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第六次十字军东征以后,条顿骑士团对普鲁士进行了半个世纪的血腥征服。立足普鲁士的条顿骑士团实际成了方外之邦,他们不受任何国王统治,名义上只受教皇差遣。
条顿骑士团并不满足于普鲁士,他们又相继占领波罗的海北部的沿海地区,更是威胁到立陶宛大公国和波兰的安全,其进一步军事扩张的意图人人皆知。
一直以来,条顿骑士团都是打着*异教徒的旗号,以十字军的姿态征讨四方,普鲁士就是这么搞到手的,这招儿他们屡试不爽。
可是,立陶宛大公约盖拉la)皈依基督教以后,条顿骑士团没了向东扩张的借口。约盖拉与波兰公主成亲后摇身一变,成为掌管立陶宛和波兰的双料一把手,两个国家的联合更成为条顿骑士团东进的心腹大患。
其实,条顿骑士团控制下的领土并不稳定,暴动起义是家常便饭。
1409年初,条顿骑士团控制下的赛摩基地亚(S爆发起义,起义者向约盖拉求援。
约盖拉的爽快应允令条顿骑士团大团长乌尔里希•冯•荣金根(Ulrich ven)大为恼火,这成为两家决战的导火线。
乌尔里希向立陶宛和波兰宣战。约盖拉不卑不亢,坦言如果条顿骑士团胆敢入侵,他将誓死抗战。
乌尔里希是个说到做到的人,条顿骑士团起初入侵波兰,但在波兰人民的英勇抵抗下,条顿骑士团大败而回,还丢了比得哥煦(Bydgoszcz,波兰中北部城市)。
约盖拉借助两家停火这段时间,积极备战,还制定了反客为主的战略方针,准备彻底解决条顿骑士团带来的威胁。
约盖拉计划二龙出水:波兰兵出但泽,立陶宛兵出赛摩基地亚,令条顿骑士团两头难顾。
为隐蔽自己的意图,约盖拉对条顿骑士团控制下的领土发动了几次深入虎穴式的攻击。乌尔里希不知是计,把主力布防在东部的三座城堡,以防止敌人的进攻。
1410年6月30日,波兰军偷偷通过搭建在维斯瓦河上的浮桥,与立陶宛军胜利会师。
一个星期后,联军出其不意地杀向骑士团司令部。联军挺进途中未遭到多少抵抗,在洗劫多处镇甸、攻占两座重要城堡后,打通了前往骑士团司令部的道路。
联军如从天降,乌尔里希的大嘴咧得好似脸盆大小,这是人类在吃惊的时候最喜欢做的面部动作。乌尔里希赶紧调整兵力,重新组织防线。
1410年7月15日清晨,两军在坦能堡enberg)和格伦瓦尔德(Grunwald)附近遭遇,打响“坦能堡战役”(Battle ofenberg,又称Battle of Grunwald,即格伦瓦尔德战役)。
联军大约有两三万骑兵,曾有记录说联军有三四百万,这显然是夸张说法,东欧人生育能力没那么强。
由于仓促调兵,条顿骑士团只有一万五千重骑兵、九千步兵和弓弩手。
这场战役最具特色的就是参战民族忒多,各式人类五花八门,可说是一场民族大展览。
联军里除立陶宛军、波兰军以外,还有塞尔维亚、波西米亚、摩拉维亚、摩尔达维亚、罗斯、蒙古的散兵。
条顿骑士团里的人类更是品种繁多,其中的雇佣军来自二十二个不同种族,但绝大多数都是日耳曼人。
尽管人数较少,条顿骑士团有明显优势,他们组织纪律性强,训练有素,装备精良,还有火炮和投石器助阵,那么这些是否能让条顿骑士团赢得这场战役呢?
当天拂晓时分,立陶宛军首先在坦能堡方向对条顿骑士团左翼发起全面突袭。波兰重骑兵随即配合立陶宛军,向条顿骑士团右翼展开进攻。
战斗刚一打响就进入血腥的肉搏阶段,条顿骑士团在两翼坚守阵地,毫不退缩。阵地上同时炮声隆隆,投石器哗哗直射巨石。
战场上立马尘土飞扬,弹丸乱飞,石如雨下,不时出现人仰马翻的场景。各路人马各显神通,使出浑身解数激战成一团。落荒的战马拖着死尸一路狂奔,中枪倒地的士兵一个压一个,在地上迭起罗汉。
激战一个小时后,立陶宛轻骑兵开始向附近的沼泽地和树林败退。左翼的条顿骑士大喜过望,呼啸着于后掩杀,甚至预备队也跟了上去,誓要吃掉立陶宛轻骑兵。
与此同时,右翼的恶战仍在继续,在猛男乌尔里希指挥下,条顿骑士团的防线始终固若金汤。奋战几个小时,条顿骑士团逐渐在右翼占据上风。
乌尔里希大吼一声,率军发动一轮猛攻,波兰军的防线立马动摇,人也仰了,马也翻了,旗子也倒了。
约盖拉惊得冷汗直窜,他立刻投入预备队。得到新鲜血液补充的波兰军士气复振,逐渐扳回颓势,击退条顿骑士团的疯狂进攻。
逃窜中的立陶宛轻骑兵在沼泽地重新集结,突然翻身杀回。正在起劲儿追赶猎物的条顿骑士毫无队型,被杀个措手不及。
原来,立陶宛轻骑兵的败退完全是假象。在与蒙古人的常年作战中,屡次输在“佯装撤退”上的立陶宛人也学会了这招儿,这次用到条顿骑士团身上,还挺好使。
冲散追兵后,立陶宛轻骑兵杀回主战场,此时联军数量远超过右翼条顿骑士团。约盖拉是志在必得,几支疲惫不堪的部队也被他再次派上前线。
联军终以压倒性优势把乌尔里希直属的十六支条顿骑士分队团团包围,条顿骑士四处受敌,不是胸前中剑,就是背后挨枪,死伤惨重。乌尔里希也没能幸免,被联军斩于马下。
乌尔里希落马的姿势实在不敢恭维,但落地动作被部下看得清清楚楚。老大一死,小弟们皆无战心,各自夺路而逃,条顿骑士团由此全线崩溃。
部分条顿骑士一猛子窜入沼泽地和树林,身后的联军速度也不慢,追上来就是一顿刀砍枪扎,条顿骑士在逃窜路线上留下无数死尸。
另一部分条顿骑士逃回扎在格伦瓦尔德村镇的营地,意图利用营外的障碍战车重新防御。可是联军紧跟着杀来,根本没给条顿骑士防御的时间。联军很快便攻破防守,并洗劫营地。
据报道,联军掩杀追击的工作一直进行到夜色降临,营地附近的战斗远比战场血腥得多,条顿骑士的死尸堆积成山。
一蹶不振】
条顿骑士团在坦能堡的惨败说明了一个道理:虽然他们有火炮、投石器等当时的高科技玩意儿,联军的数量和指挥却更具优势,换句话说,当时的火器还不足以弥补人数和指挥上的劣势。
条顿骑士团在坦能堡战役中损失惨重,不仅大团长殁于阵中,团里头衔带“大”字的也死了好几位,另有几名被俘的团里高官被立陶宛人斩首,如此大规模屠杀著名骑士在中世纪实属罕见。
战役过后,联军在战场上干了整整三天。干什么呢?掩埋尸体!
条顿骑士团里战死的高官各得到一个“单间”,被分别掩埋,其他的都集中“住”在几个“万人坑”里。可怜战死的条顿骑士,临到投胎转世还是没能享受到人人平等的待遇。
猛男乌尔里希享受到国王的礼遇,约盖拉给他的尸体盖上一件御用外衣,派人遣送到骑士团司令部。
为什么约盖拉不乘胜追击,反而在战场上耽搁宝贵的三天呢?原因早已无人知晓。不过在这三天里,条顿骑士团已经做好保卫司令部的准备。
联军围攻司令部几个星期就草草撤退,促使退兵的原因有很多:一方面约盖拉听说立窝尼亚骑士团(合并到条顿骑士团里的原宝剑骑士团)有举兵增援的意图,西吉斯蒙德也有率领匈牙利军偷袭波兰或立陶宛的意思;另一方面,此时正值秋收,部分波兰士兵忙着回家务农。
到了1411年,双方签署和约,条顿骑士团割让不少领土给波兰,赛摩基地亚也成为波兰保护下的地方。条顿骑士团还被迫在此后的四年里,每年进贡五吨白银。
可是贪图银子的结果是,波兰和立陶宛没能把战术上的胜利转变为战略上的优势,消灭条顿骑士团的愿望早被约盖拉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不过,坦能堡战役是条顿骑士团灾难的开始,这点毫无疑问。
为赎出被俘官员,条顿骑士团算是跳楼大吐血,搞得几乎倾家荡产,坦能堡惨败算是让条顿骑士团血本无归;条顿骑士团也没有足够的骑士巩固领土,此后的大团长们不得不依靠雇佣军协助防守,这更是本就吃紧的财政更加吃紧。
随后兴起的窝里斗使条顿骑士团一蹶不振,长期增加赋税使其统治摇摇欲坠。所有这些混乱造成的隐患都将在三十年后集中爆发,表现形式为1441年普鲁士联邦的成立。一系列战乱又紧接着兴起,从而引发三十年战争(Thirteen Years\' War),结果再次以条顿骑士团的惨败而告终。
阴魂不散】
让我们转过头来,再说说英格兰。
在亨利四世统治的最后几年里,国内叛乱有增无减。苏格兰人也过来和稀泥,他们找到一个相貌酷似理查二世的“影武者”,还派理查二世以前的仆人到处放风说主人在苏格兰王宫里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正等着粉丝们帮他恢复王位呢。
看来理查二世是阴魂不散啊!这下英格兰更是乱上加乱,好在太子亨利俨然黑太子爱德华转世,各地叛乱没能掀起多大风浪。
可是,亨利四世被整得心力憔悴,身体每况愈下,据说还染上麻风病,溃烂的脸蛋足以吓活死鬼,对麻风病有兴趣的同志可以深入研究一下。
太子亨利借助老爸龙体欠安之机,在两个叔叔帮助下掌控国家大权。在对内对外政策上,太子亨利和老爸意见相左,大动肝火的亨利四世一面喊着家门不幸,一面把不孝之子撵出家门。
1413年,与病魔奋战七八年的亨利四世一口气没上来,蹬腿驾崩,享年四十七岁。
历史上,亨利四世死在什么地方是人们挺愿研究的课题。有人说,亨利四世归天的地方不是英格兰,而是耶路撒冷,他之所以这么做是准备向上帝汇报工作时,可以说自己是死在东征路上,这样挺有面子。莎士比亚把这种说法引入自己的戏剧里,这听上去满富戏剧性的,不是吗?但据考证,亨利四世死在威斯敏斯特宫里一个叫耶路撒冷的房间里,这和圣地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老爸死后第二天,太子亨利便加冕登基,是为亨利五世(Henry V,1413―1422年在位)。
真是无巧不成书,举行登基大典那天,英格兰出现罕见的暴风雪。这一自然现象被英格兰人民解释成超自然现象,认为是上帝的示警,那到底是吉是凶呢?老百姓说啥的都有啊。
事实证明,亨利五世上台绝非人民之福,他是再次挑起英法战火的罪魁祸首……
一二二 初成夙愿!入主巴黎
当年,奥尔良公爵路易居心叵测,为谋取英格兰,他支持亨利四世回国夺位。
可是,路易在法国的摄政地位并不稳固,对这一职务眼热的大有人在。
街头血案】
1407年的一天,路易在巴黎大街上遛弯。信马由缰间,突然路边胡同里呼呼啦啦闯出数条壮汉,他们黑布蒙面,手拿利刃,虽然看不清面部肌肉,但两眼绝对闪着凶光。
路易感觉不妙,看架势这帮人不像在玩真人CS,他们肯定是冲自己来的!
路易本能地伸手去摸宝剑,突然间他“哇呀”一声惨叫。只见路易的两条胳膊齐刷刷落到地上,鲜血从路易身体里喷涌而出。
壮汉们知道路易武艺不凡,早就事先约定待路易拔剑之前先砍去他两臂,剩下的就好办了。
变成人棍的路易滚鞍落马,疼得在地上不停翻滚。壮汉们互换了一下眼色,皆举剑刺向路易……
巴黎变成自由市场】
街头血案震惊了整个巴黎!
这是一次有组织有预谋的斩首行动。当时虽然没有人肉搜索,但幕后主使很快浮出水面,他就是原十字军统帅、现任勃艮第公爵――内维尔,他对摄政之职觊觎已久。
内维尔还有个雷人的名字,叫无畏者约翰,也就是说这厮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
路易惨死成为奥尔良和勃艮第两公国开战的导火线。这一刻起,巴黎将变成自由市场,各路阴谋家你来我往,在巴黎上演着争权夺利的时代大戏。
两年后,在政府斡旋下,两公国暂时和谐。无畏者约翰如愿以偿地作为太子查理七世的监护人重返巴黎。
路易之子暗地组织起一个反勃艮第联盟,愣是把无畏者约翰逼出巴黎。
无畏者约翰一走,联盟里的主力队员――阿马尼亚克伯爵贝尔纳入主巴黎,成为新摄政。据报道,这小子有事没事就跑到王后房间里给查理六世戴绿帽。
贝尔纳残忍至极,与禽兽无异,弄得巴黎暴动迭起。这时候,巴黎人回想起无畏者约翰摄政时期大家相对好过一些,于是无畏者约翰成了巴黎人心中的救星。
在广大人民群众的热烈拥护下,无畏者约翰撵跑贝尔纳,再次返回首都。和上次相比,这次无畏者约翰可谓形象高大,红透巴黎。
卡波士暴动】
巴黎有个叫西蒙•卡波士(Sboche)的职业屠夫,别看人家是个杀猪的,组织能力还挺强,支持无畏者约翰的铁杆粉丝都聚拢在他麾下,把他当成头儿,故而这帮粉丝被称为“卡波士”(Cabochien)。
1413年春,无畏者约翰指使西蒙挑唆卡波士暴动。不堪忽悠的卡波士在西蒙率领下攻占监狱,杀死高官,包围王宫,控制巴黎几个星期之久。
无畏者约翰趁机高举“民意不可违”这杆大旗,声称卡波士暴动是因为巴黎市民对政府不满所致,他以此为理由提出改革,还盗用西蒙的名义提交所谓的“卡波士法令”(Cabochienne Orde)。
事情闹到这种地步,查理六世不得不低头,他被迫召开三级会议,通过了卡波士法令。
正在无畏者约翰得意洋洋之际,国内外的恶劣形势立时把他推到风口浪尖。
登基不久的亨利五世意欲举兵攻法,无畏者约翰赶紧找亨利五世谈谈,想和平搞定此事;而反对卡波士的巴黎人(主要是巴黎大学几名领导和高级中产阶级)发起一场热烈欢迎贝尔纳返回巴黎的运动。
真是无巧不成书,贝尔纳之女刚嫁给路易之子,阿马尼亚克伯国和奥尔良公国的联姻让贝尔纳实力大增。
在新女婿支持下,贝尔纳率军攻入巴黎。卡波士是一帮乌合之众,没两下就败下阵来,那些没能逃出首都的皆变成街边冤鬼。
卡波士暴动(Cabochien Revolt)以虎头蛇尾的方式宣布结束,卡波士法令也变成一堆废纸,被贝尔纳扔进垃圾桶。
无畏者约翰侥幸逃出巴黎,狗腿子西蒙跟主子一起逃出生天,狼狈逃回勃艮第。
贝尔纳与王后重温旧好,正所谓小别胜新婚,俩人串通一气,把间歇性精神病人查理六世架空,再次摄政法国。
可是,勃艮第和奥尔良两公国的梁子越结越深,致使法国陷入分裂状态,连年内战一直持续了七十年之久(1407―1477年)。
毫无疑问,内战将把法国拖入无底深渊,法国也即将进入百年战争以来最黑暗的时代。
讨价还价】
在与贝尔纳谈判失败后,亨利五世重新把那个老问题提了出来――法国王位应该归英格兰国王所有。
其实,早在兰开斯特王朝建立之初,亨利四世就有谋取法国王位的意图,但迫于国内的动荡局势,这一夙愿始终未能成行。
亨利五世虽是亨利四世的不孝之子,却在稳定国内局势后,主动承担了实现老爸夙愿的责任。确切地说,一提法国王位,亨利五世就口水流出二尺长。
有人问了,两位亨利是否有资格戴法国王冠呢?
当然有啦!亨利五世是爱德华三世的重孙子,身上也有卡佩王室的血统。论辈分,亨利五世还比精神病矮一辈。因此,亨利五世对法国王位提出要求,于情于理都说得通。
在进一步谈判中,亨利五世开出条件:如果法国支付一百六十万金币,他就放弃法国王位,还答应在诺曼底、都兰、安茹、布列塔尼、弗兰德等原金雀花王朝旧有领土的问题上做出让步。
另外,亨利五世还要求迎娶查理六世之女为妻,以及两百万的天资嫁妆。
生意场上讨价还价是理所当然的,谈判桌上讨价还价更是必须的,不杀你价那是傻子。
对于亨利五世的狮子大开口,贝尔纳也扔出条件:公主出嫁没问题,但嫁妆得打折,只给六十万,另赠送阿基坦的一块领土。
贝尔纳认为这已经是仁至义尽,够慷慨的了!
法国的报价单令英格兰上下一片哗然,“就给这么点儿?拿英格兰当街边叫花子了,这岂不是在嘲笑我们!”原本不同意对法国动粗的贵族怒火中烧,纷纷支持亨利五世的强硬对法政策。
1414年12月,国会授权亨利五世双份津贴――传统税率的两倍,以资助国王夺回列祖列宗的遗产――原金雀花王朝在法国的领土。
阿金库特战役】
1415年8月,英军悍然登陆诺曼底,以一万两千人马包围城镇阿夫勒尔(Harfleur),拉开百年战争最重要的阶段――第三阶段。
阿夫勒尔守军的顽强抵抗超出了亨利五世的想象,围攻一个多月,守军才开城投降。
身心疲惫的英军在城里休整了整整一个月,时值10月,眼看寒冬即将到来,继续打下去于军不利。更糟的是,一场瘟疫让英军损兵折将。
愁眉不展的亨利五世决定把主力九千人转移到己方控制下的加来,以便趁冬天不宜开战之机补充增援。
然而,就在开战后的短短两个月里,法国已经在鲁昂聚集了大队人马。
精神状态不佳的查理六世完全不适合领兵带队,法军便由总司令查理•德•阿尔布莱特(Charles d\'Albret)指挥。
当亨利五世率军北上加来的时候,法军沿河前进,意图拦截英军。
当年克雷西战役之前英法兵力运动的场景再一次上演,英军巧妙地渡过大河,法军对是否迎战英军却一直犹豫不决。
10月24日,亨利五世主动出击,找法军决战。法军为聚集更多人马,便施出拖延战术,找亨利五世谈判。都是老中医,少给我来这偏方,亨利五世对法军的意图心知肚明,命令英军继续靠近法军。
其实,英军的日子很不好过,粮草吃得差不多了,很多士兵还得了痢疾,直往WC跑。亨利五世急于赶到加来,他知道,时不我待,再拖延下去,法军将越来越多,这也是他迫切想打一仗的真正原因。
法军左躲右闪,最后实在躲不过,被英军活生生拖下水,唉,打就打呗。
会战地点在阿金库特rt)和特拉姆考特(Tramecourt)之间的狭长地带,法军挡在北部,堵住英军前往加来的道路。
据记载,开战前一夜是英军的不眠之夜,士兵们纷纷匍匐在地,不停地划着十字,祈求上帝宽恕他们所犯的各种罪孽,如果他们不幸战死沙场,希望别进地狱。
亨利五世心里也挺没底,他对随军贵族许愿说,如果尔等当了俘虏,寡人保证把尔等赎出来。
相比之下,法军信心十足,他们不但人多势众,而且装备精良,身体健康,不像英军那样病病秧秧。听说要动真格的,法军士兵反而跃跃欲试,高呼胜利是我们的。
另一个让法军嗷嗷乱叫的原因是,法军里有大量重装部队,他们认为英军里那么多穿戴简单的长弓手根本不堪一击,得,又轻敌了!这似乎已经成为法国人的通病。
10月25日一大早,亨利五世就把一千五百骑兵步兵和七千长弓手分成三队,在隘路上展开。为防止法军骑兵冲锋,两翼的长弓手事先在阵前打了木桩。
法军总兵力约为三万六千人(参战人数尚无定论),大部分士兵的爸爸或爷爷都在克雷西和普瓦提埃惨遭英军屠杀,他们看着英军气就不打一处来,把这场战斗看成是报仇雪恨的好机会。甚至很多贵族都主动请缨,要第一个冲上去和英军玩命。
法军高昂的士气的确挺感人,主帅阿尔布莱特却不为所动。
三个小时过去了,两军竟然毫无动作,除了能听到旌旗随风飘动之声,就是战马偶尔发出的咴咴之声。
阿尔布莱特在另外三路人马赶到战场再发动进攻;亨利五世想采取守势,像在克雷西、普瓦提埃那样,以静灭动。
可是,看来所有的一切都完全超出亨利五世的预料,再等下去显然对英军不利,为今之计只有冒险一搏!
亨利五世被迫下令全军进攻。长弓手把地里的木桩重新挖出来,带着一起向前运动。
如果此时法国骑兵坦克大冲锋,英军可就倒大霉了。好像上帝故意做了安排,阿尔布莱特竟然鬼使神差地没下命令。当英军进入射程以后,他才命令开弓放箭。
长弓手迅速把木桩钉进地里,接着放箭还击。
阿尔布莱特这时候才想起来下冲锋命令,可是灾难在这一刻降临了。
由于战场狭窄,法军的大队人马无法完全展开,骑兵也无法迂回至侧翼偷袭长弓手,只能正面冲锋。长弓手阵前已经埋下木桩,况且战场中央尽是稀泥,这让骑兵怎么靠近敌人?
法国骑兵的冲锋可想而知,自然是以人仰马翻、血流成河开场。直到长弓手弓箭用完,法军才有机会接近敌人。随之而来的殊死搏杀让筋疲力尽的法军再次尝到苦头,这场激烈的肉搏让战场上血肉横飞,人体器官满地都是。
据记载,亨利五世亲自上阵,挥动宝剑左砍右劈,俨然一名英勇无畏的骑士。突然,弟弟、兰开斯特公爵汉弗莱(Humphrey)惨叫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亨利五世举目望去,只见汉弗莱手捂小腹倒在地上,苦苦地挣扎着。亨利五世二话不说,带着卫队冲到汉弗莱身边,杀退蜂拥而来的法军,直到弟弟安全退出战场为止。
这场战役里,法军唯一得手的地方是在战斗快结束的时候,他们成功偷袭了英军后部的辎重队,抢了亨利五世的部分个人物品。
这个小小意外倒是让亨利五世大吃一惊,他错误地以为法军惨败后又在背后发起新的进攻。情急之下,亨利五世急令斩首所有战俘。可怜几千俘虏命丧刀下,惨死的贵族也是一打一打的。
亨利五世担心的情况没有发生,法军看到贵族像庄稼一样一片片倒下,都吓得魂不附体,撒腿逃之夭夭。
亨利五世的做法那是相当残忍,不过史官们对屠杀战俘一事都持肯定态度,即使法国史官也不例外:那种形势下,俘虏是累赘,亨利五世别无选择,他做得对!
阿金库特战役(Battle ofrt)是以少胜多的经典战例,法军在此战中损失惨重,战死一万,阵亡贵族高达一百多人,统帅阿尔布莱特也没能幸免。英军只损失一千六百人,毛毛雨啦。(双方伤亡数量同样说法不一)
亨利五世在此战中大量运用长弓手的战术直接奠定了他在业界的地位,激烈又多少富有戏剧性的阿金库特战役也成为莎士比亚在戏剧《亨利五世》里烘托这位英格兰著名帝王的“道具”。
阿金库特胜利以后,胜利之神一直保佑着亨利五世。英军在陆海两方面取得一系列胜利,诺曼底大部分地区落入英格兰之手。
几乎与此同时,勃艮第和奥尔良两公国引发的内战还在法国上演着。无畏者约翰纠集军队攻占巴黎,贝尔纳死于战乱,太子查理七世狼狈逃走。
兵围鲁昂】
信誓旦旦的亨利五世把下一个目标锁定为鲁昂――法国著名大城市之一,它对诺曼底至关重要。
自阿金库特战败后,法军就不断加强鲁昂城防,不断增加守军。严密的塔楼防御体系、密布的火铳和弓弩手,这些都使鲁昂成为百年战争开打以来英军面对的最恐怖的城堡。
1418年7月,英军包围鲁昂。由于兵力不足,英军只得围而不攻,意图困死守军。
五个月过去了,无畏者约翰一直对鲁昂置之不理,始终不发救兵。
城里已是饿殍满大街,市民们按照从高等到低等,从复杂到简单,从多细胞到单细胞的顺序,把城里所有能吃的动物全吃了,马啊,阿狗阿猫啊,就连耗子都变成补充卡路里的主要来源。
守军把一万两千饥民驱逐出城,以便省些口粮。亨利五世却不让饥民靠近封锁线半步,饥民只好躲在城墙边的壕沟里忍饥挨冻。
夜晚,听着隐约传来的啼饥号寒之声,英军士兵都有些内心愧疚,咱们也有父母兄弟姐妹啊!甚至亨利五世也感觉做得太过分。
圣诞节这天,亨利五世派两名牧师给饥民送去食物。可是一切都太迟了,当牧师来到壕沟前时,一万两千具尸体像万把钢刀插进他俩眼里,其情其景何其惨也,当年兵围加来时的人间悲剧在鲁昂重演了。
1419年1月20日,守军在几次英勇突围未果的情况下开城投降。
至此,诺曼底完全掌握在英格兰手里,结束了法国对此地长达二百多年的控制。
入主巴黎】
见死不救的无畏者约翰也没落个好下场。
流落异地的查理七世提出找无畏者约翰谈判,在前往谈判地点的途中,无畏者约翰被查理七世派来的刺客暗杀。
无畏者约翰的死让勃艮第公国与法国王室决裂,正式与英格兰结成同盟。
1420年初,苏格兰派军队支援法国,可惜两家联军没能挽回颓势,惨败给英军,这是法国为阻止亨利五世攻进巴黎所作的最后一次努力。
王后无奈与亨利五世会晤,双方签署《特鲁瓦条约》(Treaty of Troyes),约定:亨利五世娶查理六世之女凯瑟琳(Catherine)为妻,查理六世百年之后,法国王位传给亨利五世。
同年年底,亨利五世入主巴黎,成为法国摄政。他初步完成夙愿,就等老丈人蹬腿驾崩,戴上双重王冠了。
太子查理七世怎么办呢?好办,亨利五世在巴黎搞了一场大型“演出”,把查理七世定性为卖国贼。查理七世被剥夺所有领地和头衔,王位继承权自然也没了。
至此,法国北部落入英格兰之手,15世纪20年代由此成为法国中世纪史上最为屈辱的时代。
一二三 命悬一线!奥尔良之围
法国北部沦陷,亨利五世在巴黎得儿意地笑。法国的形势已不容乐观,好在中部仍在抵抗,查理七世也自然成为这场解放战争的新头领。
在这场波澜壮阔,而又血腥无比的战争中,法国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作为“老同盟”里的小老弟,苏格兰人一如既往地坚决支持法国的反侵略战争。
因此,尽管苏格兰独立战争画上句话,但苏格兰军仍在法国与英格兰人作战。
解毒剂】
为了征召兵马,亨利五世离开巴黎,返回英格兰。可是就在他离开的时候,法国战局出现逆转的迹象。
1421年3月,亨利五世的兄弟托马斯率领一万人马包围卢瓦尔河畔的一座城堡。六千苏格兰军前往增援法军,与托马斯所部形成僵持状态。
再过两三天就是复活节,两军协议停战到下个星期一。即使打仗也得过宗教节日,这是欧洲特色。
签完字、画完押,英军撤围,苏格兰军则继续在附近扎营。
可是,刚到星期六下午,苏格兰军就获得确切消息:托马斯破坏协议,正在向苏格兰营地靠拢,想搞偷袭。苏格兰军赶紧集结,在英军必经之路的大桥边布阵,一部分法军也闻讯赶来帮忙。
托马斯果然不讲诚信,拉着人马摸到桥边。双方随即就是一场大火拼,恶战中,骑士卡米克尔一枪把托马斯掀翻在地,托马斯未等爬起来,就被一剑送上西天。
由于用力过猛,卡米克尔的长矛折成两半。此战后,卡米克尔把自己的纹章换成一只拿着折断长矛的大手,以纪念这场胜利、彰显自己的勇武。几年后,卡米克尔当选奥尔良主教,成为加冕查理七世的六名主教之一。
在这场武装冲突中,英军其实损失不大,只死了一千人,被俘五百人,但它是百年战争以来英军遭到的重大失败。
闻听苏格兰人打了胜仗,教皇马丁五世(Pope Martin V)不无感慨地叨念着一句中世纪的俗话:“众所周知,苏格兰人是英格兰人的解毒剂。”言下之意,苏格兰是英格兰的克星。
与此同时,查理七世率军在卢瓦尔河以北四处征战,收复大片领土。
为感谢苏格兰人的慷慨相助,查理七世把几名苏格兰将领安置在法军里,让他们担任高级指挥官,甚至出任法军总司令之职。
不幸的亨利五世】
三个月后,战神亨利五世杀回法国,他凭借卓越的指挥才能攻占数座城堡,法军在他面前简直不堪一击。
1422年8月31日,征战途中的亨利五世突然驾崩,结束了年轻的生命,年仅三十五岁。遗憾的是,他至死也没能戴上法国王冠,这也许是上帝跟亨利五世开的宇宙玩笑吧。
生命力比女婿顽强两个月的查理六世也在同年驾崩,时年五十三岁。
按照《特鲁瓦条约》,凯瑟琳所生的亨利六世(Henry VI,1422―1461年在位,1470―1471年复位)成为英法双料国王。
不过,凯瑟琳把老爹的精神病致病因子传给兰开斯特王室,亨利六世成年后经常不失时机地精神错乱一回,使得后来英格兰政局不稳,从而引发玫瑰战争,兰开斯特王朝也只传三代便在亨利六世时灭亡了。
另一方面,查理七世毫不示弱,在部分法国贵族拥护下,以正牌王位继承人自居。由于“王者之城”兰斯控制在勃艮第公国手里,因此查理七世无法正式加冕。
亨利五世的功过】
亨利五世具有超凡的政治才能。他在位期间大权独揽,逐渐形成以自己为核心的统治机构。亨利五世所以能做到这一点,是因为他善于扮演“两面人”,既当红脸,又当白脸。
一方面,他露出可爱的虎牙,塑造自己仁人君子的形象。为使国民忘记过去,他重新厚葬理查二世。金雀花王朝遗留下来的王子王孙们也都得到礼遇,该给头衔的给头衔,该给领地的给领地。
另一方面,他掀起獠牙,露出狰狞面孔,采用防患于未然的策略,发现有搞阴谋者立刻处理,绝不留后患,即使老朋友约翰•奥尔德卡斯尔(John Oldcastle)也不例外(被亨利五世毅然送上火刑架)。
在他努力下,亨利四世时期的动荡局势趋于稳定,这也正是他能够发动对法战争的政治基础。
亨利五世在文化方面的成就也十分显著。
1417年8月,在他提议下,英格兰政府开始使用英语书写文件,这是英国历史上划时代意义的大事。不仅如此,他本人也有幸成为自诺曼征服三百五十年以来,第一位在个人信件中使用英语的英格兰国王。
亨利五世时代同样被认为是官庭英语(Chancery English)出现的时期。
虽然英语是现代的国际化语言,但地球上每个地方的英语都各有不同,中国有中国式英语,日本有日本式英语,法国有法国式英语。
在当时的英格兰,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全国各地的英语五花八门,土话方言可谓泛滥成灾。政府急需一种规范的书面英语用来书写文件,官庭英语作为政府机构的标准书面英语应运而生,学术界普遍认为它极大影响了英语口语和书面语的发展。
在军事方面,亨利五世具有过人的指挥才能,是中世纪最著名的勇士之一,俨然战神转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