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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沃森自传》

_25 小托马斯・沃森(美)
第三十章
1970年里令人不愉快的事情太多了,我开始梦想过一种完全不同于往昔
的生活。在我的办公桌最上层的抽屉里放着一些关键工作的备忘录和父亲给
我的信件。另外我还拟了一个秘密的单子,当四周无人的时候我就拿出来看
一看。上面列的都是我所希望去进行的 “探险”计划。其中首先要去攀登麦
特山,驾船去北极探险航行,还要去合恩角,还要单独驾船去天涯海角航行。
我希望能和孩子、妻子欢度余生。我对工作的热情正在迅速地挥发和消失。
我们已经把 IBM公司发展成一个年营业额达 70亿美元的大型企业。但在我内
心深处,却正如我所希望的那样与它越来越远了。我今年已经56 岁了,我的
生活似乎是永不停止的拼搏、拼搏、再拼搏,总是在那里不断地作决策,经
营过程中也不断地从一个危机走向另一个新的危机,就这样不断地把 IBM公
司往前推进。每天不断地参加公司的工作午餐会,巡视工厂。每年的会议数
以百计,还要作报告,参加公众活动,所以我几乎每天晚上都要加班加点,
甚至在回家路上都要不断地考虑工作。我就是这样工作和生活着,匆匆之间
过了 15年。父亲以前就是这样终其一生的,我也是天生一个劳碌的命。一直
不断地应付这种快节奏的场面,还乐此不疲。记得在一个炎热的星期里,我
坐飞机去芝加哥作报告,在飞机起飞后半个小时,我突然感到心中一片茫然,
想道: “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事情看来要玩完了。”我勉强地把这种想法
从我脑子里赶出去。
1969年中期,尼克松时代的经济萧条时期开始了,其时间之长和影响之
深都远远超过了任何人的预料。
IBM 公司也出现了我掌管以来的第一次严重滑坡,不仅销售业绩有所下
降,连实际利润也出现了自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的第一次下降,以至使华尔
街得出 IBM公司的全盛时期看来已一去不复返了的结论。在 1970 年的前 8
个月,IBM公司的股价一直在不断地下跌,跌幅高达50%。我不断地绞尽脑
汁想力挽狂澜,但那年的情况却越来越糟。
在 IBM公司苦苦奋斗的同时,我的孤独感也与日俱增。迪克在 1971年3
月辞去了 IBM公司的工作,离开了这个使他伤心的地方,并被政府派往巴黎
担任驻法大使。自从 IBM公司的360 型系统电脑使他受到创伤后,心情一直
没有得到恢复。我想,父亲如果地下有知的话一定会对他出任驻法大使感到
骄傲。看到弟弟能够晋升,我感到心上的石头也落了地。尽管我当初对他的
安排有所不当,但他现在竟得到了我们家族成员有史以来得到的最高职务。
另一方面,如果我那时退下来离开 IBM公司,沃森家族就没有人在管理公司
了,这对我未讲也会倍感痛苦的。那时候,我的妹妹简也因为得了癌症而快
死了。她的癌细胞已经扩散转移,是年春天需要动手术摘掉脑肿瘤。自从手
术后,她的身体每况愈下,几乎每隔一个月就要住一次医院。
自从她把自己的 IBM公司的股票卖掉后,我和她就没有太多的往来了。
但她的疾病浇火了我们之间的故意,我每个星期都要探视她几次。她是个顽
强、坚定和很有思想的女人,她顽强地同癌症作斗争。尽管她重病缠身,但
仍然积极参加社交活动,甚至仍从病床上挣扎起来举行午餐会。后来当尼克
松任命她的丈夫为副国务卿时,她已经病得无法随同丈夫去华盛顿了,但她
深知此职对她丈夫的重要性,并敦促他出任该职。我每次去看她,她都非常
高兴,在她生命中的最后几个月里,我们的兄妹情变得更加温馨。在我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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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度过的最后日子里,我们终于前嫌尽释。我既爱她,也十分钦佩她,她的
死使我十分痛苦。
我无法逃避这些接二连三地出现在我面前的问题和痛苦。在那些日子
里,我用酒来麻醉自己,把自己折磨得半死。精神上的空虚依然如旧。我又
以滑雪来冲淡痛苦,我在1969年一个人去滑了 10次雪。天气转暖后,我去
划船。但当我回到 IBM公司上班后,我依然感到神志颓丧。到 1970年,我的
神经衰弱也变得严重起来。在我周围工作的人都说我的脾气变得越来越反复
无常,为一点小事情就会发脾气,就好象雪地里行进的汽车,突然就会滑出
正常的车道。在 11月中旬星期三的一个下午,当我的高级助理琴·凯希尔走
进办公室看到我趴在桌子上时,她紧张地问我:“你好吗?是不是不舒服?”
“我还好,只是觉得有点累。”我说。
简要开车把我送回家去,但我告诉她不必麻烦,我可以自己开车回去。
我妹妹的病情更加恶化了。在前一天,我还得知我在大学时的好友尼克·路
肯的死讯,他也已经病了好几年了。他是一个喜欢开玩笑,十分幽默的人,
他总能使我发笑。我本来准备第二天清晨去参加他的葬礼的。
那天晚上我因胸口一阵疼痛而醒了,我自己并不紧张,但疼痛仍然不消
失。奥利夫当时和朋友们正在加勒比海度假,我只好自己开车去格林威治医
院急诊室就诊,他们让我住进了观察室。第二天早上我觉得自己已经好了,
就对进来为我检查的一位医生说,我想出院。他说: “你哪里也不能去。你
得了心肌梗塞病。”他们用车把我推到了急诊室,把我放进了氧气帐里,第
二个医生为我插管输液,但针头断了,他告诉护士再去取一个针管来。我想,
他可能是太紧张了。这时又进来了好几个医生。在氧气帐里有个话筒,我对
他们说: “你们为什么都聚集在这里?”我的声音很弱,我正在慢慢地失去
知觉,然后我又说:“哦,我知道了,你们每个人都要我付护理费,哈哈……”
我完全失去了知觉。
如果我父亲在那时病倒了的话,IBM 公司可就要瘫痪了,因为他那时在
公司里唱得是独角戏。但现在不同了,我病后公司仍然在顺利地发展。维恩 ·利
尔森来到医院看我,我把 IBM公司交给了他直到我康复出院。因为我不想在
医院的病床上办公和决策。然后,我给阿尔打了电话,他现在是公司里的资
深董事,告诉他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
我的医生纽博先生是个精力充沛的大夫,十分吸引人。在往后的三个星
期里,他经常和我长谈,讨论心肌梗塞病,说我的心脏病很严重,以及多长
时间我才能康复等。他最后则我说: “你是我所见到的病人中最了解心肌梗
塞病的人。”
“我力求避免第二次心肌梗塞。”我说。
“好吧,谈到这个问题,你出院后计划做什么呢?”
“我不知道,也许出院后,过几年就退休。”
纽博医生直盯着我的眼睛说: “为什么不考虑现在就退休呢?”
我被他的建议弄得不知所措,那天我几乎无法考虑别的事情。
我意识到,管理 IBM公司的紧张工作是要付出巨大的精力和代价的。我
现在何不就以病光荣引退呢。
第二天早上,我看到灿烂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时,我感觉到这是几十年
来最轻松的时刻。我决定只要呆在医院一天,就绝不去为公司的事情操心。
多年来,我办公桌的抽屉里已经准备好今后去探险的计划。其中绝大部分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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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对一个得过心脏病刚刚复原的人来讲,要完成是十分艰巨的,但我觉得我
能继续航海。我出院后不久,又沉浸在远航梦想的快乐之中了,我计划要买
一艘速度更快的游艇。于是,我立即把游艇设计师奥林·史提芬请到医院的
病床边来,还请来了我原来那艘游艇的船长保罗·沃特,我们就在床上设计
远航草图。我又开始阅读 《库克船长》航海杂志,这是我从小就喜欢的杂志。
我尤其喜欢杂志里的一段文章,这段文章我几乎可以默写出来。这段文章摘
自库克船长经历了几十年的航海生活退休之后,在英国格林威治镇搞办公室
工作时写给他的朋友的一封信,现将它摘抄如下:
我的命运把我从一个极端世界推到了另一个极端的世界,几个月前我还航行在南半
球浩瀚无际的大海中,而现在我却把自己关在小小的格林威治小镇中。对我这样一个心中
装着大海的人来讲,这里简直太渺小了。我想我应懂得,这是一个良好的退却,然而又是
一个美好的开端。时间将证明。真正退休后,将是一身轻松的我重新扬起风帆去远航的时
刻。
在库克船长写完这封信不到一年后,他又重新率领着两艘船,开始他第
三次,也是最后、最伟大的一次航行。既然库克船长能够从退休后的忧郁中
走出来重新去远航,我想我也能够做到。
当我的弟弟知道我的雄心后,给我寄来了一幅巨大的油画,画面是一艘
远航归来的 19世纪的英国航船进入扑茨茅斯港的情景。他在画的下面写上了
一句话, “我希望这是你所收到的最美好的祝愿卡。”这使我十分感动,看
来 IBM公司已经距离我越来越远了。
我在得心脏病住院一个月后终于出院了。我回家后碰到的第一件事情是
参加我妹妹的葬礼。她是在那年的最后一天逝世的,当时只有55 岁。由于她
长卧病榻,所以对她的逝世大家心里是有准备的,估计到她将不久于人世,
最后总归要说再见的。后来,我自己也面临一场恢复身体和精神上要顶住的
考验。只有当你经历了心脏病的打击后,你才会发觉自己的身子骨是如此的
脆弱。往后,我自己都感觉到自己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在以后的几个月里,
我的脾气反复无常,经常为一点小事暴跳如雷。奥利夫当然是首当其冲了。
她在一楼为我准备了一间非常舒适的房间,因为我已经被认为连爬楼梯的力
气都没有了。屋里放满了我所喜欢的书、画等。当我刚走迸屋子的时候,我
还看到床头柜上放了一只小哨子,那是在篮球比赛中用于结束最后一秒钟的
比赛哨子。
“这是做什么用的?”我问。
“这是出现紧急情况时用的。你只要吹一下,我们就马上赶来。”奥利
夫回答说。
我试了一下,但因哨栓卡住了,也就吹不出声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马上勃然大怒地吼道: “真见鬼,奥利夫,你永远都听不见吧。”我完全
失去了理智。她显然为布置这间屋子费尽了心机和时间,我应当感激她,而
不是表现得象一个狂怒的笨蛋。
在以后的几个星期里,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设计新船。在我们住房后面
的车库里,保罗·沃特建造了一艘象真船那么大小的模型。我虽然还未获准
离床下地行走,但还是经常偷愉地站在那里一看就是几个小时,把它当成是
一艘真船并和保罗讨论如何改进这艘船,使其更加完善。
转眼两个月过去了,我又回到了 1BM公司,但不是去工作,而是告诉他
们我准备退休了。董事会的每个人都用尽了一切办法挽留我。他们有时单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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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有时又成伙地来找我,对我说: “你是1BM公司最有价值的人,你可以
随意安排日程以减轻对你的压力。”1BM 公司的董事会是世界上最好的董事
会之一,但所有的董事会都有一个共同的缺点:如果他们的董事长干的不错,
那他们是不会推荐接班人的;一旦工作出了什么差错,他们就会把他赶走,
仓促地从外面物色一个新人来接替,这种事情我见得太多了。我也会如法炮
制。医生建议我要多走路,以加强心脏的功能。于是我就离开办公室在办公
楼里到处走来走去。医生还命令我午饭之后要睡上一两个小时,所以每天午
饭后我就躺上一阵子。但我想,管理一个大企业这样做毕竟不妥。于是我又
开始早上离开家后就去公司外面各厂的办公室巡视,上门去帮助那些有困难
的人解决工作上的问题。我这样做也不是为树立榜样。两个月之后,我终于
又到董事会,告诉他们我不想工作了。我认为我的选择是正确的。我希望生
活更加丰富多彩,而不是仅和 1BM公司打交道。我想父亲是不会作这样选择
的,但他一定会尊重我的选择。
我现在还要仔细考虑的一个问题是,谁来接替我的工作,来管理 1BM公
司。一年前,当迪克离开公司去法国担任大使时我就决定法兰克·克莱做我
的接班人。他是众望所归的人选。他是1BM公司电脑部美国分部的负责人。
尽管他的管理风格和我的不同,但他天生就是一个领袖人物。他冷静、非常
自信,擅长于分析问题。他在会上很少发言,这是他与我和利尔森所不同的
地方。他既没有做出英雄业绩,也没出过什么大错。当他去解决问题的时候,
他会清晰地勾勒出如何解决问题的方法。很多人认为他的缄默作风是因为他
出生于加利福尼亚州的缘故,他是很具天才的年轻经理人员之一。阿尔在
1955年招聘他来的时候,他刚刚获得企业管理硕士学位。当他担任 1BM公司
芝加哥地区经理的时候,正好有一次我去他那里检查工作。他第一眼看起来
并不吸引人,但谈起话来,那怕在最细小的问题上都没能难倒他。我打电话
对阿尔悦: “我们应当把这小伙子调到东部来。”于是,法兰克就开始了在
纽约工作的生涯,井在没有我和阿尔帮助的情况下开始褶褶发光。他一开始
是处于第四等级经理职位的,但他很快超过了他的上级,然后到达了与我们
平行的地位。
我的心脏病把我当初安排法兰克接班的计划都打乱了,因为原来的设想
是建立在我还要再十三年,然后到60 岁时再退休,届时所有资深董事也会同
意我退休。如果我这样做,那么法兰克接班就顺理成章了,因为那时利尔森
已经早我退休。如果我现在退休,利尔森才58 岁,他还可以十一年半,而且
长期以来工作干得十分出色,因此论资排辈的话,他也是当然的接班人,何
况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虽然法兰克从长远来讲是理想的接班人,但我仍然
任命利尔森担任 18个月的主席和总裁。
我在六月末向董事会提出了辞呈,仍同意在董事会执行委员会任主席,
就如同阿尔退休时所迈出的第一步。当时银行托拉斯和补偿委员会主席比
尔·摩尔问我:“你想得到多少薪水?”我大笑起来,因为自从父亲逝世后,
薪水已经对我无所谓了。我告诉他,我退下来的那年领全薪,第二年领半薪,
第三年我继续于,但不领任何报酬。我已不想负任何责了,我不想再在办公
室里尽义务了。
我终于如愿以偿开始实现远航的梦想了。我当时不明白为什么会如此急
切地想去远航,并已陷入了极深的感情混乱之中。那么多对我来讲非常重要
的事情一下子从身上卸了下来,我在1BM公司的生涯就此结束了;由于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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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我的飞行驾驶执照被吊销了,这一切的潜在深处实际上是我对自己生命
的恐惧,哦也许不会活得象父亲那样长,而会象我妹妹那样短。只有在回顾
过去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惊慌。但是当时我深深地认识到,只有
远航才能挽救我自己。我记得纽博医生在我往院时对我说过: “你要么成为
一个心脏病残疾人,总是呆在医院附近,准备心脏病第二次发作,好随时被
收留住院;要么你忘掉医院的一切,忘掉自己是有病缠身的人。”我愿意做
后者,解决的办法是驾船到远方去航行,那里没有医院,让人忘却病痛。于
是我偕同保罗·沃特驾船驶向那遥远的新西兰岛。
我们还带了几个年轻人去干船上的重活儿,另外我的好朋友艾德·托伦
也一同前往,他是一位优秀的水手,曾经获得航海大奖赛的冠军。他知道,
此次航海的船长是位随时会因心脏病复发而死去的人,但他愿意助一臂之
力。在出发之前,他去看望了纽博医生,纽博医生拿起一个桔子,教他在危
急时候如何给我注射吗啡。我随身带着吗啡,因为我知道心痛发作时是非常
痛苦的。当我们出海后的每晚睡觉前,我总觉得有些恐慌,担心醒来时处于
垂死状态,而周围却找不到医生。后来果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当我们在新
西兰大北岛抛锚时,我的心脏病又发作了,他们立刻把我送上岸住进新西兰
的格林菲尔医院。我心中突然想到,也许我再也不可能活着回到船上来了,
我把恐惧抛到了脑后,又缓过劲儿了。我回到船上继续航行。气候十分恶劣,
我们全力以赴地奋斗了一个月,终于顺利地到达了目的地,我们的航行比我
原来预料的要顺利。尽管我的身体实际上仍很虚弱。
当我们返航归来时,奥利夫早在港口等我了。自从得心脏病之后,我的
表现十分欠佳,给我们的家庭生活带来了极大的麻烦。我本来应当认真检查
自己的问题,因为我的恶劣表现已经极大地伤害了她,使她再也无法忍受。
我变得好疑、无礼、粗暴。这实际上是每个心脏病人的通病。奥利夫总力图
使我高兴,但我仍然稍不合意就大吼大叫: “你不知道我有心脏病吗?为什
么要让我那样做!”当我这次从新西兰远航归来时,我们的婚姻已经发炭可
危了。经过 9个月的忍耐,她终于忍无可忍地爆发了,她最后说: “我再也
无法忍受了。”
“好,”我说:“我也无法忍受了。”我立刻离开了家去西部看朋友去
了。
这是我和奥利夫之间最后一次争执。我们结婚差不多30 年了,她对我百
般忍耐和设法来抚慰我,现在她终于爆发了。看来这是一种退休综合症造成
的。她甚至准备离婚了。
我用了两个星期对这件事情进行了认真考虑,我认识到我犯了一个一生
中最大的错误。我立刻赶回东部,要求她再次原谅我,改变离婚的想法。但
她早就搬出了我们在格林威治的家,在纽约中心曼哈顿找了一个套间住了下
来。我周围的朋友都不乐观。一位朋友说: “她看来永远不回来了,所以不
要再浪费时间了。”另一位朋友看到我失去她后病得可怜的样子后说: “她
真是个了不起的女人:无论如何你要想办法把她找回来。”
我到处找也找不到她。我写给她的信如石沉大海,打电话也无回音。很
快我们分离的消息在专门散布流言蜚语的小报上登载出来了。奥利夫请了一
位最好的妇女律师为她办理离婚手续。我知道我必须竭尽全力去挽救我们的
婚姻。于是我到那位律师那里,请求她帮助我。我对她说: “奥利夫在离婚
的事情上不会那么死心眼的,我希望她能回来,请你能为我们调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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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律师是位非常爽直的人。 “我觉得我可以为你做点事情,我也愿意
告诉你我为什么这样做,”她说: “我记得我当年刚工作担任助理律师去给
你父亲送文件的时候,第一次在他的纽约寓所碰到了他。那天晚上下着大雪。
他签署完文件后把我送到大门口,叫来了他的豪华轿车,让我坐了进去,然
后又在我的膝上盖了一条毯子,这才吩咐司机开车把我送回家。现在看在你
父亲的份上,我去劝劝你的妻子。”奥利夫知道这一切后非常生气,但那位
律师非常认真地劝说了她一番。
我象一个绝望的少年那样追着奥利夫,希望她回家来,但几个礼拜过去
了,事情仍然没有解决。这时,我偕同我妹妹海伦去英国访问。一天晚上,
我们一起漫步在伦敦的海滨大道上,突然我觉得一阵昏厥。这完全是由于心
理原因引起的非气质性病变,但我以为自己的大限已经要到来了。我马上回
旅馆结帐,立刻返回美国后直奔格林威治区医院。我告诉医生说,我的心脏
病又复发了。然而医生却说: “我猜想你主要是太思念你的妻子了。”
我立刻派我的秘书去告诉奥利夫我病了。
“他还活着吗?”奥利夫疑惑地问。
“我想他会好的,沃森太太,但他确实病得很厉害。”秘书说:奥利夫
马上赶到了我的病床前,这是我们重修于好的开端。两天后,我们双双直飞
欧洲了,我在路上给 1BM公司董事会发了一份电报,上面说, “报导说我们
离婚的消息纯系夸大其辞,我们现在正前往瑞典去度我们的第二次蜜月。汤
姆与奥利夫。”
我们婚姻中的这段曲折也令人不胜啼嘘,都是因为我的过错而差一点出
现破裂,为了避免以后再次出现问题,我决定去看心理医生,这也是我第一
次踏进心理医生的诊所。 “我们需要你的帮助,”我对医生说:“但我不能
带我的妻子来这里,因为她不喜欢剖析情感问题。”
他说:”谈谈你自己,也谈谈你们的问题好吗。”于是我把自己的一生
向他作了简单的介绍,然后又谈到了我们的婚姻问题,他也不断地插进几个
问题。诸如, “你们有没有在用早餐时发生争吵?”或“你们有没有为孩子
的问题而争执不休?”等等。我们为孩子的问题发生过激烈的争吵,于是我
详尽地介绍了这方面的情况。当第三个话题谈到中间的时候,我对他说:“我
猜想你想告诉我,妇女是很好胜的,而我呢又从来不让她,每次争执都想占
上风。我猜测,聪明的办法是以后也应当在争执时输那么几个回合。”
“这就对了。”他说道。我算是在如何做一个好丈夫问题上学到了不少
东西,我也懂得了不能用经营公司的那一套来处理家庭问题。
尼克松时期的经济萧条终于过去了。维恩·利尔森接任董事长期间成绩
斐然。到了 1973年 1月,法兰克接任利尔森的职务后,公司发展得更快了,
当时公司年产值几近100亿美元。在利尔森担任公司第一把手期间,我的身
体也处在康复阶段,我也没有什么失权的感觉。他所作的决策和我的想法往
往是一致的,但当法兰克接班后,我则真正感到经过近60 年的操劳,沃森“王
朝”将结束了。因为法兰克将担任8 年的董事长,我根据自己的经验深知,8
年的时间对一位公司的老板来讲已足够去永远地改变公司的面貌了。
当法兰克开始他的新工作后,我要求他用两天的时间单独和我去佛蒙特
我的冬季别墅恳谈。我告诉他,我想传授给他一些经验是他在读企业管理硕
士学位期间所学不到的东西、世界上没有哪一本教科书能告诉你,怎么当好
1BM 公司的董事长一职,而最重要的知识却是父亲传授给我的。”正如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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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那样,一开始法兰克对此有点勉强。我敢肯定,他准以为我是要对他说教,
正如当年我对父亲也抱有这样的想法。后来他同意去了。3 月中旬,我们一
起到那里。当时滑雪的季节已经过去了,别墅里空无一人,那是长谈的好去
处。
我没有什么固定的日程安排,我只是把心中的一些想法告诉了他一—“行
动要象个乞丐,自我感觉要象个国王。”这句话的思想是,你去和别人打交
道时,态度要谦虚,要以情感人;外表要独立自主,内里要有自信心,就法
兰克来讲,他的行为举止具有这种风范,我则告诉他这样做是正确的。
我告诉他,对一个公司领导来讲,真正的考验是看他能不能象现在那样
保持住一个充满人情味的公司,而决不能使之变得冷漠和没有情感,我主要
担心他能否做一些小的姿态,当年对我父亲来说那样去做是十分重要的。比
如,给员工们的太太送鲜花、记下他们的生日、亲手写字条给雇员,对他们
的工作成绩予以承认和赞赏。 “这些事情并不显赫,但十分重要。”我说:
“1BM 公司是一个服务公司,你做得越有人情味,雇员和客户也越会努力回
报。”
我们的谈话涉及面广泛,从公司的着装规定一直到对国会的疏通活动。
一个 1BM公司的董事长不仅要和政治家打交道,要广泛结交各方人士,其中
包括报社记者和其它行业的人士。我告诉法兰克,最美好和最有效的办法就
是去激励周围的人们做好工作,最差劲的事情就是去华盛顿和那些政客或专
业说客打交道。
我认为,代表公司和外界打交道可能是法兰克的弱项。就目前来讲,他
的成功主要局限在公司的范围之内,我希望他能认识到他现在已经是个公众
瞩目的人物了。我租我父亲都强烈地感觉到,一个企业家有责任竭尽全力去
服务于社会,而不只是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一心只考虑赚钱。除了每年我
作为纽约帕利塞兹地区童子军的头,参加几天的帕利塞兹童子军的夏令营的
活动外,我还经常参加各种公众活动,并从中得到极大的乐趣。我告诉法兰
克坚持参加传统的社会服务和活动也是成功的关键工作之一,我还告诉他应
当如何去参与这些活动。 “你已经是个众目睽睽的大人物了,你会被邀请去
参加很多活动,”我对他说: “你要选择几个你认为有意义的公众组织,你
要认真地投入和参加他们所组织的活动。你也要在外界赢得你的地位,就如
同你在1BM公司所居的地位。 “但我很快发现,法兰克对于在公开场面露脸
不感兴趣,他不喜欢出风头。他倒是积极参与一些由大企业组成的协会工作,
并在那里担任要职,也参与一些其它的属于企业圈子里的活动。起先我觉得
有点失望,但又想人各有志,他不应当在我和其他的老人后面亦步亦趋,他
应当走自己的路,以其自己的方式去经营 IBM公司。愿使自己扬名天下是沃
森家族成员的愿望,但法兰克有他自己的工作作风和特点,不可勉为其难。
但他在 1BM公司的8 年,政绩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与他的前任们相比不相上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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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我在船铺上被引擎的轰鸣声惊醒了,一看表才是早晨4 点钟,但窗外已
经是大亮了。那是 1974年的8 月,我们的船正在穿过重重的冰山驶向格陵兰
的海岸边,这里已深入北极圈500 多英里了。我穿着睡袍登上了甲板,上面
的温度是华氏零下40 度,一缕阳光从东北边的天际照射出来。雾中巨大的冰
山依稀可见,在这个地区,冰山如同云彩一样普遍。吉米·玛丹正在掌舵,
他是我少年时代的同伴,他上大学期间曾经来过北极圈探险。在桅顶横衍上
的是尼克·史切,是位18岁的航海新手。他看起来很机敏,讨人喜欢。游艇
上的业余航海者们几乎都没有在这样遥远的北极航行过。格陵兰岸边的水域
里布满了无数的冰山,有的冰山足有一英里长,看起来几乎都是半透明的绿
色 “晶体”,在它们之间穿行十分困难,它们随时都有可能把单薄的船只撞
沉。极目所及的地方就是我们将登陆的史密斯·桑德港,那里保留了爱斯基
摩人的伊它营地。
1909年,探险家皮那海军上将就在那里登陆,然后开始了他的800 英里
的艰苦跋涉,最后到达北极极地。
这是我梦寐以求的第一次重要远航,也是我早在医院病床上计划好的航
行。我的新航船是一艘坚固的蓝色游艇,船身有60 英尺长,尽管不是最大的
游艇,但比我以前的游艇都要大,更适合我原计划退休以后所要进行的远航。
当初的设计就是要使她能驶向天涯海角,而且要安全、舒适,并能容纳下足
够多的朋友和随身携带上我们有兴趣的东西。这艘船操作简便,对我来讲只
要带上一位专业水手就可以出航,奥利夫和我可以驾船单独航行。它还可以
带上8 名游客,在 60 天的时间里航行4000 英里而不需要任何补给。这艘船
是全新的船,1973 年建造于不来梅港,她的处女航是我驾驶她横穿大西洋。
后来我们又驾着她沿着缅因州去加勒比海。当然,这两次航行只是一种准备
性航行。我要在从 1BM公司退下来后的余生中,不再让过去的繁杂的事情在
我的生活中投下阴影。我希望到人迹罕至的地方去进行真正的冒险和远行。
也就是驾着这艘船尽可能地向北航行,能航行多远就航行多远。吉米·玛丹
的一位好友乔治·德拉克曾警告我不要去北极远航。他是一位航海家,一年
前曾驾驶一艘货船去格陵兰沿海。当他听到我们将计划去北极远航时,他给
吉米写了一封信,信中写道:
我认为你们开着一艘游艇去北极航行不妥。那里冰山遍布,气候多变,经常突然出
现暴风雨,大部分时间都是阴云天气,要不就是浓雾笼罩,而这种浓雾天气与我们在缅因
州海岸所熟悉的浓雾天气截然不同。我们的船的船头是双层的,它有两部雷达,但仍然撞
到了冰山上,船头的外层被折叠到了里层。
但我们仍在夏初按原计划由缅因州出发向纽芬兰迸发,然后穿过大卫海
峡。为了避开冰山,走的是一条弯路到达拉布拉多海岸。这是一次雄心勃勃
的远航,船员的组成使人难以想象这是要去北极探险,这纯粹是一支 “杂牌
军”,其中有年轻人,也有老年人;有男人还有女人,而且只有两个人是有
经验的水手,但他们也没有到北极航行过。天气变化莫测,经常云雾弥漫,
能见度极低,由于整日见不到太阳,只能依靠无线电讯号来导航。经过一个
星期冰冷的航行,我们终于到达格陵兰的首府戈特霍布。我们在浓密的雾中
摸索着前行。我想我们必须停止前进了,因为无法知道向港口靠拢的水路。
正在此时,突然刮起了一阵风,顿时云消雾散,蓝蓝的天空下面有一座城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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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壮观地展现在我们的眼前,戈特霍布就坐落在自雪皑皑的山脚下,有趣
的是,山顶上看起来似乎戴着一顶冰帽。格陵兰在一年六分之五的时间里都
被冰雪所掩盖。但在夏天,戈特霍布是一处十分可爱的地方,大地一片盎然
绿意,野花竞相开放,还有一些低矮的绿树,景致真是美极了。当我们的船
刚刚靠上港口,奥利夫和我们的一位朋友就急不可待地飞奔到港口的人群中
去了。我在那里雇用了一名爱斯基摩的破冰好手,他叫拉尔斯·杰森,刚从
航海学校毕业。拉尔斯只有28 岁,他将陪伴大海度过一生,他起先对于上游
船加入我们一行担任导航有点犹豫,所以一开始他并没签约,一直到航行两
天后,了解了我们,并确认我们没有把他当服侍人员对待,才同意和我们签
约继续航行。
拉尔斯成了我们极佳的伙伴。他言语不多,但颇具幽默感。他非常胜任
工作,每到关键的时候,总能及时地帮上一把。在我们驶离戈特霍布继续向
北航行几天后,我突然发现游艇后部发出如同钻狭窄的狭谷那样的磨擦怪
声。那时候拉尔斯却在舱下玩 “醉鬼”牌,我在甲板上发出了几次警报铃声
都未见他上来。后来一位船员告诉我,这种如同船体碰到石头的声音在舱下
也听到了,拉尔斯当时仍然轻松地甩了一张牌说: “这就是格陵兰的危险水
域。”这种情况常常使你有惊无险。
我们继续沿着格陵兰的海岸线向冰岛的迪斯科港驶去。冰岛曾经是捕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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