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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民国那些大文人

_34 佚名(现代)
婚恋(三)
胡适一生中有好几段恋情,其中最有名的是韦莲司。韦莲司是1914年胡适在美国时所识,但是随着1917年胡适回国,两个人被迫分离。二人再度见面是十余年后的1927年,当再相见时,他们已经分别10年,都已人到中年,头上长出了白发。在这十年里,胡适的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结了婚,有了孩子,事业上达到巅峰,成为中国新文化运动的领导人,中国现代自由主义的先驱,还有了曹佩声。曹是胡适在杭州养病时,结下的情缘,当时两人爱得死去活来,胡适称那段日子为“烟霞山月的神仙生活”。据说,胡适的《尝试集》中后面的情诗大多为曹佩声所作。
韦莲司爱的炙热,周质平的《胡适的情缘与晚境》中,有韦莲司写给胡适的情书,情书写得让人看了心惊肉跳:“没想到,我会如此爱你……胡适……我崇拜你超过所有的男人……”“我整好了我们那个小得可怜的床……我想念你的身体,更想念你在此的点点滴滴。我中有你,这个我,渴望你中有我……”但事实上他们只有精神之恋,没有肌肤之亲。
韦莲司甚至在知道胡适和曹佩声的恋情的情况下,还答应胡适照顾去康乃尔大学深造的曹佩声。1962年胡适去世后,韦莲司竟和江冬秀成了朋友,整理胡适给她的书信,忙着为他成立出版基金。9年之后,空候一生的韦莲司在一个小岛上孤独地死去,遗物里竟然完好无缺地保存了胡适的书信和稿件。
曹珮声(曹诚英)是胡适三嫂同父异母的妹妹,以后是我国农学界第一位女教授。曹珮声比胡适大约小10岁。二人第一次见面是在胡适与江冬秀的婚礼上。当时婚礼上的“小伴娘”曹珮声就已经吸引了胡适的目光。曹佩声喜欢种花草,胡适夫妇到北京后,常写信给胡适,要他寄花籽给她,也不时作些小诗请胡适评阅,两人通信往返,互有好感。
1918年的冬天,在家里的安排下,曹珮声嫁给了从小就已订婚的同乡胡冠英,1920年曹珮声考入杭州第一女子师范学校,丈夫胡冠英进入浙江第一师范就读,由于婚后四年,曹珮声一直在外求学而没有生育孩子,引起了婆婆的不满,为此婆婆以曹珮声四年不生孩子为由,给胡冠英在家乡娶了一房小妾。此事惹恼了曹珮声,已经开始接受五四新思想的曹珮声决定与丈夫离婚。1922年底,曹珮声与丈夫胡冠英解除了婚姻关系。
1923年,胡适来到南方养病,经常栖息于沪杭两地,再一次见到了曹珮声。离婚后的曹珮声继续在杭州第一女子师范学校求学,这一变故让受饱受办婚姻之苦的胡适又看到了爱情的希望之火。曹珮声离婚后第二年的4月29日,正是杭州城春光最明媚的时候,胡适出现在了西湖边上。胡适的乡邻好友,曹珮声的亲戚,著名诗人汪静之曾说:“胡适来杭州的目的是为探视独居的“小伴娘”。
日期:2009-05-2707:49:12
婚恋(四)
再见时,曹珮声已不是胡适印象中当年的小伴娘,而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学生,虽然离婚后独居,却依旧开朗,且又带几分伤感。汪静之曾这样形容过曹珮声:“她不算漂亮,但很迷人。先是令我着迷,后又使胡适着迷,她就是属于那不很漂亮,但有迷人魅力的女人!”
略带伤感的曹珮声更让胡适着迷。在杭州一同游玩了4天后,5月3日,临别之时,胡适为曹珮声写下了一首题为《西湖》的白话小诗:“十七年梦想的西湖,不能医我的病,反使我病的更厉害了……这回来了,只觉得伊更可爱,因而舍不得匆匆就离别了。”1923年5月25日,胡适在这一天的日记上粘贴了曹珮声随信寄来的八张与西湖有关的照片,其中一张是曹珮声自己的单身像。
到了1923年的5月底,胡适再一次坐上了开往杭州的火车,出现在了烟雨朦朦的西湖边上。6月下旬,各个学校放假后,胡适终于在杭州南山的烟霞洞边等来了心中的爱人曹珮声。
杭州西湖南山,有三处名洞,为水乐、石屋和烟霞,其中烟霞洞风景最佳,以朦胧中的烟霞为美,清修寺在烟霞洞的南边,十分安静,寺里的僧人仰慕胡适大名,便把大殿东边的两间小斋房出租给了胡适。在这里胡适与曹珮声开始了他们的同居生活。
在杭州烟霞洞,两人安静地享受着爱情所带来的幸福,每日寄情于烟霞,或两人对弈,或闲坐品茗,或游山观佛。杭州多雨,雨后的西湖和四周的山峦更是清秀可爱,胡适在日记中多处记录了他和曹珮声一同漫步于山水之间。今天晴了,天气非常好。下午我同珮声出门看桂花,过翁家山,山中桂树盛开,香气迎人。我们过葛洪井,翻山下去,到龙井寺……(《胡适日记》)
天气不好的时候,两人则在檐下同读一卷书,胡适在日记中又曾这样写到:早晨与娟同看《续侠隐记》第二十二回《阿托士夜遇丽人》一段故事,我说这个故事可演一首记事诗……(《胡适日记》)
两人同居时刚好是曹珮声放暑假,但很快就到了开学的时候,曹珮声又请了一个月的假,继续陪伴胡适,此后胡适一直在南方逗留到1923年的12月中旬才回北京。
在烟霞洞与曹珮声一起生活的时光让胡适铭刻一生。胡适曾在1923年10月3日的日记中写到:我这三个月中在月光之下过了我一生中最快活的日子——《胡适日记》。
两人虽然同居,但这并不为太多的外人知晓,1923年的中秋节,胡适邀请好友徐志摩来杭州游玩,自命为“寡人有疾,寡人好色”的徐志摩一眼就看出胡适与曹珮声非同一般的关系。
胡适虽然是中国现代较早接触西方文化的人,但他又深受中国传统道德的影响,在面对自由的爱情和旧式的婚姻这个问题上,他始终表现出一种矛盾。
徐志摩看出好友在杭州有了情人,便鼓励胡适要“革命”,但是与曹珮声相爱的胡适想要冲破礼教的束缚,却又缺乏勇气。因此胡适曾自我安慰:“情愿不自由,也是自由了”。
秋去冬来,离别的日子快到了,相见时难别亦难啊,天气也渐渐转凉,带着一片凄凉之意,胡适在日记中写到:睡醒时,残月在天,正照着我头上,时已三点了。这是在烟霞洞看月的末一次了……今当离别,月又来照我,自此一别,不知何日再继续这三个月的烟霞洞山月的“神仙生活”了!枕上看月徐徐移过屋角去,不禁黯然神伤(《胡适日记》)
新历的1923年即将结束时,胡适恋恋不舍地离开了人间天堂——杭州,离开了已经怀孕的曹珮声,回到北京。
第268节
日期:2009-05-2722:40:53
婚恋(五)
在微微的寒风吹拂下,胡适回到了北京。徐志摩已经把胡适与曹珮声相爱的事情传开了。回到家中,妻子江冬秀手持剪刀逼问胡适,胡适承认了自己与曹珮声的恋情,由于此时母亲冯顺弟早已去世,不用再遵母命尽孝道的胡适终于向江冬秀提出了离婚。
江冬秀以杀死他们的两个儿子相威胁,胡适只好作罢。但他心中依旧念念不忘曹珮声。与妻子争吵后,胡适离家出走,住在北京西山的朋友家中,心中的苦闷、感伤和凄凉无处排遣,在一个寒冷的夜晚,胡适写道:“山风吹乱了窗纸上的松痕,吹不散我心头上的人影。”
之后,曹佩声由胡适推荐于1934年赴美国就读于康奈尔大学农学院,1937年获得硕士学位,回国后先后在安徽大学和复旦大学任教,是我国第一位农学界女教授。
1939年,曹佩声结识了一位归国留学生,俩人产生了恋情,岂料江冬秀在男方亲戚中败坏她的名声,致使男方单独解除婚约,直气得曹佩声要上峨嵋山当尼姑。后在其兄曹诚克力劝之下方改变了主意,又兼在美国做大使的胡适来信安慰,还捎来300美金资助生活,情绪才逐渐稳定下来。曹佩声对胡适,一直是痴情不改,一往情深,鸿雁不断,相互都品尝着苦涩的婚外恋情。
1949年,胡适不听曹佩声的劝阻流亡到美国,从此两人鸿雁断绝,留下的是无尽的怀念。1958年,她退休后于1969年落户绩溪山城,原想找一处房前屋后能够耕作的住所,自筹资金建一个养猪场、气象台,但这些设想都一一落空。生活上十分清苦孑寂,她写有一首《临江仙》:“老病孤身难寄,南迁北驻迟疑,安排谁为决难题?哥哥长病废,质仰死无知。徒夸平生多友好,算来终日痴迷。于今除却党支持,亲朋休望靠,音信且疏稀。”
曹珮声终身未再嫁人,她至死都把对胡适的爱珍藏在心底。杨林桥,位于胡适家乡安徽绩溪上庄村的村口,1965年6月25日,杨林桥被山洪冲毁,曹珮声捐献了自己的积蓄,重修杨林桥。
1973年,曹佩声病逝于故乡安徽绩溪。临终前她留下遗言,一定要把她安葬在杨林桥边的那条小路旁,因为那是胡适回家的必经之路。她曾经委托好友汪静之,将她一直珍藏着的一大包与胡适来往资料,在她死后焚化。这段刻骨铭心的相思,她珍藏了一辈子,死后也随她带去了天堂。
对于这段婚外恋,胡适有诗记之:“隐外西楼已半春,绸缪未许有情人。非关木石无恩意,为恐东厢泼醋瓶。”
日期:2009-05-2810:52:20
婚恋(六)
胡适曾爱慕陈衡哲,他虽至死不承认,却给自己的女儿取名叫“素斐”。素斐即Sophia,也即“莎菲”,正是陈衡哲的英文名和笔名。
陈衡哲是庚子赔款的第一批女留学生,现代文学史上的第一个女作家,北京大学的第一个女教授。陈衡哲是一位历史学家,文学不是她的本行,但胡适赞誉她“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充满着文艺气息”,她是新文学史上颇有贡献的女作家。
胡适和陈衡哲认识于留学美国期间。陈衡哲在美国五所最有名的女子大学之——瓦沙女子大学(VassaCollege)留学,专修西洋历史,同时学习西洋文学。在那里,她结识了胡适、任叔永(鸿隽)、杨杏佛、梅光迪、朱经农、胡先(马肃)等人,并以莎菲为笔名开始写作。
《胡适留学日记》中记载了胡适和陈衡哲见面的情形:“(1917年)4月7日与叔永去普济布施村(Poughkeepsie)访陈衡哲女士,吾于去年10月始与女士通信,五月以来,论文论学之书以及游戏酬答之片,盖不下四十余件。在不曾见面之朋友中,亦可谓不常见也。此次叔永邀余同往访女士,始得见之。”这是胡适在美留学期间与陈衡哲的第一次见面,他们虽然见面次数不多,但在五个月之内,胡适寄出了信函“四十余件”,差不多每月十件,为数颇不算少。留意那些“游戏酬答之片”,双方的感情还是很亲密、很谐趣的。1914年11月1日,因彼此称呼问题,“寄陈衡哲女士”云:你若“先生”我,我也“先生”你。不如两免了,省得多少事。
1915年9月,梅光迪(觐庄)等人和胡适的“文学革命”笔战中,陈衡哲也支持胡适的主张。胡适说:“民国五年(即1916年)七八月间,我同梅(觐庄)任(叔永)诸君讨论文学问题最多,又最激烈。莎菲那时在绮色佳过夏,故知道我们的辩论文字。她虽然没有加入讨论,她的同情却在我的主张一方面。……她不曾积极参加这个笔战;但她对于我的主张的同情,给了我不少的安慰与鼓舞。她是我的一个最早的同志。”(陈衡哲的短篇小说集《小雨点》胡适序)
留美期间,胡适、陈衡哲、任鸿隽是三个好朋友。任鸿隽1919年与陈衡哲订婚,1920年陈衡哲获芝加哥大学硕士学位,受北京大学校长蔡元培邀请,回国担任教授,和任鸿隽同在北大任教。1920年9月16日陈、任举行结婚典礼,胡适做赞礼,蔡元培为证婚人。胡适戏赠他俩的贺联是:“无后为大,著书最佳。”
1921年7月31日,胡适在日记中记有这样的话:“得冬秀一信,知叔永、莎菲新得一女。因重到鸡鸣寺,作一诗贺他们。”诗曰:重上湖楼看晚霞,湖山依旧正繁华;去年湖上人都健,添得新枝姊妹花。他还在诗末加注说:“三个朋友一年之中添两女,吾女名素斐,即用莎菲之名。”素斐夭折后,任鸿隽陈衡哲夫妇送他们的女儿给胡适做干女儿。由此可见,两家交情很深。
第269节
1927年,素斐夭折后一年半,远在美国的胡适给妻子江冬秀写信说:“冬秀,我今天哭了女儿一场!梦中忽然看见素斐,脸上都是病容,一会儿就醒了。醒来时,我很难过,眼泪流了一枕头,起来写了一首诗,一面写,一面哭。忍了一年半,今天才哭她一场……”并在信后附上诗《素斐》一首,有研究者认为,哭女儿是真情迸发,诗素斐,可到底是为哪个Sophia?
陈衡哲曾用“金坚玉洁”来形容他们的友谊。但有人散布流言蜚语,他们三个人的友谊被人误解和中伤。1934年《十日谈》第二十六期的《文坛画虎录》专栏上,发表了“象恭”写的《陈衡哲与胡适》的短文。文章说陈衡哲要与胡适结成永久伴侣,胡适拒绝了,然后把她介绍给任鸿隽;陈衡哲、任鸿隽婚后感情一直淡淡的。此文引起了轩然大波。为了反击胡乱猜测和无中生有的诬蔑,胡适写信(任鸿隽陈衡哲夫妇过目并同意)给《十日谈》编辑部用事实来加以批驳,并要求杂志向他们三人公开道歉。
为辟谣胡适曾写道:在留学时代,我与陈女士虽然只见过一面,但通信是很多的。我对她当然有一种很深的和纯洁的敬爱,使我十分重视我们的友谊。但我们从来没有谈到婚姻的问题。这是因为,第一,我们那时都在青年的理想时代,谁都不把婚姻看作一件重要的事;第二,当时一班朋友都知道陈女士是主张不婚主义的,所以没有一个人敢去碰钉子。她与任君相识最久,相知最深,但他们也没有婚姻之约。直到任君于1919年第二次到美国,陈女士感到他三万里求婚的诚意,方才抛弃了她的不婚主义,和他订婚。
拿胡适的女儿“素斐”来做文章的,不是别人,是胡适的高足唐德刚。唐德刚说:“素斐者,SOPHIA也,‘莎菲’也!‘为念绿罗裙,处处怜芳草!’”后来,素斐夭折后胡适写的那首《素斐》的短诗。唐德刚先生认为这是一首“缠绵悱恻的一石双鸟,悼亡、怀旧之诗”。
美籍学者夏志清说:“任氏夫妇一直是胡适的至交,也是他事业上最亲信的左右手,他对任太太是不存一丝罗曼蒂克的幻想的。但任、陈婚姻如此美满,胡适自己家里有个病中不准他看书、写诗的老婆——相形之下,他免不了艳羡他们的幸福。他骗过江冬秀,给自己的女儿取名素斐(SOPHIA),虽不能说纪念他同陈衡哲那段旧情,至少也希望女儿长得像瓦莎学院优秀生莎菲一样聪明好学,而一点也不像她生母那样的庸俗。德刚道破胡适为爱女取名用心良苦这一点,实在令人心折。”
日期:2009-05-2821:56:43
婚恋(七)
在胡适身边,还有一位单恋胡适的女性,她就是胡适的好友朱经农的胞妹朱毅农。民国时期,朱经农曾任上海市教育局长、湖南省教育厅厅长。曾任中华民国国务总理的熊希龄夫人朱其慧,是朱经农和朱毅农的姑姑。
在胡适的朋友圈子里,最有资格说“我的朋友胡适之”的要数朱经农和任鸿隽。借着哥哥和胡适的亲密关系,朱毅农很自然地走到胡适的个人和家庭生活。1923年,从江冬秀给胡适写家书中得知,有一段时间,朱毅农主动承担家庭教师职责,教导胡适长子胡祖望,每天教他两个小时的功课。
不知道何时朱毅农何时爱上了胡适,只知道结局:单恋胡适多年而发疯,最后染病身亡。这真是一个令人悲伤和绝望的结局。这个秘密只限于跟胡适最要好的朋友知道,胡适的日记和家书中半遮半掩地记录了几笔,我们借以管窥这位薄命的红颜。
江冬秀写于1923年8月18日的家书提到了朱毅农的病情:“我今天去看朱小姐,他的病好点了。……他说明后天朱经农要到了。医生劝他先在家住一个月,把病养好点,再到西山去住住去。他说这一次一听到西山去住半年,他等朱经农来,把他母亲安顿一下,他狠(很)不放心他的老母亲没有人照顾。”从这封信来看,朱毅农已经发病了,病情严重到去西山住半年。江冬秀写信征求胡适的意见,让朱小姐的母亲搬到家里住可好?
朱毅农对胡适的单恋持续了多年,1930年间,她的家人甚至为了她而另租了一间房子,请了看护,把她隔离,胡适在他的日记里把她住的屋子称为“她的疯狂院”。十月下旬,胡适去探望朱毅农的时候,她自己告诉胡适:“我是为了想你发风疯的。”并且说她别无指望,只希望能常见到胡适。两天以后胡适又去了一次,看她奄奄一息在床,不由得黯然地作了“我虽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的感叹。更凄惨的是,朱毅农还是胡适中国公学的学生饶毓泰的妻子。不但如此,他们1924年结婚的时候,胡适和江冬秀还是他们的证婚人呢!
胡适在《四十自述》自序(1333)里,提到过“一位女朋友”毁稿的憾事:
前几年,我的一位女朋友忽然发愤写了一部六千字的自传,我读了很感动,认为中国妇女的自传的破天荒的写实创作。但不幸她在一种精神病态中把这部稿本全烧了。当初她每写成一篇寄给我看时,我因为尊重她的意意,不替她留一个副本,至今引为憾事。
夏志清在《小论陈衡哲》一文中推测焚稿的自传作者是陈女士陈衡哲。有人认为,这个焚烧自传稿件的“女朋友”不是陈衡哲,陈衡哲没有出现过“精神病态”,显然是朱毅农。
朱毅农写好了自传只给胡适一人看,也很符合她单恋胡适的心理特点和行为动机。还有一个原因,胡适大力提倡传记文学,他不仅身体力行写作人物传记和自传,不厌其烦地劝导督促他的朋友们写自传,朱毅农写自传是单恋胡适的一种回应。
第270节
日期:2009-05-2911:54:38
溘逝(一)
1962年2月22日,吴健雄从美国飞抵台湾拜访胡适,顺便友情参加24日的院士会议。这次院士会议上,胡适抱着乐观主义精神,大谈十几年来在这个孤岛上,虽算是离群索居,在知识和物质的困难情形之下,总算做出点东西。然后他继续骄傲地说他教出了两个物理学家,非常引以自豪。
胡适话刚一结束,副院长李济不以为然,与胡适乐观态度唱反调。他说,经过50年提倡,科学思想还是在中国生根不成。胡适显然在李济悲观主义话语中受到了刺激,于是说:
李济先生太悲观了。……科学的发展,要从头做起,从最基本的做起,决不敢凭空地想迎头赶上。我去年说了25分钟的话,引起了“围剿”,不要去管它,那是小事体,小事体。我挨了40年的骂,从来不生气,并且欢迎之至,因为这是代表了自由中国的言论自由和思想自由。
于是,很快出现了这样一幕:胡适含着笑容和一些人握手,移步走到会场中部正要转身说话,忽然面色苍白,晃了一晃仰身向后倒下,后脑先碰到桌沿,再摔倒在地上。医生接连为他注入三针强心剂均无济于事。这位新文化运动的旗手,为中国科学民主呐喊、操劳一生的自由主义领袖,四十多年来名震宇内的胡适,因心脏病猝发而与世长辞,终年72岁。
胡适在台湾逝世无疑成了轰动一时的重磅新闻,一时间各种悼念胡适的诗文布满台湾报刊。台湾政府组织了治丧委员会,由陈诚为主任委员;张群、王云五、朱家骅、蒋梦麟、王世杰、黄季陆为副主任委员;于右任、蒋经国等为委员。台湾当局也趁机做一番反共宣传,将胡适思想荒谬地“盖棺定论”为坚决反对共产主义哲学。这时“倒胡派”的言论亦销声匿迹,胡适获得了极大的哀荣。
胡适几年前就用英文留下遗嘱,并请毛子水、杨联陞做遗嘱执行人:死后火葬,骨灰由治丧的友人们执行处理;愿意把留在北平的102箱书全部捐献给北大;家中一切文稿论文和存书,全部捐赠台湾大学;个人如有遗产给儿子祖望和思杜兄弟,如他们先自己而去,则给孙子们平分……但清点胡适在台湾财物时,除了他的书籍、手稿、文件之外,所有存款仅是135美元,令人唏嘘不已。
日期:2009-05-2923:36:09
胡适灵堂设在台北市极乐殡仪馆,遗体安放在冷杉木特制的灵柩里,身着蓝色长袍,黑色马褂,脚穿布鞋,遗体上覆盖着北京大学校旗。蒋介石3月1日亲往祭吊,并亲书挽联一副悬挂灵堂中央:“新文化中旧道德的楷模;旧伦理中新思想的师表。”
前往灵堂瞻仰遗容的市民络绎不绝,殡仪馆前几天内人流不息。胡适治丧委员会光收到各界人士送的挽联挽幛就有八百余件,其中如:“共党既骂之,国人又骂之,容身无片土,天乎痛哉!”
3月1日,陈诚率治丧委员会全体委员举行公祭,参加人士近3万多人,上至国民党党政大员,下至家庭妇女,都前往致祭瞻仰胡适博士遗容。
10月15日,胡适遗体入殓,安葬于台北南港旧庄墓园。启灵出殡时,从台北市到南港的马路两旁自动来送殡者多不胜计。灵车开至松山以后,沿途居民家家燃香,户户路祭,直到南港,一路鞭炮声不断。
这天是入秋以来最凉的一天,细雨霏霏,胡适棺木上覆盖的是北大校旗,万余人陪着灵柩出殡,一起送走了这位在中国现代史上散发着智慧光芒与温煦气息的学者。这一天,台湾有三十万人自发性地为他送葬。
胡适安葬于南港“中央研究院”大门对面的山坡上。他的墓门上刻着蒋介石书写的“德学俱隆”四字。右首高坡上,有北京大学校友会建造的纪念亭;左首有中国公学校友会建造的半身铜像。胡适墓志铭由毛子水撰文,金石名家王壮为先生书写,其内容为:
这是胡适先生的墓,生于中华民国纪元前二十一年,卒于中华民国五十一年。
这个为学术和文化的进步,为思想和言论的自由,为民族的尊荣,为人类的幸福而苦心焦思,敝精劳神以至身死的人,现在在这里安息了!
我们相信,形骸终要化灭,陵谷也会变易,但现在墓中这位哲人所给予世界的光明,将永远存在!
日期:2009-05-3010:01:21
誉说(一)
胡适对中国讲西方文化,对西方讲中国文化。面向中国,他积极引进民主、法治等西方自由主义的基本价值,毕生一以贯之;面对西方,他不断地提出中国文化与现代民主自由科学理性精神相协调部分,作为中国不输其它精神文明的论据。罗素说,胡适“愿意吸收西方文化中的一切优点,但是他不是西方文化之盲目的崇拜者”。
1946年8月,胡适到北大就任校长,冯友兰在欢迎大会上说:“胡先生出任北大校长,是一件应乎天而顺乎人的事,就全国范围来讲,再没有比胡先生更合适的人选了。”
殷海光抱怨,无论有没有念过书的人,都期待藉批胡暴得大名。结果“来自左方的势力,对于胡适思想,清算洗脑,必欲铲除尽净而后快。来自右方的势力,提起胡适思想就消化不良,想尽种种方法把胡适思想从人们的记忆里勾销”。
史学家余英时指出,作为被青年当作偶像崇拜的胡适思想以及所谓的胡适崇拜(TheHuShihCult),并非由政治权威造成,而是象征向权威挑战的心理;因此他成了唐德刚口中“近代中国惟一没有枪杆子作后盾而思想言论能风靡一时,在意识形态上能颠倒众生的思想家”。但也因此,无论左右、两岸,甚或激进、保守,都和胡适思想过不去。终其一生,面对来自政治的不信任、压力与封杀,到最后抑郁而终,正是这股革命力量所赋予的原罪。
季羡林说:“在中国近代史上,胡适是一个起过重要作用但争议又非常多的人物。”
刘文典的《怎样叫做中西学术之沟通》中谈到胡适:“我的朋友胡适之,著了一部《中国哲学史大纲》,这部书的价值,实在可以算得是中国近代一部EpochMaking(划时代)的书,就是西洋人著西洋哲学史,也只有德国的Windelband(文德尔班)和美国的Thilly(梯利)两位名家的书著得和他一样好。”
柳存仁《记北京大学的教授》一文记录了胡适:“胡适之先生的谈吐是可爱的,听说已被列为世界十大演说家之一。”“胡先生在大庭广众间的演讲之好,不在其演讲纲要的清楚,而在他能够尽量的发挥演说家的神态,姿势,和能够使安徽绩溪化的国语尽量的抑扬顿挫。并且因为他是具有纯正的学者气息的一个人,他说话时的语气总是十分的热挚真恳,带有一股自然的傻气,所以特别的能够感动人。”
胡适逝世后,在台湾举行了隆重的葬礼,蒋介石亲临致祭,亲书挽联——新文化中旧道德的楷模,旧伦理中新思想的师表。
日期:2009-05-3010:15:34
誉说(二)
梁寒操挽胡适:“著书成二十万言,才未尽也;得谤通九州四海,名亦随之。”
胡适在提倡白话文和红学研究方面的成就为举世所公认。胡适去世后,有人撰联挽之:“先生去了,黄泉如遇曹雪芹,问他红楼梦底事?后辈知道,今世幸有胡适之,教人白话做文章。”
沈从文论及原北大文学院院长胡适先生时说:“适之先生的最大的尝试并不是他的新诗《尝试集》。他把我这位没有上过学的无名小卒聘请到大学里来教书,这才是他最大胆的尝试!”
蔡元培任北京大学校长之时,以“思想自由、兼容并包”为办学方针,聘请年仅26岁的胡适为北大教授,“适之先生以青年暴得大名,誉满士林”。
徐复观说:胡适是一个伟大的书生。
殷海光说:胡适是个大乡愿。
蔡元培说胡适:“旧学邃密,新知深沉。”
北大学生对教师素来挑剔,北京大学学生顾颉刚介绍傅斯年去听胡适上课,以决定要不要将这个新来的留学生从北大哲学系赶走。傅斯年听了几次课以后,他评价胡适:“这个人,书虽然读得不多,但他走的这一条路是对的,你们不能闹。”于是胡适留在了北大哲学系。
1921年,梁启超将作品《墨子》笺注辑为《墨经校释》四卷,送请胡适作序。胡适在这篇长序赞美任公的贡献,但也提出自己的看法。任公常说:“绩溪诸胡多才,最近更有胡适之”。
诗人余光中认为“胡适等人在新诗方面的重要性也大半是历史的,不是美学的”。
提起风光无限的胡适先生,中山大学历史系的桑兵教授会感到一丝遗憾与纳闷:学术领袖不以学术成名,毕竟令人感到尴尬。
朱学勤的说法是:“我摆脱不了鲁迅的内心感受,却想追随胡适的目标……我在理智上知道胡适的选择比鲁迅正确……但在切身感受上,我实在去不掉鲁迅的黑暗,鲁迅的‘鬼气’。”他还说过胡适是饭,鲁迅是药这样的话,意思是胡适一天也离不了,鲁迅只有在有问题时才有用。
第271节
日期:2009-05-3021:50:05
誉说(三)
抗战前夕,日本政论家伏室高信特地到中国来访问胡适,说:“日本民间只知道中国有三个名人,一个是蒋介石,一个是梅兰芳,另一个就是胡适。”这位政论家把谈话记录,刊在一本叫做《亚洲内幕》的刊物中。
鲁迅说胡适予他的印象是“紧紧的关着门,门上贴一条小纸条道:‘内无武器,请勿疑虑。’这自然可以是真的,但有些人——至少是我这样的人——有时总不免要侧着头想一想”。
李慎之先生曾言:“20世纪是鲁迅的世纪,21世纪是胡适的世纪。”
唐德刚先生在《胡适杂忆》书中给他相当高的评价:胡适之先生的了不起之处,便是他原是我国新文化运动的开山宗师,但是经过五十年之考验,他既未流于偏激,亦未落伍。始终一贯地保持了他那不偏不倚的中流砥柱的地位。开风气之先,据杏坛之首;实事求是,表率群伦,把我们古老的文明,导向现代化之路。熟读近百年中国文化史,群贤互比,我还是觉得胡老师是当代第一人!
唐德刚认为,胡适在中国文学史上的地位,可与“文起八代之衰”的韩愈相埒。他又评论胡适的人格:“……这些名儒硕彦之中,有胡先生的资质的,大多没有胡先生用功;和胡先生同样用功的人,则多半没有他的天资;先天后天都差与胡适相埒的,又没有他的德性好、人缘好、气味好。这些都是胡适之的过人之处,都不是偶然的。”
唐德刚说:“胡适之有一种西方人所说的‘磁性人格’(magneticpersonality),这种性格实非我国文字里什么的‘平易近人’、‘和蔼可亲’等形容词所能概括得了的。有这种禀赋的人,他在人类群居生活中所发生的社会作用,恍如物理界带有磁性物体所发生的磁场。它在社会上所发生引力的幅度之大小,端视其在社会中影响力之高低;影响力愈高,则幅度愈大”。
殷海光等人批判胡适,质疑他的学术成就,质疑他好名,质疑他想当中国“文艺复兴之父”。但殷海光又说,总结数十年来中国国运起伏隆替,“中国人多容纳并吸收胡适思想之时,正是中国比较和平、安定、进步、趋向开明之时”;反之,“胡适思想横遭排斥与嫉视之时,也就是国运乖违,祸乱如麻,趋向固蔽之时”。胡适在历史上扮演的角色确是一种“昏沉的中国之现代的启蒙导师”,而这股启蒙的力量,敦促中国人在西风东渐之际,必需“重新估定一切价值”,甚至包括胡适自己所持的思想在内,也才能成为开放社会中,内在稳定与向上提升的根源;也展现了思想的可贵,在于思想是无法被力量打倒的,思想只能经由时代与实践的检验来证明真理的成分。
日期:2009-05-3109:51:57
三十、马寅初(初稿)
关键词:
壮怀、狮吼、立场、识见、君臣、论争、执著、真理、农书、公案、
情谊、仁厚、介直、简朴、婚姻、逸事、兄弟、演讲、百年、评定
日期:2009-05-3109:53:00
壮怀
童年时代,马寅初很想读书,更想到大城市去读书。马寅初天生聪慧,父亲就希望他继承“酒坊”家业,学做生意。为读书,马寅初经常挨父亲训斥、毒打,罚跪,但马寅初坚持“跪下也要去念书”,“打死我也不做生意”。为了躲避父亲的打骂,马寅初甚至躲到鸡窝里。父亲的蛮横,深深伤害了马寅初,他见求学无望,一气之下跑到镇外,一头扎进了黄泽江,幸亏被人救起,马寅初竟由此因祸得福。恰在此时,父亲的老友张江声由沪来嵊县探亲访友。得知此事,觉得马家老五有志气,说服了马寅初的父亲。马寅初认张江声为干爹,并跟随他到上海读书。从此竟改变了马寅初的一生。
1919年马寅初返回祖国,怀着“强国富民”的理想支持进步,崇尚革新,声明“一不做官,二不发财”,致力于中国经济问题的研究和经济人才的培养,著书立说。
1927年北大校庆时,马寅初发表《北大之精神》演讲:“……此种虽斧钺加身毫无顾忌之精神,国家可灭亡,而此精神当永久不死。然既有精神,必有主义,所谓北大主义者,即牺牲主义也。服务于国家社会,不顾一己之私利,勇敢直前,以达其至高之鹄的。”
日期:2009-05-3112:14:56
狮吼
马寅初因为揭露四大家族而被舆论形容成“马寅初作狮子吼”。
1940年春,重庆郊区的陆军大学邀请马寅初给将官班讲《抗战财政问题》,这些将官学员很多是从前方调来受训的。马寅初一连讲了两个多小时。他说,抗日战争正在中华民族存亡的严重关头,全国上下应该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同心同德,共赴国难。但是现在不是这样,现在是“下等人”出力,“中等人”出钱,“上等人”则既不出钱,又不出力,囤积居奇,发国难财。还有一种“上上等人”依靠权势,利用国家经济机密从事外汇投机,大发超级国难财。他公开点名指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上上等人’就是孔祥熙和宋子文之流。”他还说:“必须把孔祥熙、宋子文撤职,把他们不义的家财拿出来充作抗战经费。”演说在将官们中间引起强烈反响,席间不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主持人则吓得不知所措,连感谢的话也不敢多说,就赶紧把马寅初送走了。
蒋介石知道马寅初在他的心腹学校点火,非常生气。1940年秋,蒋介石“召见”马寅初被拒。孔祥熙接着对他进行利诱,请他当财政部长,又遭拒。蒋介石便于1940年12月6日派宪兵闯入学校,将他逮捕。随后中央通按讯社发出了“立法委员马寅初,奉命派赴前方研究战区经济状况,业已首途”的假新闻。实际上他却被幽禁在贵州息烽军统集中营的山沟里。
抗战爆发后,马寅初以专家身份考察中国的战时经济,对国民党的军政要员大发国难财极为不满,他将这种情况精辟而形象地概括为“前方吃紧,后方紧吃!”并将矛头直指孔、宋家族。
1941年3月30日,马寅初六十大寿,重庆各界人士为他开了一个没有寿星的祝寿会。重庆大学生在地下党的领导下,为马寅初组织了一次声势浩大的祝寿活动。中共驻重庆办事处的三位最高领导人周恩来、董必武、邓颖超送来了一副巨大的对联,以示声援。对联曰:桃李增华,坐帐无鹤;琴书作伴,支床有龟。1942年8月,周恩来等人进行了多次营救,但蒋介石并不买账。此后,美国罗斯福总统的特使赫尔利也向蒋提出释放的要求,赫尔利是马寅初留学美国时的同学,蒋介石处处依赖美国,又迫于抗战形势于8月20日释放了马寅初,但仍将他软禁在歌乐山家中,而且不许马寅初教书,不许发表文章,在经济上断其生路。
抗战时,面对蒋宋孔陈的大发国难财的举动,马寅初批评蒋介石:“有人说蒋委员长是民族英雄,我认为他不够格,他只能算是他们蒋家的家族英雄,他若做民族英雄必须做到大义灭亲这四个字啊……”
马寅初一身正气,针针见血的演讲使国民党的腐败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丑恶无处藏身。蒋介石在气急败坏时曾说马寅初是“嵊县强盗”,马寅初则说自己是“嵊县强道”,即强大的道理,而蒋介石之流不是“大道为公”而是“大盗为私”,正义加雄辩,举国景仰。
抗成胜利后,马寅初继续反对四大家族的官僚资本主义,痛斥国民党政府出卖民族利益。当李公朴、闻一多惨遭国民党特务暗杀消息传来,马寅初愤怒万分,当即写了遗书,告别大家,孑然一身穿蓝布长衫赴南京中央大学讲演,用大量事实揭露国民党反动派发动内战的罪行,当讲到物价飞涨时,指名道姓、抨击蒋介石,有力地推动了当时国统区的反蒋爱国民主运动。
马寅初有一很著名的话是:蒋介石的光脑袋就是“电灯泡”,里面真空,外面进不去。
第272节
日期:2009-06-0111:00:47
立场
1927年到1937年十年间,马寅初南下浙江、南京、上海,以财政经济专家身份,参与对国家财政经济问题的研究,寻找症结的所在,谋求解决的办法,全力保护中华民族的利益。1937年到1945年,马寅初继续以财政经济专家身份研究中国的财政经济,剖析蒋、宋,孔、陈“四大家族”的官僚资本,撰文抨击“四大家族”趁民族危亡之机大发横财的罪行。
抗战爆发后,马寅初拥护抗战,反对国民党的不抵抗政策。1939年5月,在八路军重庆办事处担任领导工作的周恩来与王若飞在重庆会见了当时担任重庆大学商学院院长兼教授的马寅初。周恩来对这位年长自己16岁的绍兴籍学者十分尊重,对马寅初提出的为抗战征收临时财产税的主张十分支持。同时,周恩来以政治家的眼光分析了抗战的形势和中国革命该走的道路。这次会见成为马寅初人生道路上一个重要的转折点。马寅初后来在不同场合以及文章中多次说:以前是不与共产党一起的,1939年以后逐渐靠拢中国共产党,走向革命了。
多年亲历国民党的腐败之后,马寅初曾说:“为了国家的利益,我是一定跟共产党走的!”
新中国成立后,马寅初任中央人民政府常务委员、财经委员会主任、华东军政委员会副主席、浙江大学校长。1951年6月任北京大学校长。这位饱经忧患的古稀老人,对新中国无比热爱,与共产党同心同德。马寅初的儿子马本初的三个孩子都是由祖父取名,孙女命名思润,长孙命名思泽、次孙命名思东。三个名字中都包含着对毛泽东的景仰与信赖。
日期:2009-06-0111:02:10
识见
在美国留学期间,马寅初撰写的论文《纽约市的财政》,轰动了当时美国的财政界和经济界,被哥伦比亚大学列为一年级新生的教材。
1927年,马寅初担任浙江省政府委员,财政委员会主席等职务。他强烈要求要禁鸦片。他写了《鸦片问题》、《关于禁烟问题之几个要点》等十多篇文章,在报刊上呼吁。他说:“今日之禁烟问题,实吾浙江之生死问题。”还说,“我在职一天,必须反对到底,毫不妥协,因为我是省政府委员,是要为浙江人民谋利益的。”马寅初还收集和编写了《戒烟歌》、《戒赌歌》。命人张贴、传唱。如戒烟歌一:“劝我民,莫吸烟;五脏六腑都熬煎。甘之如饴真鸩毒,想一想,速死由己不在天。”
近代以来调停或干预中国内政的外国人中,马歇尔是地位和声望最显赫的一位。马寅初曾说:“举国人民的目光都注视到他,寄以无穷的希望,好像中国之命运已经握在他的手中。最高领袖的地位,好像已转移给他。”
作为经济学家,马寅初自然心系民生。他认为“统筹兼顾,综合平衡”是中国社会主义经济的基本规律,也是社会主义经济建设必须遵守的一条定律,指出应该提倡计划生育,控制人口。他说:“我们的社会主义是计划经济,如果不把人口列入计划之内,不能控制人口,不能实行计划生育,那就不成其为计划经济。”而且认为人口问题“若不早为之图,难免把一切恩德变为失望和不满。”
1957年7月15日,75岁高龄的马寅初在《人民日报》发表了《新人口论》,这篇论文是经过调查研究后写成的,马寅初在文章中指出人口多、资源少是我国一个很严重的矛盾。建国以来,我国人口增长率为20%,以此推算,如不控制人口,50年后我国人口将达到16亿。他说:“人口固然是一个极大的资源,但也是一个极大的负担。”要保住这个大资源,去掉这个大负担,办法是提高人口质量,控制人口数量。他提出了控制人口生育的建议和措施。《新人口论》发表后,引起全国强烈的反响。
马寅初认为,发展中国经济最关键的是两个问题,首先是人口问题,其次是农业问题。他曾经多次说过这样的话:“除了人口问题外,农业问题应及时研究,要早为之图,要花大力气,下苦工夫!”之后不久,马寅初就着手搜集农业方面的材料,准备组织一个班子,编写一部《农书》。
日期:2009-06-0122:13:31
君臣
1945年8月28日,毛泽东赴重庆谈判。9月1日下午,毛泽东由张治中、邵力子陪同前往中苏文化协会,参加庆祝《中苏友好同盟条约》签订的鸡尾酒会并参观苏联图片展览。马寅初以重庆大学商学院院长的身份应邀出席了这一酒会。这是毛泽东与马寅初初次见面。在会上,他们互致问候。会后,毛泽东邀请马寅初去他住处恳谈了2小时。
当毛泽东于1949年3月进北平的那天,马寅初也去西苑机场欢迎,并参加了毛泽东当晚特设的宴会。随后,马寅初参加了新政协会议的筹备工作,并与毛泽东同时当选为新政协常务委员会委员。10月1日,马寅初在天安门城楼上参加了开国大典,亲眼看着毛泽东把第一面五星红旗升上祖国的蓝天。
1951年6月,马寅初出任北京大学校长。是年秋,马寅初在中南海开会,遇见了毛泽东,便对他说:“要兄弟把北大办成第一流的学府,主席您就得支持我的工作。”“马老,您要我怎样的支持?”毛泽东笑容可掬地问。“不要别的,只希望主席能够批准兄弟点名邀请谁到北大讲演,就请不要拒绝!”“这个好办。”马寅初的话音刚落,毛泽东紧接着风趣地说:“我批准了!马老校长,我给你这个‘尚方宝剑’!”马寅初得到这把“尚方宝剑”后,点名邀请了不少党政领导干部到北京大学讲演,如中共中央组织部副部长安子文、中央财经委员会副主任薄一波、中国人民银行行长南汉宸,以至周恩来总理。
1951年国庆前夜,马寅初对即将参加游行的学生说:“明天游行,你们走过天安门时,我一定亲自指给毛主席看,告诉他,这就是北京大学的队伍!”马寅初说到做到。当北京大学学生游行队伍举着红楼模型通过时,他便指着队伍对毛泽东说:“主席,这就是北大的游行队伍。”毛泽东立刻点了点头,不停地向北大游行队伍挥手致意,并回头问:“马老,红楼还是原来的样子吗?”“一切还是原样,丝毫未损!”马寅初回答说,“主席与李大钊同志的工作室也对外开放了。”正谈着,突然下起了大雨。毛泽东看着游行队伍,关切地说:“马老,您的学生淋雨了,我给您派人打电话,通知学校,让食堂给大家准备姜汤!”马寅初感动不已,动情地说道:“谢谢主席关怀!”游行结束后,马寅初坐车返回学校,看见学生正在食堂里喝着姜汤,便兴奋地把天安门城楼上与毛泽东的谈话告诉大家,并鼓励学生说:“同学们今后要更加努力奋进,不要辜负毛主席的关怀。”
1957年3月2日,在毛泽东亲自到会的最高国务会议上,马寅初再次阐述了人口问题。毛泽东笑着说:“人口是不是可以搞成有计划的生产,完全可以进行研究试验。马老今天讲得很好!从前他的意见,百花齐放没有放出来。准备放,就是人家反对,就是不要他讲,今天算是畅所欲言了。”毛泽东的话使马寅初倍受鼓舞。于是在4月27日特地向全校师生作了一个“新人口论”的报告。随后又在这个报告基础上加工整理成《新人口论》一文,发表在7月5日的《人民日报》上。
此后,主席一声令下,所有的矛头全部指向马寅初。马寅初被迫辞去北大校长之职。尽管这样,马寅初对毛泽东的崇敬,仍是真挚的、纯洁的。当他看到学习毛泽东著作的形式主义和庸俗化倾向以及搞毛泽东的个人崇拜时,深感忧虑。在一次会上,有人说《毛泽东选集》四卷一千年两千年后仍可适用。马寅初听了,不禁“毛骨悚然”。他说:“对毛主席的这种恭维,是在搞个人崇拜。这种个人崇拜是毁坏毛主席的‘糖衣炮弹’。”他多次表示,毛泽东是历史上的伟大人物,要吸取斯大林生前被神化身后被指责的教训,不要搞个人迷信。他忧心忡忡地说,搞个人崇拜“是害了毛先生”,“我们要爱护毛主席”!
第273节
日期:2009-06-0210:56:30
论争(一)
论争
建国后,马寅初就以警醒的态度审视着和平发展时期的人口问题。他将人口问题列入自己科研计划的重点项目,矢志不渝地展开攻关,并身体力行进行深入细致的调查研究,从而掌握了大量的第一手材料。他建议中央人民政府开展人口普查。根据他的建议,1953年,我国进行了第一次全国人口普查。普查结果为,截止1953年6月1日午夜,我国人口为6亿。仅仅4年时间,全国就增加了1亿多人口。这个数字让马寅初感到震惊和不安。
不久,已经年过七旬的马寅初,带领一批助手和学生,到全国各地进行人口调查。此时,中央也十分关注全国的人口问题。刘少奇召集有关人士开会,作了《提倡节育》的重要讲话。马寅初参加了这次会议,在会上疾呼:人口问题,千万千万大意不得!现在不努力,将来后悔莫及。然而,毛泽东的观点与马寅初完全相悖,表现出不以为然的态度,说,中国人口就是增加十亿又何妨?既然最高领袖的意见是多生,全国各级政府也就鼓励生育,个别地方还对生育多的妇女给予奖励。
1954年,马寅初以人大代表的身分第三次回浙江农村调查,走访了10个县的20余个农业生产合作社,围绕人口问题进行全方位的比较分析,写出了调查报告。这次调查中,他一连喊出三个不得了:“人口出生率高得不得了!人口增长速度快得不得了!这样发展下去简直不得了!”为乐唤起更多人的重视和支持,他找到老朋友邵力子、李德全、柳亚子、马叙伦、李达等商谈,言词恳切地说:“如果不采取措施,我们会犯极大的错误,会给国民经济带来极大的困难,新中国将会背上一个极其沉重不易摆脱的包袱。”后来,他又写成《控制人口与科学研究》的长篇论文,提交给1955年7月召开的第一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二次会议。
马寅初的提案,遭到康生、陈伯达等人的围攻和批判:“人不但有一张嘴,还有一双手,可以创造世界。没有人还搞什么革命?还搞什么共产主义?”他们认为:“社会主义国家不存在人口问题。”马寅初毫不妥协地说:“我既然发现和认识了这个问题的极端重要性,就一定要坚持到底。否则作为一个经济学家和人民代表,我就没有尽到自己对国家和人民应尽的责任。”
1957年春,在最高国务会议上,马寅初当着毛泽东的面,再一次提出了人口问题。他直言不讳地说:“人口太多是我们的致命伤。1953年普查已经超过了6亿,如果按净增率千分之二十计算,15年后将达到8亿,50年后将达到15亿。这绝不是危言耸听……”他并大声呼唤,“不控制人口,不实行计划生育,后果不堪设想。”。毛泽东说:“人口是不是可以搞成有计划的生产,可以进行研究和试验嘛。言人之未言,试人之未试嘛!”
1957年4月27日,马寅初在北京大学大饭厅发表人口问题的演讲。在讲演中,马寅初讲述了几年来调查研究的结果。这个演讲稿经过加工整理,成为后来的《新人口论》发言稿。
起初毛泽东对马寅初“控制人口”的主张表示赞赏。他说:“我们这个国家有这么多的人,这是世界上各国都没有的。要提倡节育,要有计划地生育。”1957年6月,马寅初将《新人口论》作为一项提案,提交一届人大四次会议,《人民日报》用整版篇幅全文刊载了《新人口论》,在国内外引起巨大反响。10月,毛泽东在党的八届三中全会上说:“抓人口问题恐怕也是三年试点,三年推广,四年普遍实行。十年不搞,将来又增加到8亿。”
随着“大跃进”的发动,毛泽东在《介绍一个合作社》一文中说:“除了党的领导之外,六亿人口是一个决定的因素,人多议论多,热气高,干劲大。”观点发生了变化。
日期:2009-06-0220:15:48
论争(二)
1957年,“反右派”风暴刮起,康生等人想利用运动将马寅初打成“右派”。中央统战部许涤新为此事请示周恩来,周恩来明确指出:马寅初这个人有骨气,有正义感,是爱国的,他是我国有名的经济学家,国内外都有影响,不能划为“右派”。马寅初才得以幸免于难。但据许涤新在一篇序文中揭露,马寅初仍被打入了“内定右派”的花名册。
1958年7月,为了迎合“人多是好事”的观点,康生公开点名批判马寅初,向《新人口论》发难。1959年10月24日,他召集理论界和有关报刊负责人开会,布置批判马寅初,并指示说:“批判他的文章不一定多,分量要重,可以和他过去的理论联系起来批判。”还指示有关部门批判完了将马寅初调出北京大学。接到康生指示后,《光明日报》从1959年11月至1960年1月,共发表了10篇批判文章,《新建设》发表了4篇批判文章,批判马寅初的“资产阶级学术思想”。
于是,一个批判“马寅初反动思想”的运动在全国范围内开展起来。据现在档案资料统计,仅1958年下半年,《人民日报》等全国重要报刊发表的批判文章就达200多篇。马寅初感到个人遭批判、受委屈事小,国家的前途命运事大。要求会见毛泽东、刘少奇、周恩来三位领导人中的任何一位。然而,他的这一恳请未被批准,没有一个与他面谈。只有毛泽东派人放出话来:“马寅初先生不服输,不投降,可以继续写文章,向我们作战嘛!他是个很好的反面教员嘛!”马寅初公开表露,“为了国家和真理,我不怕孤立,不怕批斗,不怕冷水浇,不怕油锅炸,不怕撤职坐牢,更不怕死……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我都要坚持我的人口理论。”
1960年1月,马寅初在《新建设》上发表了《重申我的请求》。文中说:“《光明日报》和《新建设》所发表的批判我的文章很多。不过,过去两百多位先生所发表的意见都大同小异,新鲜的东西太少,不够我学习。11月30日《光明日报》一篇文章说过去批判我的人已经把我驳得体无完肤了,既然是体无完肤,目的已经达到,现在何必再驳呢?但在我看来,不但没有驳得‘体无完肤’,反而驳得‘心宽体胖’了。”“我个人被批判是小事,没什么,不过我想的是国家和民族的大事,我相信几十年以后,事实会说明我是对的。”
康生看到这篇文章的小样后,说:“这是猖狂进攻!他的问题已不是学术问题了,而是借学术为名,搞右派进攻。要对他进行彻底的揭发批判。”
《新建设》在发表马寅初的文章时据此加了按语,说:“他的这篇文章和其他许多文章,资产阶级谬论很多,必须进行讨论和批判。”之后,马寅初的申辩权被剥夺。1960年1月3日,马寅初被迫提出辞去北京大学校长职务的口头辞呈,翌日,递交了书面辞职报告,不久,国务院批准了他的辞职。很快他又被罢免了全国人大常委的职务。从此,中国人口盲目增加,多生了几亿人。人们常说:“错批一人,误增三亿!”
后来毛泽东看了马寅初《重述我的请求》,向秘书口授道:“马寅初向我们下战表,堪称孤胆英雄,独树一帜,也可以说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马尔萨斯姓马,他也姓马,有人要捍卫他的外国祖先到底,有什么办法?看来,马寅初不愿自己下马,我们只好采取组织措施,请他下马了。理论批判从严,生活给予出路,此事不可手软。”这以后对他的批判就升级为政治斗争和人身攻击了。一夜之间,上万张大字报贴满了北大校园,甚至连他家的院子里、书房里及卧室里,都贴满了大字报。“马寅初不投降,就叫他灭亡!”的口号声在北大校园内此起彼伏。
不久,马寅初又被免去全国人大常委的职务。还规定马寅初不得发表文章,不得公开发表讲话,不得接受新闻记者访问,不得会见外国人士和海外亲友,以戴罪之身,遭到软禁。至此,近8年的人口论争划上了句号。
马寅初辞去了北京大学校长的职务,离开了燕南园,住进了东总布胡同。世态炎凉,门可罗雀。但也不尽然,周培源、陈叔通都曾看望过马寅初。陈毅元帅不请自来,用他那宏钟般的声音对马寅初说:“你的人口理论完全正确,一定要坚持,不检讨是对的,我支持你!”
在批判马寅初的同时,科学规律毫不留情地惩罚着愚昧。中国的人口年年月月分分秒秒地猛增着,给国计民生带来极大的压力,而且难于短期克服。1974年12月29日毛泽东在审阅《关于1975年国民经济计划的报告》时批示:人口非控制不行。这句话,竟与十七年前马寅初《新人口论》中的三个小标题完全一致!
十年动乱发生时,周恩来指示对马寅初进行特殊保护,使他在身体上没有受到伤害。可是,他的大量珍贵的文稿连同书画等文物,都被当时是学生的马老的孙辈作为“四旧”烧毁了。
第274节
日期:2009-06-0312:34:28
执著(一)
马寅初常对人说:“言人之所言,那很容易,言人之所欲言,就不太容易,言人之所不敢言,就更难。我就言人之所欲言,言人之所不敢言。”
马寅初因人口理论受到批判,北大开大会批他,会议开始了很久,而马寅初的人还没到。于是派人把他“请”了过来,他到场之后,搬了张椅子坐在台前泰然自若。此时,台下有人开始喊口号,马寅初却很镇静地说:“我这个人每天洗冷水澡,不管多冷的天都不怕。现在天气不冷,给我洗热水澡,我就更不在乎了。”
1958年,在一次全校的批判大会上,马寅初高声大喊:“我没有再课堂里上课,但我要用自己的文章来教育北大学生坚持真理。”后来,马寅初又在一篇文章中写道:“我平日不教书,与学生没有直接的接触,总想以行动来教育学生,我总希望北大的一万零四百名学生在他们求学的时候和将来在世纪工作中要知难而进,不要一遇困难便低头。”
1958年4月陈伯达突然袭击马寅初,在北大的庆典上公开要求“马寅初要对他的《新人口论》作检讨!”发表在各大报刊杂志上的攻击文章像雪片一样,北大校园内批判马寅初的大字报竟达近万张。马寅初先生,表现出毫不畏惧的浩然正气。他拒不作任何无原则的检讨,与责难者公开辩论,面对那些借政治打压学术的投机分子,他说“泼冷水是不好的,但对我倒是很有好处。我最不怕的是冷水,因为我洗惯了冷水澡,已经洗了五十年了,天天洗,夜夜洗,一天洗两次,冬夏不论,对我泼冷水,我最欢迎。”同年7月,陈夫子(陈伯达)败下阵来后,“理论权威”、“整人高手”康老夫子(康生)亲自破挂上阵,在北大的批判大会上,他指责马寅初“是马尔萨斯的马”。马寅初毫不示弱,当众反击道:“我是马克思的马!谁说我是马尔萨斯主义,我就认他为教条主义者,反列宁主义者”。一时间会场哗然。
1958年5月4日,北京大学举办60周年校庆,陈伯达出席并做纪念讲话。陈伯达冲着坐在主席台上的马寅初,厉声说:“马寅初要对他的《新人口论》作出检讨!”马寅初听此言,微微仰着脸,望着陈伯达的头顶,一言不发,视若无物。
日期:2009-06-0313:11:00
执著(二)
1959夏天,马寅初随人大视察团赴外地视察回到北京。周恩来代表毛泽东、党中央找他谈话。因为马寅初不服输,认准了理,谈话自然是谈不拢。最后,周恩来近乎用一种哀求的口吻说:“马老啊,你比我年长16岁,你的道德学问,我是一向尊为师长的。1938年你我在重庆相识,成了忘年之交,整整有20年了啊。人生能有几个20年呢。这次,你就应我一个请求,写一份深刻的检讨,检讨了,你好,我好,大家好,也算是过了社会主义这一关,如何?”但马寅初对周恩来说:“吾爱吾友,吾更爱真理。为了国家和真理,应该检讨的不是我马寅初!”
面对批判的声浪,马寅初再次发表声明:“我对我的理论有相当的把握,不能不坚持,学术的尊严不能不维护。我虽年近八十,明知寡不敌众,自当单枪匹马,出来应战,直到战死为止,决不向专以力压服、不以理说服的那种批判者所投降!因为我对我的理论有相当的把握,不能不坚持,学术的尊严,不能不维护。”
1959年12月到1960年1月,北大批判马寅初之风尘嚣上。面对此局面,马寅初一再声明:“我认为这不是一个政治问题,而是一个纯粹的学术问题。学术问题贵在争辩,越辩越明,不宜一遇袭击,就抱‘明哲保身、退避三舍’的念头。相反,应知难而进,决不应向困难低头。我认为在研究工作中事前要有准备,没有把握,不要乱写文章。既写之后,要勇于更正错误,但要坚持真理,即于个人私利甚至于自己宝贵的性命,有所不利,亦应担当一切后果。”他还在一次批判会上对北大学生说:“同学们,我希望你们能够战胜我,但是要用科学,而不是大棒。”
当年,北大所有的刊物和全国各地的报纸猛烈批判《新人口论》,马寅初却拒不检讨,坚决不写检讨文章,照常笑眯眯地出入北大燕南园住所,“圆圆一张脸像弥陀”。所以董桥曾撰文,让今人“学学马寅初的硬朗”。这种“硬朗”,自在北大学生的回忆中:“马校长这块硬骨头实在难啃,让他屈服,没门;逼他自杀,妄想!”
马寅初被迫辞去北大校长后,他说:“在北大政治上我是不能领导,可是,在学术上我是可以领导的吧!我的人口理论是纯粹的学术问题。可是有人硬把它扯成政治问题,我当然不服,现在北大的空气太沉闷了,学生谁也不敢发表意见,没有学术空气。”
第275节
日期:2009-06-0321:06:58
真理
1979年7月中旬的一个上午,往日静悄悄地北京东总布胡同32号宅院顿时热闹了起来:中共中央统战部副部长李贵来到这里,拜访了98岁的著名经济学家马寅初先生。会见是在马老的卧室进行的。马老坐在单人沙发上,在座的还有他的夫人和儿女。李贵副部长说:“今天我受党的委托通知马老:1958年以前和1959年底以后这两次对您的批判是错误的。实践证明,您的节制生育的新人口论是正确的,组织上要为你彻底平反,恢复名誉。希望马老能精神愉快地度过晚年,还希望马老健康长寿。”马老兴奋愉快地回答说:“我很高兴。”“20多年前中国人口并不多,现在太多了。要尽快发展生产才行啊!”20多年的是非终于澄清,冤案终于平反。实践宣布了公允的裁判:真理在他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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