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读网 - 人生必读的书

TXT下载此书 | 书籍信息


(双击鼠标开启屏幕滚动,鼠标上下控制速度) 返回首页
选择背景色:
浏览字体:[ ]  
字体颜色: 双击鼠标滚屏: (1最慢,10最快)

那多手记02坏种子

那多(现代)
《坏种子》
作者:那多
  开头的新闻绝对真实,我能坦白的仅限于此。这个世界有太多悬秘,我来将它们一一揭开。
  三百万年前的一次陨石坠落给地球带来了一颗坏种子,人类必须抑制它的生长。古人以生命为代价做到了,现代人却险些失守……
  启事:读后请勿向他人透露故事的细节,多谢!
  
第一章 遗址之谜
  “……如果你们的中学历史课还没全忘光的话,那应该知道,八千多年前,那应该是新石器时代。但如你们所知,我们在这个应该处于新石器时代的部落有一些惊人的发现,那也是你们大家不远千里到这里来的目的——”说到这里,他的语调开始变得有些兴奋,“我们在这里,发现了一些被怀疑在当时被当做工具使用的,铁器……”
遗址之谜(1)
  这一天的下午,由于我前一天晚上玩游戏玩到凌晨四点的缘故,虽然早上十点起床,精神还是很不好。好在没什么采访,在单位上了会儿网,就趴在桌子上休息一会儿。在这样的记者办公室,就算是打打游戏也没什么不可以的,睡睡觉更是小意思,就这点而言,比寻常的公司可要舒服多了。
  脑子里迷迷糊糊正一片混沌的时候,被人拍醒了。
  “喂,那多。”
  我勉强睁开眼,心里咬牙切齿,最恨的就是睡觉的时候有人吵我。可映入眼帘的,是副主编张克的一张老脸。
  虽然其实没什么要紧,不过睡觉时被大领导叫醒,总有些尴尬。我连忙努力睁大眼睛,堆起笑脸。
  “张老师啊,有事吗?”
  “不好意思,吵到你了,有个采访,你来一下。”张克倒很客气。
  我跟着张克走进他的办公室,心里明白,一定又有
  重大采访了,张克出马,说不定还要出上海。因为出差的费用,新闻部的主任还没权批。
  半个小时之后,我从张克的办公室里出来,精神抖擞,直奔航空售票处。
  之所以前后的精神状态有这样的改变,除了碰到重大采访我都自然会有良好的状态外,另一个原因,是这一次的新闻不但重大,而且奇怪,非常奇怪。
  之前我已经说了,通常我们报社的采访,都不出上海,因为我们的主要发行地区在上海,全国各地的新闻,由新华社提供就可以了,没有必要花费人力物力。可是近一段时间来,为了提升所谓的“报格”,报社里新出台一条规定,就是如果国内发生了新闻领域内非常重要,并且读者极其关注的事件,再远也要派记者采访。而这一次的领域,是考古,事件,是一个古村落遗址的发掘。
  这个考古的重要性,不但震动了整个中国的考古界,而且听说,许多国外的媒体也闻风而动,正派出专人,往当地——中国青海省德令哈市急赶。因为这个发现,很可能将改写整个新石器时代的人类文明史。更或许,连“新石器时代”这样一个被写进考古史,就算是小学生都耳熟能详的名词,也可能要改变。
  因为,在新石器时代的一个村落,竟然被证实已经在使用铁器。而且,这个村落,在当地,即青海德令哈地区,存在的时间,很可能远早于新石器时代。
  使用铁器,尽管那些被挖出来的铁器非常简单,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原始之极,可是相对于同时期的全地球其他人类而言,这一支的人类,不知道要先进了多少,其间的差距,用时间来衡量的话,至少数千年。你可以想像一下,5003年时的人类,和2003年时的人类,会有多大差距。
  现在,全国只要是稍微大一点的媒体,都派出了记者往那里赶。只是上海,东方电视台、上海电视台、东广、上广、解放日报、新民晚报、文汇报、劳动报、新闻晨报、晨星报及其他十几家媒体,现在都已经派出记者。相信我在明天的飞机上可以碰到许多熟人。
  晚上,我很早就上床睡觉,明天的飞机是一早的,睡着前,我想起曾有个生于青海的朋友对我说,她出生的地方经常会地震,所有的动物都从森林中逃窜到平原上,恰是狩猎的好时机,有时会下碗口大的冰雹,这时千万不可以出门,被砸到的话连命都会送掉……如果我在这个时候曾经看过那个关于白公山的新闻的话,我一定会想起来,原来白公山,也是在德令哈地区的。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飞行后,我于上午10时20分到达了西宁机场。不出我所料,我在机上碰到了新闻晨报的记者张路,还有几个不太熟的小报记者,不过意外的是没见到两家电视台和三大报社的记者,看来他们大概是因为这一班飞机太早,所以坐了下一班中午到的过来。
  我的目的地德令哈尚在四百公里之外。
  西宁比我想像中更繁华一些,然而我无暇顾及这里的音像店是否能让我在睡着之前的生活不至于那么无所事事,也没有初次踏上青海这片原本遥远得似乎仅存在于电视频道中的地方的激动,我和张路他们拿着烙饼与地图穿越这个城市,必须去买最快的去德令哈的火车票。
遗址之谜(2)
  时间相当紧迫,要知道作为一个记者,就绝不能比其他记者晚发回去报道。晚一天的报道,哪怕你写得再好,再文情并茂再有艺术价值,也一样什么都不是。这是新闻的铁律:时间!
  一小时后,我们坐上了开往柴达木盆地腹地的火车,我要在这个绿色的铁皮家伙中待上差不多五个小时。
  当列车进入戈壁滩的时候,晚霞将这个世界镶上一圈红边,令这里形状奇怪,疏密有秩的山丘看上去像某种食草兽的牙齿。
  到达德令哈市的时候,已经快到吃晚饭的时候了,我们在这里发生了分歧。除了张路外,其他的记者都想在德令哈好好吃一顿有当地风味的盛餐,再往我们的目的地——克鲁克湖旁的古村落考古现场赶。但我和张路坚持立刻赶去。双方都没有必要一定让对方同意自己的立场,所以立刻就分成了两队。
  我知道张路这么急着赶去的原因一定和我一样,那就是希望在今天能先写一篇简单的报道发回去。既然已经到了这儿,那么就像我前面所说的,对新闻记者来说,时间就是一切。当然,许多毫无职业操守的小报记者可以不顾这些。
  我们叫了一辆当地的出租车,虽然车况不太好,但居然是上海产的桑塔纳。据说桑塔纳的底盘高,走起颠簸的路不容易开坏。
  在我们把干硬的烙饼啃完后的一个多小时,我们终于颠到了考古现场。由于平时没人会来这里,所以我们的司机,一个三十多岁的当地汉子还走错了路,不过最后他很爽快地只收了我们一半的车钱。其实这对我们无所谓,反正回去有的报销。
  竟然已经有很多记者到了,我大概看了一下,多数是北京的媒体,看来靠近中央就是不一样。照这样看来,他们今天一定已经把稿子发回去了,我庆幸之前的决策,现在补工还赶得及,否则明天被报社质问起来,就糗了。我倒是暗暗担心坐下一班飞机来的记者们,不知道他们要怎样交差,多半会被领导在电话里骂得狗血喷头吧。
  考古队原本没想到会来这么多的记者,临时准备的帐篷,眼看就快不够了,就还剩最后几个,再往后来的记者,最后没办法,那就只好住回德令哈去,来回三四个小时,时间都得耽误在路上。可是我很快就发现在这方面其实没什么区别,因为这里没有合适的通信工具写完了文章拍完了照,还得再坐考古队的车回德令哈去上网发回报社,看来一天颠三四个小时是逃不掉的了。
  只要是记者,无论是哪一路的,都不是安分守己的家伙。当天晚上,考古队的营地里就变得人头攒动,令这里看上去有些像个集市。大队的记者除了互相打招呼和彼此介绍之外,都无一例外地准备起了“功课”。考古队负责人办公的帐篷虽然比别的帐篷要大一半有余,还是拥挤得像下班高峰时的公共汽车一般,而此次新闻的“焦点”——那些仍旧处于禁入状态,要到次日记者招待会时才解禁的发掘现场周围,也不断有人晃来晃去,镁光灯猛闪,那些想提前入内的记者,令负责保卫的保安与考古队员应接不暇。
  我和张路都不算是会钻营的人,而人挤人的地方也恰是我最厌恶的地方之一。我们两个只是简单地记述了现场的情形,采访了几个无关紧要的考古队员,搜集了一些情报,写了篇两百字的简要报道之外,其余就只是窝在自己的帐篷里认真地准备明天要问的问题。
  这一夜整个营地都没有安宁过。
  翌日。
  鉴于昨夜所见到的情形,我和张路凌晨4点不到就跑去招待会现场占位子,而当手表的指针越过5点时,整个现场已经人满为患了。招待会的时间是上午9点——盘腿在沙地上坐等四个小时并不是件令人愉快的经历,然而没有人随意走动——大家都生怕一走开,自己辛苦占据的有利地形就被同僚抢去了。像我和张路这样的“搭档”还算是幸运的,我们其中一人想去方便时可以有人帮你看着位子。
  40平方米左右的现场坐了一大堆人等天亮,若是少了那些昂贵的专业采访设备,这里倒像是个静坐示威的现场。
遗址之谜(3)
  没人像昨晚那样大声喧哗,大家都只是小声地交谈,越临近招待会开始的时间,气氛就越紧张,当气温足以令我的汗水浸湿汗衫的时候,招待会终于开始了。
  发布消息和接受采访的是考古队的负责人吴人杰教授——一个晒得黑黑的、其貌不扬的老头——说他是个“老头”其实并不确切,我的“课前作业”中所搜集的资料显示,他只是五十出头而已,不过任何一个人要是从事考古工作30年,那他看上去必定会比实际年龄要老 一些。
  “……这里的泥地沙化现象相当严重,给考古发掘带来了很大的困难,往往我们第一天挖出的坑,第二天就又给风沙埋住了。你们一定想不到,在八千多年前,这里是鱼草肥美的地方。”老吴手里拿着一块陶器的残片,我坐得比较靠前,借助眼镜可以依稀看见陶片上所绘的鱼纹。
  “……如果你们的中学历史课还没全忘光的话,那应该知道,八千多年前,那应该是新石器时代。但如你们所知,我们在这个应该处于新石器时代的部落有一些惊人的发现,那也是你们大家不远千里到这里来的目的——”说到这里,他的语调开始变得有些兴奋,“我们在这里,发现了一些被怀疑在当时被当做工具使用的,铁器……”
  人群在这时开始了第一次骚动。
  ……
  作为一个序曲,考古发掘的总体情况介绍很快就结束了,接下去是自由提问时间,忍受了四个多小时静坐的记者们立即就像暴动的群众一般像前面涌去,我也在第一时间窜到了教授面前。
  这个典型的考古学者——身穿蓝布工作服,戴着麻线手套,皮肤黝黑,脸上皱纹纵横,头发蓬乱,沾满灰尘,由于长年与挖掘打交道,他皮肤中渗出的泥土味令他闻上去像个农民——在他近30年默默无闻的考古生涯中,怕是从来没经历过这样的混乱场面,虽然身前有保安人员竭力维持秩序,他还是有些惊惶失措,不过一个上了年纪的学者的素养在此时发挥了作用,他很快就从这种失措中恢复了过来,伸出双手示意大家安静:
  “请安静一下,不要激动,大家的问题我都会一一回答的。”
  “请问这个遗迹是怎样被发现的?”
  “请问是谁首先发现了这个遗迹,又是谁首先发现了铁器?”
  “请问在这样一个遗迹中发现铁器的意义是什么?人类的历史会被改写吗?”
  “世界考古界有没有类似的先例,这会不会只是人类进化史中的一个旁支?”
  “这是否意味着中国的柴达木盆地是人类文明的发源地?”
  ……
  一连串的问题丝毫不给教授以喘息的机会,甚至连“请介绍一下当时人类的性状况与道德状况”这样离谱的问题都有人问,其间,教授顺便介绍了新石器时代人类的生活状况——那时的人类才刚刚开始群居生活并建造极其简陋的屋舍,至于冶金,如我前文所提的,那是几千年后的事儿——然而真正不可思议的是,这个部落除了使用铁器之外,生活状态与其他的石器时代的部落毫无二致,在发掘现场也只是找到少量燧石,而冶金用的火窑根本就不见踪影——这些铁器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他们大部分时间还是使用石器,并用燧石引火、钻木取火等原始的手段来取得火,这与制造铁器的技术有很大的矛盾,目前我们在这方面的研究还没有什么进展。”教授道。
  “您认为这里的地质环境是否有可能天然生成大块的铁呢?”
  “我们也咨询过地质专家,他们认为这是不可能的,即使是最高富集度的铁矿也不可能达到这样的纯度。”
  “那您认为这是否是一种超自然现象呢?它是否是地外文明的杰作呢?”——问题终于被引到这个大家都感兴趣的话题上来了。
  “我不这样认为,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有地外文明的存在,我们要以科学的态度来探究这一切的原由,而不是遇到无法解释的现象就归于‘地外文明’了事——那是不负责任的态度。”
遗址之谜(4)
  “那您认为离这里不远的白公山上的‘外星人基地’是怎么回事?遗迹和‘外星人基地’是否会有联系?”
  “抱歉,我从没听说过您所说的‘外星人基地’。”
  ……
  在热烈的气氛中三个半小时很快就过去了,不断有新的记者赶来,现场被挤得水泄不通,谁都没有要去吃饭的意思。而吴教授的兴致也变得相当高,他只是随便啃了几口面包,喝了点白开水,就带着记者们参观他们的发掘现场——他大概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了吧。
  “一号坑与二号坑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大概每一个新石器时代的遗址都会有类似的发现,关键在于三号和四
  号坑。”教授一边小心地绕过遗址的发掘坑,一边说道。记者们在他身后排成二到三人并列的长龙。
  在编号为三号的坑的边上,我见到了一堆黑乎乎的东西,表面看上去除了像一堆肮脏的垃圾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异。吴教授示意大家可以触摸一下那堆东西,我蹲下身,碰了碰,然后捻了捻手上沾上的黑色微粒,又放到鼻子前闻了闻,果然是铁锈的味道。
  由于我在队伍最前面,拍照、提问都很方便。
  “这就是他们当时使用的铁器?它们能派什么用场呢?”
  “根据它们的形状,我们初步判断大概是类似犁和铲的东西。”
  我对着这些锈蚀、纠结的黑铁块不断地按动快门,将这些丑陋却足以引起轰动的东西一一记录在我的数码相机里,一边拍摄,一边问:
  “就只有这些吗?”
  “这些都是从这个遗迹中发掘出来的,其他几个坑还有一些,经过多次断代测定,它们,”他说到这里,顿了顿,特别加重了语气,“与这个古村落遗迹,是同一时代的产物。”
  “不可思议!铁器出现在石器时代!真不可思议!”我由衷地赞叹道。
  “然而事实无情。”他似乎早料到我的反应,我猜想当初他在面对这一结果的时候曾有过与我相似的反应——如果这不是一场骗局的话。
  “如果这些铁器与地外文明无关的话,那以您的猜测,您认为最大的可能性是什么呢?”我旁边的一个记者问道。
  “到目前为止,我还不能做出任何猜测,相关的证据太少了。如果当时气候、环境适宜,在这里出现一个农耕部落还是可以令人接受的。然而迄今还无法解释的是,”吴教授回答,“一个月来,我们一直在遗迹中寻找炼制金属的火窑,但始终没有找到,连一丝痕迹都没有,好像他们从来都没有建过这样一座窑,然而当时的人类是如何获得高到足以炼铁的温度,都还是难解之谜。”——他一再强调了那个火窑的存在,似乎那就是问题的关键。
  在走过五号坑的时候,吴教授又向我们展示了其他一些不寻常的东西。
  “其实除了铁器之外,还有一些奇异之处,比如陶器上的纹样……”他蹲下身,从挖出的众多陶片中拣出三片,“与同一时期其他的文明大不相同。”
  我立即拿出数码相机,拍摄了陶片的照片——对上面的图案,我只是匆匆扫过一眼——在我这样一个外行人看来,那些似乎是人形和一些我无法判别是什么的几何线条,除了绘图的手法相当简约之外,并没有什么特 异——然而任何东西,只要和这个神秘的遗址扯上了关系,就似乎都变得有魔力了。
  对于像我这样一个好奇心强烈的人来说,事情开始变得有趣起来,它似乎正朝着我所期待的方向发展。
  然而谁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一直到下午近3点,我们几乎搜遍现场除了正在发掘、禁止进入的区域之外的每一寸土地,当我的数码相机也不得不换上了备用的电池与记忆卡时,大家才渐渐散去,各自到帐篷中填饱肚子。而那些坐晚班飞机的与在德令哈大快朵颐的记者们姗姗来迟,似乎他们路上也不太顺利,错过了上午的采访令他们后悔不迭,这时只有忙着拥到吴教授的办公室去恶补。
遗址之谜(5)
  落日西沉时,白色的沙地上迅速地铺上了大块的黑色阴影,遗迹坑很快也被阴影所覆盖。记者们大部分已搭车回德令哈,我的采访也接近了尾声。
  就在我走上前去要和吴教授告别的时候,忽然有一个年轻人急匆匆地向我们跑来,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喊着:
  “吴老师,你最好来看看这个!”
  “什么?是火窑吗?”吴教授急急地追问。
  “不,不是,是比那更重要的东西!”
  ——我要说,巧合在事件的进程中往往起到一个关键性的作用——如果那个年轻人再晚来一步,如果我并没有硬生生将告别的话语止在嘴边,如果吴教授不允许我同他一起前往——这次偶然使数天之后我与叶瞳一同经历的疯狂的事没有因为某个难解的谜题而不了了之,令我现在得以坐在这一成不变的办公室中向您描述一个骇人听闻的事件——当然,为此我们二人付出了相当的代价。
  几分钟之后。
  吴教授带领着整个考古队以及仅余的十几名记者站在这个刚刚挖掘了一半的地下建筑的中央,我们的身后架起了两架大功率的白炽灯,仍有考古队员在对着另一半尚未挖掘出的部分忙碌着。
  这个埋于地下的石头房间仅已挖掘出的部分就足有两个篮球场那么大,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在远古的石器时代,人类刚刚开始群居的阶段,就可以造出如此规模的建筑。
  “这是什么地方?是族长的府邸么?”我一边打量着四周的岩壁,一边问。
  “以我的经验,这里应该是古人祭神的地方。”吴教授道。
  “看这个!”年轻人道。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展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块约有3米乘5米见方的石板,看上去是坚硬的花岗岩质地,石板仍有一半埋在沙砾中,也不知有多厚。
  这里明亮的白炽灯光足以令我们分辨石板上雕刻有带着些神秘的、类似于图腾的纹样。
  “这些是他们的图腾?”有人问道。
  吴教授并没有回答,他已经完全沉浸于对于这块石板的思索之中。他蹲下身子,轻轻地抚摩着这块稀世奇珍,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凝重,并透着些古怪。
  当大家都围成一圈蹲下仔细打量这块石板的时候,连我这个外行也开始看出其中的蹊跷了。
  石板上的刻痕相当的深,经历了八千多年的风沙却依然清晰。壁刻有着令人赞叹的精湛工艺。其风格与我想像中的远古壁画应有的粗犷风格相去甚远,而呈现一种尽量运用规则的几何线条的、简约的画风,与那些日常用品的陶片上发现的纹样相当类似,只是工艺要精湛许多,看来陶片上的纹样正是以这块石板作为临摹的范本。
  在石板的左上方刻有六个姿态各异的人像、亦或是神像,他们的面貌均以简单的线条勾勒,十分相似。我想他们主要靠各人右下角所镌刻的不同的符号来区分各人的身份,那可能是各路神明的名字或别的什么称呼,至于占了画面巨大部分的椭圆形却伸出几条触手的图案,我就完全不明白那会是什么东西了。在我看来,那像是一个压扁了的、被截去了大部分触手的海胆——如果那出现在米罗的抽象作品中,我丝毫不会感到惊奇,然而在一幅八千年前的壁刻中看到却着实匪夷所思。
  石板的左下部那六个神明的形象再次出现,当然我不能肯定他们是否与上面的是同样六个人,因为他们的周围没有刻任何符号。这次他们改换成了同一种姿态,如果在现代礼仪中那应该是道别,大海胆——我暂且这样称呼它——的形象与他们重叠在一起。
  而占了这幅壁刻的大部分画面的、镌刻在右侧的图案就好懂得多了。我想我看到的是一条张开嘴的蛇,一个人走进去用某种尖利的物体刺向它的心脏。没错,那的确是条蛇,一条巨大的蛇。
  而令我惊异不已的是,画面中出现的圆、方形以及三角形的图案——很难想像在没有辅助集合工具的情况下能徒手画出如此规整的图案——如果要我相信新石器时代的人会几何画法,那还是要我相信邻居家养的狗会三角函数更容易些。
遗址之谜(6)
  我一边仔细观察着这块透着些诡异气息的花岗岩石板,一边努力在人群中钻来钻去,由各个角度拍摄石板的照片,包括全景和局部,尤其是那六个带有古怪符号的人形。
  就在我沉浸于其中的时候,吴教授忽然惊醒过来,腾地一下站起来对身旁的年轻人喊道:
  “立即取样作碳-14放射性同位素测定,我要立即知道结果!”
  然后对所有尾随的记者道:“今天的采访就到此为止吧,我们还有工作要做,一旦有更新、更重大的发现我们会召开新闻发布会的。”——这是送客令。
  当我们从地下的圣堂走出来的时候,发现整个发掘现场架起的灯不知什么时候已全亮了,天边还剩下最后一丝光——虽然不怎么情愿,但在考古队的一再要求下,我们所有的记者都不得不顶着夜色踏上了回德令哈的路。
第二章 双生湖畔的秘密
  然而我最终还是答应和叶瞳同赴德令哈。
  好奇心,又是该死的好奇心。
  我想我又再次落入了好奇心的陷阱中了。
双生湖畔的秘密(1)
  回到德令哈之后,我终于可以在我下榻的宾馆吃到一顿像样的晚餐,而不必再用压缩饼干和开水来折磨我的胃,这令我暂时将古村落遗迹的事抛在了脑后。
  宾馆的餐厅很宽敞,应该说,这里的每一个地方都很宽敞,不像上海那般惜地如金。虽然装修在我这个大城市来的人看来有些简陋,然而我的心情很快舒畅起来,上来的都是些平常的菜,新鲜的羊肉、牛肉、猪肉,以及各式新鲜的蔬菜,我肯定那些都是新鲜的,绝不是 冻了许久的存货。也正因为新鲜,令我觉得格外美味——这顿晚餐是我到青海以来又一样令我印象深刻的东西。
  服务生向我介绍,在德令哈的近郊有不少农场,据说在解放初就建立了,因为毗邻克鲁克湖,淡水供应很充足,所以德令哈虽然地处戈壁滩,但总是能有充裕的农产品供应。我注意到他的普通话有些别扭,看他的长相,也接近于维吾尔族或是蒙古族,至少是有些血缘相亲的少数民族——我对少数民族了解不多,但在来之前我就已经被告知这里是多个少数民族的聚居地,并被提
  醒要注意当地的风俗习惯啦等等,但看来他们除了经济不够发达之外,早已接受了现代人的生活方式,那些特殊的风俗习惯的痕迹早已经很淡了。
  我从服务生口中听闻了一些有趣的地理状况:古村落遗迹所毗邻的克鲁克湖并不是附近惟一的湖,与它仅相隔数公里,就有一个湖——托素湖,与它形成了一对双生湖。附近的重要水源巴音河从双生湖——克鲁克湖与托素湖中间流过,并都有支流注入两湖,然而奇异的是,比克鲁克湖面积稍大些的托素湖,竟然是个咸水湖。
  “你不是本地人吧,你不是本地人我才和你说这些的。你要去克鲁克湖没关系,但托素湖那一带,你最好别去。”
  “为什么?”
  “因为托素湖旁的白公山,那不是个好地方,它会给你带来厄运的!”服务生的神情显得有些紧张。
  “那儿有什么古怪吗?”我一脸的不以为然。
  服务生开始变得有些神秘兮兮的样子:“白公山是妖山,据说那里面有一些古怪的铁,是妖物。”
  “……铁?”
  有时候没见过世面的小地方的人总会有一些令我们这些久居大城市的人难以理解的迷信,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然而……铁?古村落的铁器……
  那一瞬间,我忽然对他那种讳莫如深的态度产生了兴趣。
  第二天将是无聊的一天。
  我将照片与报道通过E-mail发回报社后,躺在旅馆的床上这样想着,返程机票订在再后一天的中午。
  我从包中拿出笔记本电脑,接驳上数码相机,仔细研究着铁器和那块神秘的石板壁刻的图片。或许在八千多年前,这六个形象所代表的神明每一个都有或惊心动魄或感人至深的传说,然而时光流逝,旧的传说在历史中湮灭了,新的传说正在兴起。
  比如那个侍应生神秘兮兮地对我说的有关“妖山”的事。
  我忽然想到了明天的节目。
  与克鲁克湖如孪生姐妹般镶嵌在戈壁中,却又与之截然不同的托素湖,那个咸水湖,还有那个神秘兮兮的白公山——在记者提问的时候不也有人提到那座山吗?不如明天去拜访一下。
  翌日一早,我就背上些必需品上了路,向当地人打听后,我知道我还是必须先到达克鲁克湖附近然后徒步走过去,对于步行,这是段相当长的路程。
  途中路经巴音河,10月份正是枯水期,巴音河仅有
  涓涓细流。
  在午饭时间,我到达了托素湖。
  托素湖看上去比克鲁克湖更宽阔壮美,碧波万顷,阳光倒映于其上,白得刺眼。我捧起一小捧湖水,用舌头舔了一下,果然咸得发涩。
  看来这真是个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美人。
  吃过午饭之后,我开始向湖南面的白公山进发。
  白公山与托素湖毗邻,近到甚至山角就成为了湖岸的一部分。
双生湖畔的秘密(2)
  再走近一些,我开始发现有些不对劲了,如果我没看错的话,绕着山围了一圈的,那应该是铁栅栏。
  那些铁栅栏足有两人高,隔一段距离就有人站岗,而白公山周围也搭起了四五个帐篷,众多军人模样的与一些由衣着看不出身份的人在帐篷之间穿梭忙碌着,令这里看上去像个游击队指挥部——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在绕着山走了半圈之后,我到了一个类似入口的地方,那里同样有卫兵把守,不让我通过。我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说他也不知道,只是奉命执行任务。我向他表明了自己的记者身份,但无济于事,反而让他对我越加警惕起来。我知道我已经不可能在这里得到更多的信息,于是我决定走完剩下的那半圈,然后原路返回德令哈去。
  我最后回头望了一眼这座已经沙化成黄色的小山丘,那些黑红色的痕迹,似乎的确有些铁锈的痕迹留在山的表面。
  此行惟一有意思的一件事,就是我在白公山的东北角发现了一块倒伏的水泥碑,碑的一小半已经埋进了沙里,然而我依然可以分辨上面所刻的刷红漆的阴文魏体字。
  那上面写着:
  “德令哈市外星人遗址”。
  我们曾将“北外(北京外国语学院)”戏称为“北半球外星人遗址”——然而没想到的是,真的会有人正正经经地将后五个字刻在碑上竖起来。
  在回到上海之后,我将此事当做笑话讲给同事们听。
  “你说你真的见到那块碑了?”我们的文艺记者张莹问道。
  “千真万确!”
  “那你来看这个。”
  ——“新华网德令哈6月16日电(记者王军、钱玲) 颇有争议的青海‘外星人遗址’将迎来首批专家学者对它进行深入研究。
  记者从青海省海西蒙古族藏族自治州政府了解到,由北京UFO研究会等单位组织的航天、气象、天文学等领域的9位专家学者计划在月内前往柴达木盆地的‘外星人遗址’进行考察,探讨外星人是否真的光临过这里。这座传说中的‘外星人遗址’位于柴达木首府德令哈市西南40多公里的白公山。白公山北邻克鲁克湖和托素湖,这是当地著名的一对孪生湖,一淡一咸,被称为‘情人湖’,留有美丽动人的传说。‘外星人遗址’就坐落在咸水的托素湖南岸。远远望去,高出地面五六十米的黄灰色的山崖有如一座金字塔。在山的正面有三个明显的三角形岩洞,中间一个最大,离地面2米多高,洞深约6米,最高处近8米。”
  我快速查阅着相关的链接,就在我去青海的这一个星期中,几乎所有的有影响的网络媒体都争相报道了关于这个近乎荒谬的“外星人遗址”的消息,像新浪这样的门户网站更是辟出大块版面作相关的深度报道,而在某一时刻,又有各大权威的平面媒体开始一致讨伐有关“外星人遗址”的“谣言”。老实说,一时谁也分不清青红皂白。然而,虽然关于“外星人遗址”的证据都显得相当可疑,而“辟谣”中说山中镶嵌有铁管是西北地区常见的自然现象的说辞就未免近于无赖了,若是如此,那戈壁上早已铁管横陈,宝钢也不必从澳大利亚进口铁矿石了。
  “呵呵,德令哈想开发旅游资源想疯了吧?竟然搞出这么离谱的东西。”
  “如果这只不过是空穴来风的话,那干吗要封锁白公山呢?”
  我并没有回答张莹的这个问题,因为我心中存在着同样的问题,我的笑容依然挂在脸上,然而我想我的内心已经发生了某种程度的动摇。
  接下来数天紧张而乏味的工作日令这个疑问渐渐蒙上灰尘,我写的有关克鲁克湖古村落遗迹发掘的新闻稿也没有收到预期的轰动性效果——不单是在上海,似乎其他地方的媒体对这一事件的态度也很冷淡——这多少出乎我的意外,大概是最近爆炸性新闻太多了。当我几乎要将这事抛在脑后的时候,事情出现了一个转折。
  这个转折来源于我的一个朋友出乎意料之外的来访。
双生湖畔的秘密(3)
  我和叶瞳大约是在三四个月之前在一次无聊的记者招待会上认识的。
  我们的结识是因为我们的坐位离得很近,我是说,就紧挨着,当然更重要的是我们都在看同样的书——《魔戒》。
  我们都是好奇心强烈的人,出于同样的志趣,我与她很快就熟识了。她对于奇异事件的 痴迷程度,没有比用“怪力乱神”来形容更贴切的词语了。而令我惊异的是,她竟然供职于一家乏味的机关媒体,那家机关媒体至今我仍记不住它的刊名。
  叶瞳应该算是个漂亮的女孩子,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
  她的漂亮并不是那种精致的美丽,她的脸廓的分明的线条令她看上去柔中带刚。
  她出生于青海,是的,如果你还记得我向你提到过的那个出生于常常地震、冰雹能砸死人的地方的朋友,那就是她。据说她并不是汉族人,而是属于一个早已被历史所遗忘的小部落,对于这一点她本人讳莫如深,我们谁也说不清楚她到底是哪个民族的。这多少令她披上了传奇色彩的薄纱。
  然而如果你在上海街头遇见这样一个女孩子,你一定不会想到这些——她在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家乡,独自到上海来闯荡,老实说,对于这一点我心底是十分钦佩的。
  正如你所预料的,她的来访就此改变了我的生活。
  “那多!”她在办公室放肆地叫喊我的名字,好像大家的目光并不是投向她而是穿过她的身体直接投射到背后的墙壁上去了。
  “别这么大声,能听见!什么事?”我从角落中的方格探出脑袋。
  “你出来,有急事找你!”她的音量丝毫没有减弱。
  可能是由于办公室常年笼罩的烟雾阻碍了我们彼此的视线,我的音量也提高了八度:“有什么事过来说!”
  叶瞳径直穿越我的办公室,抓住我的胳膊就向外拖,将大家的笑声与议论抛在身后。
  “你搞什么鬼?”我多少有些火大。
  “最近有空吗?”
  “不忙。”
  “听说你最近去过德令哈?”
  “一星期以前。”
  “恐怕你还得再去一次。”
  “为什么?”
  “我邀请你和我一起去。”
  “你疯了吗?你去那里干吗?”
  “我正常得很!”她挥挥手中的纸,“刚接到家族里的紧急通知,要我回去一趟。现在我的部落就在德令哈附近的一个小村庄里。”
  “那关我什么事?”
  “换个地方我再给你解释,”她拽住我的胳膊就向外拖。
  “等等,让我先收拾东西啊……”
  然而我还是没有能够施施然地收拾好东西再下班。在我被硬拽出办公室后,可以听见身后同事们爆发出的哄笑声。
  在报社附近的一家茶坊中。
  大厅里充斥的打牌的吆五喝六声令我不得不和叶瞳凑得很近才能听清彼此在说什么,这令我和叶瞳看上去像对情侣,不过我们所谈论的事,却和谈情说爱完全无关,这种状态令我感觉有些滑稽。
  叶瞳一边啜着珍珠奶茶,一边向我讲述事情的来龙去脉:
  “三天前,我收到了一封从家乡,不,准确地讲是从我的家族里寄来的加急挂号信,信中要我火速赶回德令哈的族里去,这可是稀罕的事。
  “我们的部落虽然人丁单薄,却行踪神秘,至今都在四处游荡,连我找我的族人都不是件容易事。在古时候,我们的部落被称为‘德米尔希’,你知道在我们而言这个词代表什么意思么?”
  “不知道。”
  叶瞳伸出舌头,摆了个鬼脸,阴森森地道:“地狱看门人。”
  这五个字清晰地钻入我的耳膜,它仿佛具有一种屏蔽我们所处的嘈杂环境的神奇力量,我忽然感觉进入了另一种安静而僵硬的状态,我想我可能是被这个词震慑住了。
  “我想我们是赶上了几百年才有一次的大祭祀了!”叶瞳的语调因激动而提高了半个音。我忽然惊醒过来,啜了口面前的珍珠奶茶以掩饰我的失措。
双生湖畔的秘密(4)
  “自古相传,我们族里有一个上古传下来的神盒,隐含着神谕,每过数百年,神盒有异动,神谕降临,族里就要从天南地北集齐所有的族人,进行一次大祭祀!据说那个神盒,已经传了几千年了!”叶瞳忽然也把脸凑近,面带微笑,以一种低沉的语调道:“这个传说我们族里自古相传,我小时候就已不知听过几百遍了。神盒中所禁锢的,是我们上古的先知降伏恶魔时所斩下的恶魔的手指,当手指有异动时,恶魔将再次降临!”
  看着她说话的神情,我就知道她非去不可了,而我却微微感到有些不安,可能是由于“地狱看门人”这个词语的缘故,或许是因为叶瞳——这个女孩子对于神秘世界的向往足以令她做出疯狂的举动。
  “这么邪?”我笑笑道,“我凭什么相信你,你当我是小孩子啊?”
  “信不信随你。”叶瞳忽然把身子向后仰去,跷起二郎腿,恢复了她满不在乎的语调,“如果你不想看三四百年一次的降魔祭祀的话,也随你,我又不是非要你去不可!”
  然而我最终还是答应和叶瞳同赴德令哈。
  好奇心,又是该死的好奇心。
  我想我又再次落入了好奇心的陷阱中了。
第三章 降魔祭
  据说他们有相当一部分族人分散在全国各地,互相甚至都素未谋面,只剩余一百多个人仍依照着传统在柴达木的深处过着游牧的生活,而奇妙的是族人与族人之间似乎有一种特别的辨认方式,叶瞳与十数年没见的堂兄很快认出了对方是谁。
降魔祭(1)
  我向领导申请休了一星期的年假,与叶瞳一道第二次踏上了去青海德令哈的路。
  凑巧的是,在包头上车的人中,叶瞳遇到了她的堂兄。
  据说他们有相当一部分族人分散在全国各地,互相甚至都素未谋面,只剩余一百多个人仍依照着传统在柴达木的深处过着游牧的生活,而奇妙的是族人与族人之间似乎有一种特别 的辨认方式,叶瞳与十数年没见的堂兄很快认出了对方是谁。
  他的堂兄是个并不怎么健谈的家伙,只是偶尔和我搭搭腔,大部分时间,他要么一个人发呆,要么和叶瞳聊几句,看上去似乎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他们时而用一种我听不懂的方言交流,显然是不想让我这个外人接触到他们族内太多的秘密。似乎堂兄所知道的,比叶瞳要多一些。他们谈话时,叶瞳时而会露出惊异的,或是若有所思的神情。她也会将他们谈话中的一些关键的部分翻译给我听,那是有关他们族中传说的主宰者——神盒。似乎这次祭祀相当重要,重要到关乎命运似的,还有一场盛大而严谨的仪式——所有这一切令我感觉越来越耸人听闻。
  我对此有些不以为然,相对于这个没头没尾的传说,我对被封锁的白公山和那个神秘的新石器时代的遗址的兴趣更浓厚些。
  经过了两天半的劳顿旅途,我又再次踏上了德令哈沙化严重的土地,而叶瞳也回到了她阔别十几年的故乡。
  叶瞳联系了当地的远亲,得知族人暂时落脚的地方在德令哈西面的郊区。
  我们一行三人一直往西走,一路上不断地有人和我们打招呼,寒暄几句,然而更多的人却是避之惟恐不及,我们顺路向街边的摊贩买东西时也受到了极不礼貌的待遇,他们显出畏惧的神情,不肯将东西卖给我们,也不肯碰我们的钱,甚至好像连与我们多说一句话都是令他们厌恶的事,他们只是不断地用土语轰我们走。当地的族人们也都用布蒙着脸,显然不愿被人认出来。
  街上形成了一种奇特的景象,我与叶瞳的族人们就如同欺行霸市的恶霸匪帮一般从街上扬长而过,路人纷纷走避,好奇的孩子们被大人强行拉进屋子里,只剩下一些外地人好奇地看着我们这一帮人,却也不敢靠得太近。
  我忽然明白了“德米尔希”的恐怖传说在当地民间的影响力有多大,叶瞳与她的堂兄在火车上讳莫如深的交谈也并非是为了刻意向我渲染恐怖的气氛,以致这种恐怖感都已经渐渐侵染到了我的身上。
  越接近郊区,同行的人越多,看来的确如叶瞳所说,所有接到通知的族人都在向那里汇集。
  在一间古旧但却打扫得很干净的屋子里,我见到了“德米尔希”的族长,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婆婆。叶瞳与她的堂兄都叫她“奶奶”。
  奶奶似乎并没有因孙子孙女的归来而显得特别高兴,她只是淡然地招呼我们坐下,并着人端来一些水和干果,她似乎心里也担着件极重的心事。
  照理说,一位年近八十的老婆婆没有理由让我觉得害怕,虽然她布满皱纹与斑点的脸上面色严峻。我总有种受到威胁的感觉,尤其是当她用隐藏在无力的、下垂的眼睑后的眼睛注视我的时候——可能是因为奶奶全身上下戴满的古怪饰品令她看上去有点像个巫婆。
  “他不是我们的族人,他是谁?”奶奶问叶瞳。
  “他是和我一起来的。”叶瞳道。
  “你知道规矩的,我们不欢迎不相干的人。”
  “他是我非常好的朋友,”叶瞳的这句话说得有些暧昧,于是我也向她摆出一个有些暧昧的笑容,她朝我挤挤眼睛。
  奶奶终于露出了一点笑容,我想我和叶瞳都利用了一个老年人对某种事情的误会。
  “那好吧,他可以旁观我们的祭祀,但你要对他说清
  楚规矩。你们跑了那么远的路,都累了,去休息一下吧,傍晚在天井中集合。”
  傍晚。
  当我们目力所及的最后一丝红霞褪尽的时候。
降魔祭(2)
  在空地的中央燃起了篝火,在靠近屋子的那一侧架起了巨大的神台,然而奇怪的是神台上没有摆放任何祭品,只是在中央有一个奇怪的小盒子,那可能就是传说中禁锢恶魔手指的神盒了,我想走近一些看看,然而叶瞳示意我坐在一边。
  我午睡醒来之后叶瞳就不见踪影,直到现在才在人群中再次发现了她。她已经换上了本族的服装,同样的,也佩带着一些我从没见过的饰品,那与普通的花纹繁复的民族饰品不同 ,而是一种线条简约的首饰。她的民族服饰与她的容貌很相配,令她更显妩媚。
  要是穿这一身去上班,不知要迷倒多少人。我站在一旁,看着近百人围成里外三层,然而令我奇怪的是,族里的长辈似乎只有奶奶一个人,来参加聚会的似乎都是些不超过30岁的青年男女。
  难道是集体婚礼或是比武招亲什么的?我在一旁胡思乱想。
  忽然有个洪亮的声音响起——你很难想像那竟然是一个年逾古稀、看上去气息奄奄的老人在讲话。
  “族人们!”她用的是略带生硬的普通话,那可能是因为族里的年轻一代并不全都通晓族里的方言——叶瞳曾对我提过这一点。
  “恶魔的手指蠢蠢欲动,神盒的征兆再次降临,击退藏于冥冥之中的恶魔,令它无法吞噬世上的任何东西,这是神赋予我们的使命,你们心中都应该有这样的信念,我们是神的仆人,这一使命从数千年前流传至今,而新一代的英雄,将从你们当中产生!”
  人群静默无声。
  坐在一旁的我微微感到有些凉意,不知是因为中秋十月戈壁上的萧索还是因为这奇异而肃杀的场面。
  一个族人端出一个巨大的、几乎可以盛一升水的玻璃杯子放到神台的中央,杯中盛了大半杯水。
  “我们依旧沿用古老的规则,每人在地上抓一把沙子,投入杯中,当杯中的水溢出时,那个人就是神选出的勇士!”
  人们开始排着队向杯中投沙子,杯中的水位越升越高,接近叶瞳的时候,杯子已经差不多满了,排在叶瞳前几位的年轻人开始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沙子一点点投入杯中。
  在人影攒动的仪式队列中,我隐约看到了叶瞳半眯着眼睛微笑的神情。
  到了叶瞳,她忽然将一大把沙子一下子都撒在杯中,杯中的水立即就溢了出来。
  奶奶捧着神盒走在前面,一言不发。
  我与叶瞳跟在奶奶后面步入老屋子昏暗的地下室,叶瞳脸上带着古怪的笑容——每次我看见这笑容时,她都会做出一些有悖常理的疯狂的事。
  当杯子里的水溢出来的一瞬间,人群欢呼起来,而我瞥见奶奶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在远离文明的戈壁,神秘的部落里,去做击退恶魔的勇者,没有什么比这更疯狂的了。任谁都能听出奶奶话中危险的预兆,天知道是有什么在等着我们。
  然而叶瞳却得意非凡。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不知道这可能很危险?”我有些激动。
  “这才是真正的冒险!”叶瞳看上去真的像个踌躇满志的勇士。
  “你真行!”她这种不负责任的态度令我有些火大。
  “你要是珍惜自己的性命,那你一个人回上海好了,我自己去!”叶瞳轻描淡写地说。
  “你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我道。
  地下室。
  这里没有电灯,只靠四支蜡烛照明。
  奶奶将神盒放进嵌在墙壁中的神龛中,这令我得以近距离地观察这只盒子。
  这的确是只奇妙的盒子。
  盒子的下半部分没有任何光泽,在这昏暗的环境中无法判别是用什么材料做的,而上半部分却似乎是透明的玻璃,令我可以看清楚他们所谓的“恶魔的手指”就是一段锈迹斑斑的铁管子,沉于透明的液体之中。
  “别去动那个神盒,它不会给你带来好运的。”奶奶的声音又变回了我初次见到她时的那般苍老,她正在擦拭着墙角木箱上的灰。
降魔祭(3)
  “我们该怎么做?”叶瞳问道。
  奶奶打开木箱子,拿出一个布包,打开布包,里面是两卷羊皮,她取出其中的一卷,有些痛惜地道:
  “即使你是我的孙女,也不能坏了祖宗的规矩,你们成为神挑选的降魔者后,就要永远 离开部落,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再回到族里,族里的人也不会再见你,所以从明儿起,奶奶就再也见不到你啦。”
  “为什么?”叶瞳被这突如其来的回答惊呆了。
  “这是祖宗的规矩。”
  “奶奶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这也是祖宗的规矩。”
  “奶奶……”叶瞳忽然扑倒在老人怀里,像个孩子那样泣不成声,“对不起,奶奶……”
  “这一切,都是天意啊!”
  “拿好这卷羊皮卷,它将指引你击败恶魔的道路。”奶奶将羊皮卷塞在叶瞳的手中,“这次有人帮助你降魔,我就放心多了。”老人看了我一眼,“希望你们二人能够安然度过这一劫。”说到此,她那张表情总是深藏不露的脸上,忽然老泪纵横。
  这一晚,叶瞳的心情很糟糕,在床上辗转反侧,不断地流泪,又变回了一个脆弱的女孩子——即使在几小时之前她还俨然是一个降魔勇士。我也不知该怎么劝她,这是在青海时格外压抑的一晚,我在昏暗的灯光下沉沉睡去。
  第二天很早我们就都醒了,青色的阳光没有什么阻碍地照进屋子里。出了这个村子,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戈壁。
  叶瞳忽然对我道:“那多,这次是我错了,从一开始我把你一起拖来就错了。我想过了,这是我们族里自己的事,与你无关,你还是一个人回上海吧。”
  在经历了一夜的心情的多次跌宕之后,我已经变得相当平静了,甚至连原先的恐惧在我心中都已经成为微不足道的灰尘:“从一开始被你拖下水的那一刻,我就没想过要一个人回去。”我平静地望着她道。
  “可这是我族里的事,而且可能很危险!”
  “呵呵,你也知道危险吗?你一个人去岂不是更危
  险?”我微笑一下,尽量令自己脸上的笑容显得轻松一点,“还记得奶奶说过的话么?我早已经被卷进去了。”
  叶瞳望了我三秒,微微一笑。她还未换下那套民族服装,在晨光中,信心与意志力仿佛又回到了她身上,她又成为了那个神秘的游牧民族的女儿、降魔的斗士。
  “那好吧。”她耸耸肩,揉着她的黑眼圈,“我需要去换套衣服,吃点东西,然后休息一下,我们下午出发。”
  在出发之前,我们仔细研究了那卷羊皮卷。
  羊皮卷共有五张,已经变得相当干燥,发黄发脆,必须极小心才不至于损坏,看上去,这是几百前年流传下来的古物了。
  第一张上用潦草的字迹写着一篇“神谕”:
  “吾怀圣心自天降于大地焉,但见鬼树猖肆而托素泛血,沃土败蚀而素民垂泪,欲授汝辈后人重得百年安居之法。”
  ……
  “汝乃勇士,当持吾图而取圣石,投入妖山以治鬼树。汝所履乃天责也,汝必大义,投毕圣石即远遁他乡,终生不见族人,若不其然,大难临于族中,汝之罪也。”
  “汝辈后人,当尊此谕,若有违者,土则非土,家则亡家,从此颠沛漂泊,再无栖息安居之地。”
  文章若是放在数百年前,算是相当直白的了,我和叶瞳理解起来都没有什么困难。
  而第二张羊皮上所绘的图形则完全令人一头雾水。
  羊皮的左上方画着一个圆圈,圆圈旁边有一个圆点,以圆点为起点,向圆圈的圆心的反方向拖出一条线;右上角的一个圆圈上不规则地遍布着长长短短的线段;而下半部分的圆圈上的线段比右上角的稀疏了些,却有许多小圆点围在圆圈周围,并且每一个圆点都拖出一条指向圆心的线。
  我们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先跳过这一张。
  第三张羊皮的图案有着关键性的启示。
降魔祭(4)
  图案上下分别画着两个不规则的图形,在两个图形之间有六个呈梅花状排列的圆点,正中的一个旁边画有一个小而精致的蜘蛛图案,还特别标注了一行文字:
  “寻入圣室,须照此图。”
  这显然是一张地图。
  然而这张地图却连任何的方向与参照地点都没有标注,也不知该到哪里去找这“圣室”的所在。
  而当我们铺开青海省地图相对照的时候,一切都豁然开朗,那两个不规则的图形,竟就是那对一淡一咸的双生湖——克鲁克湖与托素湖的轮廓,分毫不差。
  第四张羊皮,满幅地画着一条巨大的蛇,一个人手执宝剑,步入蛇的口中,剖开它的心脏——我还清晰地记得一个多星期之前在克鲁克湖畔发现的新石器时代的遗迹,这幅图竟然就与当时所发现的石刻上的部分图案如出一辙,那遗迹在那之后再没有传出过什么消息——新石器时代的农耕村落,不合常理的铁器,神秘而古老的游牧民族,神盒、恶魔的传说,我一时也无法理出这之中所暗藏的微妙的、纷繁的头绪。
  而这件古怪的事,我也没有向叶瞳提起。
  最后一张羊皮,又是一张地图,其内容虽然如迷宫般纷繁,但入口与目的地都以圆圈标示得很清晰,相比上一张地图就要易懂得多了,只是这张地图上并没有文字标注,也不知在哪里会用得到。
  五张羊皮中,我们惟一弄明白的是第三张上所标示的“圣室”之所在,在吃过午饭之后,我们动身赶往克鲁克湖,这个我拜访多次的小湖泊,就像一个上古的妖精,变得越来越神秘。
  当我和叶瞳离开这个德令哈近郊的小村庄时,我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回到这里来了。
第四章 圣室
  叶瞳还呆呆地望着那个符号出神,我从背包中拿出笔记本电脑,翻查在克鲁克湖古村落遗址的发掘现场所拍的照片,那十几张各个角度的壁刻的照片立即点亮了我的回忆——壁刻,那有六个人形的壁刻图案。
圣室(1)
  我和叶瞳约于下午3点到达了克鲁克湖以南、托素湖以北的那一片区域,天空开始变得阴霾,风沙四起。
  在风沙的天气中行走于戈壁之中是十分危险的,而四周除了戈壁上形状怪异、或高或矮的小山丘之外,没有任何线索,我们只得找一个最近的山丘避一避风沙。
  我们二人挤在山丘中一道狭窄的裂缝中,风沙仍是扑面而来,打得脸生疼,我们必须小心地呼吸,偶一张嘴就是一口沙子。
  叶瞳开始朝裂缝的里面移动,并扯扯我的衣服,示意我也向里走,大约走出四五米后,裂缝中开始变得宽敞起来,风沙声渐小。裂缝口不远处形成了一条灰暗的光带,风沙肆虐。这里却是个理想的避风场所。
  洞中一片黑暗,我与叶瞳打开手电,探看四周,似乎仍有路通向洞的更深处,我们继续向前走,路开始变得倾斜,似乎是通往地下。走出十几步后,这条甬道似乎深不见底,叶瞳开始害怕起来,我也不愿在我们找到“圣室”之前就陷入危险中,于是我们回头。
  就在走出这段倾斜的甬道时,我和叶瞳的手电筒不约而同地照在岩洞上方的天花板上,叶瞳忽然发出一声惊呼:
  “几布!”
  岩洞的天花板就如同被打磨过般光滑,在它的正中央,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
  这符号,我忽然觉得有些眼熟。
  叶瞳还呆呆地望着那个符号出神,我从背包中拿出笔记本电脑,翻查在克鲁克湖古村落遗址的发掘现场所拍的照片,那十几张各个角度的壁刻的照片立即点亮了我的回忆——壁刻,那有六个人形的壁刻图案。
  每个人形的右下角都有一个符号,而左起第二个人形脚下的符号,与岩洞天花板上发现的这个符号极其相似。
  笔记本电脑忽然被叶瞳一把抢了过去,她惊异地盯着这些壁刻图案,问道: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照片?这是在哪儿拍的?这是代表我们族里供奉的六大荣神的图案啊!”
  我将采访克鲁克湖遗迹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叶瞳之后,她向我解释了壁刻中各个符号及人形的意义:
  “我们族里供奉的神有六个,我们称他们为‘德米尔希六大荣神’,这画中左起第一个符号代表的是‘光之神古多目’,第二个是‘智慧之神几布’,右起第一个是‘飞翔之神帛乙’,第二个是‘火焰之神西及卡’,第三个是‘水之神滴罗’,排在中间的这个最高大的就是六神之首,‘预言之神来色而’。”
  “原来你们的祖先是在克鲁克湖边耕作的部落,可是为什么你的族人都说你们是四处漂泊的游牧民族呢?”我问道。
  “我也没有听族人说起过这些事,你知道,一个游牧民族对他们祖先的记忆总是模糊的,我想是因为后来克鲁克湖畔的土地开始荒漠化,不再适合耕作,我们的族人才四处游牧的吧。”
  “我在遗迹的壁刻上也见到过那张走入蛇口,剖开蛇心的图案,那可能就是所谓的‘降魔’了,竟然在八千多年前你们部落就有此使命,一直流传至今,还真的每隔几百年就要选出一名‘勇士’,煞有介事似的,难道真的有‘恶魔’存在吗?”
  “我也不知道。”叶瞳似乎有些动摇了,“我们还是先找‘圣室’吧,有了这些线索,应该不难找了。”
  洞外风声渐息,天也开始放亮,沙尘浮在空中随风舞动,大戈壁一如既往地苍凉,不知包藏了多少神秘。
  我们放眼四顾,果然,视野中有五个形态各异的山丘,彼此相隔约三四百米,呈梅花状排列,而正中的,是一座极低矮的小丘。
  我们直奔小丘而去,走到近前,小丘的高度竟然还
  没有一人高,更别提什么山洞入口了。
  “喂,难道洞口已经被风沙埋住了?”
  “不可能,你来看这个!”叶瞳喊道。
  顺着叶瞳手指的方向,可以分辨沉积岩上刻着的模糊的符号,经过千百年的侵蚀风化,它就如同一些普通的裂纹那样不起眼,这正是代表六神之首“预言之神”的符号。
圣室(2)
  “你们的‘预言之神’叫什么名字来着?”我问道。
  “来色而!”叶瞳大声说。
  忽然小丘整个平移了近一米,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我与叶瞳面面相觑。
  这种原本仅存在于《印地安那?琼斯》类型的电影中的情节,竟然就活生生地发生在我与叶瞳这种小人物面前。
  事情变得越来越诡异。
  当我钻入洞口的那一刹那,忽然有了一种非常不祥的预感。
  我们进入洞口不久,洞口上的小丘就又自动移回了原处,洞内一片黑暗,我与叶瞳打开了手电。
  我们必须走过一段相当逼仄的甬道,路很陡,必须极小心才能避免滑下去的危险。
  “圣室”在地下很深的地方,我们已经走了几百米了。
  我一言不发,心中疑窦丛生,如果这一切是真的,而不是一个骗局的话,那就太匪夷所思了——仅仅是洞口那个魔法般的声控门,就令我感觉如同进入了古老的阿拉伯童话中的世界。
  当我终于踏上洞底的沙地的时候,立即被眼前的景象震慑住了,以至于后面的叶瞳撞在我身上几乎把我撞翻在地。
  “那多,你干吗站着不动,你……”
  她的话说了一半就再也说不出,当她也置身于这个“神的洞穴”之中时,立即被所看到的一切惊呆了。
  洞并不大,四壁打磨得异常光滑,向上延伸,形成一个穹顶。
  而洞中的大部分空间被一个椭圆的、表面斑斑驳驳的大家伙所占据,它并不是一个规整的椭圆,后半部分比前半部分更大些,紧贴着洞壁,而它的下半部分仍埋在沙土里。
  它看上去是金属质地的,却通体发出淡青色的柔和的光,照亮整个岩洞,在它的前方上下左右各有一条碗口粗细的金属索,插入岩壁中。我想到克鲁克湖遗迹幅壁刻上的“海胆状”的物体,正是眼前这个“六神的神殿”。叶瞳不禁走上前去抚摩它表面上的斑驳的凹痕。与它相比,尚在计划中的北京国家大剧院的造型只能算是一个拙劣的模仿。
  “神迹!”叶瞳仿佛已经被它给迷住了。
  我开始理解为何叶瞳的祖先们会拥有超越时代的技术。
  “天外来客!”我惊呼,“这就是你们‘德米尔希六大荣神’的真正面目。”
  然而流传千年的“降魔使命”依然是个谜——如果“六大荣神”确有其人,那么“恶魔”究竟会是怎样的可怕东西呢?
  在此时,我的脑海成了恐惧感与好奇心交锋的战场。几千年来,“降魔”的勇士从来没有人能回去过,“圣室”的秘密也深深埋于地下不为人知,我和叶瞳虽然都曾经历过一些不寻常的事,但我心中丝毫没有把握能够活着回去。然而对这个事关外星人的大秘密,我又不甘心就此放弃。
  忽然“神殿”的正中央陷下去一块圆形的缺口,而淡青色的光开始变暗、闪烁,最终完全熄灭,洞中只剩下我与叶瞳手中两支手电筒昏黄的光。
  “叶瞳,你怎么样?”我向手电光的方向奔去。
  “我没事。”
  “发生什么事了?你干了什么?”
  “你还记得第三张羊皮上的蜘蛛吗?”叶瞳将手电光照在“神殿”上,笼罩在光柱中的是一个肥胖的蜘蛛的图
  案,奇异的是蜘蛛的右半边长着五条腿,叶瞳用手比了比,那五条腿与肥胖的蜘蛛的身体恰好是一个人手的形状。
  “我只是把手放在了这里。”她道。
  旁边凹陷下去的圆形的洞似乎就是“圣室”的入口。
下一页 尾页 共3页
返回书籍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