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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户川乱步作品全集

_27 江户川乱步(日)
因为是清早,所以偌大的场内看不到一个参观者,混凝土的柱子、擦得通亮的亚麻油毡块以及排列在那儿的大大小小的玻璃陈列台都像沉在水底似的冰冷而又寂静。
场内一半陈列着医疗机械,另一半陈列着奇怪的解剖模型、假手假腿以及疾病模型的蜡偶人等。三人在这些陈列架之间来回转着。
用浓重的红色和蓝色涂起来的足有四斗酒桶那么大的心脏模型、布满粗血管的有足球般大的眼球模型、像无数条蚕在蠕动的脑髓模型、把真人大小的蜡偶人劈成两半的内脏模型。三人在这些望久了就会觉得恶心的令人讨厌的蜡制工艺品之间,紧盯着前方向前走去。目标是疾病型蜡偶人。
XX药品商会的那令人毛骨悚然的蜡偶人原来就是从卫生展览会的蜡偶人的效果想到的。疾病蜡偶人这东西就有这般使人战栗的力量。可怕的病毒小疮、因尼古丁和酒精等中毒而黄肿的心脏模型等具有把健康人立即变成病人的可怕的心理效果。
这些陈列架中有一个格外引人注目的大玻璃箱。那是一个把上部和四面全用玻璃围起来的长方形陈列台。
宗像博士从远处一发现那玻璃箱就径直向那边走了过去,不一会儿三人便站到了那卧棺一般的玻璃箱前面。
玻璃箱里面躺着一个真人大小的年轻女子。虽然靠从远处的窗户射来的暗淡的光线无法辨清,但总觉得是一个活着的蜡偶人。
“为什么陈列这种东西呢?也并不像疾病的模型呀,倒是拿到美术展览会的雕刻室去要更合适一些。”
博士回头看了一眼主任,问道。于是,主任显出惶恐的样子,一面怯生生地辩解一面直盯盯地斜眼看着中村警部:
“每次展览会上都要混进一个这种完整的偶人,这是模型师的一种乐趣嘛。这偶人也是今天早晨趁天未亮刚运来的,方才取掉遮布一看都吃了一惊。要是不合适的话我就决定与别的模型替换一下……”
“不,那不必了吧,可这偶人做得真好啊,而且又是个美人儿,都难以想像是手艺人的活计啦!”
博士和中村全神贯注地看着玻璃箱里面,过了一会,不知是发现了什么东西,警部突然狂叫起来:
“哎呀,这偶人长着汗毛!瞧下巴那地方,胳膊上也有。”
好容易习惯了暗淡光线的三人在裸体偶人的全身看清了闪着银光、不太显眼的汗毛。
三人由于过分惊惧而只是默默地面面相觑,但宗像博士好像突然发觉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放大镜,俯身看着玻璃箱表面上的一点。
“中村君,请看一下这儿。”
依着吩咐,拿过放大镜看了一下玻璃表面的股长刚一看就好像被弹回来似地离开那旁边,用嘶哑的嗓音喊道:
“啊,是三重涡状纹!”
玻璃表面的确清晰地显露着与昨晚在幻灯中看到的一模一样的妖怪指纹。
“喂,请把这盖打开。”
无须博士大声喊叫主任就察觉了,他已经脸色苍白地用口袋里的钥匙打开了玻璃箱的盖子。
“你摸一下偶人的皮肤。”
主任战战兢兢地将食指靠近偶人,触了一下她的胳膊。刚触上去就发出惨叫般的喊声闪开了。
偶人的皮肤像腐烂的水果一样软绵绵的,而且像冰一样凉。
正文 戴墨镜的男人
戴墨镜的男人三人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是目瞪口呆地面面相觑,连专门对付犯罪的专家们都为将尸首放进玻璃箱抛露于众目之下的奇特主意感到惊愕。
“请看,这户首全身搽着粉,嘴唇上也细心地抹着口红,是为了使她像一个偶人才这样费手脚的。”
中村股长不无感慨地说。
虽然博士和警部都不认识川手雪子的脸,但把种种情况综合起来考虑,显然这娇艳的尸体正是失踪的雪子。最重要”的证据就是留在玻璃箱表面的恶魔的指纹——看上去像是那怪物的脸的三重涡状纹,因为另外不会有这种怪指纹的家伙了。
“这犯罪真可怕!我搞了多年的犯罪侦查,这样的还是第一次呀。简直是发了疯!只能认为这犯人热中于复仇,招来了精神错乱。”
中村警部以沉痛的表情自言自语道。
“不,与其说是疯子不如说是天才,一种邪恶的天才。还有这般卓有成效的报复吗?!看到自己的女儿惨遭杀害,而且尸首陈列在展览会中的父亲,他的心情是怎样的呢?这种超人的复仇不是一般罪犯所能想到的!”
宗像博士甚至是一副赞美犯人的口气。博士看上去好像发现了当代独一无二的大坏人、自己绝好的敌手,不禁精神抖擞。总觉得他那锐利的双眼已经开始充满了对尚未见到的大敌的斗志。
“这具尸体我想一定是雪子,但为了慎重起见,请川手来一趟这儿怎么样?我来打电话吧。另外,我还必须立即办验尸的手续,这也一起打电话吧。”
中村警部说罢就向工作人员讯问了打电话的地方。
“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就是调查展出这具尸体的倡人制作人。查一下事务所的帐簿,立即派人去那儿!”
博士一提醒,警部立即#点头:
“说得对。行。我打电话顺便把刑警叫来,让他们立即着手调查。”
说完就匆匆忙忙到楼下的电话室去了。
科学陈列馆立即禁止一般观众入场,努力保持现场。就在博士、侦查股长和几名工作人员一边叽叽咕咕地小声交谈一边等候时,不一会儿,以开着自备汽车赶来的脸色苍白的川手为先导,警视厅侦查科、鉴定科的人以及法院的一行和所管辖的警察署的人都陆续赶到,紧接着消息灵通的一批新闻记者也拥到了陈列馆的大门口,展览会顿时闹腾起来。
};睁看了一眼尸首就眨着眼睛作证说那一定是雪子。随后按照固定的顺序由警医验了尸,由鉴定科的科员检验出了指纹,并盘问、传讯了有关人员,但除了推定雪子的死因像是毒杀、死后只经过了八九小时以外,别的没有什么发现。那怪指纹除了宗像博士发现的那个以外再也没有检验出一个来。
正在进行审讯的时候,在场的宗像博士那儿有人匆匆地传来一张名片。博士瞅了一眼,立即对身旁的中村侦查股长低声说:
“是助手小池君来了,说是因那件‘亚特兰蒂斯’咖啡馆的事想马上见我。是特意赶到这种地方来的,恐怕掌握了什么重大线索吧。我想借另一间屋子听一下汇报;你也来吗?”
“你说的‘亚特兰蒂斯’,是木岛君写信的那家咖啡馆吧?”
“是的。说不定知道了那个用白纸顶替那封信的家伙。”
“那真值得一听,请务必让我也在场。”
警部跟在那儿的工作人员耳语了几句,决定借楼下的接待室,让他们把小池助手带到那儿去。
两人急忙跑进接待室,只见身穿西服的小油助手脸色苍白地紧张等候着。
“先生,好像又发生了一起重大案件吧……心想可能是川手家,打电话一问,那边回答说川手被先生喊到这儿来了,所以这才知道先生的去处。”
“哦。事情来得突然嘛,所以没有功夫通知事务所……我说,你有什么事?”
博士一问,小池就一下子放低了声音,得意洋洋地说:
“知道了犯人的模样。”
“噢,好快啊!那么是什么样的家伙呢?”
“昨晚,我随后就去了‘亚特兰蒂斯’,但顾客很多,连话都不能好好儿说,所以今天又去了一下。是女招待们刚刚醒来的时候进去的。刚巧与木岛君相好的那位女招待在场,昨天的事她记得很清楚。据说木岛君下午三点左右去了那家咖啡馆,但没有叫端饮料,而是借了信笺和信封,一个劲儿地写着什么。一写完就舒了一口气似地叫来了女招待,吩咐她端来了他爱喝的西洋酒,呆了二十分钟后扭头就走了。”
“那么,当时木岛君附近有没有可疑的家伙呢?”
“有呀,女招待记得很清楚,把那男人的模样告诉了我。据说年龄三十五、六岁上下,身材短小,苍白的脸上戴着一副大墨镜。听说没有胡须,穿的是发黑的西装,在咖啡馆的一段时间里,这人一次也没有摘掉过戴到眼眉上的鸭舌帽。听说他在木岛君写完信时来到旁边席位上,好像很亲热地跟木岛君说话,另外吩咐女招待端来了白兰地,时而向木岛君敬敬酒。大概那白兰地里掺进了毒药吧。”
“哦,那家伙好像很可疑呀,但光靠女招待这些含糊的话,也不能就那样相信呀……”
“不,不光是女招待的话,我还得到了确凿的证据。”
“啊?!证据?”
博士和中村警部都情不自禁地移膝躬身,凝视着对方的脸。
“是的。请看,就是这根拐杖。”
小池边说边拿来了靠在屋子角落里的乌木拐杖,伸到两人面前,只见整个把手部分罩着厚纸卷。
“是指纹吧?”
“是的。为了不让它消失,我一直很当心。”
一取下厚纸卷,露出了银把手。
“是这儿。请看这儿。”
小池一面指着把手的内侧,一面从口袋里掏出放大镜递给了博士。博士接过它放在被指的部位上看了一下。警部默不作声地从一旁俯身看着它。
“是三重涡状纹!”
那张与留在木岛助手拿回来的鞋拔干上的一模一样的妖怪脸在狂笑。
“这拐杖是……”
“是那个戴墨镜的男人忘在那里的。”
“那家伙是‘亚特兰蒂斯’的常客吧?”
“不,听说完全是个第一次光顾的客人,据说木岛君一回去不一会,那家伙也从店里由去了。听说到今天早晨也没有来取拐杖。说不定永远不来取了。”
啊,身材短小的戴墨镜的男人!那家伙正是当代独一无二的复仇狂,正是有妖怪一般的三重旋涡怪指纹的恶魔!
“我赶紧来这儿是想暂先向先生汇报这些情况,还想请先生检查一下这根拐杖。既然已经知道了模样,无论如何也要调查一下那家伙的行踪。哪能不查明恶魔的老窝呢!那我就告辞了。”
“嗯。好好儿干!”
得到博士的鼓励,年轻的小池助手高高兴兴地走出了陈列馆。
那以后不久,尸体陈列事件的调查也结束了,集中在这儿的人们将各自回去。宗像博士得到中村股长的同意,把乌木拐杖带回研究室,通过放大镜作了周密检查,但那是一根极其普通的廉价拐杖,连制造厂的商标都没有,除了那怪指纹以外没有能得到什么线索。
雪子的尸体立即被运到大学,第二天就被交付解剖了,其结果是,她的死因也是由于吞下了毒药,这点已经清楚了。不仅如此,还弄清了如下事实:刚好是前一天,木岛助手的尸体也在同一地方作了解剖,从其内脏检验出来的毒物与雪子吞下的完全是同一性质的东西。由此可知,杀害雪子和木岛的犯人是同一人。
另外,关于将雪子的尸体制成蜡偶人展出的偶人工厂,中村股长亲自去那工厂进行严格的调查,可老板申诉说:对那种形状的玻璃箱丝毫没有记忆,恐怕是哪个人盗用了工厂的名字上交的吧。他的申诉有确凿的根据,所以股长立即消除了疑虑。真没想到犯人的婚备竟如此周到。
当然对将装有尸体的玻璃箱运进陈列馆的运输店也作了调查,但那也一无所获,运输店的名字也是被盗用的。据受理那东西的陈列馆馆员回忆,雇用的小工总共三人,都是些看去很相似的邀里论遇的男人,其中一个像是头儿的取走发货单的小工左眼好像不好,在叠成方形的沙市上缝上了带子捂在上面。要说线索,那就是唯一的线索。
正文 第三个牺牲品
第三个牺牲品四天后雪子葬礼的那一天。往日里胖墩墩的呼骤然间消瘦了,那半白的头发变白了一片,由此也可充分想象失去最心爱的雪子的呼是何等的悲哀。
隆重的守夜仪式持续了两个晚上,今天从上午开始举行宅内最后的念经和烧香。中午时,装有雪子遗体的金光闪闪的灵车在川手家的门内等候着出发去火葬场,身穿晨礼服和和服的人们在大门前的广场上东跑西窜,其中也可以看到宗像博士和小池助手的身影。虽然受委托保护雪子,但却落得这种后果。由于这种内疚心,两人打算混在亲朋好友之间送行到火葬场。
小池助手打那以后一直搜索着那个“亚特兰蒂斯”的奇怪客人,但直到今天为止还没有能查明其下落。
宗像博士在这些聚集的人中间也没有一个熟人,实在闲得无聊,他蹲在灵车的后面漫不经心地看着左右对开的门扇,过了一会儿,不知是看到了什么,博士的脸上突然浮出紧张的神色,他几乎要把脸贴在灵车门上似地接近灵车,开始凝视黑漆的表面。
“小池君,这漆的表面有一个清晰的指纹呀。你看,是这个。你是怎么想的?”
博士一嚼咕,小池助手立即盯着看了一会儿被指的地方,看着看着他的脸色也变了。
“先生,不是像那一个吗?旋涡好像有三个呀!”
博士从晨礼服的里兜取出常不离身的侦探全套工具皮套子,打开其中的小型放大镜贴到门的表面。
模模糊糊地留在油亮的黑漆表面的发白指纹被放大了五倍左右,出现在俯身看着的两人面前。
“果然如此。跟鞋拔子上的完全相同。”
小池助手情不自禁地大声啼咕道。
“那个家伙会不会混在这些参加葬礼的人里边呢?总觉得那家伙就在我们身边。”
小池助手一边四下张望着周围的人群一边脸色苍白地呼咕道。
“也许如此。可是,即使那家伙混在人群里我们也无论如何分辨不出来啊,因为他决不会戴着那副成为目标的墨镜吧。再说,这指纹可能是车子来这之前就沾上去了,这样考虑倒要自然一些。如果是这样,那就怎么也查不出了,因为在马路上停车等候信号期间,甚至常常会有骑自行车的伙计,从后面用手摸一下,在这里按上个指纹,做到不受任何人查问,那是轻而易举的嘛。”
“可不是。但那家伙为什么在这种地方按上指纹呢?决不会是想再一次把尸体盗走吧。”
“哪能呢。不是由我们看守着吗?犯人的目的只是向我挑战,他推测我大概会注意灵车的门,所以为了向我显示才按上了指纹。那家伙多装模作样啊!”
宗像博士若无其事地笑了,但后来想想,犯人的真意未必那么单纯。这灵车的指纹是一个即将在同一天下午发生的某桩怪事的前兆。
这姑且不说,当天的葬礼在极其隆重地、顺利地进行。灵车和紧随其后的送行的人们乘坐的十几辆汽车从呼公馆出发时是下午一点。在按顺序进行电炉火葬、拾骨灰后,下午三点雪子的亡魂已经被安置在作告别仪式会场的A祭场了。
因为是企业界闻名的川手家的丧事,所以参拜告别仪式的人很多,以至用预定的一个小时都没有能膜拜完。在排在祭场正殿向参拜者们回礼的亲属和亲朋好友中特别引参拜者注意的,是失去了最亲爱的妹妹而泪如泉涌的川手妙子那可怜的样子。
妙子是与死者只差一岁的姐姐,对川手来说她现在是唯一的爱女了,是个连相貌也与雪子长得一模一样的美人。她身穿西装,从帽子到袜子什么都是一色黑。一副把手帕捂在眼上、眼看就要无力倒下的样子怎能不引参拜者们流泪呢!
预定四点结束的参拜仪式,超过了半小时才中断,人们开始乱哄哄地准备回去。就在妙子也想挪开脚步向前跨一步时,大概是因为过于悲伤而心绪纷乱的缘故,她摇摇晃晃地打了几下踉跄,旋即突然倒在那里了。
一看到这情景,人们以为她发生了脑贫血,争先恐后地跑上去想护理她,但妙子被身旁的一位女亲戚抱起后径直带进汽车回到了自己家里,并没有发生什么异常情况。
一回到自己家里,她就想尽情地哭一场,所以寒暄几句就跑回自己房间去了。当她通过设置在那里的大镜子前面时,突然照了一下自己的容貌,发觉右须沾着黑煤烟一样的东西。
“哎呀,我是用这副脸跟许多人说话的吗?”
这么一想,她忽然害羞起来,尽管是在那种时候,也身不由己地坐在镜子前面照起来。
将脸靠近镜子仔细一照,那不只是污点,好像是人的指痕,细细的指纹像是用黑油墨印刷上去似地十分清晰。
“哎呀,好奇怪呀,怎么这么清楚地沾着指痕呢!”
就在一边思忖一边凝视着那指纹的过程中,妙子的脸色苍白起来,嘴唇上完全失去了血色,双眼皮的两眼睁得大大的,仿佛就要迸出来似的。她刚“啊、啊、啊、啊……”地莫明其妙地尖叫几声,随即就从椅子上瘫了下来,跌倒在地毯上。
在那指纹上,三个旋涡像妖怪一样狂笑着。那复仇狂的可怕的三重涡状纹终于在人的脸上都现出了那可增可咒的纹路。
人们听到从妙子房间里传来的非同一般的声音,跑去一看,只见她昏倒在屋里,那脸颊上还没有被抹掉的恶魔的指纹清晰可见。
但混乱还不光如此。就在那时,父亲呼在客厅里跟还没有走的老朋友们在说话,当他想掏出雪茄烟盒把手伸进里兜时,触到了里面的一封完全记不起来的信。
他愣了一下,取出一看,是一个好像见过的廉价信封,信口虽然封住了,但正面连收信人姓名都没有。只是见到这信封,川手的脸色就已经变了。里面像是装着信,尽管害怕也不能不看。
狠狠心拆开一看,果然还是上次的信纸、像是故意写得蹩脚的铅笔笔迹。是那家伙!是那家伙死命纠缠着!纸面上写着如下可怕的字句:
川手君,怎么样?知道了复仇者的厉害了吧?可是,真正的复仇在后面呢!只是拉开了序幕而已。关于第二幕,舞台的导演也已经完全准备就绪。第二幕轮到你的大女儿了。把日期清楚地告诉你吧,是本月十四日晚上。那天晚上你大女儿将遭到与你二女儿相同的不幸。这次的背景可好极了,你扳着手指等待吧!这一完就是第三幕。你知道第三幕的主角吗?不用说那是你自己。演大轴主的不都是最后出场的吗?
复仇者上
由于这两起奇祸赶在一起,川手公馆一片混乱,使人不觉得像是在葬礼的傍晚。
妙子在人们的护理下不久恢复了意识,但由于感情激昂而发起烧来,不得不叫了医生。刚参加葬礼回去的宗像博士接到川手的紧急报告后又立即赶来。从警视厅那儿来了中村侦查股长。随后与川手三人对坐,专心致志地秘密商议着善后措施。
犯人大概一定混在A祭场的会场中,一方面在妙子的脸颊上按上了怪指纹,另一方面又接近川手,如扒手一样敏捷地将信塞进了他的兜里。
可是,不管怎么说,一般是很难在妙子的脸上按上指纹的,这一定是告别仪式结束后趁妙子跌倒时的混乱时机迅速按上的。这么说来,当时在场内的不只是有限的几个};呼的亲戚朋友吗?
中村警部一发觉这点,立即根据川手的记忆和名簿造好了一张四十多人的人名表,随后命令部下访问了其中的每一个人,成功地取得了他们的指纹。这里面不用说有主人川手的,连该公馆仆人们的也无一遗漏,甚至也收集了宗像博士和小池助手的指纹,但结果证实其中没有一个是三重涡状纹。
另一方面,关于出现在“亚特兰蒂斯”咖啡馆里的怪人物,虽然宗像研究室的人继续进行了侦查,但除了最初小池助手所探听出的事实以外就再也没有发现任何线索了。时间在一天天地流逝。
正文 魔术师
魔术师不久,复仇狂的所谓第二出戏开幕的日子来到了。十四日晚迫在眉睫。
川手的公馆像是被妖云笼罩着似地充满着死一般的沉寂。妙子自那以后一直卧床不起,莫名其妙地吓得日夜发抖,川手也中断了所有交际,一天到晚安慰妙子,躲在佛堂里为去世的雪子祈祷冥福。
当天十四日,由于事前受川手所托,该公馆内外布下了森严的警戒网。
首先将由警视厅派来了六名便衣警察,加强防守康公馆的大门、里门和墙外,在宅内的妙子房间的外面,决定由宗像博士亲自率领小池助手通宵达旦进行看守。
妙子的房间在公馆的尽里头,除了有两扇窗户面向院子开着外,其余只有一处出入口。博士准备在那门外的走廊上放上一张安乐椅熬过一夜,小池助手准备在两扇窗户外的院子里摆上椅子防备有人从那儿入侵。
早早吃罢了晚饭,大家都到岗位上去了,但川手好像还不放心,他在妙子的房间里出出进进的,每次通过走廊上的宗像博士的前面时总要不安地搭几句话。
博士笑着说他保证妙子绝对安全。
“东家,您用不着担心,因为小姐等于被藏在双重铁箱里嘛。公馆的周围由六名熟练的刑警在看守,要瞒过他们的眼睛进到这儿,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即使那家伙进得了宅内,这里也还有第二道关口,仅有的一扇门的外面由我这样坚持着,窗外则由小池君看守着,而且窗户全部从内侧挂上了窗钩,这门我也打算过会儿就锁上它。”
“可是,如果有暗道的话……”
川手的猜疑没有止境。
“不,哪会有呢。刚才我和小池君把小姐的房间彻底查了一遍,墙壁、天棚和地板都没有一点异常。这儿木是您建造的家吗?要是有地道,那还了得!”
“啊,这也善我调查了吗?到底是用心周到呀。啊,听了你的话,心里踏实了些,只是今晚我是怎么也不想离开我女儿身旁了,打算就在这房间的沙发上熬过一夜。”
“这是好主意呀。要是您这么做,小姐就有三重防守学。要是您呆在这房间里,我们心里也就踏实啦。”
于是川手径直走进妙子的房间,在与卧室相连的休息室长沙发上坐了下来,开着门跟博士聊了一会儿;但这种时候当然,不会谈得很起劲,不久就躺在长沙发上不吱声了,所以博士取出了代为保管的钥匙锁上了门。
随着夜深,宅邪内渐渐像坟墓一样寂静起来,街上的噪声也听不到了,女佣人们也都好像入睡了。
宗像博士一面抽着很烈的烟卷儿,一面坐在安乐椅上目光炯炯地朝四下里张望着。院子里,小油助手也一面吸着烟,一面或是坐在椅子上或是在椅子前面像岗哨一样来回走动,拼命地驱赶着睡意。
十二点、一点、二点、三点,漫长的黑夜渐渐结束了。宗像博士从安乐椅上~下子站了起来,使劲地伸个懒腰。好像终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就连复仇狂也似乎被双重、三重的警戒网吓退了,推延了第二幕的开幕时间。
博士一靠近门就~面敲门一面向川手喊道:
“已经天亮啦,那家伙不是终于没有来吗?”
没有回答,所以这回稍使劲地破了一下门,喊了他几下,但还是没有回答。
“奇怪!”
博士一边开玩笑似地陶冶着,~边迅速掏出钥匙开了门,走进室内。
啊,这是怎么啦?川手不是躺在沙发上,全身被一圈圈地缠着紧紧地缚在长沙发上吗?而且嘴被人用东西死死地堵了起来。
博士猛地扑了过去;先去掉堵塞物,随后边晃着川手的身体边喊道:
“怎、怎么啦?是谁在什么时候让你吃这种苦头的?小姐呢?”
川手由于过分绝望,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用目光指着隔壁的套间。
博士回头看了看那方向,中间的门洞开着,妙子的床看得很清楚。可是,床上没有睡着任何人。
博士跑进卧室。好像是相当慌张,听到了椅子大声倒下来的声音。
“小姐,小姐”
可是,人不在怎么会回答呢!卧室空无一人。
博士脸色苍白地又回到休息室,并迅速解开绑着川手的绳子,申斥似地问道:
“究竟是怎么了?”
“我一点也不清楚,刚迷迷糊糊地睡着就突然喘不上气来了。大概那是麻醉剂吧。就在我寻思着自已被什么东西捂着嘴和鼻子的时候神志就不清了。以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妙手呢?妙子是被拐走了吗?”
川手当然知道这一点,但他禁不住这样问道。
“真对不起,可我的岗位上一切正常呀。那家伙说不定是从窗户里进来的。”
博士说罢就急忙跑到窗户那儿,哗地拉开窗帘,摘下窗钩,把毛玻璃的窗子推上去看了一下庭院。
“小池君,小池君。”
“啊,早上好。”
怎么搞的!小池助手好端端地在那儿,而且好像一无所知。
“你没有睡着觉学?”
“没有,一点也没有睡。”
“那么,什么都没有看到吗?”
“什么?看见什么?”
“混蛋!妙子被人拐走了!”
博士终于气炸了。
可是,仔细想来,小池助手是不会有过失的。不是他放走了犯人,证据是:两扇窗户都好好儿地从内侧挂着钩子,没有一点儿异常。
那么,那家伙到底是从哪儿进来又是从哪儿出去的呢?室内没有地道什么的,这已充分调查清楚,门从外面上着锁,窗子也都关着。啊。越来越像是妖怪啦!只要不是妖怪或是幽灵什么的,哪能在严密关闭的屋子里溜进溜出呢!
但幽灵怎么让人嗅麻醉药,把人缚住呢!不,即使坏人像幽灵一样从一分或二分的缝隙里溜出去,他怎么能把妙子运出去呢?妙子是个有血有肉的人,是不能从缝里钻出去的。
连名侦探宗像博士都好像对此完全走投无路了。但现在不是徒然走投无路的时候。必须绞尽脑汁,解开这个谜。
博士忽然想起来似地匆忙叫女佣人打开大门,随即像是发了疯似地跑到门外。当然是为了向守卫着外部的六名刑警打听昨晚的情况。
结果判明,正门、后门、及公馆围墙的任何地方都正常。他们异口同声充满自信地说:无论是从外面还是从里面,都没有人越过大门和围墙。
正文 名侦探的失策
名侦探的失策“奇怪,实在奇怪,是我忘了什么了?说不定是脑子的空白点这东西,物理上的不可能永远是不可能的。”
博士忽而用拳头敲着自己的脑袋,在呼公馆的大门口进进出出,忽而又翻起晨礼服的下摆,在水泥围墙周围转来转去。
等到天明,又进行了一次屋内外的搜查,博士、助手和六名刑警各自分头进行,足足花了两个多小时,甚至像岁本扫尘一样浑身乌黑地爬遍了天花板顶上。廊檐、地板下和庭院的每个角落,但连一个脚印和一个指纹都没有发现。
当然这件事赶紧报告了警视厅,全市立即设置了警戒线,但因为此贼能在小小的与邪内都能像烟一般地神出鬼没,所以部署恐怕也会以徒劳而告终吧。
败军之将宗像博士怏怏不乐,决定暂且回事务所。主人川手连责备博士失策的力气都没有了,由于绝望和悲叹,已经如同病人。博士则像是吃了黄连似地板着一副胜,在向川手简单地说了几句以后就带着小池助手赶紧出了大门。
一雇到出租车,博士就靠在软垫上一动不动地闭着眼睛,连一句话都不说,简直像个木雕像似的,都快叫人怀疑甚至已不在呼吸。小池助手不知道该如何对待这位板着脸的老师,只是尴尬地偷看着博士的脸,不知怎么办才好。
可是,在汽车沿着去事务所的路开了约奖一半路的时候,博士突然睁开眼睛自言自语道:
“懊,也许如此。”
刚说完这话,刚才苍白的脸上一下子有了血色,眼睛也突然炯炯有神起来。
“喂,司机,赶快回到原来的地方去!”
博士用让人大吃一惊般的声音嚷道。
“是忘了什么东西吗?”
小池助手忐忑不安地问道。
“嗯,是忘了东西。我现在才发觉只有一处忘了搜查。”
名侦探连这样说话时都迫不及待似的,他又一次嚷嚷着让司机改变了行车方向。
“那么,您是知道了那贼的秘密出入口咬?”
“不,我发觉那贼既没有进去也没有出去,那家伙显然与妙子一起在我们眼前。啊,我刚才没有发觉这一点,实在是被人钻了大空子呀!”
小池助手直眨着眼睛,他丝毫不明白博士的话是什么意思。
“您说的在眼前,什么意思?”
“过会儿就明白了。也许是我们的误解,但无论怎么考虑,此外再也没有戏法的秘密了。小池君,世上有种地方可是近在眼前但怎么也注意不到的呀。这是习惯的力量。一旦一个工具被使用于别的用途,我们就立即成了瞎子了。”
小池助手越来越不知所措了,只是越听越糊涂,但他知道再问下去也是白搭。宗像博士是一个在其推理得到证实之前决不作具体表达的人。
不久,车子以超过规定的速度到达I;I手公馆门前。一到达博士就自个儿打开门跳下汽车,飞也似地跑进大门去了。
进客厅一看,川手依然精疲力尽地靠在长沙发上茫然不知所措,仿佛连思索的力气都没有了似的。
“东家,请让我再看一下那房间。只有一样东西忽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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