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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民国那些大文人

_57 佚名(现代)
1933年,瞿秋白和夫人杨之华秘密来到上海,瞿当时身患肺病,生活非常拮据。为了帮助瞿,又不伤害他的自尊心,鲁迅将自己要编的一本《鲁迅杂感选集》交给瞿,请他出版,实际上是将这本书的版权和稿费赠送给了瞿。
鲁迅曾在家中为日本人增田涉单独讲解《中说小说史略》、《呐喊》、《彷徨》等作品,历时一年,每日午后约三个小时,无论寒暑。
任均回忆,1933年下半年开始,为了躲避国民党的追捕,左联的碰头会改在北四川路一带的饭管理,利用吃饭时间进行交流。每次碰头吃饭,总是鲁迅掏腰包,其他人过意不去,要分摊餐费,鲁迅却不赞成,和蔼地笑着说:“不要那末计较,我拿的稿费总要比你们多一些呀!”
黄源回忆,周建人夫妇每周六晚上总是带一个孩子到鲁迅家中聚餐,黄也习惯这日过去。周建人家搬到法租界去的第一个周六,从鲁迅家中回家时,许广平特地将周建人一家和黄送到附近的汽车公司,并为他们付了车前。第二个周六,周建人、黄源等人告别时,许广平拿出一元二角钱塞到周建人手中,说:“对不起,今晚我不送了,请你们付一付。”周建人忙推却,鲁迅马上低下头,看着地板,默不作声,于是周建人只好收起来。以后每次告辞,许广平一定将一元二角钱塞到周建人手中。
周建人的女儿周晔回忆,一个冬天的黄昏,北风呼号,她和父母到伯父鲁迅家中拜访,在离鲁迅家后门不远的地方,发现一个车夫因光着脚拉扯,踩到了碎玻璃渣,正在路边呻吟。周建人忙到屋内叫出鲁迅,拿着纱布和药,为车夫夹出碎玻璃,包扎妥当。车夫回家时,鲁迅将药和纱布送给他,并给了他一些钱,让他在家中好好休息。车夫走后,周晔问鲁迅为何这么寒冷的天光着脚拉扯,鲁迅的回答让她不是很明白,她希望伯父能给一个详细的解答,鲁迅却只是抚摩着她的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一天,萧红在鲁迅家中和鲁迅、许广平聊到将近十二点才告辞。那天下着雨,鲁迅非要送萧红到铁门外不可,萧红怕鲁迅受凉,心中很是不安。鲁迅将她送至铁门外,指着隔壁挂的写着“茶”字的大牌子说:“下次来记住这个‘茶’字,就是这个‘茶’的隔壁。”他伸出手去,几乎是触到了钉在门旁边的门牌号说:“下次来记住茶的旁边九号。”
许广平回忆,鲁迅很少使唤家中的女工,也从不责备。如果许不在家,他便自己到厨房,烧水泡茶。如果不是女工见到过来代劳,他绝不会高声叫人帮忙。
一次,老女工陪周海婴玩耍时,从鲁迅的书架中拿了一本书,扯下书页来,从阳台上吹下去,说是放纸鸢。等鲁迅发现时,书已经撕了大半。鲁迅视书如命,但他知道老女工不识字,只图博周海婴的喜欢,所以并没有责备,只让她下次不可以再这么做了。
1935年3月8日,阮玲玉在家中服安眠药自尽,年仅25,留下遗言:“人言可畏。”出殡之日,上海10万市民自发为她送葬,鲁迅奋笔写了著名的《论人言可畏》一文,痛斥“强者”对“弱者”的迫害。
第473节
日期:2010-03-0206:54:42
俯首(一)
北大旁听生冯省三跑到鲁迅家,坐在鲁迅床上,翘起双脚对鲁迅说:“喂,你门口有修鞋的,把我这双破鞋,拿去修修。”鲁迅毫不犹豫拿起冯的鞋子,修好取回,亲自套在冯的脚上。冯未称谢便悻悻地走了。而鲁迅日后提及此事,总说:“山东人真实直爽哇!”
某个夏夜,鲁迅正在写东西,中国大学旁听生钟青航穿着长及地的睡衣到鲁迅家门口说:“我睡不着,特地来同先生谈谈。”鲁迅开门让他进来,钟便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这位深夜来访者既不是失眠,也没有失恋,而为诉苦。两周前,钟因晚上兴奋,叫了一辆车围着北京城兜了一圈,没钱付十五元车钱,却打了开车的司机几个耳光,下场是被警察厅关了两周。他向鲁迅诉说警察厅吃黑面馍馍、受蚊子臭虫叮咬之苦,一直聊到天亮,结果鲁迅文章未写觉未睡,还要去上课。但鲁迅日后聊到此人,总说:“四川青年真勇敢!”
许广平回忆,许钦文请鲁迅为自己编订小说集,鲁迅为其精心挑选后编订,并垫钱出版。书出版后,销路极好,许声名大噪。于是有商人让许再出一本,许便将鲁迅挑选剩下的作品出版问世。鲁迅见后摇头道:“我的选择很费不少心血,把每一种的代表作都有了,其余那些,是在不能算很成功,应该再修改,不怕删削才会有成就呢!”
许广平回忆,鲁迅辛苦为高长虹选定作品,并校订出版,但高却对人说:“他把我好的都选掉了,却留下坏的。”
高长虹说:“鲁迅是一个很现实的人,他不很相信理想。最喜欢嘲笑的是黄金时代,那是永远没有的。不过循理论,厌世主义在他的思想里是很深刻的。他时常攻击我是理想的人,说:‘再过五十年还是这样,这里有莽原,那里有现代评论!’”
许广平回忆,鲁迅也为向培良选校作品,并给他介绍工作,但在鲁迅痛斥其好友高长虹后,向对鲁迅极为不满,从此和鲁迅绝交。曹聚仁也记载,向逢人就说,鲁迅是爱闹脾气的,鲁迅是青年的绊脚石。
鲁迅在厦门、广州期间,一位厦门大学的学生曾追随左右。鲁迅到上海后不久,此人带着女友以及女友的哥哥来到上海,一起住进鲁迅家中。这三人也不把自己当外人,吃穿用度乃至零花钱,都由鲁迅负担。鲁迅将楼下腾出来让他们居住,每逢鲁迅下楼,则三人书声琅琅,不绝于耳,一旦稍微走远,声音便戛然而止。不久之后,三人提出让鲁迅为他们支付学费,鲁迅表示自己生活亦不宽裕,实在拿不出;青年便让鲁迅为他发表文章,但其文章太过幼稚,实在无法发表;青年又让鲁迅为其介绍工作,鲁迅便与某书店说好,介绍他到某书店当练习生,自己拿出三十元让书店转交,算作薪水,结果通知该青年后,竟嫌薪水少,不愿前往。鲁迅与创造社论战时,这位青年竟对鲁迅说:“他们因为我住在你这里,就把我都看不起了。”
此后,女友的哥哥要回乡,鲁迅为其负担旅费。不久,青年的哥哥——一位木匠,来上海找事做,鲁迅又为其在附近租了房子,并照顾膳食。周建人托人总算给木匠哥哥找了份事,但木匠哥哥却不愿去。木匠哥哥无所事事,时间长了,准备回乡,旅费自然又是鲁迅负担。
几个月后,隔壁的女佣听女友抱怨得知,这位青年是来给鲁迅当“儿子”的,原本二人以为来上海享福,谁知却不是那样。终于有一日,青年对鲁迅说,他们要回去了。鲁迅说给他们一百元旅费,结果青年嫌少,说自己是卖了田地出来的,现在回去还要生活。鲁迅没有答应,最后两人便气呼呼地走了。
许广平回忆,厦大学生王方仁与鲁迅的闲谈中,提议出书,并说其兄开教育用品店,纸可以赊账,其兄的店还可以代卖书籍。于是几人决定以朝花社名义出周刊,印现代木刻画选。资金由鲁迅、王、崔真吾、柔石四人来出,鲁迅不愿让学生们多出资,将许广平也算作一股(柔石的出资为鲁迅所借)。谁料王买来的纸很是粗糙,不宜印图,用的油墨也很劣质。之后,王忙于为家中建祠堂,印书之事都落在柔石一个人身上,而王的哥哥店里寄卖书所得的钱,也从未收回过。某日,王宣布其兄的店不能再代卖书了,柔石只能托别的书店代卖。最后,卖书的款收不回来,每人还要填补亏空,自然,损失最多的是鲁迅。
许广平回忆,韩侍桁留学日本时,常与鲁迅通信。他给鲁迅寄来一张当票,鲁迅去北京时,为其赎当,并将皮袄送到其家中。韩回国后,曾托鲁迅为其介绍工作,但据说因为风传韩为鲁迅派,此事未成。韩到上海后,与鲁迅过从甚密。后鲁迅加入左联,为当局所不容,韩立即明哲保身,让好友去骂鲁迅。
而韩侍桁则说,鲁迅对他有误会。鲁迅翻译了一半《十月》,让他续译,韩翻看鲁迅的译文后,认为自己文笔不够老练,没有资格续译,故没有同意。鲁迅认为韩不肯接受他的培养,所以对韩极为不满。而“导致我与鲁迅关系进一步恶化的是缪崇群的文章,……大约是三零年底或三一年初,他在一个刊物上写了几句补白,讽刺鲁迅是文坛霸主。鲁迅知道我与缪是老同学,就怀疑我与这些‘补白’有关。柔石被捕后,魏金枝来找我,要我陪他去鲁迅家。……到了那里。鲁迅根本不睬我,好像没有我这个人在场似的,看都不看……从此,我就不到鲁迅家去了。”
第474节
日期:2010-03-0312:41:33
俯首(二)
胡风在《鲁迅先生》中说:“例如韩侍桁……鲁迅尽力帮助他……促进他学习,在思想上进步,后来回上海,还是依靠鲁迅。但他在生活上糜乱不堪,竟至要鲁迅替他买壮阳药。说,他自己不好去买,那给人知道了名誉不好。鲁迅有一次忍不住提到这件事,气愤地说:‘他怕名誉不好,难道我就不怕名誉不好么?’”
胡风回忆,鲁迅为患有严重肺病的文学青年叶紫出版小说集,叶向人夸耀,说他的生活是靠“老头子”维持的,鲁迅听到此话极不舒服,在一次谈话中悻悻地说:“只有我母亲的生活才是靠我维持的……”
许广平回忆,杨骚到鲁迅家中吃饭,谈及恋人白薇身体不好,他们缺钱,鲁迅便答应借钱给杨,二人约好不告诉白薇。不久,杨的一位好友找鲁迅借钱,提及杨借钱一事。当时鲁迅正准备避难,未同意。杨的好友为此怪罪鲁迅,而杨与鲁迅的关系也渐渐疏远,直至互不往来。后来,鲁迅准备翻译《十月》,杨得知后,迅速译出付梓。鲁迅颇觉好笑,说:“中国之大,一种书有三四个译本也不要紧。要紧的是译得要忠实,不欺骗读者。”所以他照译不误。
据杨骚说,他与鲁迅的失和是因为误会。一次聚会,鲁迅同林语堂发生激烈的争执,大家不欢而散。鲁迅怒气未消,要拉同席的杨骚要到自己家中聊天,正好杨骚闹肚子,不舒服,便未随他去。鲁迅以为杨骚偏袒老乡林语堂,心里有了疙瘩。之后,鲁迅与创造社论战时,希望杨骚撰文批驳创造社,杨当时正准备撰文批评施蛰存,没有应承,于是误会加深了。又一次,杨骚参加一次文学青年聚会时,正在兴奋地与人聊天,这时鲁迅进来了。杨看到鲁迅,没有起身招呼,而是继续话题,鲁迅拂袖而出,从此再不愿与杨交一言。
冯雪峰曾与鲁迅比邻而居,他经常晚上十点多才回家,吃完饭已经十一点,到鲁迅家中聊天,与鲁迅商讨《萌芽》、《十字街头》、《前哨》等刊物之事,有时直接拟题,让鲁迅来写。冯走时,已是深夜两三点,鲁迅却还要工作,直到东方发白。许广平劝鲁迅休息,鲁迅说:“有什么法子?人手少,无可推诿。至于他(指冯),人很质直,是浙东人的老脾气,没有法子。他对我的态度,站在政治立场上,他是对的。”
张友松回忆,鲁迅为青年作者叶永蓁修改小说《小小十年》,将之推荐给春潮书局出版,并为之撰写的小引。春潮书局预付给叶150元版税后,因经营亏损倒闭再无力支付,叶跑到鲁迅处吵闹一番,鲁迅只好将书推荐给其他书店出版。
许广平回忆:“有人(指王志之)拿初版的书请先生修改,先生不知甚么时候已经给改好了。死后我遇到作者,告诉他:‘先生给你的书改好了。’他说:‘让他去罢,我不打算印了。’他的悼文是那么沉痛,一见到遗容就那么嚎啕大哭,而先生千辛万苦给改过的书,曾不值一顾,我一想到先生一点点磨去的生命,真是欲哭无泪!”
鲁迅曾对郑振铎谈及,有位素不相识的青年寄来稿子请他修改,他仔细改后寄回去,青年却责怪他改动太多。第二次青年又请他修改稿子,他改后再寄回,青年却怨他改动太少。鲁迅慨叹道:“现在做事真难极了!”
鲁迅大病初愈,便有许多函稿寄来,说:“听说你的病好些了,可以替我看些稿,介绍出去了罢?”
鲁迅生前,谈到受人欺骗时说:“即使第一次受骗了,第二次也有被骗的可能,我还是做,因为被人偷过一次,也不能疑心世界上全是偷儿,只好仍旧打杂。但自然,得了真脏实据以后,又是一回事了。”
许广平曾说:“门徒害夫子!”
日期:2010-03-0411:54:38
斗士
鲁迅在南京上学时,回绍兴省亲一般坐船。当时先到船舱里的人会用绳子、破衣服等占着床位,要求后到的乘客花钱购买。但鲁迅任凭这些人恐吓,就是不肯花钱买床位,宁可坐在行李上打盹。等到船开了,霸占床位的人没办法,只好收起绳子、衣服,悻悻离去,而鲁迅此时便可挑选最好的床位,打开铺盖,从容休息了。
鲁迅在南京矿路学堂读书时,一次骑马路过驻防旗营,受旗人兵士奚落,他便扬鞭穷追,结果旗人将腿搁到马脖子上,疾驰中,用马鞍刮鲁迅的腿,鲁迅不查,吃了暗亏,坠落马下。
周氏新台门中房的兰星,与和房一脉单传的女孩恋爱,因为是同族,本家中议论纷纷,拜祭日也不让兰星出来祭祖。未及弱冠的鲁迅非常讨厌这些伪道学的长辈,虽不明说,但遇见兰星时,总对他格外亲切,暗中援助。
在日本留学时,鲁迅最瞧不起的留学生,一是头上顶着高高的“富士山”(辫子盘在头上,帽顶凹出,鲁迅蔑之曰“富士山”,同学们每每想到这些留学生的丑态,都忍不住喷饭,有一位留日学生王立才,因而称鲁迅为“富士山”)的;二是读岩仓铁道明治法政专门科的,鲁迅认为他们留学的目的在于升官发财。当时东京的留学生超过两万人,都聚集在神田和早稻田两处,一到晚上,这两处的街上走的大半是顶着“富士山”的留学生,鲁迅常去神田的一条街上逛,因为此处新旧书店荟萃,但每次看到这些留学生,回去都气愤不已,对许寿裳抱怨说“眼睛石硬”。
在日本留学时,有日本人看出鲁迅是中国人时,便过来与他用中文聊天,鲁迅总是装作听不懂。因为鲁迅知道他们的目的是练习中文,为了到中国,或为冒充中国人去侦查什么(当时为日俄战争爆发前)。日本人见鲁迅不予理会,只能悻悻而去。
不久,日俄战争爆发,有日本人讥笑鲁迅说:“为什么不回去流血,还在这里读书做什么?”鲁迅很是恼怒,与日本人在路上起了冲突。
当时,鲁迅唯独对老师藤野很是尊敬,因为藤野对中国学生很是和善,还为鲁迅修改笔记。鲁迅弃医从文时,去向藤野辞别,藤野送鲁迅照片一张,并写下“惜别”二字。鲁迅去世后,有人去访问藤野,藤野已经不大记得往事,只是说确实有为鲁迅修改笔记之事,认为这很平常,觉得鲁迅在文章中将他称为“恩师”颇为奇怪,并且不承认送鲁迅照片之事,说可能是其妻送给鲁迅的。
鲁迅在日本留学时,课余常习武,目的就在于报仇。他有一把匕首,刀壳是两片褐色的木头,壳外横封两道白色皮纸,像指环一般,而刀壳正靠这两道皮纸的力量固定。有人问为什么不用整片木头,或用金属的钉子或圈子,这样更牢固。鲁迅回答说:“因为希望它不坚固,所以只用两道皮纸;有时仇人相见,不及拔刀,只要带了刀壳刺去,刀壳自然分为两半飞开,任务就达成了。”鲁迅回国时,他的仇人患有隐疾,已经到了弥留之际,而据传闻说此人患病的部分已经脱落,有人在茅厕中发现了。鲁迅只好苦笑,从此把匕首收起来,偶尔拿来当裁纸刀用。
女师大风潮发生后,章士钊下令解除鲁迅在教育部的职务,称鲁迅某月某日参加女师大校务维持会,有碍部令。但鲁迅参加会议,是在教育部下令的次日。鲁迅遂向平政院起诉,状告章士钊违法,结果鲁迅胜诉,官复原职。谁料胜诉后,鲁迅却立即辞职。
鲁迅被解职后,尚钺闻讯前去拜访,见鲁迅抽的是昂贵的海军牌香烟,觉得奇怪,鲁迅解释道:“正式因为丢了官,所以才买这贵烟。丢了官多抽几支好烟,也是及中国精力来战斗的好方法。”
鲁迅的远方表兄阮和森回忆:“辛亥革命之后不久,《越铎》报因为不满意浙江都督王金发而在报上骂他,王金发大怒,甚至仇视这份报纸,目标却是鲁迅,颇有见害的意思。鲁迅偏不管,每天在家吃完夜饭一定要回到学校住宿,而且不肯偷偷夜行,必定两只手各拿一个灯笼,灯笼上红红的照出大大的‘周’字,到天亮从学校回家,又总是说:‘怎么样?又回来了。’”
女师大风潮发生后,校长杨荫瑜痛恨鲁迅与学生站在一起,便想把鲁迅赶出学校。鲁迅说:“现在想把我挤走,我是无论如何不走的。”
鲁迅在中山大学任教时,某政治家请鲁迅赴家宴,鲁迅推辞不掉,只能赴宴。席间,鲁迅发现主人对自己虽很恭敬,却是什么都不懂得俗人,便觉此人讨厌。刚巧上来一道菜,主人介绍这道菜是某先觉所喜欢的,而做菜的正是某先觉原来的厨师,众人一听,便开始赞美这道菜。鲁迅却不动筷子,说道:“我就是不喜欢吃这一样菜。”
鲁迅在中山大学时,正值国民党进行“清党”,时常有学生来探查鲁迅的思想动向。鲁迅一个人值班时,常有学生来威胁他,还有人对鲁迅动武,结果鲁迅将此人痛打一顿,吓的这个学生赶紧逃走了。
林语堂回忆鲁迅说:“鲁迅这个人,文章是在犀利,可谓尽怒骂讥弹之能事,愈骂得好,他愈高兴。我看见他嘲笑虐谑之时,张起一口黄牙呵呵大笑的情状。”
鲁迅很孝顺,但他却反对孝道,尤其憎恶二十四孝,他常说:“母亲死了是孩子的幸福。”钱玄同对此语极为赞同。教育部一位绍兴甘某为其母请旌节表,照例请同乡鲁迅具结,却被鲁迅言辞拒绝。甘某以为鲁迅没有听明白,特地说明:“这是我的母亲。”鲁迅却答:“正为此更不可盖印。”
白危回忆,1936年10月8日,鲁迅去看木刻展览,与青年们的闲谈中,说起儿子海婴已经上学读书,学校的先生要打掌心,他深恶痛绝地说:“孩子们最怕这种刑罚的。”
黄新波回忆,鲁迅去看木刻展览时,徐懋庸正与鲁迅论战,青年们对徐“雄赳赳地打上门”很是愤慨,于是曹白便问鲁迅:“两个口号论争的情况怎么样?那个徐……”鲁迅脸上露出不悦的神色,说:“咳,别提那个了,他是明知我有病,不能写什么,故意打上门来的。……但我不给他气死,我就斜躺着身体,用一只手搭在茶几上写。对这样的人,我是不赦的。”
鲁迅去世前说:“欧洲人临死时,往往有一种仪式,是请别人宽恕,自己也宽恕了别人。我的怨敌可谓多矣,倘有新式的人问起我来,怎么回答呢?我想了一想,决定的是:让他们怨恨去,我也一个都不宽恕。”
第475节
日期:2010-03-0611:33:14
谨严(一)
1924年2月的一天,许钦文到砖塔胡同去看望鲁迅,刚进门,十二岁的俞芳便对他说:“昨天晚上,大先生那里好像有客人,半夜了,还在高声谈话呢!”许进屋去找鲁迅,才知道,昨天晚上不是来了客人,而是鲁迅在独自朗读刚写完的《幸福的家庭》。每次鲁迅写完文章,“总要看两遍,自己觉得拗口的,就增删几个字,一定要它读得顺口”。
1924年,郑振铎主编的某期《小说月报》,在苏联人民教育委员长芦那卡尔斯基的照片下,写了另一位文学家的名字。荆有麟不能确定小说月报是否刊登错误,便买了一本,去找鲁迅。鲁迅一看便说道:“他们真胡闹,连照相也可以随便安排。”他马上跑到书房,不仅找出了芦那卡尔斯基的照片,还找出了该文学家的照片。之后,荆在《京报》上将《小说月报》的错误指了出来。
荆有麟回忆,鲁迅准备翻译《小约翰》时,发现日文译本不忠实,而德文译本又有删节,但他又看不懂其他文字。某次,他听同事齐中颐说英文本的很好,于是便请其用英文本帮忙。当时齐在中央公园整理档案,鲁迅便每天下午到中央公园,请齐为他解释英文本,同时参照日、德文本,逐字逐句校释。时值酷暑,鲁迅每天穿着旧且紧身的淡蓝竹布大褂,一手夹着书,一手拿着香烟,去中央公园找齐。有时到的太早了,就在公关柏林下面转转圈,遇到熟人,便道露天茶社坐上一会儿。
鲁迅翻译日本厨川白村的《苦闷的象征》后,得知商务印书馆出版了他人翻译的版本,立即买来与自己译的逐一对比,发现商务的译本中,对于文法的处理及语句的运用,有些地方很难表现原作者的意思,这才放下心来。
鲁迅任《奔流》、《语丝》编辑时,寄来的稿件真是五花八门:有自己写了不愿再看,让鲁迅仔细修改的;有翻译错误百出,不能登载,抱怨不断的;有一稿多投的;有字小且模糊的……这些稿件,鲁迅都用心加以编辑,设法登载。如果是译稿,但凡能对照原文的,鲁迅便自己对照,加以改正;如果原文是英文,鲁迅便向人打听,修改妥当。
鲁迅校书,不仅对文字的正误很严格,对排版也严格要求。每行的高低,字的大小、偏正,文字在整个页面的位置,他都严加校正,不惜一次次修改,直到满意为止。
萧红回忆,鲁迅的记忆力非常好,东西从不随便乱放。他提着一把伞,抱着印花包袱从外边回来,一进客厅,把伞挂在衣架上就陪客人谈起话来。谈了很久了,伞上的水滴顺着伞杆在地板上已经聚了一堆水。然后鲁迅上楼去拿烟,抱着印花包袱,也没有忘记那把伞,顺手带到楼上去了。
鲁迅的写字台面对着窗户,但他从不开窗。因为他怕开窗后,风会吹动纸张,这样写作时便时时要防备纸被吹跑,文章就写不好。故一到夏天,他的屋子里常热得像蒸笼似的,但他又不习惯换地方工作。有时太阳照进来,许广平劝他把书桌移开一点,他也不肯,于是又汗流浃背。
鲁迅的烟灰缸一定要深且大,里面放些水,免得烟灰乱飞。
鲁迅家里,从楼上到楼下,没有一个沙发。工作时坐的椅子是硬的,到楼下陪客人时坐的椅子又是硬的。
日期:2010-03-0618:46:26
谨严(二)
鲁迅好静,所以家里总是很安静。来了客人都是许广平亲自倒茶,如果要招呼保姆,也是许下楼去吩咐,绝不会站在楼梯口大呼小叫。厨房是鲁迅家中最热闹的地方。因为鲁迅爱吃竹笋,在菜板上切笋片笋丝时,刀刃每划下去都发出很响的声音。但萧红说,其实比起别人家的厨房来却冷清极了。
鲁迅的书架和文具都是自己整理,书架上的书拜访得非常整齐,文具也有各自的位置,从不乱放。他常说:“东西要有一定的位置,拿起来便当,譬如医药瓶子,换了地方,药剂师是会犯配错药的危险的。”
鲁迅对书很是爱惜,书脏了,他会用衣服去擦,每次洗了手才会翻书。在北京时,因为他的寝室也兼做会客室,为了防止别人随意乱翻他的书,他总将喜欢的书藏在别人不注意的地方。他不愿意借书给别人,遇到有人借,总是买一本送给别人。如果是别人送的丛书,他总要先包好,包好之前,除了儿子周海婴,就是许广平想看也不可以。一位朋友听说鲁迅不肯借书给别人,于是也效仿鲁迅,从此连自己的爱人也不借。
黄新波回忆,1934年,鲁迅选编《木刻纪程》时借用过许多青年木刻家的木板。书编完后,鲁迅将借用的每块木板上的油墨洗净,将一些弯曲的木板设法压平,然后用厚纸垫好板面,再用牛皮纸仔细包好,一一送还。
鲁迅包一个纸包也要包得整整齐齐。每次要寄书,即使许广平已经包的很好,鲁迅也要自己动手,重新包扎。他包好后,用细绳捆上,那包方方正正的,连一个角也不准歪一点或扁一点,连绳头,他都用剪刀剪得整整齐齐。
增田涉回国时,去向鲁迅辞行,鲁迅准备了许多土特产送给他。许广平已经将礼物包装好,但鲁迅说许的包法不好,拿过来重新包装好,交给增田。
鲁迅非常谨慎,在上海溧阳路租了一间房屋专门用来藏书。他和成仿吾笔战时,曾去藏书室取书,回去的路上,他问周建人家中是不是有马列主义书籍?周建人回答有。他说:“怎么能放在家里!”周建人说:“书店里不是公开放在柜台上卖的吗?”他说:“唉!书店里卖和家里有,是完全两回事,你怎么可以随便放在家里呢!”为了防止有人搜查藏书室,他在屋子门口挂了一个“镰田诚一”的木牌用以掩护。1933年10月21日,鲁迅在给曹靖华的信中说:“此地变化多端,我是连书籍也不放在家里的。”
长尾景和回忆,鲁迅的书架由坚固的厚木箱组成,鲁迅说:“这样,任何时候都可以装上卡车逃跑。”
第476节
日期:2010-03-0814:10:34
理财(一)
夏丏尊回忆,鲁迅穿衣服向来不讲究,他从端午到重阳,一直穿着一件廉价的羽纱(当年叫洋官纱)长衫。1926年初秋,鲁迅从北京到厦门任教,途径上海,朋友们为他洗尘。夏丏尊发现,时隔二十年,鲁迅还穿着洋官纱。他对鲁迅说:“依旧是洋官纱吗?”鲁迅苦笑着回答:“呃,还是洋官纱!”
鲁迅的同学、后在教育部的同事张邦华的儿子患重病,张找到鲁迅帮忙。鲁迅不仅托朋友替张介绍医院,还替他付了一千多元的医药费。出院后,又替他们请全院的医生吃饭,表示谢意。许广平说:“他的慷慨,真叫人奇怪。有时人们以平常上海洋场心理推测先生,以为先生能这样替人花钱,一定是个富翁了。谁知先生却用钱之所要用,什么留底都不存了。”
鲁迅对周作人的儿子坐包车上下学很看不惯,说:“少爷派头,坐包车。”
孔另境回忆,一家书坊让鲁迅译书,说好按实字计酬(即不计算标点符号)。鲁迅同意翻译,但译文未加任何标点,也不分段,每张纸写得满满的,不空一格。书坊将稿件退回,请鲁迅分章节并加标点,鲁迅回信说,分段落加标点要另算钱,从此,书坊计算稿费再也不除去标点了。
鲁迅曾和几个青年编《海燕》,刚出了几期就被当局查封。杂志被封后,代售的书商打算赖账,鲁迅石始终无法收回钱。最后他说:“好的,你不给钱我有办法,我这里都有收据,现在爽性不要了,我打算送给小瘪三,看你们能不能赖掉这批账!”
张友松回忆,北新书店的李小峰常欠作者稿费,他与人约定付款期限,总是说某月某日“以后”一定送来,而不说“以前”,鲁迅戏言:“他这样说,是永远不会失信的。”鲁迅因北新拖欠稿酬,曾诉诸法院,胜诉后,鲁迅便自制了印有“鲁迅”二字阴文印章的版权印花,以后新书出版,书商需到鲁迅处购买印花,贴在书上,作为防伪标记,并防止书商再拖欠稿酬。
因为和北新书局的稿费纠纷,在出版《两地书》时,鲁迅特地先和另一家天马公司接触,并将这个消息透露给北新书局。李小峰甚为着急,鲁迅便借此机会要求北新多支付版税。
鲁迅很是节俭,他的许多信封都是自己做的,他利用生活中可以用到的废纸,比如朋友寄来的大而厚的信封翻过来做成新的信封,或者用朋友寄来的包裹纸,或者用废纸。鲁迅收到包裹后,不但将包裹纸摊平、放好备用,连包扎包裹的绳子都收起来备用。
但有些方面,鲁迅却不愿节省。当年买八道湾的房子时,他为了让弟弟的孩子们能有玩耍的地方,特地挑选了有大块空地的八道湾的房子。到上海后,家中只有他和许广平两个人,但他却一定要租一独栋的三层小楼。除了火腿,他不吃隔夜菜;不爱吃蔬菜,所以每餐一般必有肉。
晚年在上海,鲁迅出门总是很警惕,看电影总是坐“花楼”(包间),怕遇到认识的人,免遭善意或恶意的研究;出门很少坐电车,更不坐黄包车,怕遇到意外躲避不方便,路近便步行,路远就雇汽车。有时候局势紧张,他便十天八天不出门,但越不出门便越羡慕外面自由的人们,于是越想出门,所以他宁愿多花点钱,坐汽车,坐“花楼”。
鲁迅爱吃糖,但总买三四角钱一磅的廉价糖。在北京时,偶尔也会从稿费中拿出一些,到东城一家有名的法国点心铺买两块蛋糕来吃,也喜欢请许广平等几个女学生吃。但人多的时候他一般不会拿出来,许问为什么,他答:“你不晓得,有些少爷真难弄,吃了有时反而会说我阔气,经常吃这样点心,不会相信我是偶然的。”
鲁迅很喜欢北方口味。许广平一直想请一个北方厨子,但鲁迅认为开销太大,因为请厨师每月至少要十五元钱的工钱。鲁迅家中只有两个年老的女佣人,都六七十岁了,所以买米买炭都是许广平亲自去做。来了客人,也是许亲自下厨房的,菜食很丰富,鱼,肉……都是用大碗装着,起码四五碗,多则七八碗。他们平常自己吃饭时就只有三碗菜:一碗素炒豌豆苗,一碗笋炒咸菜,再一碗黄花鱼。
第477节
日期:2010-03-1023:04:40
经济(二)(按已将理财改为经济)
一次,晚上去看电影,只有一辆车,鲁迅便自己不坐,让许广平、周建人的夫人、周海婴、周建人的三个女儿、萧红坐,他和周建人或者别人走着去。看完电影出来,又只叫到一部汽车,鲁迅还是不肯坐,让周建人全家坐着车先走了。
鲁迅平常只喝清茶,不喝别的饮料。咖啡、可可、牛奶、汽水之类的饮料,家里从不准备。
在北京时,有客人来访,鲁迅一定要请客人吃点心。一开始男客女客一视同仁,但他发现男客一来,就将点心吃的干干净净,于是此后,鲁迅改用花生代替点心招待男客,但招待女客依旧用点心。
家中来了客人,鲁迅常陪客人聊到深夜,必同客人一道吃些点心。饼干是从铺子里买来的,装在饼干盒子里,到夜深许广平拿着碟子取出来,摆在鲁迅的书桌上。吃完了,许广平打开立柜再取一碟。每来客人,瓜子也必不可少。鲁迅一边抽着烟,一边剥着瓜子吃,吃完了一碟鲁迅必让许广平再拿一碟来。
鲁迅备有两种纸烟,一种价钱贵的,一种便宜的。便宜鲁迅自己平日吸。另一种是白听子的前门烟,用来招待客人的,白听烟放在鲁迅书桌的抽屉里。来了客人鲁迅下楼,把它带到楼下去,客人走了,又带回楼上来照样放在抽屉里。而便宜的绿听子的永远放在书桌上,鲁迅随吸随取。
聂绀弩编《中华日报》副刊《动向》。他告诉鲁迅,对鲁迅不足千字的文章稿费是每篇3元(一般是1000字1元)。鲁迅说:“那我以后给你的文章要越来越短了!”
鲁迅极其注重理财,他的日记几乎记载了所有的收支情况。
儿子出生后,鲁迅和许广平请了一位保姆阿花照顾周海婴。阿花是绍兴人,丈夫患病失去劳动能力,时常毒打阿花,并想把她卖掉。阿花逃到上海打工。一天,阿花的丈夫从乡下赶到上海,想将阿花带回去,鲁迅请了律师和一位绅士调停此事,最后花150元为阿花“赎了身”。
鲁迅经常帮助他人。陶元庆去世后,鲁迅拿出三百元交给许钦文,让许为陶买墓地。柔石遇害后,鲁迅交给柔石遗孀一百元,作为柔石子女的教育费。
居上海十年间,鲁迅不断搬家,最初住在景云里时,就换过好几次房子,后又搬到北四川路,去世时住在大陆新村。每次鲁迅都说要换个便宜点的,但每次都越换越大,越搬越贵。
鲁迅酷爱木刻艺术,收藏了许多外国木刻。他最喜爱的外国版画家是珂勒惠支、梅斐尔德和麦绥莱勒,并第一个把他们介绍给中国读者。他为麦绥莱勒编选木刻连环画集《一个人的受难》,为珂勒惠支编印了《凯绥-珂勒惠支版画选集》,并作序文。他在自费印刷的《凯绥-珂勒惠支版画选集》的版权页上印了“有人翻印,功德无量”八个字。
日期:2010-03-1318:01:05
为学
鲁迅一生做得最多的三件事是买书、读书和写书。从1921年到1936年10月逝世之前,鲁迅共购书14000多册,支出10913.65元。
鲁迅15岁起就抄书,抄录了30多年,起初抄录小本《康熙字典》上的古文奇字,后来抄录《唐诗扣弹录》、陆羽的《茶经》、陆龟蒙的《五木经》、《耒侶经》等书。1911年,他抄录了两大册《说录要》和从大量古籍中抄录出600余张纸条,后来的《古小说钩沉》就是在此基础上完成的。
鲁迅在给朋友的信中谈及“硬看”学习法:“学外国文须每日不放下,记生字和文法是不够的,要硬看。比如一本书,拿来硬看,一面翻生字,记文法;到看完,自然不大懂,便放下,再看别的。数月或半年之后,再看前一本,一定比第一次懂的多。”
1914年,许寿裳的儿子许世瑛五岁,许寿裳给儿子买了本《文字蒙求》,并敦请鲁迅做开蒙先生。鲁迅只教给许世瑛两个字:“天”和“人”,同时在书面上写了“许世瑛”三个字。许寿裳说:“我们想一想,这天人两字的含义实在广大得很,举凡一切现象(自然和人文),一切道德(天道和人道)都包括无遗了。”
鲁迅住在上海景云里时,与茅盾所住的楼相对。每当茅盾写作夜不成寐时,遥望对面鲁迅,深夜亦灯火通明,于是感慨曰:“亦有失眠是鲁迅,不独失眠是茅盾。”
鲁迅在文章写成之后总要看几遍,甚至稿件寄出后还在推敲文字,一发觉不妥即要求报馆改正。孙伏园在编《晨报》副刊时,往往从鲁迅那里拿到文稿刚回到报馆,就接到鲁迅的电话,要求修改某些字,而且他会一再打电话要求修改。
鲁迅称自己的译作是“硬译”出来的。那是因为他觉得,自己的译作过于忠实外语原文的句式,还不够接近中国语言文学的习惯。
鲁迅翻译作品极为认真。他翻译《死魂灵》时,书中有一句话:“近乎刚刚出浴的眉提希德威奴斯的位置。”他不知道威奴斯出浴的姿势,翻查了许多资料后,在译文处注明:眉提希德威奴斯的姿势是,一手当胸,一手置胸腹之间。
1930年,许寿裳长子许世瑛考上清华大学,鲁迅给许世瑛开了一张书单,共12种书,并附上说明:“其实是现有的较好的书籍之批评,但须注意其批评是‘钦定’的。”
鲁迅认为读书,不应无重点地乱读一气,什么书都去涉猎;就是同一本书,也不必每章每节“一视同仁”。一次,他指导许世瑛读《抱林子》时就指出:该书“内篇”宣扬神仙方药、鬼怪迷信,是错误的,可不读;“外篇”论述人间得失、臧否世事,这就是要读的重点。
鲁迅懒得吃鱼,因为鱼的细骨头多,他不愿花太多时间浪费在吃鱼上面,宁愿多读点书。
初到上海时,许广平见鲁迅已经工作了很久,便将双方放在他肩上,打算让他休息一下。结果鲁迅放下笔,却一脸不高兴。许一下如掉入冰天雪地,鲁迅解释道:“写开东西的时候,什么旁的事情是顾不到的,这是最好不理他,甚至吃饭也是多余的事。”从此,许便不再打搅鲁迅写作了。
第478节
日期:2010-03-1621:01:09
文学
1903年,鲁迅在日本弘文学院留学期间,书桌抽屉里经常放的书籍除英国诗人拜伦的诗集、希腊和罗马的神话故事外,还有一本线装日本印的《离骚》。他对许寿裳谈起屈原时说:“《离骚》是一首自叙和托讽的杰作,《天问》是中国神话和传说的渊薮。”许寿裳问他最喜欢《离骚》中的哪几句诗时,鲁迅当即诵出:“朝吾将济白水兮,登闻风而緤马。忽反顾以流涕兮,哀高丘之无女。”
钱玄同为《新青年》向鲁迅约稿,鲁迅拒绝,说:“假如一间铁屋子,是绝无窗户而万难破毁的,里面有许多熟睡的人们,不久都要闷死了。然而是昏睡入死灭,并不感到就死的悲哀。现在你大嚷起来,惊起了较为清醒的几个人,使这不幸的少数者来受无可挽救的临终的苦楚,你倒以为对得住他们么?”钱回答:“然而几个人既然起来,你不能说绝没有毁坏这铁屋的希望。”鲁迅被说服了,开始写小说,第一篇就是《狂人日记》。
吴虞读了《狂人日记》后,写下了著名的《吃人与礼教》论文,他在文中说:“我读《新青年》里鲁迅君的《狂人日记》,不觉得发了许多感想。我们中国人,最妙是一面会吃人,一面又能够讲礼教。吃人与礼教,本来是极相矛盾的事,然而他们在当时历史上,却认为并行不悖的,这真正是奇怪了……我觉得他这《日记》,把吃人的内容和仁义道德的表面看得清清楚楚。那些戴着礼教假面具吃人的滑头伎俩,都被他把黑幕揭破了。”吴虞还说:“吃人的就是讲礼教的,讲礼教的就是吃人的呀!”
《采薇》中的阿金姐是万古常新的谣言家的形象。曹聚仁回忆,鲁迅曾对他说:《采薇》中的“阿金”是很重要的;他创造了阿金,就等于创造“阿Q”,阿金也和阿Q一般普遍地活着的。曹以为,阿金气死伯夷、叔齐,是鲁迅揣摩今人心理创造的。后来读了《文选注引古史考》《金楼子》等书,方知伯夷、叔齐被气死确有出处。
鲁迅的作品不仅吸引了青年人,还吸引了一些老年人。章衣萍的岳父看过《呐喊》后,再三称赞鲁迅了不起;荆有麟在河南遇到一位粮食店的七十岁左右的老板,订阅了北平的《京报》,只要是鲁迅的文章,他每篇必看;一位姓莫的民元前革命者,对鲁迅很是佩服,只要是鲁迅的作品,必收藏起来。
鲁迅认为自己的历史小说《不周山》的后半部写得草率,绝不能称为佳作,故在《呐喊》再版时删去。
鲁迅曾对郁达夫谈及,他准备写长篇小说《长恨歌》,按照他的构思,以唐玄宗之明,怎能不知安禄山与杨贵妃的关系?所以七月七日长生殿上,玄宗只以来生为约,因为心中已经厌烦;到马嵬坡下,如果玄宗对贵妃还有爱意,怎会不保全她的性命;到玄宗暮年,想起昔日情爱,梧桐秋雨中,心中颇生悔意,于是让道士为他催眠,梦中与贵妃相遇,这便是小说的结局。
高长虹回忆,鲁迅常谈到他的一个构思,说他想描写鬼,结局是一个人死的时候,看见鬼掉过头来,在最后的这一霎那他看见鬼的脸是很美丽的。
《阿Q正传》最早在《晨报》副刊连载,第四章刚登完,茅盾就发表文章,称全文虽未写完,但“实是一部杰作”,阿Q并不会真有这么一个人,可是到处可以碰见这样的人,他是一个代表人物,就是所谓典型。
高一涵曾发表文章说,《阿Q正传》在报上陆续发表时,“许多人都很栗栗危惧,恐怕以后骂到他的头上”,有人对高一涵说,昨天连载的某段彷佛就是在骂他,因此便猜作者是某人,因为他的事情只有某人知道。等到打听出作者,才恍然大悟,又逢人便声明说不是骂他。
王冶秋在《〈阿Q正传〉读书随笔》一文中谈到自己读了十四遍《阿Q正传》的种种体会:“第一遍:我们会笑得肚子痛;第二遍:才咂出一点不是笑的成分;第三遍:鄙弃阿Q的为人;第四遍:鄙弃化为同情;第五遍:同情化为深思的眼泪;第六遍:阿Q还是阿Q;第七遍:阿Q向自己身上扑来;第八遍:合二为一;第九遍:又一次化为你的亲戚故旧;第十遍:扩大到你的左邻右舍;第十一遍:扩大到全国;第十二遍:甚至洋人的国土;第十三遍:你觉得它是一个镜;第十四遍:也许是警报器。”
陈西滢说:“阿Q不但是一个Type(典型),同时又是一个活泼的人,他大约可以同李逵、刘姥姥同垂不朽了。”
敬隐渔将《阿Q正传》翻译成法文,寄给罗曼??罗兰审阅,罗兰十分欣赏。1926年1月12日,罗兰将该文推荐给《欧罗巴》杂志的编辑,此作品得以在国外发表。在罗兰死后的手稿中发现了他对《阿Q正传》的评价:“这篇故事的现实主义乍一看好似平淡无奇。可是,接着你就发现其中含有辛辣的幽默。读完之后,你会很惊异地察觉,这个可悲可笑的家伙再也离不开你,你已经对他依依不舍。”
鲁迅的白话文写的极好,但寿洙邻认为鲁迅的古典文字更为出色。他常对鲁迅说,何不将古典著作出版,可以传世。鲁迅笑答:我的文字,是急于要换饭吃的,白话文容易写,容易得版税换饭吃,古典文字,有几人能读能解。
鲁迅和陈赓谈话后,曾打算写中篇小说《红军西征记》。他说:“要写,只能像《铁流》似的写,有战争气氛,人物面目只好模糊一些了。”他深以自己缺乏实践感受而苦恼。
许寿裳评价鲁迅诗有四长:使用口语,极其自然;是解放诗韵,不受拘束;能采取异域典故;时常讽刺文坛阙失。
孙伏园曾问鲁迅最喜欢的小说是那篇,鲁迅说是《孔乙己》。
1932年,王志之问鲁迅:“先生这几年怎么不写小说了?”“理由很简单:写不出来了。”鲁迅笑着回答,语气却很慎重:“因为旧有的是过去了,新的又抓不着。”
鲁迅最喜欢的是杜甫诗,只要说出一个题目,他就能背诵全首。
胡风曾问鲁迅:“《孤独者》里面的魏连殳,是不是有范爱农的影子?”鲁迅不假思索地回答:“其实,那是写我自己的……”停顿一下,他又说:“当然,也有范爱农的影子……”
第479节
日期:2010-03-1808:44:35
教学
鲁迅在杭州两级师范学校教授生理卫生,曾应学生的要求,加讲生殖系统。全校师生们都为惊讶,他却很坦然。他只对学生提出一个条件,就是在他讲的时候不许笑。他曾对夏丏尊等人说:“在这些时候不许笑是个重要条件。因为讲的人的态度是严肃的,如果有人笑,严肃的空气就破坏了。”据说鲁迅的课讲的很成功。别班的学生因为没有听到,纷纷向他来要油印讲义看,他指着剩余的油印讲义对他们说:“恐怕你们看不懂的,要么,就拿去。”原来他的讲义写得很简,而且还故意用着许多古语,用“也”字表示女阴,用“了”字表示男阴,用“”字表示精子,诸如此类,学生们如同看天书。
鲁迅吸引了校内校外的许多青年学生,甚至还有从外地赶来专门听他的课的。同学们反映听他的课就像读他的文章一样,“在引人入胜、娓娓动听中蕴蓄着精辟的见解,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对于历史人物的评价,都是很中肯和剀切的,跟传统说法很不同。”
王森然回忆,鲁迅上课时,总是将一支铅笔横置右耳上,随时准备更正讲义中的错字,有时畅谈,一小时不动讲义,铅笔便放置耳上不动。下课后步行,其笔仍在耳上。
荆有麟回忆,鲁迅的“声音略带一点江浙味道,而吐字尤很真切”,他不论讲什么,总“要将那奇异的特点,用常人所不大应有的语句,形容出来,听的人会有一种兴味感”。他博学多能,无论讲什么,不管是引证或比喻,材料总是格外丰富而生动。因此,鲁迅讲课便获得了空前的成功。讲义不够是小事,旁听的常将课堂挤满,选课的学生常无座位可坐,晚到的学生找不到座位,便坐在窗台上。上课时,鲁迅“先是一阵微笑,接着便念出讲义上的页数,马上开始讲起来,滔滔如瀑布”。鲁迅善用幽默地语调,讲不到二十分钟,总会听见学生的一次哄笑。他每次上课讲两个小时,听课的人,“却像入了魔一样,随着他的语句、思想,走向另一个景界中了”。
1920年到1926年,鲁迅在北大国文系兼课,先后开设“中国小说史”、“文学理论”等课程,很受学生欢迎,很多外校学生也慕名前来旁听。据当时的旁听生鲁彦回忆,“每次,当鲁迅仰着冷静的苍白的面孔,走进北大的教室时,教室里两人一排的座位上,总是挤坐着四五个人,连门边走道都站满了校内的和校外的正式的非正式的学生。教室里主宰着极大的喧闹。但当鲁迅先生一进门,立刻安静得只剩了呼吸的声音。他站在讲桌旁,用着锐利的目光望了一下听众,就开始了‘中国小说史’那一课题。”鲁迅讲课时,“既不威严也似乎不慈和。说起话来,声音是平缓的,既不抑扬顿挫,也无慷慨激昂的音调,他那拿起粉笔和讲义的两手从来以没有表情的姿势帮着他的语言,他的脸上也老是那样的冷静,薄薄的肌肉完全是凝定着的。”“他叙述着极平常的中国小说史实,用着极平常的语言,既不赞誉,也不贬毁。”“然而教室里却突然爆发出笑声了。……笑声里混杂着欢乐与悲哀,爱恋与憎恨,羞惭与愤怒……”
1923年,二年级的许广平第一次上鲁迅的中国小说史略课。上课的钟声还没收住余音,同学们还没坐定,在嘈杂声中突然一个黑影子投进教室,“首先惹人注意的是他那大约有两寸长的头发,粗而且硬,笔挺地竖立着,真当得‘怒发冲冠’的一个‘冲’字”。他穿着“褪色的暗绿夹袍,褪色的黑马褂,差不多打成一片。手弯上、衣身上的许多补钉,则炫着异样的新鲜色彩,好似特制的花纹。皮鞋的四周也满是补钉”。他常从讲台跳上跳下,因此两个膝盖上的大补丁也显露出来。这满身的补丁如同像黑夜中的星星,熠熠耀眼,小姐们哗笑了,也许还有人想:“怪物,有似出丧时那乞丐的头儿!”然而,当他开口,整个教室却肃静无声了。“没有一个人逃课,也没有一个人在听讲之外拿出什么东西来偷偷做。(下课的)钟声刚止,还来不及包围着请教,人不见了,那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许久许久,同学们醒过来了,那是初春的和风,新从冰冷的世间吹拂着人们,阴森森中感到一丝丝暖气。不约而同的大家吐一口气回转过来了。”
与鲁迅熟识后,许广平问鲁迅是不是故意这样打扮,做成一种“保护色”,不使人注意,鲁迅笑笑,表示默认。
当时的女师大学生、女作家的陆晶清回忆说:未受教前很仰慕,很想看看他是怎样一个人;初受教时,十分敬重,但有畏惧。看到他那严峻的面孔就有些怕。有时他讲了幽默话引得我们笑了,可是当他的脸一沉嘴一闭,我们的笑声就戛然而止。后来,逐渐察觉他并不“怪僻可怕”,才消除畏惧,不仅敢于和他亲近,还敢于对他“淘气”,乃至“放肆”。
任均回忆:“由于鲁迅瘦削的脸上一直浮现着比较严肃的表情,不常露出笑容,所以初会面时,我总以为他是不大容易接近的;但见过几次之后,我才知道,并不是那么一回事。事实上,鲁迅先生极其真挚、坦率、亲切,而又平易近人,没有半点架子的。他的谈吐很风趣,富有幽默感。他能够把一个很严肃复杂的问题,轻松而又简洁地用三两句话就点出了它的要害。在言谈中,他那幽默、精辟的话语往往使人听了不能不笑起来,但他自己却不笑。据说他当年在北大讲课时,学生很喜欢听他授课,教室总是坐得满满的,来得迟的只好坐在窗台上或者过道上听。”
常维钧回忆:鲁迅上课,总是很早到学校。如果下午有课,他中午很早就到教员休息室等着。鲁迅总是按时上下课,从不迟到,也不拖堂。有时上课铃响了,上一堂课的教师还没下课,他就在门外等候,下课铃响,他立即下课,同学要问问题,他总让他们去教员休息室。
讲课时,鲁迅总是先把讲义念一遍,如有错字,告诉学生改正,然后逐段讲解。他讲解得详细认真,援引其他书中的故事,比喻解释,尽量让学生了解明白。有时为了让学生更好理解,他还在黑板上画画,或以肢体语言表达。一次,为了解释《酉阳杂俎》中的故事,他仰着面,弓着腰,身子向后仰,结果身体一弯曲就晃起来,脚下也站立不稳,他自语道:“首髻及地,吾不能也。”学生们见此情形,很是感动。
第480节
日期:2010-03-2511:08:11
言论(一)
秋瑾留学时,女留学生极少,故每有聚会,必请其登台讲话,下面的人拼命拍手。秋瑾遇害后,鲁迅说:“秋瑾是被人拍死的,其实她并没有做什么。”
鲁迅在上海江湾国立劳动大学演讲时说:“我从前也很想做皇帝,可是到了北京,去看故宫宫殿的房子都是一个格式,觉得无聊极了,所以皇帝我也不想做了。做人的趣味在于能和朋友进行有趣的谈天,热烈的讨论。做了皇帝口出一声,臣民们都下跪,只听到‘嗻、嗻’之声,那有什么趣味,但是皇帝还是有人做,因为他们和外界隔绝,不知道外面还有世界。”
鲁迅说:“中国是世界上国耻纪念最多的国家……”
鲁迅曾为杨贵妃、褒姒、妲己翻案,说:“几千年来一些史学家为了替专制王朝辩护,说他们的江山,是被几个女人毁掉了的,其实不过是一派谰言。”
鲁迅说:“中国大概很有些青年的‘前辈’和‘导师’罢,但那不是我,我也不相信他们。我只很确切地知道一个终点,就是:坟。……还记得三四年前,有一个学生来买我的书,从衣袋里掏出钱来,放在我手里,那钱上还带着体温。这体温便烙印了我的心,至今要写文字时,还常使我怕毒害了这类青年,迟疑不敢下笔。”
鲁迅说:
“革命,反革命,不革命。
革命的被杀于反革命的。反革命的被杀于革命的。不革命的或当作革命的而被杀于反革命的,或者当作反革命的而被杀于革命的,或并不当作什么而被杀于革命的或反革命的。
革命,革革命,革革革命,革革……”
鲁迅说:“我想,中国革命的闹成这模样,并不是因为他们杀错了人,倒是因为我们看错了人。”
鲁迅说:“娜拉毕竟是走了的。走了以后怎样?……从事理上推想起来,娜拉或者也实在只有两条路:不是回来,就是回来。”
鲁迅常说:“一个人娶了太太,当了大学教授,就什么都完了。”
鲁迅说:“不过在戏台上罢了,悲剧将人生的有价值的东西毁来给人看,喜剧将那无价值的撕破给人看。讽刺又不过是喜剧的变简的一支流。”
鲁迅说:“外国用火药制造子弹御敌,中国却用它做爆竹敬神;外国用罗盘针航海,中国却用它看风水;外国用鸦片医病,中国却拿来当饭吃。”
郁达夫翻译辛克莱的《拜金艺术》,内有名言“一切艺术皆宣传”。鲁迅很是欣赏,但他加了一句话:“但一切宣传并非都是艺术。”
叶名琛在第二次鸦片战争时期,放弃广州。后当了英国俘虏。当时民间讽刺他是“不战不和不守,不死不降不走”;鲁迅读后将它改为“似战似和似守,似死似降似走”。
鲁迅在《算账》中写道:“我每遇到学者谈起清代的学术时,总不免同时想:‘扬州十日’,‘嘉定三屠’这些小事情,不提也好罢,但失去全国的土地,大家十足做了二百五十年奴隶,却换得这几页光荣的学术史,这买卖,究竟是赚了利,还是折了本呢?……”
叶永蓁曾问鲁迅:为何阿Q是地地道道的中国人,却要取个外国名字呢?鲁迅说:“阿Q光头,脑后留一条小辫子,这个Q字不正是他的滑稽形象吗?”
1936年春寒料峭,鲁迅为被杀害的青年诗人殷夫的诗集《孩儿塔》作序时,写下了这样一段刻骨铭心的文字:“一个人如果还有友情,那么,收存亡友的遗文真如捏着一团火,常要觉得寝食不安,给它企图流布的。”
鲁迅:“……当我沉默着的时候,我觉得充实,我将开口,同时感到空虚。”
1929年夏,“左联”成立之后不久,鲁迅在致一位友人的信中说:“梯子之论,是极确的……假使后起诸公,真能由此爬得较高,则我之被踏,又何足惜……所以我几年来,帮未名社,帮狂飙社,帮朝花社,而无不或失败,但愿有英俊,出于中国之心,终于未死。所以此次又应青年之请,除自由同盟外,又加入左翼作家联盟。”
第481节
日期:2010-03-3016:01:12
言论(二)
鲁迅在《灯下漫笔》中说,中国历史上只有两个时代,一个是“想做奴隶而不得的时代”,一个是“暂时做稳了奴隶的时代”。
鲁迅曾说,正义都在他们那一边,他们的正义和我们有什么相干?而这么说说,也会有人怒目而视,因为群众是他们的,同志也是他们的,我又有什么们?好,就说是和我不相干吧,于是我成了个人主义者。
鲁迅说:“我的确时时解剖别人,然而更多的是无情面地解剖我自己。”“我从别国窃得火来,本意却在煮自己的肉的。”
1931年,《中学生》杂志社向鲁迅提出一个问题:“假如先生面前站着一个中学生,将对他讲怎样的话,作努力的方针?”鲁迅回答道:“请先生也许我回问你一句,就是:我们现在有言论的自由么?假如先生说‘不’,那么我知道一定也不会怪我不作声的。假如先生竟以‘面前站着一个中学生’之名,一定要逼我说一点,那么,我说:第一步要努力争取言论的自由。”
鲁迅在论及知识分子说:他们对于社会永不会满意的,所以感受的永远是痛苦,所看到的永远是缺点。
鲁迅敏感,绝不妥协。在他去世前两三年,他跟朋友谈论最多的话题是“中国式的法西斯”,他跟人说:“我有生以来,从未见过近来这样的黑暗,网密犬多,奖励人们去当恶人,真是无法忍受。非反抗不可。”但他又悄声对朋友说:“遗憾的是,我已年过50。”
鲁迅说:“与其崇拜孔丘关羽,还不如崇拜达尔文易卜生。”
鲁迅说:“‘革命’是并不稀奇的,惟其有了它,社会才会改革,人类才会进步,能从原虫到人类,从野蛮到文明,就因为没有一刻不在革命。”
自辛亥革命以来,鲁迅经历的革命太多了,只是被称作“革命”的都是假革命,他说,革命前是奴隶,革命后反而成了奴隶的奴隶了。因此,他主张一切都得从头来过,得有一场真正意义上的革命。他反对把革命描述为非常可怕的事,“摆着一种极左倾的凶恶的面貌,好似革命一到,一切非革命者就都得死,令人对革命只抱着恐怖”。他说:“革命并非教人死而是教人活的。”
在日本留学时,鲁迅曾与许寿裳谈到三个相关联的问题:一、怎样才是理想的人性?二、中国民族中最缺乏的是什么?三、它的病根何在?当时他们讨论后认为,中国民族最缺乏的东西是诚和爱。
鲁迅在《狂人日记》中问:从来如此,便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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