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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器和战争的演变

_2 杜普伊(美)
  重步兵亦名圆盾兵,据其携带的圆盾而得名。他们装备的盔甲和兵器跟重骑兵大体相同,有头盔、锁子甲、铁手套、胫甲(或套到膝盖的靴子)和锁子甲外面套的长衣。所用的兵器有长枪、盾、剑,有时还有战斧。长衣、头盔上的马鬃及盾均涂上统一的颜色,那是区别不同部队的标志。
  轻步兵大部分是弓箭兵,也有些是标枪兵。为了取得最大限度的机动性,他们披的盔甲很少,也不多带别的兵器。当然,根据各人的要求也可有一定的灵活性。大多数轻步兵穿皮制戎装,有的士兵戴头盔,除了弓、箭袋或长枪外,通常还带着短剑。
  奇怪的是,跟2至4世纪的罗马军相比,他们较少使用抛石机和弹射器等作战机械。当然,有时也用,不过大多用于防御。
  这一时期出现了一种重要的新式武器,那就是液火喷射器。公元717年穆斯林首次围攻君士坦丁堡时,拜占庭最先开始使用。在击退穆斯林的进攻战中,发挥了巨大作用。可惜我们对这种武器的详细情况知道得很少。有关它的易爆易燃材料的确切成分的资料也未能幸存至今。不过,很明显,这种现代喷火器的雏型采用了硫磺、石脑油、生石灰等混合而成的材料,一旦遇水便能轰然烧起大火。
  这种易燃混合材料装在包有黄铜的木头管壳或管状容器内。水经软管用高压打入管状容器,易燃材料便能立即燃烧起来。依靠它自己的膨胀力和水的压力能使火焰喷出相当远的距离。可以想象,这种武器对于木船或敌人的肉体会有多么可怕的伤害威力。液火喷射器使拜占庭在对付强大的穆斯林的挑战中保持了明显的海上优势,而且使君士坦丁堡的城墙在六个世纪长的时期内始终坚不可摧。
图1 拜占庭军队的标准战斗队形
  拜占庭军事原则的基本出发点是打进攻战或积极防御式的进攻战,给敌以一连串沉重的打击。它的基本战术队形主要由五个部分组成(根据具体的作战环境可以有较大的变动)(见图1):一、中央第一横队;二、中央第二横队;三、预备队/后卫队(通常分为两组,放在两个侧翼的后面);四、负责近距离包围和掩护侧翼的卫队;五、负责远距离包围和掩护的部队。在步兵和骑兵数量大致相等的联合部队中,前两个部分由步兵组成,其中圆盾兵居于中间位置,轻步兵位于侧翼,后面三个部分都是骑兵。倘若步兵部队太少,那末步兵只充当中央第二横队,或者作为一支附属预备队放在二个中央骑兵横队的后面。
  如果敌人主要是骑兵,而拜占庭的军队基本上都是步兵,那末,步兵第一横队首先迎战敌人。拜占庭圆盾兵确信自己的侧翼和背后有骑兵的保护,因此能够象古罗马军团的士兵那样有效地对付敌人骑兵的进攻。敌人最初的进攻首先要遭到负责近距离包围和掩护侧翼的卫队对它翼侧的抵抗。不久,负责远距离包围和掩护的部队很快会给敌人的翼侧和背后以更沉重的袭击。假如拜占庭军队的这些反击未能奏效,而且第一横队被迫撤退,那末该横队就会象古罗马军团的传统做法一样,穿过第二横队的间隔向后移位,由第二横队接战。负责包围作战的部队也同时后撤,以便重新编队后继续向敌人发动攻击。最后,如果第二横队也支持不住,而原来的第一横队还没有来得及重新集结时,还可以调用预备队发起猛烈的反击。他们常常不是正面进攻敌人,而是实施两面包围,这样仍然可以确保战斗的胜利。
  显然上面这种战斗形式可以产生许许多多的不同变化,以对付不同的敌人和不同类型的军队,并且也可以摆成各种各样的阵势。值得注意的是,当时已经有了标准的战术条令和经常性的作战训练,而且十分重视实施包围战和协同作战(包括兵器投掷和突击行动的协同,步兵和骑兵这两个基本兵种的协同以及整个部队中各个组成部分之间的协同等)。此外,他们还保留一支精力饱满的预备队,以此来赢得一场恶战的胜利。
  虽然拜占庭的步兵从属于骑兵,但步兵的作战原则决不是消极被动的。当圆盾兵跟敌人步兵遭遇时,不管是联合兵种作战还是在崎岖不平的地形上进行单纯的步兵作战,他们总是抓住战斗的主动权,跟弓箭兵和投掷兵密切协同,对敌人实施突击。圆盾兵的战斗队形通常纵深为16人。各步兵中队能够各自将部队展开,象古罗马军团的中队那样将各排拉开距离或并拢。进攻时,他们向敌人猛冲过去,不等靠近便将长枪投出。这跟古罗马军团的中队战斗方式也是一样的。因此,圆盾兵中队同时具备了军团和方阵两方面的优点。
  骑兵中队的队形通常纵深为8至10列。拜占庭人懂得这种队形要比2至8列骑兵组成的横队来得呆笨些,但是,他们宁肯稍微牺牲一点部队的机动性,以换取纵深较厚的队形所具有的较大的安全性。
  拜占庭的军事理论家在研究敌人的各种特点和精心确定他们自己的战术队形方面化费了一样多的时间。只要可能,他们总是根据各个邻国的不同情况,在他们最缺乏准备的季节和环境条件下发动战争。隆冬时节是进攻斯拉夫沼泽地区居民的最好机会,因为拜占庭军队可以滑冰接近他们的居住地,而斯拉夫人则无法在水中和芦苇荡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处。2、3月份匈奴人和塞西亚人的骑兵常会遇到饲草匮乏的困难。秋、冬、春三季,对山区部落的敌人来说,大雪会暴露他们的行踪,植物也掉光了叶子,使他们全无掩蔽之物。寒冷和阴雨的天气是进攻波斯人和阿拉伯人的极好时机,因为此时,他们往往情绪低落,战斗力大为下降。 [ 注 ]
  由于拜占庭经常不断地研究分析上述作战环境条件,因而始终保持了军事上的优势。
  虽然拜占庭的每个士兵都带着自己的武器,基本生活必需品和够吃数天的食物,但仍给每支部队配备了补给品和辎重车队,上面装载着足够的给养和装备物资,一旦需要,可供长时间的连续作战和装运攻城设备之用。辎重车队一部分是四轮运输马车,一部分是用于驮载的牲口。
  拜占庭军队跟早期的古罗马军队完全一样,他们的基本装备必定包括扎营用的镐和锹。在到达目的地之前,由工兵部队预先选定并标出兵营的位置。扎营时,一部分部队负责警戒,其余部队从驮畜身上取下镐和锹,迅速挖好战壕,筑起栅栏。
  每个中队均设有医疗小分队,部队中时时都有牧师跟随,他们还有相当不错的通信勤务。拜占庭军队中除了有一支通信部队外,还采用一种烽火报信系统,用它可以在几分钟内将敌人来犯的消息从边境一直传到君士坦丁堡。
  拜占庭军队的军官从年轻时就开始接受培养训练。他们通常出身于贵族家庭,应征加入士官训练队。和平时期的训练课目可能跟现代军官的训练内容大同小异,重点是学习士兵的基本勤务,掌握武器的使用方法和骑马术,研究军事专家的著作,参加将军事理论知识运用于实践的演习等。战时,士官训练队则服务于各纵队的参谋部,从事文书或通信员的工作,有时协助参谋军官起草一些简单的作战命令,和制订作战方案的工作。
  经过参谋和各种指挥业务的学习锻炼后,年轻的士官生逐步取得了作战指挥的经验,并使上级有机会对他们进行实战考察,然后才被提升为军官。在实习阶段的几年时间里,训练的重点放在鼓励他们提高客观分析的能力上。因为拜占庭认为这是他们将来事业成功的基础,是培养优秀指挥官和参谋军官所必须具备的条件。
  兵不厌诈是拜占庭军队所崇尚的作战原则,只要有可能,他们便屡屡使用。他们对西方骑士那种虚伪的荣誉感嗤之以鼻。他们的目标是以最小的损失,化费最少的人力物力资源,甚至不发一枪一箭来赢得战争的胜利。阴谋诡计和威胁利诱是他们惯用的手段,而且认为完全是正当体面的。拜占庭人也是进行各种各样心理战的行家里手,他们总是千方百计引起敌人内部的混乱和纠纷,甚至大言不惭地使用欺骗性宣传来提高自己部队的士气。
  从某些现代战争的观点来看,人们不必过分责难拜占庭的那种不够道德的实用主义做法。他们之所以这样做,完全是为了解决其民族生存这一基本问题所采取的积极有效而又并非胡作非为的手段。而且他们也遵循了一种战争的道德准则,只不过没有始终坚持罢了。(通常)他们对于已经签订的条约是信守不渝的,俘虏来的男女百姓尽可能根据条件的许可予以妥善对待。对于勇敢的但却战败了的敌人通常也给予宽大和尊重。
  这就是拜占庭的军事体制。从公元700年至1000年这一时期内,拜占庭依靠这种体制击退了斯拉夫人和撒拉逊人对帝国边境日甚一日的蚕食进攻。到了这一时期末,拜占庭帝国的疆界在巴尔干、小亚细亚、叙利亚、亚美尼亚、意大利以及地中海岛屿等地区得到了稳步的扩展。疆土的扩展并不是因为它改变了传统的防御性战略,而恰恰正是合乎逻辑地实施这一战略的结果,同时也是客观地估计到自己军事力量不断增长和穆斯林威胁逐步减弱的结果。
   11世纪期间,尽管拜占庭帝国的国内条件和行政管理状况逐步恶化,但是,在曼兹喀特战役(1071年)之前,它的军队始终没有削弱。曼兹喀特战役是拜占庭和塞尔柱王朝之间的一场骑兵战。战斗结果,拜占庭皇帝罗曼纳斯·戴奥真尼斯彻底败北。失败的原因是多方面的。首先,他的军队对这次战役没有充分的准备。其次,他坚持在开阔而又起伏不平的乡村地形上用重骑兵袭击土耳其行动敏捷的弓箭骑兵,而侧翼和背后又得不到充分的掩护。最后,预备队又偷偷撤退,使部队主力的后背失去了掩护,从而使拜占庭军队的形势更加恶化了。结果拜占庭全军覆没,负了伤的皇帝被俘。一夜之间拜占庭帝国在亚洲的疆土全部落入土耳其之手。
  曼兹喀特战役惨败后,拜占庭国内战乱四起,不久又丧失了作为它军队的(特别是骑兵)主要来源的安纳托利亚地区,从此,拜占庭帝国一蹶不振,再无复兴之日。
9.远征:沟通东西方(公元1100-1300年)
T·N·杜普伊 [美国]
[出自《武器和战争的演变》]
  由于塞尔柱克土耳其的穆斯林军在曼兹喀特一战中彻底击败了拜占庭,同年塞尔柱王朝又在耶路撒冷征服了更加逆来顺受的开罗法蒂玛哈里发,从而激起有关国家组成十字军开始了历时二个世纪的东征行动。塞尔柱王朝征服了拜占庭的整个安纳托利亚地区,并对前往耶路撒冷朝圣的基督教徒进行了残酷迫害,这一切激起所有的基督教徒群起而攻之。其结果,是在现在人们称之为近东的亚洲西部地区,发生了一场持续将近两个世纪的宗教战争,这期间夹杂着几次大规模的基督教远征,即十字军东侵战争。其中开头的三次远征具有最为重要的历史和军事意义。这三次远征由法国、德国和英国的国王及贵族率领军队参加,时间分别为1096-1099年、1147-1149年,1189-1192年,前后历时长达一个世纪。
  十字军东征是西欧人从事的军事远征,主要是为了达到宗教上的目的,但实际上政治目的却常常占着主要地位。它的直接或表面上的目的是把耶稣圣地特别是耶路撒冷的圣地从穆斯林手中解放出来。
  毫无疑问,跟土耳其的穆斯林军相比,欧洲军队,特别是欧洲的重骑兵占有强大的军事优势。但是,他们的作战方法却比较原始。倘若不是近东地区的穆斯林由于内部勾心斗角造成严重分裂的话,首次十字军东征是必败无疑的。在整个11世纪里,近东穆斯林小头领之间争斗不休,十字军的出现和长期驻守,才使整个12世纪期间这一地区的局面稳定了下来。
  十字军的主要敌人是塞尔柱王朝。他们人数众多,善于骑马作战,主要兵器是弓箭,是一支很难对付的军队。他们采用了亚洲骑兵典型的野蛮疯狂,出没无常、不正规的打了就跑的战术。自从波斯帝国建立以后,这支亚洲骑兵曾经挫败了比较正规的西方军队。只有亚历山大大帝才能成功地对付他们,而他在戴多齐的继承者以及罗马人在一系列战争中虽然也想战胜他们,但都失败了。其中,公元前55年的卡尔海战役和公元1071年的曼兹喀特战役最为典型。在公元451年的夏龙战役中,艾特尤斯战胜了阿蒂拉,公元732年的图尔战役中查理·马泰尔也击败了阿卜杜尔·拉赫曼,但是这都属于防御性作战的胜利。在这些战役中,西方军队的指挥官比较了解自己装备较好但纪律较差的士兵的优点和弱点;因此能够使士兵始终保持良好的战斗队形,不致于在捉摸不定的敌人挑逗下贸然发起冲锋。
  在十字军跟塞尔柱克人的冲突中情况也是如此。轻装的土耳其骑兵常常骑着飞快的马匹,避开笨重的十字军骑兵的直接进攻,佯装逃跑而将他们诱入开阔的平坦地域。一旦十字军的队形在追击中变得散乱时,塞尔柱克人便回过头来从四面八方连续不断以乱箭进行袭击,并重点进攻其侧翼与后背。
  在1097年的多里拉尤姆战役中,首次十字军东征的将士领教了土耳其战术。这次交战充分说明了中世纪西方封建制骑兵的优缺点。
  十字军首先攻克了尼卡亚,接着便兵分两路,向东南方向挺进。两路部队间隔约十公里,互相保持着不间断的联络。一路部队由罗梅茵公爵戈弗雷·戴布依仑和图卢兹的雷蒙德伯爵联合指挥;另一路在前一路部队的北面,或称左路,由塔兰托的诺曼底公爵博希蒙德率领。当博希蒙德率领的部队穿过适合于土耳其人作战的起伏不平的乡间地区时,土耳其军发起了攻击。他们突然成群结队从四面八方涌将出来,逼近十字军的侧翼、后背以及正面,用乱箭雨点般地射向密集的十字军重骑兵。但却不暴露其主力,以免十字军乘机发起突击冲锋。起初土耳其兵的箭无法伤害穿着锁子甲的十字军士兵,但杀死了许多马匹。十字军被大量土耳其弓箭兵所围困,有好几个小时一直遭到土耳其密集的弓箭的袭击,形势十分危急。在这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位于右侧戈弗雷率领的骑兵部队接到博希蒙德信使报告的消息,立即赶到战场,尽其全力向紧紧包围着博希蒙德十字军部队的土耳其军的侧翼和后背发起猛烈冲锋。这一出其不意的袭击产生了巨大而决定性的作用。整个土耳其军队被打得落花流水,仓皇逃跑,十字军则穷追不舍。
  从这次交战投入的实际兵力来看(确切数字不详),双方的损失都很轻微。土耳其军只是在战斗的最后,其左翼部队受十字军两面夹攻时伤亡严重些(总数约3000人)。戈弗雷的部队实际上没有伤亡,博希蒙德的部队经过土耳其弓箭兵五个小时的袭击,损失约4000人,其中约有一半是在兵营里被土耳其军杀死的步兵。骑兵因有铠甲的保护伤亡不多,但马匹的损失极其严重。
  在十字军东征战争的几个世纪里,兵器和盔甲有几项重大改进。其中最重要的要算十字弓了。实际上这是老兵器新使用。因为早在约公元前200年的时候,中国就已经广泛使用类似的弓了。公元一世纪时古罗马军队也曾采用过一种小型石弩,但是,后来这种兵器便销声匿迹了。即使是保留了多种罗马攻城机械的拜占庭也没有用过它。到了11世纪初期,十字弓重新出现在西欧,但一直没有得到广泛应用。后来十字军才把它改进成重骑兵使用的战术兵器。经过不断完善并逐步提高作战性能,十字弓在欧洲大陆一直延用到了公元16世纪。
  十字弓有一个比较小但十分坚固的弓架,与箭杆在其顶端部位交叉成十字形状。最初十字弓用柔韧易弯的木料或角材制成。大约到了公元1560年后就通常采用钢材来制造了。十字弓的弓架上有一槽口,用来卡夹弓弦,另外,上面还有一个发箭扳机。为增加弓的弹性,有的十字弓采用复合材料制成。
  这种形体较短但力量很强的十字弓发射初速很快,因此与普通弓相比,它的射程更远,穿透力更大。通常用手或臂力就不能产生获得这样高的初速所需要的张力。所以还需采用多种机械装置来提高弓的张力。最简单的一种是在弓的前面加一根小小蹬筋,弓箭手用脚踩住,弯起身子将弓箭挂在他腰带的钩子上,这时只要挺直身体,便能将弓弦拉入发箭扳机的槽口。在做好上述准备后将弓提起,瞄准后就可向目标射击。14世纪末,欧洲采用了一种曲柄卷绕机用来张开比较重的十字弓。而东亚地区早在13世纪就已经使用这种装置了。
  到了15世纪初,人们对卷绕机又作了改进。装上了一组滑轮。但最常用的还是杠杆和嵌齿轮。用杠杆或把手推动一端装有弯钩的铁齿轴,使嵌齿轮转动。弯钩抓住弓绳并使之绷紧。这种装置既简单又灵便,甚至弓箭兵骑在马上也能使用。
  最初,十字弓所用的箭是一根较短的木制箭柄加一个叶状箭头。到了1100年时开始普遍采用方镞箭(箭头为方形,能穿透铠甲)。
  虽然十字弓装箭的速度要比普通弓慢得多,但弓箭兵仍然保持了较高的射箭速率。每次战斗要给每个弓箭兵提供五百支箭。十字弓射出的箭能穿透铠甲,形成一个很大的伤口,使敌人失去战斗能力,可惜它的射程较近,最好的十字弓也只有150码左右。尽管它是威力很大的武器,但发射特性很平常,因为弓弦很重,其重量常常跟箭差不多,耗费了弓所产生的很大一部分能量。
   1139年梵蒂冈颁布一项法令,禁止在基督教徒之间的战争中使用十字弓,这就间接证明了它的强大威力。可是,用它对付穆斯林或其他异教徒则被认为是完全合法的。顺便说一句,这就是人类最早的武器限制的一个例子。
  西欧军队使用的另一种新式步兵武器是戟。它是在长矛的头上加一战斧。这样,既可进行刺杀又可用来劈砍。当时军队把重点放在发展戟和十字弓这些新式步兵武器上,表明军队重新开始重视步兵作战。
  改进兵器的另一个例子是穆斯林改进并完善了短弯刀的性能。这种刀身弯曲的轻便砍刀之所以具有重大的意义,不是因为它的式样有了什么大的改进,而是在于冶炼技术的进步使金属质量有了很大的提高。大马士革和托莱多的工匠因能制作优质钢刀而闻名于世。他们的刀具有较好的韧性和硬度,而且刀口也磨得十分锋利。
  欧洲士兵的护身盔甲不断有所改进。但也因此变得越来越重。他们的锁子甲衣改短了,原先拖长的下摆改成了铠甲马裤。铠袖长及手腕,头上的头盔防护帽或锁子甲兜帽取代了原先的头盔。这样一套锁子甲戎装重达30到50磅。为了增加锁子甲坚硬的表面受到打击后对人体造成伤害时的防护作用,因此在它的里面又加了一层结实的皮衣或毡衣。对步兵来说,这种皮衣或毡衣通常是他们唯一的护身甲,用它就足以抵挡敌箭了。土耳其的史学作家常把作战中的十字军步兵身上中箭描绘成好象插满了针一样,但他们仍安然无恙。
  头盔跟头形结合得更好了,护鼻变得更长更牢固。一些制盔匠制成了能遮住整个脸部的头盔,这种头盔顶部是平的,可以盖住整个脑袋和颈部,只在正面开有目视和呼吸用的狭缝。它戴在头上既重又闷,因此士兵常常把它放在马鞍的前桥上,等战斗快要开始时再戴上。当时最常用的锅形头盔重量为15或20磅。13世纪时,制盔匠试制了一种正面向前突出的头盔,使对方难以进行正面刺砍,减少了头盔被打烂后嵌入脸部的可能性。
  由于中世纪欧洲冶金技术的不断提高,因此到了13世纪时,制盔匠便制成了金属片铠甲。最初这种金属片铠甲是穿在锁子甲里面的,用来覆盖肩和大腿这样一些重要而容易受伤害的部位。到了13世纪中叶,金属片铠甲就穿在锁子甲的外面,用来遮盖肩、肘、膝盖、小腿和大腿,有时甚至根本不穿锁子甲。13世纪末,金属片胸甲或胸铠开始取代锁子甲。
  早期的金属片铠甲和锁子甲合用时,它们的接合部以及肘、肩和膝盖的内侧有时不能得到很好的保护。因此,到了14世纪时,制盔匠巧妙地制成了全套金属片铠甲,用来代替锁子甲。
  灵巧的欧洲铁匠在13世纪初制成了锁子甲连指手套,接着又很快做出了五指分开的铠甲手套。
  以上这些发明大大增加了骑兵盔甲的重量,以致于一旦骑兵被击倒或从马上摔下来,如果没有别人帮忙拉一把,他就无法站起来。因此,人们千方百计想伤害敌人笨重的马匹,这就导致人们设法增加马的护具。到了14世纪末期,重骑兵的马匹所驮载的盔甲和装备(包括它自己的和骑士的)不算骑兵的基本体重,总重量至少达到一百五十磅。这样,就必须选择健壮而稳重的马匹才能充当重骑兵的坐骑。即使这样的马匹,也只能用小跑和慢跑进行冲锋。
  骑兵为了加强对身体安全的保护,因而丧失了机动作战的能力。而机动性本应是骑兵作战的基本特点,这就是说,骑兵牺牲了体现其作战优势的质量,换取了一些自卫的能力。
  在欧洲的大多数战役中,因为盔甲的改进,军队的伤亡数一直保持在较低的水平线上。可是有时因为败兵跌下马来后无法迅速逃跑,因此造成大量被杀。一般来说,在近东地区的作战中,十字军跟穆斯林军的伤亡比例相差十分悬殊。十字军在打胜仗时,伤亡总是比较轻微,而一旦失败,那末在战斗的最后阶段就会遭受重大的损失,因为他们无法逃避灵活机动的敌人的屠杀。
  大约在公元1000年时,中国出现了一种新式攻城机械。它有一根巨大的投石横杆,装在一座直立的支架上,由一队士兵站在远离投石器的地方一齐牵拉连在横杆上的绳索将石弹抛出。欧洲人于1147年将这种武器用于作战。另外,波斯人制成一种较为复杂的投石武器,称为抛石机或射石机,并且很快被欧洲人拿去用于攻城作战。这种机械将原先用人牵拉绳索改为用滑动平衡重锤来抛射石弹。
  抛石机是一种抛射石弹以袭击城堡防御工事的机械,也可用来朝城墙抛射石块或其他物体。它跟以张力或扭力作抛射力的抛石机和弹射器不同,抛石机是以平衡重锤的力量作抛射力的。
  抛石机是一种极好的攻城武器。近代试验表明,吊杆长50英尺,平衡重锤为10吨的抛石机能将200到300磅的石块抛射约300码的距离。到了14世纪的第二个25年期间,有的抛石机竟能抛射将近1000磅重的弹体。例如,许多历史记载中曾说到把化脓腐烂的马尸抛射到被围困的城市,以传播疾病,引起人们的混乱和不安。
  十字军从拜占庭人那里学到了许多构筑城防设施的经验,从而完全改变了当时西欧流行的城市防卫指导原则。不过欧洲人在应用这些经验时,有一个重要方面跟拜占庭不同。拜占庭基本上将城堡用作野外防御战和进攻战的基地,因此,他们的军队往往驻扎在居高临下而又容易进退的地形位置上。而欧洲人则更重视打防御战,加之还受着这样一种封建式作战原则的束缚:那就是军事行动时间要短,规模要小。因此,他们总是尽可能将要塞和堡垒建立在敌人最难接近的位置。这样敌人进攻当然极其困难,但是堡垒的驻军要想迅速地冲出来,也就同样的困难。因此,他们很难抓住作战的主动权,去袭击围攻封锁堡垒的敌军。
  即使在十字军东征之前,西欧人就已经认识到军队里如果有一支可靠的步兵,那末,肯定要比单纯由骑兵组成的部队强。步兵为骑兵实施机动作战提供了基地,又能夺取并扼守制高点或重要的地形。为此,许多欧洲军事将领常常将一部分骑士和重骑兵改成步兵,并让他们作为用封建征兵制招来的步兵的坚强核心。有时军队中的步兵全部由不骑马的骑士组成。显然,这是对颇费钱财而建立起来的骑兵的一种浪费。因此,出于中世纪的经济效能观,欧洲人不得不着手发展一种装备优良、纪律性强的常备步兵。
  十字军东征的作战经验更加促进了常备步兵的发展。在跟穆斯林作战时,十字军感到必须建立一个牢固的步兵基地,以便骑兵发起猛烈的冲锋。因此,到了第三次东征时,标准的十字军战斗队形中就有一支十字弓步兵横队作为掩护屏障,部署在骑兵的前面。当重骑兵要发起冲锋时,步兵屏障就让开一条通路。很快,穆斯林军队看出了这种步兵与骑兵协同作战的好处,因此,竭力将十字军的骑兵跟步兵分开,然后加以各个击破。穆斯林的这种战术促使十字军更加重视步兵和骑兵作战和运动的紧密配合,从而实现了真正有效的联合兵种协同作战。
  从欧洲出发的重骑兵,由于作战和自然减员,数量不断减少,迫使十字军不断扩大步兵的使用,许多重骑兵和骑士不得不改成徒步作战或者改为轻骑兵。但是,即使在只剩几百名重骑兵的时候,十字军仍然把他们当作夺取胜利的关键性战斗力量。
  步兵与骑兵协同作战的重点之一是火力和部队的机动性。由于十字军认识到他们需要强大的火力来对付土耳其的弓箭骑兵,于是不断加强和改进十字弓的杀伤威力。在可能的情况下,他们总是在步兵用十字弓齐射袭击敌军后,立即由重骑兵发起冲锋以夺取战斗的胜利。
  后来,土耳其人也感到他们必须以联合兵种来对付十字军的强大进攻。萨拉丁是最早将阿拉伯和埃及步兵跟马穆鲁克(原系土耳其奴隶)弓箭骑兵有效地联合起来进行作战的一位统帅。然而,在这种激烈争夺中,轻装的穆斯林很难敌得过密切协同的欧洲联合兵种军队。
  这一时期的骑兵共有三种不同类型。第一种是拜占庭和土耳其军队中的弓箭骑兵,其中拜占庭的骑兵训练要好得多,披戴的盔甲也完善得多,因此实际上能起到第二种骑兵——突击型重骑兵的功能。在这第二种骑兵的力量上西欧占据着强大的优势。当时世界上没有哪一支军队能够对付得了等量的欧洲铠甲骑士和重骑兵。第三种类型是轻骑兵,他们通常披着轻型盔甲,配有长枪和剑等兵器。只有阿拉伯、埃及和北非国家才用这种轻骑兵实施突击冲锋,但根本对付不了十字军。在萨拉丁之前,十字军在骑兵作战中已经成功地战胜了数量更多的穆斯林军。
  十字军向拜占庭和穆斯林军队学习,将轻骑兵用于掩护和侦察,将轻弓箭骑兵用于作战。后来他们除了雇用穆斯林人充当轻骑兵外,还建立了由欧洲人组成的轻装弓箭骑兵部队。这些弓箭兵通常是在叙利亚出身的第二代欧洲人。不过西欧军队在使用弓箭骑兵作战时往往是不成功的。
  十字军曾试图让十字弓箭兵骑马作战,但是发现,这样一来他们的机动性虽有提高,命中率和射箭的速率却大大下降了。(奇怪的是就在这同一时期,亚洲鞑靼王正是用十字弓箭骑兵进行作战的。)
  第一次十字军东征的初步胜利,以及耶路撒冷和其它十字军拉丁国的建立,产生了极其深远的影响。特别是在地中海东部诸国和岛屿地区,三种不同的文明交叉混合起来了。穆斯林的东方文明由于当时土耳其人的迁移而得到了复兴。拜占庭高度发达的典雅而幽默的复兴式文明,早已跟同样充满了高度智慧修养的穆斯林东方文明互相影响而卓有成效。这两种文明社会都用敬畏、好奇和厌恶相混的目光看待粗鲁、蛮横而又原始的欧洲文明。后者依仗着军事武力,强行渗进了拜占庭和穆斯林东方文明。
  虽然在十字军东征的两个世纪里,三种文明之间从来没有出现过真正的和平,但是它们之间曾经有过很多的社会联系,而且在互相对抗的战争中,以及当一国发生内部动乱邻国必定起来干预的过程中,经常变更结盟的对象,因此更增加了互相之间的接触。
  在这些接触中,十字军收益最大。因为他们要学的东西最多。欧洲那充满活力的国内社会正是向近东地区学习而建立起来的。西方在军事上所学到的东西跟在文化、科学和经济方面所得到的东西具有同等重要的意义。
  在军事战术方面,十字军学会了包围和伏击等战术机动的实施方法,用轻骑兵进行侦察和掩护以及运用弓箭骑兵的火力的方法,特别是在对付足智多谋、灵活机动的敌人时,运用步兵和骑兵联合兵种的协同作战以及步兵投掷兵器跟骑兵突击冲锋相结合的作战方法。
  十字军东征取得的最突出的军事成果是欧洲在防御设施构筑技术上的进步。对于拜占庭的那种二层或三层同心圆式的城堡以及筑有大量塔楼的城市和堡垒,欧洲人的印象特别深刻。当时在西方还根本没有这样的一些东西。因此在12世纪期间,西欧的城堡建设和城市防卫发生了一次巨大的变革。其中最为突出的例子就是英王查理德一世在第三次十字军东征返回诺曼底后建成的盖亚尔大城堡。
  在攻城技术方面十字军没有学到什么新东西,但也改进了一些当时使用的攻城手段和攻城机械。在兵器方面收获也不大,只是更加重视弓的使用罢了。在兵器和盔甲方面,与其说他们学到了点什么,不如说他们教会了敌人许多东西。不过,在这一方面他们也不是一无所获,那就是学到了许多更好的生产制造轻型装备的方法,因而提高了他们的防御功能和进攻能力。
  十字军的另一重要收获是重新认识到了后勤保障的重要性。自从罗马陷落后,这项工作在西方军队中实际上被取消了。欧洲军队依靠农村生存,否则他们就会维持不下去。由于封建义务兵役制服役期限较短,因此作战时间一般也不太长。当然,国王和贵族率领的规模较小的雇佣常备军所进行的攻城战和小规模战斗以及突袭属于例外。在近东地区的长期战斗中,常常要在荒无人烟的乡村作长途行军,因此十字军不得不学会后勤保障的组织方法,否则就会自取灭亡。事实上,在第一、第二两次东征作战中,由于饥饿和缺乏马匹饲料而死亡的十字军士兵超过了土耳其砍刀和弓箭的杀伤人数。
  在学习后勤保障经验方面,英王理查德一世的成就较为突出。他在塞浦路斯建立了中间物资供应基地;他充分利用了海军具备的后勤供应潜力;他出色地组织了十字军从阿克(今以色列境内)至阿什克伦(今加沙境内)的行军途中的后勤保障。他还拒绝在后勤物资不足的情况下向耶路撒冷发动长时间的围攻战。在这次战役中,理查德一世因在阿苏夫取得卓越的战术胜利,并在对付萨拉丁时施展了成功而实用主义的外交手腕而名噪一时。说明他是中世纪西方首屈一指足智多谋的将领,并且也是包括爱德华一世(也许是最杰出的一位),黑王子爱德华三世和亨利五世在内的卓越的英国皇家将领中出类拔萃的一员。
10.来自蒙古的旋风(公元1200-1300年)
T·N·杜普伊 [美国]
[出自《武器和战争的演变》]
   12世纪末至13世纪初,在中国北部的蒙古族,由成吉思汗创建并由他的继承者保持了一支与众不同的骑兵部队。这支蒙古骑兵摆脱了欧洲传统军事思想的束缚,建立了世界上规模空前的宏伟帝国。
  这支军队的建立应归功于窝阔台之子铁木真。1206年,蒙古各部落首领尊称他为成吉思汗,意为非凡的领袖。正是他把一个由于妒嫉和连年不断的战争而分裂为许多部落的民族建成为一个无往而不胜的军事组织。1211年,他在统一了蒙古的大部分地区后即着手统一中国。五年内,蒙古人迅速占领了华北和朝鲜,他们对城市和乡村进行肆无忌惮的烧杀抢掠。就在这时,成吉思汗发现单纯依赖骑兵无法攻占筑有高墙的城市,因此向中国工匠学会了制造攻城机械和使用射石机、弹弩的方法。
  最后,成吉思汗认识到要统一中国这样辽阔的地区需要化费很长的岁月。这时他又得知蒙古内部发生了动乱,因此只得留下少量部队后返回蒙古。后来他又率领军队进攻波斯花刺子模帝国,并于1221年使之臣服。接着继续领兵向南、向西、向东,席卷了整个亚洲,毁坏了大批城市和乡镇,残酷地屠杀那些对蒙古人来说一文不值的老百姓,使这个地区备受蹂躏。接着蒙古军队又从波斯出发向西北方向推进。经过广泛的兵力侦察,一支大约20,000人的军队在苏布台和笳卑将军的率领下穿过高加索进入俄罗斯,并派探哨四出察看地形。1223年,蒙古军击败了卡尔卡(kalka)河岸的一支由俄罗斯人和库曼人(库曼百姓在蒙古人越过高加索前就逃走了)组成的军队,接着又跟卡马河流域的保加利亚军队遭遇并将其击溃,然后向东折回。根据这次远征所收集到的大量情报,十五年后成吉思汗的后代制订出了征服欧洲的详细作战计划。
   “汗国”一词原指一个蒙古游牧部落或一支野战部队,后来变成了“巨额数量”的同义词。因为蒙古在西方的敌人,不相信他们会被一支小小的军队压服。13世纪的欧洲人确实但又错误地认为,蒙古军队是一群声势浩大却又缺乏纪律的乌合之众,他们之所以能够征服别国完全是依靠兵力上的优势。这其实一方面是欧洲人想为自己的失败寻找托辞,另一方面是因为他们从来不懂得蒙古人采用了一种绝妙无双的军事体制,因而能够以飓风般的速度和力量进行作战。
  对于现代军队来说,要想重建成吉思汗及其继承者所树立的功绩,即使不是完全不可能,至少也是极其困难的。其主要原因在于成吉思汗他们有着一支前所未有的组织严密、训练有素而且纪律极其严格的军队。蒙古军队通常比它主要敌手的军队规模要小。成吉思汗组建的最大一支军队是他用来征服波斯的那支军队,但人数也不到24万。后来他们用来征服俄罗斯和整个东欧以及中欧地区的军队也没有超过15万。
  蒙古军取得作战胜利的基础不是数量而是质量。单一简洁的组织体制是其军队的显著特征。标准的蒙古野战部队由三个骑兵纵队组成。每个纵队有一万骑兵,大体相当于一个现代骑兵师。每个骑兵纵队包括十个骑兵团,每团1000人;每个骑兵团包括10个骑兵连,每连100人;每个骑兵连包括十个骑兵班,每班10人。所有骑兵一般都是骑马作战,但是假如许多马匹垮掉,那末一部分士兵就只好在骑马部队的掩护下立于马后进行射箭。
  蒙古人在武器方面没有什么重大改革,不过对当时武器的使用方法上作了一些创新。
  典型的蒙古军队中大约有百分之四十是从事突击行动的重骑兵。他们全身披着盔甲,盔甲通常是皮制的,或者是从敌人那里缴来的锁子铠甲。他们头戴当时中国和拜占庭士兵通常所用的简易头盔。重骑兵骑的马匹往往也披有少量皮制护甲。重骑兵的主要兵器是长枪,每个士兵还带一柄短弯刀或一根狼牙棒,挂在腰间,或者置于马鞍上。
  蒙古军的百分之六十是轻骑兵,他们除了戴一头盔外,身上不披盔甲。轻骑兵的任务是侦察,掩护,为重骑兵提供火力支援,肃清残敌以及跟踪追击。
  轻骑兵的主要兵器是弓。这是一种很大的弓,至少需要166磅的拉力,比英国长弓还要重,射击距离为200至300码。他们身带两种箭,一种比较轻,箭头小而尖利,用于远射;另一种比较重,箭头大而宽,用于近战。跟重骑兵一样,他们也有一柄很重的短弯刀或狼牙棒,或者一根套索,有时还带一支头上带钩的标枪或长枪。
  蒙古士兵在战斗开始前要披一件绸长袍。这种绸用生丝制成,编织得十分细密。成吉思汗发现箭很难穿透这种绸衣,只会连箭带布一同插进伤口。因此蒙军招来的中国外科医生只须将绸子拉出便可将箭头从伤口中拔出。
  为了确保和加强骑兵的机动性,每个蒙古骑兵都有一匹或几匹备用马。这些马紧跟在部队的后面,在行军过程中,甚至在战斗进行时都可以随时用来更换。换马是按接力的方式进行的,这样可以保证安全,对完成预定的任务影响最小。
  蒙古骑兵都是从当时训练得最好的士兵中选出的。他们从三、四岁开始就被送入戈壁沙漠中的学校,进行严格的骑马射箭训练,因此他们具有驾驭马匹和使用武器的惊人本领。比如,他能在快速撤退时回头射击跟在他后面的敌人。他们很能吃苦和忍耐严酷的气候条件,不贪图安逸舒适和美味佳肴。他们体格强壮,只要一点点或者根本不需要医疗条件,就能保持身体健康,适应战斗的需要。随时服从命令是他们的天职,人人都能严守不怠。纪律已形成制度,这在中世纪时期别处还未有所闻。
  骑兵所用的马匹也经过极其严格的训练。跟欧洲马匹不同,蒙古马不论严冬酷暑都生活在野外,必要时可以连日行走而不吃一点东西,总之具有极强的忍耐力。它们能够在很短的时间内在最险恶的地形上越过长得几乎令人难以置信的距离。例如,1241年,苏布台的先遣部队只化了三天时间就从鲁斯卡山口越过喀尔巴阡山脉,来到多瑙河流域的格兰附近,行程180英里,路上大部分地区有很深的积雪,而且是在敌人的国土上行军。
  由于行军时不需要为马匹备带饲料,士兵又自带各人的食物和装备,而且都只要最小的用量,因此蒙古军队不需要拖带庞大的后勤供应辎重车队,也不必保留一个后方供应基地。(大部分蒙古战马都是母马,士兵都能靠喝马奶生活,因此减轻了军队食物供应的负担)。一开始,他们运用原有的进攻战术未能攻占筑有城墙的中国城市。后来向中国学会了攻城炮的使用方法。尽管这种炮很容易用牦牛和骆驼来驮运,但是他们的部队还是尽量少带这种装备。象亚历山大大帝的军队那样,蒙古士兵能够就地取材迅速把攻城机械架设起来,因此蒙古军队的机动能力是任何别的军队所达不到的。此外,他们还有一个强大的情报系统,经常超前作战部队上百英里进行侦察警戒,从而使部队能够最充分地发挥机动性。
  在战斗开始时,蒙古骑兵纵队通常摆开极宽的阵势高速向前冲去,各主要部队之间由传令兵传送信息。当发现敌军后,附近所有的部队均以此为目标实施突击。这时,有关敌人的位置、兵力、运动方向等全部情报都被送往总指挥部,然后再转给各野战分队。如果敌人不多,则由靠得最近的指挥官立即率部迎战。如果敌人规模太大,无法马上把它吃掉,那末蒙军主力便在骑兵掩护部队的后面迅速集结,然后高速前进,在敌人还来不及集结兵力的时候,就将敌人分散击溃。
  成吉思汗及其能干的下属将领在作战方法上从不因循守旧。如果已经发现敌人的确切位置,他们就率领主力袭击敌人的后背或者侧翼。有时他们佯装撤退,然后在更换新的马匹后重新发起冲锋。
  蒙军最常使用的作战方法是在轻骑兵掩护下,将部队排成许多大致平行的纵队,以很宽的一条阵线向前推进。当第一纵队遇到敌人主力时,该纵队便根据情况或者停止前进或者向后稍退,其余纵队仍旧继续前进,占领敌人侧面和背后的地区。这样往往迫使敌人后退以保护其交通线,蒙军乘机逼近敌人并使之在后退时变得一片混乱,最后将敌人完全包围并彻底歼灭。
  标准的蒙军战斗队形由五个横队组成。每个横队都是单列的。各横队之间相隔很宽的距离。前两个横队为重骑兵,其余三队为轻骑兵。在这五个横队的前面另外还有一些轻骑兵部队负责侦察掩护。
  当敌对双方的部队越来越靠近时,位于后面的三列轻骑兵便穿过前两列重骑兵之间的空隙向前推进,经过仔细瞄准后向敌人投射具有毁灭性力量的标枪和毒箭。接着,在仍然保持队形整齐的情况下,前两列重骑兵首先向后撤退,然后轻骑兵依次退后。即使敌人的阵线再稳固,也会在这种预有准备的密集乱箭袭击下动摇。有时光靠这种袭扰就能使敌人溃散,不必再进行突击冲锋。如果纵队指挥官认为预备性袭击已使敌人完全瓦解,那末就下令让轻骑兵撤退。但如果需要,这时就命令重骑兵发起冲锋。命令的传送白天采用信号旗和三角旗,夜晚则用灯光或火光。
  作战时,各个骑兵连靠得很紧。但是如果位于中央的部队已经跟敌人交火,那末两翼部队便向翼侧疏开,绕向敌人的两侧和后背。在进行这种包抄运动时,常常借助烟幕、尘土来迷惑敌人,或者利用山坡和谷地的掩护。完成对敌包围后,各部即从四面八方发动进攻,引起敌阵大乱,最后将敌人彻底击溃。这种包围运动是蒙古军队常用的作战方法,而且他们特别善用计谋来实施这种方法。
  蒙古人跟好讲义气和面子的西欧骑士不同,他们不赞成欧洲人堂堂正正的打法,而喜欢运用计谋和策略。这一点使他们在作战时往往非常占先,减少了他们自己的损失,增加了敌人的伤亡。这里有许多值得重视的战例。
  蒙古人喜欢冬季作战,封冻的沼泽河流大大提高了他们的机动性。为了测定什么时候河上的冰层能够足以承受马匹的重量,他们往往驱使当地的老百姓为他们上冰察看。1241年末在匈牙利,他们把无人照看的牛群留在多瑙河的东岸,而眼看着那年年初被他们驱赶到对岸去的难民受饥挨饿。当匈牙利人渡过河来牵回牛群时,蒙古军队又决定继续向前推进了。
  另外一种计谋,我们把它称为战术手段可能更为恰当些,那就是在作战中使用烟幕。他们常常派遣一支小分队,在草原上或牧民居住区烧起大火以迷惑敌人,隐蔽自己的作战意图及行动。
  蒙军首领常常喜欢先派一支先遣队迎战敌人,打一下便向后撤,引诱敌人尾随。撤退可能要好几天,最后敌人发现自己落入了蒙军的陷阱,四周已经被埋伏着的蒙军骑兵包围了。
  成吉思汗在中国作战的初期,他的骑兵部队常常在中国城市高大的城墙面前束手无策。经过深入细致的分析研究,同时采用了中国南方的武器装备和技术,几年之内蒙军将领就创建了一种能够攻占原先似乎无法攻破的城防设施的作战体制。这一体制的重要组成部分是一支装备精良的攻城部队和一批最优秀的工兵,他们被蒙军征募而来,充当攻城部队的士兵。
  在成吉思汗及其能干的部将苏布台后来所进行的战役中,任何城防堡垒都已无法阻挡蒙古军队进军的步伐。对于有重兵把守的城市,蒙军往往用一个纵队来围攻,并派部分或全部工兵辎重队予以协助。主力部队仍旧继续前进。由于蒙军常常巧施计谋,大胆行动,急速直捣敌城,因此,领头的轻骑兵总是在对方还来不及关闭城门之前就紧跟着冲进城去。假如敌人预先充分戒备,使蒙军冲不进去,那末围城的纵队和工兵就迅速有效地开展常规围攻战,蒙军主力也竭力寻找对方的主力野战部队交战。一旦胜利在握,被围城池常常不战自降。在这种情况下,城市老百姓常可少受一些灾殃。
  但是,如果守城部队竟敢公然抵抗,那末成吉思汗的工兵就会很快在城墙上打开一个缺口,或者迅速为不骑马的纵队骑兵作好攻城准备。为了造成守城部队的混乱,增加防守的困难,蒙军在进攻之前先派轻骑兵在城墙前冲击一番,发射燃烧箭,使被围攻的兵营或城市烧成一片火海。当他们准备穿过城墙上的突破口或越过对抗工事发动最后进攻时,常常采用一种残忍的但却十分成功的办法。他们让一大群俘虏走在前面,后面紧跟着步行的骑兵。这样守城部队要击中他们就会先杀死自己的同胞。
  对于成吉思汗的参谋体制的情况我们知道得很少,其原因很可能是他的作战历史大多是由其敌人撰写的,而他的敌人又很少了解他是如何赢得战争胜利的。显然,每次作战所采取的战略和战术都是预先周密细致地计划好的。情报系统是参与制定作战方案的一个重要部门。作战方案的制定首先要对完整而又准确的情报进行仔细的研究和分析。蒙军情报网遍布欧亚大陆,其机构之庞大,工作之周密超过了中世纪的所有国家。间谍一般都是披着商贾的外衣从事情报活动的。
  一旦对情报作出了分析估价,整个战役的进军路线便预先确定下来,并指定各骑兵纵队的路线和作战目标。每个下级指挥官都有一段很宽的地域范围以实现其作战目标。战斗中只要不违背总的作战方案,他可以率领部队在其作战地域范围内自由运动,迎战敌人。骑马传令兵迅速敏捷地来往于作战总部和下属各部队之间,传递命令交换战斗情报,以确保各级指挥机构的协调统一,并使成吉思汗始终能够亲自指挥最大范围内的作战行动。
   1237年12月,苏布台和成吉思汗的孙子拔都率领蒙军再次渡过伏尔加河侵入欧洲。在这次远征中,蒙军的情报搜集、严密的作战计划、严格的训练以及巧施计谋策略等各种手段得到了全面运用。一路上所到之处他们竭尽烧杀抢掠之能事,击败了遇到的所有敌军,大搞血腥恐怖。蒙军骑兵横越俄罗斯,几个月内摧毁了北俄罗斯的各个诸侯国。到了1238年,大部分俄罗斯地区都遭到蒙军铁蹄的蹂躏。接下来的两年中,苏布台的部队进行休整,以便巩固他在俄罗斯中部和南部的统治,并着手搜集有关欧洲的情报。1241年初,苏布台在喀尔巴阡山东南以及黑海西北地区建立起一个作战基地后,便着手开始下一场战役。这时他的野战部队可能达到了10至12万的兵力。
  这时蒙军的主体由两个部落的军队组成。分为两个纵队平行前进,由苏布台和拔都分别率领。他们的任务是强行越过中央喀尔巴阡山山脉,两军将会师于匈牙利平原上的佩斯城前,此城在多瑙河东岸首都布达城的对面。另外还有两个纵队,各由一个部落的军队组成,其任务是保卫主力纵队的南北两个侧翼。
  按照计划,北部侧翼纵队横扫了波兰、西里西亚和普鲁士东部地区,行进中击败了大量敌军,把中西欧各君主国的注意力从蒙军主要进攻目标上吸引了过来。南部侧翼纵队进军同样顺利。经过三次激战,敌军在德兰西瓦尼亚的抵抗遂告失败,该纵队穿过多瑙河与喀尔巴阡山之间的铁门,然后向北来到匈牙利平原,跟佩斯城附近的苏布台军会合。
  与此同时,蒙军的两个主力纵队于3月12日突破了喀尔巴阡山口的匈军防线。匈牙利国王贝拉得到这一消息后在200英里外的布达城召集了一次军事会议。会议尚未结束,3月15日他又得悉蒙军先头部队已经抵达多瑙河的对岸。
  贝拉急忙在两周之内集结了一支将近10万兵力的军队。这时蒙军被宽阔的多瑙河和佩斯城坚固的防御工事挡住而前进不得。四月初,国王贝拉率部队从佩斯城向东进发,小心翼翼寻找机会跟蒙军交战。而蒙军则在匈牙利军队的前面缓慢退却。4月10日,在布达和佩斯两城东北约一百英里的绍约河附近,两军开始接战。贝拉的军队给苏布台一个措手不及,迅速有力地占领绍约河上的一座桥梁,建立起了一个强大的桥头堡。他又在河西岸将四轮马车连在一起,围成一个兵营,让其余部队驻守其中。他知道,蒙军约有6万兵力,而他的军队达9万以上,数量上占有优势,因此对胜利充满了信心。
  黎明前,守卫桥头堡的匈牙利军队发现飞来一阵密集的石块和箭,紧接着蒙军发动了强大的攻势。桥头守军瞬即崩溃,蒙军急速穿桥而过。贝拉的主力慌忙从兵营出击。接着两军进行了一场殊死的搏斗。突然,人们恍然大悟,这只不过是蒙军的一次牵制性进攻战。
  蒙军的主攻战是由三个骑兵纵队实施的,总兵力约三万,由苏布台亲自指挥。在黎明前的朦胧夜色中,他率部在离桥头堡以南很远处涉过绍约河冰冷的河水,然后折向北袭击匈军的右翼和后背。匈军挡不住蒙军猛烈的冲锋,慌忙退回兵营,但很快又被蒙军包围,并遭到几个小时的石块、箭和燃烧油的袭击。
  一些绝望中的匈军士兵发现其西侧有一缺口,于是夺路冲了出去。此时蒙军对别处的进攻越来越猛,因此更多的匈军士兵乘机逃走,很快他们成群结队越过缺口向西窜逃。随着匈军防线的崩溃,幸存者慌忙加入了逃兵的行列。为了跑得快些,他们丢弃了手中的武器和身上的盔甲。这时,他们突然发现自己陷入了敌人的又一个陷阱。蒙军已经骑上新的快马,从四面八方围截过来,猛砍精疲力竭的匈军士兵,追得他们只好逃进沼泽。蒙军又袭击了匈军企图藏身的村庄。经过几小时的血腥厮杀,匈军全军覆没,一小股幸存的士兵带着恐怖的消息逃回了佩斯城。
  整个欧洲都为蒙军下一步进攻的目标而惶惶不可终日。但是正当蒙军于1242年初逼近维也纳的时候,从遥远的蒙古传来了成吉思汗的继承人窝阔台薨毙的消息。拔都和苏布台必须返回喀喇昆仑重新推选一位新的领袖,因此,整个西欧又惊又喜,蒙古人终于退回到了他们冲杀出来的那块不可思议的鬼地方,只在俄罗斯留下了一支占领军。
  蒙古军队撤离后,他们留给匈牙利、亚里西亚和波兰的浩劫灾难令人触目惊心。整个地区变成了一片荒无人烟的废墟。以佩斯城为例,死亡人数共达10万人之多,光是绍约河一战就有7万人阵亡。那里的经济也陷入一片混乱。
  蒙古人通过严格的军事训练和纪律养成,建立了一支以弓箭为武器,骑兵为基础的军队。战争的实践证明,这是一支所向无敌的军队。他们深深懂得并且充分运用了突然袭击和灵活机动的作战原则,同时采取了智取计赚和残酷无情的心理战手段。13世纪时,他们在欧洲所遇到的敌人则显得十分笨拙,缺乏机动性,根本无法对付骑着骠悍大马的高度机动的蒙古军队。假如我们能够得到充分可靠的数据材料,那末毫无疑问,欧洲军队跟蒙军的伤亡比例即使不是历史上最高,也是名列前茅的。蒙古的侵略战争,杀伤了大量军民,对被侵略国的社会和经济生活造成了巨大而长期的恶劣影响。遗憾的是,不能长期抵抗蒙古侵略的欧洲军队不仅从来没有学会如何对付蒙古的军队,而且根本就没有学到多少有益的东西。蒙古人对喀尔巴阡山地区的短期入侵并没有对欧洲中西部国家的军事战术和传统的作战方法产生什么直接的影响。
  但是,俄罗斯人从蒙古骑兵作战的理论和战术中可以说是得益非浅的。著名军事历史家休·科尔在最近给我的一封信中说:“1914年喀尔巴阡山战役中,俄国轻骑兵所采取的战术便是以当年蒙军战术为范本的。”
  时至今日,我们仍能感到,当年蒙古人对我们今天的军事还有着深远影响,西方正在对蒙军的战例、战术以及军事技术进行着广泛的研究。休·科尔曾进一步在他的著作中写道:“利德尔·哈特曾以蒙古军队为例,说服人们将骑兵作战方法运用于坦克。并请注意,美军总参谋长麦克阿瑟在一份年度报告中,曾敦促国会吸取蒙古军队的经验教训,批准他关于要求为美军机械化拨款的提案。”
  那末,究竟为什么蒙古人的作战经验对当时欧洲人没有能够产生更大的作用呢?这是一个令人感兴趣的问题。只是从来还没有得到过一种完满的答案。不过,我们可以找到一些不全面的答案。如果把它们综合起来,也许就可以了解事情的原委。
  首先,蒙古人在欧洲遇到了许多地方部队,它们根本无力对付外来的侵略者。大多数正规精锐部队又都被打垮了,幸存下来的部队甚至还没有来得及考虑作进一步的抵抗,敌人却撤走了。在俄国,蒙军的壕沟防御工事构筑得是如此坚固,即使过了一个世纪之后,俄军也别想有效地对付他们。这真是一场可怕的梦,一场恶梦,一场难以忘怀的讨厌的梦。在人类的战争史上,只有三个世纪后墨西哥和秘鲁军事力量的彻底毁灭方能与之相比拟。
  绍约河战斗之后不到20年,蒙古人又开始大举进兵勒旺岛。不过,这两次战争所处的环境条件有着本质上的差别。此时,蒙军已经走过了它的全盛时期,它所面对的敌人已经有了一套比欧洲成熟得多的军事体制,那就是土耳其军事体制。经过上两个世纪跟拜占庭和十字军的战争,土耳其从后者学到并吸取了许多有益的东西。当蒙军实力最强的时候,波斯巴比教祖和它的奴隶军队能否挡住成吉思汗或者苏布台军队的侵犯当然是值得怀疑的,但是到了1260年艾因加鲁特战役时,土耳其奴隶军队的猛烈抵抗以及蒙军遇到的严重后勤保障方面的困难,便都成了成吉思汗的后继者难以解决的问题。
  在艾因加鲁特战役中,蒙军败得并不很惨,不过也到了黔驴技穷的地步。当蒙军的侵略势头衰退的时候,中东产生了一种新的军事体制,一种集蒙古、撒拉逊、拜占庭、十字军传统于一体的奥斯曼土耳其军事体制。这一军事体制(不同于蒙古)成功地推进到了地中海地区,甚至到达多瑙河流域,并在那里驻留了几个世纪之久。
11.步兵的复兴:英国长弓和瑞士长矛(公元1200-1500年)
T·N·杜普伊 [美国]
[出自《武器和战争的演变》]
  在蒙古人征服别国的战争中,骑兵的作用达到了顶点,正在这时,西欧战场上的步兵却已开始重新得势。大约从13世纪中叶起,中世纪的重骑兵便走上了下坡路。当时有三种经过改进并以不同方式使用的老式步兵兵器,在使配有长枪的中世纪骑兵失去优势方面起了重要作用。这三种兵器是:经过改进后效果更好、威力更大的十字弓,在英国发展起来的长弓和在瑞士人手中变得确实令人可怕的长矛。
  此外,当时还出现了两种影响颇大的技术变化,一是由十字军将欧洲马与阿拉伯马杂交所得的马种逐渐退化了,二是锁子甲被金属片铠甲所取化。杂交良种马和锁子甲曾使重骑兵具备了高度的战术机动性,从而使之成为13世纪战场上的一支所向披靡的军队。而上面出现的两种技术变化则使重骑兵丧失了原有的战术机动性。14世纪的重骑兵,由于全身披挂着金属片铠甲,其战马也披有同样沉重的护甲(总重量达140至150磅),加上手执剑、盾和又长又重的长枪,因此成了一群行动迟钝十分笨重的芸芸众生,他们只能一股劲儿地朝前冲去,但速度又快不了,更做不到快速停顿和立即起步。这样的骑兵在长弓和十字弓的袭击下,或者到14世纪末在遭到黑火药兵器的袭击时往往很容易乱作一团。即使是披着金属护甲的马匹也不可能一点不受弓箭的伤害。一旦马匹受伤,根本无法驾驭。要是碰上比较灵活敏捷的骑兵或步兵对手,披着全副铠甲的重骑兵更是束手无策。尽管如此,由于自我护卫是作战的一项基本要求,因此,护身盔甲越变越重的趋向始终没有得到改变。
   13世纪,长弓在英国得到了发展,它加速了当时作为优势兵种的骑兵的衰落。从爱德华一世(1272-1307)到亨利八世(1509-1547),这一时期内的英国君主无不果断地大力发展弓箭部队,提高弓的杀伤威力,从而使长弓这一兵器得到了很大的发展。它的威力和使用灵便的优点最终导致了十字弓的淘汰。
  长弓用榆木、榛木和罗勒木制成,后来主要用紫杉木制造。最好的紫杉木并不产于英国,而是从意大利和西班牙进口的。长弓的长度为六英尺,箭长三英尺。弓身的中间用手握住的地方为一点五英寸宽,往两端方向逐渐变细。弓的两端用角料镶包。弓架的前部为圆形,后面是平的。长弓不仅射程是十字弓的两倍(最远达400码,有效射程接近250码),而且射箭速率要高得多(每分钟可发10至12箭)。在技术熟练的英国士兵手中,长弓的命中率大大高于十字弓。它显得更轻便、更容易掌握,适用于散兵射击或齐射。就当时来说,它是战场上最有效和用途最广的单兵武器。
  长弓有一项不足之处,那就是使用长弓必须有很强的体力、各方面的协调配合和高超的技术,为此非经常年累月的训练和实践不可。为了使青年能够致力于这种艰苦的训练,因此踢足球在14世纪的英国是不合法的。而十字弓的士兵则不然,他们只须稍作训练便能很快掌握武器的使用方法。
  在1346年8月26日的克雷西战役中,步兵作为步、骑联合兵种战斗编队中的主要成份,无疑在战斗中重新占据了优势的地位。这次战斗中,弓箭兵是英国步兵中的关键力量,击败并重创了当时最难对付的法国骑兵。
  同年7月,英王爱德华三世率部从朴次茅斯出发,渡海抵法国北部,支援佛兰德和布列塔尼处境危急的盟军。在大约一个月的时间里,他穿过法国西北部地区,来到欧洲低地国家(荷兰、比利时、卢森堡等国)背后,法王菲利普六世率领一支强大得多的军队紧紧追赶着。英军渡过塞纳河后,爱德华认为,这时假如需要进一步撤退到佛兰德的话,就不会遇到重大障碍,因此决定在此跟法军开战。他在克雷西-茵彭特尤村庄附近找到一块合适的战场,那里正好有一平缓的斜坡,控制着法军将要经过的路线。
  英军精心地摆好了作战的阵势。其右翼部队靠近克雷赛城,有一条河流作屏障;其左翼部队位于瓦迪库尔特村的前方,有树林和步兵挖掘的战壕作掩护。英军分为三支分队或称“战斗大队”,各队兵力大致相等。其中有两个分队并排在一起,右分队由韦尔斯王子(黑王子)率领,左分队由诺萨姆顿伯爵指挥,第三分队位于它们的后面,由爱德华国王亲率。英军总兵力约为2万。国王立于一座风车内,从那里他可以观察到整个战斗的进展情况,并向下属指挥官适时发出作战命令。
  每个分队的中央是一个由大约一千名不骑马的重骑兵组成的方阵,纵深为六排,每排长二百五十码。英国骑兵多数不骑马作战的原因主要有两个。第一是出于军事作战上的需要,那就是要为弓箭兵以及从事反击的小股骑兵预备队提供一个作战机动的坚强后盾。第二是出于心理上的需要,那就是要使弓箭兵坚信他们不会被自己的骑兵丢弃不管,一定能够顶住法国骑兵的冲锋。
  弓箭兵部署在每个分队侧翼的外层,按梯队形式向前排列,这样就可以得到一个互不影响的集中的火力区域。位于前面的两个分队的侧翼弓箭兵恰好在英军中央的正面,会合成一个倒V字队形对准了敌人。在每个分队中央的后面是一小部分骑在马上的重骑兵预备队。如果法军突破了正面防线,预备队便可发起反击。白天英格兰和威尔士步兵在阵地前面起伏不平的地域挖掘了许许多多的陷坑,以阻止法军骑兵的进攻。
  据估计,法军兵力接近6万,其中约有12000名重骑兵(由骑士和普通重骑兵组成),约六千名雇佣的热那亚十字弓步兵,17000名轻骑兵和25000名公社征募兵(一群跟在后面缺乏纪律的步兵)。
  下午大约六点钟的时候,这支部队排成冗长的一路行进纵队,在没有任何侦察警戒的情况下,毫无准备地踏入英军作战阵地。法王菲利普竭力想让部队停止前进,并将部队集结整顿好。他把十字弓步兵拉到队伍的前面,但是那些妄自尊大、目空一切的鲁莽骑士却无法加以控制。就这样,法军先头部队跟在热那亚步兵的后面一窝蜂地向前冲了过去。
  很有纪律的热那亚雇佣十字弓步兵排成整齐的队伍,穿过谷地开始爬坡。他们在离英军阵地大约150码的地方停下来,向英军射箭,但是多数箭都没有射中目标。接着他们继续向前移动,但遭到铺天盖地而来的英军长箭的袭击。顿时,热那亚人溃不成军,退了下去。这时早已不耐烦的法军先头部队立即策马向前,他们排着乱七八糟的队形以排山倒海之势踩着热那亚人发起了冲锋。霎那间斜坡上布满了乱糟糟的披着盔甲的士兵和马匹。他们把可怜的热那亚人踩倒在地,而英军的箭又雨点般地落到了他们的身上。由于法军冲得太猛,有些士兵一直冲到了英军队伍的前面,于是几分钟内便掀起了一场殊死的搏斗。法军的进攻被强大的英军骑兵分队赶了回去。
  这时,法国部队依然毫无道理地一批接着一批冲进了这场可怕的混战之中,并相继被英军的乱箭所击中。厮杀一直持续到了深夜。法军经过大约十五或十六次突击冲锋,把自己的部队搞得七零八落,最后只好倒旗彻底认输。
  在一片小小的谷地里,躺着一堆堆法国人的尸体,令人毛骨悚然。其中有1542位勋爵和骑士,约15000名重骑兵、十字弓士兵和步兵,还有成千上万匹马尸。而英军总共死伤仅约200人。在英军阵亡人员中,只有2名骑士,40名重骑兵和弓箭手,另外还有100名左右的威尔士步兵。
  英军击败了约三倍于己的敌人,取得了巨大的胜利。但是对于这次胜利的全部意义就连英国人自己也没有充分估计到。至于14世纪的别国将领们,虽都纷纷效仿英国人的做法,让重骑兵下马作战,可惜他们没有能够找到英国人取胜的关键所在。他们岂知英国人胜利的奥秘不仅仅在于让骑士和弓箭骑兵下马作战,而且在于明智地让下马作战的骑士与弓箭骑兵互相合作,并使他们跟骑在马上的骑兵紧密结合,从而把投射式兵器的火力、防御的耐久力跟机动突击力灵活地结合了起来。
  在14、15世纪期间,重骑兵的作战能力不仅受到了英国长弓的威胁,而且还遭到许多其他方面的猛烈冲击,严重影响了它的发展前途。在一个半世纪里,由瑞士山民组成的长矛方阵曾多次击败了先是奥地利后是法国勃艮第的骑兵。随着黑火药兵器的日益发展,骑兵越来越经不起训练有素的步兵的袭击。
  从14世纪上半叶开始,随着瑞士反抗奥地利公爵的统治,争取自身独立斗争的发展,它象英国发展长弓那样,把长矛变成了一种具有民族特点的兵器。当然长弓跟长矛有着很大的区别。长弓基本上是一种单兵使用的武器,弓箭兵的技术也就是一种单兵技术,而瑞士长矛兵则与此不同,他手执长而不灵便的长矛,一旦离开了他的队列,则既无用武之地,又会变得孤立无援。跟英国弓箭手一样,瑞士长矛兵从小就开始技术训练,目的是要使他成为方阵中一名动作熟练而称职的士兵。这样一支军队的创建,并不是哪一个非凡天才的杰作,这一点是很有意义的。
  瑞士长矛兵都是些体格强壮的山民(自治市的公民或庄稼人),他们均属自由民。在瑞士方阵大发展的初期,他们出于反抗外来侵略,保卫自己小国(或州县)的爱国心而操戈从军。当时方阵所用的主要兵器长矛,经过15世纪前的一个世纪的改进,其长度达到了20英尺。矛的端部有三英尺长的一段用铁制成,以防止它被敌人的砍刀或战斧砍断。在方阵的正面往往形成一道由四至六排长矛兵组成的密集长矛屏障,除非敌人有类似或更长的兵器,否则是无法突破的。瑞士长矛兵很少披带盔甲,只有前几排的士兵有时佩有胸铠。
  进攻时,长矛兵手持的长矛往往稍高于肩部,矛头微微向下。采取这样的姿势可以得到极大的向下插刺的力量(瑞士人很少接受剑术训练,他们主要依靠兵器的强大冲击力),这对敌人来说,要想不受任何伤害把矛头挡向上方就更加困难,而且不因矛柄后坐的力量而可能伤及身后的士兵。防御时,头排士兵将矛柄支在地上,柄端顶住右脚,稍往上一点则靠近左腿膝部,左手前伸握住矛杆,矛头与胸高相平。后面几排仍保持进攻的姿势,四至六排以后的士兵则将长矛直立于地,随时准备走向前去替补倒下士兵的位置。
  方阵士兵的主要辅助兵器是戟。最初,瑞士人曾经想把它作为瑞士民族特有的兵器,而且它在早期跟奥地利人作战的某些战役中起过决定性的作用。也许它是中世纪武器库中杀伤力最大的单兵武器。
  戟是一种长约6至10英尺的长矛型兵器,头上有一很重的斧头,背面是一尖铁(有时是弯曲的)或钩子,顶端是矛或梭标的尖头。14世纪初,瑞士人重新开始大量使用这种兵器。它能一下子穿透头盔,砍断剑锋或者击倒马匹。它也可以当作短矛来用,它的弯钩还能将骑兵拖下马来。
  早期采用纵队进行作战的瑞士军队用戟十分普遍。尽管这种兵器有着许多厉害之处,但是在以密集队形作战时,特别是对付穿着盔甲和排着难以攻破的队形的敌人时,它的缺陷就十分明显。在1386年的曾帕赫战斗中,瑞士军几乎全部使用戟。虽然他们取得了最后的胜利,但损失十分惨重。从此,他们便把戟跟长矛(它延长了士兵的杀伤作用距离)结合起来使用。瑞士军首先让长矛兵发起冲锋,骚扰敌人的横队或方队,然后位于纵阵两翼的戟兵就跟着冲进敌阵。
  在曾帕赫战役之前,瑞士的武器库里也还包括不少别的兵器。比如用双手执的剑,晨星棍(头上装有尖铁的棍棒兵器),卢塞恩锤(戟的一种,头上不是斧刀而是弯曲的尖叉),当然还有十字弓等。这些兵器因威廉·特尔而曾经变得相当出名。但到了1500年,在由长矛兵和戟兵组成的瑞士军队中,除了十字弓外所有这些兵器都销声匿迹或变得无足轻重了。
  在瑞士人争取独立的斗争过程中,他们通过尽可能减少累赘的办法取得了作战的机动性,并认识到了它的好处。同时他们又重新象古希腊人那样利用密集的长矛部队居高临下地进行冲锋,从而发挥出强大的冲击力。他们还进一步懂得,在平坦地域上,如果长矛兵能够不留丝毫间隔始终保持密集的战斗队形,那末仍然可以运用冲锋作战的方法的。要很好地运用这种作战方法,需要古罗马时代以来空前高超的组织技能、严格的训练和铁的纪律。意志坚强的瑞士人恰恰满足了这些条件,从而建成了一支在武器、机动性、团结精神和突击力量等方面可与马其顿方阵相比拟的军队。这样,到了14世纪中叶时,瑞士军队终于被公认为世界上最强大的一支劲旅。
  瑞士方阵基本上是一种以进攻性武器为主的作战体制,同时也具备长矛步兵通常所有的防御能力。当它前进时,但见林立的长矛以排山倒海之势袭击对方的队伍,其威势和速度在当时步兵中是罕见的。勇敢敏捷又不穿盔甲的瑞士兵总是排成整齐的队形向前推进,其速度只稍稍慢于他们常常与之交战的披着盔甲因而过于笨重的骑兵。这是瑞士兵接受严格训练的结果。即使在平坦的地形上,为使密集的队伍在高速前进时保持整齐的队形,必须进行反复不断的操练。瑞士军队在操练、行军、甚至发动攻击时都是按照战鼓声音的节奏进行的,根据某些人士的说法,是打着拍子行军的。(倘若如此,那末这是军队齐步行军的最早先例。 [ 注 ] )方阵能够迅速变换方向,越过或绕过障碍,组成防御方队(菱形拒马),并且能够带着伤兵井然有序地撤退。不过它象其他以密集队形作战的步兵一样,也要受地形条件的限制,只是比别的步兵少受些限制罢了。瑞士军队素以善于克服一切天然的障碍而著称。遇到深沟,陡坡或者野战工事,尽管有时伤亡很大,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进行强攻。
  瑞士军以300人左右规模的连为基本作战单位,其中约有250名长矛兵,排成16乘16的方队,其余为戟兵或十字弓士兵。典型的瑞士纵阵通常由横排着的两个或三个连组成,其纵深至少跟横宽相等。
  速度和机动性是瑞士军队的战术要素。他们的军队(跟多国军队中的瑞士分遣队不同)通常编为两个或三个“战斗队”或纵队。作战方案往往在发动进攻前的数小时,由州官委员会以多数票表决通过。部队在敌人看不到的地方排成作战队形,然后迅速向前推进。他们不采用传统的方式,化费很多时间在战场上举行集队出发的仪式,这样,有时队伍尚未集结好就能够向敌人发起进攻。战斗队行进时通常采用梯队形式,而不是平行或前后跟进的形式。有时,第二或第三队停止前进,或者来一个大转弯,让先锋队将敌人咬住。有时侧翼部队停在原地不动,由中央队发动进攻,或者中央队不动,翼侧队发动进攻。还有一种进攻队形叫做“楔形队形”,实际上这是一种纵深很深的密集纵队(不是三角形纵队)。防御时,方阵通常编成为空方队,所有的长矛都一致向外伸出,形成一种其他步兵或骑兵无法摧垮的队形。
  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守,瑞士士兵的勇猛精神常使敌人闻风丧胆。他们有一条严格的规定,即不准索要也不给予宿营的住房,即使是在瑞士赢得独立很久以后,这条规定也很少打破。它的士兵仅仅是为了远离故土求得外国君主的雇佣而已,但外国君主所从事的事业却是他们所不感兴趣的。在这个雇佣时期,激励他们奋勇抗击奥地利和勃艮第军队的爱国热忱,变成了无比勇猛的职业自豪感,从而产生了强大的作战动力。
  自古以来山区居民一直处于贫困之中,这在某种程度上决定了瑞士人采用什么样的兵器和战术,而且也导致从15世纪末期以来,老百姓受雇佣而从军(州和市政府为订约人)实际上成了一项民族的职业。日尔曼小君主国的人民以及(因不同的原因)爱尔兰人和苏格兰人也小规模地仿效瑞士人从事着这种职业。作为雇佣军,瑞士士兵遵循着给多少钱就在战斗中出多少力的原则。“没有金钱,瑞士人就不给卖命”成了雇主们无法忽视的通例。确实,尽管有合同条款的约束,瑞士人竟可毫不疚愧地离开原来的雇主,改换门庭服务于给钱多的雇主。
   14世纪和15世纪期间,英国人在运用长弓方面所取得的成功,使得欧洲战争中防御战和进攻战相比前者在战术上处于实际上的优势地位。特别是在有防御工事的情况下,防御战的固有作战优势得到了进一步的补充和加强。自从古罗马军团衰亡以来,正是瑞士人首先使步兵重新成了进攻战中的一支重要战斗力量。
  尽管重骑兵成为英国长弓兵和瑞士长矛兵手下败军的真正原因一直没有找到(而且由于新型黑火药兵器的使用,重骑兵败得更惨),但是它始终是西欧各国军队中的主要兵种。阶级的自负感和封建的偏见意识,使得那些骑士绝不采用有损他们尊严的战术和兵器。
  但是,作为一种妥协,在欧洲开始出现兵器和盔甲都比较轻装的骑兵。有些参加过东欧土耳其战争的西方士兵发现匈牙利、土耳其和阿尔巴尼亚的轻装骑兵战斗力比较强,他们把不披盔甲的轻骑兵所具备的纪律性和突击力量跟它们的机动性和灵活性结合了起来。他们是弓箭骑兵和长枪骑兵的混合体,他们在组织上以及采用的兵器和战术方面跟过去的拜占庭重骑兵十分相近,只是盔甲较轻而已。
  这是欧洲骑兵一系列重大变革的第一步,不过一直要到17世纪的时候,它才真正开始发挥战斗力。
  骑兵的衰落和步兵的兴起(由于别的原因,这一时期在历史上称之为复兴时期)所产生的较为直接的作用,使那些有见地的军事将领认识到这两个兵种的性质和特点是各有千秋,可以互为补充的,从而产生了亚历山大大帝和汉尼拔将军曾经有效地采用过的联合兵种作战体制。在文艺复兴的时代里,智慧和卓越的军事思想重新成了战争胜负的决定因素。与此同时,黑火药兵器的发明和战争的日益复杂化,军事技术的培训,操练以及诸兵种协同作战的演习,都需要技术熟练的专职内行,而不是封建式的兼职外行。
12.射石炮、火绳枪、爆炸盒和榴弹(公元1400-1600年)
T·N·杜普伊 [美国]
[出自《武器和战争的演变》]
黑火药的问世
火枪的演变发展
炮的演变发展
黑火药的问世
  黑火药的本身只是一种威力中等的炸药,欧洲到了1250年才懂得了它的作用。又过了50至75年后,有人发现将黑火药装在一头开口的管壳内并点燃它,就具备了杀伤威力。
  公元14世纪,随着黑火药应用于欧洲战争,在人类军事史上出现了一个新的奇迹。将硝酸钾、硫黄和木炭的混合物装在密闭容器内,利用点燃后产生燃烧气体的爆炸力,使兵器和兵器系统具备了比以往的任何兵器大得多的杀伤力。不过,早期的火枪命中率低,射程短,射击速率慢而且使用起来极不灵便。表一列举了各个历史时期中各种兵器的相对杀伤力。从表中可以看出早期火枪的杀伤力实际上还不如同时代的长弓和十字弓。但是,火枪的使用比较简便,步兵经过短时间的训练便可很快掌握,相反,要有效地使用十字弓,就得经过几个月时间的练习,而要真正精通则需数年时间的刻苦训练。因此从冷兵器到黑火药兵器之间有着一个缓慢而艰难的转变过程。经过年长日久的发展阶段,黑火药兵器才逐步代替长矛、十字弓和长弓,成了战场上威力空前的兵器。
表1 兵器杀伤力的理论指数(TLI) [ 注 ]
兵器名称 TLI
白刃战兵器(剑、长矛等) 23
标枪 19
普通弓 21
长弓 36
十字弓 33
火绳枪 10
17世纪的滑膛枪 19
18世纪的燧发枪 43
19世纪的来复枪 36
19世纪中叶的来复枪(采用圆锥形子弹) 102
19世纪末叶的后膛来复枪 153
斯普林菲尔德1903型来复枪(连发式) 495
第一次世界大战时的机关枪 3,463
第二次世界大战时的机关枪 4,973
16世纪的12磅炮弹加农炮 43
17世纪的12磅炮弹加农炮 224
18世纪格里比尤伏尔12磅炮弹加农炮 940
法国75毫米火炮 386,530
155毫米通用引信火炮 912,428
105毫米榴弹炮(M-1型) 657,215
155毫米舰载中央主炮 1,180,681
第一次世界大战时的坦克 6,926
第二次世界大战时的中型坦克 575,000
第一次世界大战时的战斗轰炸机 6,926
第二次世界大战时的战斗轰炸机(P-47) 135,000
V-2型弹道导弹 3,338,370
二万吨级高空爆炸核弹 49,086,000
一百万吨级高空爆炸核弹 695,385,000
  法国直到1566年才淘汰了十字弓,而英国直到1596年才正式将火枪作为步兵武器。同样,奥斯曼帝国的军队,特别是它的骑兵部队极不愿意废弃早已用惯了的弓箭。公元16世纪,土耳其的精锐骑兵拒绝用火枪代替手中的弓,因此从当时观察家观点来看,兵器的更换遇到了很大的阻力。直到17世纪末,十字弓和长弓才完全从战场上销声匿迹。
  炸药和火枪的出现并成为战场上的主要兵器,这是一个复杂的历史过程。这一历史过程必须看作是区域性技术并行发展的综合结果。尽管世界各国都在发展黑火药和火箭兵器,而中国和欧洲又在差不多同一个时期里启用了原始的枪炮,然而,枪炮在西方的发展速度却比别的地方快得多。到了1350年,大口径的枪和最初的手枪在欧洲已经相当普遍,而中国早期使用枪的记录也可以追溯到跟欧洲差不多相同的时期,不过中国早在一个世纪前就开始使用原始的竹火箭来恐吓敌军或进行火攻了。
  铸铁技术的发明是促使黑火药兵器发展的最重大最突出的技术进步。在整个中世纪时代一直延用着陈旧的冶炼技术。新技术的出现,例如用水力锤粉碎矿石,利用水力进行锻处理,以及用水力驱动更大的风箱等,使得熔炼物有可能达到很高的温度,使铁液化并吸进碳,这样铁熔液就可以从炉底通过粘土封口流出来,进入预先准备好的砂和粘土制成的模子。从14世纪开始,莱茵河沿岸的高炉就能生产出各种形状的铸铁。由于铁比较便宜,因此铸铁产品的市场迅速扩大。15世纪中叶,发明了用铅将银从含银的铜中分离出来的方法,这样,铜和青铜的铸造技术也得到了发展。
火枪的演变发展
  轻型手枪是跟比较大的枪同时发明生产并得到发展的,因为,如果枪的尺寸较小,那末枪管的锻造和铸造也就比较容易。最早的手枪只是由一根很短的枪管构成,用铁或黄铜制造,长度不到10英寸,口径为25至45毫米。用一只手持枪,另一只手射击。火门通常在枪管的上方。这样小的枪很难掌握和瞄准,枪管会很快发烫以致无法用手握住。因此,有时只好把它们装在木板上进行射击。有迹象表明这种兵器曾经在克莱赛 [ 注 ] 战役被使用过。不久在它们的基础上逐步研制成了各种各样的手枪。
  约在14世纪中叶,发明了枪托或称枪柄,用来支持手枪的枪管。起初枪管只是简单地夹在一根四至五英尺长的木杆上,这样,纵然是有了一个依托,但命中率仍然很低。
  由于当时火药的质量不高,因此也影响了枪的效能。火药在运输过程中,比较重的硝酸钾沉到了下面,而比较轻的炭则跑到了上面,射击前必须将火药稍稍地重新加以搅和方能使用。另外,在细小的粉末火药颗粒之间缺少足够的空隙,爆炸也就不能充分地进行。由于黑火药存在这些缺点,因此它的用量特别大。往往火药要占据枪管四分之三的容积。当火药装好后,在枪管上面要放一木栓(称为弹底板),最后装上弹丸,这时候弹丸实际上已经放到了枪管的口子上了。由于火药燃烧得又慢又差,因此不得不在枪弹内放上一些碎布片和粘土,让火药有足够的燃烧空间,使枪膛内的压力逐渐增大。所以,起初手枪实际上并没有多大的杀伤威力,可以说只是一种心理战的武器。火药爆炸时所产生的巨大声响,烟尘和火光往往使敌人骑兵的马匹惊吓不已。
   15世纪发明了粒状火药,从而解决了手枪火药爆炸所应达到的压力问题。由于构成粒状火药的三种成份处于稳定不变的状态,加之火药颗粒之间有均衡的空隙,因此粒状火药的爆炸更加均匀,几乎做到了即时爆炸。
  早期的手枪用上了这种新的火药之后,最大射程可接近200码。不过实际有效射程仅为50码。与长弓相比,虽然手枪的穿透力要大得多,但在很长一段时期里,长弓在速度、攻击目标的数量、精确度和机动性等方面一直处于优势。之所以手枪的使用不够灵便,原因之一是它需要点火。点火的方法是将一块烧红的炭或一片烧红的铁插进枪的火门。为此,士兵就总得站在靠近火的地方,要射击时便从火里取出炭或铁块进行点火。
  最初的枪精确度很低,部分原因是很难握住枪柄。通常左手握在枪管后面的地方,左臂和身体夹住枪托,另一只手用来点火。有时,士兵将枪托支在地上或放在叉状支架上。不管怎样,士兵的眼睛必须始终盯住枪的火门,才不致于点错位置或烧了自己的手。因此射击时不能用眼睛来观察射击的目标,根本无法进行有效的瞄准。
  到了公元15世纪,发明了较为安全的点火装置。采用这种装置后就可以比较精确地进行射击瞄准,因而提高了兵器的杀伤力。这时枪的火门从枪管的上面移到了枪管的右侧,枪上还加了个小小的突槽或称“火药池”,用来放置引火药,这样,点火就较有把握。枪管的长度增加了,而枪柄则缩短了。最为突出的一项技术进步是采用了一种可以燃烧的“火绳”和放置这种“火绳”的装置。所谓火绳就是一根绳线或捻紧的布条,放在硝酸钾溶液中浸泡后晾干。它能燃烧(除非受雨淋而熄灭)并点燃火药池内的引火药。
  最初用来放置火绳的装置是个简单的绕轴旋转的盘管,可以用手升降。不久,有人将盘管跟一扳机连接起来,制成了火绳点火开关。如果拉下扳机,盘管的下端便向上抬起,而夹着火绳的盘管上端便恰好降到了火药池。这样,士兵在射击的时候就不受点火装置的妨害而可以看清他所瞄准的目标进行瞄准了。
  这种枪的枪托经过缩短并弯曲成适于贴近面颊、顶住肩胸的形状,这就非常有助于瞄准。这种新型兵器在德文中叫做hackbut,法文中叫枪(Arquebus),字面上的意思是“钩状枪”。
  钩状枪重约10至15磅,弹丸不足一盎司,初速约为每秒800英尺,射程大约100至200码。这种枪的发射速率仍然很低,到16世纪70年代时,每三分钟发射二发子弹就是极好的了。尽管它还有许多不足,但毕竟是最早可以真正用于实战的轻型黑火药兵器。而且在后来的一个世纪里,始终是步兵的制式武器。由于它的穿透力比较小,而步兵又越来越多地使用盔甲,因此迫切需要一种既能穿透金属盔甲又能阻挡敌人重骑兵进攻的新型兵器。
  滑膛火绳枪是西班牙人研制成功的一种较重型的兵器,其弹道特性也有所改进。16世纪30年代在意大利战争中初次用于阵地防御。它的枪管变得更长,发射的弹丸更重,可以穿透盔甲,阻击骑兵的冲锋。枪管的延长和火药的改进使枪弹具有更高的速度,射程也更远。另一方面,由于枪变得很重,因此,实际上象一门小型的加农炮,其机动性也差了。
  最初滑膛枪长达6至7英尺,重25磅,甚至更多,弹丸重10至14分之1磅。虽然赞成滑膛枪的人声称,如果火药质量好,这种枪能击毙600步 [ 注 ] 开外的人。但是,实际上它的有效射程远远不足200码。后来虽然几经改进,一直到它代替火绳枪的时候,重量仍达14磅以上,而且必须放在叉形支架上才能射击。
  火绳枪只能在气候干燥的时候使用。火绳的消耗量很大,而且在战斗开始前和战斗进行时火绳必须始终闷烧着,因此,非常容易发生危险。夜间作战时易暴露,有时士兵携带的弹药会发生爆炸,火药的供应工作也十分危险。由于火绳必须在战斗之前就点燃,因此,有时部队遭到突然袭击时不能及时地进行还击。
   16世纪出现了一种机械式点火装置,即用二硫化铁或燧石与钢片撞击产生火花,点燃火药池内的引火药。还有一种转轮点火开关,曾对骑兵武器及其战术产生过重大的影响。但这种装置价格太贵又很娇气,因此无法普遍采用。骑兵和特种步兵曾经使用过这种点火开关,不过这种枪从未作为步兵的主要兵器取代过火绳枪。
  另一种使用燧石与钢片撞击的点火装置名叫弹簧点火开关,其结构是枪管侧面有一击铁,击铁夹着燧石,扣动扳机时,一个V形弹簧将击铁松开,撞击装在绞链上的弯钢片,钢片盖在引火药池上,这样就产生一片火花,将子弹射出。火药池上有一保护盖,用来防止雨水进入和火药溢出,盖子在射击前通过扳机打开,装上弹药后再用手盖上。
  公元16世纪,当作战中已经有条件使用火枪兵器的时候,战场上却仍然被长矛方阵和披盔甲的重骑兵这二种敌对的突击作战体制统治着。当时枪在战场上的主要作用是加强长矛方阵的防御力量,或者专门用来保护战壕和堡垒等防御工事。
  早期的火枪精确度差,射程短,发射速率低,很笨重,使用很不灵便,因此使用火枪的士兵比长弓兵和十字弓兵更容易遭到敌人的袭击。在一般情况下,火枪不是单兵使用的,而是以密集队形进行齐射,并用来对付密集的敌人,以求总有一些子弹会击中一些敌人。在近距离内进行密集的齐射时,枪的精确度就显得不太重要了,再加上子弹的冲击力和穿透力,因而火枪比早期的投掷式兵器具有更大的杀伤力。但是,15世纪时,用枪进行密集射击的部队容易受到敌人的攻击,因此还得借助于长矛兵和防御工事的保护。如果以最大射程作骚扰射击,或者在大规模战斗开始之前进行散兵袭扰,这种枪的用处就非常有限。
  由于火绳枪手、滑膛枪手和炮手在作战时不可能既用火枪,又用格斗式冷兵器,因此,他们一直仍处于辅助部队的地位,大多编成较小的战斗队形,附属于密集的长矛兵部队,与长矛兵分开但又不独立进行战斗。在早期的意大利战争中,火绳枪和十字弓之间冲突的情况表明,前者的各种战斗性能均占优势。不过火绳枪与英国长弓之间并没有发生过十分直接的冲突,因为随着上个世纪中叶英国人被逐出欧洲大陆之后,长弓实际上已经从欧洲消失。这两种兵器在作战中的性能记录表明,总的来说,在16世纪中叶之前,火枪的杀伤力并不高于长弓。在射击精确度、射程、发射速率、轻便性以及生产制造等方面,长弓明显地优于当时处于初级阶段的火枪。与弓箭相比,火枪发射的一或二盎司重的弹丸具有更大的和更容易使人伤残的冲击力(包括穿透力),由于当时的火枪在任何情况下都无法进行精确的瞄准,因此也不需要进行长期的训练;另外,枪弹所引起的伤口常常会引起血液中毒,这些方面也是枪的优点。由于这两种兵器各有利弊,没有更多的选择余地。因此,在英国军队中长弓的废弃过程十分缓慢,甚至直到18世纪,还有人企图让长弓东山再起,这一点是并不奇怪的。
  公元16世纪,由于火枪处于当时兵器和战术中的从属辅助地位,因此它的杀伤力受到了限制。在整个16世纪里,尽管作战中火枪对长矛的使用比例在缓慢增长着,同时火枪的性能也在逐步提高,但是多数战斗是通过白刃战决定胜负的。当时杀伤力最大的兵器不是新流行的火枪,而是老式的长矛、长枪和剑。不过,火枪虽然还处于初级发展阶段,在作战中却是不可缺少的。16世纪的军队倘若手里没有火枪,它是决不敢跟有火枪的军队交战的。如何将火枪和长矛纳入同一个武器体系,乃是16世纪末需要解决的一个主要战术技术课题。
炮的演变发展
  世界上最早于何时采用浇铸法制成加农长管炮,这一点已无从查考。人们只知最先出现的是青铜铸炮。根据记载,15世纪中叶之前已在法国第戎炼出了铸铁块,显然这是仍处于初级阶段而不太成功的一项孤立的技术成果。英国都铎王朝初期,这种铸铁新技术传到了英国,从而为苏塞克斯的炼铁业奠定了基础。瑞典的炼铁业兴起于17世纪。在此之前,苏塞克斯的炼铁业一直在欧洲的枪炮制造业中占据着统治地位。铸铁的优点在于价格便宜,而不是它的性能优于别的金属,无论黄铜或者是青铜,虽然价格昂贵,但质地坚韧,不易爆裂。
  大型炮的铸造吸取了钟的铸造技术。它是将金属熔液注入一个粘土模子而成的。模子由模蕊和横壳构成。粘土模型放在一个凹坑里,熔铁炉有一出口,以便铁水流进模子。当铸件冷却后,便打碎模子,再取出铸件。这样铸成的每一门炮就象一件雕塑制品一样都是各自独立的产品,上面的精细饰纹也是相同的。炮的质量的优劣取决于工匠浇铸技艺的高低。过了200年之后,人们才设法用一个模子进行加农炮的连续浇铸。
  在打碎模子取出炮的铸件毛坯后,就要用装在一根长轴上的钻头利用水轮机作动力进行镗孔。因为装钻头的轴只是一头有支架,因此,镗孔常常不能做到精确,而且由于镗孔工序的问题,模子上原有的误差无法纠正。镗孔后要进行炮的测试,包括目测,用铁锤敲打,进行逐步加大火药量的发射,最后一次发射的火药量与弹丸重量要相等。如果试验合格,这门炮就可交付使用。到了18世纪,荷兰在整体浇铸炮管的镗孔技术方面占据了领先的地位。
   19世纪中叶前,在炮的制造上,除了海军重炮外,青铜炮和黄铜炮始终以优势压倒了铸铁炮。但是,青铜炮的炮管比较软,在多次发射圆形炮弹时,炮弹以不正圆的方式穿过炮管,容易使它变形,因此青铜不适宜制造重型炮。
   14世纪末,战争使加农炮发生了变化。随着熟铁和铸铁新技术的采用,这一变化就更加明显而突出。
   11世纪在中国出现了抛石机,并迅速在欧洲得到推广应用。它大量取代了希腊和古罗马陈旧的靠张力和扭力的攻城机械,在黑火药问世后的很长一段时期里这种抛石机一直被延用着。这种机械制作简便,造价低廉,而且投掷量大,使用非常可靠。但是,除了这种老式机械外,新型炮已开始显露头角。黑火药问世后发明的加农炮比手枪效能更佳,使用更方便,这就是黑火药对攻城炮所产生的最初的重大影响。但是,直到15世纪下半叶,加农炮才真正有效地取代了抛石机,成了重要的攻城炮。
   14世纪出现了种类繁多的重型加农炮,其中最重要的是一种称为射石炮的巨型炮。这种炮的炮管较短,通常用青铜或铁浇铸而成,有时也用紫铜和黄铜制造。由于它发射的石弹重达300磅,因此,必须使用大量的火药。火药常常塞满整个炮管,石弹则突出在炮管的外面,因此发射谈不上什么精确度,而且初速也极低。为了提高炮的效能,不得不将炮放到离城墙很近的地方,这样石弹才能轰击到目标。
  据说,铸铁射石炮曾在1340年用于轰击意大利的特尔尼城。英国可能(但不肯定)于1346年使用较小的射石炮袭击了克雷赛城 [ 注 ] 。到了14世纪末,人们将熟铁条焊接起来,再用环套加以固定,制成了更长的射石炮。理查德二世曾制造过一些这样的炮用来保卫伦敦塔。英国爱丁堡著名的蒙斯梅格炮就是用螺扣将几段铸铁接起来,再用环套将整个炮管焊接加固而成的。
  随着炮管的加长,铸铁工艺的改进,攻城加农炮的效能有了很大提高。1450年左右,铸铁制的炮弹取代了石弹,因而减少了炮的游隙(即炮膛内径与弹体之间的空隙),提高了炮弹的初速,增强了炮弹的冲击力。从1470年起,攻城炮已经能够在很短的时间内迅速摧毁中世纪的城墙防御工事。由于受炮的重量及弹道的限制,因此无法将适合用于对付敌攻城炮的大型加农炮设置在城堡和有城墙的城市里。到了15世纪末,炮的强大威力终于使中世纪的堡垒防御工事变得不堪一击了。(参见第13节)
  新型炮对攻城作战产生了十分直接而显著的影响。其原因是,从一开始就表明它在战争中能够发挥巨大的作用和效能。尽管它的前景令人十分乐观,然而在很长的一段时期里,人们对它在战场上的作用却存在着某种分歧的意见。
   15世纪20年代和30年代,约翰·齐斯卡手下严阵以待的胡斯拥护者曾将一批各种各样的原始炮放在由马车围成的营垒中,在作战中取得了惊人的成功并对战争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可以说,历史上很少有哪种新式兵器可以与它相媲美。胡斯拥护者的士兵将二轮或四轮马车排成纵队前进。大部分马车有金属装甲,车子的两边开着炮眼。在有装甲的或敞篷的四轮马车上,装了许多小型射石炮,军队里大多是徒步作战的士兵,有的配有手枪,而大部分手执长矛。此外,还有少量披着轻型盔甲的骑兵,负责进行侦察和反击敌人。齐斯卡总是想法避免在野外发起进攻战。他的战略是尽量深入敌区,选择一个有利的防御阵地,建立起由马车构成的营垒。这种马车营垒可以用来发起进攻,给敌人以毁灭性的打击。
  炮的牵引马车常常围成一个临时防御营地,用链子将马车连接起来,并在防御营地前面挖一条防护沟。射石炮设置在车与车之间的地方,或者放在四轮敞篷马车的上面,但更可能架在泥土筑的工事上或坚固的木制炮架上。火枪手和十字弓手在车与车之间或者通过装甲马车的枪眼进行射击。还有一些长矛兵负责保护射石炮,防止敌人步兵砍断连接马车的链子。不过敌人往往早被炮火压住,因此长矛兵很少有用武之地。一旦敌人的进攻被击退,齐斯卡部队的长矛兵和骑兵就发起反攻,以最后解决战斗。
  齐斯卡并没有使用过真正的野炮,也没有将黑火药兵器用于战术进攻,但他却创造性地以进攻精神运用了野战防御工事。他指挥的战斗采用典型的攻防相结合的战术。但是,假如敌军处于高度的戒备和进攻状态,那末就无法建立这种车寨;如果车寨建成后敌人不向他们发起进攻,那末他们也谈不上取得战斗的胜利。而且车寨极易受敌人真正的野炮和高效能轻兵器的攻击,因此很快就废弃不用了。
  西欧最早使用野炮是在“百年大战”的最后阶段。吉恩和加斯帕德·比幽儒兄弟为法王查理七世设计了一种新型炮。这种炮很机动灵活,因此在多次战役中发挥过巨大的作用。1450年,在丰米尼有一支英国小部队驻扎在坚固的防御工事里,当遭到法国炮兵的骚扰时他们忍无可忍,在不利条件下向法军发起进攻,最后全军覆没。三年后,在卡斯蒂隆又一支英国军队向有炮兵护守的法国兵营正面发动进攻,也遭到了同样的结局。在这两次冲突中,都没有使用真正的野炮。值得注意的是在两次冲突中,法军借以取胜的长炮(一种轻型远程加农炮)和射石炮在以前都是用于攻城作战的,后来才改成用来击退英国援兵。这些炮在战场上都是不能机动的。
  野炮是在15世纪的最后十来年里突然而又在引人注目的情况下出现的。法国军队将比较轻型的铜铸加农炮装在马拉的两轮车架上,从而成了一种野炮。这种新式法国野炮可以在战场上很快地从炮车上卸下来并作好战斗准备。就在这十来年里,法国又提出炮耳的设计原理,这样,炮就可以很方便地装在永久性的带轮子的炮架上,并可进行较为精确的瞄准和测距。在早期,人们采用在炮架的尾部下面挖坑或在车轮下面填木块等笨办法来升降炮管。
   1515年9月13日至14日,法国和瑞士在法国的马里尼安进行了两天激烈的争夺战。战斗证明,这种改进后的法国野炮性能优良。法国用这种炮击败了瑞士,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瑞士在称霸欧洲战场一个多世纪后初次遭到这样严重的挫折,不得不立即跟法国议和。这次和平一直延续到二又三分之二个世纪之后的法国大革命时期。
  但是,16世纪炮兵武器的发展却没有能够跟得上轻型兵器发展的步伐。主要原因是炮兵还无法使炮既具有很高的机动性,同时又做到十分可靠,而且射程又远。人们早就知道,要使炮做到射程远、精确、破坏力(或称杀伤力)大,那末最好炮的长度必须是炮的口径的20倍或20倍以上(即炮管长度是膛径的20倍),同时炮管的管壁要厚,以承受装药量大的炮弹爆炸所产生的巨大压力。管壁较薄的炮和装药量较少的炮弹虽然也能发射同样重的弹丸,但是,精确度和射程要打很大的折扣。因此即使是最轻型的炮,仍然很不灵便,移动很困难,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做好发射准备工作。
  由于当时的炮具有这些缺点,因此,15世纪末,法国在野炮方面所取得的优势很快被西班牙在步兵轻武器以及步兵战术方面的惊人改良所抵消了。法国的优势反而变成了劣势,结果在16世纪里炮的重要性大大降低了。只是在攻防堡垒和海军作战中有一点用处。尽管当时的一些大的战役还都用到了炮,但在意大利拉文纳的一场激战之后,一般情况下轻武器成了战争胜负中更具决定性的因素。
  就在这一时期,法国在炮的制造和应用技术上的优势被更能干的德国枪炮制造者和炮兵取代了。接着,西班牙人又很快夺取了这一优势。在16世纪的大部分年代里,跟军事科学的其它多数领域里一样,西班牙在造炮技术方面始终占据着明显的优势。
  炮的制造者不断对炮的新型设计、炮膛直径、炮管管壁内的厚度、炮弹的炸药装填量和弹丸重量的综合性能进行多方面的验证。结果造成炮的型号繁杂多样,使弹药的供应成了一个极重的负担,因此,炮在野战中的重要性也降低了。为了改变这一局面,16世纪中期前不久,西班牙王查理五世下令将所有帝国制造的炮标准化为七种型号。不久法王亨利二世也效仿西班牙,将法国炮规定为六种标准型号。但是炮的试制工作仍在继续进行着,在原有标准型号基础上,又增加了许多新的型号,不过,总算比以前更有系统更有计划了一些。(见表2)当时各国有许多炮是仿照西班牙的设计而制造的,但国与国之间炮的型号一直各不相同。
  到了17世纪,炮的生产技术进步如此之大,以致于在后来将近两个世纪的时间里,炮的射程、威力以及炮的主要型号基本上没有大的改变。这时炮的改进主要限于机动性的提高,编制的改良,战术以及射击技术等方面。
  这一时期,炮兵武器开始组合成作为现代化炮兵原型的三种主要类型:第一类是长炮型,相当于现代的火炮;第二类是加农炮,即榴弹炮的原型;第三类是一种炮管管壁较薄,弹道较高的炮(根据其特性可叫做不同的名称,如射石炮或迫击炮等),即现代迫击炮的雏型。
  长炮类似于现代的野战火炮,其炮管较长(约为口径的30倍),炮弹初速较快,因此它的弹道低平,射程远,精确度较高。为使炮弹达到所需的初速,又不引起炮管爆炸杀伤炮手,因此长炮的炮管都很厚,造成炮的重量很大,机动性较差。因此大口径长炮只能用于攻城作战。
  第二种类型的炮,其炮身较轻较短,用来发射较重的弹丸,但射程较近。这种炮虽然牺牲了射程和精确性,却换来了较大的机动性,又不降低它的威力。这就是所谓的加农炮。它的炮管长度约为口径的20倍,大致相当于现代的榴弹炮。但是,早期加农炮的机动性甚至还不如长炮,有的实际上比最大的长炮还要庞大而笨重。
表2 十六世纪各种炮的性能一览表 [ 注 ]
表中所列只是象征性的近似数据,材料也不完整,且有混乱和矛盾现象
名称 炮重(磅) 弹重(磅) 口径(英寸) 炮长(英尺) 直射距离或有效射程(码) 最大射程(码)
第一类:长炮(炮的长度为25-44倍口径)
艾斯梅里小炮 200 0.3 1.0 2.5 200 750
蛇形发火器 400 0.5 1.5 3.0 250 1,000
小隼炮 500 1.0 2.0 3.7 280 1,500
鹰炮 800 3.0 2.5 6.0 400 2,500
米宁轻型长炮 1,000 6.0 3.3 6.5 450 3,500
帕萨伏朗特炮 3,000 6.0 3.3 10.0 1,000 4,500
赛寇炮 1,600 9.0 4.0 6.9 500 4,000
非标准长炮 3,000 12.0 4.6 8.5 600 4,000
半长炮 3,400 10.0 4.2 8.5 850 5,000
长炮 4,800 18.0 5.2 11.0 1,700 6,700
特大型长炮 7,000 32.0 6.5 16.0 2,000 7,000
第二类:加农炮(炮的长度为15-28倍口径)
四开加农炮 2,000 12.0 4.6 7.0 400 2,000
半长加农炮 4,000 32.0 6.5 11.0 450 2,500
非标准加农炮 4,500 42.0 7.0 10.0 400 2,000
蛇形加农炮 6,000 42.0 7.0 12.0 500 3,000
加农炮 7,000 50.0 8.0 13.0 600 3,500
大型加农炮 8,000 60.0 8.5 12.0 750 4,000
蛇炮 12,000 90.0 10.0 10.0 750 4,000
第三类:射石炮和迫击炮 [ 注 ]
中型射石炮 3,000 30.0 10.0 9.0 500 2,500
中型臼炮 1,500 30.0 6.3 2.0 300 750
重型臼炮 10,000 200.0 15.0 6.0 1,000 2,000
  就象15世纪胡斯的拥护者和法国军队所做的那样,轻型加农炮可以装在马拉的四轮车架上,很容易运到战场上的阵地。最初,炮必须放在现场制作的炮座或炮架上,一旦战斗开始,炮就无法移动。后来发明了带牵引杆的两轮炮车(不久又发明了炮耳,这样不必移动整个炮身就可以使炮管升降),这就是现代野炮的开始。
  粒状火药的发明加上炮管的延长,提高了炮弹的速度和射击的精确度。但是,炮管延长后,炮的重量也随之增加,这就妨碍了大型加农炮在战场上的应用。
   17世纪初,聪敏的士兵显然感到需要这样一种野炮,它既要有加农炮那样远的射程和那样高的精确度,又要有14至15世纪的射石炮(见表2)那样好的机动性。荷兰率先研制成功了这样的一种新式兵器,这就是人们所知的榴弹炮。到了17世纪末,它成了欧洲各国军队标准化的炮兵武器。
  榴弹炮是一种炮管较短、口径较大、装在两轮炮车上的野炮。这种炮的架尾很短,因此,射角比较大,它的炮管要比长炮或火炮短而轻,比迫击炮长。这样,弹道就更加低伸,精确度也更高了。榴弹炮的优点在于它的攻击火力更强,炮身更轻,因此机动性更大。在可以用炮弹袭击和需要扫清障碍的地方,榴弹炮(跟迫击炮一样)由于弹道适宜,因此比使用加农炮更加优越。
  从黑火药时期一开始,人们就知道短炮管的迫击炮能以抛物线弹道发射弹体。由于迫击炮能够发射炸裂弹,它的抛物线弹道能使炮弹越过城墙这样的防御物,击中弹药库、兵营以及后备队等目标,因此在攻城作战中变得十分重要。迫击炮的主要优点是炮管短,炮管的管壁薄(可能是由于炸药装填量少的缘故),因此重量轻,机动性大,缺点是射程短,精确度低。
  迫击炮的大小尺寸不一,有的很大,有的却小得只能用来抛掷手榴弹。它的炮口较大,炮管较短,可以固定在一个方形底座上。炮管与底座之间有时是固定的45度角,有时角度可以调节。17和18世纪有一种颇负盛名的炮,名叫科霍恩,1673年由巴伦·科霍恩发明,它能发射重达24磅的炮弹。还有一种重达几吨的巨型攻城炮,能发射直径10至12英寸的炮弹。
13.新的筑城攻城技术(公元1400-1700年)
T·N·杜普伊 [美国]
[出自《武器和战争的演变》]
  欧洲十字军从拜占庭人那里学到了许多有益的经验,从而完全改变了西欧城堡防御工事和城市防卫的概念。拜占庭帝国那筑有高大城墙的城市和坚固的要塞工事,以及建有高大结实城楼的两道甚至三道同心圆式的城墙,给西欧人留下了特别深刻的印象。那时这些东西在西欧还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因此,12世纪的西欧在城堡的建筑和城市防卫方面发生了一场巨大的革命。
  在后来的两个世纪里,城堡防御工事的唯一重大改进是古城堡和设防城市的永久性城墙上用石头筑成的堞眼。这些堞眼高出于城墙的顶部,这样守城士兵就可以通过狭长的堞眼直接向城墙下或城楼下的敌人射击(或者将沸腾的油或其他东西向下倾倒),而不致遭受任何危险。但是,以前的堞眼是挂在城墙顶上的木制瞭望台或“临时围板”,因此很容易被攻城器械和射石炮发射的燃烧弹击中而彻底摧毁。
  经过一个周而复始的历史时期后,攻城技术又远远落后于城堡防御工事的建筑技术。人们显然已经到了智穷力竭的地步。很少有哪国的君主具有足够的技巧、能力和财富,能够并且愿意投入大量的资源去攻克敌人十分强大的城防工事。封建军队很难长时间的待在野外从事无休止的围攻战。封建征兵制征募来的士兵一年里只有几个星期能应召作战,而雇佣军的费用开支又高得惊人,因此只好不定期地加以雇佣。当时,攻城战的胜败多半取决于城里贮藏了多少食物和水,或者取决于守城部队坚守城堡的决心。
   15世纪初,黑火药兵器的问世很快改变了这种局面。新型炮对城堡的攻守技术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即使是15世纪初原始的射石炮、迫击炮和加农炮也要比黑火药出现之前的攻城兵器威力强大得多。面对发射石弹的早期加农炮,最坚固的中世纪砖石建筑也会土崩瓦解。
  但是,这种局面并非出现于一夜之间。起初黑火药攻城炮只能起到提高士气的作用,还算不上是一种真正能够杀伤敌人的武器。1356年爱德华三世调用20门炮进攻法国加来城,在该城断绝了一切外来援助的情况下,仍然坚守了11个月以上的时间。1422年,波希米亚的胡斯拥护者向卡尔斯坦城堡发起进攻,他们动用了46门轻型加农炮,5门重型加农炮,其中包括1门中型速射炮(速射炮每天可以射击30次,而别的炮只有5至6次),另外还有5架抛石机,总共发射了11000发加农炮弹,932发石弹,13支燃烧筒和大约32吨腐尸,但是城堡依旧巍然不动。最后,胡斯拥护者的士兵只得放弃攻城。
  但是,30年后的1453年,在突破坚固的君士坦丁堡防御设施的战斗中,土耳其炮兵集中火力攻击了不到二个月的时间,终于戏剧性地解决了战斗,从而结束了这样的一个历史性时期,那就是通过使用技术装备进行持久不懈的攻击并采用饿降的办法,设防坚固的城市不再是不可攻破的了。
  土耳其人攻占君士坦丁堡时所使用的巨型射石炮也许是最有名气和最令人生畏的了。12门这样的射石炮包括1门叫做“巴西利卡”的超级射石炮是匈牙利技师厄本为土耳其苏丹设计制造的。厄本原受雇于拜占庭皇帝,后来背离出走。“巴西利卡”炮用熟铁条制成,并用铁箍加以焊接,它的炮膛直径达36英寸,发射的石弹重1600磅,射程在一英里以上,须要200人和六十头牛才能牵引。根据设计,它一天大约可以发射7发炮弹,但在打了开头几炮后,炮就炸毁了。在土耳其苏丹的大量攻城炮中,小一点的炮效能较好。其中有些炮在过了354年后对付从海上进攻君士坦丁堡的英国海军中队时仍然发挥了很好的作用。
   15世纪中叶,法国将英国军队从法国北部驱逐走的最后阶段基本上进行的是一连串的包围战,法国国王利用新式炮迅速摧毁了英军驻守的要塞。1494年法王查理八世入侵意大利,他的最新式的机动炮队迅速攻克一个又一个意大利堡垒,以至于马基雅维里 [ 注 ] 把查理八世在意大利半岛上的推进描写成实际上是“手执粉笔”所进行的列队行进(也就是说,简直是用粉笔在地图上标出他们所经过的路线一样简单)。几年后,西班牙将领贡萨罗·德·科尔多瓦手下的一位名叫佩德罗·纳瓦罗的著名技师发明了一种攻城新技术,他们将地道挖到敌人堡垒的城墙下面,然后用黑火药将其炸毁。
  到了15世纪末,炮的强大威力终于使中世纪的城防工事过时了。正如人们已经注意到的那样,在某种程度上这是因为城堡和筑有城墙的城市无法架设对付敌人炮击的大型加农炮。城墙上的轻型炮又打不着敌人的攻城远程炮,稍重一些的炮虽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可以拖到城墙上面,但却只能起到相反的作用。因为炮的后坐力会使墙基发生巨大的震动,严重影响城墙的坚固度,因此反而更容易被攻破。
  在后来的一个世纪里,城防工事的建筑技术得到了很大发展,从而使围攻战中进攻和防守的能力又趋于平衡。在这一循环变革中,起关键作用的又是炮的威力。
  容易被攻破的老式高大屏障式城墙和城楼被低矮而厚实的城墙取代了。新式城墙不仅足可架设护城炮,而且更难被攻城炮突破。新式城防工事筑有宽大低矮的城墙,从城墙上又延伸出三角形的棱堡。这样,护城炮就可以封锁接近城堡的所有通道。因此,当时各国都为原有的城防工事构筑了新的城墙和三角形棱堡,并尽可能给老式城墙加宽并降低高度。有的还在城堡周围挖掘了护城壕沟或护城河,壕沟边再构筑一个较低的外崖,崖边又是缓斜坡或土木工事,沿着缓斜坡的顶部再铺设一条廊道,这样城防部队就可以从一地迅速运动到另一地。护城壕沟的外崖上可以架设一些轻型炮,以对付大量的攻城炮,不使靠近。
  根据构筑城防工事的新理论,人们在对付敌人的围攻战时,不主张采用一般的障碍物,因为敌人不需化费很大力量就可以将它摧毁。而是构筑一条低矮而厚实的屏障式工事,用来部署有巨大威力的反击火力,这样,一开始就可以扼制住敌人的进攻。位于护城壕沟内侧的城堡壁垒上筑有宽阔的胸墙,胸墙上和胸墙后的炮火可以封锁城墙下的缓斜坡。这些壁垒只稍高于护城壕沟边的外崖,在壁垒拐角处每隔一定的距离还筑有突出在外的角度很大的棱堡,以确保在城墙隐蔽位置上的炮射出的侧翼火力覆盖城墙周围的所有地段。
  由于黑火药兵器的启用,战争变得日益复杂了,加之发动战争时更多地考虑了经济和政治方面的意义,因此吸引了越来越多的知识分子的关注。在人们对战争理论重新发生兴趣的情况下,就需要对军事的各个方面加以认真的分析。在设计新型城防工事时,至关重要的一点是要计算好炮火射击的角度和火力覆盖的面积,不留任何射击的死角。在中世纪的城堡中这种死角往往使攻城部队能够在城防工事的下面找到避开城防炮火袭击的隐蔽处。当时有两位比较高明的军事理论专家都是数学家,这一点是绝非偶然的。一位专家名叫尼科洛·塔尔塔利亚(1500-1557年),他曾发表过许多有关枪炮学、弹道学和城防工事建筑学等方面的著作,另一位名叫西蒙·史蒂文(1548-1620年),他曾于16世纪末担任摩利士 [ 注 ] 的顾问,他特别重视使用城防炮火来摧毁攻城部队的防御工事。
  由于16世纪城防工事的建筑技术落后于理论,因此,当时大多数的军事著作,包括马基雅维里的《战争艺术》一书,着重讨论的课题都是在敌人突破主要的城堡壁垒后,如何构筑临时性的内部防御工事的问题。很少有哪个城市愿意毁掉旧城,又从平地修筑一条新的城墙。人们一般只好采取这样的变通办法:将炮架在旧的城堡壁垒上(这常常需要对城墙进行加固),将原有的城楼临时改建成棱堡,另外,在一些特别关键的地段加修一些棱堡的外围简易工事和防御工事。不过,在16世纪末之前,只有安特卫普(1540年,比利时)、赫士汀(1554年)、维罗纳(1520年后,意大利)、阿弗尔(法国)和马赛(法国)等少数城市完全按新的办法重新设计改进了防御工事。
  新型城防工事的设计还有另一个附带的但却是重要的优点,那就是敌人很难把地道挖到城墙下面,因为地道必须掘得很长,挖地道的人很难吸到新鲜空气。挖掘地道的另一个不利因素是,黑火药的代价昂贵。在可以挖掘地道的时候,通常采用崩坍的办法而不是爆破,这正好又回到了古代采用烧毁地道坑木使城墙倒塌的办法。
  新型城防工事的出现,必然会刺激人们去努力改进攻城技术和方法。在进攻与防守这两个方面,围攻城堡的方法变得更加高明,组织更加周密,以便跟上新的科学的城堡防御工事的发展步伐。至少在一段时期内,这些进攻和防守的方法超过了枪炮技术的发展速度。当然,这两者的差距本来并不很大。当时必须寻找一种比较安全的办法,把进攻城堡需要的炮和轻武器尽可能送到离城防工事较近的位置上,以便充分发挥武器的火力。攻城用的老式弹盾和塔架已经不适于对付城防用的黑火药兵器的袭击。为此,攻城部队不得不求助挖掘壕沟的办法。在远程长炮的掩护下,攻城部队的工兵和步兵对准城堡防御工事中可能比较薄弱的地段挖掘壕沟,当挖到炮火可以打到城防工事的外崖时,便在宽而浅的壕沟前面迅速筑起一道厚厚的土墙,作为放置攻城炮的工事。然后在夜幕笼罩下,将重炮推进炮阵,向敌人发起猛烈的炮轰。在炮火的掩护下,壕沟不断向前延伸,直到炮兵和步兵联合发动进攻,制服城防工事壁垒上的防守部队。这时,攻城炮继续向前推进,集中火力轰击敌人的主城防工事。
   16世纪末以前,掘壕攻城的思想得到了很大的发展。当然它比17世纪沃邦的技术改进还是要原始一些。用来对付高度戒备的城防部队时,挖壕是一项费时、费力、费钱、还要流血牺牲甚至几乎是不忍心采用的攻城手段。16世纪时的城堡如果有足够的食物和弹药储备,那末就象13世纪时的城堡一样坚不可摧。不过到了16世纪下半叶,围攻城堡又变成了象两个世纪前那样慢吞吞而又煞费苦心的一件事情。战争重新成了一连串的城池攻守。鉴于部队的机动技术、过分的自信或者后勤供应的压力等方面的综合因素,有时也会促使双方军队跑到野外来面对面地打上一仗。
  新的城堡防御工事以及对付它的攻城手段的进步,极大地刺激了古罗马时代以来在欧洲早就基本退化了的野战防御工事的构筑技术。不过首先还是由贡萨罗·德·科尔多瓦领导的颇有远见的西班牙士兵促进了野战防御工事的发展。显然是他最早认识到野战防御工事与新式轻型黑火药兵器相结合的潜在威力。后来,佩德罗·纳瓦柔和帕尔马·亚历山大也效法贡萨罗·德·科尔多瓦,使西班牙高超的工程技术和野战防御工事的构筑技术成了西班牙在整个16世纪期间取得军事优势的主要因素。
  摩利士(见第16章)对攻城战作出了长期而实际的贡献,他对炮的口径实施了标准化,从而使杂乱的炮种分门别类井然有序。他采用集中式弹幕射击的方法来对付小段围廊式防御工事,然后在城防工事上打开突破口。他还采用很长的攻城壕沟来掩护移到攻城阵地上的火炮。虽然荷兰地区土壤潮湿,但在条件许可时他也用过挖掘地道的办法来进攻城堡。对于攻占了的城池,他并不提出苛刻的条件。他的军队纪律严明,因此大大减少了掠夺和抢劫的现象,这就促使被围军民更快地放下武器,因而他的做法常常缩短了攻城所需的时间。
  法国技师塞巴斯蒂安·戴·沃邦曾在攻城技术和城防工事的构筑技术的发展上作出过最为突出的贡献。由于他的努力,只配备有前装式兵器和黑火药的军队在城堡的攻防能力上达到了最高的水平。在路易十四的国防大臣弗朗索瓦·路瓦易的指挥下,沿法国北部边界构筑了一系列城堡,充分配备并储存了军队所需的各种军用物资。这种沃邦-洛弗易斯的设防体系只是部分地用于防御,主要是为联合兵种提供进攻的基地——一种设防的兵站体制。沃邦总共构筑了33个新城堡,又对另外的300个旧城堡进行了改建。任何一个这样的城堡都可以作为行进中的军队基地,那里保证可以得到包括重炮武器在内的一切军需物资。而对敌人来说,要想一个接一个地攻克这些城堡则是极其棘手的事情。
  还是这个沃邦,创造了一种双管齐下的攻城体制,他把攻城作战变成了一种技巧和科学。进攻的最终目的一方面是要用攻城炮火在城墙上打开突破口,并扫清攻城道路上的障碍物,以便步兵纵队顺利出击,另一方面还要使步兵能够不等炮火打开敌人城墙上的突破口,在壕沟里的炮火掩护下向城墙发起攻击。在后一种情况下,进攻前通常先用大量柴捆(细树枝或灌木柴捆)填没护城壕沟和护城河,然后攻城士兵在炮火和轻武器的掩护下越过护城河爬上城墙。
  在沃邦的攻城体制中,他创造了一种逼近敌人城堡的格式化的方法。先在离敌人城防工事600至700码的地方挖一条战壕,这条战壕跟选定的突袭点的防御工事走向平行。这样就可以防止城防部队的纵射炮火对整个战壕的袭击。战壕与城堡之间的距离是固定的,它接近于当时进攻或防御火炮的最大有效射程。在挖好第一条战壕后,在它的前面再构筑一个土木工事,用来保护部署在那里的攻城炮。然后在这些炮火的掩护下,攻城工兵开始向城堡挖掘“坑道”或进攻战壕(这就是军事上“坑道兵”一字的由来)。这些坑道跟敌人的城防工事总是构成一定的角度,以“之”字形盘旋向前,其目的也是为了减少敌人纵射炮火袭击的机会。坑道兵将装满泥土的篾筐和柳条篮放在带轮子的车上,在坑道里推着走,这样可以避免敌人炮火的直接射击。
  当进军通道离敌人防线约300码时,开始挖第二条平行战壕,放置新的攻城炮。攻城炮从这里以猛烈的炮火将守城部队从壁垒上赶走,压制住敌人的炮火火力,并开始在城墙上轰击出突破口。这时如果可能,守城部队会以有限的反击力量出击,以阻止构筑第二条平行战壕,并设法毁坏或“塞住”攻城炮。(塞炮是用尖铁、钉子或刺刀塞进炮的火门,使炮不能使用,如要使用必须将塞物取走。)攻城部队必须随时准备对付守城部队的这种出击,因此在平行战壕里始终要保留一支很强的步兵来保护自己的炮和炮手。
  如果守城部队死守阵地,而攻城部队感到从第二条平行战壕发起攻击不能取胜,那末就要将坑道继续向前掘进。这时攻城部队要对付守城部队轻武器火力的威胁,但可得到自己第二条平行战壕的炮火掩护。新的坑道一直要挖到离城墙底下的护城壕沟或护城河几码远的地方。在那里修筑第三条平行战壕。当攻城步兵的火力使守城部队无法进入壁垒上的阵地时,攻城炮队便进入第三条平行战壕,向城墙进行近距离炮击。有时他们也采用改进了的坑道挖掘技术,它既利于攻倒城墙,也可使小股攻城部队进入敌人城防工事的里边,然后再跑出来投入战斗。当然守城部队往往也会利用对抗地道来对付这种地道攻城手段。
  通常从第三条平行战壕进行一、二天炮火轰击后,就可以从城墙上打开突破口,如果敌军尚未缴械投降,那末就发起攻城突击。
   18世纪的主要作战形式是阵地战,因此,城堡象雨后春笋般地遍布整个欧洲。作战的主要对象是设防的城堡要塞、仓库和一些重要据点。攻占要塞有一套刻板的程序可依。同样,何时以及如何不失体面地投降也有固定的章程可循。
  从15世纪后期发明青铜加农炮到19世纪淘汰滑膛前装炮这段时期里,炮的设计并没有很大改进,但沃邦的防御工事构筑技术和攻城技术却一直延用到了19世纪的中期。
14.西班牙方阵和大帆船(公元1500-1600年)
T·N·杜普伊 [美国]
[出自《武器和战争的演变》]
步兵的战术
使火枪适用于骑兵作战
古希腊罗马战船的没落
黑火药和桅帆战船
西班牙大桅帆战船的出现
海军强国的出现
  一般来说,是西班牙人,特别是他们的伟大的将领贡萨罗·德·科尔多瓦,最早懂得了火绳枪在作战中的巨大作用。16世纪初将法国人驱逐出意大利南部的这场重大战役中,火绳枪是他们使用的主要兵器。由于西班牙人积极启用轻兵器,在改进轻兵器方面作出了不懈的努力,同时,为了提高这种新兵器的效能,努力尝试建立一种新式战术队形,因而开创了西班牙在欧洲乃至全世界独占军事优势的新纪元。
  在这个兵器发展的时期里,由于火绳枪和滑膛枪在装弹时,士兵容易受到敌人的袭击,使兵器的效能大受影响,因此,在很长一段时期里负责作战指挥的军事将领在协调联合兵种作战时遇到一个很大的课题。为了最大限度地发挥步兵轻兵器的威力,军事指挥官在战术技术上进行了各种试验,包括骑兵突击行动,骑兵用轻兵器出击,炮轰,长矛冲击和构筑野战防御工事等等。
  中世纪由三个“战斗大队”或密集的骑兵和步兵方队组成的作战队形一直延用到了16世纪初期。但是,这种作战队形特别容易遭受敌人的火枪和炮火的袭击而溃散。为此西班牙人首先对这种队形进行了周到细致的试验和改进。
  野心勃勃的西班牙君主在对西半球广阔地区的窥探、征服和殖民活动中,一直致力于确立它的制海权。他们跟法国和土耳其进行了旷日持久的战争,又支持在欧洲各地建立哈布斯堡帝国的事业,这一切对西班牙薄弱的人力资源带来了无法承受的压力。就象早期的马其顿和蒙古曾经昙花一现式地称霸于世那样,西班牙这一幅员窄小的国家在世界上的一些地方也产生过颇大的影响。当然,它的结果也是一样,它在地球上耀武扬威了不到一个世纪之后便一天天地衰亡了。
步兵的战术
   15世纪末,在支持那不勒斯的国王反对法国的战争中,贡萨罗·德·科尔多瓦首先认识到并充分发挥了轻兵器的威力。也许是他发现了黑火药兵器最重要的一种战术功能:即火力是大大加强防御力量的倍增器。无论怎样说,是他第一个利用了这个新发现。他将火绳枪士兵部署在堑壕中,以守卫广阔的正面阵地,因而节省下许多兵力,使他能够用更多的部队来对付、机动制胜并击败数量比他大得多的法国军队。他还设法解决了15世纪的一个基本步兵作战课题:即如何保卫野外作战中正在装子弹的火绳枪手的问题。他把火绳枪手与长矛兵混合编在一起,长矛兵为火绳枪手提供了可靠的保护,并利用进攻突击使火绳枪手的轻兵器火力得到了充分的发挥。
  贡萨罗·德·科尔多瓦在1505年那不勒斯取得的经验基础上,经阿拉贡王国 [ 注 ] 的斐迪南二世批准,将他的军队编成20支部队,称为纵队。每个纵队有1000至1250人(混合编有长矛兵、戟兵、火绳枪手和剑盾兵),这些人又编为5个连。这就是自从古罗马步兵中队这种编队形式淘汰后,根据兵器使用的有关理论在西欧建立起来的第一种正规的战术编队。这种纵队从它的实际作战任务来看,相当于现代军队中的营和团,它由纵队司令或上校负责指挥。
  在后来的20年里,西班牙人逐步采用了一种称为步兵团的编队体制,来代替中世纪老式的“战斗大队”。最初,每个步兵团由数量不等的几个纵队组成,最后标准化为3个纵队。这样每个步兵团总兵力为3000多人。当步兵团成了西班牙军队的标准编队时,剑盾兵和戟兵便消失了。代之以长矛兵和火绳枪手组成的步兵团或称“西班牙方阵”。在16世纪的一段时期里,这种军事体制统治了整个欧洲战场。在兵器技术的发展中出现了一个值得注意的新趋向,西班牙方阵中包括着数量相等的火绳枪连和长矛连,但是一个熟练的火绳枪士兵每月最多可挣四个埃斯库多 [ 注 ] ,而长矛兵最多不会超过三个埃斯库多。
   16世纪下半叶,西班牙军队曾经威震一时。其原因正是它采用了西班牙方阵这种军队体制的缘故。战场上长矛兵排成密集的三个横队,每个横队正面为50至60人,纵深为20列。在四个边角上是排成密集方队的火绳枪士兵。这种坚固而具有机动能力的密集队形其宽度约为150米,纵深100米。在方阵的四边外侧各排列着一列火绳枪士兵,还派出一独立的分遣队从事小规模出击。
  由于西班牙纵队作战思想的成功,不久法国也模仿组成了地区性的常备部队。它起初称为军团,后又改为团,每个军团由6个大队组成,每大队1000人,其中包括600名长矛兵,300名火绳枪士兵,100名戟兵。
  随着法国军团和西班牙方阵中火枪兵对长矛兵的比例逐步增加,出现了一种具有重大意义的新战术:后退装弹战术。这是一种作战时士兵运动的方式,即列队的火绳枪或滑膛枪士兵在进行齐射后,沿着排与排之间的空隙,一列接一列地依次退到后排装子弹。在使用滑膛枪时,要保证射击火力的不间断,一个战斗编队至少要有10个横列。人们不清楚这种编队究竟最早始于何时,但是直到一个多世纪后燧发枪问世并逐步得到完善时,这种战术仍然是弥补火枪发射速率太慢这一缺陷的主要手段。由于后退装弹能够保证周而复始地不间断射击,因此在野外进攻与防御作战中可以十分方便而有效地大量使用火绳枪士兵和长矛兵。而且,这种战术还使长矛兵编队所特有的纵队战术能够长久地发挥作用。
  无论西班牙的长矛兵、火绳枪士兵还是滑膛枪士兵都具有沉着镇定的战斗精神,受过良好的训练,因此他们能够在16世纪下半叶和17世纪初期称霸于欧洲战场。16世纪前,西班牙兵团跟瑞士方阵不同,尽管它在当时来说成效最为卓著,但只不过是一种带代表性的战术体制,而不是最具特色的战术体制。跟别的战术体制相比,它并没有采用具有更大杀伤力的新式兵器,相反,它的对手都使用或者迅速采用了能大大提高当时兵器杀伤力的新战术。西班牙步兵团取得成功的根源在于作战技术和作战形式的进步,在于单兵和集团作战的常规技巧的缓慢改进,在于作战指挥管理的一套既定程序的改良。16世纪下半叶,西班牙军队远离故土,远离已经开始动摇西班牙国力的国内衰败环境,在同样的旗帜下,并在为同样事业而战斗的口号下,经受了多年战争的磨炼,终于成为欧洲一支出类拔萃、战技不凡的军队。西班牙的老兵跟瑞士兵一样能够吃苦耐劳,而且是一样训练有素的多面手。他们具有同样坚定的自信心和集体主义精神,而且他们的指挥(控制)体制更为优越。
   16世纪下半叶,西班牙军队采用了一种较重的轻武器——最大射程为300码的滑膛枪,目的是想努力加强它的步兵战斗力。虽然这种火绳式滑膛枪是一种结构简单的枪械,但实际操作却相当复杂,光是装填弹药就有大约90个不同的步骤。这种滑膛枪必须支在木叉架上进行射击,装弹和射击比火绳枪花的时间更长,这样,原来已经相当复杂的操作和装弹训练就变得更加繁琐了。由于枪体要用木叉架支撑,因此操练的安排更为复杂,造成发射速率很低。滑膛枪在发射以后,士兵光是移动木叉架就要做大约15个动作,然后才能开始换装弹药。换装弹药究竟需要多少次动作取决于计算动作的方法。譬如,把子弹从弹盒里取出来可以算作1个动作,也可以说是4个动作:打开弹盒,取出子弹,放到嘴里,关上弹盒。为了确保训练和操练时特别是紧张的战斗中动作的正规化,每个简单动作都要分开练习并十分重视。在瑞典国王古斯塔夫·阿道夫改进滑膛枪并减轻了它的重量、提高了它的发射速率之前(参见第16章),它最多每三分钟可以射两发子弹。但是,由于滑膛枪在射程、精确度和冲击力方面大大优于火绳枪,因此人们并不在乎它发射速率较低的缺陷。到了16世纪末,滑膛枪基本上代替了火绳枪,成了欧洲步兵使用的基本兵器。
使火枪适用于骑兵作战
  上个世纪,瑞士方阵所用的长矛、英国的长弓以及胡斯拥护者的马车牵引的射石炮,都曾使重骑兵发生过很大的变化。随着轻型火炮的扩大使用,重骑兵变得更加不能适应作战的要求了。为了保持骑兵的高度机动性和较强的突击力量,人们进行了多方面的改革尝试,其中包括增加轻骑兵的比例和改进黑火药轻兵器使之适用于骑兵作战的需要等等。
  由于上述努力,16世纪初,人们制造成功一种骑兵用的小而轻的火绳枪。理论上,这种手枪的雏型一只手就可使用。但由于操持粗陋的火绳动作比较复杂,实际上要同时用二只手才能射击。骑兵火绳枪手通常既要掌握射击技术又要具备熟练的马术。但一般来说,他们很难做到两者兼优,因此往往手忙脚乱的配合不起来。大约到了1515年,发明了转轮式点火开关。这种点火开关虽然造价昂贵,使用起来更加娇气,而且在步兵中一直没有用来代替较为可靠的火绳点火装置,但是它却能使骑兵用一只手进行射击。为了保证少量的不间断火力,骑兵通常备有三支手枪,两支放在枪套里,一支插在右靴里。在三支手枪都射击完毕后,骑兵或者放下最后一支手枪,拔出剑来继续战斗,或者下马重新装弹——装弹必须两只手同时进行操作。
  在这个兵器试验时期,德国建立了一支配备有新式转轮手枪的重骑兵。起初他们穿锁子甲,后来改为头盔,胸铠和一直套到大腿的笨重皮靴。冲锋时,他们排成由一些不大的密集纵队组成的横队。每个纵队由几个横排组成,纵行之间相隔约两匹马的距离。当他们接近敌人时,前排士兵把所带的三支手枪全部射击完毕,然后,突然转弯180度向后跑去。这就称为“半旋转”战术。当他们跑到自己一行的最后一排位置上装弹时,最前面的一排骑兵也开始按步就班地前进、射击,然后转弯向回跑。通常“半旋转”战术是在骑兵全面向前推进之前采用的。要顺利地运用这种作战方法相当困难,很容易遭到敌人骑兵反冲锋的破坏。
  德国雇佣军在改进黑火药兵器使之适合骑兵使用方面处于领先地位。由于德国骑兵通常披着黑色盔甲,使用的武器也带黑色,因此他们最初被称做“黑色骑士”,后简称骑士,通常用来称谓16世纪的德国雇佣骑兵。
  虽然16世纪下半叶德国在骑兵采用黑火药轻兵器方面最初处于领先地位,但不久法国骑兵夺取了它在欧洲的优势。法国重骑兵通常排成很长的横队,快速向前冲锋。横队的纵深只有二至三个横列,他们先用手枪开道,然后挥舞马刀实施突击冲锋。到了16世纪末,大多数欧洲国家的骑兵都装备了黑火药轻兵器。唯一例外的是西班牙和波兰的长矛兵。西班牙长矛兵是一种阿拉伯-摩尔人的轻骑兵,附属于重型手枪队。而波兰骑兵更是完全避而不用黑火药轻兵器,仅仅依赖轻重骑兵的突击作用和长矛的作用,而且基本上是相当成功的。
古希腊罗马战船的没落
   16世纪的海军作战经历了一场前所未有的革命。随着海军炮火潜在威力的充分利用和发挥,延续使用了2000多年的古希腊罗马战船时代遂告结束。尽管这种战船后来又在地中海区域活跃了一个多世纪,但装备有舷侧炮的新型战船时代已经开始。古希腊罗马战船成了新型战船的辅助船。
  从公元前450年希腊的萨拉米斯海战到公元1571年的勒班托海战期间,海军战船和海军战术的变化很小。海军作战的目标是撞毁或攻占敌人的战船。勒班托海战时不太坚固的战船跟布匿战争时的战船相比并无很大的差异。这些战船又长又窄,只有一层甲板,长度约为150英尺,最大宽度为20英尺,由54支桨推进,每边各27支。船上还装有二至三个三角帆,用来让划手得到轮换休息,或者在顺风时加快船行的速度。每支桨配有4至6名划手(通常是奴隶)。在基督教徒使用的战船上,划手通常可以用弹盾来保护自己,而土耳其人则根本不考虑用什么办法来保护战船上的奴隶。每艘战船上的船员总共约有400人,包括划手、水手和一个作战士兵分遣队。勒班托海战时,基督教徒的战船船头装有五门小型加农炮,稍小一点的土耳其战船只装有三门。在船头前面吃水线的上方伸出一个金属撞角,长约10至20英尺,用来撞击敌船。
  在勒班托海战时期,还有两种类似古希腊罗马战船的重要变型船。一种是土耳其帆桨两用小战船,它是仿照早期拜占庭帝国的一种战船制造的。其船体较小,但速度更快。船上有18至24名划手,船员共约100人。另一种是地中海另一侧的威尼斯人用的三桅帆装战船。它比古希腊罗马战船大一倍,因此船速较慢,但威力更大,适航性更强,装载的士兵更多。这种战船并不是地中海的快速古希腊罗马战船和北欧的新式多门加农炮桅帆战船的一种十分成功的折衷产物。三桅帆装战船装有50至70门炮,但其中大部分是鹰炮或用来杀伤人而不是击毁敌船的小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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