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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世界大战回忆录

_11 温斯顿·丘吉尔(英)
Chapelle,新沙佩勒;Neuve Eglise,新埃格利斯;Nieppe,涅普;Orginal
Front,原来防线;Ploegsteert,普卢赫斯泰尔特;Popering,波珀灵厄;Portuguese 2nd
Division,葡萄牙军第2师;R.Lawe,拉韦河;R.Lys,利斯河;Second
Army(Plumer),英军第2集团军(普卢默部);Wervicq,韦尔菲克;Wytschaete,维查埃特;Ypres,伊普尔;Yser,伊塞尔河;Yser
Canal,伊塞尔运河
11日,敌人第6集团军和第4集团军的战线联成一体,继续向四面八方扩展他的侵袭,只是在两翼他们无法拓宽。村庄和城镇纷纷落入敌人之手,三年多以来这些村镇一直是英军的驻屯处,它们的名字和艰苦赢得的胜利密切相联。梅维尔、涅普和梅西讷的其余部分先后失守。随着战线的拓展,敌人能部署更多的师,于是增加了进攻的强度,并向我薄弱而不稳定的防线延伸。4月10日和11日整整两天,我第50师和51师沿2万码不断变动后缩的防线与德军7个多师坚持殊死战斗。
到这天战斗结束时,德军战线在原英军阵地形成了一个15公里深64公里宽的突出部。与此同时,各增援部队步行、乘汽车和火车急匆匆来到战场。我第29师余部开始抵达受攻击的北部防线;第4师、第5师、第31师(包括第4警卫旅)、第33师、第61师和第1澳大利亚师,全都赶往南部防区。阵地寸土必争,在夜以继日的短兵相接中,德军遭受的损失,正如他们的参战人数一样,至少两倍于英军。一场名副其实的消耗战终于在这里展开,它充满危险和痛苦,很少为人所知。
德军突击的初始成功超过了鲁登道夫的预期,在战斗的头48小时内,他下定决心扩大进攻的规模,全力以赴攻击英吉利海峡各港口。从4月12日起,德后备军大量投入战斗。两位德国陆军司令夸斯特和西克斯特·冯·阿尔尼姆得到鼓励,从北方的主要集中地自由地进入战场。开始时为了在亚眠前线吸引协约国后备军而进行的利斯河佯攻战,现在演变成了头等重要的战争。
02.
无论是从一般的观点还是从英国人的观点看,同样认为4月12日或许是继马恩河战役以后的战争高潮。看来德军已经下定决心,用他们的命运和重新集结的优势作睹注要置英军于死地。他们在20天内把近90个师投入三大会战,对付一支计算起来不超过58个师的军队,而这些师中近半数又被牵制在未遭攻击的战线上。凭借在攻击区人数三比一且往往四比一的优势,凭借训练有素的突击部队,凭借使用机枪和迫击炮方法,凭借超乎寻常的技巧和冒险精神,凭借他们新的渗透战法,凭借其极具杀伤力的芥子气,凭借可怕的大炮和强大的军事科学,德军极可能成功。在英军司令部看来,法军似乎陷入了麻木和被动,从尼韦勒导致的灾难以来,他们一直在全力对付背叛和小心地使用剩下的人力物力。除了“预先约定的”冬季马尔迈松之战和行动迟缓的有限的几个师在3月21日后的阶段参加索姆河以南的军事行动之外,他们在将近9个月的时间里仅仅进行了一般的壕堑战。在此期间,数量少得多的英军几乎在不停地作战,在共同事业中作出聪明或愚蠢的牺牲,且不说1917年长时间的阿拉斯—梅西讷攻势,在帕森达勒悲剧中40余万人的损失,现在又在鲁登道夫的无情重锤下又损失了近30万人。就是这支军队遭受可怕的损失,流尽鲜血,它的团级军官伤亡数以万计,它的炮兵连和战斗营补充了一批又一批的新兵,新兵们还没来得及认识军官和互相认识之前就投入战斗,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胆大妄为的德意志帝国聚集起来的巨大力量现在衰减了。
此外,让出阵地不能缓和敌人的冲击或自己获得喘息空间。道格拉斯·黑格爵士找不到像“矮子国王”大退却那样的策略。到处都可以放弃数公里。帕森达勒战役以高昂代价取得的阵地可以放弃并由此获得些许轻松。伊普尔战役的最后办法是任它去。但是在亚眠的前面,在阿拉斯的前面,在贝蒂讷的前面,在阿兹布鲁克的前面,他们必须存亡与共。因此,12日早晨,这位通常非常克制的而且一直反应冷谈的总司令,向他的部队发布了当日的命令:“我们除了决一雌雄没有其它的路可走。每个阵地必须坚守到最后一个人。绝不允许退却。我们已经没有退路,我们坚信我们的事业是正义的,我们每个人必须战斗到底。”于是英军远征军各部队全体将士已经作好准备:不成功,则成仁。
战斗在继续。增援部队堵住了战线上不断被撕开的缺口。整连、整营甚至整旅的部队在坚守的阵地上被消灭。坚定、无情、爱冒险的鲁登道夫加大了他的赌注。越来越多的德国后备军投入进攻。大炮的隆隆吼声回荡在佛兰德的上空并传到了海峡的彼岸。但是什么力量也动摇不了右翼的第55师和左翼的第9师。整个12日和13日可以辨认出澳大利亚军来到了,接着是第4警卫旅,他们的英勇气慨阻挡通往阿兹布鲁克的道路。各战斗单位和编队在战线上互相混杂,以致在巴约勒一阿尔芒蒂耶尔公路上,四年前还是陆军少尉的维多利亚勋章获得者弗赖伯格发现,在他据守的4000码防线上有来自四个不同的师的人员,由两个师炮兵队的余部掩护,他们都是随战线后撤的。新埃格利斯失守了,接着是巴约勒和梅泰朗,在强大的压力下,防线向后弯曲,但是没有破裂。17日,当德军8个师——其中7个师是新调来的——对著名的凯默尔山的进攻被猛烈击退时,利斯河之战的危机就过去了。总司令的命令得到了严格而忠实的执行。
03.
甚至在利斯河之战开始之前,道格拉斯·黑格爵士就坚信鲁登道夫有意对英军进行猛烈攻击。于是他向福煦求援。
他请求最高统帅刻不容缓地采取以下三项措施之一,即:
“(1)在随后五、六天之内出动法军进行一次进攻,其规模要足以吸住敌人的后备军;或者
(2)替换索姆河以南的英军部队(共计4个师);或者
(3)在圣波勒邻近布置法军4个师的部队,作为英军防线的后备军。”
战斗开始之后他于10日再次写道:“毫无疑问敌人将继续对他的部队进行打击直到他们精疲力尽。至关重要的是法军应该立即采取步骤,减轻英军防线某些部分的压力,并在战斗中发挥积极作用。”
他在11日和14日再三重申了自己的请求。15日他最后写下自己的意见:
“最高统帅作出的部署不足以应付军事形势。”
为了更坚决地达到自己的要求,同时又维护与最高司令的良好关系,黑格早在4月10日挑选了在利斯河战斗中实际指挥英军第15军的杜·坎将军,派遣他常驻福煦司令部,作为高级“中间人”或联络官。
这些要求使福煦感到非常痛苦。他原来的意图是要聚集并节约使用他的后备军。他认为,对后备军行使控制权,就是总司令在防御战中的主要职能。已经列入损失项下的10个英军师必定缩减到只剩下骨干队伍,它们的幸存者将被用作其他部队的增援力量。他问,这些师什么时候能够重建起来?当战斗的危机过去后,英国人不会把疲惫的英军各师“转移”到法军防线的平静区段去吗?这些反要求完全与英军投身拼死战斗的情况不和谐。4月14日在阿布维尔举行的会议上,福煦与黑格之间发生了令人痛苦的意见分歧,米尔纳勋爵出席了这次会议。福煦的见解是他所称的“北方的战斗”在慢慢平息,他的后备军放置在合适的地方既可介入佛兰德之战,也可介入阿拉斯—亚眠—蒙迪迪耶之战;他预计这场战争将会随时重新爆发。他的态度激起了英方代表的忿懑,双方达不成协议。他曾于1914年在伊普尔见过英国第一军团的战斗;英军只要坚决号召,他们就能经得起任何考验,留给他难以磨灭的印象。
积聚他的后备部队和要求协约国军各部分最充分发挥它们的力量无疑是福煦的职责;但是至少他关于“北方的战斗在慢慢平息”的判断是不成熟的,他也没有任何权利指望极度受压的英军部队在即将发生的战事中再作激烈的抵抗。福煦所说的在一次战斗中绝不替换部队的理论可能适用于为时两三天的战斗;但是延长到数周的战斗就不适合这样的规律了。一个师战斗到某一点之后,如果不予替换,就会因大量伤亡和与前来支援他们的部队混合而消失;而在许多天无休止的危险恐惧和震荡中的个别幸存者,即使没有受到真枪实弹的伤害,也会变得失去知觉和感觉。
依靠他们的创议福煦才上升到掌握最高控制权的,英国政府和司令部,已经不相信他运用他权力的作用。然而必须承认的是,福煦已由事实证明是正确的,因为英军在实际无援的情况下抵抗了猛烈的攻击,使德军的冲击力逐渐消失。福煦迫于压力缓慢而勉强地拿出他的小部分后备部队,4月18日从北方法国抽调由5个步兵师和3个骑兵师组成的一支特遣队接收巴约勒—维查埃特防线。但是这些军队甚至到达战场以后,还是慢条斯理地进入防线。这支法国部队最后增加到9个步兵师。但是不到那时危机已经过去。
04.
但是持久战中,敌人的强大和我军处境的明显危险,迫使我们作最严峻的深思:假如德军继续用全力撕裂我们的咽喉,假如他们使我军失去战斗力,假如紧张的防线崩溃或者被不可抗拒的大潮冲得停不住脚!无论如何还有“水上防线”存在。前哨防线从敦刻尔克往后撤到第二道防线或主要防线;这条防线沿阿河河流建设,自格拉沃利讷经圣奥梅尔至圣沃南。沿这条防线构筑了大量的工事;之所以称它为“水上防线”,是因为大部分大水泛滥区在防守中可发挥作用。这条防线可以缩短战线,因而起很大的缓解作用,但是它也意味着敦刻尔克的丢失和加来受敌人的持续炮轰。这两个港口对我军接收供应品起显著的作用,一旦这两个港口失守,将产生影响深远的限制和混乱。
甚至更加暗谈的前景即将来临。假定我们不得不在放弃海峡港口或与法军主力分离两者之间作出选择。在前一种情况下,我们将失去最优良和最接近的交通路线,那末我们在成功开辟其它基地之前必须完全依靠阿夫雷港。我们的全部计划将顷刻化为乌有。我深感忧虑,在这种情况实际落到我们头上之前,应该冷静地加以探索研究。
5月1日和2日在阿布维尔举行的最高军事会议上,把这个问题向福煦提了出来。威尔逊和黑格都觉得必须由最高总司令作出决定,以便做好预防准备。英帝国参谋长劝告英国政府代表坚持要求有一个答复。能够引导福煦答应的最大可能是保持两军的联系比保有海峡港口更加重要。但是他又坚定地回到了他的主要论点:“我的意思是为保住两者而战,因此,在我被打败之前不能产生这个问题。两者我一个也绝不放弃。”“两者都不放弃。其它地方也要坚持。”他冒险把大部分希望寄托在英军的持久力上。但是他没有失望。
25日发生了一起不幸事件。自18日起部署在我防线后面的法军几个师接防了防线的一部分,他们密集地据守这部分防线,每师负担的不超过3000码。在这个防区内,法军第28师据守极其重要的斯海彭贝格高地和凯默尔山,后者由第99团的一个营防守。拂晓,德军的大炮和迫击炮发射高爆炸力炮弹和毒气弹,以惊人密度向这座山和环山脚的战壕进行轰击。据说法军的防毒面具只有部分防毒气作用。不管是什么原因,据守该山两侧的法军部队,在击退三次步兵进攻并遭受沉重损失之后放弃阵地,到清晨七时飞奔后撤。他们的撤退给据守山顶的部队,包括我们自己的迫击炮队和重炮连处于孤立。同样的命运落到据守法军左面战壕的一旅英军身上。他们受到从侧面来的攻击,全体官兵非死即俘。要不是紧邻的苏格兰高地旅迅速连续缩回它的右翼并组成一个防守侧冀,灾难很可能进一步恶化。
毫无疑问,从3月21日开始的战斗期间,法军和英军指挥部间的关系因从不高度欣赏彼此的军事素质而引人注目。法军参谋部认为,英军的失败引起共同防线的巨大灾难,他们公开表示英军的素质在这个时期表现平平。另一方面,英军觉得他们在可怕紧张形势下得到的援助,不但杯水车薪而且姗姗来迟;法军的解困部队刚进入战斗,随后几乎总是进一步撤退。博拉斯顿上校举出几个联合进攻的例子,在这些进攻中,虽然英军已经投入战斗,但因法军一些师按兵不动而失败。
他还记录下一个奇特的事情,我本人就是这件事的目击者。4月29日10时许,我正和道格拉斯·黑格爵士同进早餐。赫伯特·劳伦斯爵士,他的参谋长和两三名侍从武官来到。总司令刚坐下准备喝咖啡,下面这样一份电报送到他的手中:“指挥官将军:法军第39师报告,毫无疑问敌人已占领蒙特鲁日和蒙维代内。斯海彭贝格右侧的部队遭受重创。……据报,敌人正在斯海彭贝格和蒙特鲁日之间推进。”与此同时又从普吕梅传来证实上述报告的电报,请求参谋长立即赶往第2集团军指挥部。已经没有任何后备部队可供调遣,如果消息属实就意味着问题严峻。大家迅速离开餐厅。黑格回到办公室,认为,“形势绝不会像第一个报告表明的那样糟糕。”劳伦斯驱车离去。
我想我要去亲自看看发生了什么,于是乘车来到亚历山大·戈德利爵士那个军的防区,这里是离报告所说的突破口最近的地方。猛烈炮声不绝于耳;但是在军指挥部人人满面笑容,法军司令打来电话说,上个报告完全是一个错误,根本没有发生重大事情。偶尔难免出现此类意外事情。但这也说明了法军和英军指挥官们在那些艰难时期所处的紧张状态。
无论如何,对英军指挥部来说最坏的时刻已经过去,虽然他们还不知道这一点;剩下的战争时间包含着杀戮和艰辛,但对他们来说充满了希望和胜利。占领凯默尔山是德军在这次战斗中取得的最后成就。令人震惊的是,付出如此高昂代价获得如此巨大战果之后,他们并没有利用这一战果。决定是由鲁登道夫作出的。被法军缴获的德军第4集团军从4月9日至30日期间的实战日志和档案显示,迄今一直督促该集团军参谋部竭力争取胜利的鲁登道夫却建议他们坚定止步,准备迎战英军的反攻。“鉴于防守的巩固,”鲁登道夫写道,“应该考虑进攻是否应该中止还是继续。”对此,第4集团军参谋长冯·洛斯贝格将军答复说,“我部队在进攻战场处处遭遇巧妙纵深布置的坚强防御,且因大量机枪掩体特别难以克服。……靠我们的现有兵力,军事行动没有成功的机会。最好中止进攻。”鲁登道夫表示同意。顽强的防御在遭受最危险的创伤的时刻取得成功。
英、德两军最激烈和紧张的搏斗就此告终。从3月21日到4月底的40天里,德军主力不停地一心一意打击和毁灭英军。德军120个师反复攻击英军58个师,突破其防线,多次取得巨大胜利,缴获1000余门大炮,俘虏7—8万人。在这40天内,英军军官2161人阵亡,8619人受伤,4023人失踪或被俘;士兵25976人阵亡,172719人受伤,89380人失踪或被俘,总计损失军官14803人,士兵288066人①。这个数字占道格拉斯·黑格爵士3月21日前指挥的英军战斗部队总人数的四分之一强。但是,在这么短的期间内,在相对小的军事机体内,集中这么可怕的损失,并没有压倒英军的有生力量。没有从它的手中夺走一个关键性阵地;没有使部队和它的领导人陷于沮丧。军事机器在继续运作,士兵在继续战斗,他们顽强勇敢地战斗;无论他们自己的命运如何,毫不怀疑英国将一如既往胜利地度过难关。由于他们在每个地方顽强机智的抵抗,由于无数小单位默默无闻地战斗到全体阵亡,所以英军给德军造成的损失比自己遭受的更大,在战争的这个时间德军遭受了无法补救的损失,超过了德军一开始为争取胜利所作最大努力而遭受的损失,为过份疲惫的德国人民敲响了丧钟。在这相同的40天内,德军在与英军的作战中军官死亡3075人,受伤9305人,失踪或被俘427人;士兵死亡53564人,受伤242881人,失踪或被俘39517人;总计损失军官12807人,士兵335962人。向前推进的军队收集战俘和失踪人员的规模总是远远超过退却的对手。这些被切断退路的部队是撤退付出的沉重代价,他们对防守部队来说是永久性损失。但是如果不计这些,从两方数字中都减去失踪和战俘人员,那末实际情形是,英军在这些战斗中击毙击伤德军308825人,付出的代价为209446人;简而言之,德军与英军伤亡人数之比为3:2。
现在该轮到我们的盟友了。我们遭受的连续沉重打击很快落到了法军的头上。如果我们事先知道他们将经受的折磨,我们就应该感谢他们培育、保护和保留了用于打击的力量。
————————————
①《军事努力》(Military Effort),第362页。
第52章、舍曼代达姆岭的突然袭击
01.
4月底,当北方的战斗渐渐平息的时候,鲁登道夫发现自己面对的敌军部队太多,于是把目光投向别的地方。他写道①,“最有利的军事行动本身就是继续向据守伊普尔和巴约勒的英军发动进攻。……我们能在这里再次发动进攻之前,敌人必须变得较弱,而我们的交通状况必须得到改善。”因此,他放弃了德军从3月21日起一直争取达到的所有决定性战略目标。他首先放弃击破自阿拉斯向北的英军防线和彻底打败英军,转而争取达到占领亚眠并分隔英军和法军这个较明确但同样重要的目标。作出了这个决定后,他在北方发起攻击,以便从亚眠战场吸引英军后备部队。但是作为佯攻开始的利斯河之战,已经获得虽较小、但仍是巨大的海峡北部港口的战利品。现在他必须放弃这些战利品;他的战略野心,已经三度缩减,此后必须降到更低水平。德军1918年的第4次攻击战,在很大程度上只是争取局部胜利,它除了起到从重要战线上转移协约国军的作用外,不可能有重大的战略价值。
福煦元帅以准确的目光看到了战事重大而简单的性质。他没有被掩盖关键问题的大量极重要的、但并不相关的见解所蒙蔽,他按照问题重要性的真实次序,排列协约国军的战略需要。在这些需要中无与伦比的第一项是法、英军队的团结;第二项是保护海峡港口;第三项是是保卫巴黎,尽管这个安排并不是最为决定性的。另一方面,贝当不止一次表明,他的评估与此迥然不同。贝当在3月24日晚上在杜朗会议上的态度是确切的证明,他认为巴黎失守比切断法军和英军之间的联系是更大的不幸。我们以后将看到这一错误的更显著的例子。一位如此杰出军人的这种错误只能归因于情绪的干扰。巴黎有可能在1918年6月被德军占领,但不会阻止11月同盟国的崩溃。但是海峡港口的失守及随之而来英国军事努力的减半,将意味另一年的战争,而英军和法军的隔离,可能很容易导致他们最终的彻底失败。所幸福煦正确的判断力冲破了虚假表象的迷雾。从掌握最高指挥权的时刻起,他就与英军的观点完全协调一致,坚定不移地聚集后备部队,保护英军和法军的结合部。在他的身后,持有共识的克列孟梭在必要的时刻宣布:“我将在巴黎前方战斗,我将在巴黎城内战斗,巴黎失守了我仍将战斗。”这些杰出人物能使自己的思想超越心中最珍贵的诱惑,因此,我们看清了真理的灯塔,找到了安全的航道。
02.
根据福煦的决定把后备部队集结在佛兰德以及贡比涅与亚眠之间,那片危险的裸露地段必须由战线的其它重要部分接防。贝当和法军司令部眼看法军众多战斗师向北调动深感不安。贝当事实上作顽强努力要想留下最后一批部队,但福煦坚持全部北调。这样,当利斯河之战以僵持告终时,鲁登道夫发现他没有可能重开亚眠之战。他已经承担保住两大突出部的责任,这两个突出部是他为此次战役集结优势后备部队,以沉重增援力量为代价才夺取的。在这两大突出部,他面对强大的抵抗无法前进,他又不愿意从这两处后撤,唯恐动摇人们对德国光辉的、但他深知已经脆弱的信心。对德军部队来说,这两个突出部各有其特别不利的一面。在索姆河地区,他们被迫住在他们自己摧毁的荒野中,而交通情况虽有所改善,但仍不可能发动最有力的攻势。在巴约勒突出部,条件更糟糕得多。它的面积较小,因而在那里安顿更加困苦。四周的英军炮兵部队对整个占领地区居高临下,这些炮兵部队有源源不断的弹药供应和新炮补充,日夜从三个方向对这个德军突出部射击。在这个大锅里,德军近20个师必须不断付出高昂代价才能维持下去;而这笔代价很快消蚀他们的后备部队。
鲁登道夫一定是怀着暗淡的疑虑选择下一个进攻点。从表面看几乎一切进展顺利,实际上全部失败。但是雄心勃勃的复仇的靠山依然存在。手中还有大量的人力物力。还可以赢得令人眼花缭乱的胜利,尽管这种胜利最终毫无用处,但仍能维持越来越大的成功幻想。早在4月17日,德国皇太子的集团军群奉紧急命令准备进攻舍曼代达姆岭,目的是在苏瓦松和兰斯之间实现突破。以常规的、彻底和科学的方式并采取空前保密的手段进行了布置。德国第7和第1集团军集结29个师投入战斗,部署的炮队不少于1158个,时间定在5月27日凌晨2点。
福煦和贝当一样知道,德国皇太子的聪明部署将使法军容易遭受损失,但是两位将军在整个5月期间都不能预见打击将落在何处。人们一直归咎于法军第6集团军的参谋部。集团军司令迪谢纳将军的暴躁性格使下属失去信心并对他疏远,军事机构内部摩擦常有发生。②在这个时候最重要的是应该齐心努力,不惜代价地到处采取突然袭击,突破敌人的屏幕蔽障,以获取必不可少的情报。但是不论第6集团军还是沿法军防线其它地方都未能成功地做好这个工作。法军4个师据守在舍曼代达姆岭防线,另有4个师在埃纳河后面作为后备部队。在它们右边是英军第9军团,由亚历山大·汉密尔顿·戈登爵士指挥,包括据守防线的3个师(第21师、第8师和第50师),还有作为后备的第25师,都已经在北方战斗中严重受损。按照福煦的诚挚希望,把这些师团派往法军称为战线上最平静的区域以便修整,补充新兵。英军总指挥部送来正式警告说,敌人已经向埃纳河防线发动进攻,对此,法军第6集团军参谋部的反应是,5月25日上午发表的声明:“我们认为,没有任何迹象表明敌人已经作好准备,使他们能在明天发起进攻。”
随后发生的事件激动人心。26日拂晓,法军抓获两名德军战俘。其中一名列兵,另一名是候补军官,分属于耶格尔的两个团。在解押前往师指挥部途中,两名俘虏开始和法军交谈。那个列兵说德军将发动一场进攻,而那名军官却否认了列兵的话。抵达军部情报中心后,俘虏分开受到审讯。首先审问军官,此人口若悬河,并声明说德军没有打算向这里的防线发起进攻。对列兵的审问随后进行。他说士兵们相信他们将在当晚或第二天晚上发动进攻,但日期他说不准。进一步追问之下,他说已经分发了弹药和手榴弹,但是还没有发放战地紧急口粮。他上一天在营房附近看见属于警卫团的一些士兵。他就知道这么多。于是再次召来那名军官。告诉他,战争法绝不强迫他说话,但是他已自愿地说了些话,对这些话他要承担责任,提供假情报就是间谍行为。听到这番话,他显然乱了方寸;在压力下,他终于吐露了有关进攻的最完整细节,进攻就在第二天。此时时间已经是26日下午3点。警报发出,战斗部队进入战斗阵地。
皮埃尔弗描述了远在普罗万的贝当和法军指挥部参谋们经受的可怕时刻③。他们知道肯定有一场巨大灾难;他们知道数日之内不可能有增援部队抵达战场,而且此后更长的期间内平均每天也只有两个师赶到。此时,什么人都无能为力。他们整夜坐在寂静的办公室内,等候在即将降临的打击下的屈服,无法抗拒部队注定要接受的另一种形式的磨难。第二天凌晨1时,德军的排炮倾泄在30公里的防线上,3个小时以后,敌人18个师扑向法军4个师和英军正在整休的3个师。尽管我阵地上的部队早已警惕,但敌人的战略突袭是全面和压倒性的。
“在3个半小时的大炮和迫击炮准备性轰击之后,”德国皇太子写道,④“各战斗师向舍曼代达姆岭潮水般涌去。……据守阵地的少数敌人部队——战壕中6个法军师和3个英军师——被打垮,我军一鼓作气攻到舍曼代达姆岭和埃纳—马恩运河。早在当日下午我先头部队已越过埃纳河。到傍晚第3集团军的主力已经攻抵菲姆两侧的韦勒河。一天之内突破了纵深20公里。第7集团军左翼还越过埃纳—马恩运河。”
图39、对舍曼代达姆岭的突然袭击,1918年5月22日
Ailette,艾莱特河;Albed Front
Line,协约国军防线;Ardre,阿德尔;Barisis,巴里西;Berru,贝吕;Berry au
Bac,贝里欧巴克;Betheny,贝特尼;Bourgogne,勃艮第;Braine,布赖讷;British,英军;Carlepan,卡勒蓬;Chateau
Thierry,蒂耶里堡;Chatillon,沙蒂永;Chauny,绍尼;Chavignon,沙维尼翁;Chemin des
Dames,舍曼代达姆岭;Chezy en Orxsis,谢济昂奥克斯西;Conde,孔代;Cormicy,科尔米西;Covoy
le Chateau,科瓦堡;Craonne,克拉奥讷;Cuts,屈茨;Dormans,多尔芒;Fese en
Tardenois,费尔昂塔德努瓦;Fismes,菲姆;Forest of Retz,雷斯森林;Forest of
Rheims,兰斯森林;French,法军;German Line,德军防线;Juvancourt,瑞万库尔;La Villeaux
Boil,拉维洛布瓦;Laferte Milon,米隆堡;Laon,拉昂;Loivre,卢瓦夫;Lucy le
Bocag,吕西勒博卡;Marest,马雷;Mateuil,马勒伊;Merancourt,梅朗库尔;Miles,英里;Montigny,蒙蒂尼;Neuilly
St Front,讷伊圣弗龙;Noyon,努瓦永;Oulchy le
Chateau,乌希堡;Ourca,乌尔卡;Paroy,帕鲁瓦;Pinon,皮农;Pontaver,蓬塔韦尔;Premontre,普雷蒙特勒;R.Aisne,埃纳河;R.Marne,马恩河;Rheims,兰斯;Sapigneul,萨皮尼厄;Scale,比例尺;Soissons,苏瓦松;Taissy,泰西;Vailly,瓦伊;Vaukaillon,武凯隆;Vesle,韦勒河;Vic,维克;Vierzy,维耶尔齐;Vine
Donneng,维莱栋南格;Vine en Tardeneis,维莱昂塔德内;Villes
Cotteres,维菜科特雷;Vrigny,弗里尼;Witty les Rheims,维特里莱兰斯。
据守防线的英军3个师和几乎立刻参战的25师进行了最顽强的防守,在它们的右翼是第45法国—阿尔及利亚师,它本身未遭攻击,因而提供了强有力的支援。依赖这次抵抗,英军战线能在正面强大压力下后退,它的左翼继续处境危殆。后退的英军幸运地发现他们身后是多丘陵和多树林的乡村,在兰斯的西面,这种地形有助于退却战中的防守。英军第19师也幸运地抵达沙隆,稍事休整;第4天英军又开始坚守防线。英军第21师在这时候实际已被击溃,到6月1日英军全部5个师已经不及一个师的兵力。所有部队遭受的损失如同一个月以前在利斯河战斗中一样。许多营已经不复存在,大部分炮队连同他们的大炮在战场上被毁灭。不知情而又惧怕的法国村民们举行敌对的示威游行,攻击后撤部队。
与此同时,德军的攻击已经突破,完全击碎英军的左翼。迪谢纳将军的部下破坏埃纳河上桥梁的行动拖延太久,因此大部分桥梁完好无损地落到了入侵者手中。到6月2日,苏瓦松沦陷,德军抵达马恩河上的蒂耶里堡。
皮埃尔弗在感人的一段文章中描述了随即发生的事情。在普罗万与向莫及向库洛米耶防线之间的各条公路上突然开始被无尽头的美军人流堵塞。容光焕发的青年的人潮仿佛无穷无尽的,他们青春焕发,朝气蓬勃,给深陷窘境的法军的印象是奇妙的。这些年轻的美军都在20岁以上,几乎没有30出头;他们挤在卡车里一路上谈笑风生,以最大音量唱着新世界的歌曲,风风火火地来到腥风血雨的战场;法军司令部感受这些新生命的冲力而激动不已。“大家觉得,”皮埃尔弗写道,“他们正接受一次不可思议的输血手术。生命洪水般涌来,使4年以来遭受无数创伤耗尽力量的法兰西垂危的躯体复苏了。”的确,这种反应与事实达到了高度准确的一致。美军训练不足,组织欠完善,除了武器之外,只凭他们勇气、他们的数量和他们高贵的青春,他们准备以痛苦的代价获得他们的经验。但是他们已经为此作好了充分准备。
03.
舍曼代达姆岭之战造成的不幸,对改善英军和法军之间的关系产生了值得注意的效果。遭受了如此触目惊心的袭击,以及在一日之内退却20公里——创下了西线全部战斗的纪录——之后,法军再也没有理由保持那种优越感的姿态,这是他们从卡波雷托之战以后在意大利人面前和3月21日以后在英军面前都无法掩盖的。他们自鸣得意地认为,唯独法国陆军拥有的部队才能真正据守现代战争条件下的防线,直至轮到他们时才感到鲁登道夫攻势的威力。这样的幻景在德军的沉重打击下一扫而光。共同经历的深重磨难把协约国军比以前更加紧密地团结起来。同时,法军司令部对曾受命照管休整一段时间的英军5个师遭受的毁灭性损失深感悲痛。他们以慷慨激昂的语言颂赞这些军队的战斗成就。现在把有关集团军群司令迈斯特将军的一席话转述如后:“请允许我完全用英语讲话。当大量敌人似洪水般涌来时,你们以坚韧不拔的精神,成功地重组新的建制继续战斗,终于使我们能构筑起一条大坝,制服了这场洪水。所有亲眼目睹的法国人绝不会忘记这一成就。”⑤英军第45野战炮兵旅第2德文郡营和第5炮兵连,战斗到全体壮烈牺牲,被授予大战十字勋章,以示永久的纪念。
04.
由于德军向距巴黎不到100公里的蒂耶里堡的推进,我遇到几乎同我们在利斯河之战期间所碰到的一样严重而紧迫的问题。除了原有事务以外,我还负有飞机和各种航空物资的全部供应的责任。军需部就是一家大商场,空军部向它订购所需要的一切。在当时国务大臣威廉·韦尔爵士的令人值得怀疑的能力的指挥下,空军的需求大得骇人。我们发现,法国制造业拥有大量剩余能力。于是,我征得卢舍尔的同意,指示阿瑟·达卡姆爵士向法国大量订货。我们的订单最重要部分所依靠的法国工厂大多集中在巴黎周围。由于法国首都面临危险,必须精心计划,在必要时将这些工厂南迁,同时还要求作出正确的决断:在什么情况下和在什么时候将这些计划付诸实施。如果无缘无故搬迁,中断生产就无必要;如果延误太久,我们就不能把机器运走。在这些变幻无常的日子里,巴黎显得平静甚至宜人。德军的远程大炮,每半小时发射一批炮弹落在周围,实际上把几乎所有那些不太忙和不太穷的人都疏散了。白天这个城市空寂无人和令人惬意,而到了夜晚差不多总是有空袭的干扰。克列孟梭的精神主宰了整个都城。“我们正在让出土地,但是我们绝不会投降。只要共和国政府能担当得起它的任务,胜利就一定是我们的。
现在,鲁登道夫在协约国军防线上又夺得了第三个突出部。在所有三个突出部里的德军部队都感到惊恐不安,他们的交通条件极其恶劣,他们所处总的战略地位非常脆弱。看来,他们很可能试图咬掉或打击伸出在蒙迪迪耶和蒂耶里堡之间远到努瓦永的法军突出部,维莱科特雷周围的茂密森林区和在蒂耶里堡所有德军只有一条铁路线,这一事实使得他们不可能从东方发动进攻。贡比涅前面从蒙迪迪耶至努瓦永的防线,显然是最令德军感兴趣的。克列孟梭先生授权甚至敦促我奔赴各处,视察一切,并“告知劳合·乔治先生我们正在做什么。”此时正在举行协约国内部军需会议,在工作允许的条件下,我访问了亨伯特将军和德贝尼将军的部队,他们在等待预料中的袭击。这两位将军我都认识,对集团军群司令法约勒将军更为熟悉。从巴黎抵达前线不到三个小时,我最密切注意的是法军正在采用的经过改进的防守方法。现在已经没有任何重要目标供德军的炮轰。由精心隐蔽的互不相连的机枪掩体组成牢固的前哨防线,单独与敌人接触。在这些视死如归的部队(对于他们来说攻击即是毁灭)的后面是纵深3000—4000码的区域,这片区域里只有一些牢固据点,由较小的兵力据守。至少距敌人炮队7000码地方,法军步兵和炮兵才准备真正的抵抗。当人们见到所有防御工事和种种设施,见到主要防线到处布设的大量大炮和机枪,他们就会明白,只要远在前方顽强抵抗的哨站不被消灭,主要防线不可能遭到重炮轰击;看来可以相信,世界上没有什么军队能在一天之内攻占从前线到后方的整个阵地的。
6月8日夜间,我从贡比涅前面法军防线的中心地带走过。空气中有战斗的预兆。所有警报都已经发出,全体官兵各就其位。白天十分平静,甚至大炮的轰击没有搅乱夏夜的芬芳。等待再一次死亡打击的法军战士显得镇静、勇敢甚至愉快。到第二天夜晚,他们带我巡视过的所有阵地都落入了德军之手,和我交谈过的那些人大多数已阵亡或者被俘。
图40、努瓦永战役,1918年6月
Arondt,阿龙德;Belloy,贝卢瓦;Cambronnt,康布龙;Candor,康多;Cantigny,康蒂尼;Carlepont,卡勒蓬;Colvre,科尔韦;Compiegne,贡比涅;Cuts,屈茨;Faveralle,法韦拉勒;Ferries,费里耶尔;Final
German Line,德军最后防线;Fontaine,方丹;Fontenoy,方特努瓦;Forest of
Laigue,莱格森林;German Line 9.6.18,德军防线6月9日18点;Gournay,古尔奈;La
Candonnois,拉康多努瓦;Lagny,拉尼;Lassigny,拉西尼;Mery,梅里;Miles,英里;Montdidier,蒙迪迪耶;Morsain,莫尔桑;Noyon,努瓦永;Oise,瓦兹河;R.Aisne,埃纳河;Ressons,雷松;Rollot,罗洛;Roye
sur
Mall,鲁瓦—叙—马尔;Salency,萨朗西;Scale,比例尺;Thiescourt,蒂埃斯库尔;Tilloloy,蒂洛卢瓦;Tracy,特拉西;Tricot,特里科;Vic,维克;Ville,维莱;Wacquemoulin,瓦凯穆兰。
9日清晨,德军第18集团军开始了他们所谓的努瓦永战役;与此同时,德军第7集团军进攻苏瓦松西南。因此,整个受威胁的前线成为火海。整个进攻总共只持续了2天。德军穿入纵深15公里,登上了贡比涅前面的高地。但是法军的防守方法使敌人遭受了沉重损失,利用阵地的巧妙灵活性减少了法军的伤亡。从11日起,法约勒开始发动精心准备的大兵团反攻,尤其是朝梅里方向的反攻。这些反攻持续了12日和13日两天,不过,鲁登道夫在11日已经感到力不从心。他说⑥,“由于敌人部队大量集结,总司令部命令第18集团军于11日停止进攻,以避免伤亡。显而易见,由第7集团军在同时开始的向苏瓦松西南的进攻将无法取得突破。第18集团军的行动并没有改变战略形势,……也没有提供任何新的战术资料。”
这一年迄今为止,协约国军经历的只是蜷缩。对德国的军事力量大家都感到有沉重压力。这个魔鬼似乎有无尽资源、不倦力量和不畏刀枪,甚至最大规模的杀戮也未能予以遏制,与魔鬼搏斗的感觉在脑子里总是拂之不去。谁也不指望战争会有迅速的结果。连私下里的交谈中也严格地排除这样的想法,即战争能够以德国的彻底失败而告终。所有上层人士都决心战斗到胜利;怀有纯朴信念的普通士兵们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结局。鲁登道夫说⑦,“我们的两次大进攻没有取得问题最终的解决,这肯定是令人沮丧的。两次大进攻取得了胜利,那是显然的。……但幻想破灭了,其有害作用因我们当时思想状态无法加以克服的事实而成倍地扩大了。”德军的两次大进攻并不是胜利,它们只是告示牌上的布告。在已进行的五大战役中,针对英军的前三次战役,没有达到德军旨在逐步削弱我军力量的战略结果。针对法军的第四次是一个局部胜利,很引人注目,但毫无战略性后果;最后一次即努瓦永战役,是非常明显的半途而废。最大的攻势陷入了困境。6月11日法军防线在战争中建立的里程碑完全像4月12日与英军在战争中建立的一模一样。在德军一方,尽管取得了令人激动的胜利,但一切都是“幻想的破灭”。在协约国军的防线后面,尽管备尝痛苦,但信心的基础坚不可摧。
这3个月的不停战斗,实际上经历了战略平衡的深刻转变。德军的主力深深卷入战斗之中。发动巨大攻势必须具备最重要的突然袭击性质,必须在战线的不同部分,具有同时准备发动四五处最大强度进攻的力量。这对3月21日以前的协约国曾是制约因素;但是现在大部分制约因素已经消除。鲁登道夫可利用的剩余可能性受到限制,而且在很大程度上出现限定界线。他的军需储备不多,而我们的储备越来越充足。
军队人数的平衡有重大转变。在5个星期的激战中,英军实际上毙、伤或俘虏德军40万人;而自己的人员物资损失,由于政府的努力,得到了补充而有余。的确,我军到6月底时在人力上比3月21日前夕稍微强大。从意大利、从萨洛尼卡、从埃及抽回好几个师。陆军部克服了长期对敌人入侵的荒谬担忧,从本土派出大量部队。超龄人员组成定点师把守壕堑防线。当时机来到时,证明他们不但能防御而且能进攻。道格拉斯·黑格爵士清醒地意识到力量的持续增长.正如后来的事实证明,他对这方面估计的能力比任何人都强。
法国的人力物力,在大战之初虽经过度消耗,但后来几年里受到刻意保护,现在已足以进行最后的努力。在他们的身后,每日都在集结数以万计的美军。到此时为止,单是英国军用和商用船只,已把近75万美军运送到法国,没有因敌人的攻击造成一人伤亡。所有这些事实有力地证明对这一年战事胜利结束的信心是完全正确的,而下一年将是决定性的一年。
然而,5月27日以后,福煦元帅的个人地位并不是完全没有动摇。法国将转移法军后备部队去保护英军和法军结合部的主要责任归咎于他。最高统帅的任命是在面对许多强烈的和自然的反对中通过的。“统一指挥”和福煦亲自指挥前线的最初战果是一场惊人的灾难。到处都是不满和指责的强大潜流。英军认为自己在遭受严峻考验的时刻没有受到公正的对待。此外,疑虑是有合理根据的:福煦元帅与黑格或者贝当都不一样,他没有庞大的参谋机构供他调遣。他只通过他愉快地称之为“我的军人之家”的少数几个忠心的军官办事,他们在整个大战期同他荣辱与共。率领这批人的是一位年轻的将军名叫魏刚,此人举止机警慎重,沉默寡言,后来渐渐出名。这个人数极有限的小圈子能够向他们的首长提供无数浩繁的技术细节,这些细节是现代军队在作战之前必须掌握的,这样才能使首长在许多供选择方案中进行衡量和抉择,在当时仍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正是在这种考虑下产生了许多怀疑。尽管如此,福煦元帅把他的计划建立在战略真实的牢固基础之上,所以他的精神坚忍不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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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我的战争回忆录》,第615页。
②要么脾气象熊一样暴躁,要么不停地吼叫,要么狂风暴雨般地训斥。紧接着满口的粗话,毫无理性。——皮埃尔弗,《总司令部》(G..Q.G.)第1部第2卷第178页。
③同上书,第1部,第2卷,第187页。
④《我的战争经历》,第318页。
⑤《道格拉斯·黑格的指挥》,第2卷。
⑥《我的战争回忆录》,第634页。
⑦同上书,第642页。
第53章、形势的转变
01.
继努瓦永之战以后的一个月里,德国统治者面对一片令人沮丧的景象和日益加剧的听天由命之感,他们开始感到不寒而栗。在各国乃至全世界武装力量的强大联合中没有间隙、没有裂缝、没有隔阂,他们冷漠地注视着战线对面的德国及其同盟国。克列孟梭领导下的法国坚定不移。众所周知,英军在迅速地恢复无气,在劳合·乔治的领导下,整个帝国荡漾着加倍努力的呼声,美军越洋过海蜂踊而来。意大利在前一年冬天差不多将被消灭,但现在恢复了她的力量。与此同时,噩耗从各处向德军司令部纷至沓来。土耳其在垂死挣扎,不祥的沉寂笼罩了保加利亚。奥匈帝国正处在瓦解的边缘。德国海军中爆发了哗变。现在,勇敢的德国陆军本身、整个日耳曼国家生命的基础也显示出令人不安的种种征兆。德意志民族已经开始绝望,士兵们慢慢地显示出他们的郁郁寡欢。丑恶的事故时有发生。逃兵增多,度假士兵不愿意归队。俄国根据布列斯特—立陶夫斯克条约释放的德军战俘回国前就传染上列宁病毒,他们当中大量人员拒绝再上前线。反对德军军官阶层无辜责备士兵的运动开始发展。由于军官对士兵刻苦和严格的日常训练,德军在各战线上的伤亡仅为协约国军的一半,但此刻军官再也不能保护自己不受指责:他们没有与士兵同受物质匮乏之苦。在3月和4月,英军的攻击加剧,从大战初的日子起德国第一次感到她惯于让别人遭受的那种迅速流尽鲜血的滋味。庞大的战争机器依旧服从于得势者的操纵,成千上万齿轮的牙齿,尽管有时摇动,并发出刺耳的声响,但仍保持无情的磨合。
鲁登道夫原来是一个大胆的赌徒,只要还有大笔赌注可赌的时候,他是不可能洗手不赌的。当时谁能说他是对是错?他无法断定:采取防守方针,实行战略大退却,不惜一切代价使得能在冬季进行谈判,会不会成为他惧怕的崩溃的信号。不,还是硬充好汉打到底为好。他聚集了再冒一次险的兵力。难道没有一次更好的机会?大胜法军,向巴黎挺进,然后,当协约国后备部队聚集防守巴黎时,出其不意地向右转进攻英军和海峡各港口。至少这些就是他的决定。
02.
德皇在兰斯大战期间的苦难经历,一直是一位著名的德国作家进行富于想象力的和启发性的研究主题①。情节限于战事发动到解决不到10天的时间内,他记载了皇帝每时每刻的行为和经历。作者以德国人的彻底性为主题写了500余张密排印刷页。皇帝专列驶抵道旁车站;与他的将军们举行最高军事巨头会议;兴登堡的庄严、恭敬、毫无表情,鲁登道夫全神贯注、讲话简练、态度保留,俨然是掌舵人——这些就是文章开端的画面。皇帝的服饰不再毕挺。这些人正在与恶运搏斗。他们不物色别人加入他们谈知心话的圈子。皇帝被合乎礼节地安置在树林里特地为他建造的高高木塔上,从木塔高出树梢的平台上,这位至高无上的统治者将处在最有利的位置目睹可能发生的事件。他必须和最密切的扈从在这里栖身6整天;双眼不离望远镜,但透过望远镜只能看到远处的硝烟和一些模糊不清的东西和火堆;他的皇位在摇摇欲坠,他的人民的命运已经决定,他的人民绝对无望无助,成了惶惶不可终日的牺牲品,但是无论如何一切已经决定。
鲁登道夫的兰斯战役计划所遵循的、德军通常运用的钳形运动模式,其规模几乎与3月21日的不相上下。两起同时发动的单独进攻,中间有20公里的沉寂地段,向兰斯的两侧发动,目的是要啃掉这座城市及其周围崎岖的丘陵地区。德军第7集团军越过马恩河向兰斯以西进攻,第1集团军向兰斯以东进攻。为每起进攻的第一次浪潮指派了15个师;进攻的总宽度,包括沉寂地带,将近70公里。二支军队在沙隆大汇合。如果这次战役获得成功,对巴黎日益增加的威胁将吸引协约国后备军南移防守都城。在时机成熟时,由皇太子鲁普雷希特率31个师猛攻佛兰德英军,再次发动利斯战役,力争占领海峡诸港口。这是一个庞大的构想,整个联合作战使用的兵力是自最初入侵以来最多的。
上述这些图谋的秘密没有瞒过协约国。对敌人的集结作出了正确的判断。在尚有时间作必要准备的时候,从逃兵和从有组织突袭中抓获的俘虏得到的情报,为法军和英军指挥部提供了充分确凿而详细的消息。黑格作好准备迎战鲁普雷希特,贝当细致认真地组织兰斯防线。兰斯以西的法军防线由贝特洛的部队据守,兰斯以东由古罗的部队据守,这两支部队都隶属于迈斯特的集团军群。采取上述措施后,大会战的总协调就由福煦担任。
最高控制权的干预起决定性作用。无论是黑格还是贝当,由于都有各自强烈的先入之见,都不可能综观全局。同时,由于各有关键目标要防守,所以在两个同样受到威胁者的讨论中也不可能讨论出公正安排的办法。在无论如何忠诚的合作和联合行动之间,还是有一道缺口,其宽度足以使胜利变为失败。尽管到手的情报不是都很确定,但福煦还是相信这些情报,他决定让兰斯之战展开,然后在战斗高潮以强大的反攻打击向前推进中的德军右翼。为此目的,他极其秘密地在维莱科特雷周围的森林里集结了20余师的一支大军和350辆法国造小型坦克。他的这些部队是从贝当希望留下来防守巴黎的后备军中调集的。他还于12日要求4个英军师移入法军防区,2个师部署在索姆河以南,2个师跨守该河两岸以保证亚眠附近法军和英军之间的联系,使他能够将法军4个师进一步向东调动,更接近即将发生的战斗。这一安排得到了英军指挥部的同意;于是下达了调防令。13日,福煦要求这4个师无保留地直接供他指挥用于战斗,他还进一步要求再调4个英军师接防前面4个师。
这是两项严峻的要求。在阿兹布鲁克防区对面,危险地靠近海岸的地方,获悉鲁普雷希特有8个师部署在前线,有23个师作后备,其中21个师为新补充部队。对付敌人这个势必待发的进攻,英军只能调集15个师,包括后备军在内,而其中还有2个师训练不足,1个师为二线人员。道格拉斯·黑格爵士立即调动2个追加师,命他们替换跨守索姆河两岸的部队;但是他随后仔细考虑了德军进攻英军防线的累计准备情况和下一步将向何处发动打击的不确定性,于是宣布他本人暂时不同意向香槟派遣部队。他要求,关于这最后一点的决定至少应推迟到他与福煦在穆希的会晤;这次会晤安排在15日。
当敌人无疑随时有可能向我饱经磨难的部队发动一系列大规模进攻之时,英国政府因英军后备部队的大量削弱感到惊恐。他们还深感恼怒的是,已经抵达英军防区的美军部队几乎又全都被转移了出去。首相于13日晚在哈索克斯召集了一次战时内阁会议,结果斯马茨将军奉遣去见黑格,斯马茨对他说,如果他认为有必要诉诸“博韦协议”,政府将支持他。事情还处于这种状态时,战斗就开始了。
随着新的舞台上帷幕升起,我们可以扫视一下几位主要人物。7月15日拂晓前,德皇就登上了树梢丛中树叶掩映的高台。鲁登道夫在阿韦纳如坐针毡。贝当的注意力集中在他的防线,首都就在防线的后面仅90公里处,暴风雨即将向它袭来。黑格和他的参谋长认为,从整体看来留给他们的不是第一次打击,而是第二次打击,他们毫不怀疑,打击将是沉重的。他们相信,法军防线就是给压弯了也会坚守;法军反攻也大有可能,令人难以置信。兰斯以东在伪装防线后面精心防守的就是古罗,在这个久经沙场磨炼的躯体中有一颗火热的心,他足智多谋,侠肝义胆,掌握的情报精确无误。他甚至知道德军发动进攻的时刻;在德军的炮轰开始之前3小时,他的大炮就向敌人密集的炮群和准备发动攻击的战壕集合点开始了反准备射击。在维莱科特雷森林里潜伏着福煦的反击集团军——2个实力雄厚的美军师和18个骁勇的法军师。率领它们的是性情暴烈的芒然。从杜奥蒙收复以后他的日子就不好过:他当了尼韦勒造成的灾难的替罪羊,被免除指挥权,实际上免除了所有指挥权,内阁下令他不得驻守在距巴黎50公里以内的地方,后来在阿尔马盖敦战事激烈时他担任低级指挥官——这是难以忍受的。没有参与制造替罪羊一案的克列孟梭突然伸出了强有力的援助之手。当时仅担任顾问的福煦也建议“给芒然一个军”。于是反对偏见都被扫除。在担任第9军军长6个月的试用期之后,“屠夫芒然”再次当上了集团军司令。此时,他就像一头伏在树枝上饥饿的豹子,看到了无比的良机来到,正要向树下朴去。最后,在风景如画的邦邦堡,那里早晨阳光照着草地和水面,水面映出漪丽波光,与夏天作伴的福煦元帅坐在水边,魏刚坐在他的身旁,四周是他的“军人之家”。在他的防线前后马上就要打响一连串战斗。
从德军胸墙外面,像瀑布一般跳下连续不断的士兵,前进,祖国不屈不挠的久经沙场的战士们!前面是必须渡过的马恩河。成千上万的炮弹和机枪子弹打在河里,激起无数饱沫。饱经战争苦难和磨炼的德国突击部队向前挺进,他们再次喊起了“向巴黎进军”的口号。他们把橡皮船和木筏推下呼啸、尖叫和激烈爆炸声的地狱,他们过了河,登上了对岸,与法军和美军搏斗。美军人数众多,精神抖擞,沉着应战。在遭受沉重损失后,德军被迫后退,修筑好立足点。他们架桥把大炮和炮弹拉过河,当夜幕降临到血流遍野的战场时,5万名德军已经在马恩河对岸4英里宽的战线上掘好战壕。他们经过空前激战之后在此停留,以便进一步集结力量。
但是在兰斯以东情况就不一样。古罗的防德军准备进攻的炮击,在德军的前进信号发出之前就打击了第1和第3集团军。这位将军根据情报冒险取下他全部炮队的伤装。这件事会证明他是对的吗?他的参谋长走进他在沙隆驻地的房间,手里拿着表。“他们还没有开始。现在过了零点。我们被战俘欺骗了。”“还有两分钟,”古罗回答说,手里也拿着表。就这样俩人屏息站着,等待在法军炮击沉闷隆隆声之上传来随后发生的新的炮声。正当古罗的手表指向预定的时间,只听得有如火车从头顶飞过的咆哮声,随着德军巨型炮弹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附近的电厂被毁了,指挥部顿时一片漆黑。这两位法国军官得到这个准确无误的信息,内心充满了深深的感激和欣慰。他们的炮队没有白白地暴露。
先发制人的炮火给集结的德军造成了非常严重的损失。德军的进攻是在极其不利的情况下开始。法军在伪装防线上进行了顽强抵抗,因此不费大力气是不会被消灭的。德军在自己的大炮射程以外,撞上了真正的防线,到处是火焰,无法穿过,随时出现反击。沿防线从这头到那头没有例外,德第1和第3集团军在法军防线面前处处碰壁;经过一天的可怕屠杀,敌人没有取得任何结果,受遏制是决定性的。“到16日正午,”鲁登道夫说,“总司令部下令给第1和第3集团军停止进攻,并后撤几个师为停止进攻组织防守。……一旦困难地作出中止这些部队进攻的决定,再试图进一步越过马恩河前进或者将部队留在南岸都是毫无作用的。我们必须在撤退开始前为渡河作好安排。”撤退时间定在20日到21日之间的晚上。然而他仍然希望在趋向兰斯的阿德尔山谷取得进展。
鲁登道夫的决定当然不为福煦或贝当所知,15日对福煦将军来说是极为紧张的一天。15日早晨从古罗的部队送来的第一份战报非常令人满意,以致福煦立即出发与黑格在穆希会晤。毫无疑问总司令部对芒然的反击态度冷谈。至少可以肯定,他们极力拖延反击。在以后几年中据说贝当争辩说,“反击为时过早。要让德军进一步推进。让他们将后备军全部投入主要战斗,那末你的反击将更有成效。”这到底是出于真正的动机还是一种事后解释以掩盖对于巴黎的过分敏感,这个问题将长期争论下去。但是对福煦将军的行动不可能有任何争议。他在赴穆希途中,曾在诺阿耶的法约勒将军司令部停留。他在那里闻悉总司令部已发布指令所有法军后备部队作好准备开赴兰斯。他立即取消了这些命令,并说,为芒然进攻的准备应全速加紧进行,进攻应尽可能早开始。他要求在17日发动,但又勉强同意了最终决定日期为18号。
法军司令部提出了进一步的反对意见。这些反对意见是否直接出自贝当之口难以肯定;但是12点25分,福煦从穆希打电话给贝当——“绝不能有任何放慢,更不能停止芒然的准备。万一有紧急需要,你可以调用绝对不可缺少的部队并立即向我通报。”打完电话,他开始同黑格讨论。英军司令部相信,5月27日的失败严重影响了法军的士气。他们极端怀疑法军发动一场重大进攻的能力和决心。他们担心自己的后备军会减少,并不是为了在适当时刻进行决定性反击,而仅仅是要在巴黎和敌军之间增加大量部队。英军和法军司令部之间相互保持着密切接触,因此黑格对贝当的防守观点知道得一清二楚。最高统帅的记录没有别的,只有5月27日的灾难,除了在邦邦堡的一群私人的参谋官外,他没有任何军事机器供他调度。黑格可能同情福煦。但是这计划会变成行动吗?兰斯前线处于战斗危机中,巴黎或许处于危急状态,众所周知的贝当的观点和法军参谋组织的力量不会占上风吗?尽管如此黑格还是同意调遣英军第二批4个师支援法军,其中前两个师实际上奉命去充实据守索姆河以南的第22军。
当晚深夜,战时内阁成员兼特使斯马茨将军抵达前线。他向总司令解释了此行的使命,并告诉他,如果他感到压力过大的话,英国政府愿意给他支持。黑格的答复是:“他甘冒风险,他担当责任,他为协约国事业的重大利益而战。”他还给斯马茨一份书面备忘录说,他“承担这个风险而且充分意识到,如果(福煦的)部署证明错了,受指责的将是我。另一方面,如果这些部署证明是对的,荣誉就属于福煦。对此,”他尖锐地指出,“政府应该感到非常满意!”
与此同时,一场紧张的讨论在普罗万进行。安托万将军由于5月27日的结果被免职之后,法军司令部出现了一位新人物。年轻勇敢的比亚,经福煦和克列孟梭挑选,被任命为陆军少将,而且不经贝当同意,便成了他身边最得力的人物。因为比亚无疑按照选定他的那些人的期望行事,所以他全力投入主张立即反攻的一方;最后贝当和法军参谋部同意服从最高统帅的命令。
16日一整天,法军发起有力反攻,马恩河的战斗激烈。17日上午,福煦派杜·坎将军将一封信交给黑格,主要谈到进攻对英军防线构成威胁以及英军后备部队应采取预防措施应付威胁的问题。杜·坎上车时,跟在他身后走出门口的魏刚说,“福煦将军授权你转告道格拉斯·黑格爵士,芒然的军队将于明晨8时发起进攻,出动20个师。”
英军司令部参谋部对其后备部队的分散深感担忧。得到斯穆茨访问的支持,他们在16日向总司令最强烈地表示了这种担忧。杜·坎将军刚一抵达就看到等待黑格签署的一封信的草稿,信中要求第22军的全部4个师立即回到索姆河以北。他亲自和总司令的会谈也未能阻止该信的签发。不过黑格坚信大反攻已经势在必行,所以他增加了一个口信说,“如果需要英军部队开拓胜利,当然应该使用他们。”在这件事情上这就是所需要的一切。
对两军的这些交往,我已经作了相当详细的叙述,因为这些往来标志了福煦担任协约国军最高总司令一职期间此时是事业成就中的关键时刻;同时表明(理应如此)为取得胜利他经受的困难,以及他处于领导地位所发挥的个人作用,而这个胜利在此后是人人同享的。这些交往还表明,在可怕变幻不定的危机中道格拉斯·黑格爵士和英国军队给予他的重要援助。
图41、7月15日的兰斯战役和7月18日的福煦反击
——————,7月15日晨战线;—··—··,7月15日晚战线;------------,7月17日战线;—+—+—+—+,7月29日战线;—·—·—·,8月4日战线;1st,第1集团军;3rd,第3集团军;8th,第8集团军;9th,第9集团军;Berry
au Bac贝里欧巴克;Chalons,沙隆;Chateau
Thierry,蒂耶里堡;Craonne,克拉奥讷;Epernay,埃佩尔奈;Fere en
Tardenois,费尔昂塔德努瓦;Forest of Villes Celterels,维莱塞尔特勒森林;IV
Gouraud,古罗第4集团军;IX De Mitry,德来特里第9集团军;Miles,英里;Moutain of
Rheims,兰斯山;R.Marne,马恩河;Rheim,s兰斯;Scale,比例尺;Soisson,苏瓦松;Suippe
R.,叙普河;Suippes,叙普;V Berthelot,贝特洛第5集团军;Vesle,韦勒河;VI
Degoutte,德古特第6集团军;X Manglin,芒然第10集团军。
03.
现在让我们暂时考察一下防线的对面。
“在17日到18日的夜里,”鲁登道夫写道,②“我亲自前往皇太子鲁普雷希特的集团军群司令部,再次察看他们的准备情况。这次进攻的意图是作为4月底中止的那次进攻的继续。将由驻扎在利斯河以北的第4和第6集团军付诸实施,其目的是要占领波珀灵厄和巴约勒之间居高临下的丘陵和阿兹布鲁克周围的高地。18日上午在同皇太子鲁普雷希特集团军群进行讨论时,我得到的第一个消息是,法军运用意想不到的坦克攻击,已经突入苏瓦松西南的防线。……我结束了在皇太子鲁普雷希特集团军群的会议(自然处于神经极其紧张状态),随即回到阿韦讷。”
芒然所率部队于指定时刻突然出动。他指挥的这次战斗遵循康布雷之战的模式。没有大炮射击准备。330辆小型雷诺坦克从树林驶出,一路上隆隆碾过德军防线。坦克后面法军步兵以绝大优势兵力蜂涌前进。在宽阔的防线上敌人被压倒了。在防线后面德军部队平静地收割庄稼,他们扔下手中的镰刀就地应战。高高的谷物杆阻碍了他们架设机枪,除了偶尔有地方为他们提供特殊的支架。小型坦克继续势不可挡地粉碎敌人的防守。到夜幕降临时,芒然的军队在45公里宽的战线上平均推进了5公里。西线的决定性打击尚未开始;但是从此时此刻起到大战结束,毫无例外,协约国军持续向前推进,德军则节节败退。
04.
在这些极重要的日子里,英国、法国、美国和意大利的军需当局连续不断地在巴黎举行会议。远处传来的隆隆炮声和每半小时一批“贝尔萨”炮弹沉闷的爆炸声提醒我们,1918年的战役已在进行。但是我们的全部工作所关注的是1919年。钢铁、煤炭和硝酸钾的供应和分配;大炮、炮弹、机枪、坦克、飞机、毒气等按最大规模制造并依照最协调办法安排,这些问题使我们和我们所指挥的庞大技术班子日复一日从早到晚在会议桌上不得脱身。当然,当战斗正处在成败未决的紧急关头时,如果有必要,我随时准备实施精心制订的有深远意义的计划:撤退并重建和我们所关心的巴黎的那些军需工厂。在7月的最后一周,我们与会的人受邀休假一天参观胜利的现场。经过蒂耶里堡沿千疮百孔的前线,我们一行前往芒然设在韦尔西尼的指挥部。我们经过由缴获的德军大炮和迫击炮排列成的漫长大道走近将军的寓所,芒然热情友好地接待了我们。他谦逊的风度掩盖不了内心的喜悦。午饭以后只有我和他单独在一起;我得知他从死亡边缘经历过来的不平坦的道路,我说了几句话赞美他取得的重大胜利。他对此所作的回答,我原原本本地照录如后:“这是福煦元帅给予的胜利。古罗将军提供了胜利的可能,我使它成为现实。”几年以后,我向古罗将军重复这些话的时候,他考虑好一会儿,然后说,“此话完全属实。”我的确认为,他们真正称得上是这个值得纪念大事的象征。
从表面上还看不到,但形势的转变现在已经开始。虽然鲁登道夫仍然坚持,皇太子和他的参谋们还能够阻挡法军向他们一翼的侵袭。本来打算支援进攻巴黎的德军几个师迅速组成了抵御法军反攻的防线;第一次突袭之后,只从顽抗敌人那里夺取十分有限的几公里。在两星期的激战中,德军巧妙地将大批人员和物资撤离了危险的马恩河突出部。但是在佛兰德实际上举起大锤的鲁普雷希特就僵住在那里。起初,这仅是马恩河德军阵地的重建,而后来从他那儿抽调了几个师去协助构建阵地;后来又抽走了几个师;再后来又僵在那里一个星期。这样,鲁普雷希特就停留了20天等待命令,但命令始终没有来。衡量这两支交战军队和它们背后两个国家的天平已经倾斜。这一倾斜在公众的眼里看不到,但是德军司令部的控制者心中已经明确地感觉到了。
05.
但是现在一起重大事件马上就要发生,它将解决所有的怀疑。“8月8日,”鲁登道夫写道,“是德军此次战争史上的黑色日子。……8月8日使双方参谋部都看清了事实真相;我当然也看清了事实真相。……后来皇帝对我说,在7月攻势失败和8月8日以后,他知道不再可能赢得这场战争了。”
7月24日,协约国军司令们在邦邦堡举行了唯一的一次会议。福煦给黑格、珀欣和贝当一份文件,提出当年下半年他的计划大纲。他的计划可以简短地表述如下:第一,攻下敌人防线上的三个主要突出部——亚眠、蒂耶里堡和圣米耶勒,目的在为1919年的战役改善沿整个前线从孚日山脉到海滨的横向铁路交通,同时发动辅助战事,解放布律埃煤田和某些其它小型企业。第二,如果上述战事获得成功,则调集全部可用兵力实施总攻。据说他已经开始在密友中开始详细谈论1918年取得最后胜利的希望。当时他的口头禅是,“大厦已经开始崩塌,全世界都在战斗!”另一方面,他的备忘录说到,最后胜利将取决于这些不同战事所获成功的大小和“冬天来到以前”这些成功能否更全面地加以利用。他的全部计划都瞄准1919年的夏季。8月,当被问及战争将于何时结束时,他的正式答复是“在12个月之内约在明年秋天”;到了10月中旬,他的参谋部答复是“春季”。
英军司令部对芒然发动反击取得的成功惊喜交加。然而,尽管进行了7月18日的最初突袭,但法军进攻蒂耶里堡的突出部的德军未能取得有效的进展,也未能阻止德国皇太子将他的部队撤离危险阵地,这都加强了英军指挥部的怀疑。尽管如此,黑格对进攻态度坚决,而且完全赞同最高统帅将立即采取的实际步骤。他还早在7月13日就指示罗林森准备第4集团军对亚眠前面的德军突出部的进攻。结果,罗林森有很好进展。他根据逻辑满怀信心地接受了坦克战的整个模式。当时可参战的坦克总共有近600辆,除了备用坦克外,其中96辆为补给坦克,22辆是火炮坦克,420辆是战斗坦克。战斗坦克中,324辆是高速高机动能力的“新马克5型”,每辆重30吨以上。一切都服从于坦克进攻的突然袭击。集结了120个英国炮兵旅,配备各种性能的大炮,但是严禁准备性的炮击。即使为了校准也不得发射一炮。坦克在徐进弹幕射击后面200码自由地径直地前进,特殊噪音的坦克得到弹幕、晨雾和人工雾的支援。英军的重炮和中型炮主要对准敌人的同样类型炮兵。在众多野战炮和大批就近骑兵的密切配合下,步兵的主要任务是扩大坦克的战果。整个计划的精髓就是突然袭击。罗林森部队集结阵地有限,而德军的反准备炮击,如果射击正在进行集结中的我军,势必产生严重后果。鉴于这两个理由,罗林森不希望和在他右边的法军携手作战。他担心联合作战有暴露机密的危险。此外,德贝尼所率法国集团军的坦克寥寥无几,没有炮火准备不能发动进攻。为了确保充分的合作,福煦将英国和法国所有军队都置于道格拉斯·黑格爵士的指挥下。将法军步兵进攻的时间定在英军后45分钟,这就消除了法军的准备性炮轰打乱突袭的危险。因此,零点以前不会发射一发炮弹。在战斗的第二天和第三天,德贝内军和亨伯特军的其余部队相继介入。
8月8日早晨4时20分,在有雾黎明的朦胧中,英军坦克隆隆前进驶入无人地带,与此同时协约国军万炮齐发。4个加拿大师、4个澳大利亚师和2个英军师,后面跟随3个后备师和骑兵军从英军防线向前推进。然后,法军8个师在他们右侧成梯队协同作战。沿整个前线,尤其在加拿大军和澳大利亚军战斗的中心地带,立即告捷。鲁登道夫曾采取特别措施加固德军防线。“在这个暴风中心,”他写道,“各师的防线狭窄,有充足的大炮,壕堑系统结构纵深。7月18日获得的所有经验都用上了。”然而一切都无济于事。德军抵挡不了坦克。“善于作战的6个师”③在数量上不占多大优势的军队面前,几乎立即崩溃。不到2小时,英军俘敌1.6万人,缴获大炮200余门,到中午,坦克和装甲车,随后骑兵,荡平了德军防线14公里的地区。进攻中没有坦克的法军也向前推进了约一半的距离。英军的推进使绍纳枢纽站置于近距离炮火攻击下,结果摧毁了德军自蒙迪迪耶至拉西尼的整个防线所依赖的交通线。此举起了决定性作用。两天以后,当亨伯特参加战斗时,发现拉西尼附近的高地已被德军放弃;于是协约国军沿120公里宽的战线全面推进。
06.
我在这个战场上度过9日和10日。再上一天我在战时内阁,当时亨利·威尔逊爵士宣告进攻开始,当天下午坦克大捷的首批战报开始传来,我就决定乘专机去度两天假期。罗林森的司令部设在亚眠附近的弗利克斯库尔,由于无数纵队的德军战俘不断地沿尘土飞扬的道路行走,耽误我好长时间才抵达那里。凡是本身曾当过战俘的人,没有人能够对战争运气使之落得如此不幸境地的官兵的命运无动于衷。*军官们的愁眉苦脸的表情与普通士兵近乎兴高彩烈的面容形成鲜明对照。所有人都有严酷的经历:惊人的炮轰,势不可挡向前猛冲的坦克,从想不到地方扫射的机枪子弹,投降的悲惨结局,从战场开始的长途跋涉。在他们前面有许多事情需要考虑,前边战俘营里的漫漫长夜,从拂晓开始的又一次长途跋涉。“战争总归是战争!”
将军怀着惯常的好心情接待了我,午餐时,又有一队队战俘走过的脚步声宣告他的胜利,他向我解释了胜利是如何取得的。的确,这就是他的胜利,是他指挥的第4集团军的胜利。他抛弃旧式的观点,他运用了应该运用的新武器,因而迅速地得到了丰硕的回报。
行文至此,或许我可以向读者约略谈谈对亨利·罗林森爵士的某些印象。我是从乌姆杜尔曼战争起和他相识的,在那里他是基奇纳的主要参谋之一。在大战中,我们在每次命运变化时见过面。第一次是1914年9月在埃纳河,在他还没有担任任何指挥职务之前,当时我们躺在尚未高垛的干草垛上观看炮弹在苏瓦松公路上爆炸,第二次在安特卫普,他是在进一步防守出现问题时刻到那里接任指挥职务的;再下一次是在海军部我的办公室里,在他指挥的第7师在伊普尔第一次战役中实际上被击溃之后,当时很多人准备归咎于他的战术有误。1918年4月,在3月21日开始的战事的最紧张关头,我和他同在迪里,当时他带领为数甚少的骑兵和机枪手以及从训练单位来的几支小分队进行掩护,并忍受第5集团军的解体。现在我们在他的事业处于巅峰时相逢;这一次他主要凭个人的贡献赢得了一场战斗,我们现在知道,这场战斗是大战中起决定作用的插曲之一。
在战事变化无常中,他始终如一。在命运的最好或最坏时候,在最危险和无望的处境,或是最得意的顶峰,他始终是同一个坚强高兴的绅士和运动员。他对朋友一贯表示同样欢迎,不管处身于贵显还是低微;他总以同样敏锐、切实、坚定的观点看待事实,无论事实是怎样排列的。读过罗林森所撰《亚述史》(History
of Assyria)和他的另一部著作《希罗多德》(Herodotus)的人,一定不难发现他出类拔萃能力的继承渊源。
战斗仍处于高潮,我问怎样才能对现场作最佳观察。有一条皇家空军非常熟悉的公路,绝对笔直地从亚眠向正东方向延伸50公里到韦尔芒。“这条公路正遭受炮轰,但是车辆不会拥塞,你可以沿着它出发,想走多远就走多远。”于是我们出发沿这条著名的公路前行,途经满目疮痍的弃城亚眠,穿过已经成为一堆余烟未尽废墟的维莱布勒托讷,每穿过一段路就有一条护送队指引的小道,从一个着弹点到另一个着弹点徐徐前进。从战场上见到各种各样的情况,德军的尸体比比皆是,三三两两多至五六个散布在一处。德皇的那些忠心耿耿的军团士兵们,他们曾经试图阻止“6个善战的德军师”的溃败,而现在则硬梆梆地躺在机枪掩体里,一个个成了面无血色松弛的尸体。天空中一个英国军用侦察汽球突然爆炸为一片火光,从那儿几个细小黑色人影乘降落伞下降。骑兵兴高彩烈地在收复的领土上策马徐跑,似乎他们本身就是胜利的根源。在一片小树林边,七八辆坦克停在被一门隐蔽大炮击毁的地方,四周散布着德军的尸体,坦克是被猛烈汽油火焰焚毁的,被烧得焦黑变形。“坦克驾驶员差不多全被烧死,”掩埋队的军官说,“那些还活着的伤势严重。”
最后,在树叶纷纷被子弹扫落的地方,成队的新伤员源源从向前推进的战线撤下来,一位澳大利亚士兵说,“这是我们经历的最激烈的战斗。昨天我们一整天都非常吃紧,不过今天早晨有人替代我们,宗主国的一个旅(请注意用语)现在正在进攻。”
————————————
①《国王传》,卡尔·罗斯纳著。
②《我的战争回忆录》,第667—668页。
③(鲁登道夫语)。
*丘吉尔本人在1900年布尔战争期间曾短暂被俘数日。——Franc.She
第54章、日耳曼帝国的崩溃
01.
在大战之前,人们似乎认为,这种恐怖和屠杀即使开始了,也不可能持续数月以上。而在大战最初两年以后,人们又难以相信它们竟会终结。我们与往常的生活好像被一条无限宽阔的鸿沟隔开了。人类的适应能力几乎使自己习惯于新环境中的恐怖。家乡上空一颗苍白的和平之星在远处发生微弱的光;但是暴风雨仍在咆哮,不见减弱,实际上战火还在不断增强。年复一年乐观主义者受到怀疑,各种合理的希望通通被抛弃,不列颠民族坚持自己的目标而不问战争何时结果。在政府圈子里必须为未来一年多的时间拟订许许多多计划;这种心态形成我们思想的潜意识基础。最终的胜利看来是确定无疑的,但是胜利如何到来,它在1919年、1920年还是更晚的时候到来?这些在每日迫切事务中属于过份猜测性的问题无法追索。更少有人敢希望在1918年得到和平。然而,心灵的眼睛有时注视这些不解之谜,便立即出现这样一个问题:德国会突然垮台吗?还是像她以前在耶拿之战给予双方的那样或者她像拿破仑率领的法军或者像李将军率领的邦联军那样坚持战斗到悲惨的结局呢?大战是在双方都坚信自己能取得胜利的情况下爆发的。在一方肯定已经毫无希望之后,大战还会继续吗?在复仇的拼命中仍坚持战斗,如此勇敢,同时又如此合乎逻辑,这是德国人的天性吗?我们还将在莱茵河畔作战一年,再向柏林进军,在野战中摧毁它的陆军,征服它的居民;或者我们还要出现某种紧张的神经痉挛、某种压倒性的和几乎普遍承受的失败和失败所涉及的一切?我们一直想要战争以耶拿式结束。但是我们的全部计划都选择长期作战为基础。
当然,一旦胜利的全部希望之门对德国关闭,她的最高利益要求将她的大部分陆军有秩序地撤退到安特卫普—默兹河一线,再由此撤回德国边界。在8月8日的战斗以后,德国统治者从这次战斗得出的结论,不惜一切代价确保上述撤退,这便成了军人和政治家以及各党派和各阶层的首要职责。此外,只要当机立断,这种撤退肯定能够完成。除了战术和战略提供的缓解追逐的所有方法外,德军此时还拥有一个简单的机械装置,充分运用这一装置将肯定为他们赢得喘息空间,直到1919年春季。他们已经研制成功引爆地雷和弹药的定时引信,这种引信能控制爆炸时间推迟到数日、数周甚至数月以后。因此,这就有可能使撤退的入侵者在身后的公路和铁路上布下地雷和埋在地下的弹药筒,这样他们可以用新的无穷系列的爆炸连续摧毁这些公路和铁路,而爆炸的时间和地点又是追逐者无法预见的。对付铁路布雷的唯一方法,就是沿着旧铁路以可以利用材料建筑一条全新的铁路。这样一来,协约国军在重建整个新铁路系统以前,不可能推进到德国边界线。这项工程在年底以前肯定无法完成。发动一场大规模进攻战,必须将必要的大量笨重物资向前运输,直到那时才能开始。
因此,德国可能赢得大约6个月的时间,然后协约国军的全部力量才能压向它的边境,然后她才会遭受实际入侵的危险。德国有充分时间选择并构筑坚固的阵地,有充分的时间调集全国的所有剩余资源保卫其领土。但是,比军事力量远为重要的是,德国承认失败并完全撤离法国和比利时,这对协约国的凝聚性和驱动力产生的作用。解放法国领土是法国人民坚持战争的主要动力,拯救比利时仍然是英国战争决心的主要聚集点。因此,假如德国消除了法英这两大主要动机,假如她仍手持武器挺立在她自己国土的门口,准备缔结失败的和平条约,割让领土,支付赔偿;假如在一切和谈遭到拒绝的情况下准备自卫到底,而且还有能力使进攻者遭受200万人员的伤亡,那末从当时和现在看来,几乎可以肯定的是,她不会被迫接受这种考验。复仇的情绪高涨,协约国的心情严峻,即使面对真正的和平提议,无论惩罚本身如何公正,都不会有充分的刺激力量,因而足以引导厌倦战争的大国进入另一年可怕的浪费和屠杀。在暂时平静与严寒的冬天,骄傲的敌人祈求议和条件,他已经放弃所有征服的土地,和平谈判势在必行。甚至在这最后阶段德国也不必置身于那种可怕的境地,即任凭那些她曾经极其严重地伤害过的国家自由处置。
毫无疑问有诸多因素和影响同时对依然统治德国的那些人发挥作用。但是有可能由于一个极不充分的理由而丧失最后的机会。德军司令部下不了决心去面对立即迅速撤退引起的后果。据报导福煦在8月底曾指着军用地图说过,“此人(德国人)如果不在乎把行李留下,他仍可以逃脱。”德国人4年里在法国和比利时积储的大量军需品和各种战争储备,变成了致命的累赘。德军参谋部不能忍受牺牲这些东西。他们的铁路很快被这些堆积如山的轴重所壅塞。与此同时,国家的最高决策无法实施,因而,极度紧张的战斗前线又开始颤动、摇晃和破裂。
02.
我已经谈了一系列巨大的浴血战役等事件,由于德军现在将被赶出法国和比利时,德意志帝国即将崩溃,即将无条件投降和发生国内革命,有可能在以后几页里将过程谈得比较详细一点。8月8日的胜利刚刚结束,福煦和黑格就试图重新发起进攻。但是在进攻方法和方向上出现了某种分歧。福煦于8月10日发布的命令规定,罗林森的英军第4集团军和德贝内的法军第1集团军以哈姆为总方向立即向索姆河推进。命令法军第3集团军延长进攻时间有利于第1集团军的推进;黑格受命尽早出动英军第3集团军(宾将军在第4集团军以北)向巴波姆和佩罗讷发起进攻。黑格另有想法。他认为命令罗林森和德贝内立即进一步向索姆河推进是不切实际的。他说,敌人的炮火已经大大增强;敌人已经在他们1914—15年的旧防线上站稳阵脚驻守,该防线依然井井有条,铁刺网完好无损;而地面凹凸不平,不适合于坦克行驶;德军至少有16个师把守防线的这一地段。在这样的情况下,经过亲自视察之后,黑格下令进攻推迟到重炮能运到前线进行全面的炮战之后。不过他完全赞同英军第3集团军的进攻,而且事实上在福煦10日的指示发布之前他已经主动地向宾将军下达了命令。现在他还计划投入英军第1集团军的右翼(霍恩所部)。
福煦在8月14日重申了他的命令。他认为根本不必将罗林森—德贝内的正面进攻推迟到宾将军能够参战。他没有考虑到使用霍恩的部队的可能性,黑格仍然拒绝在他的炮队准备完成前发动进攻。他说,还没有出现任何情况使他改变意见。……他拒绝更改业已对两个集团军发布的命令。同时,他正迅速而秘密地将后备军调拔给宾将军,并用实力强大的新到加拿大军增援霍恩。简言之,福煦要求继续向索姆河以南发动正面进攻,黑格则坚持向北方开拓一场新的面更广的战役(在蒙希—勒普—勒米托蒙一线)。这两套计划之间的分歧是根本性的,于是15日在萨尔居举行了一次协调会议。黑格坚持自己的意图,虽然“用十分友好语气说话,”强调他指挥的英军唯一对他的政府和同胞负责。福煦知道不可能取得进展,便作出了让步。他在这次会谈后发布的命令中接受了英方的计划及其论据。不过他立即从道格拉斯·黑格爵士那里调出法军第1集团军,从8月16日中午起该集团军仍归贝当将军指挥。
黑格可能夸大了索姆河以南(在鲁瓦—绍讷—线)德军的抵抗力;不过他提出的理由和他的拒绝态度一样坚固,而事实证明此举是非常幸运的。8月21日英军第3集团军开始了重大的巴波姆战役。宾将军得到100辆坦克的增援,向东南偏南方向进攻,经过的乡村要比索姆河以南弹坑累累的田野好得多,适合坦克这类最重要的武器作战,他迫使德军防线后撤。被进攻的德军第17集团军部署在效仿古罗模式建筑的伪装防线之后3英里。这支德军于22日发起全线反攻。但是英军最初非常谨慎地作战,只投入了部分兵力,然后大力加强攻击,打退德军的反扑,保持向前推进。22日收复阿尔贝,23日黑格能够下令从33英里宽战线全面推进。战斗中争夺异常激烈,但英军继续取得进展。26日英军第1集团军右翼从阿拉斯介入,使进攻的宽度增加了7英里。这成为西线进行的攻击战中最长的连续战线。此刻第4集团军也再次投入战斗。
同日,屈服来自北方的压力,德军从鲁瓦撤退,退守索姆河防线。这样,福煦元帅要求的、本想通过英军第4集团军的正面进攻争取的直接目的,由第3集团军的进攻自动地到达了。29日,收复一片废墟的巴波姆。德军仍坚守从佩罗讷到努瓦永一线;但是8月30日到31日的夜晚,澳大利亚第2师以惊人的功绩攻占佩罗讷的门户圣康坦山,从而威胁德军的整个沿河防线。9月1日,佩罗讷再次易手。2日,英军第1集团军左翼投入战斗,并与加拿大军和英军第4师一道,经过一场浴血奋战,从北面突破了称作“德罗库尔—凯昂开关”的坚固壕堑系统。于是德军放弃了从瓦兹河到桑塞的整个索姆河防线,退向兴登堡防线。
可以说,英军的这次大规模强攻是在9月3日结束的,到那一天为止英军3个集团军尤其是第3集团军的阔广战线平均推进了20英里,俘虏德军5.3万人,缴获德军大炮470门。德军的行动,不但在这次战斗中,而且直至大战结束,就像一班士兵排队时试图向右看齐,每次他们力图站好正确位置时,总是因为他们最右手的那个人被英军的强大压力向后猛推,整班人只得不断后退改变位置。
同时,芒然的第10集团军的力量不断增加,经过苏瓦松向东北推进,尽管他作战的规模和战果均不及英军那么大,但这使德军中心全面撤退的后面有两支追击军队。因此,英军第4集团军的余部及其右翼的法军第1和第3集团军能够不受重大损失齐头并进,到9月3日,协约国军的战线已处于自北向南从杜埃以下到拉费尔隘口几乎成垂直的一线。英军的进攻的成功超过了福煦的迫切预期,他以伟大司令官不常显露的宽宏大量,情不自禁地表示了赞许。他派遣杜·坎将军转告道格拉斯·黑格爵士,“英军在8月和9月初作战将成为永久的楷模,”不过这些战事远远还没有结束。
图42、西线
Aix la
chapelle,艾克斯拉沙佩勒;Albert,阿尔贝;Amiens,亚眠;Antwerp,安特卫普;Arras,阿拉;Attigny,阿蒂尼;Aulnoye,欧努瓦;Bapaume,巴波姆;Barle
Duc,巴莱迪克;Beauvais,博韦苏;Berlgium,比利时;Berthelot(Fifth),贝特洛(第5集团军);Bethune,贝蒂讷;Birdwood,伯德伍德;Blegians,比利时军;Boulogne,布洛涅;Boundary
with French,与法军的分界线;Bourgogne
Forest,勃艮第森林;Briey,布里埃;Bruges,布鲁日;Byng,宾;Calais,加来;Cambrai,康布雷;Cateau,卡托;Chalon-sur-Marne,马恩河畔沙隆;Champagne,香槟;Charleroi,沙勒罗瓦;Chateau
Thierry,沙托蒂里;Chemin des
Dames,舍曼代达姆岭;Chent,尚特;Chimay,希迈;Cologne,科洛涅;Courtrai,库特赖;Croislles,克鲁瓦西耶;Debeney(First),德贝尼(第1集团军);Dinant,迪南;Dormans,多尔芒;Douai,杜埃;Dover,多佛尔;Dunkerque,敦刻尔克;First,第1集团军;Gerard(Eigth),热拉尔(第8集团军);Germany,德国;Gouraud(Fourth),古罗(第4集团军);Gouzeacourt,古佐库尔;Grandpre,格朗普雷;Guise,吉斯;Hirson,伊尔松;Holland,荷兰;Horne,奥尔恩;La
Basse,拉巴瑟;La
Fere,拉费尔;Landrecies,朗德勒西;Laon,拉翁;Lens,朗斯;Liart,利亚特;Liege,列日;Lille,里尔;Lohgwy,洛格维;Longuyon,隆吉永;Lorraine,洛林;Louvain,卢万;Luneville,吕内维尔;Luxemburg,卢森堡;Malmedy,马尔梅迪;Mangin(Tenth),芒然(第10集团军);Maubeuge,莫伯日;Menehould,梅内乌尔德;Menio,梅尼奥;Metz,梅斯;Mezieres,梅济耶尔;Miles,英里;Mons,蒙斯;Montdidier,蒙迪迪耶;Montmedy,蒙梅迪;Montreuil,蒙特勒伊;Mormal
Forest,莫尔马尔森林;Namur,那慕尔;Nancy,南锡;Neuve-Chapelle,新沙佩勒;Nieupor,尼约波尔;North
Sea,北海;Novon,诺冯;Ostend,奥斯坦德;Paris,巴黎;Passendele,帕森达勒;Peronne,佩罗讷;Pershing(American),珀欣(美军);Plumer,普卢默;Pont-a-Mousson,蓬塔穆松;R.Aisne,埃纳河;R.Marne,马恩河;R.Oise,瓦兹河;R.Ourcq,乌尔克河;R.Sambre,桑布尔河;R.Scarpe,斯卡尔普河;R.Schrlat,斯海尔德河;R.Selle,塞勒河;R.Somme,索姆河;R.Vesle,韦勒河;R.Meuae,默兹河;Rawlinson,罗林森;Rethel,勒泰勒;Rheims,兰斯;Roubaix,鲁贝;Second,第2集团军;Sedan,色当;Sissonne,锡索讷;Soissons,苏瓦松;St
Menehould,圣梅纳古尔德;St Mihiel,圣米耶勒;St.Quenlin,圣康坦;The
Ardennes,阿登高原;The
Argonne,阿戈纳;Thionville,提翁维莱;Tourcoing,图尔宽;Tournal,图尔纳尔;Treves,特雷沃;Valenciennes,瓦朗谢讷;Verdun,凡尔登;Ville-sur-Tourbe,图尔伯河畔维莱;Vinny
Ride,万尼里德;Vouziers,武济耶;Yprers,伊普尔;Zeebrugge,泽布吕赫。
03.
我军在这些巨大胜利中开始发挥的最主要作用,却被自己内阁和舆论归功于福煦元帅,这使英军司令部甚为怨恨。首相在建立统一指挥方面发挥的作用导致他不自觉地总是想着最高统帅的光辉思想,而对英军强有力的向前推动则看不清楚;没有这种推动,战果本不会如此辉煌。国内新闻界与公众跟随着人云亦云,因此,在这几个月里人们流行的看法——此后也从未有效纠正——是在迭经灾难和大量失误之后,一位非凡的天才获得了最高指挥权,因而几乎立即转败为胜。本文在叙述福煦元帅的盛名赖以确立的某些杰出决策时采取了小心的态度;但是这绝不会缩小英军总司令在这次战役中作出的贡献。他的军队在胜利进军中贡献出最大的一份力量,正如他们在承受德军猛烈攻击时首当其冲一样。福煦了解更全面的情况,因为他处于更高的地位。持比较受局限的观点是黑格的职责。
“只要克尽职守,荣誉尽在其中。”
然而尽管如此,正如已经表明和将要表明的那样,在不止一次重要时刻,黑格坚持自己的意见,扭转最高司令的计划,并取得辉煌战果。他所率饱经枪林弹雨的各战斗师,在一年中五次大量伤亡,依然保持严明纪律,怀着献身精神,养精蓄锐并大步前进。
国内盛行的情绪引起的反应,导致英军司令部多少贬低了法军对最后进军的贡献。在这一点上,他们和本国政府一样都脱离真实,走向两个相反的方向。从7月15日到11月11日这一段胜利时期,法军自身遭受的伤亡不少于53.1万人,给敌人造成的损失是41.4万人。法国全军和全民从大战开始即以全力参予战斗,在最初数周内就有70万人伤亡,在头三年里有300万人伤亡,而到最后竟还能作出如此崇高的努力,将永远受到协约盟国的钦佩和感激。
英国军政当局,无论在国内还是在法国,没有人因这些非同寻常胜利而预计大战的指日可以结束。总司令部、亨利·威尔逊爵士、帝国战时内阁和首相都坚信1919年必将还有另一次重大战役。因此军需部继续最大规模地进行各种准备。战时内阁担心,黑格受胜利的鼓舞将自己曾受严重创伤的部队投入力不能及的行动。他们不无理由地担忧,兴登堡防线很可能成为另一个帕森达勒战场。就我国的人力状况而言,由于50岁以下男子已经应召人伍,合格人力标准已降到危机点,1919年要维持兵力在60个师的规模将是极困难的问题。再损失三四十万人将迫使我们可悲地缩减可用于1919年英军师的编制数;看来我们没有理由希望这一年将是最后的决定性的一年。因此内阁于8月底致函英军总司令,警告他进一步大量伤亡将造成的严重后果。关于这种对高级司令部特有权力不适当的干涉和政治家们以无奈的心情,关于面对部队伤亡表示出可怜的无能为力,总司令的“参谋”写了几句十分不快的反驳语句。
内阁的干预只是按照慎重地忠于职守行事。然而,黑格此时对德军的衰败和他自己军队的迅速恢复能力有了更切合实际的看法。他持同福煦一样的军事理论。这两位卓越的军人曾经年复一年以顽强和平静的信心发动多次进攻,现在我们知道,以往这些进攻是灾难性的也是没有希望的。但是现在条件变了。两人现在都装备了进攻性的武器,这些武器是他们两人的军事科学知识所想象不到的。鲁登道夫在进攻中使德军遭受的损失,同样影响敌人的数量和质量。美军迅速不断涌入,扭转了人力的平衡,大大有利于协约国;我们最终有了充足的大炮,可以向敌人防线的几乎任何部分发动猛烈攻击。突袭女神终于回到了西线。因此,黑格和福煦两人最终证明是正确的。他们始终彻底地忠实于自己的军事理论,在大战的第5次战役中,当事实开始第一次与理论一致时,他们得到了应有的报偿。
这段时间,我经常在前线,与英军和法军司令部的关系极为融洽,以致我在一定程度上能够评价新的形势。道格拉斯·黑格爵士指挥英军继续把德军赶出他们一道接一道防线的信心是坚决的。在巴波姆之战的结束阶段,在弗雷旺他的火车专列上他给我看他刚刚下达给英军3个集团军同时发起进攻的命令;并指着地图上标志着西格弗里德、沃坦、布龙希尔、兴登堡等名字的德国防线对我说,“当部队不再决心守卫这些防御工事的时候,你就会明白所有这些工事有什么价值了。”
04.
9月底,炮兵司令伯奇将军给我看一份缴获的德军文件,它对我的观点产生了重大影响。9月26日我在一份关于弹药的备忘录中提请内阁对这份文件予以注意;现摘要如下:
认为现在在法国已经出现半野外战争,认为法军在攻击之前放弃延长炮轰,因而我们将可减少炮弹的消耗,这种观点是毫无根据的。相反,自从内阁最后一次讨论这个问题以来,在野外作战期间的法军出现了最大规模的炮击。连续5天每天炮弹消耗量逾1万吨。同时在两个或三个英国集团军在战线进行的大范围的战斗中,几乎使用了英军在法国的所有大炮,使用的弹药比梅西讷、帕森达勒等紧张的局部战斗所使用的更多,而不是更少。另一方面,弹药的大量消耗也出现了一个明显的结果:缴获的鲁登道夫将军最近下达的一道命令说,在一个月内德军在西线的大炮有13%以上被我反击炮火完全摧毁。由于炮击的方法,法军运用得较少,所以这惊人战果的主要功劳归于英军炮兵。得到充足弹药供应的优势炮兵与训练有素的优势空军联合作战,不但在摧毁敌人的抵抗力量方面,而且在减少我军人员伤亡方面,都产生了巨大的效果。如果摧毁德军大炮能保持在鲁登道夫将军所说的速度,那末,德军西线的所有大炮,除了正常的损坏之外,一年之内实际上必须更换两次;这一点他们是根本办不到的。因此,我们在这一方面付出的努力,可能是我们的最终迅速获得决定性胜利的因素之一。正当我们为增强实力,并完善炮兵和空军的联合作战作出的巨大努力即将产生结果的时候,不管因为什么理由,如果我们一定要炮兵节省弹药的话,那末,其后果将是灾难性的。我们绝不能吝惜弹药;相反,应该准备在各方面作出巨大的牺牲。
我不想增加读者负担,进一步论证上段摘录,发表有关钢铁与数量的长篇大论。我的脑海里已经出现了大战接近结束的确凿无疑的最初征兆,它的来到比我们敢于希望的更快。
第55章、胜利
01.
大战现在进入了最后阶段。1918年期间,英国和不列颠帝国的努力达到了最高峰。帝国在各战区与敌人作战的兵力达450万人,处于备战状态的人员将近600万。大舰队各种舰只的实力达到最高点,而德军的舰只甚至已处于不再出海的状态。德国潜艇战已被打败,被将近4000艘悬挂英国皇家海军旗的武装船只的四面出击而不敢露面。本年内在这些武装船只的保护下多达200万美军部队横渡大西洋在法国登陆,其中半数以上是由英国船只运送的。2万艘英国商船维持了全体英军的供应,没有多大阻碍地为不列颠诸岛人民的生活,为那里的军需工业和为非军需的民用工商业运送粮食和原料。英国在全球各处针对敌人的制海权是绝对的,这一结果的获得是由于在大小舰队中、商船上、海军军火库和码头上以及在造船厂里雇用了120万以上的员工。吸收了近250万劳动力的英国军需工厂,生产了越来越充分的英军使用的所有炮弹和大炮等等必需品。此外,英国还向法国和意大利提供大量的钢铁、煤炭和其它军需物资,并在无损于其它义务的情况下,准备向美国提供的80个师的部队参加1919年战役所需的全部中程大炮。一切都已完成,准备的进程大大提前满足了英军1919年的各项技术装备,其质量和新颖程度远优于以往任何产品。整个王国在陆军、海军舰队和军需工厂,实际上总共雇用近800万男子和75万名妇女,还不包括从事粮食、煤炭和民用必需品生产的那些人员。发展和保持这种大规模生产态势所需财政支出数额,仅1918年就超过30亿英镑,其中10亿英镑是通过不列颠4500万人的纳税筹措的,16亿是向国内民众的借款,另外有4亿是向国外主要是向美国借来的英国政府的信用借款。
不过本章主要关注的是英军所作的最后努力。1918年战役从3月21日开始到11月11日停战,英军在法国遭受了83万人伤亡,而使德军死、伤和被俘的可比损失是80.5万人。同期内法军和比利时军的伤亡数为96.4万人,给敌人造成的伤亡是66.6万人。到7月份,局势开始出现明确的转变,英军在当年主要承受德军攻击的大部分压力,曾损失40余万人。尽管遭受了这么大的损失,他们继续全力投入战斗,而且那时起俘虏的德军和缴获的大炮至少相当于西线其他协约国军加在一起的总数。①与此同时不列颠在巴尔干提供了第二大的协约国军,并结束了德属东非敌军的抵抗。最后,大不列颠和印度在没有援助的情况下承担了与土耳其帝国作战的全部重担,在美索不达米亚的40万军队和巴勒斯坦的将近30万军队,击溃或摧毁了整个土耳其剩余兵力的四分之三,并占领了发生战事的所有地区和省份。这些就是一个国家的最大的战争努力,这个国家在1918年的战役开始之前,已经经历了三年半的战争,遭受了175万余人伤亡,损失了650万吨位以上的船只,并支出经费60亿英镑。这些事实和数字将会激起未来世世代代人的惊讶。
02.
可以说,大进军的第一阶段于9月3日结束。一旦巴波姆之战的全面胜利已有把握,福煦元帅就可以采取新的甚至更广泛的联合行动了。原来想咬掉德军的三个突出部——亚眠、蒂耶里堡和圣米耶勒——和解放这三地后面的横向铁路,就此计划来说,头两项最庞大的计划已经完成,美军针对第三个目标圣米耶勒的行动已经准备就绪并即将开始。这些局部的大规模作战一度看来似乎得足足耗这一年的剩余时间,而现在却可以接着进行由全体协约国军一起参与的精心设计的联合行动,突破德军的防线并在冬季到来之前将敌军赶出法国。
现在有必要最后看一看四年战争期间德军在法国所依赖的铁路结构。德军补给的主根主要是铁路大干线(A),起自威斯特伐利亚军需工厂,通过科隆、列日、那慕尔和莫伯日。呈新月形T状的横向干线(B),(如图形)入侵战线就建在这条横向线上,也就是从德国出发,途经梅斯、梅济耶尔、伊尔松、莫伯日、蒙斯、根特和布鲁日的铁路线上。沿这条铁路有多条向南向西的支线,各支线又有许多辅助小支线为向加来、亚眠和巴黎呈扇形展开的德军提供给养。在斜线南部的后面是阿登高原崎岖的森林地区,公路和铁路比较缺少,成为庞大现代化军队有组织撤退难以逾越的障碍。因此,在法国的德军在战略上大多沿其主要横向交通线“形成一个侧翼”。如果突破了这些交通线或将德军驱逐到交通线后面,他们大部分将成为瓮中之鳖。
此外,整个德军兵力的近四分之三沿梅济耶尔—伊尔松—欧努瓦一蒙斯横向弧线向外辐射。因此,梅济耶尔和欧努瓦的铁路枢纽(靠近失守的法国莫伯日要塞和铁路中心)是敌人极其重要的所在。如果这些枢纽被攻克或者瘫痪,那末依靠这些枢纽或者依靠它们之间横向铁路线的大量入侵之敌,将被彻底切断退路。德军迄今为止在战略上尚未感到焦虑;他们的防线及其连续的防御系统,除了在凡尔登前面那条外,仍在那条横向铁路线前面50英里之外。但是现在在这条防线迅速凹入和收缩,安全空间的边缘日益缩小。
最后必须记住,从佛兰德前线、阿拉斯前线、索姆河前线、埃纳河前线,以及从阿戈讷前线主体部分的所有交通线,最终都通过列日。这个瓶颈太小,既不能应付如滔滔洪水般撤退的物资和军需品,同时在继续激战时又无法为军队供应迫切的往返的需要。
这些考虑指导协约国军的行动。显然,除了凡尔登之外,受拙劣交通线阻碍的地方,和可向敌人发动致命打击的最近点,便是莫伯日附近的欧努瓦枢纽。英军朝莫伯日方向向敌人康布雷—圣康坦防线进攻如果获得成功,就将威胁和迫使部署在阿登高原之前莫伯日和凡尔登之间的全部敌军提前撤退。这点从可能成为实际可行的时刻起,便是道格拉斯·黑格爵士的目标。福煦元帅独立从他更高的立场看问题,当然也持有相同观点,而且协调整个大规模军事行动的重任落在他的肩上。然而他依从珀欣将军的愿望,勉强同意美军向梅斯推进,如果向圣米耶勒的进攻获得成功就进入萨尔河谷。此举与主攻无关,而且有分道扬镳的性质。如果英军准备承担起粉碎兴登堡防线和向莫伯日推进的艰巨任务,那末绝对必要的是,所有其它军事行动都应该以上述关键枢纽点为目标,并为实现这一最终目标作出贡献。因此,黑格在8月底敦促福煦改变美军的进攻方向,从分道扬镳改为分头合击,也就是从向东改为向西北,向梅济耶尔而不是向梅斯进军。福煦完全同意黑格的意见,在与珀欣进一步协商之后得到他同意改变计划。
9月3日,福煦元帅的命令规定如下:(1)英军在法军左翼的支援下,继续向康布雷—圣康坦总方向进攻;(2)法军中心继续采取行动将敌人赶过埃纳河和艾莱特河,(3)美军最迟到9月10日进攻圣米耶勒突出部之后,应该准备“向梅济耶尔发动尽可能强大和猛烈的进攻;东侧有默兹河掩护,左侧将得到法军第4集团军(古罗)进攻的支持。
除这些外,据9月8日的通知,福煦还规定了在比利时以根特为总方向发动第三个攻势。准备建立一支新集团军群,由英军第2集团军(现重归普卢默指挥)、比利时集团军和一支法军分遣队组成,共计16个步兵师和7个骑兵师。上述部队均归比利时国王指挥,由法国将军德古特任参谋长。这次进攻原则上是以驻守阿尔芒蒂耶尔附近利斯河的英军为枢纽轴的左手扇形推进。
这就是协约国的三大攻势:由法军和美军向梅济耶尔进攻;英军向莫伯日进攻,比利时军、英军和法军分遣队向根特进攻。时间定在9月底。此前空隙期间,协约国军往前向新的主要攻击线移动。这包括一些重要的预备性战斗;其中最著名的是由美军第1集团军向圣米耶勒突出部发起的进攻。9月11日上午,美军9个师(每个步兵师人数等于两个半法军师或英军师)和3个法军师攻入了圣米耶勒突出部。已经接到撤退命令的德国和奥地利守军在撤防早期阶段就遭到了拦截。美军以最大激情发动的东边进攻的第一次冲击,就在11英里宽的防线插入了将近6英里。12日,他们穿过突出部与西边进攻的美军会师,到14日,当战斗结束时已俘敌1.6万人,缴获大炮450门。9月18日,英军第4和第3集团军进攻以埃佩伊为中心的17英里宽的敌军防线,目的是要使我军主力进入攻击兴登堡防线的距离以内。这次准备性战斗打得十分残酷。英军推进了约3英里,俘敌1.2万人,缴获大炮100门,但自己也损失惨重。与此同时,从英军右侧斜插过来的法军,于8日夜间突袭了克罗扎运河的各渡口,并继续战斗,不但加速了德军的撤退,而且扩大了我方的战果。
图43、美军圣米耶勒之战的胜利
Ailly,艾利;Appremon,阿普勒蒙;Briey,布里埃;Chambley,尚布莱;Chauvoncourt,沙冯库尔;Commercy,科梅尔西;Conflans,孔夫朗;Donmarlin,东马尔兰;Etain,埃坦;Faye
en
Haye,费伊昂海;Flirey,弗利雷;Fresnes,弗菌讷;Hattonchate,阿通沙特;Hettonville,阿通维莱;IInd
French Army Crops,法军第2集团军;Ist American Army Crops,美军第1集团军;IVth
American Army Crops,美军第4集团军;Jaulnay,若奈;Kilometres,公里;La
Chaussee,拉绍塞;Lacroux,拉克奋瓦;Montsec,蒙塞克;Moselle,摩泽尔;Nonsan,农桑;Noroy,诺会瓦;Orne
R.,奥恩河;Pagny,帕尼;Pannes,帕讷;Pontamousson,蓬塔穆松;R.Meuse,默兹河;Regneville,勒涅维尔;Rombercourt,龙贝库尔;Sept.12,9月12日;Sept.13,9月13日;Sept.15,9月15日;Seusey,瑟塞;Spada,斯巴达;St
Mihiel,圣米耶勒;Thiaucourt,蒂欧库尔;Tresau les
Eparges,特雷索勒埃帕尔热;Troyon,特鲁瓦永;Verdun,凡尔登;Vigneulles,维尼厄勒;Vth
American Army Crops,美军第5集团军;Woel,沃厄;Xammes,克塞梅;Xivray,克西夫雷。
道格拉斯·黑格爵士向我提供的地图(见附图),标明在此次最大规模战斗前夕西线各部队的阵地。博拉斯顿上校在他派军队去进攻三处前线时,完成了一项必要的任务。下面的事实就是根据他独自核查的陈述整理的。为南线战事集结了31个法军师和13个美军师,后者步兵人数至少等于30个法军师;可比总数略多于60个协约国军师。这路进攻的敌人是1个奥地利师和19个德军师,其中6个师属第一流的部队。为北线战事协约国集结了比利时8个、英军5个、法军3个步兵师,和比利时1个、英军3个、法军3个骑兵师。与这支大军对峙的是12个德军师,其中4个师为精锐部队。但是在中央战区,德军人数实际上较英军占有优势。在兴登堡防线名闻遐迩的防御工事后面的战斗区,集结了不少于57个德军师,其中18个是突击师。为攻破这些防御工事并击败防线上的大量德军,道格拉斯·黑格爵士只能调集不超过40个英军师和美军第2个军。再则,穿插在进攻前方的北方运河和谢尔德运河,几乎完全剥夺了英军进攻中坦克的帮助。
这些插曲中的每一个可以写成一篇扣人心弦的专题著作;但是本篇只能三言两语记录最突出的战果。
16日破晓,珀欣和古罗并肩出击:美军进攻20英里的敌人防线,法军进攻24英里的敌人防线。美军不因损失严重而畏缩,向整个德军受攻击防线的第一道防御工事系统猛攻,并在某几点上攻入了近6.75英里。古罗的部队也推进了1.25至2.25英里,不过此后两军的攻击都没有取得重大进展。美军的供应安排失灵,数十英里公路被动弹不了的车辆无望地堵塞。美军战线的粮食、弹药和援军的补给历尽千难万险只能运抵一部分。德军的反攻收复了部分失地,并在某些地段隔绝或击溃了推进最远的美军。战地的困难绝大,随后几个星期意外地出现混乱的僵持局面。然而在此期间,法军和美军俘敌3.9万人,缴获大炮300门,并牢牢地钳制了人数占优势的德军。
北线的战事频频告捷。被击败的德军在强大攻势面前后退,英军和比利时军几个师且战且进,穿过伊普尔—帕森达勒战场令人望而生畏的荒凉地区,3天之内便登上了离出发地10英里的梅嫩—鲁莱斯公路,一路上损失甚微,俘敌将近1.1万人,缴获大炮300门。法军分遣队在此阶段没有作战。
英军与协约国军俘获的战利品(1918年7月18日—11月11日)
图44、1918年英军战绩(1918年8月8日—11月11日)
Armies,亚眠;Arras,阿拉;Ath,阿特;Avesnes,阿韦讷;Bailleul,巴约勒;Bapaume,巴波姆;Bethune,贝蒂讷;Bruges,布鲁日;Cambrai,康布雷;Cassel,卡塞尔;Courtrai,库特赖;Denain,德南;Dixmuide,迪克斯迈德;Douai,杜埃;Enghein,昂吉安;Epehy,埃佩伊;Grammont,格拉蒙;Hezebrouk;Iseghem,伊塞昂;La
Basse,拉巴瑟;Lens,朗斯;Lille,里尔;Maubeuge,莫伯日;Menin,梅嫩;Mons,蒙斯;Peronne,佩罗讷;Peruwelz,佩吕韦尔兹;Poelcappelle,普尔卡佩勒;Popering,波珀灵厄;Renaix,勒奈;Roubaix,鲁贝;Selle
River,塞勒河;St
Quentin,圣康坦;St.Amand,圣阿芒;Thielt,蒂耶尔;Thourout,图鲁;Tournal,图尔纳尔;Valenciennes,瓦朗谢讷;Ypres,伊普尔。
1.法比攻击区。
2.伊普尔,第2集团军于9月28日、29日俘敌4800人,缴获炮100门。
3.库特赖,第2集团军于10月14日—31日俘敌6(X幻人,缴获炮200门。
4.德军于9月15日—20日从该区撤退(系英军向兴登堡防线挺进的结果)。
5.德军于10月14日—31日从该区撤退(系英军南北夹攻的结果)。
6.德军于11月8日—11日从该区撤退(系莫伯日之战的结果)。
7.第1集团军于8月26日—9月3日俘敌18850人,缴获炮200门。
8.巴波姆第3和第4集团军于8月21日—31日俘敌34250人,缴获炮270门。
9.康布雷—圣康坦之战第1和第2阶段,英第1、第3、第4集团军于9月27日—30日俘敌36500人,缴获火炮380门。
10.康布雷—圣康坦之战第3阶段,英第1、第3、第4集团军于10月8日—10日俘敌1.2万人,缴获炮250门。
11.塞勒河之战,英第1、第3、第4集团军于10月17日—25日俘敌2.1万人,缴获炮450门。
12.瓦朗谢讷—莫伯日—阿韦讷之战,英第1、第3、第4集团军于11月1日—11日俘敌1.9万人,缴获炮460门。
13.亚眠之战,英第4集团军于8月8日—14日俘敌21850人,缴获炮400门。
14.埃佩伊之战,英第3、第4集团军于9月18日—19日俘敌11750人,缴获炮100门。
15.法军攻击区。
中心战区的战事于27日开始,当天河床深达60英尺的北方运河这一超常障碍,遭到第1集团军右翼(霍恩所辖)和第3集团军左翼(宾将军所辖)的猛烈攻击;在13英里宽战线上推进了4英里,俘敌1万人,缴获在炮200门。此举使第3集团军余部和第4集团军(罗林森所辖)有可能向南进攻。罗林森的大量大炮此次使兴登堡防线的阵地经受48小时老式的密集炮轰。然而,在没有坦克的情况下,他的部队在29日发动进攻时,遇到了十分顽强的抵抗。美军在突击中心战线打头阵,他们得到澳大利亚部队的支援,并与澳军交互跃进攻击。在这些自豪的军人之间充满着崇高的竞争精神,美军把这种精神发展到舍生忘死的程度;他们出自同一民族,说同样的语言,只是来自地球上相距遥远的地方,走过了不同的历史道路。德军防线前端的几处坚强据点,上一天没有按预定计划予以消除,两个美军师从掩护弹幕后1000码处开始冲锋。经过一段时间攻击,在敌人机枪扫射下他们的尸体“整齐地排成三行”躺下。在其它地方,高涨的激情鼓舞他们深入德军的防线。实力强大的德军部队从运河穿过的巨大隧道和准备已久的防御工事、地下掩体中倾巢而出,从后面攻击雄心勃勃前进的美军,切断了他们的退路,并使他们遭受大量伤亡。但是全体美军仍义无反顾地殊死奋战。久经沙场的澳大利亚部队向前进行救援,在进一步的短兵相接浴血奋战之后,攻占并牢牢地控制了全部阵地。
这段悲壮光荣的插曲仅仅是第4集团军战斗的一部分;英军所有3个集团军全部和不断地投入战斗。到30日夜间,兴登堡防线有25英里宽的一段被摧毁,平均深入7英里;道格拉斯·黑格爵士接报,俘敌36500人,缴获大炮380门。从9月初到10月9日,在法国的英军伤亡数超过20万人;其中6500名军官和133700名士兵是在进攻兴登堡防线的系列战斗,亦称康布雷—圣康坦战役中牺牲的。上述数字中必须加上6000名美军,即美军第2军团步兵的五分之一。从10月8日到10日,战斗和推进仍在继续,到最后一天在整个康布雷—圣康坦战线上又前进20英里,又俘敌1.2万人,缴获大炮230门。在这一凌厉的中心猛攻和南北两线夹击下,德军将其部队撤离了防线上所有被插入地段。协约国军紧随其后乘胜追击。
03.
然而,对德国抵抗力量的最后打击,只是间接来自西线的大战。自1915年夏季以来战争消耗巨大而徒劳无功的、失去活力的战场,以及军事努力遭到协约国最高军事当局普遍责备的战场,注定要发生使战争结束的决战。一根链条无论多么粗大,其承受的力量取决于它最薄弱的一环。保加利亚这一环行将断裂,因此整个敌人联盟的剩余聚合力也将和它一起消失。然而这一结果不是由局部形势引起的。它是由德军在法国遭到失败而出现的惊恐造成的。9月15日,所谓萨洛尼卡集团军,配合协约国军在各战线的总进军,向保加利亚发动一场攻势,中心目标是于斯屈布这一重镇和铁路枢纽。它实际上是一支混杂的军队,奉萨拉伊的最后继任者弗朗谢·德斯佩雷的命向前进军,8个法军师、7个英军师、6个希腊(韦尼泽洛斯派)师、6个塞尔维亚师和4个意大利师——全都编制不足,因热病体质虚弱,装备的大炮也不充足。17个保加利亚师和2个土耳其师受率领几个德军步兵营和炮兵连的赫赫有名的马肯森的控制和指挥,形成足以成功地防守保加利亚这样一个地势险要的国家的一支力量。但是保加利亚人不愿意继续打仗。保加利亚退出战场和她进入时同样忧郁、麻木和坚决。6月最后一个星期,温和的马利诺夫内阁的上台引起了柏林的不安,也为协约国的外交提供了良机。尤其是美国,她一直没有向保加利亚宣战,仍有代表常驻索非亚,她以强有力的手腕施展影响。
经过微弱的抵抗后(它仍然显示了防守者的优势),保加利亚军向后退却,停止战斗,并声明他们只想回家收割庄稼。这些性格刚强的农民对德国人的告诫不予理睬。他们对逐步前进支持防线的小股德军相当友善。后撤的保加利亚军队还腾出时间协助德军把大炮曳出深陷的车辙。但是,要他们折回前线或停止后撤或进行战斗——这一切都办不到了!
9月26日夜间,一名保加利亚参谋手执休战旗来到米尔恩将军的指挥部,以他的总司令的名义谋求停止敌对行动48小时,称和谈代表接踵就到。28日,保加利亚同意无条件使她的军队复员,归还侵占的全部领土,交出所有运输设施,不再是交战国,并将其铁路和领土供协约国的进一步军事行动使用。
消息传来时,我在巴黎和卢舍尔在一起大家立刻意识到,大战的终结已经到来。9月29日,鲁登道夫创议在斯帕召开会议,决定派人觐见威尔逊总统(他的“崇高理想”激励他们产生希望);由此人代表德国提出停战建议。10月1日,兴登堡在三国战争的压力下表示,停战请求将在第二天上午。10月4日,保加利亚国王斐迪南逊位逃往维也纳。这个善施阴谋、生性残暴、独断专行和估计错误的非同寻常的人物,现在消声匿迹了。他曾两度运用他的力量实现了他十分热情地为之奋斗的、他傲慢自负的国家野心的大部分。无论1912年第一次巴尔干(对土耳其的)战争以后,还是在保加利亚1915年加入同盟国之前,他认为,只要他采取较简便的做法,他就有可能使自己的国家上升为巴尔干邦联的领导者;但是,他的内心力量和逻辑都建立在完全排除道义因素的错误估计的基础上,这促使他进行极大的个人冒险和斗争,让他的国家两次陷入极大的灾难。
04.
选择开始战争时刻的那些人无一例外不能确定结束战争的时刻。要求停战是一回事,实现停战是另一回事。德国新首相——巴登的马克斯王子——5日照会美国总统威尔逊。他以“4点”为基础,以德国的名义表示接受议和。美国总统于8日答复,提出一些问题,并要求德国以撤出侵占的领土作为信守诺言的保证。12日,德国和奥地利宣布愿意撤离入侵的全部领土作为停战的第一步。14日美国总统指出,不可能与德国皇帝谈判。至于停战问题,其条件必须交由战场上的司令们决定,但是必须为维护“战场上的美军和协约国军的当前最高军事优势”提供绝对保证。威尔逊先生特别擅长于这种照会交往,就在文书往返期间——可能为时漫长——协约国军沿法国所有防线全面向前推进,并以越来越有力的、最强的攻击继续战斗。阿登高原前面至关重要的德国横向铁路依然在运行;珀欣和古罗从南方稳步逼近铁路,黑格的重炮已经将欧努瓦枢纽置于持续轰击之下。在北冀,阿尔贝特国王的部队向库特赖挺进。德军在这些突击点中间的宽广地区,随着战斗的结果连续后撤。鲁登道夫的后备部队已耗尽。他的大部分野战师已经不能作为依靠令他们决心作战;全都严重减员到只有战斗力的三分之一或五分之一。齐格菲防线多处崩溃。德军以狂热的努力加固安特卫普—默兹河阵地,鲁登道夫出于真正的本能,迟疑地决定开始巡视沿德国边境的防线。军事头目和已出现的新政要人之间举行了多次极度激动的会议。20日,德国政府宣布放弃潜艇战。与此同时,在意大利境内,意大利全军和协约国军——卡万勋爵所率英军为先锋——迅速越过皮亚韦河,向分崩离析的奥匈帝国部队发起猛攻,并于10月最后一个星期彻底粉碎其军事力量。梵蒂冈伸出了哀求之手。11月4日,剥夺了哈布斯堡帝国一切抵抗手段,并令其领土供盟军进一步作战使用,停战终止了该战场的敌对行动。
英军现在渡过了塞勒河,战斗过程中俘敌2.1万人,缴获大炮450门,并迅速向瓦朗谢讷、蒙斯和莫伯日推进,追逐在他们前面的敌军。英军的激情无限高涨,他们深信他们长期与之拼杀的强敌现在正在他们铁拳重击下土崩瓦解,被解放的人民的猛拳和欢乐使他们在这些最后的日子里,比战争最无望时期更愿牺牲自己的生命。每个战士都觉得自己既是征服者又是解救者。美军同样激情高涨。至于法军,谁来描写他们怀着憔悴和破碎的感情呢?最后几个月(7月至11月)他们伤亡超过50万人,他们仍日复一日打败他们的宿敌,解救法兰西的神圣领土。
兴登堡和鲁登道夫虽主张的停战,但现在却呈现出无条件投降的样子,因此鲁登道夫愿意打下去:他郑重宣布,什么也不能使德国愿意接受更加不利的条款。27日,德国政府已经决定完全屈服,促使皇帝免去他的职务。兴登堡留任到“和倒台的政府一道下台”。最后痛苦挣扎的荣誉属于兴登堡和德军的机枪手们。
05.
当这个世界上的强大组织紧张到超过了破裂点时,其结构总是在各个点上同时崩溃。无论多么明智的政策也没有赖以建立的基础;美德与勇武找不到立足之地,救世天才没有权威或动力。德意志帝国政权的强大机构,不久以前都还使世界各国黯然失色,突然之间粉碎成一千个各自分散的碎片。她长期扶植的所有盟友,全都倒下离析瓦解,单独地乞求和平。忠心的陆军,或兵败于前线,或士气低落于后方。骄傲高效的海军叛变。在最遵守纪律和驯服的各州爆发了革命。最高军阀逃之夭夭。
此番景象令人类惊得不已。在胜利的时刻,胜利者的耳边响起哀钟。
06.
英国议会在得知停战条款之前,心里都有怀疑。但当宣读文件时,大家普遍充满感激之情。谁都想不出任何进一步的条款。同盟国立即撤离侵占的国家;让所有居民返回本土;交出完好无损的5000门大炮、30万挺机枪、3000门迫击炮、2000架飞机;撤离莱茵河左岸;交出莱茵河上的3座桥头堡;交出运行正常的5000台火车机车,15万节车皮,5000辆卡车(连同配件);交待全部地雷和定时引爆引信地点,并协助发现和销毁;立即单方面遣返全部战俘;放弃布加勒斯特条约和布列斯特—立陶夫斯克条约;交出6艘战列巡洋舰、10艘性能最好的战列舰、8艘轻巡洋舰、50艘最好的驱逐舰;交出所有潜艇;在未能履行上述任何条款时,协约国有权在48小时内宣布取消停战。以上就是条约的条款。因此,德国既无力量又无防卫地接受长期受其蹂躏和最终取得胜利的敌国的处置!
07.
现在是11月11日11时前几分钟。我站立在我房间的窗口,眺望诺森伯兰大街伸向特拉法尔加广场,静候大本钟宣告大战的结束。我的悠悠思绪越过伤痕累累的岁月,回想起在海军部那一夜的情景和感触,当时我侧耳等着听的是这同样的钟声,那是为了向我舰队和我遍布世界的舰艇中队发布对德宣战的信号。现在一切都已成过去!赤手空拳未经训练的岛国人民,他们除了海军没有其它防御手段,面对的无庸置疑是人类史上最强大的军事力量,他们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我们的国家从磨难里平安地生存下来,它的广大的领地完整无缺,它的军事努力仍在增大,它的制度屹立不动,它的人民和帝国空前团结。在迭经无限危险和极度心碎之后,胜利来到了。与我们打仗的所有国王和皇帝不是逃走就是流亡。他们所有的陆军和舰队不是毁灭就是投降。英国为争取胜利承担了很大一部分责任,自始至终尽她最大的努力。
时间在分分秒秒地过去,我想到的是反思而不是欢乐。人们工作所追求的物质目的,人们生活所思考的每一个过程,现今全都破碎化为乌有。整个军需供应的庞大事业,永远不断增长的军需产量,小心谨慎所作的军需储备,各项秘密的未来计划——转眼之间像恶梦般烟消云散,留下一片空白。我的思想机械地一直在探索复员问题。我们的300万军需工人会怎么样?现在叫他们生产什么?机器轰呜的工厂如何转产?实际上就是如何化剑为犁?把驻外军队运回国内需要多长时间?他们回国以后做什么?我们当然得为军需部拟订复员计划,计划已经制订出来,但是它在我们思想中未占应有的地位。现在必须把它付诸实施。油门必须加大——全速前进。军需委员会必须刻不容缓地举行会议。
这时,突然传来了第一响钟声。我再次朝我下面的宽阔街道观看,街上仍空无一人。但此时从政府部门征用的一座大旅馆门口冲出一位年轻女职员苗条的身影,她正在兴奋地指手划脚,当另一声钟声响起,然后男男女女从四面八方急匆匆涌入大街。人流从所有大建筑物涌出。全伦敦的钟声开始轰鸣,诺森伯兰大街的人群数以百计,不,应该是数以千计,他们疯狂地来回涌动,欣喜得尖声大叫;我能见到特拉法加尔广场已经是人山人海。在我们的总部大都会饭店四周,秩序开始混乱。门被敲得唠唠响,过道里是格登格登的脚步声。人人从办公桌站起身来,扔下手中的纸和笔。一切束缚完全放开。喧嚣声越来越响。人潮鼎沸,响声来自四面八方。街上现在成了沸腾的人海。彩旗像玩魔术般展现。男女人潮从泰晤士河堤方向涌来,他们注入向滨河大街的人流,混合一道去向国王欢呼胜利。几乎在最后的一响钟声消失以前,受战时严格管制的伦敦街道变成喧闹的庆祝胜利场所。无论如何,这一天显然不会再做任何工作了。是的,困缚世界的锁链已经断开。强制的链环、纪律的链环、暴力的链环、自我牺牲的链环、恐怖的链环、荣誉的链环,这些迫使我们民族,不,迫使人类大部分忍受苦难,担负强制性事业的种种链环,在几声钟声中僻僻啪啪碎裂了。安全、自由、和平、家园、亲人团聚——在52个月令人憔悴的磨难之后全都指日可待了。52个月压在人们的背上的悲惨负担,突然之际终于被扔了下来;看来至少暂时是这样。
我的妻子来了,我们决定去向首相表示祝贺,国内斗争的主要冲击落在他的身上,现在他应该得到酬劳。但是我们刚一上车,立刻有20个人登上车来,在发狂般欢呼的人群中我们只能徐徐驱车经过白厅向前。向德国发出最后通牒的那一天下午,我们曾一起驾车沿同一条马路反方向而行。当时满街也同样人头攒动,也几乎同样群情激昂。听到英勇无畏人民的欢呼声,我心内的感受无法用语言来表达:他们甘负重担,付出了一切,他们从不动摇,他们从未丧失对祖国及其命运的信心,当解救的时候来到时,他们能宽容公仆们的过失。
08.
对大战作出最终裁决的责任,当然不会落在这一代人的肩上。对德国人民值得作细致的分析,不能浅薄地说他们被敌人宣传所侵蚀。如果说宣传产生了效果,那是因为这种宣传唤起了德国人民心中的共鸣,但也激起了从一开始就在那里存在的心中的疑虑。因此,虽人数和资源都占优势,但因打仗和被封锁四年,德国人民元气耗尽时,此良心反叛的低声细语便变成了千百万人民公开的意见。
然而在力量方面,人类的历史纪录中从没有像德国火山爆发那样的表现形式。有4年时间,德国傲视一切,敢在陆海空与世界五大洲作战。德国陆军支撑了那些摇摇欲坠的同盟,成功地插手每一个战场,雄踞于每一片被征服的土地上,给反对他们的敌人造成的伤亡是他们自己所遭受的两倍以上。为打碎他们的力量和科学,为遏制他们的狂妄气焰,全人类所有最强大的国家有必要动员民众奔赴战场。占压倒优势的人口、无限的资源、不计其数的牺牲和海上封锁,有50个月时间未能占上风。弱小国家在战争中道蹂躏;一个强大的帝国被打得支离破碎,面目全非,近2000万人作出流血牺牲之后,才夺下这个强敌手中的屠刀。德国人在历史上造成的灾难太多了!
09.
宣告战争结束的帷幕在法国和佛兰德漫长的战线上落下了。时间与造化之手,迅速使和平工业得到恢复,几乎已经抚平了弹坑累累的战场和战线,从孚日山脉延伸到海边的宽广地带上,昔日的战争破坏了法国洋溢着欢声笑语的田园。现在在战争的废墟上已重新建造了房屋,被摧毁的树木的土地已变成了新的种植园。只有那些墓地、纪念碑和矮小教堂的尖塔,以及随处可见的坍塌的战壕和地雷爆炸留下的巨大坑穴,勾起游人对往事的困恼和追忆:在不到20年之前,在人类历史上最严重的冲突中,曾有2500万军队在这里厮杀,有1200万人在这里流血牺牲。仁慈的遗忘症使人淡忘历史的陈迹,伤残者已蹒跚离去;未亡人唯以忧伤记忆为伴。新一代青年在这里要求自己的权利,即使在战争地区,江河依然长年奔流向前,好像这些往事只是一场梦。
梦境到此为止了吗?难道梦仅仅是残忍和愚蠢故事的一个章节?轮到新的一代人时,他们会不会为清算德、法两个民族的陈年老帐而去厮杀和牺牲呢?我们的子孙会在荒芜的土地上再次流血和呻吟吗?这场战火中的三大交战国会彼此和解、联合起来吗?会利用她们的才能,保证每个国家在安全与自由中共同分享重建欧洲的光荣吗?
————————————
①上述数字不包括“血的考验”一章表格中所列德军补充的伤亡人数。
附录
英军、法军和德军伤亡正式统计报告
表I:英军在西线每月伤亡总数。摘自《军事努力》第253页及后续部分
表II:法军(在东北战线和东方战线)各时期所报损失①②。官方日报、国会文件、1920年特别会议、附录633、1920年3月29日会议、马兰决议报告。
表III:在西线各重大军事行动时期的损失(根据国家档案统计数字)③④⑤⑥⑦⑧⑨⑩。德军在法—比战线和英军前线的损失。
表IV:德国陆军人员损失⑾⑿⒀⒁。根据战争伤亡中央调查局提供的信息。
①其中包括到1918年11月11日为止在敌国或瑞士幸存战俘477800人和从1916年7月起遣返或逃脱的战俘3万人。
②加上阵亡军官3.6万人。
③包括葡萄牙军作战时德军损失;葡军曾一度插在英军防线。
④与美军作战时损失约2.5万人。无准确的资料。⑩
⑤“死亡”这里仅指阵亡,不含伤病员在医院中死亡。
⑥据部队每10日向最高指挥部所报数字。失踪总数包括两类人员:暂时离队者和最初报告死亡,或后来报告受伤者。
⑦关于从1914年8月至1915年1月(包括1月)的损失,只有部分靠估计的大致总数。
⑧1918年10月的数字不完全。1918年11月的数字全无。
⑨表A所列的军在西线死亡总数,即149.3万人,源自下列各表:击毙数78万人(国家档案)+医院内死亡数30万人(与法军比例相同)+国家档案报告据信已死的失踪者9.4万人+咨询处最终报告已死的17万人的4/5+美军击毙德军估计数4万人=149.3万人。
⑩据德国国家档案称该数字有误。德方非正式估计在10万与14万之间,我采用了较高的总数。——W.S.丘吉尔。
⑾受伤人数与受伤次数无法分列。
⑿受伤次数比以前少,原因是据报告为因伤死亡人数比该期新伤次数要多。
⒀被俘死亡总数未最终确定。迄今为止,据交战国政府报告,德军战俘有55066人死亡;其中40300包括在伤亡表中。其余仍在被俘与失踪项下。
⒁可以认为,依然失踪的17万名德国人大多数已经死亡;因此,死亡总数将增至近200万人。
外汉人名对照表
Aerenthal埃伦塔尔;Alberich艾伯里克;Albert阿尔贝特;Albrecht阿尔布雷希特;Allanson,Cecil阿兰森,塞西尔;Allen艾伦;Allenby艾伦比;Alp,.Tekin阿尔普,特金;Alexeieff阿列克谢耶夫;Anthoine安托万;Apparent阿帕伦特;Athuthnot,Robert阿巴思诺特,罗伯特;Arnim,Sixt
von阿尔尼姆,西克斯特·冯;Aspinall阿斯皮诺尔;Asquith阿斯奎斯;Aston阿斯顿;Augagneur奥加尼厄;Averescu阿韦雷斯库;
Bacon,Reginald培根,雷金纳德;Balfour贝尔福;Ballin巴林;Bapaume巴波姆;Bauer鲍尔;Bayly贝利;Beatty,David贝蒂,戴维;Below,von贝洛,冯;Beresford,Charles贝雷斯福德,查尔斯;Berthelot贝特洛;Bethell贝瑟尔;Bethmann-Hollweg,von贝特曼—霍尔韦格;Bey,Fezi贝,费齐;Bey,Mustapha
Kemal贝,穆斯塔法·凯马尔;Bieberstein,von冯·比伯斯泰因;Bircham伯彻姆;Birch伯奇;Birdwood伯德伍德;Birkenhead伯肯黑德;Birmingham伯明翰;Bismarck俾斯麦;Black,Frederick布莱克,弗雷德里克;Blake布莱克;Boedicker伯迪克;Boraston博拉斯顿;Borden,Robert博登,罗伯特;Border博德;Botha博瑟;Bowles,Thomas
Gibson鲍尔斯,托马斯·吉布森;Boyle博伊尔;Braithwaite布雷思韦特;Bratiano布拉蒂亚诺;Briand白里安;Bridgeman,Francis布里奇曼,法朗西斯;Bridges布里奇斯;Briggs布里格斯;Brodie,T.S.布罗迪,T.S.;Brooke,Rugert布鲁克,鲁珀特;Broqueville布罗克维尔;Bruce布鲁斯;Brunhilde布龙希尔德;Brusiloff勃鲁西洛夫;Buchanan,George布坎南,乔治;Buller,Redvers布勒,雷德弗斯;Bull,John布尔,约翰;Blow比洛;Burns,John伯恩斯,约翰;Byng,Julian宾,朱利安;
Cadoma卡多尔纳;Caillaux卡尤;Callaghan,George卡拉汉,乔治;Cailwell.C.E.卡尔韦尔,C.E;Cambon坎邦;Campbell-Bannerman,Henry坎贝尔—班纳曼,亨利;Cane,Du坎,杜;Capper卡珀
;Caprive卡普里维;Carden卡登;Carol卡罗尔;Carp卡尔普;Carson,Edward卡森,爱德华;Cassel,Ernest卡斯尔,欧内斯特;Castelnau,de卡斯泰尔诺,德;Cavan卡万;Chamberlain张伯伦;Chatfield查特菲尔德;Churchill,Randolph丘吉尔,伦道夫;Churchill,W.丘吉尔,W.;Clèmenceau克列孟梭;Cochrane科克伦;Constantine康斯坦丁;Corbett,Julian科贝特,朱利安;Corda科尔达;Coutanceau库唐索;Cowans,John考思斯,约翰;Cox考克斯;Cradock克拉多克;Crease克里斯;Crewe克鲁;Croker克罗克;Cunlift坎利夫;Curzon寇松;Custance,Reginald卡斯坦斯,雷金纳德;Czemin切尔宁;Czernovitch切尔诺维奇;
d'Alenson达朗松;Dallas达拉斯;Dallolin达洛利奥;Davies戴维斯;de
Bartolome德·巴托洛梅;Debeney德贝尼;de Cary,Langle德·卡里,朗格勒;de
Castelnau德·卡斯泰尔诺;Dè gouttes德古特;de Grandmaison德·格朗迈松;de
Guioe德·吉斯;de Langle德·朗格勒;Delcassè德尔卡塞;Derby德比;de
Robeck德·罗贝克;D`Espèrey,Franchet德斯佩雷,弗朗谢;De
Sauret德索雷;Devlin德夫林;Devonshire,Duke
of德文希尔公爵;Dillon狄龙;Disraeh迪斯累里;Djavid贾维德;Donnesmarck,Prince Henkel
von东内斯马克,普林斯·汉克尔·冯;Donop,von多诺普,冯;Doughty-Wylie道蒂—怀利;Driant德里昂;Dryden德赖登;Dubail迪巴伊;Duchène迪谢纳;Duckham,Anhur达卡姆,阿瑟;Duncannon邓坎农;Dundonald邓唐纳德;Dupont杜邦;Dutheil,Henry迪泰伊,亨利;
Eckermann埃克曼;Elgin埃尔金;Elles埃尔斯;Elliot,Francis埃利奥特,弗朗西斯;Enver
Pasha恩维尔帕夏;Etienne艾蒂安纳;Evan-Thomas埃文—托马斯;Evert埃维尔特;Ewing,Alfred尤因,艾尔弗雷德;
Fanshawc范肖;Falkenhayn法金汉;Fayolle法约勒;Ferdinand斐迪南;Fisher费希尔;Fitzgerald菲茨杰拉德;Foch福熙;Fowler,Henry福勒,亨利;François,von弗朗索瓦,冯;Frederick弗雷德里克;French,John弗伦奇,约翰;Freyberg弗赖伯格;Fuller富勒;Furse弗斯;
Gallièni加列尼;Gallwitz加尔维茨;Gamelin甘末林;George,Lloyd乔治,劳合;Gerster格斯特;Godley,Alexander戈德利,亚历山大;Godfrey戈弗雷;Goodenough古迪纳夫;Gordon,Alexander
Hamilton戈登,亚历山大·汉密尔顿;Gorlice-Tar戈尔利采—塔尔诺夫;Gough,Hubert高夫,休伯特;Gouraud古罗;Gouldmg,Edward古尔丁,爱德华;Gouraud古罗;Grandmaison格朗迈松;Grant,Noel格兰特,诺埃尔;Greene,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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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lliam格林,格雷厄姆·威廉;Greville格雷维尔;Grant-Duff,Adrian格兰特—达夫,艾德里安;Grey,Edward格雷,爱德华;Guèpratte盖普拉特;
Haig,Douglas黑格,道格拉斯;Haldane霍尔丹;Hamilton,Ian汉密尔倾,伊恩;Hamilton,Frederick汉密尔倾,弗雷德里克;Hall,Reginald霍尔,雷金纳德;Hammersley哈姆斯利;Hankey汉基;Harington哈林顿;Hausen,von豪森,冯;Heath,Walton希思,沃尔顿;Hedin,Sven黑丁,斯文;Heimburg,von海姆堡,冯;Henderson亨德森;Henry,Edward亨利,爱德华;Hentsch亨奇;Herr埃尔;Hervey赫维;Hetherington赫瑟林顿;Hicks-Beach,Michael希克斯—比奇,迈克尔;Hill希尔;Hindenburg兴登堡;Hipper
von希珀,冯;Hoffman霍夫曼;Holbrook,Norman霍尔布鲁克,诺曼;Holtzendorf,von霍尔岑多夫,冯;Hood胡德;Hopwood,Francis霍普伍德,弗朗西斯;Hornby霍思比;Home霍恩;Hutzendorff,Conrad
von赫岑多夫,康拉德·冯;House豪斯;Huguet于盖;Humbert亨伯特;Hutier von胡蒂尔,冯;
Ingenohl,von因格诺尔,冯;Inniskillings因尼斯基林斯;Istomine伊斯托米涅;Isvolsky伊斯沃尔斯基;
Jackson,Henry杰克逊,亨利;Jackson,Thomas杰克逊,托马斯;Jackson,Stonewall杰克逊,斯通沃尔;Jacobin雅各宾;Jäger耶格尔;Jameson詹姆森;Jellicoe,John杰利科,约翰;Jemal
Pasha热马尔帕夏;Jerram杰拉姆;Jenosco,TakØ若内斯科,塔凯;Jolfre霞飞;Jowett乔伊特;
Kaledine卡列季涅;Kavanagh卡瓦纳;Kemal,Mustapha凯马尔,穆斯塔法;Kenna肯纳;Keyes凯斯;Kiderlen-Wächter,von基德伦—韦希特,冯;Kitehener基奇纳;Kluck,von克卢克,冯;Knobelsdorf克诺贝尔斯多夫;Knox诺克斯;Koltchak高尔察克;Kouropatkine库罗帕特金;Kruger克鲁格;Kuhl,von库尔,冯;Kühl屈尔;
Lacaze拉卡兹;Lanrezac朗勒扎克;Lansdowne兰斯多恩;Lapeyère拉佩雷雷;Law,Bonar劳,博纳;Lawrence,Herbert劳伦斯,赫伯特;Leonidas莱奥尼达斯;Leontev列昂捷夫;Leopold利奥波德;Lepic勒皮克;Letehitsky列奇茨基;Lichnowsky利希诺夫斯基;Limpus林普斯;Lindequist,von林德奎斯,冯;Linsingen,von林辛根,冯;Lipsett利普塞特;Lockhart,William洛克哈特,威廉;Lockyer
H.C.洛克耶,H.C.;Longford朗福德;Loreburn洛雷本;Lossberg,von洛斯贝格,冯;Loucheur卢舍尔;Louis,Prince
of Battenberg路易斯,巴腾贝克亲王;Ludendorff鲁登道夫;Lyautey利奥泰;Lyncker,von林克,冯;
Mckenna麦克纳;Mackensen马肯森;Mahan马汉;Mabon马洪;Maistre迈斯特;Majoresco马若雷斯科;Malinoff马利诺夫;Mallet,Lonis马利特,路易斯;Mangin芒然;Marin马兰;Marchand,Le马尚德,勒;Marie玛丽;Marix马里克斯;Marsh马什;Marshall马歇尔;Martha马大;Marwitz马维茨;Masterton-Smith马斯特顿—史密斯;Maude莫德;Maunoury莫努里;Maurice莫里斯;Max马克斯;Maxse马克西;Maxwell,John马克斯韦尔,约翰;Mensdorf门斯多夫;Messimy梅西米;Meux,Hedworth穆克斯,赫德沃思;Michel米歇尔;Micheler米舍莱;Milbanke,John米尔班克,约翰;Millerand米勒兰;Milne,Berkeley米尔思,伯克利;Milner米尔纳;Moltke毛奇;Monro门罗;Morley,John莫利,约翰;Murray,Archibald默里,阿奇博尔德;
Napier内皮尔;Napoleon拿破仑;Nasmith内史密斯;Nicholas尼古拉;Nicholson,William尼科尔森,威廉;Nivelle尼韦勒;Nixon尼克松;Northcliffe诺思克利夫;
Oliver奥利弗;Ollivant奥利万特;Ottley奥特利;
Page佩奇;Paget佩吉特;Painlevè,Paul潘勒韦,保罗;Pakenham帕克南;Palèologue帕莱奥洛格;Paris帕里斯;Pateh,S.W.帕奇,S.W.;Pau波;Pershing珀欣;Pètain贝当;Peronne佩罗讷;Pierrefeu
Jean
de皮埃尔弗·让·德;Pirie皮里;Plevnas普莱夫纳斯;Plumer,Herbert普卢默,赫伯特;Pohl,von波尔,冯;Poincare普安卡雷;Pollen波伦;Prèsan普雷森;Prittwitz普里特维茨;
Quast夸斯特;
Radoslavoff拉多斯拉沃夫;Rawlinson,Henry罗林森,亨利;Rawly罗利;Redmond雷德蒙德;Reed里德;Reid,Robert里德,罗伯特;Rennenkampr伦嫩坎普夫;Richthofen里希特霍芬;Ribot里博;Riddel里德尔;Ripon里彭;Robertson,William罗伯逊,威廉;Ronarc`h罗纳克;Roques罗克;Rosebery罗斯伯里;Rouvier鲁维埃;Roy鲁瓦;Rupprecht鲁普雷希特;
Salisbury索尔兹伯利;Salonika萨洛尼卡;Sami
Pasha萨米帕夏;Samsonoff萨姆索诺夫;Sanders,Liman
von桑德斯,利曼·冯;Sarrail萨拉伊;Sazonoff,M.萨佐诺夫,M.;Scheer舍尔(德);Scheer希尔(英);Schlieffen施蒂芬;Schulenberg
von舒伦贝格,冯;Schwab施瓦布;Schweiger施魏格;Selborne赛尔伯恩;Sheermess希尔内斯;Siegfried西格弗里德;Silo,Pompaedius西洛,蓬佩季乌斯;Simon,John西蒙,约翰;Simpson-Baikie辛普森—贝基;Simth,Frederic史密斯,弗雷德里克;Smith,Mastertom史密斯,马斯特顿;Snuts斯马茨;Snow斯诺;Sodenstern佐登斯特恩;Souchon苏维;Spee,von施佩,冯;Spring-Grey斯潘塞—格雷;Spring-Rice,Ceeil斯普林—赖斯,西塞尔;Stambulisdy斯塔姆布利斯基;Stein,von施泰图,冯;Stirling斯特林;Stoddart斯托达特;Stopford,Frederick斯托普福德·弗雷德里克;Sturdee斯特迪;Sukhomlinoff苏霍姆里诺夫;Swinton,E.D斯温顿,E.D.;
Talaat塔拉特;Tappen塔彭;Tenmant,M.P.坦南特,M.P.;Tenniel坦尼尔;Tennywon-D`Evncourt坦尼森—德·恩考特;Tholens托伦斯;Thouzelier图泽利耶;Thursby瑟斯比;Tirpitz,von提尔皮茨,冯;Tomes托姆斯;Townshend汤申德;Tritton,William特里顿,威廉;Troubridge特鲁布里奇;Tudor图德;Tulloch,TG.塔洛克;Tvrrell,Willam蒂勒尔,威廉;Tvrwhitt蒂里特;
Unwin昂温;Usedom,von乌泽多姆;
Venizelos,M.韦尼泽洛斯,M;Villiers,Francis维利尔斯,弗朗西斯;Villiers,Frederick维利尔斯,弗雷德里克;Viviani维维亚尼;
Warren,Clyfford沃伦,克莱福德;Warrender沃伦德;Weber韦伯;Weddigen韦迪根;Wedgwood韦奇伍德;Weir,William韦尔,威廉;Wells,H.G..韦尔斯;Wemyss威姆斯;Westminster,Duke
of威斯敏斯特公爵;Weygand魏刚;Willmer维尔默;Wilson,Arthur威尔逊,阿瑟;Wilson,Henry威尔逊,亨利;Wilson,Woodrow威尔逊,伍德罗;Wolfe沃尔夫;Woollcombe伍尔科姆;Wotan沃坦;Woyrsch沃伊尔施;Wiirttemberg,Dukeof符腾堡公爵;Wyndham,George温德姆,乔治;
Zimmermann,Herr齐默曼,黑尔。
军舰名译名对照表
Aboukir阿布基尔号;Acasta阿卡斯塔号;Admiral
Farragut法拉格特上将号;Agamennon阿伽门农号;Agincourt阿金库尔特号;Ajax阿贾克斯号;Albion阿尔比思号;Algerine阿尔及利亚人号;Amphion安菲翁号;Ardent热情号;Arethusa曙光女神号;Ariadne阿里阿德内号;Arabic阿拉伯号;Ark
Royal皇家方舟号;Amo阿诺号;Asama浅间号;Askold阿斯科尔德号;Astria阿斯特里亚号;Attentive关注号;Audacious闯将号;Aurora奥罗拉号;Australia澳大利亚号;Aztec阿兹特克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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