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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拉图全集 第1卷

_19 柏拉图(古希腊)
苏格拉底那么这个八平方尺的图形的边长一定大于二尺,小于四尺,对吗?
奴必定如此。
苏格拉底那么试着说说看,它的边长是多少。
奴三尺。苏格拉底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们该添上这条边的一半
(画
,使它成为三尺吗?这一段是二,这一段是一,
的一半
而在这一边我们同样也有二,再加上一,因此这就是你想要的图
形。
(苏格拉底完成正方形
奴对。
苏格拉底如果这条边长是三,那条边长也是三,那么它的整个面积应当是三乘三,是吗?
奴看起来似乎如此。
苏格拉底那么它是多少?
奴九。
苏格拉底但是我们最先那个正方形的面积的两倍是多少?奴八。
苏格拉底可见,我们即使以三尺为边长,仍旧不能得到面积为八平方尺的图形?
奴对,不能。
苏格拉底那么它的边长应该是多少呢?试着准确地告诉我们。如果你不想数数,可以在图上比划给我们看。
奴没用的,苏格拉底,我确实不知道。
苏格拉底请注意,美诺,他已经走上了回忆之路。开始的时候他不知道八平方尺的正方形的边长。他刚才确实也还不知道,但他以为自己知道,并且大胆地进行回答,并以为这样做是恰当的,并没有感到有什么困惑。然而现在他感到困惑了。他不仅不
知道答案,而且也不认为自己知道。美诺你说得非常对。苏格拉底与不知道相比,他现在不是处在一个较好的状态
中吗?美诺我承认这一点。苏格拉底我们使他感到困惑,使他像遭到魟鱼袭击那样感
到麻木,这样做给他带来任何伤害了吗?美诺我认为没有。苏格拉底实际上,我们在一定程度上帮助他寻找正确的答
案,因为他现在虽然无知,但却很乐意去寻找答案。到目前为止,他一直以为自己能够在许多场合,当着许多人的面,夸夸其谈,谈论如何得到某个相当于某个给定正方形的面积两倍的正方形,并坚持说只要使原有正方形的边长加倍就能得到这个正方形。
美诺他确实是这样的。
苏格拉底在产生困惑、明白自己无知、有求知的欲望之前,尽管他事实上并不知道答案,但他以为自己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他还会去试着寻求或学习吗?
美诺不会。苏格拉底那么使他麻木一下对他来说是好事吗?美诺我同意。苏格拉底现在请注意,从这种困惑状态出发,通过与我共同
探索真理,他会有所发现,而我只是向他提问,并没有教他什么。如果我给他任何指点或解释,而不是仅就他自己的意见向他提问,那么你就随时抓住我。
(此时苏格拉底擦去先前的图形,从头开始画)孩子,告诉我,这不就是我们那个面积为四的正方形吗?
童奴是的。苏格拉底我们还能再加上另一个相同的正方形吗?
奴能。
苏格拉底还能在这里加上与前两个正方形相同的第三个正
奴能。
苏格拉底还能在这个角落上添上第四个正方形吗?
苏格拉底那么我们有了四个同样的正方形,是吗?
奴是的。
苏格拉底那么整个图形的大小是第一个正方形的几倍?童奴四倍。苏格拉底我们想要的正方形面积是第一个正方形的两倍。
你还记得吗?
童奴记得。苏格拉底现在你看,这些从正方形的一个角到对面这个角
的线段是否把这些正方形都分割成了两半?童奴是的。苏格拉底这四条相同的线段把这个区域都包围起来了吗?

童奴是的。苏格拉底现在想一想,这个区域的面积有多大?童奴我不明白。苏格拉底这里共有四个正方形。从一个角到它的对角画直
线,这些线段把这些正方形分别切成两半,对吗?
奴对。
)一共有几个一半?
苏格拉底在这个图形中(
奴四个。
苏格拉底那么,在这个图形中(
有几个一半呢?
童奴两个一半。苏格拉底四和二是什么关系?
奴四是二的两倍。苏格拉底那么这个图形的面积有多大?
奴八(平方尺)。
苏格拉底以哪个图形为基础?
奴以这个为基础。
苏格拉底这条线段从这个四平方尺的正方形的一个角到另一个角吗?
童奴是的。
苏格拉底这条线段的专业名称叫“对角线”,如果我们使用这个名称,那么在你看来,你认为以最先那个正方形的对角线为边
长所构成的正方形的面积是原正方形的两倍。
奴是这样的,苏格拉底。
苏格拉底你怎么想,美诺?他的回答有没有使用不属于他
自己的意见?美诺没有,全是他自己的。苏格拉底但是我们几分钟前认为他并不知道这个答案。美诺对。苏格拉底那么这些意见存在不存在于他身上的某个地方
呢?美诺在。苏格拉底所以一个无知者可以对某个他不具有知识的主题
具有正确的意见。美诺似乎如此。苏格拉底这些新产生的意见在目前阶段具有梦一般的性
质。但若在许多场合以不同的方式向他提出同样的问题,你就能
看到最后他会对这个主题拥有和其他任何人一样准确的知识。美诺很可能。苏格拉底这种知识不是来自于传授,而是来自于提问。他
会为自己恢复这种知识。美诺对。苏格拉底在他身上发生的恢复知识不也就是回忆吗?美诺是的。苏格拉底要么说他在某个时候获得了他现在拥有的知识,
要么说他始终拥有知识。如果他始终拥有知识,那么他必定始终知道;但另一方面,如果说他在从前某个时候没有获得知识,那么他今生就不可能拥有这种知识,除非某人教他几何学。他会以同样的方式表现出他所拥有的全部几何知识,对其他学问也是如此。那么,有人教过他这些东西吗?你肯定是知道的,尤其他就是在你
家里长大的。美诺没错,据我所知,从来没有人教过他。苏格拉底那么他有没有这些意见呢?美诺我们似乎无法说他没有。苏格拉底如果他的意见不是今生得来的,那么岂不是马上
就可以清楚地表明他是在其他时候拥有和学到这些意见的吗?美诺似乎如此。苏格拉底当他还没有具有人形的时候吗?美诺是的。苏格拉底如果他以现在这种形式存在,当他还不是人的时
候,这种意见就已经在他那里存在了,那么我们可以说他的灵魂永远处于有知识的状态,是吗?很清楚,他要么是人,要么不是人。
美诺这一点很清楚。
苏格拉底如果关于实在的真理一直存在于我们的灵魂中,那么灵魂必定是不朽的,所以人们必须勇敢地尝试着去发现他不知道的东西,亦即进行回忆,或者更准确地说,把它及时回想起来。
美诺我似乎有理由相信你是正确的。
苏格拉底是的。我不想发誓说我的所有观点都正确,但有一点我想用我的言语和行动来加以捍卫。这个观点就是,如果去努力探索我们不知道的事情,而不是认为进行这种探索没有必要,因为我们决不可能发现我们不知道的东西,那么我们就会变得更好、更勇敢、更积极。
美诺在这一点上我也认为你的看法肯定正确。苏格拉底既然我们同意探索某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是对的,那么你是否打算和我一道面对这个问题:”
“什么是美德?
美诺我打算这样做。但我宁可考虑一下开头提出来的那个问题,并且听听你的看法。这个问题就是:我们把美德当作一种可教的东西,还是一种自然恩赐的禀赋,它是以什么方式来到人这里的?
苏格拉底如果你也和我自己一样听从我的吩咐,美诺,那么我认为在回答出那个主要问题什么是美德之前,我们都不应当去探讨美德是否能教的问题。我认为你很看重自己的自由,所以你不仅对自己的行为不加约束,而且还想支配我的行为。你成功了,我让你按自己的想法去做。没别的办法了,我们只好在对其基本性质仍旧茫然无知的情况下去探讨美德的某个性质。不过请你保证,你得把节奏放慢一些,使我有时间考虑美德是否能教,你也要使用假设一类的东西,我指的是几何学家在探讨问题时经常使用的那种假设。比如,有人问几何学家,某个处于给定的圆中的三角形,其大小有无可能就是某个给定的图形的大小,那么几何学家可能会答道,“我还不知道它能否满足这些要求,但我想用假设来帮助解决这个问题。假定这个给定的图形是个长方形,那么我会把它拿去与那条给定的线(亦即直径)作比较,如果与另一个同类的长方形相比,它是不足的,那么我会说出一种结果来;如果它不是不足的,那么结果也就不同了。所以,如果你要我描述圆中的这个图形,说出它的大小是否可能与另一个图形的大小相等,那么我打算以这种假设的方式来回答你。 ”
让我们对美德也采用同样的方法。由于我们不知道它是什么或它像什么,因此让我们采用假设来进行研究,要么假定它是可教的,要么假定它是不可教的。“如果美德是可教的或不
我们会说:可教的,那么美德一定是灵魂的什么属性呢? ”首先,如果美德不是知识,那么人们有可能教它吗?或者用我们刚才使用过的语言,有
可能提醒其他人吗?我们不必过多地顾忌用什么名称来称呼这个过程,而只需要问美德可教吗?人所教的都是知识,这一点不是很清楚吗?
美诺我也这样想。苏格拉底但另一方面,如果美德是某种知识,那么它显然可
教。美诺当然。苏格拉底那么这个问题就容易解决了,我的意思是可以问
美德在什么条件下可教。美诺请说下去。苏格拉底我想,接下去我们就要判定美德是知识还是别的
什么不同的东西。美诺这是第二个问题,我同意。苏格拉底好吧,我们断定美德是好东西吗?这个假定对我
们来说牢靠吗?美诺确定无疑。苏格拉底那么,如果有什么好东西并不来自于知识,或与
知识无关,那么美德就不一定是某种形式的知识了。但另一方面,知识若是包含一切好东西,那么我们可以怀疑美德是不是知识。
美诺我同意。苏格拉底那么美德使我们变好吗?美诺是的。苏格拉底如果是好的,那么就是有益的。一切好的事物都
是有益的,对吗?美诺对。苏格拉底所以美德本身也一定是有益的,对吗?
美诺这一点也可以推论得出来。
苏格拉底现在假定我们考虑什么样的事物对我们有益。把它们列举出来。我们会说气力、美貌、财富,这些东西以及与此相同的东西我们称之为有益的,你同意吗?
美诺同意。苏格拉底然而我们还说过,这些事物有时候也会带来伤害。
你反对这种说法吗?美诺不反对,是这么回事。苏格拉底现在请注意。在这里决定这些事物有益还是有害
的最主要因素是什么?正确地使用它们使之成为有益的,缺乏正
确的使用使之成为有害的,是吗?美诺当然是。苏格拉底我们还必须考虑一些心灵的性质。你知道这些性
质,比如节制、正义、勇敢、聪明、记忆力强、品格高贵,等等,是吗?美诺是的,我当然知道。苏格拉底那么请假定这些性质不是知识而是别的什么东
西。你不认为它们既可以是有益的也可以是有害的吗?拿勇敢来说,不谨慎的自信就是鲁莽。无理性的自信对人有害,有理性的自信对人有益,是吗?
美诺是的。苏格拉底节制和聪明也一样。与智慧相连,学习和纪律是
有益的,但若没有智慧,学习和纪律是有害的。美诺这样说肯定是正确的。苏格拉底简言之,人的心灵所祈求或承受的一切,如果在智
慧的指导之下,结局就是幸福;但如果在愚蠢的指导之下,其结局只能相反,是吗?美诺这个结论是合理的。
苏格拉底那么如果美德是心灵的一种属性,并且人们都认为它是有益的,那么它一定是智慧,因为一切心灵的性质凭其自身既不是有益的也不是有害的,但若有智慧或愚蠢出现,它们就成为有益的或有害的了。如果我们接受这个论证,那么美德作为某种有益的事物,一定是某种智慧。
美诺我同意。
苏格拉底再来看我们刚才提到过的这些东西,比如财富等等,我们刚才说过它们有时候是好的,有时候是有害的,这些事物和我们说的心灵的性质不也一样吗?有智慧支配我们的身体冲动,就可以使这些东西成为有益的,而在愚蠢的支配下它们就变成有害的,在心灵的正确使用和控制下,这些物质财富成为有益的,而错误的使用它们则使之成为有害的。
美诺确实如此。苏格拉底聪明人的心灵是正确的使用者,愚蠢者的心灵是
错误的使用者。美诺是这么回事。苏格拉底所以,一般说来,这些非心灵事物之善取决于我们
心灵的性格,而心灵本身的东西要成为善的,取决于智慧。这个论证表明智慧一定是有益的成分,而我们同意美德是有益的,二者相合,所以我们可以说,美德整个地或部分地是美德。
美诺这个论证在我看来似乎相当公允。苏格拉底如果这个论证成立,那么好人并非生来就是善的。美诺我认为也不是。苏格拉底还有一个论据是这样的。如果有天生的善人,那
么在我们中间就很可能有这方面的专家,能在孩童中把天生的善人识别出来。这些专家会告诉我们谁是天生的善人,而我们会把他们带往卫城,
安全地圈养在那里,在门上贴上封条,比保管金条还要
,不让他们受到腐蚀,确保他们成年时可以为国家所
用。美诺听起来像是这么回事。苏格拉底既然善并非天生的,那么它是通过学习得来的吗?美诺我看不出如何能够避免这样的结论。因为我们的假设
显然告诉我们,如果美德是知识,那么它是可教的。苏格拉底我也这样想。但是,把我们自己捆绑在这个假设
上,我怀疑这样做是否正确。美诺这个假设刚才还是好好的。苏格拉底对,但是我们要使它健全,不仅要它“刚才 ”好,而
且要使它现在和将来都好。美诺这当然没错。但是,为什么你要掉过头来反对这个假设,并对美德是知识表示怀疑呢?
苏格拉底让我来告诉你。如果美德是知识,那么它一定可教,我并没有从这一立场后退。但就美德是知识而言,请看我的怀疑是否有理。如果一切事物,而不仅是美德,都可能成为教育的主题,那么一定不会有教师和学生了,对吗?
美诺肯定对。苏格拉底反过来说,如果关于某个主题,既没有教师也没有学生,那么我们可以保险地推论出这个主题是不可教的,对吗?美诺对。但你不是认为有美德的教师吗?
①在希腊文中,卫城(
)这个组合词由

城、城
邦)组成,意思是设防的居民聚居点。卫城最早建在山上或高地上,便于防守,后来由于耕作的发展和定居的需要,也建在平坦的地方或河畔,以城墙和城堡为防卫,遂成为拥有生产场所和宗教生活中心的城市。一个城市加上周
围面积大小不等的乡村,成为城邦。
苏格拉底我说的是,我经常在寻找,想知道有没有美德的教师,尽管我竭尽全力,还有许多人和我一起寻找,我相信这些同伴在这方面是最有经验的,但我仍旧没能找到。但是你瞧,美诺,我们的运气来了。阿尼图斯刚刚在我们边上坐了下来。让他成为我们的同伴一起来探索,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首先,我们得说他是安塞米翁之子。安塞米翁有很多财产,是个聪明人。他得到这些钱财不是由于出身显贵或来自馈赠,就像底比斯的伊司美尼亚不久前碰上克娄苏般的运气,而是凭他的智力和艰苦的工作赚来的。此外,安塞米翁是个好公民,言行举止非常体面和庄重,从不傲慢、自夸和冒犯他人。还有,安塞米翁把他的儿子抚养成人,给了他恰当的教育,这是雅典人交口称赞的。你瞧,他们选他担任城邦的最高公职。我们要找的就是这样的人,我们可以问他有无美德的教师,如果有,他们是谁。
美诺,他是你的家族的一位朋友,也是我的朋友。阿尼图斯,
你帮助我们找出谁是这个方面的教师。请这样想,如果我们想
使美诺成为一名好医生,难道我们不应该把他送到医生那里去接
受教育吗?阿尼图斯当然应该。苏格拉底如果我们想使他成为一名鞋匠,那么送他去见鞋
匠?阿尼图斯是的。苏格拉底其他行业也一样吗?阿尼图斯是的。苏格拉底现在是另一个相关的问题。当我们说要使美诺成
为一名医生应当把他送到医生那里去的时候,我们心里应该明白要送他去见懂行的人,而不是去见不懂行的人。这些并不懂行的人教人学手艺要收费,还声称无论谁愿意来学,他们都准备教他。
是吗?阿尼图斯是的。苏格拉底对吹笛子和其他行当来说肯定也一样。如果你想使某人成为一名吹笛手,但又拒绝送他去见教这门技艺的人,拒绝付费,反而要去麻烦其他那些并不想做这方面的教师、不愿收学生的人,想从他们那里学到我们想要我们的青年学习的技艺,那么这样做是很愚蠢的。这样说不是非常合理吗?阿尼图斯我应当说,如果拒绝的话是极为愚蠢的。苏格拉底我同意。现在我们可以一起来向我们的来访者美诺询问了。他已经告诉我们,他渴望能够获得使男人能够管理家庭或统治城邦的那种智慧和美德,有了这种智慧和美德,就能够照顾好他们的父母,也能恰当地款待客人,无论是自己的同胞还是外
邦人。要做到这一点,我们该把他送去见谁呢?我们刚才说的话似乎表明应当把他送去见那些自称为美德教师的人,他们愿意为任何愿意来学的希腊人提供服务,并为他们提供的教育收取额定的学费。
阿尼图斯你指的是谁,苏格拉底?苏格拉底你肯定明白我指的是那些被称作智者的人。阿尼图斯我的天哪!我希望我的亲朋好友,无论是雅典人还是外邦人,没有人会去向这些人学习,免得被他们腐蚀了,这样做简直是发疯。他们就是这样,无论谁与他们打交道,都肯定会被他们带坏。苏格拉底你在说什么,阿尼图斯?他们竟会如此不同,不仅不能像其他行业的人那样,用知识对他人托付给他们保管的东西
行善,反而要糟蹋它们,并且还要厚颜无耻地为这种行为收费?我感到很难相信你。我只知道智者中有一位普罗泰戈拉,他当智者挣到的钱比一个像斐狄亚斯这样杰出的建筑师再加十个雕刻匠挣
到的钱还要多。修鞋匠和裁缝,如果过了一个月还不能补好鞋子和衣服上的洞,甚至把它们弄得更破了,那么他很快就得饿死。而普罗泰戈拉在整个希腊招收学生
年,腐蚀他们,学生离开他时比刚来的时候还要坏,这确实令人难以置信。我相信他死的时候已近
年,从那时起到今天为止,他的声誉一直很高。除了普罗泰戈拉以外还有许多智者,有些在他之前,有些到现在还活着。照你看来,他们是在故意欺骗和败坏青年,还是并不明白自己在干些什么?这些极为能干的人这样做,是像有些人所认为的那样发疯了吗?
阿尼图斯并非如此,苏格拉底。发疯的不是他们,而是那些向他们付钱的青年,还有那些对青年负有责任的人,是他们把这些青年交到智者手中的,这些人更坏。最坏的是那些允许智者到来而不把他们赶走的城邦,无论智者是外邦人还是想要尝试这种技艺的本邦公民。
苏格拉底有哪个智者给你个人带来过什么伤害吗?或者说,你为什么那么恨他们?阿尼图斯天哪,没有!我从来没有和任何一名智者打过交
道,我也没听说过我家里的人这样做过。苏格拉底所以你对他们根本没有任何经验可谈?阿尼图斯我也不想要有这种经验。苏格拉底你令我感到惊讶。如果你对某个事物没有任何经
验,那么你怎么知道它是好还是坏?阿尼图斯这很容易。无论我对它有无经验,但毕竟我知道它属于哪一类事物。
苏格拉底我想这是次要的,根据你自己说的话,我无法想象你是如何知道它们的。不过,我们要问的不是谁的教育会败坏美诺的品性。如果你愿意的话,让我们笼统地说是智者,而不是具体
岁,从事这个行业也已经有地说出我们想要问的那个人。假如你回到父亲家里,让你父亲的一个朋友知道在我们这个伟大的城邦里应该向谁去学习我刚才描述过的那种美德,使自己德行圆满,那么你确实是在对他行善了。
阿尼图斯你为什么自己不去告诉他?
苏格拉底噢,是的。我确实提到过有些人在我看来是在教这些事情,但我显然是在胡说八道。所以还是请你来说,你的看法可以很正确。现在就请你来指点他,把你喜欢提到的任何雅典人的名字告诉他。
阿尼图斯为什么要提到某个具体的人?他碰到的任何一位体面的雅典公民都能够比智者更能使他变好,只要他能听取建议。
苏格拉底那么这些公民同时也应当具有一种优秀的品质,也就是自我教育,还能把这种不需要别人教的美德教给别人,是吗?
阿尼图斯我认为他们是从和他们一样地拥有这种品质的人那里学来的。你否认在我们的城邦里有许多好人吗?
苏格拉底不否认。正好相反,雅典现在有许多好政
家,过去也很多。问题在于,他们也是他们自身美德的好教师吗?这是我们正在讨论的要点,我们问的并不是雅典有无好政治家,或过去有无好政治家,而是美德能否教。这个问题就相当于是,现在和过去有无好人知道如何把他们自身的善传递给别人,或者说这种东西是不能传递和接受的。这才是美诺和我长时间感到困惑的问题。还是想想你自己对这个问题怎么看吧。你会说塞米司托克勒是个好人吗?
阿尼图斯是的,没有比他更好的人了。
苏格拉底如果有人可以成为他自身美德的好教师的话,他一定是这样的人,对吗?
阿尼图斯如果他想成为这样的人,我想是这样的。
苏格拉底但是你难道不认为他肯定也想要别人成为高尚的人,尤其是他的儿子,对吗?你认为他会妒忌这一点,因此故意不把自己的美德传给他的儿子吗?你一定听说过,他使自己的儿子克莱俄芳图得到良好的训练,这个青年骑术精湛,能直立在马背上投镖枪,还有其他高超的技艺,因为他父亲像一名好教练一样在尽可能教他,使他在各方面都很在行。你一定从老一辈那里听说过这件事,是吗?
阿尼图斯是的。苏格拉底那么没有人可以说这个孩子在天赋能力上有任何
毛病,对吗?阿尼图斯也许没有。苏格拉底但是你是否曾听任何人,青年或老人,说过塞米司
托克勒之子克莱俄芳图像他父亲一样是个好人和聪明人呢?阿尼图斯肯定没有。苏格拉底那么我们的结论必定是,塞米司托克勒的教育旨
在使他的儿子在其他技艺上取得成就,而不是为了使他的儿子具有像他自己那种类型的智慧,比他的邻居更善良。这样的结论不就假定了美德能教吗?
阿尼图斯我几乎并不认为我们能这样做。
苏格拉底关于塞米司托克勒能否做一名美德教师我们已经谈论了很多,你本人认为他是从前最优秀的人物之一。让我们再举一个例子,吕西玛库之子阿里斯底德。你认为他是个好人吗?
阿尼图斯肯定是。
苏格拉底他也给了他的儿子吕西玛库
雅典最好的教育,凡有教师传授的那些科目他都学习过,但是他使吕西玛库成为比
①此处的吕西玛库与其祖父同名。参阅《拉凯斯篇
他的邻居更加善良的人了吗?我想你是认识他的,能说出他长得什么样。或者我们还可举伯里克利这位伟大的、聪明的人为例。他把两个儿子抚养成人,帕拉卢斯和克珊西普,让他们接受骑术、音乐、体育,以及其他各种技艺,直到他们和其他雅典人一样精通为止。但他不也没有能够使他们成为善人吗?无疑,伯里克利想这样做,但我担心这种事并非可以通过教育来完成的。假如你认为只有很少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缺乏这种能力,那么就想一想修昔底德,他也有两个儿子,美勒西亚和斯特芳,给过他们极好的教育。除了拥有其他本领外,他们还是雅典最好的摔跤手,因为修昔底德把一个儿子送到克珊西亚那里去接受训练,另一个送到克多克索那里去,我想这两人被公认为他们那个时代最优秀的摔跤手。你记得吗?
阿尼图斯我听说过他们。
苏格拉底如果美德能教的话,那么修昔底德确实从来没有让他的孩子去学习那些花费昂贵的技艺,他拒绝让人教他们行善。这样说对吗?你总不会告诉我,修昔底德是个微不足道的人,或者说他在雅典和那些结盟的城邦中没有很多朋友吧?他出身于一个声名显赫的家族,他的家族在此地和在希腊其他地方都是一股强大的力量。假定美德能教,又假定繁忙的公务使他没有时间亲自对儿子进行美德教育,那么他能找到别人来教育他的儿子,在我们自己的公民中间找,或是到外邦去找。但是,我亲爱的阿尼图斯,美德看起来是不能教的。
阿尼图斯苏格拉底,我认为你太容易得罪人了。如果你能听取我的建议,那么你还是小心点为好。我要大胆地说一句,在所有城邦里要伤害一个人比对他行善要容易得多,此地也一样,我希望你能知道你自己。
苏格拉底阿尼图斯好像生气了,美诺,但我并不感到惊讶。他以为我正在诬蔑我们的政治家,还自认为是他们中的一员。他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诬蔑,如果他知道的话,那么他会原谅我的。
不过,还是由你自己来告诉我吧。你的国家不也同样有许多
优秀人物吗?美诺对,肯定有。苏格拉底他们用自己的德行去教育青年吗?他们认为美德
可教,而自己是教师吗?美诺不是这样的,他们的意见很不一致。你会听到他们有时候说美德可教,有时候说美德不可教。苏格拉底我们得把那些认为美德不可教的人划入美德教师
这类人吗?美诺我想这样做几乎是不可能的。苏格拉底惟一自称传授美德的智者怎么样?你认为他们是
在这样做吗?
美诺在这件事上我特别敬重高尔吉亚,苏格拉底,他从来没有这样说过,当他听到别的智者这样说的时候,还嘲笑过他们。在他看来,他自己要做的就是使人成为能干的演说家。
苏格拉底所以你也并不认为智者是教师,是吗?美诺我确实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像大多数人一样摇摆不定,有时候我认为他们是教师,有时候我认为他们不是。
苏格拉底你难道不明白你和我们的政治家在这件事上并不孤立?诗人塞奥格尼也一样,在一个地方说美德可教,在另一个地方说美德不可教。
美诺真的吗?在什么地方?苏格拉底在他写的哀歌中。他说:“与权贵们一道吃喝座谈,不要嘲笑这种想要博得大人物欢心的做法。因为优秀人的教
导能赢得他们,而与下等人的交往会毁掉他们的智慧。”
在这个地方他似乎在说美德能教,是吗?
美诺显然是。
苏格拉底但在别处他稍微改变了一下他的看法。他说:“心灵被人们所创造的技艺填满,就像巨大的酬劳塞满了口袋。 ”他说的口袋是指那些有技艺的人的口袋。他还说:
“好人的儿子有聪明人的指导不会变坏,但是没有一位教师的技艺能把已经造坏了的心灵变好。 ”
你瞧他是多么自相矛盾?
美诺显然是的。
苏格拉底你还能说出有其他哪个行业,其中那些自称是这一行业教师的人不仅不被认为是教师,而且还被认为根本不懂行,并不邅长他们自称能教的那个科目,而那些被承认是这一行中最优秀的人却对它是否能教心怀二意吗?当他们自己对这个问题的看法如此混乱不堪的时候,你能说他们是真正的教师吗?
美诺肯定不能。
苏格拉底那么好,如果智者和那些自身具有优秀品质的人都不是美德的教师,我敢肯定其他人也不是;如果连教师都没有,那么也不会有学生。
美诺我非常同意。
苏格拉底我们还取得过一致意见,一个既无教师又无学生的科目不是能教的科目。美诺是这么回事。苏格拉底我们看到美德这个主题既无教师又无学生,所
美德似乎是不可教的。
①塞奥格尼:《哀歌》第
行以下。原文为诗体。
同上书第
行以下。
美诺如果我们没有搞错,那么是这么回事。但是苏格拉底,使我感到困惑的是,要么根本就没有好人,要么有好人,如果有好人,那么他们又是如何产生的呢。
苏格拉底我怀疑你和我都不那么好,美诺。我们的老师高尔吉亚和普罗狄科没有对我们进行恰当的训练。我们得把自己拎在手中,去寻找某个能用钩子来使我们变好的人。我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我对最近的一场讨论还记忆犹新,我们的看法相当荒唐,竟然没能看到只有在知识的指引下,人的行为才能善良和正确。我相信正是这一点在妨碍着我们弄清人是如何被造就为好人的。
美诺你这是什么意思?苏格拉底是这样的,我们不是同意过好人必定是有益的或
有用的吗?除此之外,不可能再是别的什么了,对吗?美诺对。苏格拉底我们又同意如果好人正确地管理着我们的事务,
那么他们就是有用的。这样说也是对的吗?美诺是的。苏格拉底但是我们坚持知识是一种必不可少的先决条件,
在这个地方我们好像犯了错误。美诺怎么会呢?苏格拉底让我来解释一下。如果有人知道去拉利萨的路,
或者随你喜欢去别的什么地方,那么当他要带着别人去那里时,他
是一个好向导,一个能干的向导。你同意吗?美诺当然同意。苏格拉底但若一个人能够正确地判断该走哪条路,那么尽
管他从来没有去过那里,也不知道该走哪条路,他不也能正确地带领其他人到达目的地吗?
美诺对,他能够做到。苏格拉底只要他对那件其他人拥有知识的事情拥有正确的意见,那么他也会像一名向导一样好,他相信真理,但并不知道真理。美诺没错。苏格拉底因此对行动正确这一目的来说,正确的意见也像知识一样可以起到一个好向导的作用。这就是我们刚才在讨论美德的性质时出差错的地方,我们当时说知识是正确行动的惟一向
导。现在看起来,正确的意见也是正确行动的向导。美诺似乎如此。苏格拉底所以正确的意见有时候并不比知识的用处少。美诺差别仅在于有知识的人会一直获得成功,而有正确意
见的人只在某些时候获得成功。苏格拉底什么?有正确意见的人也不能一直成功吗?美诺我认为肯定如此。在这种情况下令我感到困惑的就是,为什么知识应当比正确意见得到更高的奖励,而知识与正确的意见为什么会有区别。苏格拉底要我告诉你感到困惑的原因吗,或者说,你知道这
个原因?美诺不知道,你告诉我吧。苏格拉底因为你没有看到代达罗斯的雕像。在你们国家里
也许没有他的雕像。美诺你干吗要这样说?苏格拉底如果不把这些雕像捆绑起来,它们就会逃跑。如
果捆住它们,它们就会呆在原来安放它们的地方。美诺是这样的吗?苏格拉底如果你有一个未加捆绑的达代罗斯的作品,那么
它不值什么钱,因为它会像一个逃跑的奴隶一样溜走。但是一件捆绑住的作品,那就非常值钱了,因为它们都是伟大的杰作。我可以说,正确的意见也一样。正确的意见只要能够固定在原处不动,那么它是一样好东西,可以用它来做各种好事,可惜的是它们不会在一个地方呆很久。它们会从人的心灵中逃走,所以不用理性来把它们捆住,它们就没有什么价值。我亲爱的美诺,这个过程就是回忆,我们在前面已经对此表示同意了。它们一旦被捆绑住,也就变成知识,成了稳定的东西。这就是知识有时候比正确意见更有价值的原因。有无捆绑是二者的区别。
美诺没错,确实像你说的一样,是这么回事。
苏格拉底当然了,我正在这里使用比喻,而不是知识。但是我敢肯定,说正确意见和知识有区别并非仅仅是一种猜测。我可以声称自己几乎不知道什么东西,但在意见和知识的问题上,我至少可以说这一点我是知道的,除此之外我还能说自己知道什么呢?
美诺你说得很对。
苏格拉底当正确的意见支配着行动过程的时候,会产生像知识一样好的效果,这样说也是正确的吗?
美诺是的,我认为这样说也对。
苏格拉底所以对某个实际目的来说,正确意见的作用并不比知识小,拥有正确意见的人并不比有知识的人用处小。
美诺是这样的。
苏格拉底我们现在已经同意好人是有用的。
美诺对。
苏格拉底再综合复述一下。假定有好人,他们对社团有用,那么不仅是知识在使之所以然,而且正确的意见也能起这样的作用,它们都不是天生的,而是获得的。或者说,你认为它们都是天生的吗?
美诺不是。苏格拉底如果二者都是获得的,那么好人本身之所以好并
非天生的。美诺对。苏格拉底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们要探讨的下一个问题
就是他们的善是否一种可教的东西。我们明确说过,如果美德是知识,那么它是可教的,反之亦然,美德若是可教的,那么它是知识。
美诺对。苏格拉底其次,若是有美德的教师,那么美德是可教的;但
若一个美德的教师也没有,那么美德是不可教的。美诺是这样的。苏格拉底但我们同意过不存在美德的教师,所以美德不可
教,不是知识。美诺对。苏格拉底我们同时还同意存在着好的东西,但它的有用和
好取决于正确的指导。美诺对。苏格拉底正确的意见和知识可以用来指导我们正确行事,
拥有它们的人可以成为真正的向导。我们可以把偶然性排除在外,因为凭着偶然性行事也就是没有人的指导。我们可以说,在有人的指导以达到正确目的地方,正确的意见和知识就是两个指导性的原则。
美诺对,我同意。
苏格拉底现在,由于美德不可教,我们无法再相信它是知识,所以我们这两条好的和有用的原则中有一条就被排除了,知识并非公共生活的向导。
美诺不是。
苏格拉底那么像塞米司托克勒以及阿尼图斯刚才提到的那些人成为他们城邦的领袖并不是因为拥有任何智慧。他们在知识方面并不突出,这一事实解释了为什么他们不能够使其他人成为像他们一样的人。
美诺你说的无疑是对的。
苏格拉底还有另外一种说法可供我们选择,有一种用意很明确的推测说,政治家受雇于国家,为国家谋福利。在知识这个问题上,他们无异于预言家和宣布神谕的人,这些人在神的激励下可以说出许多真理来,但对他们所说的事情并无知识。
美诺肯定是那么回事。
苏格拉底那么我们是否一定要对此作些解释,这些受神激励的人没有自觉的意识,但他们的言行却一而再、再而三被证明为非常成功?
美诺肯定是。
苏格拉底因此我们把宣布神谕的祭司和预言家称为神圣的,这样说是正确的,对诗人也可以这样说。政治家也一样,他们的言行成就了伟大的功业,但却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只是在神灵的激励下和推动下采取行动。
美诺肯定是这样的。
苏格拉底你是知道的,美诺,女人把善人称作“神圣的 ”,斯巴达人也一样,当赞扬善人时,他们就说“他是神圣的。 ”
美诺看起来他们似乎是对的,尽管我们的朋友阿尼图斯会对你这样说感到恼火。
苏格拉底那我就无能为力了。我们另外再找时间和他谈话。如果在这场讨论中我们说的和我们提出的问题都是正确的,那么美德既不是天生的又不是靠教育得来的。拥有美德的人通过
神的恩赐得到美德而无需思索,除非他是政治家一类的人,能够把别人造就为像他自己一样的人。如果有这样的人,那么他在活人中间实际上就像荷马所说的死人中间的提瑞西亚,在冥府中只有“其他人则成为飘忽的魂影。 ”
就美德而言,这
他还保留着智慧,
样的人就好比影子中的一个坚硬的实体。美诺你说得很妙,苏格拉底。苏格拉底那么,根据当前的推理,我们可以说美德通过神的
恩赐而来。但在回答人如何得到美德这个问题之前,我们还不能把握事情的真相,因为我们想要知道什么是美德,美德自身是什么。现在我该走了,我请求你平息一下你的朋友阿尼图斯的愤怒,让他相信你现在的信仰是正确的。如果你获得成功,那么雅典人有理由向你表示感谢。
①荷马:《奥德赛》,第
行。
卷,第
继苗力田主持翻译的《亚里士多德全集》出版以后,由王晓朝翻译的《柏拉图全集》又将陆续出版,对于我国学习和研究古代希腊思想史,这是值得庆幸的好事。
柏拉图的对话是古代希腊留给我们的,最早由哲学家亲自写定的完整的著作。苏格拉底以前的哲学家留下的只是一些残篇,苏格拉底自己没有写过什么著作,他的思想活动,主要只能从柏拉图的对话中才能窥见。在近代,西方曾经有些研究者怀疑柏拉图对话的真伪问题,但现在学者们几乎公认极大多数对话确实出自这位哲学家的手笔。
柏拉图的对话无疑是希腊文化留下的瑰宝。它不但为我们展示了一个在西方哲学史上最早的,也是两千多年来影响最大的理性主义的哲学体系;而且在文学史上也是极其优美的杰作,尤其是在他的早中期对话中,既充满了机智幽默的谈话,又穿插了许多动人的神话故事和寓言。他的对话可以与希腊古代的史诗、著名的悲剧和喜剧媲美,是世界上不朽的文学名著。因此不但为学习哲学和文学的人所必读,而且是世界各国许多人所喜读。我国从世纪
年代起就有人翻译柏拉图对话了,但直到现在,可能还有柏拉图全部著作的将近一半左右篇幅尚未翻译出版,所以这部全集的出版是十分必要的、及时的。
关于柏拉图的生平和著作的情况,译者在导言中已经作了必要的介绍,我在这里只想补充谈几点自己的体会。
柏拉图是苏格拉底的学生,他们生活的时代已经是雅典的民主政治从兴盛繁荣走向衰落。一些政治野心家在公民会议上靠着蛊惑人心的演说煽动群众,夺取政权,成为专制独裁者,使人民从主人沦为群氓;雅典终于在伯罗奔尼撒战争中失败了,政治和经济遭受重创,国内道德沦丧。当时活跃在思想界的是一批自命为青年导师的智者,他们虽然提出了“人是万物的尺度”,用以反对旧有的“神是万物的尺度 ”,突出了人的尊严和地位,起了重要的启蒙和革命的作用;但是他们又将“人”解释为只是个别的个人,我感觉是甜的就是甜的,陷入了主观主义和感觉主义,否认有客观的真理,甚至提出只有维护强者的利益才是正义。正是在这种情况下,苏格拉底挺身而出,以整刺、惊醒雅典的“牛虻”自居。他经常和智者、青年们讨论什么是正义、什么是勇敢等伦理问题,他们都以某一具体的实例作为回答,苏格拉底挑出其中的矛盾,迫使他们承认自己的无知。这就是苏格拉底使用的辩证法,也是“辩证法”一词的原始含义。柏拉图的早期对话几乎全是这种苏格拉底式的辩证法的具体运用和精采表述。
原来苏格拉底所要探求的并不是某一特殊的可以称为正义或勇敢的道德行为,而是正义作为正义或勇敢作为勇敢的普遍的本质定义,它不是依某个人或某些人的爱好,也不是因时因地而有所不同;它应该是普遍适用的,在同类事物中只有一个,它是纯粹的,是永恒不变的,是绝对的。这样的正义或勇敢(的本质),是只有理性才能认识,感觉无法认知的。人从感觉产生意见,它是不确定
的,甚至是虚幻的;只有从理性才能产生确定的真正的知识,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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