瑙璃子兴奋得脸蛋儿排红,眼睛里闪耀着贪欲的光彩。那副笑脸!我还从没见过瑙璃子如此可爱的笑脸呢。
“像是做梦,像是童话啊。我好像成了女王啦。”
她一面自言自语地嘟哝着,一面不厌其烦地玩弄着钻石。不一会儿,她像偶然发觉似地瞅着另外二副棺材。
“那边的箱子里也装着宝物吗?”
“嗯,装着别的宝物。你把蜡台拿到这边来,我把盖子打开让你看。”
瑙璃子照我说的拿过蜡台,等着我打开第二副棺材。
“暗,你看。”
瑙璃子端着蜡烛,朝棺材里窥视。她刚瞅一眼,便像被弹回来似地闪到了一边,蜡台从手里掉到了地上。
“是什么东西?那是什么?”
她用哭丧、颤抖的声音问。
“再好好看一次。对于你来说,这可是比钻石更珍贵的宝物啊。”
我抬起地上的蜡台,一面将棺材里照得通亮,一面说道。
瑙璃子远远地探着身子,如那个奇怪的东西窥视。
“啊,死尸!太渗入了。快盖上盖子。莫非是……”
“不是你的前夫。瞧,这脸还是死前那副模样。你丈夫大丰田子爵的尸体是不会这么新鲜的。”
瑙璃子郑重地打量着那具尸体,笑容眼看着不见了。接着,她张开颤巍巍的嘴唇,一声无法形容的凄厉的惨叫在石窟里发出回声。她双手捂着眼,朝远处的角落奔去,仿佛有个妖怪在她后面追赶。
“瑙璃子!那是你的情夫和从你肚子里生下来的婴儿的尸体,知道吗?’”
我突然用大牟田敏清的声音严正地说道。
川村义雄的尸体抱着已经腐烂了的私生子,躺在那副棺材里。这是我事先从”温泉别墅运来的。
瑙璃子一听到我的声音,像机器人一样猛然回过头来。她已经不害怕了。转眼间,她像个夜叉一样疾言厉色的反问起我来:
“‘你是谁?让我看这种东西,想把我怎么样?"
“我是谁?哈哈哈哈哈,你好像没听过这个声音哩。我是谁么,晚你看,看看这第三到棺材就明白啦。瞧,格差破了吧!里面是空的。这棺材是埋谁的?那个死人说不定在棺材里复活了,并且挣扎着冲破棺材,从这座墓里爬出去了。”
瑙璃子茫然地盯着我的脸,一动也不动。她终于开始醒悟了。
“还记得吧?我昨天曾答应你三条,第一是让你看看我的财宝;第二是让你会见川村;这第三,瞧,就是摘下这副墨镜。”
我扔掉墨镜,露出大牟田敏清的双眼,怒视着奸妇。
啊,我从来也没见过当时瑙璃子那副让人毛骨悚然的恐怖表情,连恐吓她的我自己都吓得浑身直冒冷汗。
她不声不响,像百合花凋萎了一样颓然倒在地上。
瑙璃子第三次昏了过去。
凄婉的催眠曲
我把一身新娘装束的昏迷者横放在钻石棺材上,轻轻地摩拳她的胸脯,等待她苏醒。要是让她这样死去,就不能达到我的目的了。
耐心地等了十分钟左右,她终于苏醒过来。虽然目睹我裸露的双眼,可是她已无力喊叫,也无力逃走了。
于是,我足足用了一个小时,谴责她的薄情,列举她的种种恶行,讲述我复生的详情,诉说我被关在石窟里五天中所遭受的无法形容的痛苦,将我终于变成一个复仇鬼接近奸夫奸妇的经过,详详细细地告诉了她。特别是轧死川村义雄那一段,我尽可能描述得残忍些,好让她听了发抖。
我正说着,瑙璃子潸然泪下。泪珠顺着她那张惨白而俏丽的面颊不断线地往下滚。
我说完了,她还哭了好大会儿。少时,她用手抹去泪水,坐在棺材上,眼泪未干便对我说了起来:
“真是个惊心动魄的故事。我不知该怎样向您赔罪才好。不过,您误会了。虽然同川村的那些事不能说是假的,但不论怎样,把你害死这种可怕的事,我是决不会干的。如果想害你,那也是川村一个人的主意,我是一点儿也不知道的。”
“可是,事后你对我的横死感到高兴,我亲耳听到了你们欢天喜地的谈话。”
“那是我鬼迷心窍,受了川村的骗了。渐渐地随着时光的流逝,我想您想得没有办法。回想起来,我那颗真正的心一直是爱着您的。足以证明这一点的是,虽然您形象变了,我不是照样问您结婚了吗?不是抛弃了川村,投入容的怀抱了吗?我青春年少,为什么会爱上您这样一位白发老翁?是因为我同您有着非同一般的姻缘,是因为我的另一颗心清楚地认出了您的真实面目。正因为您是我往日的夫君,我才对白发苍苍的您一往情深。
“啊,”您瞧,我是多么幸福啊。我不仅同本以为已与世长辞的丈夫邂逅相遇,而且又很快地同地结了婚。我们一次不够,举行了二次婚礼。还有比这更让人高兴的吗?!
“哎,您想一想往日的瑙璃子吧。我有一颗还同那时一样温柔的心。我有一身迷人的肉体。噎,您经常让我去洗澡,还把我的身于当成玩具一样戏耍。
“哎,老爷,我已经是您的奴隶,不论什么样的事我都为您效劳。饶恕我吧。像过去那样爱我吧!求求您,我求求您。”
她那张满是泪水、因此而益发动人的脸上堆着妖媚的微笑,苦苦劝说着我。
不,她不光是用语言劝说我,后来,她竟用她那迷人的肉体劝起我来。
那是在远离村庄的石窟里,惟有我们二人面面相对,她只要想干,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啊,多么无耻!在性命交关的紧要关头,什么耻辱、体面,瑙璃子全都置之不顾了。她脱掉洁白的结婚礼服,在我面前显露出她那富有魅力的肌肤。
黑暗中绽开了一枝桃色的花朵。那花朵扭来扭去,丑态百出。
我冷汗直淌,咬紧牙关,奋力抵御这一色情的诱惑。
“不行啊,尽管你做出这种姿态给我看,我已经没有人的热心肠了。我不是人,而是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白发鬼。我是不会经不起这种人间的诱惑的。我一心要复仇,不论你怎样辩解,都休想歪曲我所知道的事实。我的计划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我不动声色,斩钉截铁地说。
“那您要把我怎么样?”
“让你尝一尝我受过的同样的痛苦。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这是我不可动摇的决心。”
“那么”
“不是别的,就是把你活活地埋在这儿。那棺材里满是你最喜爱的钻石,装有巨万之财。你拥有那些宝物,却不能重见人世,让你尝一尝我曾经受过的完全相同的痛苦!”
“另外,那另一副棺材里有你的情人,有你心爱的孩子,你一点儿也不会寂寞的。你们一家三日亲亲热热地在坟墓里共享天伦之乐吧!”
“啊,坏蛋!你才是个杀人犯,一个不通人性的魔鬼!”
突然,瑙璃子的嘴里进出恶狠狠的话来。
“哎,让开,我要出去。就是杀了你我也要出去。畜生!坏蛋!”
她一面叫着,一面不顾一切地朝我猛冲过来,尖利的指申抓进了我的肉里。
我简直不能相信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弱女子怎么会有那样大的力气。她扭住我,把我摔倒在地,摔倒了我就要朝门口跑。
我好容易抓住了她的脚脖子。
于是,展开了一场少见的殊死的格斗。这是一场身穿燕尾眼的老绅士同几乎赤身露体的美人的搏斗。瑙璃子一面像野兽一样嚎叫着,一面张牙舞爪,顽强地同我撕打。
一黑一白的两个肉球像阴魂一样在石窟里翻滚。
然而,她不论多么凶狂,到底不是我的对手。她终于精疲力尽,像一堆白肉块似地瘫软不动了。
死了?我朝她一看,只见她还活着,已经奄奄一息。
“那么,咱们永别了。你被永远关在这座坟墓里了。你可以细细品尝我的痛苦是什么滋味了。”
我说完便跑出石窟,从外面关上铁门,上了锁。我曾经爬出来的景里面那副棺材底下的暗道已经用石头绪上了,瑙璃子是绝对逃不出去的。
我的事业彻底完成了。以后可以远走高飞,因为我为余生预备了足够的生活费用。
仰望天宇,繁星点点。深夜的微风轻轻地掠过热烘烘的面颊。
我正要离去,又犹豫了。瑙璃子怎么样了?
忽然,什么地方传来了温柔的催眠曲声。我心中一惊,竖起耳朵倾听。那声音总好像是从石窟里传出来的。
奇怪,被活埋的瑙璃子是不会悠然地唱起歌来的。我心中不踏实,又掏出钥匙打开锁,悄悄地把门开了一条缝往里看,只见里面是一到异样的景象。
几乎一丝不挂的瑙璃子抱着已经腐烂的婴儿尸体,一面笑盈盈地哄着孩子,一面晃悠着身子,东走走,西转转。
她右手抓起一大把钻石,像小孩玩沙子一样往她自己那篷乱的头发上和婴儿的胸脯上哗啦哗啦地撒着。
“宝宝啊,漂亮吧?漂亮吧?妈妈呀,成了女王啦,有这么多的钻石呐。瞧,漂亮吧?”
她一面说着莫明其妙的话,一面又唱起了催眠曲,用她那让人心荡神驰的美妙、甜润的歌喉,唱起了温柔动听的曲调。
我木然仁立,久久地望着那异常美妙的景象。
我的奇异的经历到此结束了。
那以后,我是怎样被逮捕,被授进监狱的,诸位都很清楚。
我是以恶报恶,亦把这种报复当成了一种乐趣。瑙璃子同川村的恶全报了,而这回却剩下了我自己的恶。这些恶不报是不行的,警察署的各位给我报了。我在远走高飞的途中,被轻而易举他逮住了。其后十几年来,我一直这样过着牢狱生活。
如今,对我的所作所为我是这样看的:
我过分地把复仇当成了乐趣。我才是一个恶人。瑙璃子和川村是不应受到那样残酷的报复的。回想起来,他们确实可怜得很;而且,对我自己来说,也是徒劳一场。是十几年的狱中生活使我变成了这样一个懦弱的人啊,诸位。
正文 黄金假面人-金色的恐怖
黄金假面人-金色的恐怖人世间,每隔五十年,或者一百年,要发生一次异常怪的事情。这如同天地异变、大规模战争和瘟疫大流行一样,比人们的恶梦和小说家变的凭空臆想要怪诞得多。
人间社会不啻不头庞然巨兽,不知什么时候患上莫名其妙的怪病,脾气会因此变得乖戾反常,不可捉摸。因而,世上往往会突如其来地发生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其中,关于“黄金面具”的荒唐无稽的风情,兴许可算作这每五十年或者每一百年发生一次的社会疯狂和变态吧。
某一年的初春,时值人们沿未脱去冬装的三月初,社会上出现了有关一位戴黄金面具的怪人的传说。最初只是街谈巷议,随着时候的推移,这种风情愈演愈烈。最后,连后,连各大报纸的社会版也不惜笔墨连篇累牍地报道此事。
传说不胫而走,很快变成许多不尽相同的奇变怪议,但其中所蕴含的不同凡响的怪异和荒诞,却刺激着人们的好奇心。对这一新时代的幽灵,东京市民们可谓家喻户晓、妇孺皆知。
一们年轻姑娘说她在银座大街的橱窗前亲眼看见过这个传说中的男人。当时他正倚在黄铜扶手上往玻璃窗里窥视。他身材颀长,一顶软毡礼帽拉得很低,看不见眼睛,风衣的领子竖着,遮掩住整个面庞。那姑娘觉得此人很奇怪,便装出观赏橱窗中陈列品的样子,偷偷地瞅了瞅他的面部。她看见在男人帽檐和衣领中间仅只不过寸的缝隙里,射出刺目的光。姑娘吓得面色苍白,飞也似地逃离了那位古怪男人身边,但据说她认出了那陌生男人的面孔是黄金做的,一张毫无表情的脸,活象一尊古代镀金佛像。
那姑娘心里怦怦直跳,站在很远的地方回头望去,只见那男人象被人认破了伪装的妖怪似地慌慌张张闪身便逃,转瞬间风也似地混入对面夜晚闹市的杂沓人群。他久久窥视的那片橱窗,那是一位著名古董收藏家商人的陈列橱窗。正中央陈列着一副邯郸男人的能乐假面具,其中半开,黑齿外露,一双细眯眼盯着正前方。至于这副阴森可怖的面具同那位古怪男人佩戴的黄金面具怎样相似,世上流传着各种各样令人不敢置信的说法。
另有一位中年商人,夜晚横穿东海道铁路岔口时,发现了一具被火车辗轧过的惨不忍睹的女尸。据他说,在看热闹的好事者们还没发现之前,他目击到一位身穿西服的男人在女尸旁鬼鬼祟祟地徘徊。据说此人仍然头戴软毡礼帽,竖着外套领子,象是有意遮住面部。朦胧月光下,这位商人的的确确看清此人面孔闪着金光。当然不仅这些,还看到那副毫无表情的黄金面具嘴角咧到下巴颏,正往下流着一缕鲜红鲜红的液体。面具的嘴巴,据说还冲着商人直笑。
还有一位老太太,据说是深更半夜在自家厕所里看见窗外大街上匆匆走过一个浑身金光灿灿的怪人,此人与先前出现过的怪人不同的是不光是面部、整个身子都闪烁着耀眼的金光。据说看样子此人除了佩戴着黄金面具之外,身上还穿着一件近乎透明的黄金制成的衣裳。真可谓令人难以置信的稀奇古怪的事情!也许是上了年纪的老人昏花老眼里出现的幻觉。不过这位老太太坚持说她看见的是一位阿弥陀佛似的身罩高贵祥光的奇人。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数不胜数的风传。在此恕不一一诉诸于文字。总而言之,此类与现代文明格调不符的幽灵故事,一时成了东京人最主要最时髦的谈论话题。虽然是传说中的幽灵,可现实中在不同的地点、不同的时间,至少有十几位精神健全的正常人碰见过这位佩戴黄金面具的怪人。因此,这个被人们视为人为凭空杜撰的故事,开始带上了难以抹去的现实色彩。
有人猜疑这是发生恐怖的天地异变的前兆。也有人说这只不过是人为的恶作剧,和那些天降石雨,古潭边听见婴儿啼哭等耸人听闻的奇谈怪论无甚区别。
然而,世上也有胆小如鼠之人。假如孑然一人于深夜行走,影只形单,偶尔与一穿西服的男人交臂而过,对方如果衣服竖起,便会大惊失色,魂飞魄散,将对方误认为传说中戴黄金面具的怪人。这种呆滞无表情的面具所具有的人为制造的罕见的恐怖,竟使得不信鬼神的现代文明人为之不寒而栗。
迄今为止,这个怪物似乎只象某种凶兆不时显现于此处彼处,并没有危害人类。若是避开镀金佛般令人胆怯的恐怖感不谈,这个怪物就和平素司空见惯的纸糊广告人一样。另外,警方也并非不知道世上的传说,只是怕贸然出手,结果落得庸人自扰,授人以柄。故警方的态度是偃旗息鼓、静观事态的发展。
然而,没过多久人们便明白这黄金面具的出现并非社会上不良少年的恶作剧。四月初的一天,这位神秘幽灵般的男人突然以一名大胆无谋的罪犯狂徒的姿态出现在东京人面前。其犯罪场所、作案对象、犯罪手段以及逃遁伎俩等等等,无不出人意外,让人觉得不可想像,不可揣摩。其大胆包天,来无踪去无影的手段,让人想起便觉得害怕。仿佛那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活人,而是一具残酷无情的金属机器人。
正文 罕世珍珠
罕世珍珠是年,东京上野公园里举办了十年来最为盛大的博览会。博览会从四月一日开始,将历时五个月。虽说是东京地区主办的产业博览会。但其规模却是全国性的。仅仅为了展出诸多品种的外国舶来品,就专门建造了一座规模宏大的展览厅。
展品中,令人赏心悦目、叹为观止的产品可谓诸种多样,令人目不暇接。其中有耸立在山内两位大师像前的“产业塔”。塔高达一百五摺W魑嘈耍├阑峄拱才帕擞心涎笸寥顺龀〉南簿绾凸诺淙毡疚璧傅染式谀俊#ㄓ腥さ氖牵獬鱿簿绲拿志菇凶觥痘平鹈婢摺罚獾比恢皇蔷缤爬习迦〉囊桓鱿笳骷榈拿帧#┱蛊分校钜酥跄康氖潜昙畚蛟娜叵匾院赖暮笔拦渲椤U庑┱钩龅南∈勒淦分苑直鸷突平鸺倜嫒说姆缸锪档揭黄穑婵晌绞且恢至钊瞬豢伤家榈囊蛟怠?
这颗国产珍珠被命名为“志摩女王”。通晓此道之人无人不知它是一颗日本最为硕大的天然珍珠,是在志摩大王崎的浅海鲍贝中发现的。它呈完美的茄子形,重三百几十格令[注:一格令=0.065克]堪称绝世珍品,标价二十万元之巨,尽管有些偏高,但如此一粒豆大的珍珠竟然身价千倍的事实,极大地刺激着来自乡下的参观者们的好奇之心。珍珠陈列台前,真可谓人山人海,挤得水泄不通。
这间珍珠展览厅里拥有与展品价值相称的设备。坚固的厚玻璃门扉上,安装有特殊保险锁。钥匙由一位在博览会事务所工作的珍珠店可信赖的店员保管。门卫也并非一般普通招聘的姑娘小姐,而是珍珠店自己雇用的一位孔武有力的中年大汉。此外,室内还安置了巧妙的秘密报警系统,以防万一出现的窃贼。这样里外戒备森严的气氛,更加引起参观者的好奇。
事情发生在博览会开张的第五天。当天据说要迎接一位达官贵人的光临。下午二点钟起,就关团了各陈列室的入口。普通参观众都被逐到演出节目的公园一隅。
陈列着那颗硕大珍珠“志摩女王”的第一号展厅,是贵宾巡览的第一处,很早就逐完了参观的人产、并打扫了厅内的清洁,更换了看守门卫,静静地恭候着贵宾的光临。
直至上午还挤得水泄不通的展厅,此时此刻除了活木偶般的门卫以外,厅内空无人影、鸦雀无声,简直如同教堂一般空空荡荡,大白天如深秋夜一样寂静。
在珍珠陈列台不远处一侧,有四个看守。一个是专门负责看守珍珠的中年男人。他左右两侧间隔十米有三名十八、九岁的女警卫。再往前,通道拐弯、遮住了视线。总而言之,这颗硕大无比的稀世珍宝的警卫工作由一男三女共四人担任。
这四名警卫在警备室谈话甚是投机,交班时往往总是一同走出警备室。今天,正好临接班前几分钟,有人给他们四人端来了热茶。
“今天有贵宾光临,请先喝点热茶,稳一稳情绪。”来人一边上茶一边说。
博览会刚开张不几天,四名警卫对工作都沿未习惯,更不用说接待高级贵宾。他们正好觉得口干舌燥,便将茶水一饮而尽。
“啧啧,真苦!”一个女警卫嘴里嘟哝了一声。
“沏得太浓了。”端茶上来的人冲他们扮了笑脸,迅速收好茶怀匆匆离去。
不一会儿,四名警卫进了展览厅,各自走到自己负责的规定位置。他们坐在安放在陈列台与陈列台之间的椅子上恭候着贵宾的光临。还有二十分钟左右贵宾就要抵达了。
“真静啊。静得有点可怕!”一名女警卫朝坐在珍珠陈列台边的男警卫小声搭讪道。没人回答她的话。那名男警卫和另外两名女警卫眯着眼睛盯着一个方向,似乎都在思考什么问题。
“啊——真困!”这位说话的女警卫禁不住打了呵欠,随之也睁不开眼,不能动弹了。
一瞬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四名警卫都张着嘴,口中流着口水呼呼睡着了。要知道,这可不是一般打盹儿。四个人都一个样。头耷拉着垂在胸前,身子软成一摊泥,死一般地熟睡过去了。由于各警卫所处的位置的关系,谁也没有注意到这四名警卫已经呼呼大睡。这时,离贵宾临门只剩下仅有的十分钟了。
这关头,一个身穿西服头戴软毡礼帽、大衣领坚得很高的男人用手捂着脸,急匆匆地走近了珍珠陈列厅。
其他通道上的警卫没有一个人对此人产生怀疑。因为此人态度倨傲,目空一切的神情不容人产生半点疑惑之心。年轻的女警卫们甚至将此人误认为是博览会聘请的便衣警探。见他到来,还以为是为贵宾做事先巡视,便纷纷起立端正姿势。
此人快步来到已经进入梦乡的警卫面前,瞅了瞅不省人事的四人,才如释重负地把手绢从脸上拿下,手绢遮住的是一张足以令人毛骨悚然的毫无表情的金色面孔。
黄金假面人大摇大摆地走到珍珠陈列台前,脸部紧巾着玻璃,仔细端祥着柜中那颗璀璨夺目的珍珠“志摩女王”。面具上黄金的鼻子碰在玻璃上咯咯作响。那金色的呈新月型的嘴里,叽叽咕咕嘟哝着一串奇怪的话语。这头怪物显然是欣喜过望得有些难以自持。
他的衣服口袋里,切割玻璃的微型工具一应俱全。瞧他的动作多么利索稔熟。转眼功夫,厚厚的玻璃板上就被切开了一个大洞。怪物的手象蛇一样伸进洞里。
啊!这颗被视为日本珍珠之骄傲的“志摩女王”终于落到这头怪物的手中。只见他伸手从天鹅绒台座上取下那颗绝世珍宝……
叮呤叮呤叮呤……,就在那只手取下珍珠的一刹那间,展览厅里突然警铃响声大作。
怪物啊地怪叫一声,双脚跳了起来。与此同时,他身体一闪,急着向展览厅出口扑去。
所谓秘密防盗装置,正是指这套电铃警报系统。只要有东西接触到安放珍珠的天鹅绒台座,展览厅内的警报电铃立即会响。
警报响起,紧接着是展厅内此起彼伏的女警卫们的尖叫声和亡命之徒慌乱的脚步声。守卫展厅的不仅仅是些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头,警官出身的场内总管、被派来担任警卫的职业警察,他们聚集在另一个出入口等候贵宾的驾临,一见有贼,拔武器就追了上去。
一场奇妙的捉迷藏游戏开始了。金色怪物在陈列台与陈列台构成的弯弯曲曲的迷宫般的通道上东奔西窜。后面的人一个个紧追不舍。那怪物见没有逃出去的希望,便心一横,转过身,选了一条警卫不多的通路反扑过来。
前面是一扇出入口小门。一名警官背对门站着。他见窃贼不顾死活直冲自己扑来,便勇敢地伸开大手拦住去路。
两个人的身体猛烈地碰撞在一块。
然而,这位警官毕竟不是金属怪物的对手,眨眼功夫,就被怪物摔倒在地。
怪物嗖地一下窜出大厅。身后是一片追捕者的喊叫声。谁也听不懂他们在喊些什么。待他们追到小门,窃贼早己逃得无影无踪了。
这扇小门正巧是展览大厅的后门。出门十几米处,是另一幢建筑物,正好和博览会展厅背对背。左右两面原先是可以通行的,为了严防参观博览会的人擅自从此进入,现在都安上了铁丝网栅栏。往外是博览会会场的大路。今天为了贵宾安全,这条大路上也安置了几位警官。
“喂,伙计,刚才是不是有个家伙翻过铁丝网过去啦?”一名追上来的警察冲栅栏这端大声问。大路上站岗值班的警官们闻声一齐转过头来,回答说没有见到。
追赶上来的人们面面相觑,傻了似地不知所措。此地无路可逃!这们梁上君子怎么会突然没影儿了呢?
站在最前面的一名警卫问。
“是剧场的后门。直接通到博览会游艺场。”总管答道。
“正在演出?”
“难道那家伙逃进剧场混入人群中了?不可能吧?”
“可是,如果不是从左右两边翻铁丝网走的话,只能认为他是钻进了剧场。当然,除了他有隐身术……”
“不管这么多啦,先进去搜!”
说着几个人冲进了剧场后门。
正文 恐怖喜剧
恐怖喜剧
花开几朵,各表一枝。此时此刻,剧场舞台上正好刚演完一出名叫《黄金面具》的喜剧第一幕。数以千计的观众还完全蒙在鼓里,正冲着舞台上的黄金假面人主角笑得前仰后合。舞台上演出的是一出以新时代幽灵黄金假面人为题材的十分叫座的时髦喜剧。剧场老板为迎合时沿苦心编出的节目取得了空前的成功。场院外那块《黄金假面人》的剧目广告大招牌吸引了成千上万的游客。
当幕布正要拉开,第二幕即将上演之际,捧腹大笑的观众们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幕布前面突然出现了一位警察,嘴上大喊大叫着什么。
“观众们,就在刚才,有个窃贼偷走了博览会展出的那颗著名的大珍珠,从展览厅后门逃走了!他没有其他路可逃。肯定是混到剧场里来了。今天,有贵宾光临博览会。现在已经到了会场。要是出了什么纰漏,会误大事的。舞台和进出口我们都仔细搜查过了。观众席人太多,我们无法搜查。诸们,拜托啦!请你们都注意一下自己身边。如果发现有行迹可疑的人,就向我报告!”
由于剧场内的嘈杂喧哗,观众们只是断断断续续听懂了台上警察的喊话。他们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那家伙是什么样子?”观众席上一位大胆的工人模样的男人大声问了一句,声音听上去活象是在给演员喝倒彩。
“大家三眼就能认出他来,他是……”警察欲言又止。出于警察的职业关系,他突然觉得在此场合用“黄金假面人”这个词不太合适,可又一时找不到其他相当的称呼方式。
“他是个头戴金面具的家伙。就是传说中的那个黄金假面人!”
台下顿时爆发出一片大笑声。因为在这种紧张而扣人心弦的场合,警察突然提到了正在上演的喜剧中主人公的名字。有些人甚至以为台上的警察也是演员扮装的,想在幕间来一段恐怖吓人的插曲,故意引人发笑开心。
但是,舞台上的警察并没有半点逗乐取笑的样子。苍白的脸上带着一副严肃的神情,依然大声地重复着刚才说过的话。
见此情形,观众的笑声戛然止住。剧场内一下变得鸦雀无声。人们纷纷以怀疑的目光注视着自己周围的人。有的人还胆战心惊地低头瞅了瞅座椅下面。
金色的怪物还是不见踪影。
“哪儿有什么窃贼混进我们中间呐?真他妈混帐透顶!昏了头了!去别的地方找吧!”台下有些人因为看戏看到兴头上爱到骚扰,开始悻悻地发牢骚了。警察出于无奈只好退出舞台。
台下的骚乱告一段落后,第二幕戏开始了。
舞台背景是公园的夜晚。黑魈魈的底幕前,是一片密林。灯光打的是幽蓝幽蓝的常明灯,渲染出一幅怪谲恐怖的场面。
先是几个跑龙套的演员登场。聚在一起叽叽咕咕地谈论“黄金假面人”。跑龙套的下场后,紧接着主要配角——一个明小如鼠的懦夫上场。一阵独白后,身后的密林里突然冒出戴黄金面具的怪人。
按顺序,怪物该登场了。这一幕登场的怪物,同第一幕有些不同。不光是金光闪闪的面具,全身裹着一件宽大的金色斗篷式的衣裳。样子实在奇怪。本来这是见到台上懦夫夸张的害怕动作而哄然大笑的一场戏,可这时台下却没有一个人发笑,因为刚才谈到了真正的黄金假面人,印象还没有从观众脑海中抹去。真正的窃贼和舞台上演出的主角惊人地相似,给观众一种难以名状的稀奇古怪的感受。
这一幕第一个精彩的亮相。
磷光聚光灯突然打在怪物的头部,把整个面部从黑暗中物写烘托出来。舞台上,只看见一副金色的假面具在磷光灯下闪光。
突然,不知从何处传来阵阵奇怪的嘻嘻嘻的声音。与此同时,假面具的黑糊糊的嘴巴一点一点地慢慢张开、最终变成一弯新月的带笑形状。观众不禁为之一惊。仔细一听,才知道这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笑声是从台上下的假面上具口中发出的。啊!这无休无止的怪声太可怕啦!再定眼一瞧,台上的假面人一边怪笑着,口中一边往外吐着鲜血。一缕细细的血丝,沿着面具的下巴颏往下流淌,又啪嗒啪嗒地滴在舞台上。剧场里寂然无声。观众们虽然知道这只是出喜剧。但却无不威慑于恐怖的魔力,连视线都无法从怪物身上移开。
不言而喻,台上的脚色是根据实际生活中在铁路岔道口目击了黄金假面的那位商人的所见所闻排演的。此外,剧中人还穿上了那位老太太看见过的那种金色斗篷。
观众中有些敏感的人开始产生一种可怕的怀疑。真正的黄金假面人逃进这所剧场,难道真是出于偶然?这其中,是不是包藏有魔鬼的那种大胆妄赤,旁若无人的罪恶企图呢?
这些敏感的人对时间一秒一秒的流逝也开始感到恐怖。每一分第一秒他们都在提心吊胆。其他观众的咳嗽声,也能把他们吓一大跳。
突然,舞台上恢复了明亮。剧情由荒诞变为喜剧。三名滑稽的巡警接到懦夫的报告跑上舞台。
为某种预感而害怕得瑟瑟发抖的人,见到警察登上舞台,几乎啊地叫出声来。可什么也没意识到的观众却被滑稽的警察逗得哈哈大笑。剧情发展到此,才产生出喜剧效果,观众才从紧张之中被解救出来。这出喜剧从第一天开张演出就是三个警察登场。随后剧情愈演愈滑稽离奇。观众自然会笑声不绝。
一个巡警小心翼翼地靠近假面怪物,扮出一副威严的姿态喊道:“喂,你这混蛋!快取下面具!露出脸来!”
黄金假面人似乎没听见身旁警官的咆哮,仍然呆呆地站在原地不动。这个灯光金光闪闪的怪物此进此刻看上去实在滑稽可笑。
“没听见吗?咦?快回话!露出你的脸来!”
无论警官怎样大喊大叫,怪物仍不吱声。一名耐不住性子的巡警猛地扑了上去。台上立即响起一阵杂乱的咚咚的脚步声。怪物转身便逃,动作敏捷而迅速。只见他身子一跃跳开,然后半蹲着身子,五个手指头在假面具的鼻子前一动一动。三名巡警一齐追了上去,紧接着是一阵徒手搏斗。观众席上爆发出热烈的喝彩声。顷刻间,哄笑声席卷了整个剧场。
可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台上的假面人被追逼得走投无路,人们看见他金色斗篷哗啦一撒开,身形一动,人已经从舞台上窜到观众席。
“果然是他!果然是那家伙!”
一位敏感的观众唰地一下变得面无人色,禁不住自言自语道。尽管这样,观众席上发现的哄笑声却一浪高过一浪。舞台上演员们出类拔萃的恶作剧表演满足了观众的心理。
怪物飞快穿过观众席座椅间狭窄的通道朝剧场大门奔去。三铝巡警先后噌噌跳下舞台,紧跟着追了上去。
“抓住他!他就是歹徒!他是真的歹徒!”
巡警声嘶力竭地喊叫着,声音再逼真,观众席上笑声仍然不绝于耳。
“抓住他呀!演得太棒啦!”不少好事之徒也跟着发狂地起哄。
人们认定了这场追逐会绕场一周,最后回到舞驯。奇怪的是那怪物却直奔大门而去。当他跑过保安席[注:当时的剧场、电影院都设有专门的警察座位。]时,座位上的两名负责剧场保卫工作的职业警官了和其他观众一样笑得直不起腰来。
“喂,伙计!别让那家伙逃走啦!混蛋!怎么不抓住他?”追上来的巡警气喘吁吁地跑着,一边发疯似地训斥着座位上显得无动于衷的同行。看来他们二位还没醒悟过来,潢以为巡警叫骂的只是剧中的台词呢。
这当头,台上又出现了好几位一看便知不是剧中角色的人。他们也跟在巡警身后追了过来。人们认出了其中一位是第二幕开场前登上舞台大声讲话的警察。
这下,直蒙在鼓里的观众才恍然回过神来。笑声突然中断了。顷刻间,剧场内变得殆一样沉静。紧接着又是一片因为恐怖而引起的骚乱。顿时,尖叫声、漫骂声覆盖了整个剧场。
这时,怪物已经冲出了剧场大门,直奔宽阔的博览会会场,一阵风似地跑去。
这样写下来故事未免显得噜苏冗长,但实际上从舞台上灯光亮起到怪物身影消失在剧场大门外,不过仅仅二三十秒钟。
简直难以令人置信。光天化日之下竟然会发生如此咄咄怪事!竟然会出现如此大胆的狂徒!刚才还在舞台上演出喜剧的剧中人竟会是可怕的窃贼,竟会是真正的黄金假面人!人们这才恍然醒悟。那巡警也并非什么剧中角色,而是从珍珠陈列馆追踪犯人到此的真正警察。是他们在剧中看破了怪物的伎俩把戏,不顾台上正在演戏就窜上了舞台。这突如其来的一切不偏不倚,正好与这出喜剧剧情偶然巧合。
舞台上的人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切都乱套了。舞台监督、演员、管道具的以及台下的观众乱成了一片。
事后才知道,在此专为读者稍加明交代。剧场发生骚乱后,所属管辖区的警察署长传问了剧场老板,向他盘问了扮演黄金假面人的那个演员的身份,并派人前往该演员的住所进行了调查,令人意料不到的是,该演员说他一整天闭门未出。警方问他为什么不参加演出时,他说:“实在是对不起,都怪我利欲熏心。早晨有位素不相识的绅士找上门业,答应给我五十元现金,求我一件事。就是一天不能出门。都是我的过错。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换句话说,黄金假面人巧扮成演员,从早上起就一直隐藏在博览会剧场的后台。等到贵宾参观到达前,普通参观者被逐之时,他伺机稍稍溜出剧场后台的小门,先后用蒙汗药麻醉倒现场的四名警卫,然后潜入珍珠陈列厅。行窃成功后,他又装出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原路返回到剧场后台,甚至登台演出了那出《黄金假面人》的喜剧,并扮演了主角。他有一副金制的面具作为再好不过的隐身道具。他戴着面具呆在后台时,并没有引起其他演员的怀疑。再说他是剧中的主角,几乎是他一个人独占了后台休息室。他的画皮一直没有被人戳穿,这一点真是令人不可思议。
乍看上去此人目空一切,有勇无谋,但实际上这个窃取价值二十万元稀世珍宝的梁上君子事前做了周密的计划。然而,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他毕竟不是神。他做梦也没料想到珍珠台座下安装有一套秘密电子警报系统。仅仅这一点,就足以让这窃宝大盗恼恨得咬牙切齿,捶胸顿足的了。
正文 黄金壁虎
黄金壁虎好不容易才从剧场得以逃脱的窃宝大盗,现在不得不面对面地与广场上数以千计的人群进行搏斗了。对手人数愈多他愈是难以脱身。顷刻间,广场上展开了一场激烈壮观的搏斗。
警察不断从四面八方追逼而来。好事者们投来石块……这个金色的怪物狼狈不堪。他在人群的围攻中左右抱头鼠窜,拚命地挣扎。
他朝着无人的地方逃窜,转眼间竟来到贵宾视察的通行道上。平坦宽阔的大道,笔直通向位于是博览会场尽头的“产业塔”,没有任何障碍物。道路两侧的人群哗地闪开一条路,象观赏什么稀奇东西似地眼睁睁地看着他逃走。
他猛一回头,看见一行贵宾正从距离他十几米处的一幢建筑物里参观完毕走出来,并朝他这个方向走来。差一点就撞上了这些贵宾!
这下事情可不得了啦!
担任贵宾警卫的警察先是大吃一惊,随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四面包围上来。现在轮到他们饿虎扑食般地擒拿窃贼了。在这扣人心弦的关头,不知是谁啊地叫了一声,一大群警察哗啦一下全闪开退了几步。
怎么回事?原先是窃贼手中握了一样发光的东西。是手枪!生死关头,这个窃贼才亮出一直藏在身上的杀人武器。
趁警察后退的机会,这个金色的魔鬼一手握着手枪,朝贵宾队伍冲了两三步。他疯了吗?认错逃跑的方向了吗?或者是?……警察们还未来得及细想,围观的人群突然“啊呀”——地惊呼起来。
怪物的举动每每出人意料之外。只见他站在贵宾队伍前面、拿枪的一只手按在胸前,对着贵宾毕恭毕敬地施了一礼。一个标准的绅士礼。啊,瞧这怪物多么大胆妄为!虽然身处敌人的围困之中,还念念不忘对受惊的贵宾们深表歉意。
施完礼后,见他一个向右转,朝相反的方向疾风般地奔去。他那绝妙的举动,使围观的人群无不为之惊叹。人们甚至忘了阻拦他的去路,直望着他那矫健的身影发愣。
他在前面奔跑,金色的斗篷在他身后随风呼啦啦地飘翻。夕阳下,那金光灿灿的身姿令人眼花缭乱。奔跑过处,似乎留下了一道金色的虹。
看呆了的人群几秒钟后猛然回过神来,于是阵猛烈的石块朝怪物投去。警察又补充人员后继续追击。
大路的尽头,高达一百五十尺的“产业塔”巍然耸立,挡住了金色怪物的去路。假面人究途未路了。放眼望去,另一支警察别动队正朝塔的后面慢慢逼来。围观的人群围成一个大圆圈,把逃犯和警察们围在里面。此时此刻,金色妖魔的手枪威力再大,武艺再高强,面对眼前这一圈固若金汤的人墙,也无能为力了。
人们以为进退维谷的窃贼会闪身钻进塔内,没想到他亮出最后的绝招儿,飞快地沿着塔里的螺旋型铁梯爬了上去,企图寻得九死一生的逃生机会。从塔底往上看,螺旋型梯子有十几圈,窃贼的身影愈来愈小,看上去仿佛就在原地旋转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