老战士永不死——麦克阿瑟将军传
第一章 军号声声
与同辈和先辈们比起来,道格拉斯·麦克阿瑟的一生是独一无H的。从1880年在阿肯色州小岩军营出生到84年后在沃特·里德医院去世,他一生中没有一天甚至没有一个小时是在美国军队以外度过的。与其他5位五星上将——潘兴、马歇尔、艾森豪威尔、布雷德利和阿诺德不同,他不是那种对军营生活充满向往的平民青少年。当他还是个妈妈怀里的婴儿时,他就开始熟悉军营生活。他说,他最早的记忆就是“军号声”①。
麦克阿瑟的祖上几乎全是苏格兰人,这是一个以军事和法学著称的家族。他的姥姥家也有着同样的传统。他母亲来自弗吉尼亚——勇士和律师的另一个著名家族。
麦克阿瑟的祖父亚瑟·麦克阿瑟1817年1月26日生于格拉斯哥,他称自己是“双料的麦克阿瑟族人”,因为他的父母都姓麦克阿瑟。不幸的是,亚瑟从未见过他的父亲,他父亲在他出生前10天就去世了。虽然出生和生长在苏格兰低地,但这位“双料的麦克阿瑟族人”深信,麦克阿瑟家族曾是一个独立的家族,并且是苏格兰高地家族。尽管没有一星半点的证据,但这个传说一直流传于昏暗、机器轰鸣的格拉斯哥附近的苏格兰低地。后来经沃特·司哥特爵士在小说中大量渲染,曾迷倒了一大批19世纪的读者。因为这个传说的故事全发生在苏格兰高地,于是亚瑟认为他的祖辈们真的就是从那里来的。那片土地上有着布满紫藤的山坡,磷峋的山崖,茂密的森林,娃鱼成群的湍急溪流,风景如画的城堡和令人神往的传说,像勇敢的布鲁斯国王罗伯特,还有浪漫的邦尼王子查理。孩提时代的道格拉斯就是一边吮着母亲的乳汁,一边听着先辈们英勇的传奇故事长大的。
亚瑟·麦克阿瑟7岁时,他母亲改嫁了。1828年,11岁的亚瑟随母亲和继父移居美国。他们在纽约上岸,不久搬到了马萨诸塞州的阿克斯布里奇。年轻的亚瑟野心勃勃,天资聪颖,对政治很感兴趣。他随后来到纽约,成了一名狂热的民主党人,并且“几乎全靠自学”完成了大学的基础课程,然后接着学习法律”。1841年他获得纽约的律师资格。
在纽约学习期间,他遇到一位来自马萨诸塞州斯普林菲尔德的黑发年轻女子奥里莉亚·贝尔切尔,与之共坠爱河并结了婚。她劝他搬到斯普林菲尔德,并于1845年6月在那儿生下了他们的第一个儿子小亚瑟·麦克阿瑟。4年后,亚瑟又搬到密尔沃基居住,奥里莉亚在那里为他生下了第二个儿子弗兰克。
加人民主党后,亚瑟的事业开始腾飞。他当上了市检察官,1855年11月又当选为威斯康星州副州长。次年,州最高法院调查州长操纵选举一案,身为民主党人的州长被暂停职务。在法庭合议的4天期间,亚瑟·麦克阿瑟代理州长职务。最后,州长复职(但这位州长复职后时常收受贿赂),亚瑟又回到副州长的位置上③。
1857年,亚瑟·麦克阿瑟被选为巡回法官,并且一干就是12年。当时,共和党从纷乱的政坛上崛起,倒霉的民主党人心涣散,呆鹅般地在一旁看着亚伯拉罕·林肯当选总统,南方各州独立。1861年4月,即林肯首次就职演说后一个月,守卫南卡罗来那州查尔斯顿入海口的要塞萨姆特堡遭到南部邦联军的炮击。遭受了两天的猛烈炮击后,要塞投降了。林肯动员各州征召民兵75万人。5月3日他颁布了第二次动员令,希望征集《.2万名志愿兵充实联邦军队并服役3年。结果他征募到23万人。整个北方都在踊跃参军。那些从未想过要放弃自己生活方式的农夫、职员和机械师,无论年龄大小,都渴望着参军去平息“叛乱”。像小亚瑟·麦克阿瑟这样的青年学生也不例外。他们思想单纯,坚信没有比这更迫切、更有意义、更爱国的了。1861年7月,当第6志愿步兵团列队穿过密尔沃基向火车站进发时,差一个月才满16岁的小亚瑟挨个向10个连的连长哀求,请人家收下他。“不行,孩子,”其中一位连长很干脆地告诉他,“想当兵你还太小,也不够强壮。你连一个月都坚持不下来。”另一位连长深表同情地说:“无论如何,你搞学问比当兵要更有出息。”
“我两样都会干好,长官。”小亚瑟说。④
他在家里除了战争什么也不谈。甚至在南方分裂之前,他就很想去安纳波利斯(美国海军军官学校——译者注)。与他家隔两幢房子住着他一个最要好的朋友查尔斯·金,是个活泼的小伙子,他是附近的孩子们公认的孩子王。金就要去西点军校了,他后来成了有名的作家,主要写蛮荒西部旧军队的故事。小亚瑟——法官的儿子也突然萌发了要穿蓝色军服的念头。于是法官将他送入了一所私立军事学校,从那几日后有望进入西点军校深造。1862年5月,在威斯康星州资深参议员詹姆斯·杜利特尔的陪同下,小亚瑟拜访了白宫,并带去了一封法官给亚伯拉罕·林肯的信。“为国服兵役已成为他一生魂牵梦系的愿望。”法官这样写道。他保证自己的儿子具有强健的体魄,聪明的头脑和坚定的爱国主义信念。他恳求总统“授予他军校学员资格——他视此为世上最高荣誉。”⑤
林肯手里有10个机动名额,他已经把其中两个给了来自威斯康星州的年轻人,其中一人就是查尔斯·金,现在又来了一个民主党人要第三个名额。林肯欣然应允。但1866届名额已满,于是总统命令陆军副官长把1867届的一个机动名额授予小亚瑟·麦克阿瑟,也就是说他将在1863年6月报名入学。
由于联邦军在第一年的失败,战争看来要打一段时间。但年轻的亚瑟仍不满意,他觉得也许等不到67届毕业叛乱就会平息,甚至他还没来得及入学叛乱就会结束。正如他父亲对总统所言,他已经完全沉湎于当兵的光荣梦想。小亚瑟决定直接参战。
他设法弄到了一份新编第24志愿步兵团的委任状。小亚瑟·麦克阿瑟被任命为团的少尉副官。本来他就不满17岁,外表看起来更孩子气。1862年8月编制的第一份团征兵花名册将他的职业清楚地标为“学生”。他的身高记录为5英尺7英寸,肤色被描述为“红润”,身材中等。花名册中的姓拼成了“MacArthur”,以后他就一直沿用这一拼法。
第24步兵团的官兵们认为小亚瑟·麦克阿瑟的任命是他们的第一个败仗。查尔斯·H·拉拉比上校对此惊骇不已,因为以后他将要依靠这位副官来管理全团。第24团举行第一次阅兵典礼时,这名少年副官根本无法胜任,显得很可笑。仅仅记住军事条例还不能使一个瘦弱、苍白、细声细语的年轻人成为一名指挥有方的军官。拉拉比上校对他的参谋人员怒气冲冲地说,他将请求州长给他一名成年人作副官,让那个“面色苍白、奶声奶气的男孩”滚蛋,他的口令声只有阅兵场上离他最近的士兵才听得见。道格拉斯·麦克阿瑟的军事遗传基因就是从这一前途无望的断言中开始播下的。
北方投入战斗的部队约5%是正规军,95%是杂牌部队。正规部队并未被分散到200万为联邦作战的志愿军、州民兵和应征入伍者中以增强作战经验。结果,常常是热情高但毫无经验的军官掌握作战指挥权,他们有的是凭政治背景,有的是由部下选出来的。军士也不如正规军中的军士,比起军官来,他们对战争更是一无所知。
战争的头一年,联邦军队大半是在吃败仗和撤退。但到1862年春天,联邦军转入积极进攻,深入南部邦联腹地。尽管上校竭力反对,亚瑟·麦克阿瑟少尉还是保住了他威斯康星州第24团副官的位置,并且不久就参加了一场恶战。
当年9月,布拉克斯顿·布拉格指挥的一支邦联军试图通过入侵肯塔基州来挫败联邦军的新攻势。10月8日,布拉格的部队与联邦军俄亥俄军团的先头部队,包括菲尔·谢里丹所指挥的师遭遇。威斯康星第24团刚刚隶属该师。那天,在肯塔基州的佩里维尔城外,小亚瑟·麦克阿瑟第一次尝到了战争的滋味,他在激烈战斗中的“沉着冷静和坚强意志”给他的旅长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圣诞节期间,联邦军在纳什维尔东南25英里处的默弗里斯伯勒打了4天的恶仗。联邦军的右翼被迫后退,几乎被包围。谢里丹的师遭到重创。威斯康星第24团损失惨重,投入战斗的500人牺牲近半。拉拉比上校和他的副团长当时都不在石头河。第24团全靠一名少校和团副指挥。两人都表现得十分英勇。小亚瑟·麦克阿瑟终于赢得了全团的尊敬严
1863年夏,小亚瑟·麦克阿瑟患了伤寒。他父亲到医院探望他,并把他带回密尔沃基休养。他返回威斯康星第24团时正赶上最富戏剧性的一场战斗。1863年9月19日,南部邦联军赢得了他们最后一场大胜利,在查塔努加外面的奇卡莫加河湾,他们几乎全歼了一支联邦军队。联邦军撤入查塔努加,格兰特赶来担任指挥。
北方军队撤退得十分仓猝,以致于放弃了城市周围的高地。结果查塔努加陷入了重围。11月24日,谢尔曼夺取了修士岭的北端,这是邦联军防线的要害。第二天,格兰特以谢里丹师为前锋发起进攻。部队奉命攻击敌人防御薄弱的第一道防线。联邦军顺利突破第一道防线后,在没有接到后续命令的情况下向第二道防线冲去,并将之占领。部队官兵一扫长期受围困的沮丧感,以不可阻挡之势冲向山顶。那是一个晴朗的冬天。“我兴致勃勃地注视着他们的进展。”格兰特说。
邦联军在大部分地方抵抗都不顽强,但在威斯康星第24团向修士岭冲击的斜坡上却不然。第24团的战士成群倒下,团的军旗手也倒下了。亚瑟·麦克阿瑟少尉冲向倒下的团军旗手,扶起了团军旗。全团的队形在爬坡的过程中被打乱了,子弹和炮火将队形撕开了几个大口子。第24步兵团要想继续有组织地冲击就必须重整队形。这就是在战斗中要高擎团军旗的道理。麦克阿瑟带领全团冲上了修士岭。
联邦军呐喊着,射击着,冲近了山顶,南部邦联军从山岭的另一侧溃退,谢里丹的部队在后面紧追不舍。就这样,麦克阿瑟家族传奇中又有了一位英雄,并传说谢里丹推荐授予小亚瑟·麦克阿瑟荣誉勋章。事实上这种勋章当时刚刚出现,只授予有优秀战绩的士兵和军士,他实际得到的是一次提升。1864年1月,在未当过上尉的情况下,小亚瑟被第24团的官兵拥选为少校,佩戴上了橡叶形肩章。
当时,威斯康星第24团作为第二志愿师的一部进军乔治亚州。它将在威廉·特库姆舍·谢尔曼指挥的精彩的亚特兰大战役中发挥重要作用。1864年6月,当谢尔曼对亚特兰大进行前哨战时,麦克阿瑟的受命指挥一支威力侦察部队。
这是最困难的军事行动之一。威力侦察任务一般只交给由经验丰富的士兵组成的快速部队。成功的威力侦察依赖于运气、正确的判断和强有力的指挥。麦克阿瑟此次行动弄清了南部邦联军已在通往亚特兰大的肯尼索山上建立了坚固防御。他的这次侦察行动战后被作为范例收录于美军战史上最有影响的一本军事教科书中。“威斯康星第24步兵团的战士得到命令,每人在战壕前方50码左右处选定一棵树,听到口令就向前冲,到达所选树后面停下来。通过一系列这样的跃进,该团将距敌人的距离缩短了3/4,改善了自己处境,完全达到了侦察的目的,仅牺牲2人,伤11人。”。
然而,谢尔曼并未利用麦克阿瑟给他带来的丰硕情报,他干了一件与他的作风完全相违背的事;令包括威斯康星第24团在内的联邦军队向南部邦联军的坚固的阵地发起进攻。两小时内他的部队伤亡3000人,并且一无所获。伤员中就有19岁的小亚瑟·麦克阿瑟少校,紧贴胸前的一叠信和一本小《圣经》救了他的命户
他不久便痊愈了。当年夏天,有一天在乔治亚州的琼斯伯勒(Jonesboro),他率队冲过一片开阔地,赶跑了对面树林里的南方军。9月2号,谢尔曼占领了亚特兰大。秋末,他挥师东进。此时,独臂独腿的约翰·贝尔·胡佛率领的一支南部邦联军入侵田纳西州。包括威斯康星州第24团在内的3.4万联邦军被派往弗兰克林并受命坚守。11月30号,胡佛的南方军发起了一次强大的正面进攻。头5个小时里,联邦军受到巨大压力,伤亡几千人,但南方军伤亡更多。
当联邦军防线被突破,各团向纳什维尔撤退时,威斯康星州第24团进行了一场英勇的后卫阻击战。麦克阿瑟少校率队进行了一次反冲击,夺回了8门联邦军的火炮和一个撤退团的军旗。他胸部和腿部两处负重伤,被送下了战场严联邦军伤亡达2500人,但胡佛军的伤亡超过6000人。
1865年4月战争结束时,麦克阿瑟在田纳西州的蓝泉附近围剿南方军的游击队。数周后麦克阿瑟被提升为中校。虽然还不够选举年龄,但他已经指挥一个团了,并即将率部返回家乡。不久他再次被提升,当了上校。7月4日,他率威斯康星州第24团参加了密尔沃基的独立日阅兵式。他走路稍有点破,这是在弗兰克林腿部受伤的后遗症。这种不均的步态伴随了他一生产不久他复员了。威斯康星州第24团的原有1150名官兵,在拯救联邦的漫长战争中生存下来的不到400人。
150万幸免于战争屠戮和伤残的联邦军战士回到了他们的田野、车间、柜台和钢厂,伟大的冒险过去了。当兵的经历足以满足任何爱国冲动和勇敢男子汉的梦想,这些梦想曾激发了他们年轻的自我。绝大多数人都服过足够长的兵役。在以后的50年里,他们结成“共和大军”等组织,主宰着美国人的生活。他们不厌其烦的对家人讲述他们的故事,一有将军们的回忆录就买,老了去缅怀从前的战场,在那里拥抱老态龙钟的旧敌,双方都保存着各自褪色的军服。在后来的一部伤感片中,瘦骨嶙峋的老人们身着北方联邦蓝军服和南部邦联灰军服,戴着黑色的大军帽,捻着白山羊胡子,互不服气地比谁是麦修彻拉(《圣经》中的长寿者——译者注)。
然而,ZI岁的小亚瑟·麦克阿瑟发现参战并没有满足他的军事好奇心。当兵仍然是他“梦寐以求的目标”。回到密尔沃基后,他曾试图静心做一名学生。他学了6个月的法律,但他的心根本不在民事侵权行为、禁止翻供和使用权等难解的概念上。他想再穿蓝军装,又任军官,重返部队。其实在回密尔沃基之前,他就写了申请,参加正规军。
他试图获得上尉军衔,但只得到一个更低的军衔。1866年2月23日,他当上了少尉,并在加入第17步兵团的第二天就被提升为中尉。该团驻扎在长岛海峡风景如画的大卫岛。麦克阿瑟很委屈,他觉得自己的战功未得到应有的承认,于是他继续活动,争取更高的军衔户一种对荣誉和应得回报的敏感成了他给儿子道格拉斯遗传的一部分。他的暗中游说很成功。@1866年9月他被提升为第36步兵团的上尉,当时该团正向内布拉斯加州的科尔尼堡开拔,主要任务是保护联邦太平洋公司修筑向西蜿蜒延伸的铁路。
铁路修到那儿,第36步兵团就跟到那儿。到1867年夏天,麦克阿瑟进入了怀俄明州。他的连队负责维持混乱的边疆矿城的治安,在铁路上巡逻并为俄勒冈小道上的移民提供保护。麦克阿瑟上尉一贯勤快干练,因此他还是对自己的军阶不满。但像他这样的情况不少。大多数战时升迁神速的前正规军军官在和平时期都只能得到一个低得多的职位。几乎人人都对此不满。麦克阿瑟认为他虽身为上尉,实际应是上校,于是他一封接一封地给国防部写信,交涉他的军衔问题广
他厚颜无耻地求富,似乎既可笑又可悲。但当时的情况是,在内战后的军队里,公开游说几乎是步兵军官获得升迁的惟一机会。并非只有他在求官,像他这种情况的人很多。而且这不仅是争地位的问题。军官们战后的待遇薪水比战时下降了许多,国会把他们的待遇削减到了1860年的水平以下。
1869年5月,联邦太平洋公司西进的铁路与中央太平洋公司东进的铁路在犹他州的普罗蒙托里会合了。大铁路建成后,国会削减了军费。麦克阿瑟失去了职位,但保留上尉军衔。同年夏天他回乡休假,等候国防部的新任命。
尽管当上尉的前途还是个未知数,他的法官生涯却一帆风顺。内战时他的妻子去世了。1868年1月他再次娶妻,并于下半年率领美国代表团参加了巴黎博览会。返美后不久他就永远离开了偏僻的密尔沃基,搬到了华盛顿,任哥伦比亚特区最高法院的一名联邦法官。不幸的是他的第二个妻子不久也去世了。
陆军为麦克阿瑟上尉找到了一个新职,在鲍厄里大街骑兵征兵处。他不大会喜欢做一名征兵军官。人们总是轻蔑地认为军队是那些一无是处的人的最后合法去处。那儿的纪律严酷,开小差的人很多。对于一名一直与作战部队待在一起的部队指挥官来说,老是在纽约为刚下船的移民注册或努力安抚鲍厄里大街上的亡命之徒实在不是件合胃口的任务。
1869年9月他被调离纽约下部队,到犹他准州的罗林斯堡的第13步兵团任职。他一到那儿就遇上了那个世纪最冷的冬天之一,整个高原天寒地冻。第13步兵团团长是全军最有意思的人物之——菲力普·雷吉斯·德·特罗布里恩上校。他父亲曾是拿破仑大军的一名准将。他年轻时曾在巴黎学法律,但从未进入这一行业。相反,他做了记者,并在美国内战前当上了纽约一家法语报纸的编辑。战争期间他加入了美国国籍并晋升为名誉少将。战后他根据自己的经历写了一本颇为经典的传记《波托马克军团战斗的4年》,并被任命为正规军上校。他在犹他州与印第安人作过战,并试图与摩门教徒谈判,但两者都不愿听命于华盛顿的政客。
19世纪70年代初期,第13步兵团的日子和大多数野战部队一样——长时间无所事事,偶尔有几次激烈的交火。间或几次小规模的战斗也只不过是在维持治安时发生的,19世纪60年代以后便几乎没听说过什么大的战事。
1874年,麦克阿瑟和K连参加了一次对苏族人的大规模远征,最终使大批印第安人同意迁入保留地产在整个西部,印第安人被迅速地圈进了美国一些最贫瘠的土地上。1874年这场战役结束时,第13步兵团接到一项新任务,进驻路易斯安娜州。这可能是因为该团有一名有法国血统、说法语的贵族指挥官(德·特罗布里恩的父亲曾是波旁王朝的伯爵和帝国男爵)。不管怎么说,该州仍受联邦统治,州长是一位华盛顿指派的外来政客,遭人怨恨,靠军队的刺刀维持统治。州议会也在华盛顿的控制之下。1875年,当反州长的议员试图召开议会时,第13步兵团将他们挡在了州议会大厦之外。
1875年2月,小亚瑟·麦克阿瑟上尉出席新奥尔良狂欢节舞会,他在路易斯安娜期间最美妙的时刻来临了。他在那儿遇见了来自弗吉尼亚州诺福克的玛丽·平克尼·哈迪,她22岁,满头金发,高个儿身材,容貌姣美,眉目传情。
她父亲是原弗吉尼亚股票交易所的一名富有的代理商。内战期间,哈迪一家被赶出了伊丽莎白河边宽敞的房子,搬到了同情南方的小城市巴尔的摩。玛丽在家里的绰号叫“粉姬”(Pin),她进了当地的一所天主教女校。她们一家属美国新教圣公会,但在上层社会里,圣公会与天主教之间并没有太大的鸿沟。她的生活一直平淡无奇,但当她在新奥尔良游览时,与麦克阿瑟上尉出席了同一个狂欢节舞会,后来两人都回忆说他们当时“一见钟情”。
这份真爱并非一帆风顺。她的两位兄弟都曾就读弗吉尼亚军事学院,并为南方邦联而战。她的全家似乎都不喜欢麦克阿瑟上尉。即使他们表面热情相待,也不曾有任何记录保存下来。
求婚仪式很简单。1875年5月,这对年轻人在诺福克结了婚。此后,亚瑟上尉调到了华盛顿,在几个不同的陆军机构任参谋。1876年春天,玛丽返回诺福克,生下了第一个孩子亚瑟3世。不久麦克阿瑟上尉回到路易斯安娜,重任第13步兵团K连连长。
1877年,对路易斯安娜的占领结束了。第13步兵团临时被派到宾夕法尼亚西部,那儿正有一场激烈的铁路大罢工。内战结束后,高速的工业化进程导致劳资双方发生了多次流血冲突。军队多次介入这些冲突,有时还采用武力镇压户虽然第13步兵团在宾夕法尼亚未开一枪,但麦克阿瑟很可能和大多数职业军人一样对这种任务感到厌恶。
1878年,麦克阿瑟拜访了康涅狄克州,“粉姬”的父母正在那里度假。第二个孩子马尔考姆在那儿出生了。假期结束后,上尉和他的妻子及两个男孩返回路易斯安娜的第13步兵团。
1879年,第13步兵团受命进驻阿肯色州小石城军营的前政府军火库。部队驻进军营后,生活显得很舒适,麦克阿瑟的任务也不重。虽然他的社交活动不多,但他成了一名热心的共济会会员,并受到设在小石城的阿肯色州共济会总部的热烈欢迎,还授予他“优秀会员”称号。”
由于要供养妻子和两个孩子,麦克阿瑟的军阶和薪俸问题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紧迫。他无法打动国防部,便开始敦促参议院审核他在部队军阶过低一事。这一做法遭到了陆军副官长的叱责,而麦克阿瑟还是与他争吵自己在部队花名册中的排名问题产
就在他与国防部争吵不休的时候,他们的第三个儿子出生了。1880年1月26日,在小石城军营的军火库——一栋有着两座引人注目的八角塔的红砖大楼里,“粉姬”生下了她的最后一个孩子——道格拉斯。
老战士永不死——麦克阿瑟将军传--第二章 最快乐的年代
第二章 最快乐的年代
1880年,全军3万将士中的2/3被派往密西西比河以西,分散在120个驻地,其中大多数都是孤立的要塞,距离大城镇很远,并且只有一个连驻守。这些要塞中的士兵远离美国社会生活,就像军队孤儿,生活单调乏味,只是靠严格的军事生活纪律和多少年来士兵们头脑中悲观的信念来维持着。他们认为,政治终将失败,军队终将有用武之地。每天下午5点30分,全连集会降旗。军官们穿着长军大衣,夸耀般地配着红饰带、流苏肩章和闪闪发光的军刀。士兵们挺胸收腹,排列成整齐的队形,黑金两色带短刺的德国式头盔华丽辉煌。一名鼓手,一二名提琴手和几名军号手组成的军乐队高奏国歌。当金色的夕阳跌入地平线时,星条旗从旗杆上庄严落下。常常还有一门轻型榴弹炮鸣放,隆隆的炮声穿过小城堡向远方传去,提醒即将沉睡的天空,寂静的沙漠和广漠的平原,这些人们并不孤独,他们是一个伟大民族探险的先驱。
这就是道格拉斯·麦克阿瑟婴儿时代的成长环境。他6个月大时,父亲受命指挥新墨西哥州温格特堡的K连。那儿附近有一个很大的纳瓦霍人保留地。K连的50名官兵的主要任务是防止纳瓦霍人离开保留地并保护他们免遭阿帕切人的劫掠。
道格拉斯·麦克阿瑟的同龄人之一,另一个军队玩童菲奥雷洛·拉瓜迪亚认为,驻地那样的生活“对成人来说是极为乏味和不堪忍受的,但它却是小男孩的天堂”。①那里有军旗和意气风发的战土,他们身穿制服,脚登长靴,刀剑镀铝,皮鞘控亮。那里有马骑,有枪玩。作为士兵的儿子,麦克阿瑟说,他先会打枪后会识字,先会骑马后会写名字况很多驻地都有一种圣诞除夕马车龙的活动,这是军中儿童们一年中最快活的时刻。驾驶头车的是一名装扮成圣诞老人的士兵,要是他懂行,12月24日中午左右他就会把马车龙带到聚在要塞大门的小孩们那里。
比起她的小儿子来,“粉姬”却感到边疆的生活极为乏味。70年代以前,军官夫人们几乎没有见过西部城堡。谢尔曼上任后,他鼓励夫人们陪她们的丈夫。她们的存在可以长时间地维持军官们的士气。她们几乎都有佣人帮忙操持家务,一般是一名负责洗衣服和做清洁工作的黑人妇女或墨西哥裔的美国妇女。不过,最受欢迎的佣人是中国女孩,麦克阿瑟家是何种佣人不得而知,但他们肯定有几名佣人。
由于允许军官夫人随军(士兵们可没有这种特权,他们单身入伍,也就单身待在军营里),19世纪80年代,西部的一些要塞里有了许多小孩。谢尔曼要求国防部给他们雇来教师。温格特堡是1882年拥有学校的要塞之一。学校在阅兵场一角的医院大帐篷里。道格拉斯和马尔考姆年龄太小没法上学,即使是6岁的亚瑟也不够上学的年龄。派到温格特堡的老师叫爱德华·布朗,他以一种老百姓的漠然的眼光打量着他周围的军人们,不过他很留意要塞的指挥官。他注意到麦克阿瑟上尉,因为上尉极爱整洁,天生一派军人风度。这也是上尉给道格拉斯遗传的一部分。
与其他要塞指挥官一样,上尉不大与下级交往,但他与他们处得很好。布朗感到全连似乎都很钦佩连长,每当上尉出现时,他们都对要塞的参观者和新来的人说“那是名真正的士兵”。”
喜欢西部的军官好像都是业余人类学家,为当时仍然还多姿多彩的印第安人生活着迷。要么他们就沉湎于打猎和钓鱼,为自己身在一个运动爱好者的天堂而乐不可支。麦克阿瑟既非人类学家也非猎手。他宁愿给部队一本好书也不愿让他们受野外的诱惑,并且,即使在多姿多彩的印第安人生活受到白人残酷躁调之前,他对之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兴趣。在温格特堡住了两年以后,他受够了。法官写信给总统,请求任命麦克阿瑟上尉为驻中国武官。格兰特深表同情,但回信指出,外交职务属重要任命,授予权实际上属于国会,而不是国防部。
但是,上尉仍不罢休。他写信给谢尔曼,提出了同样的要求。谢尔曼尖刻地回答说“一半的连职军官都在度假或执行非军事任务……”总之,谢尔曼直截了当地告诉他,根本没有派驻中国武官的“指令”o。麦克阿瑟上尉继续留在温格特堡,但年终时他被批准带家人度长假。
假期的一段是在诺福克过的。1883年春天,他的3个儿子都在那儿得了麻疹。二儿子马尔考姆夭折了。痛失爱子似乎使“粉姬”更为关注活下来的孩子们,麦克阿瑟一家回到温格特堡后,上尉试图再次写信与国防部讨论他军阶过低的问题。陆军副官长生硬地回复道,国防部长“拒绝重提此话题”。⑤
1884年2月,麦克阿瑟一家终于得以离开温格特堡,但却被调到一个更为原始的地方:塞尔登堡——新墨西哥州东南部一个被遗弃的要塞。从温格特堡到塞尔登堡300英里的跋涉是道格拉斯·麦克阿瑟第一次清晰的童年记忆,他与彼得·瑞普利军士一起走在队伍的前面,尽管4岁的他还不可能步行太远严
麦克阿瑟一家的新居是几间砖平房,四周是6英尺厚,约12英尺高的土墙。为了对付日趋猖狂的印第安人袭击,K连将重建要塞。“粉姬”肯定觉得这儿比可怕的温格特堡还糟,但她仍保持着骄傲的姿态不向困难屈服。身高5英尺10英寸的她引人注目,并对周围的一切都很敏感。温格特堡一名军官的女儿回忆起她时说:“她像只猎鹰,活泼敏捷。”在孩子的眼里,“粉姬”形象威严:“光线和角度使她的动作显得更迅捷,头的姿势更高傲。”
尽管道格拉斯的父母可能都不太喜欢塞尔登堡,但年幼的道格拉斯却只有快乐的回忆。1956年,一名穿越新墨西哥的旅行者碰到了塞尔登堡的遗址——原先的墙只剩下几堆被风雨侵蚀的废墟,凹凸不平。他给麦克阿瑟写了一张明信片,描述那儿的情形。他很快接到一封回信说:“谢谢您寄明信片告诉我塞尔登堡的遗址,我将永远珍藏它。小时候我在那儿生活了几年——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印第安人对新墨西哥州南部的威胁主要来自好战的奇里卡瓦地区的阿帕切人,他们由杰罗尼莫领导,时常袭击格兰德河美国一侧的定居点,然后过河逃进墨西哥。追击他们的任务主要留给骑兵,但从未抓住他们。两名骑兵军官,亨利·W·洛顿与查尔斯·B·盖特伍德进入墨西哥招安杰罗尼莫取得成功。美国将为印第安人提供食物,而墨西哥不会。与曾在小比格霍恩河战役后逃往加拿大的“坐牛”一样,杰罗尼莫无法拒绝为印第安妇女和儿童提供固定食物配给的诱惑。殖民和征服已经将印第安人的传统经济破坏殆尽,他们无法自给自足。
当时,麦克阿瑟上尉以他一贯的模范方式管理着塞尔登堡。1885年9月,国防部监察长视察了要塞。全连接受了“检查并进行了全副武装操练……部队的军事素质和形象极佳”。监察长发现,在他所视察的要塞指挥官中,上尉尽了最大的努力为战士提供舒适的生活和娱乐条件。他得出结论说,麦克阿瑟是“一名才能出众的军官……连队和要塞就是他的聪明才智,远见卓识和善于带兵的明证。”@
奇里卡瓦人的投降标志着西南地区印第安战事的结束。第13步兵团被解散,它的10个连队各奔东西。K连受领了最好的任务;前往堪萨斯州的利文沃斯堡,在步骑兵学校充当示范连。1886年,经历了20年的挫折和失望后,麦克阿瑟上尉来到了他人生的转折点。
1881年,谢尔曼下令在堪萨斯州的利文沃斯堡创建了步骑兵应用学校,对尉级军官进行6个月的集训课。除了培养受过良好教育的军官这一明确目的之外,这所学校还是一个逃避其他压力的避难所。正如他向谢里丹坦白的那样,“不断有朋友和家属要求让自己的儿子免于在印第安地区的连队服役”,他做了让步声
与西部的大部分军事基地相比,利文沃斯堡简直是天堂。其一,那儿有铁路。其二,旁边就是大城镇。当然它也有缺点。军官的住房条件很差。很多房子没有厕所和洗澡间。这对像安克阿瑟这样来自偏僻兵营的家庭来说,并不新鲜。作为补偿,这儿有丰富的社交生活。
在此之前,道格拉斯和亚瑟都是由母亲教育。在利文沃斯堡,他们终于和其他孩子一道上了学。利文沃斯堡有一所小学,由两个年老的处女姊妹——劳拉和朱莉·古德费洛任教。这两位富有扭力的老处女教导了数十甚至是数百个日后成长为军官的小男孩。到8年级时,古德费洛的学生就转到利文沃斯公立学校。道格拉斯在古德费洛的学校待了两年,据他自己承认,他一点也不好学严
古德费洛姐妹努力向孩子们灌输社交礼仪。每月至少一个下午在要塞教皇大厅的舞蹈间跳舞,由第6步兵团军乐队奏乐,利文沃斯堡的指挥官亚历山大·M·麦克库克上校有时也来参加。“舞曲结束时,麦克库克上校让男孩子们护送他们的女舞伴回座位,鞠躬,然后离开或坐在女孩身边,直到下一首舞曲开始。必须讲究礼貌和殷勤……”o因为害羞或不听话而不邀请女孩子跳舞的男孩必须与上校跳华尔兹,并要走女步。
在舞蹈间,道格拉斯和他哥哥亚瑟有机会学到了作为维多利亚社交生活中必要的一些礼仪。他们在这方面受到的教育无疑强化了他们从富有教养的母亲那里学到的东西。道格拉斯·麦克阿瑟的一生风度优雅自然,显然与年轻时受过这方面的良好教育有关。
其余时间,麦克阿瑟家的孩子们就可以自由享受男孩子激烈的游戏了,如抓俘虏游戏。年龄小和个子小是男孩子的劣势,更何况8岁之前母亲还逼着穿裙子,但道格拉斯凶猛好斗的天性在那个时候就显露出来了。他是个意志坚定,动作迅猛的小运动员户
利文沃斯堡的活动对男孩子来说比边疆丰富得多。几乎每天下午都走全副武装的分列式,并且常常由麦克阿瑟上尉指挥。道格拉斯尤其喜欢观看骑兵操练。他还喜欢跑出去看炮连在靶场实弹演习。”
这儿有一条名为“哑巴线”的单轨铁路从要塞通往附近的利文沃斯镇。铁路的终点在镇的另一侧,那儿是“老兵之家”。要塞的孩子们常常自己或跟别人去那儿看各种各样的退伍士兵。他们仍穿着内战时的蓝军装,深蓝色的工作帽,炫耀着军团的徽章。着了迷的孩子们听他们讲述葛底斯堡之战、安提塔姆之战、西罗之战、纳什维尔之战以及墨西哥战争中的战斗故事。
在利文沃斯堡,麦克阿瑟上尉有幸效命于他尊敬的人。麦克库克内战时就是名誉少将,他曾在佩里维尔战役中指挥联邦军左翼,在斯达河战役中指挥右翼。他了解威斯康星第24团及其年轻的副官在遭遇战中的突出表现。
麦克库克只比麦克阿瑟早几个月到利文沃斯堡,他是19世纪80年代的军事改良主义者之一。印第安战争结束后,军队失去了明确的使命。国防部试图建立海岸防御,组建一支庞大的海岸炮兵部队。但国会及国防部里几乎没人认为存在外来入侵的可能。海军也不太欣赏陆军对海岸防御突然发生兴趣。
随着传统使命的弱化和对发展前途的不明确,陆军逐渐陷入了僵化的官僚主义,靠习惯而不是信仰来维持。它变得无所适从,重复着过时的老一套。没有新鲜血液输入,提升也极为缓慢。得到提升的基本上是工兵部队的军官,他们主要从事河道和港口等民用项目。麦克阿瑟上尉发现,除非有人退休或去世,野战部队的军官几乎没有升迁的机会。向上爬的惟一机会就是调出野战部队,到机关去,比如军需总部或陆军副官办公室。
军事改良主义者想建立一支快速反应部队,利文沃斯正是着手工作的好地方。麦克库克来的时候,学校正在开办尉官补习班,他们几乎不识字,算数都很困难。新指挥官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关闭了补习班,招收基础更好的学生。他在利文沃斯的学员中强制实行每周6天工作制,拓宽了课程,开设了更多的战术训练课,给教员压上了沉重的工作担子。作为“一名纪律严明,甚至是雷厉风行的军官”o,麦克库克改变了利文沃斯,它不再是逃避边疆军营的避难所。解决问题的能力和掌握战场指挥固有的技巧得到了重视。利文沃斯不再是军官们带薪度假的去处了。
麦克库克的管理体制使麦克阿瑟上尉这样有思想、勤勤恳恳的工作狂如鱼得水。首先,他给指挥官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麦克库克成了他的良师益友和庇护人,终于为他敞开了脱颖而出的大门。1887年12月,密苏里军区的监察长乔治·H·伯顿(GeorgeH.Burton)少校宣布退休。麦克库克试图让资历尚浅的麦克阿瑟上尉继任伯顿。伯顿两年前曾在塞尔登堡称赞麦克阿瑟“善于带兵”,他也推荐麦克阿瑟户
这一努力虽然失败了,但它使麦克阿瑟引起新任陆军部副官署署长、另一位改革家约翰·C·凯尔顿准将的注意。不久该署将有一个陆军副官署长助理的空缺,军衔为少校。麦克阿瑟做候选人合适吗?凯尔顿急于知道。麦克库克回答说麦克阿瑟“毫无疑问是美国军队中最出色的上尉”。
法官在华盛顿智儿子游说陆军部长。他还打印了一份22页的小册子,全是高级军官和有权有势政客们热情洋溢的推荐书。里面附有一份两页的宣言,抨击“甄选参谋的错误方法”,可同时却在试图利用这一方法。
国会认为,60到70个参谋职位,必须有人推荐才能由低级野战军官担任。没有政治影响是无法获得这些职位的,并且每年的空缺很少”,竞争十分激烈。麦克库克上校和麦克阿瑟法官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1889年7月1日,麦克阿瑟上尉受命到华盛顿报到,担任陆军副官署长助理一职。随之而来的是提升为少校和大幅加薪。
到华盛顿的好处之一就是能见到法官父亲和他的第三个妻子。麦克阿瑟法官1888年就已退休,但他仍很活跃,并很有影响力。他是国立大学的校董事会主席、华盛顿慈善协会主席。他成了孙子道格拉斯·麦克阿瑟的好伴侣,并且他们俩恰好同一天出生。许多年后道格拉斯·麦克阿瑟回忆起爷爷时说,他是“一个很有风度的大个子英俊男人,面容慈祥,权副勉力……是他教我玩牌,包括扑克游戏。和他玩最后一手牌时,我握4张Q,于是压上了全部赌注。我还记得他亮出4张K时我是多么震惊。我忘不了他说的话,‘亲爱的小家伙,生活中没有把握十足的事。’”
麦克阿瑟少校在陆军副官署的头一年十分繁忙,他着手处理他极感兴趣的两个问题。一是改革晋升制度,使个人优点与资历同等重要。在拟定立法程序时,他赢得了凯尔顿和陆军中最有改革头脑的军官们的赞扬。凯尔顿说:“这使你在部里成了军队改革的带头人物,并且在我找你的时候能随叫随到。”@对于这位在凯尔顿手下16名陆军副官助理中资历最浅的军官来说,这是一个良好开端。
在陆军副官署站稳脚跟后,麦克阿瑟把注意力转向了萦绕在他脑子里的第二件事:他觉得因在修士岭战斗中的英勇指挥,自己理应获得荣誉勋章。那年9月他在格兰特赞许的目光下率威斯康星第24团冲上了修士岭。他找到了一个法律空子,证明可将该勋章授予军官。他收集目击证言,证明自己在3次战斗中的英勇行为,并推荐自己受勋。一些军官被传唤作证,那枚垂涎已久的勋章,那枚陆唯一有权授予的英勇战斗勋章,终于是他的了。他因在修士岭的英勇行为受到了传令嘉奖。
对亚瑟·麦克阿瑟来说,1889年是奇迹迭出的一年。他升了官,进了华盛顿,获得了荣誉勋章,此外,他还从法官的国立大学拿到了法律学位。真是好戏连台。
随之而来的是近10年的常规参谋工作。与在华盛顿辉煌的第一年相比,似乎有点虎头蛇尾,但麦克阿瑟保持着士兵勤奋的本色。他不断地接到表扬他效率高的报告,而他消磨夜晚时光的方式和在西部时一样——读书。他遵循着他立下的誓言,既是一名士兵也是一名学者。1890年,他记录道,他已经广泛地浏览了政治理论,研究了美国殖民和革命史,提高了宪法知识,并且“对中国文明和习俗进行了广泛的研究。”
经历了西部令人激动和丰富的日常生活以后,道格拉斯觉得华盛顿单调乏味。他进了马萨诸塞州的一所小学,穿着格子花呢制服,打着领带,艰难地渡过了3年正规的学校教育。他是老师最头疼的学生——厌烦学习,注意力不集中,尽管聪明却不刻苦。他成绩中等,不好也不坏。
在华盛顿呆了4年后,麦克阿瑟调到了位于圣安东尼奥市郊的萨姆·豪斯顿堡的得克萨斯军区总部。在得克萨斯,他将继续履行陆军副官日常的参谋工作,主要是人事和档案。地方虽然变了,但工作没变。
道格拉斯很高兴回到西部。他很可能指望象以前一样玩耍,没有限制,没有功课,整天玩枪、骑马、逗乐或与战士在一起,听他们讲印第安战争的故事。使他震惊的是,他父亲把他送进了一所私立学校,这是由一名美国新教主教,神学博士J·S·约翰斯顿主教刚刚开办的学校。
学校简介保证,西得克萨斯军事学院将是菲利普斯·安多弗和穆迪圣经学院的结合,一个“在学术和道德方面都无与伦比”的地方。从它的环境可看不出这一点来。据一名毕业生说,学校位于一个“晴天半是草地半是泥地,雨天则满地烂泥”的地方。学校在政府山上,与萨姆堡相邻。
西得克萨斯军事学院原只是一片荒地中的一栋大木头房子,正好在萨姆堡大门附近。它教授相当于初中和高中的课程,但其学生都是“军官候补生”,身着西点军校的灰制服。对大多数父母来说,强调服从和纪律的军人品德是这所新学校吸引他们的原因,也许是主要原因。其他学校不愿接收的那种太顽皮,太难管的学生都被转到这儿,有的甚至来自纽约那么远的地方。道格拉斯被招进——也许该说是被送进——相当于9年级的基础班,共有49名学生。。
他带着一本《圣经》,一本《英国国教祈祷书》,一本《赞美诗集)},一叠领圈,6张亚麻布餐巾和一个银餐巾环进了他的新学校。学院的常规训练制度之完善,连麦克阿瑟少校也排不出毛病来;其教学由两部分组成,一是新英格兰预备学校课程,拉丁语和强制性礼拜式,二是南方军事学校课程,进行步兵操练产
不知为什么,一向以学习不努力闻名的道格拉斯·麦克阿瑟突然刻苦起来。最可能的解释是那儿的一位不知名的老师激发起了他的想像力。另外,兄长不在也使他解放了。亚瑟进了安纳波利斯海军军校,父母的全部注意力都转向了道格拉斯。他不再生活在聪明绝顶、雄心勃勃的亚瑟的阴影下。
即使在幼年时期,麦克阿瑟取胜的决心就坚不可摧。“粉姬”小心地呵护着这种激情。从儿童时代起,道格拉斯就一直受到激励,他母亲不单是激励他的竞争本能,而且把它磨确成了剑锋。他一旦开始做某件事,就无论如何都要成功。例如,他13岁那年的夏天,她把他带到了诺福克。他决定卖报纸来挣点零花钱。诺福克的街角已经有很多卖报的小孩了。他们不喜欢再有竞争。他晚上回家时局促不安,一捆报纸原封未动,连麻绳都还系着。“道格拉斯,你为什么一份报都没卖?”他妈妈问。“晤……”他惨兮兮地答道,“那些男孩不让我卖。”“粉姬”是军人的妻子,他的儿子决不可以接受失败。她严厉地对他说。:“明天你还出去,把报纸卖完,否则别回来。”道格拉斯第二天晚上回到祖父母的房子时,那样子像经历了一场列车出轨事故。他的衣服撕破了,一只眼睛发青,鼻子和嘴巴都是干涸的血迹,指关节红肿,但报纸卖完了。
道格拉斯一旦静下来学习,很快就超越了西得克萨斯军事学院班上所有的同学。埋藏已久的思维、意识和求知的乐趣喷发出来了,他飞速成长的大脑如饥似渴地学习,象其他所有经历相同的人一样,年轻的麦克阿瑟变了。一年级未,他成了学院的模范学生。但他并不是那种乏味的书呆子或少年苦行僧,为同辈所容忍,但从不是他们圈子中的一员。他是一名积极的网球好手,他还是一名妇熟的骑手。1896年夏,他和西得克萨斯军事学院的一位朋友到落基山骑马,最风光的事是登上了派克峰。
这位全优生低年级时是橄榄球队的替补边锋,棒球队的游击手指挥。他成绩优异,朝气蓬勃,在圣安东尼奥风光了4年。
除了智力超群,擅长运动外,他还具有起码的交际才能。在他们那个年代,父母让他们把爱默生的话作为座右铭:“拥有朋友的推一方法是做别人的朋友。”道格拉斯正是这么做的。他的同学查尔斯·H·奎因在一次重要的考试中灰心丧气,绝望地把试卷扔进了纸篓,麦克阿瑟把它捡出来,签上奎因的名字交了上去。奎因得知自己通过了考试感到很吃惊,于是继续到帕德姆去学习工程。
主教开办的学校决不会忽视精神生活。作为一天的开始,无论刮风下雨,西得克萨斯军事学院的男孩子们每天早上都要排队走过几个街区到圣保罗纪念教堂,花半小时祈祷,唱赞美诗,聆听鼓舞人心的布道,中上层白人家庭认为这是培养年轻基督教绅。土所必不可少的。14岁时,道格拉斯·麦克阿瑟接受了美国新教圣公会的坚信礼。
男孩子们社交能力的培养也没有被忽视。学院与当地的美国新教圣公会女子学校圣玛丽学院建立了密切联系。道格拉斯曾与圣玛丽学院的几名美女约会,证明他在这方面也不逊他人。虽然天生腼腆,他从未因此而逃避女人。
她们也给了他表现勇气的机会。一天下午,他和一名同学与3位女孩到布兰肯里奇公园骑自行车。他们来到河上一座摇摇晃晃的索桥边,桥长约100英尺,桥看起来快垮了。女孩们想往回走。道格拉斯大声说:“嘿,如果它能承受我,就能承受你们。”说着推车走过了晃晃悠悠的桥。其余的人,学着他的样子,一次一个人地走过了桥。
在低年级时他曾向格罗弗·克利夫兰总统申请西点军校1897年6耳入学班的机动名额,那正是他将从西得克萨斯军事学院毕业的时间。道格拉斯珊珊学步之前,他父亲就让他奔着“大平原”——著名的西点军校阅兵场而去。据佩顿·马奇(Peyt。nMarch)说:“道格拉斯一出生,他父亲就决定让他进西点军校。”@
在萨姆堡,少校邀请刚从西点军校毕业的年轻军官来家里吃晚饭,给道格拉斯讲他们的母校。法官和少校合力保举。支持这名年轻人申请的还有得克萨斯军区的司令、萨姆堡的总指挥、威斯康星州参议员约翰·L·米歇尔、4名州长、2位主教、2位众议员和佛蒙特州参议员雷得菲尔德·普罗克特。普罗克特当时是参议院军队事务委员会主席,曾当过陆军部长。
尽管保举阵容强大,克利夫兰总统还是拒绝了户内战期间,麦克阿瑟一家从民主党转向了共和党。克利夫兰是1860年以来的首任民主党’总统,他大概觉得并不欠他们什么。
从长远看,这次拒绝并非什么坏事。16岁的道格拉斯太年轻,不可能从西点军校学到全部的东西,并且他在知识方面的准备也不足,不可能成为班里的第一名,从而获得上尉军衔。他最多能以中上水平毕业。更有可能的是,他将遭到大多数太年轻就入学的人一样的命运——一年级就被淘汰。即使如此,道格拉斯·麦克阿瑟仍深感失望。夏天快结束时他又受到了第二次打击,1896年8月他的法官爷爷在亚特兰大城度假时去世了。
道格拉斯显示出了极强的自制力和顽强精神,他没有让这些精神上的挫折分散自己的精力。他在成绩、学业和操练方面继续在学校保持领先。他是学校操练示范队——“霹雳班”的军土长。他具有演员的天赋,他的诗歌朗诵——如《棒球手凯西》——让全班同学如痴如醉,年级时被任命为K连军士长。他还成了橄榄球队的4分卫。队友加拉哈尔·沃克认为,他体重过轻。他体重不到150磅,体态削瘦。“抢球对他来说很艰苦。你会见到他有时累得嘴唇乌紫,但他还会咬牙继续战斗。”o在他的带领下,球队逢赛必赢,并且不让对方得一分。在西得克萨斯军事学院,他获得了他的首批奖章——橄榄球奖章,并一生都珍藏着它们。
1897年6月,道格拉斯成为西得克萨斯军事学院首届毕业班的致辞代表。实际上,这使他成为西得克萨斯军事学院的第一名毕业生。他一生都为此感到骄傲户麦克阿瑟鞭策自己无论做什么都要争第一,都要作使使者。他必须是有史以来最佳的或是有史以来的第一个,最好两者都是。年轻的道格拉斯荣获了约翰斯顿主教所能颁发的最高学术奖——学院金质奖章。他还因首次演讲成功获得过学校的银质奖章。4年级时他朗诵诗歌的才能在同学中一鸣惊人。他轻易地赢得了校演讲比赛的头奖。他声情并茂地朗诵了J·J·罗彻的《武装民船船长阿姆斯特朗将军的战斗生活》,这是那种每一代年轻人都喜闻乐见的,旗旗飞舞,血腥残暴的传说。麦克阿瑟的平均成绩几乎为满分,那时的学校不允许有得满分的学生。即使你是最好的,你仍需努力。道格拉斯从西得克萨斯军事学院毕业的4年平均成绩是96·67分。
他还是希望上西点军校。他向克利夫兰的继任者威廉·麦金莱总统申请机动名额。尽管他是名出色的学生,他还是被拒绝了。他必须另想办法。
此时,法官的一位老朋友,国会议员西奥博尔德·奥特金邀请他参加奥特金将于1898年春主持的择优考试。碰巧这时他家正要离开圣安东尼奥,道格拉斯的父亲新近被提升为中校,并被派往达科他军区,司令部在圣保罗。道格拉斯和母亲准备搬到密尔沃基居住,这样他就可以获得奥特金考区的居住权,同时准备这次考试。1897年秋,麦克阿瑟夫人和她的小儿子住进了又大又舒适的密尔沃基普兰金顿宾馆。麦克阿瑟每周末坐班车从圣保罗过来。
虽然他实际上已经是高中毕业生,道格拉斯还是进了西沿高中,接受强化教育。每天早上,他步行两英里穿过城市去学校,一般都是第一个到校。每天晚上他步行回宾馆。学校有一个小实验室,他可以在那儿做课外科学实验。校长麦克拉纳根本人对年轻的道格拉斯极感兴趣,并亲自给予辅导。他学到了相当于大学一年级的知识,并很可能用得上。报考西点军校的人中有些是大学毕业生,大部分人至少读过一年大学。
道格拉斯大概觉得这是他最后一次进西点军校的机会了。“我一生中从未如此努力过。”o他不想分心,可分心的事找上门来。一天晚上,他和母亲住的宾馆着了火,他们逃到街上,浑身烟尘,脸上又脏又黑。
更让他分心的是“缅因”号战舰于1898年2月在哈瓦那港被炸沉。在其后的两个月里,受崇尚武力外交的媒体的蛊惑和不负责任的政客的煽动,公众大声疾呼开战。当时并未对“缅因”号沉没的原因做严肃调查。致命的原因可能是舰船设计上的严重失误,煤仓与军火仓靠得太近。也就是说,它是海军粗劣设计的牺牲品,而非西班牙人的恶行严当道格拉斯·麦克阿瑟的西点军校考试复习进入最后阶段时,“牢记缅因号”的呼声回荡在街头演讲台和鼓吹战争的杂耍剧台上,“牢记缅因号”的大字醒目地印在学童们的薄荷糖纸上、商店门前以及别在翻领上的爱国小飘带上,满街飞舞。在这种气氛里,任何一个希望投身于军队的年轻人都需要钢铁般的意志才能集中注意力,不受外界影响。
4月20日,国会授权总统宣战,将古巴从西班牙解放出来。3周后,道格拉斯·麦克阿瑟参加了国会议员奥特金主持的考试。头天晚上他紧张得睡不着觉。他到密尔沃基市政厅时就想放弃,但“粉姬”到那儿给他打气:“道格,只要你不丧失信心,你就能赢。”
考题由3名密尔沃基学校校长组成的委员会拟定。当他们评阅考生试卷时,发现其中一人十分突出。6月7日,委员会写信告知奥特金,道格拉斯·麦克阿瑟名列榜首。“他是一名能力和智慧出众的年轻人。”他得了93·3分,第二名还不到80分。麦克阿瑟从这次经历中获得了一个终身的教训:要达到目的,精心的准备至关重要。
好事多磨。当地报纸批评说,国会议员奥特金考试的状元并非真正的密尔沃基本地人。民主党人指责道格拉斯是个投机者。该市著名的共和党报刊《密尔沃基日报》和《威斯康星晚报》则坚定地声援他。国
当然,道格拉斯·麦克阿瑟与这座城市的关系确实不很密切,这是命运的安排。但他的考试成绩却给人印象至深。前威斯康星州州长及密尔沃基市长乔治·W·佩克评论道:“有他这样成绩的孩子总该属于什么地方,我断言他将为威斯康星州争得荣誉。”虽然整个军队受到某些贬谪,但作为国立学院,西点军校本身仍受人敬仰。在某些中西部城市,当年轻人去西点军校上学时,人们会在火车站进行一次阅兵式,发表演讲,开民众欢送会。奥特金的最佳候选人离胜利还很远。
争论很快就平息了,但他的前途仍不明朗。首先是他的健康有点问题。他有轻微的脊柱弯曲,不过稍加治疗就好了。他极为好奇,甚至连他去看给他治疗的年轻医生弗朗茨·普菲斯特的时间也变成了辅导课,他向普菲斯特医生询问有关解剖学、生理学和生物学的知识。这给这位医生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他很遗憾年轻的麦克阿瑟如此喜欢军事生涯。普菲斯特回忆到他时说:“他本可以成为一名伟大的医生。”。
背部的毛病不会影响麦克阿瑟上西点军校,但别的却可能:即所有候选人都必须参加的极富挑战性的西点军校入学考试。国会议员的考试还不足以把一名年轻人送入西点军校,它只是帮助国会议员决定指定谁去应考。之后还有由军校组织的更为严格的考试。6月份入学的新生每年早春考试。道格拉斯和母亲继续留在普兰金顿旅馆,以便他能继续在西沿高中学习。
1899年春,他来到了岩灰色的“哈得逊修道院”(译注——西点军校别称),对取胜信心十足。如果克利夫兰3年前给了他那个名额,他只有一半的希望能通过考试或在西点坚持几个月。几乎所有17岁学员的命运都是如此。即使他们足够聪明,但他们还不够坚强,不可能通过西点军校4年间对毅力和竞争力的考验。不过,现在他和所有沿纽约中央大道骑马走向哈得逊河岸去参加入学考试的年轻人一样准备充分,这多亏西沿高中给了他知识,“粉姬”塑造了他的性格。
老战士永不死——麦克阿瑟将军传--第三章 军校学员
第三章 军校学员
1898年4月,美国对西班牙宣战。亚瑟·麦克阿瑟中校在奇卡莫加被任命为第3军参谋长,奇卡莫加距修士岭不到10英里,他一生军事生涯中最辉煌的一幕就发生在修士岭。但他根本不想在一场新的战争中做参谋军官。他请求去担任一个志愿步兵旅的旅长。他的申请还没有结果,美国海军就取得了战争的第一场胜利。5月1日,海军准将乔治·杜威驶入马尼拉湾,猛轰装备过时的西班牙舰队,并迫使其投降。一个月后,麦克阿瑟被提升为志愿部队准将,不久便被调往马尼拉。
这当儿,道格拉斯·麦克阿瑟参加了国会议员奥特金的考试后,突然陷入了一种激情,这种激情曾在他父亲的青年时代起过重要作用。他急于在战争期间参军,甚至愿意放弃西点军校的名额。他父亲力阻他不要这样做,并以士兵那种悲观的信念向他保证,将来还会有更多的战争。①
1899年4月,道格拉斯和母亲到纽约的海兰福尔斯镇旅游,这是一座不起眼的小城,正好位于西点军校门口。他们住进了战利品陈列馆附近的西点旅馆。麦克阿瑟准将远在菲律宾,大儿子亚瑟刚从安纳波利斯海军学院毕业就被派到舰上任职,“粉姬”没有一个住处可以称得上是自己的家。她和将军在任何地方都没有个人财产。西点军校的注册表上,道格拉斯的地址是“华盛顿特区国防部”。他母亲面临一个抉择:是住在华盛顿旅馆独自生活,还是住在西点军校边上的一个旅馆,以便有机会每天见到道格拉斯。
既然选择不多,她很愉快地住进了西点旅馆。从这座三层楼的老建筑里可以看到“大平原”操场。1901年,学院的监察委员会批评该旅馆是“一座真正的监狱”,③大楼内肮脏难受,破烂不堪。但这一切对她都无所谓。在西点军校的地盘内,只有这家旅馆向平民开放。从这里穿过大操场不到100码就是军校学员宿舍。军校学员是木能到旅馆来的,要去必须取得特别通行证,一般只在父母临时来访时才签发。
由于麦克阿瑟夫人住在这儿,她的儿子获得了一张周末特别通行证。偶尔他也冒险逃出来跑进旅馆。冬季的一天,他带着他的同学乔治·科丘去了旅馆。他们正在后面的客厅和道格拉斯夫人闲聊,正逢校长前来拜访麦克阿瑟夫人。由于是冬天,除了前门外所有的出口都被封住了,麦克阿瑟和科丘只得从煤槽逃了出去。
另外还有一位骄傲的军校学员母亲,福雷德·格兰特夫人。她的丈夫是位准将,与亚瑟·麦克阿瑟同在菲律宾作战。她的儿子名叫尤里西斯·S·格兰特三世,是前总统的孙子。他和道格拉斯麦克阿瑟一样,聪明且雄心勃勃,并且决心不负家族的名望。
19世纪90年代,每年大约有250人被提名到西点军校。大部分人是所谓的直接指定人员,但象道格拉斯·麦克阿瑟那样通过在竞争性考试中夺冠而获提名的人所占的百分比在逐年提高。
虽然理论上可免去入学考试,但实际上每个被西点军校录取的人都要参加,道格拉斯·麦克阿瑟也不例外。这是最困难的一关。他在海兰福尔斯花了3个月时间准备。并非人人都一定会通过西点军校的入学考试。在3天的考试期间,考生们需住进人称野兽营的军营。在那里教他们立正和如何称呼军官,开始学习军队条令,尽管他们还是平民。
西点军校入学考试以困难著称户250名被提名者中只有约200人前来应考。大部分的人都上过一年或两年大学,但仍然只有75%的人能通过。道格拉斯·麦克阿瑟要上的班有143名学员。
如果他们能在以后的4年里过关,他们将获得学士学位。他们的全部所得只是学院颁发的学位证书。毕业生还会被部队任命为少尉。虽然西点军校的目的就是培养军官,但直到不久前还没有必须接受任命的规定。从1897级开始,所有被提名上西点军校的人都必须保证毕业后在军队至少服役4年。
道格拉斯·麦克阿瑟是他那一代典型的西点军校学员——中上阶层的后代,白种人,盎格鲁·撒克逊新教徒家庭。与众不同的是他父亲是军官产过着漂泊军事生涯的人想在某个选区内获得常住权是一件很麻烦的事,因此很少有军官去为自己的儿子们上西点军校的争取提名权。
道格拉斯在校期间,年津贴为500美元,相当于当时一名熟练工人的年薪。几乎整个4年期间他都得待在西点军校内。他可以骑马跑出6英里远,但不得停步、下马或与任何人交谈。他可以在哈得逊河上划船,但不得靠岸或与任何船上的任何人交谈。两年结束后,他有10星期的假期,然后返校再过两年修士般的日子。西点军校的制度制造了一种与世隔绝的气氛,以便更容易地将可塑性很强的年轻人造就成为部队军官,那种学院委员会认为国家需要的军官。
道格拉斯·麦克阿瑟的运气比大多数学员都好。西点军校旅馆就在学院门口,这样他就有了一位非学院的人可以交谈、倾诉和咨询。大多数下午他可以在旅馆外的一张凳子上与母亲待半个小时。学员们经常见到母子二人一边绕战利品陈列馆散步,一边喂喂而谈。道格拉斯不能离开兵营时,“粉姬”就穿过操场,在兵营外的便道上与道格拉斯来回散步。
住在西点军校旅馆的麦克阿瑟夫人和格兰特夫人相依为伴,并为她们各自的儿子加油鼓气,而他们也正在相互较劲,看谁能在西点军校这种青年人独特的教育环境中夺得桂冠。
新来的学员被称作新兵蛋子。他们领到军服后要在“野兽营”待3个星期,学习如何敬礼,如何操练,如何整理内务,还要领教被欺辱的滋味。这是高年级学员的一种非法特权和令人怀疑的取乐行为,只是为了使新兵们知道“分寸”。事实上,有的新兵受不了,因绝望或厌恶而退学。
3周后他们领帐篷,然后行军到夏季营地。他们在那儿支起帐篷,每两人住一顶,睡在木地板上。每天早上5点30分,鼓笛乐队吹打着集合号鼓穿过营地,新的一天就开始了。新兵们整队去吃早餐,整队返回,然后换上白短夹克,白裤子和白头盔,准备参加卫兵换班仪式。礼节、纪律和急急忙忙地换制服,大多数日子他们都是这样度过的。在这副有序的军事外表下,一件不大的闹剧开始了。欺辱是残酷而危险的,甚至可能是致命的。
作为著名军官的儿子,道格拉斯·麦克阿瑟成了主要目标。有些南方佬似乎决心要让他偿还他父亲在亚特兰大战役欠下的血债。其他一些高年级学员则因为他父亲是全军著名的军官而讨厌他。正如他的一位同学所说:“他是众矢之的。”
西点军校并不鼓励欺辱,但这一做法却被学院委员会和毕业生联合会。心照不宣地接受,认为这是将男孩子变成男子汉,将学员塑造成军官的艰苦淘汰过程的一部分产负责学员纪律的战术教官对此也视而不见。约翰·J·潘兴是人们记忆犹新的最令人害怕和讨厌的战术教官,他在麦克阿瑟来之前木久离开了西点军校。潘兴还是个高年级学员时(即西点军校1886级),就热衷于折磨新兵,不断翻新侮辱他们的花样严1897年他回到西点任战术教官。尽管欺辱属公然违背学院自身的条例,但要指望潘兴这样的人来阻止是不可能的。他对朋友说:“我希望禁止欺辱的那一天水远不会到来。
西点军校似乎也没有真的要禁止它。关于欺辱违法的条例规定,若事情闹到了需官方干涉的程度;那么施虐者将与受害者一同受到处罚严在麦克阿瑟入学前几个月,校长A·L·米尔斯(AL.MillS)对最近卷入欺辱事件的学员进行了严厉训斥。米尔斯是一名骑兵,他获得过荣誉勋章,在古巴战争中失去了一只眼睛。他也深有感触地说:“参与虐待活动的学员的动机是为了把不合格的成员淘汰出军校,这一点是值得表扬的……”
新兵们受到的欺辱大多数是一些孩子气的行为,而没有恶意。他们被迫称呼昆虫为伙伴。上甜点时,他们可能被命令“数日期,从1月一直数到6月。”麦克阿瑟曾被迫背诵他父亲在斯迪河战役和修士岭战役的英勇业绩(他内心多半在暗自得意)。新兵们半夜睡觉时可能会被拽住脚从帐篷里拖出来。他们必须说脏话,进澡堂时必须乞求,有时会以各种借口让他们等很长时间。
很多新兵受欺辱时,还可能挨打。高年级学员会因对新兵的外表或说话的音调不满或任何别的原因而按他们。他们向新兵挑战赛拳,新兵没有选择,只得应战。如果他不,他将被称作懦夫,谁也不理睬他,其他新兵也会这样对待他。从此,他退出西点军校就只是个时间问题了。拳击不戴手套,一般以击倒告终。麦克阿瑟在新兵拳击协会服务,这个协会训练受到挑战的倒霉头如何应战严极少数运气好的新兵能赢。赢了的犒赏是另一场拳击,对手更厉害,直到被击倒。
认可欺辱远非西点军校所独有的方式。乔治·C·马歇尔考西点军校失败后,于1897年进入弗吉尼亚军事学院。入学不久,他被强迫蹲坐在一把刺刀上方,直到他双膝瘫软。他差点受重伤。但他的屁股上留下一道大口子,这是一份令他一辈子都尴尬的小纪念品。
这种残忍的行为也不限于军事学院。在学生组织,尤其是一流男子学院的学生组织中也存在。它也非美国独有。英国小说家托马斯·休斯最著名的小说《汤姆·布朗的学生时代》叙述了一则令人胆寒的故事,残暴行为被认为是19世纪50年代美国著名的拉格比公学(私立)学生生活的一部分。好斗激发了像汤姆·布朗那样的学生的心。“不管怎么样,”汤姆有一天得出结论,“我无法想象不打架,生活会是什么样子!从生到死,打架是天经地义的事,应该正确认识,它是男人最真实、最崇高、最实在的任务。”
虽然麦克阿瑟没有在西点军校卷入徒手拳击,但他也难逃厄运。他遭受的欺辱和班上的其他新兵一样多。一天晚上,他被命令在碎玻璃上做一小时的“老鹰展翅”。他得用脚尖站立,两臂举过头顶,向下蹲在碎玻璃上,稍稍起立,两臂向下作扇翅状,再次下蹲,然后再脚尖站立,从头开始。中途他还被迫用手指吊在单杠上很长时间。他说,他做了200多个老鹰展翅后,两腿支撑木住了,人晕了过去。醒来后,他蹒跚走回帐篷。他的样子把同伴弗雷德里克·坎宁安姆吓了一大跳。麦克阿瑟再次倒了下去。他两腿失控,乱颤不已。他要了一张毯子垫在下面,以免让人听见他的腿在地板上哆嗦的声音,然后他让坎宁安在他嘴里放一片毯子,以免他因疼痛而叫出声来。
指挥官奥托·海因中校听说这种欺辱仍在进行。于是他让那些高年级学员(受命管理其他学员的学员)签一份声明,按条例规定,报告每一起他们所见所闻的欺辱事件。大家都不签;结果全被解职。
最糟的欺辱行为通常发生在“野兽营”,但麦克阿瑟发现夏令营也是一个严峻考验。他挺过来了,但有些新兵忍受不下去。夏令营期间退出的人之一就是麦克阿瑟同帐篷的伙伴。
夏令营结束后,学员返回军营,面临着恶劣的生活条件。实际上西点军校每座建筑的状况都令人震惊。一些学员对那些摇摇欲坠的建筑惊讶无比。一位迷恋军事的1898级学员康纳德·S·班布科克写道:“我们住的地方同样住过杰弗逊·戴维斯,1828级;罗伯特·E·李,1829级……尤里西斯·S·格兰特,1843级;乔治·B·麦克莱伦,1846级;菲力普·H·谢里丹,1853级;J·E·B·斯图尔特,1854级……”带着对军事生涯的浪漫憧憬和对军事史的浓厚兴趣,麦克阿瑟一定和班布科克一样深有同感。
尽管伟大士兵的光环笼罩着这些肮脏不堪的地方,这里的生活与当时大城市贫民窟的贫穷生活在某种程度上并没什么两样。学员两人一间屋。一旦他们放好制服、步枪和刺刀后,两人便无法同时站起来。没有自来水。学员必须“每周至少一次”到澡堂洗澡户每天早上,他们用一个5加仑的水桶去打洗漱用水。冬天,当他们打水上楼时,水免不了会洒在楼梯上,结一层冰,这样早上6点点名时在黑暗中跑下楼梯就有危险了。
学员宿舍中没有电,用煤油灯照明。每间屋有一个火炉,但不许生火,而用水暖气供暖。火炉主要用于抽烟;由于抽烟受到严格禁止,要享受这一乐趣的学员只好站近火炉,把头伸进烟囱吸烟。
夏令营结束时麦克阿瑟交了一回好运。高年级生亚瑟·P·S·海德要找一名室友。他对麦克阿瑟在“野兽营”期间高贵的风度印象很深,他问麦克阿瑟是否愿意来年与他同住一屋。麦克阿瑟与母亲商量后接受了海德的邀请户由于海德是4年级生,所以他可以亮灯到11点。前3年的学员必须在10点熄灯。多一个小时的灯光就多一个小时的学习时间。对一个一心要争第一的学员来说这可是大为有利。而麦克阿瑟最大的优势在于他奇迹般的记忆力。严格地讲,世界上根本不存在照相般的记忆力之说,但麦克阿瑟确能近乎完整地复述往事。他的记忆力惊人,并保持了大半生。
当麦克阿瑟当学员军团时,学员还不到350人,编为一个营,辖A、B、C、D4个连。他被分到A连,由西点军校中土气最低,情绪最差的年轻人组成。前两年该连的教官是约翰·J·潘兴中尉。他接到的是一连很普通的学员,但他使他们恨他。他们称他为万能的主。潘兴带兵的方法就好像他是位将军,他是活生生的严峻的军纪官的例子。由于某种原因,当教官激发了他性格中最糟糕的那些部分。A连最幸运的事就是潘兴在麦克阿瑟到来之前两个月调走了。
麦克阿瑟一直到毕业都待在该连。在这4年期间,他的生活受到《军队共同条例》、《美国军校条例》、《学员条例})(又称《蓝皮书》,因其封页为淡蓝色)和教室条例的管束。
大多数学员5点30分起床,穿好衣服,准备6点点名。麦克阿瑟是少数几个5点起床的人之一,这时允许亮灯,可以先学一会儿。接下来是一整天的内务生活、操练和7个小时的课。
教官们不太会授课。他们刚刚毕业——一般是中尉或上尉——难得对学生稍加鼓励。对失败的恐惧是所有必要动力的来源。他们也不作太多的解释,因为他们自己就没听到过多少。他们按照规定的书本授课,根据书本上每日的作业给学生打分。照本宣科也是能力低下的绝妙掩饰。法语是学员必修的主科之一,但没有一位教官能说流利的法语。现代语系的主任根本就不会说法语。
西点学员依赖自学的程度之高,也许是绝无仅有的。木管教官上一节课给他们布置了什么问题,他们必须在进教室时准备好站在黑板前,手拿教鞭,背诵答案。背诵成了一种无比正式的仪式。黑板前的站姿,甚至连手持教鞭的角度,《教室条例》上都有规定声这种严厉而不近人情的教学环境丝毫不能激发学生的想像力或增加他们的智慧。并且这种方法也不符合西点以外的世界里事物规律,不能让指挥官有能力去迎接挑战。麦克阿瑟的一位同学认为:“西点军校把好端端的年轻人都变成了呆子。”
然而,任何一名有雄心的学员。尤其是想成为前5名的学员,像麦克阿瑟,都必须认真遵守这一套制度。在部队花名册上,每班前5名学员的名字后都有一颗星形标记,并会获得“优秀毕业生”奖。他们比别的军官在事业上有着更高的起点。
主要课程有数学、化学和物理(物理被一分为二,一门称为“化学物理”,另一门称为“自然与实验哲学”)。学员在这3门课的表现将确立他在同学中的地位,并会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他在军队中的未来户数学最为重要,在所有的学科中位居榜首,这反映了内战前法国对军事院校的强烈影响。数学的课时比其他任何学科都多产学员要成为前5名,数学必须优秀。1900年6月,麦克阿瑟的班级还有134名学员,他数学第一,英语第一,操练条例第一,综合表现第一。尤里西斯·S·格兰特三世位居第二。
然而,“粉姬”却痛失良机。一位名雕塑家受命以西点军校的一名英俊男学员为模特创作一座雕像。“粉姬”没有屈尊向雕塑家推荐精悍、英俊的儿子,她以为艺术家的眼光一定会落到鹤立鸡群的道格拉斯身上。不幸的是,格兰特夫人向来访者盛赞年轻英俊的尤里西斯,并使之深信不疑,结果是尤里西斯而非道格拉斯的形象成了不朽的青铜雕像。”
进入西点军校一年以后,轮到麦克阿瑟欺侮新生了,只要他愿意。然而他没有这么做。相反,他全身心地投入了日常的夏令营训练。一天,他在战术教官埃德蒙得·M·布莱克挑剔的注视下操练一个新兵班。一会儿之后,布莱克转身向学员A连上尉查尔斯·本内特说:“这是我见过的最好的操练教官。”
夏令营结束后宣布了“军主任命”。麦克阿瑟无可挑剔的军人风度和对《操练条例》的了如指掌获得了回报。战术教官们推举他为A连一级下土,这是2年级生所能获得的最高军衔。
与此同时,西点军校爆发了一场政治风波,几乎引起国会对学院的愤怒。一位名叫奥斯卡·莱尔·布茨的人在宾夕法尼亚布里斯托尔的家中死去。1898年6月时,布较曾是一名新学员。在一场徒手拳击挑战中,他一轮之后就弃权了。在大多数学员的眼中,他成了一名懦夫。夏令营结束时,那些折磨他的人认为他应该脱下次军装,他拒绝了。那些折磨他的人变本加厉,强迫可怜的布获每顿饭都喝下大量的塔巴斯科牌酱油。
由于不断受欺侮,他的成绩大受影响,第一学期中途就退学了。1900年秋,布茨死于肺结核。他的家人认为肺结核是由于喝下了一加仑多塔巴斯科牌酱油造成的祸从医学上讲这是不可能的,但当事故见诸报端后,麦金莱总统责成西点军校调查。12月底,麦克阿瑟受到一个军官委员会的传讯。
他们想从他那儿获得那些在“野兽营”里欺侮他的人的名字。就像他一生中其他的关键时刻一样,他此刻内心十分反感。麦克阿瑟是个外表平静,内心却感情丰富的人。他遇到压力时能用毅力控制住激烈的情绪,举止优雅自然。此时,他陷入了年轻时最窘迫的时候。如果他说出来,他将遭到全体学员的蔑视;但他若不,则可能会被开除出西点军校。
讯问休息期间,他母亲给他送来一张纸条,上有一首两行诗。其中两句写道:
有其母必有其子,此话真不假。
你将决定,人们对母亲的看法。
在母亲的鼓励下,他拒绝技要求提供所有的人名。他只说出了那些已承认有错或已被开除的人的名字。他恳求委员会不要因他拒绝全面合作而开除他。他还请求委员会考虑他的情况,他一出生就在军队里,而他的父亲正代表美国在作战。委员会让步了,他回到了自己的营房,令他惊奇的是,他再未受传讯,他松了一口气。
麦克阿瑟似乎不了解,他有很深的背景,是大多数学员所无法企望的。尽管他的同学们可以自由地戏称他为“傀儡兵”,但校长、指挥官和学院委员会都明白,他们必须小心对待他。他可不是别的什么学员,他父亲现在是少将,军队中地位最显赫的人物之一。学院委员会有两套做法:对大多数学员严厉无情,对那些父亲在国会或国防部有显要朋友的人则小心翼翼,灵活对待。有关系的人被开除后——事实上有不少——几个月后又回来了,只要他们的父亲拉出有力的后台。就道格拉斯而言,他父亲的关系勿庸置疑,也勿需去试探。这就是为什么他比大多数人享受到更多的自由。
但是,痛苦的考验并未结束。国会开始了自己的调查。由于有一位有名的父亲,麦克阿瑟不可避免地会受到新闻界的注意,记者们迅速深知到有关他在“野兽营”遭遇的传闻。1901年1月,国会委员会传他听证,他力图淡化他的痛苦经历。“他们对我施的欺辱算不上狠毒,也非故意要伤害我,与一般的情形没有什么两样。我当时的身体状况丝毫不会对我日后造成伤害。”麦克阿瑟否认他曾神志不清,并将他腿部的抽搐称作“过度抽筋”。
他不断地被要求说出欺侮他的人的名字。他还是准备只说出那些已离开西点军校和虽未离开但已承认过错的人。
他起初否认欺辱具有残酷性,但最后又承认有。当被问及接受残酷考验是否是“军官基本训练的一部分”时,他答道:“我认为它并非基本的;不是,长官。”那么将别人置于如此残酷的境地是否是军官训练的一部分呢?“我想不是。不是,长官。”
一周以后,委员会向他以前同帐篷的学员弗雷德里克·坎宁安取证,后者生动地描述了麦克阿瑟“蹒跚走进帐篷”,无法控制自己双腿的情形。“我想你要是在大街上看见他这样,你会说他的腿在痉挛。”坎宁安说。但是,结局是他以坚韧不拔的毅力经受住了考验,“全体学员都想巴结他。”什么意思?“意思就是说,”坎宁安解释道,“他们钦佩他的勇敢……为他骄傲,并在事后向他伸出欢迎的双手。”对麦克阿瑟的欺侮到此结束了。
坎宁安认为,如果麦克阿瑟愿意拳击的话,他本来可以尽早结束那场欺侮的。但他却力图避免拳击。“我想是因为他母亲在这儿的缘故,他忍受了许多他本不该忍受的东西。”
国会议员们大惑不解。麦克阿瑟究竟做了什么得罪人的事,使他受到这种待遇?“麦克阿瑟的真正祸根,”坎宁安答道,“在于他是麦克阿瑟将军的儿子。”“你的意思是说他爱慕虚荣,喜欢在其他学员面前炫耀自己的家族?”“不是的,长官。他是班上最好的小伙子。”坎宁安说。
这些听证会后不久,国会就学院的下一财政年度拨款进行了表决,并在法案中要求校长“有效地制止欺辱的做法”。将拨款与欺辱事件联系起来,这是一种有力的威胁。
由于受到这种压力,校长对下就更加严厉。学院的规章制度中进一步增加了反欺侮的条例。甚至连近似欺侮的行为也被禁止。就连顽固保守的学院委员会也不敢冒险惹怒国会。委员会虽然是独立的,但他们并不愚蠢。战术教官们也受到极大压力,要杜绝这种行为。
3月,学员们中断了一次日常训练,参加了麦金莱总统的就职阅兵式。但当他们回到西点军校以后,形势日渐紧张。整个学院一触即发。导火线是4月9日晚餐时在食堂发生的一件事。当时一名学员朝另一名学员扔了一些饭。这是一种看似欺侮的行为。餐桌旁的高年级学员罗伯特·拉尔斯顿没有报告这件事。战术教官们知道了此事。一周以后,即4月16日的晚间阅兵式上,E连(1900年秋天学员又增加了两个连)中尉拉尔斯顿被就地降级为2等兵。宣读的命令指责他“不够资格”。
阅兵式结束后,学员们拒绝返回兵营。他们成群结队地在“大平原”操场上尖叫:“嘻嘻,嘻嘻,狗娘养的,天杀的!”并高呼班级的口号。每个班都有一句口号,例如“科亚克!科亚克嘶砰,轰,西点!西点1904级!”抗议并非针对反欺辱,而是不满对一名受欢迎的军官作出不公平的降级处理。实际上全体学员都被卷进来了,麦克阿瑟也在内。操场中央燃起了一堆篝火;集合号炮从战利品陈列馆拖到了米尔斯校长的房前,装填着石头,瞄着米尔斯的前门。他们高呼上校出来与愤怒的人群见面。
战术教官们设法稳住了局势。5名一年级学员被开除;另有6人被暂令停学一年。数十人被罚惩罚性行军。虽然麦克阿瑟也表示了他的立场,但他逃脱了惩罚。不过,没有人会怀疑禁止欺辱行为的决心。然而,士兵不是律师。学院禁止欺辱行为的条例无法实施,因为缺乏对这种违纪行为的精确定义。在后来的10年里,通过校长或国会法案,每个因欺辱他人而被开除的学员最终都回到了学院,因为字典对“欺侮”一词的定义与西点军校中实际所发生的情况毫不相似。关于欺辱的争论一直持续到20世纪,直到学院开始招收女学员才结束。
1901年春天,麦克阿瑟组建了西点棒球队,并与其余队友签了一份誓言,保证在赛季木吸烟不喝酒卢他本来钟爱橄榄球,但他身高才5英尺10英寸,体重只有140磅,玩橄榄球个头太小。棒球队队长斯蒂芬·艾博特发觉他并不是一名出色的棒球手,“但他总能想方设法争得第一。他常常智取投手,靠坏球跑一垒或靠轻打跑一垒或全垒——然后他就成了第一。”10月份,西点队与海军学院队打了它的第一场棒球赛。海军队占有地利,但陆军以4比3胜出。他的一些同学声称麦克阿瑟在比赛中击出了第一个跑垒球;其他的说他得了最后一个取胜的跑垒球。这两种说法均无据可查。最重要的是他创建了这支球队。赛季结束时,他获得了校名首字母标志荣誉。他一生中都穿着西点校服那种灰色的长浴衣,左胸上绣着一个大大的蓝黑色A字。这些毛巾浴衣是辉煌运动时代的纪念品,他总爱穿着它们,以致于两年就得重做一件。
学年结束时,他仍是1903级最优秀的学员。此时全年级还剩下104人。他的数学仍是第一,其他各科均在前5名之内,只有“绘图课”除外。实际上这门绘图课名不符实,它实际是地形工程和地图绘制课。他的学习成绩和表现的综合排名再次名列榜首。
西点军校两年的学习期满,他收拾东西准备休假10周。令他激动和向往的是他又将见到他的父亲。那年夏天,小亚瑟·麦克阿瑟少将将要从菲律宾返回美国。
1898年,小亚瑟·麦克阿瑟准将率5000人抵达菲律宾。有了这些增援,威斯利·梅里特少将得以进攻马尼拉。西班牙总督无心守城,只想来一场小规模的防御战,以保全15000名士兵的名誉。于是使安排了一次装模作样的作战。
8月13日早晨,社威的军舰驶入马尼拉湾,炮击西班牙人的阵地一小时。美军部队随后发起进攻。麦克阿瑟的旅意外地遭到顽强抵抗。一位名叫佩顿·C·马奇的炮兵中尉先冲击失败,而后侦察成功,并因此而出名。麦克阿瑟举荐马奇获荣誉勋章,尽管未果,但却在马奇和麦克阿瑟一家之间埋下了亲密的种子户马奇第二次在菲律宾任职时曾一度任麦克阿瑟的参谋。
马尼拉战役硝烟未散,麦克阿瑟获知自己被提升为志愿兵少将,指挥第2师。看到西班牙人败走,菲律宾人认为这是5个世纪以来菲律宾独立的最佳时机,他们不想让美国来代替西班牙。在其后的6个月里,麦克阿瑟在镇压成千上万的菲律宾人的过程中起了关键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