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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融街

_10 陈一夫(现代)
  陈淑媛一句话,让全屋的人都笑起来。只有董大为面露尴尬:“有这么严重?我已经老成那样了?那我真得改改,否则,该让大街上的人瞧不顺眼了!”
  难怪银柜歌厅生意兴隆,原来这银柜歌厅除了卡拉OK之外,还免费提供晚餐及晚餐的酒水,而晚餐之后,酒水才开始收费呢。
  骆雪听了这个政策,毫不客气,撇下董大为自己先跑了出去。不一会儿,连端带抱,弄回一大堆吃的;再跑出去,回来之后,又连抱带端地弄回一大堆饮料。
  陈淑媛笑着说:“我的雪儿,为大姐省钱,也别累坏了身子!”
  骆雪红仆仆着小脸,笑言道:“我的原则是只要人家不反对的,我都尽量满足自己!”
  眼看着包房的小茶几上已经摆满了盘盘碗碗的,董大为也开始对自己的雪儿不满了:“我说,您也给银柜歌厅留一点利润!要不以后就没有这么个歌厅了!”
  “行,老公!”雪儿乖巧地同意了。
  于是,大家在欢笑中开始进餐了。
  不要钱的东西吃起来,的确是香,即便是富婆也不能够免俗。因为,茶几上的饮食见少,大家的话也并没有见多,歌更是没有人唱一首。
  酒足饭饱之后,秦鸣还是以玉抛砖,先来了一首:《真的好想你》,学花旦模样,模仿女声,那是他的拿手好戏。
  等骆雪依然是五音不全地唱起辛晓琪的《味道》时,董大为坐近陈淑媛,言归正传:“我们刘行长,你认识吗?我们那一级,会计专业的,叫刘严鹏?”
  “咱们那一级一千多人,那能都认识呀!” 陈淑媛不屑地说。
  “他可托我找你,希望用二十二万,把你那张相片给买了!”一方是同学兼朋友,一方是校友兼领导,他董大为在双方的利益上,还真的不好平衡!想她陈淑媛一副照片就能够卖个二十二万,已经仿佛天方夜谭一般,董大为还是把利益的天平倾向了国商银行。他有意比刘行长希望的底线压低了八万,因为他曾经听陈淑媛说起,最初她是想索赔二百二十万的。如果能够少出钱而完成领导的任务,陈淑媛也满意,不是就可以显出了自己的英雄本色来嘛!董大为聪明了一回:刘行长希望的底线他不但不会告诉陈淑媛,他甚至连他的雪儿都没有告诉。
  陈淑媛笑道:“一个大行长,还是校友,这么小气,才是我心里价位的十分之一!!”
  骆雪嘴上在唱歌,其实心里却想着此行的目的呢,她也停下歌声,给董大为腔道:“陈姐,您一张照片就卖二十二万,可是不少!”
  秦鸣也插嘴:“雪儿,你们在共产党体制下的人就不明白了,做生意是要抓住机会的!这张照片如果你用了,或是一个什么小公司用了,其实一钱不值;商机就在于国商银行用了,它有的是钱,又好面子。这种商机一年也抓不住两个的。”
  董大为说:“国商银行的钱的确有的是,可他刘行长君子舍财,要舍之有道。否则,乌纱帽难保,哪里还有无尽的财呢!”
  见董、骆都态度坚决和诚恳,陈淑媛沉思片刻,说:“这样吧,我总得给老同学一个面子,也给老同学提供创造优良业绩的机会。我要求加三万,凑一个整,就二十五万吧!怎么样?我加的这三万,我不要,算作我给雪儿送一件裘皮大衣吧。”
  董大为见陈淑媛这么痛快就妥协了,后悔自己当时把开价抬高了,如果开价说十八万,现在也可能二十万就能够成交了!
  骆雪见董大为傻愣愣的不说话,便用胳膊捅捅董大为:“我感觉陈姐很诚心,除了给我的钱我不要之外,我觉得可以!”
  董大为听骆雪这么一说,才如梦方醒,连连点头:“可以、可以,那我们就一言为定!改日我请我们信用卡部的项总到你们那里签一个谅解备忘录,二十五万立刻支付给你!!”
  陈淑媛拿起啤酒杯与董、骆碰了一下说:“我决不失言!”喝罢,陈淑媛没有了平常的矜持态,把一只胳膊搭在她的秦鸣的肩上,喜滋滋地说:“前些天,秦鸣又给我弄来一单大生意!!!是本书,这单生意恐怕不只是一张照片卖二十五万了,至少要一本书卖它二百五十万!”
  董大为问:“什么书这么值钱?”
  陈淑媛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对董大为说:“我痛恨你们那个什么郝总,我好端端的一个项目居然让他提笔就毙了!而且,还把他的保守观念扩散给爱农银行,弄得就要办成的贷款,最后,在爱农银行也黄了!害得我室内剧出不了屋,也未免太霸道!这次这本书,又可以整整他,他那位子,索性你就取而代之得了。”
  “刘行长想做事,郝总已经老昏了头、干不了事,大为和刘行长又是校友。我感觉大为的机会来了。以后,倒真的可以有一个平台,让我们新、老知识分子做一点实事了!您有什么好主意?” 骆雪诚心诚意地问道。
  陈淑媛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说:“我要上电视,做一台专题节目,揭露怒潮集团操纵股市、骗银行、圈钱的事情!动静闹大之后,我就出版这本经济著作!不卖它几十万册才怪呢!一本赚十块,就是几百万呀!”
  骆雪问:“就是您上次给我看的那本《上市公司黑幕揭密》吗?”
  陈淑媛得意地点点头。
  董大为带着一点不满说: “你写书了?是自己写的?也不让我先睹为快,而且,还神秘兮兮的,只给骆雪看了一部分!”
  陈淑媛语塞起来,话在嘴里转了好几圈,却始终没有说出来。
  秦鸣对陈淑媛挤挤眼睛:“这书,当然是陈总的大作了!我只是帮她收集材料了,否则,这么忙,她也搞不过来嘛!” 秦鸣见陈淑媛对盗用常太平著作权的事情又打鼓、徘徊了,便出来打圆场。
  其实,这本《上市公司黑幕揭密》就是常太平委托他炒作的那一本书,只是由于还没有和常太平签合同,那常太平便已经小命呜呼!秦鸣刚提出这个移花接木的主意时,没有想到他的陈总还不愿意呢!说什么怕常太平的阴魂来作祟,还怕良心不安。但是,英俊男人自有他英俊男人的本事,在床上,三下两下,他的陈总酣畅淋漓地大叫一阵之后,就乖乖就擒,言听计从了。但是,陈淑媛考虑此书内容涉及到几家上市公司,尤其是直揭怒潮集团公司的老底,商业利益巨大的同时,也存在着风险:谁知那兰宛茹除了极端势利之外,还会不会是一个涉黑人物呢?谁知道她知道有这么一个要她命的材料,她会不会狗急跳墙?因此,陈淑媛答应秦鸣自己充当作者之前,要求他不要对任何人声张书稿之事。
  此时, 陈淑媛听秦鸣这么说,不觉把脸一红:“这本书大部分是秦鸣找来的材料,最后,我只是自己加工,攒写的。”她对窃取常太平的成果依然很不塌实、依然良心不安。
  秦鸣见陈淑媛这么说,便作诗一般地打气:“从此,陈总除了钱,还能够有名了!书是精神产品,好的精神产品是可以永恒的,我希望陈淑媛的名字能够和《上市公司黑幕揭密》这本书一起永恒!!”
  陈淑媛见秦鸣如此一说,心里塌实了一点,敷衍道:“当然,也应该算作我的著作!”
  董大为问:“我听骆雪提起过书稿,但详情还是不太清楚!你出书固然可喜可贺了。但是,与我的位子有什么必然联系呢?”见骆雪又要开口指责自己愚钝了,董大为赶紧捏捏骆雪的后脖子,示意她不要开口,再听听陈淑媛的高见。
  陈淑媛神秘地说:“通过我的材料分析,原来那个怒潮集团只是一个空壳企业,早已经是资不抵债了!!而股民和银行却还蒙在鼓里,股民傻乎乎的买股票、银行蠢了吧唧地往里贷款呢!你们国商银行的所有贷款,那一笔不需要郝逍遥负责任!?”
  骆雪点头:“国商银行的确是让兰总给骗了!”
  董大为则颇不以为然:“怎么可能呢!这么大一个企业,还是优质客户,是所有银行竞争的对象!韩小飞年根底下,为了指标好看,又给怒潮集团放了一个亿的信誉贷款!郝逍遥同意了,我也拦不住!”
  陈淑媛得意地说:“就因为谁都以为怒潮好,所以大家才都会上当!可我早就说兰宛茹不是一个好东西!我就要在电视上揭穿她的真面目,看我们俩,哪个女人可以笑到最后!”
  骆雪见大家沉思起来,没有人说话了,便也兴奋地插嘴说:“除了陈姐的书,我还有一件秘密武器,足可以让郝逍遥下台,给我们让出平台来!”
  这回是陈淑媛、董大为和秦鸣异口同声地问:“你有什么秘密武器?”
  骆雪先“咯咯”笑了起来,望着众人说:“我看你们大眼登小眼的,真好玩!”
  陈淑媛道:“雪儿,快说!你老公好了,你们可以施展聪明才智了,我贷款容易了,你不也就好了嘛!夫贵妇荣呀!”
  骆雪说:“昨天侯山到我这里来了!”见陈、秦一副感觉莫名其妙的样子,便解释道:“侯山是从我们这里调到参股银行工作的一个小男孩。在我们郝总的诱导下,参股银行箭楼支行硬是给怒潮家具背了一个包!现在,那个贷款的远东投资公司不但欠息,而且连个人影也找不到了!国商银行甩出去的包,在参股银行又鼓起来了!!”
  “第一次去,我就知道那个远东投资公司没有实力,连担保五千万的能力都没有,参股银行居然敢给他们贷款五千万!全是沾了怒潮公司的光!其实,和怒潮公司也是关联企业。最后,怎么办了?” 董大为关切地问。
  骆雪说:“贾处长和侯山拼着命讨债,一直追着张梦天到上海去了!原来那张梦天整天泡交易所,把钱全部砸在怒潮股份的股票上了!而且,据说还有怒潮集团的几个亿的资金,一起在沪市上兴风作浪!”
  秦鸣叹道:“难怪最近怒潮股份的股票连续几个涨停板!原来有恶庄!”
  陈淑媛问骆雪:“那你的这事又与郝逍遥有什么关系?”
  骆雪小嘴灵巧地启合着:“银行的贷款是不准许流入股市的,而怒潮集团的资金却去了!如果加强贷后管理,按照大为那套规范的办法搞,这种问题是完全可以防止的。郝逍遥是营业部信贷管理的头,贷款管理出现问题,责任自然在他,这是一;第二呢,怒潮家具贷款五千万元,一直是依靠贷款还贷款,钱也一直搁在股市里,压根就没有归还过,这次还清远东投资公司担保的那笔贷款,也是总行给怒潮股份的钱,而后转过来还贷款的。可郝总居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装作不知道!第三,侯山还发现了郝、韩一定与怒潮家具、远东公司有经济往来!”
  董大为惊大了眼:“有什么证据?”
  骆雪继续说:“远东投资公司那个到广西北海游泳时被淹死的钱副总,其实还活着!”
  “你说什么?传假担保合同的人还在!?还活着!!!” 董大为惊愕起来,“你早怎么不说!”
  骆雪一笑:“其实我今天都不想让你知道,怕你为这事分心!或者马上到中央银行汇报去!”
  董大为追问:“我是要汇报!可你怎么知道的?”
  骆雪说:“侯山在上海看到的,张梦天与他在一起,一个长得像虾米一样的人,张梦天一口一个‘钱千慊’地叫着,绝对错不了!而且,这个钱千慊回京后居然请郝、韩一起吃饭、泡歌厅、搞按摩!看来,上次我们去远东投资公司,那个张梦天真的没有说实话。事情远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很可能是两个公司再加银行的人,一起作假合同骗银行!在某种意义上说,我们是让人玩了一把!”
  “谁玩了我们?” 董大为一半是认真一半是不屑地问他的雪儿。
  “张梦天玩我们一把呀!” 骆雪说。
  董大为叹道:“这事真复杂!这事表面上看,是远东投资公司的这个钱副总和家具公司那个谢云连手所为!” 董大为思索片刻,“其实我看,实际上张梦天不是什么受骗,对假合同不知道,而是与兰贺串起来,让钱副总和家具公司那个谢云演双簧,有意用的假合同!到时候,把两个当事人抛出来,生死不明!而他们自己正好躲掉债务!只是银行的人,特别是那个韩小飞,陷多深,倒不好说!”
  秦鸣不解了:“银行的人为了自己拿钱,可以理解。那企业为什么这么做?”
  骆雪回答:“企业的目的吗?很简单:就是根本不够贷款的条件,骗着银行拿到了贷款!”稍作停顿,骆雪一双秀眼放出了亮光,接着说,“而且,企业还可以到还钱时不还贷款,不履行担保义务!同时,抓住银行的把柄,要挟银行!”
  董大为说:“只是郝逍遥让我给中央银行写的那份报告,把国商银行洗得一干二净!我无意之间成了助纣为虐!现在倒有被强奸和诱拐的感觉,心里不舒服!”
  “一个大男人,谁强奸和诱拐了你?”陈淑媛一直在吃葡萄,没有专心听大家议论,此时贸然插嘴问。
  骆雪玩笑道:“当然是张梦天拐,郝逍遥奸了!”
  秦鸣听明白了骗保的来龙去脉,惊叹道:“玩得漂亮!玩得漂亮!简直可以编入《避法诈骗大全》!以后,我也这么骗银行的贷款去!”
  “除了强奸和诱拐,我们还让郝、韩也玩了一把!”骆雪又分析出了新的结论。
  “郝、韩怎么玩我们?”董大为不甘心承认自己的愚钝,反问道。
  骆雪说:“事情明摆着,郝逍遥明知道怒潮家具公司和远东投资公司的真实情况,却让你在给中央银行的报告里,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董大为沉思着:“国商银行的五千万元贷款,虽然已经解套了,可参股银行箭楼支行又被套住了!击鼓传花,资金链断的时候,便是花砸在手里的时候!到那时,国有财产的损失便可以看出来了!”
  骆雪看董大为转过弯来了,便继续说:“那侯山还想趁怒潮企业牌子没倒之前,再把远东投资公司这个包甩给爱农银行的大山支行呢!”
  “爱农银行的大山支行就那么傻,会接这么一个包袱!?” 陈淑媛不解地问。
  骆雪解释道:“爱农银行的大山支行不傻,但是,在银行之间的无序竞争面前,他们一样会成为瞎子!据说已经有眉目了,由怒潮集团贷款,怒潮股份和怒潮家具共同担保,贷款六千万,表面上是用于怒潮集团的流动资金,实际是归还远东投资公司在参股银行的贷款。”
  陈淑媛心有所悟:“这样,这个包便又给爱农银行的大山支行背了?”
  骆雪淡淡一笑:“是呀!击鼓传花,鼓还没有停嘛!”
  陈淑媛若有所思:“看来我陈淑媛已经成为鼓手了!我什么时候把怒潮的老底揭出来,什么时候鼓就停了!京都市金融的损失就浮出水面了!”
  董大为坐不住了:“我得赶快给刘行长或者中央银行汇报这件事,不能够让这帮人逍遥法外!”
  陈淑媛劝阻道:“你没有证据,乱汇报一通,国商银行的领导同志,尤其是郝逍遥一定会以为你是别有用心!”她说罢,竟独自“哈哈”地冷笑起来:“我想什么韩小飞、什么郝逍遥跟兰宛茹都是一伙的,兰宛茹倒了,他们也就必然完蛋了!”
  骆雪见了的陈淑媛怪样子,问:“您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陈淑媛一下淡笑:“我先以怒潮家具公司和远东投资公司的骗保案,烧他郝逍遥一把,看看他郝逍遥滚不滚蛋!”
  见大家各个都像上战场一般,秦鸣却突然笑起来:“为了这么一个位子,费这么大劲儿搞,岂不太麻烦、太累了?我帮董总买个官作得了!”
  陈淑媛掐一下秦鸣的后脖子:“你小子又有什么邪的歪的尽管说,别打击我们的积极性!”
  秦鸣诡眼一眨,问董、骆:“国商银行总行有个管人事的于主任吧?”
  董、骆点头。秦鸣再问:“他有个儿子叫于胜利知道吗?”
  董、骆齐声说:“好象听说过。”
  秦鸣得意了:“于胜利和我是铁哥们!陈总也见过的。托他给于主任送足银两,董总的‘副’不马上就转‘正’了吗?”
  陈淑媛作色道:“你跟我们说的是两码事!大为可不是为了作官才争官,我们是要给大为找到做事的平台!扫帚不到,那郝逍遥怎么会自己跑掉!?”
常太平的死让陈淑媛意外地获得一部畅销书稿,也获得了同兰宛茹一决高下的关键武器,应该是获益者。但是,常太平之死也有跟着越来越倒霉的人。这就是为常太平喊冤而被国商银行轰出来的郭安邦博士。因为,一连几十天过去了,他还没有找到工作。
  中国是一个人才匮乏的国度,京都市是一个经济活跃、生机勃勃的城市,但是,对一个博士来说,找一份工作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在上次到箭楼支行找老领导贾好运之后,他在互联网上发了近百份求职简历,可收到的答复却寥寥无几。有几个公司找他参加面试了,但是,对一个堂堂博士从京都市最大的银行之一国商银行的总行出来,投奔一家小公司就是不能够理解。最后,都善意地回绝了他,理由很简单:“我们公司提供不了比国商银行更大的舞台,你来了,也还会走的!”
  就像常太平因被末位淘汰而感觉不平一样,郭安邦也为自己这莫名其妙地被劝退而忿忿不平过,他也想到了通过法律找说法。他找到了自己本科时的同学——大律师章朗,可那章朗是早已经被市场经济把人眼熏成钱眼之人,虽然是老同学的冤屈,但是,面对着麻烦而无效益的官司,依然婉言推脱了。虽然张朗律师就在京都市,可在手机里愣是告诉郭安邦他在美国呢,需要半年才能够回来!于是,郭大博士对自己在国商银行的不平遭遇,也只能够自认倒霉了。
  终于有一天,他的手机响了,液晶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郭安邦心里一热:这一定是哪个招聘单位打来的!
  果然,电话是M出版社打来的,希望他马上到M出版社参加经济类编辑岗位的面试。
  郭安邦听说出版社工资很低,但想那里必然是个文人聚集、可以作学问和研讨问题的地方,在没有银行肯要的情况下,他还是准备退而求其次了。
  但是,从驻地到M出版社要从城西南赶到城东北,整个一个大掉脚,郭安邦为了能够找到这份差事,还是咬了咬牙,只得舍公共汽车而打出租车;为了节省时间郭安邦也只得直接打一块六的富康车而没有专等一块二的小夏利。
  但是,郭安邦着急与兴奋之中竟忘却了自己已经没有了工作、好久没有多少资金进项了,车到了M出版社的楼下,才发现裤兜里的钱却不够了!一个大博士左摸右找,也没有能够再多找出一个硬币来。
  郭博士窘红了书生的脸,结结巴巴地对司机尴尬着:“大哥,我今儿忘了带钱包!少了五块钱!!!您……” 他实在没有好意思说自己没有了工作,已经身无分文了。
  那出租车司机见状,立刻火冒三丈,急了:“看你丫头的像个人!却他妈讹我五块钱!!!不行!”说着跳下车,“砰”地摔了车门,冲到车后排,大手瞬间便抓住郭博士的衣领口,把个郭大博士从车里像伶小鸡子一般地一把伶将出来:“不给钱,我抽你小丫头的!”
  郭博士自幼是苦读诗书之人,那里见过这等粗鲁的动作,早已经吓丢了魂,结结巴巴地招供道:“大哥,我不是想讹您!我是清华大学的博士!今天……”
  司机见这个乘客没有还手的意思,又自称是博士,号称知识分子,想他大概不是有意与自己过不去,于是,自尊心得到了满足,同时,怒火也平息了许多,他松开了郭博士的衣领子:“你丫还是博士?博士还能够没有打车的钱!?”
  郭博士终于招供了:“我让银行给开了!没有工作了!”
  司机睁大了双眼:“博士被银行开了!?谁信呢!”
  郭博士一个大男人,在一个粗鲁男人面前,带着哭音辩解道:“这事我还能骗您吗!”
  司机一听,倒笑了:“你丫玩儿行长老婆了吧!?”
  郭博士更红了脸:“我哪里是那种人呐!我也不敢呐!我只是看不惯一些领导的作风,写了一篇批评文章!”
  司机见郭博士如是说,便重新上下打量了郭博士一遍:“看不出你丫这德行,还敢仗义执言!?”
  郭博士依然窘迫:“不敢不敢,我当时只是不知道老虎的厉害,只是随便瞎写了几句!哪知……”
  司机骂了一句:“当他妈官的,没他妈什么好东西!还是咱贫苦大众实在!”骂罢,转身,回到车里,把郭博士刚才交的三十几块钱,一把仍了出来:“小子!大哥我信你一回!这钱你拿着,下次数好了钱再上车!!”
  望着从车窗里飞出来的钱,郭博士的眼里充满了泪水,他一连声地道歉:“对不起!谢谢您!对不起!谢谢您!”
  出租车撇上郭博士,一溜烟地开走了。
  一张十元的人民币,被车轱辘压住了,与地上的泥贴在了一起。
  想到自己还要回去,想到自己还要吃饭,郭博士还是低头弯腰,把地上的大票小钱,包括那贴在泥地上的十元钞票一一拣了起来。
  辛苦而来的郭安邦依然被社长那对他离开国商银行的疑惑而距之于编辑队伍的门外了!虽然工作没有找成,但是,面试时一个编辑听说他是国商银行总行的,倒给他透露了一个令他吃惊的消息:
  原来,常太平曾经要在这里出版一本名叫《上市公司黑幕揭秘》的书!这位编辑还告诉他,国商银行的优质客户——怒潮集团按照常太平的分析应该是一个资不抵债、频临倒闭的空壳企业!
  郭安邦当时就问:“书稿还在吗?”
  那位编辑回答:“那个叫常太平的作者后来又不准备出版这本书了,书稿他全部要走了。他现在怎么样?”
  郭安邦回答:“跳楼死了!”
  编辑惊诧了:“不会是他杀吧?我看那书是可以让几家公司,尤其是让怒潮公司倒闭的!”
  郭安邦继续问:“书中内容您还能回忆出来吗?”
  “具体的想不起来了。常太平这人很聪明,网上摘、自己摸!结论就是那几个上市公司提供虚假财务报表!怒潮公司是个空壳!他死了,真是可惜!”
  郭安邦倒没有把常太平之死与他的书和怒潮隐私联系起来,更没有把常太平的死由自杀往他杀方面去想,但是,回到宿舍之后,他又却作了一次“金融忠良”。郭安邦先把怒潮的问题通知参股银行贾好运,贾好运只用鼻子“哼”了一下,对他的消息,以一笑了之了;郭安邦又把怒潮的问题通报了国商银行郝逍遥,郝逍遥早听说了郭安邦被轰走之事,更以为他是挟私报复,更以怪笑应付;最后,郭安邦只得写了一封短信,寄往牛蓓薇任过处长的证券监管委员会的扩股审批处,大意是希望管理机关留意怒潮股份,它已经是资不抵债企业了。不过他这次倒留了个心眼,没有用自己的真名,而使用了化名“金忠良”,只是这些材料能否有效果,他就不得而知了。
  郭安邦听说发达银行正谋求与国际金融接轨,为了活着,他就硬着头皮又来到了发达银行。准备再撞撞大运,反正自己已经花司机施舍的钱了,还怕再碰壁吗!
  他没有想到的是,原来这发达银行人力资源部的总经理却是一个靓丽非凡的女子!看上去,她的年龄,应该不到三十岁,有一双凹陷的大眼睛,虽然戴着一副镜框窄如黑线一般的眼镜,但是那对大眼的秀丽依然没有被遮了去,还可以分明地看到她的眼白是兰色的;她的皮肤很白,很细嫩,是嫩如葱背儿、白里透粉、最能够迷倒异性的那种; 一身藏蓝套裙行服尽显职业妇女的干练,最是她那一低头的模样,宛若一朵水莲花,不胜点点小风的娇羞,柔媚之极;垂散开的长发,流淌间可以让世界和男人心中都荡漾起风情万种。
  “您有什么事情吗?”她的大眼睛从眼镜片后射出明亮的光,很友善地问郭安邦。
  郭安邦已经是因为挫折遭遇多多,心缝渐宽之人,很客气但也很轻松地说:“看到你们总行的一个招聘启示,我想投一份简历。”
  女经理淡淡的说:“可是,现在已经过了我们的招聘截止日期。我们已经准备对应聘者进行考试了。”
  郭安邦拿出了他博士做学问的挚着:“您看看我够不够条件。”说着把自己的简历放到女经理桌上,并推到她的眼前。
  女经理礼貌地扫一眼郭安邦的简历,正准备退还给郭安邦的时候,却又停了下来,再次把简历放回自己的眼前,仔细看后,惊叹道:“你是清华大学的博士!?”
  郭安邦平静地回答:“是。管理学院毕业的。”他看女经理刚才准备退还自己的简历,嘴上虽然话语平静,可心里却呼:完了!脸上虽然表情平淡,可一颗中国知识分子的心,却开始在哭泣、在流血了。诺大一个京都市就要没有他一个大博士的立身之地了!
  女经理又惊叹:“你的英语过了专业八级!?”
  郭安邦又平静地回答:“能够与外国人正常交谈。”
  女经理再次惊叹:“你写过三本经济著作?!”
  郭安邦再次平静地回答:“是。”
  女经理又再次惊叹:“你是国商银行总行的?!”
  郭安邦又再次平静地回答:“是。”而后,他想女经理该问:你为什么不在国商银行工作,而愿意到我们这里来了呢?
  果然,女经理没有再惊叹,而是疑惑地问:“你为什么不在国商银行总行工作,而愿意到我们这里来呢?”
  郭安邦继续平静地而老实地回答:“与领导关系没有搞好。”
  “为什么?” 女经理继续疑惑着。
  “政见不同。他们把银行当官场,我是把银行作市场!” 郭安邦痛苦地提炼出了自己遭受磨难的根本原因。
  女经理眼中却奕奕闪光地说:“我们发达、国商两家银行虽同在金融街,但是,我们发达银行不是官场,而是市场,而且,马上就要进入国际金融市场了!”
  郭安邦见女经理没有了官架子,便也放松起来:“我认为京都市的金融不变革,不进行制度和技术创新,就没有前途,只有死路一条!”
  女经理说:“制度和技术创新是我们发达银行的立行之本!我们是一家海外上市的股份制银行,也将成为京都市第一家被外资整体收购的中资银行!”
  郭安邦问:“我听说了,什么时候开始操作?”
  “明年,也就是还有几天就来临的二零零三年,要完成整体收购。因此,一开年,我们就要从国际和国内引进高级金融管理人才!”女经理兴高采烈地说,看得出来,她对她的银行充满了信心与期望。
  郭安邦一来没有什么地方可去,面临生活窘迫,二来希望到发达银行这样的新兴银行大显一番身手,由于在心里对发达银行产生了所求,又怕人家不要,因此,内心世界不觉发生了变化,开始心虚起来,人也没有进门时潇洒了,唯唯诺诺地问:“我能不能……给您……补报一份简历?”
  女经理望了郭安邦一眼,起身,很干脆地说:“这样吧,简历,你放在我这里,等我们通知来笔试、面试,好吗?”
  郭安邦见女经理真的同意了自己的请求,高兴之余又担心起自己的存款来,便老老实实地汇报道:“我就是拉不来存款!这是我的弱点!大客户只认识一个,就是怒潮集团公司,我和该公司的老总——兰宛茹女士也只是一起吃过一次饭。不知道够不够条件?”说到怒潮公司,郭安邦的语气变软,他现在自己也吃不准怒潮到底是好还是坏;到底是银行主流对还是常太平之流对了!
  女经理被郭安邦憨厚老实的模样逗乐了:“拉不来存款?这是你的弱点?”
  郭安邦见女经理反问自己拉存款的事,心里立刻阴沉起来,想:看来是天下乌鸦一般黑,参股银行有个贾好运所说的赖主任,发达银行就会有一个女的赖籁崃!
  女经理不会猜出郭安邦的心思,只顾自己笑着说:“我们发达银行是在引进高级管理人才,谁让你拉存款了!拉存款,高中生就够了,还引进什么高级人才!大客户会因为我们的新产品和良好服务而找我们,至于你与兰宛茹女士吃没有吃过饭,吃过几次饭,在我这里,都没有意义!”
  郭安邦忐忑着:“进你们发达银行,不需要带存款和客户来?”
  女经理把郭安邦这个大博士送到楼梯口,继续微笑着:“盲目竞争,无序吸存,只是京都市金融的暂时现象。我们发达银行的资金来源主要依靠海外,海外的资金成本很低,只发愁没有好的项目,用不出去!要你拉存款干什么?!”
  郭安邦进了电梯,对靓丽的经理诺诺连连:“这样好,这样,中国的金融就有希望了!”
  女经理微笑着,做出了其他银行人力资源部老总不可能做,也不屑做,同时也不敢做的事情,就是向应聘者报出了家门:“我叫安娜。有事尽管找我好了!”
  安娜老总的热情让郭安邦看到了中国金融的希望,看来,世界没有想像的那么差,除了国商银行的尔虞我诈,除了参股银行的见钱眼开,看来,中国的金融还有第三条路,就是与国际金融全面接轨,从制度和技术上创新,把中国银行资金来源的渠道伸向海外、扩张到国际资本之中去。
  尤其是安娜老总送别时那桃花一般的脸蛋上一抹迷人的微笑,让郭安邦这个大博士也俗心顿起,一连几天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更不给传统知识分子争气的是,他竟做起春梦来了。
  郭安邦就这样挨过了一天又一天,熬了一个时辰接一个时辰,到两个星期的头上,他实在熬不住了,不由得拨通了老领导贾好运的电话。把自己的遭遇和想法与贾好运说了,想听一听贾好运的看法。
  那贾、侯通过自己不懈的努力,通过到怒潮集团做工作,通过对爱农银行大山支行的利益诱惑,由爱农银行大山支行成功地为优质客户怒潮集团发放了贷款六千万元,而后又成功地由怒潮集团利用这笔贷款归还了远东投资公司五千万贷款的本息,终于把国商银行甩过来的包,再传给了爱农银行。虽然在参股银行工作三个月的时间已经到了,行长的位子还没有着落,但是,现在他的心情还是非常舒畅的。见老部下郭大博士打电话来,很高兴。他先让老部下挂上电话,自己再打过去,而后便兴致勃勃地聊起来。反正参股银行的电话不用白不用!
  郭安邦说:“到发达银行,我才知道,小银行不都是拉存款,也需要高级管理人才!”又问:“如果发达银行去不成,您能不能把我介绍到参股银行总行去?”
  “想什么呢!都混这份儿上了,你还是这样天真!” 贾好运指责道,“参股银行总行一个处长,什么压力没有,年薪二十几万,是我们这种农民子弟去的地方吗?别忘了,你我在国商银行一个月三四千块钱,都没有混好!”
  郭安邦悻悻地问:“参股银行不拉存款的,都是什么人吗?”
  “高干子弟及其七姑八姨,大老板子弟及其八姨七姑!”贾好运没好气地说。
  郭安邦则依然悻悻:“没有这么绝对吧?”
  贾好运说:“你不是已经到发达银行应聘了吗?看那个安娜老总要不要你嘛!”
  “她是我在金融圈里见到的很少有的一类领导!”
  “很少有的一类就是另类!一个另类女子,居然能够作到总行的人事部门总经理,年薪一百来万,不是哪个大老板的小蜜,会是什么!你可要小心点,别没吃到荤腥弄身骚!还是那句话,如果老弟真的没有地方去,我给兰宛茹打个电话,你到怒潮集团跟丁博士一起混去得了!你也好看看怒潮集团到底是好还是坏!”贾好运想起了郭安邦上次打电话提醒自己注意怒潮公司的话。
  郭安邦没有想到与贾好运只离开了三个月,便开始话不投机了,而且已经有了话不投机半句多的感觉。他没有敢提起他曾经给证券监管委员会牛蓓薇任过处长的扩股审批处写信的事,只好再悻悻地说:“好,好,我再考虑考虑,我一个清华大学的博士,总不至于混不上一碗银行饭吃吧。”
  可理想归理想,书生意气归书生意气,兜里没有钱倒是现实问题。如果怒潮公司真能够聘自己管财务,倒也可以解决吃饭问题,还可以满足好奇心。于是,郭安邦真的按照贾好运的思路,拨通了怒潮公司丁博士的手机。丁博士此时正在美国,正是深夜,从睡梦中被郭安邦叫起来,懵懵懂懂地问:“谁呀?”
  “我是郭安邦,原来国商银行总行的,在你们那怀密渡假村做英文诗的那个矮个子!” 郭安邦怕丁博士想不起来,又重复了那首英文诗。
  “噢噢!”丁博士想起来了,“总行领导呀!有什么指教?”
  丁博士一句“总行领导”倒把郭安邦叫了个大红脸:“别!别!我还想到你那里打工呢!还什么领导呦!”
  “开玩笑!你?到我们怒潮集团打工?今天不是愚人节呀!”
  “没有开玩笑,是真有这想法!” 郭安邦认真起来。
  “好哇!欢迎欢迎!只是……”丁博士不说话了。
  “我干什么都可以!” 郭安邦急切地推销自己。
  丁博士在大洋彼岸沉默了片刻,苦笑着说:“我看你还是再考虑考虑,如果你来了,可就走不了了!”
  郭安邦不管三七二十一:“我不考虑了,等你的消息!”
  丁博士再次沉吟了一会儿:“我跟兰总商量商量,你等我的消息。”
  自此,郭安邦对怒潮集团开始有了好奇心,有事没事的也开始上网收集怒潮公司的信息和资料了,而且,把这些材料不断地以“金忠良”的化名,邮往证券监管委员会牛蓓薇任过处长的扩股审批处。
  郭安邦放下打给丁博士的电话不久,电话的铃声便又响了,是发达银行通知他参加入行考试了!
这边郭安邦日子难熬,而此时的国商银行,却乱乱轰轰起来了。
  二千零三年元旦一过,京都市中央银行、金融工委、国商银行总行便分别收到了三封匿名信,信是用计算机打的,也没有笔迹可查。信封是一样的,都是牛皮纸;发信地点也是一样的,都是京都市怀密县;信的内容也是完全一样的,都是金融界中的某位革命群众,看不惯国商银行的官僚习气,容忍不了国家财产的损失,而奋起揭发远东投资公司和怒潮古典家
具有限公司沆瀣一气诈骗贷款,投机股市的事实:
  “1997年9月12日,京都市怒潮古典家具有限公司从国商银行贷款五千万元,名义上的用途是开发新产品所需流动资金,而实际上是与京都市远东投资公司一起投机于股市。此笔贷款的担保单位便是京都市远东投资公司。在此笔贷款中,中间人钱千谦获取好处五十万元,除自留部分外,还分别分给办理贷款的国商银行天竺支行和营业部相关人员送了钱。
  京都市怒潮古典家具有限公司本是一个以经营古典家具为幌子,从事非法融资活动的企业。其拿到贷款后,没有为其家具生产支付分文,全部于1999年9月13日支付给远东投资公司,再由远东投资公司汇入股市作庄炒股。三年来,怒潮古典家具有限公司的生产经营由于产品没有市场,难以为继,贷款只有依靠在国商银行不断办理借新还旧维持而隐瞒现状,利息也是以贷还息,只有靠银行不断追加贷款来支付。但是,国商银行从来不对贷款企业真实资金用途进行调查,他们把吃饭当作现场调查,把进行卡拉KO和桑拿按摩作为下户调查情况。他们进行的所谓贷后检查或照抄企业汇报材料,或与企业沆瀣一气,隐瞒企业的真实经营情况。从表面上看,贷款银行的贷款质量是好的,企业的经营是正常的,但是,国商银行的贷款实际上已经像阳光下的冰棍,越来越小了。待到企业宣布破产的时候,国家财产便会分文无回了!
  令人震惊的是:远东投资公司居然违法持有两枚公司法人章。1999年,他们为怒潮古典家具有限公司签定的担保合同居然是加盖假公章的无效合同。而国商银行居然把五千万元贷款放出了!
  这叫什么银行的信贷管理?简直与银行和企业串通,转移国家财产无异!这种作法,银行的当事人有没有责任?应该不应该处理?银行当事人或有权者,有没有经济问题?应不应该一查到底!
  更有甚者,目前,远东投资公司已经是人去楼空,而这样一个企业竟然在国商银行获得过五千万元贷款的担保资格,而且其自身的五千万元贷款申请,居然也获得了国商银行天竺支行审贷会的通过!
  如果金融主管部门不对此事有一个合理合法的处理,本人将继续保留向国家领导及新闻媒体反映的权力!
  一个普通的革命群众
  2003年元旦”
  三封信中的两封分别由京都市中央银行、金融工委,批转给了国商银行总行。国商银行总行在上级转来的两封信基础上,再加上总行自身收到的那封一起,由孔行助分别划了三次一样的圈,分别批了三句一样的话:“查!办!”再一起转给国商银行营业部的刘行长。
  刘行长认真地看过,提笔写道:“一查到底!情况如属实,责任人要严处!”便批转给了主管信贷的葛副行长。
  葛副行长看了信及各级领导的批复,倒吸了几口凉气。心想:这回这个韩、郝可有的瞧了!人民群众告他们有经济问题、工作失职、管理混乱!好在自己平日里勤政廉洁,没有和他们穿一条裤子,否则,这次非栽进去不可!
  看信中这对企业和银行情况的熟悉程度,想必作者应该是行里员工。只是这行里面,谁这么歹毒?有线索不找他葛副行长汇报,却偏偏把信贷一条线的人都捅到上面去,居然还敢威胁要往国家领导人那里捅!是何居心呢?恐怕不光是为了保护国家财产吧?
  葛副行长继续推断:如果不光是为了保护国家财产,那是为了公报私仇,还是为了夺权?如果是公报私仇,他本人得罪人的地方恐怕会有,那郝、韩就更少不了。如果是夺权,他明白,自己一个快到退休年龄的人,靠边站已经是早晚的事情了,不应该有人这么着急要自己这个位子。在这方面,如果没有人算计自己,那么就应该有人算计郝、韩!
  葛副行长又深入思索着:韩小飞上来不久,挡别人官路而形成的积怨,恐怕还没有那么深;而郝逍遥就麻烦了,信贷部老总的位子,他一坐就是十年,妨碍了多少革命同志进步呀!可要谋他位子的人能够有谁呢?是董大为吗?老实巴交的也不像。不过如果郝逍遥下了台,董大为倒真真切切地是一个受益者。但是,篡位的、报仇的加在一起,人很多,恐怕还真的无法对文章的作者判断出个大致的眉目来。
  葛副行长揉一揉昏花的老眼,思维再也深入不下去了。他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了。于是,索性大笔一挥,批示道:“请郝总速查!速办!”
  那郝逍遥看了短文和各级领导批示,把葛副行长原来在脑海中的分析像拷贝一样又进行了一遍,但是,他比葛副行长思维深刻了许多,他把作者的可能范围缩小了,可以说是直接缩小到了董大为的身上!因为,企图公报私仇的人很多,仇恨自己的人恐怕也不少,但是,有一点他葛副行长没有注意到,而他郝逍遥注意到了,那就是企图公报私仇、仇恨自己的人虽然多,但是,他们都在国商银行业务的外围,对许多事情都是蒙蒙懂懂的。而对京都市远东投资公司业务知道如此清楚的人只有董、骆,而这两个人虽然没有办理结婚证却已然夫妻一般打得火热了。而且,自己一旦倒台,最直接和最大的受益者,也只有他董大为!因此,他董大为再老实、表现得再谦卑,本文的作者或者策划者恐怕也是非他莫属!而且,他董大为依靠与刘行长的校友关系,也已经有了取而代之的行动:
  在信用卡事件行务会上,他公然给自己难堪!在摆平此事上,他也公然越过自己,直接对刘行长负责!看来,这个家贼,还有那个骆雪,不除就不足以有自己安心的日子过了!
  目标锁定了,可怎么除去身边这对狗男女呢?自己虽然人老位重,但是必然没有直接开除他们的权力,何况他董大为还有刘行长那么一把保护伞。打狗还要看主人不是吗?
  业务上不给或少给工作,臊着他们?这种手段,倒是可以办到,但是,从臊着他们开始,到他们主动觉悟而离开本部,尚需时日,也许旷日持久,更也许还没有等他们主动滚蛋,说不定自己倒提前退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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