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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大往事——来自民间的声音

_5 黄德仁(现代)
纪念碑
◎ 子虚
一天,R老师、T老师,以及另外几个同学畅谈到某处时,你也终于若有所悟似的冒出一句:“我相信那些业已消失的并非真正消亡,它们不过以我们无法察觉的方式存在着……”
讲完,你背心一阵冰凉,不知自己是否又打诳语。但那都已是后来的事了。
多年前,五号楼靠近体育场这边,有栋两层的八角楼,那时是用作上课的地方。没课的时候教室可作自习室。八角楼下边有一片桂花。那是十月快要结束的夜晚,桂花已落回泥土并开始散发着隐约沉闷腐味。后来,自习的学生都陆续起身、离开,最终,就剩你们两个,还趴在课桌上,仍不倦地,不倦地闲扯着,仿佛有无止境的时光,让你们那样消磨。以至灯熄了,门锁了,整个校园静得只剩虫鸣;十月夜晚的寒气如雾弥散,从她毛衣渗入,被你搂在怀里。可事实远非如此,这样的夜晚非但不会无止境延续,在以后漫长的时日里,哪怕再重复一次,都绝无可能。无止境的,只是我们无止境的变迁。
这几年,你之前常驻足流连的地方都在不知不觉地变化着。你发现草地慢慢被大片地板砖取代;记忆中那些建筑陈旧的骨骼也被粉饰一新;当然,你所熟悉的人,更像血液,被一批批你所不知的陌生替换。
在你记忆里,去年荷花池里的荷花一直到七月底,仍然一朵未开。你自觉诧异,还写下了“七月不似往年,莲花不开。”的句子。直至秋冬,你才揭晓谜底。那段时间,工人开始在池边扎营,用轰响的抽水机抽水,在池塘里挖掉成片的残荷与淤积的陈腐时光。然后注入新水,在水中种睡莲,替换潦倒的败军。
荷塘边,在巨大梧桐深深的幽暗下。你屡次噙着眼泪想对某人诉说:还记得的吧,那个大风大雨,闪电照亮我们脸孔的夜晚;昏黄灯光被急雨打落,如同花粉流溢的夜晚;在逼仄的屋檐躲雨,哗哗的荷叶鼓励我们相惜的夜晚。现在不在了,一事一物统统不在了。甚至连你都不在了,我也不在了。此刻,我不过是个幽灵,无魂无主的幽灵,靠这些仅有的残余记忆为生。
而新事物呢,这些新事物都是我们的纪念碑。
(作者为文学院汉语言文学2005级校友)
我的另一种民大情怀
◎ 難得①溅
承蒙错爱,有幸受邀为民大60华诞撰文,参与本次《民大往事——来自民间的声音》征稿活动。说起来,“来自民间的声音”是一个特别的说法,记得当年在那篇探讨民大网络的拙文《民大论坛通论》中也使用了“民间论坛”这样一个措辞,也能忆起为何会采取这样一种说法。仔细想来,这无疑是值得玩味的现象。

民间,以及其他类似的修辞,由学生创造,但从不为各级校领导使用,他们更偏好的是一种轻描淡写的说法:“同学们”,然后跟上一个约定俗成的休止符。而我们偶尔尝试这样的说法时,总觉得有些惶恐,仿佛已然脱离了自己所在的那个群体,对于上面那些人群又有僭越和冒犯之嫌。
对于“民间”的自我认知、划分以及归属,并非是一种错觉,这和“民间”所称呼的“校方”的不在意和不认可并无关联,无论你看见或者没看见,距离都在那里。时值校庆,学校出了两本文集,在网上瞥过一眼封面,确是值得赞叹。只是内容,即便是用脚大抵也想的到,无非鲜花礼赞、掌声喝彩,其中的功绩与荣耀和学生几无关联,恐怕除了摊派,估计也不会有几个学生会去买。校园的面积越来越大,楼也越来越高,当代也在今年纳入民大的版图,南区建筑物的一二三期风格各异,生动地叙说着民大扩张的历史。只是高大无从解决民间真实的困境。03年入学听过个段子,现在的同学们大抵是不知道了,段子说,民大的老楼顶上都是青砖绿瓦,意指政绩卓越,平步青云(喻民大当时的校长书记李步海陈达云),不过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学生们关心的只是,放几天假,食堂会不会加质加量回馈新老客户,自习室占座的那群混蛋你们能不能搞的定,毕业的时候你丫能不能保证咱不会饿死……至于学校面子的建设,就不干咱们什么事了,当然,什么时候兑现211,还是要密切关注的,这个是最有面子,但也最有内容的建设。
无论民委还是教育部来了什么人来视察得到什么样的嘉奖,都无所谓,学生的兴趣并不在此。除了记者团,估计校报也是没什么读者的,至少我的母亲在收过几期之后,就立刻发现,还是《楚天都市报》的阅读价值稍微多那么一点。事实已经证明,类似八荣八耻的宏大命题,在柴米油盐的辛劳面前,都不过是浮云。就像政府从未意识到自己离市场有多远一样,学校的大多领导们似乎也没感觉到“民间”已经悄然形成,自己则开始被用一种戏谑、冷漠、愤怒或刻薄的语气被称作“校方”(多指党政人员),依旧居高临下,而又语重心长。
校方的一些成员可能意识到了这种距离和它所带来的问题,开始与民间活跃分子有所接触,并致力于缩短这种距离。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原团委副书记李从浩老师,“南湖冷眼”这个ID说过的话,恐怕现在还有不少校友记得,譬如:“团委的门随时为大家敞开,热水恭候,扫尘以待”。如果这个不叫推心置腹,应该管它叫什么呢?而对于我个人而言,还有一句来自一位辅导员的话,印象更为深刻:“你现在给我出去,我没请你进来”。或许出于对秋后算账的担忧,硬盘更新换代几次之后,这段录音我至今还保存着,只是如今的意义不同从前罢了。此外,党委宣传部也跨过了所谓“学生团体注册方为合法”这样的硬性条款,和南湖虫子联合做了一次纪念二战的活动;而几年之后,党委宣传部又据说以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令民大论坛突然休克了。
民间显然也做了相似的努力。民大论坛的戈鸽会客厅曾经邀请了不少行政人员参与讨论,如何改善学生生活,或是促进所谓的校园文化建设。那时的交流是温和的、理智的、平等的和诚恳的。只是到了后来,不知是否由于某些“既定的特别因素”或者“民族高校的特殊性”,看到那些美丽的承诺逐渐只剩下一滩再也不会膨胀的泡沫,民间似乎再一次地失去了信心。
而且,即使有心,对于更多为民间所普遍不满的问题始终鞭长莫及。譬如晨跑,校方始终未能证明,因登报而为全武汉人民深知的民大传统特色——晨跑对于身体有什么无可替代的好处。倒是大一第一节体育课时,体育老师曾提过早晨二氧化碳指数为一天之最,还不如晚上跑。即使不用体育老师说,空腹晨跑和匆忙过早后的晨跑危害健康,这是谁都知道的,更何况8点钟在课堂上睡倒一片的学生还能证明这玩意严重影响学习效率。晨跑还衍生出了比城管更加伟大的发明——点签制度——这玩意在某个学院特别盛行,而且已经成了这个学院公认的最佳代名词。还有最常用于拒绝和否定社团提案的理由,“民族高校的特殊性”,始终未能出具一个规范性的解释给学生:这种特殊性是什么,以及它如何排斥这些在普通高等学校里非常普通的诉求。而最荒谬的则是,民大甚至还曾经有个叫作精神文明纠察队还是服务队的自律组织,它的职责居然是专司干扰情侣约会和对异姓间的轻微亲昵动作进行严肃的道德规劝!请告诉我,还有比这更操蛋的事吗?如果有,那就一定是铁道部干的。

于是,辗转,反复,民间和校方的称谓依然适用,并进一步地在这种距离感引申出的畏惧、防备、逆反、和妥协中,扩大它们所指代的范围,不断变化而又生动地演绎着二分法的定义。就像两条并行铁轨上行驶的列车,你唱你的赞歌,我图我的快活,如果要有所交集,那便是相撞或将要相撞了。即使在校庆之时,恐怕也是貌合神离同床异梦,只是因为庆典的气氛身受感染,陷入短暂的陶醉和兴奋,那种喜悦依旧只属于自己,而鲜有与甲子华章有所共鸣,绚烂烟花不过装点浪漫,热情洋溢不过借势浮夸。就像《暗恋》和《桃花源》碰到一起,彼此干扰混乱而又形成了一种奇怪的秩序,一曲不搭调的二重唱,其中的一个声音这样唱道:
les rois du monde vivent au sommet
世界之王生活在金字塔尖
ils ont la plus belle vie mais y'a un mais
他们有最好的视野,但是有个但是
ils ne savent pas ce qu'on pense d'eux en bas
他们不知道底下的人们对他们怎么看
ils ne savent pas qu'ici c'est nous les rois
他们不知道在这里我们才是国王
les rois du monde font tout ce qu'ils veulent
世界之王为所欲为
ils ont du monde autour d'eux, mais ils sont seuls
世界在他们的周围,但他们孤独
dans leurs chateaux là-haut, ils s'ennuient
呆在那高高的城堡中发愁
pendant qu'en bas, nous on danse toute la nuit
而在这下面,我们彻夜跳舞狂欢
nous on fait l'amour, on vit la vie
我们做爱,我们体验生活
jour après jour, nuit après nuit
日复一日,夜复一夜
a quoi ?a sert d'être sur la terre
如果卑躬屈膝
si c'est pour faire nos vies à genoux
活在世上有什么意思
on sait que le temps c'est comme le vent
我们知道时光就象风儿一样
de vivre y'a que ?a d'important
生活中只有这才最重要
on se fout pas mal de la morale
我们才不在乎什么道德
on sait bien qu'on fait pas de mal
我们知道我们没犯什么错儿
于是,民间建立了自己的王国,宣称了他们的权利,他们的生活和福祉与学校的发展或者沿革并无干系。然而这里并非自由的国土,为校方辩护往往需要很大的勇气,哪怕他们确实有理有据;尝试与校方“建立外交关系”的,常常要顶着被指责为“卖国”的风险。民间论坛的版主对此应该深有体会,和校方有关往往意味着应该被否定,甚至不属于校方概念里的那些可敬可爱的授课教师们,也许仅仅是挂掉了应该挂掉的学生,就会被问候家人。即使不为这个,彼此之间,也会发生主动忽略逻辑和风度的口诛笔伐,甚至肢体接触,而仲裁者始终不会存在。在民间,许多人总有自动出轨的迹象和冲动,即使已经过了逆反的年龄,但那个时期形成的反射弧并未因此中断,依旧忠实地表现出他们的情绪和念想。他们像刺猬,竖起尖锐的甲胄,让对方敬而远之或愤懑而去;他们又不像刺猬,他们自觉堂堂正正,理所当然,并不缩成一团。他们把鲁迅笔下的战士饰演得惟妙惟肖,只是鲜有审视过他们的标枪击中的到底是巨人还是风车。
校方显然在以非理性的冲突中被妖魔化地看待了,这种认知甚至在螺旋模式下以自证预言的形式被加强了。即使不到这个程度,也好不了太多,至少我们不能指望奥地利继承战争中的外交奇迹再度出现,而能够对此加以佐证的活生生的例子却屡见不鲜。
近日,一个师弟因为社团经营遭受了“巨大挫折”而向我咨询,很担心他的某些“非对抗不合作行为”会被某部门“整肃”,像极了肖斯塔科维奇的心态。因为我有类似的经历,甚至做得比他还要激烈,但无非是接到几个意料之中的电话,到宣传部和院党委走了一遭,也谈不上“喝茶”,只是在桌面上与几位领导老师交换了一下意见,然后和作为当事人的辅导员达成了至少形式上的和解,直到毕业也未有后文。于是我与他说,不用担心,不会把你怎么样。可以尝试一下沟通,如果是我,我会这么做,然后拿上述的经验作了例子。他不带一丝犹豫地回答说,沟通不能,对方肯定不会同意。于是我也只好打住,顺着这个结论,无奈地完成了一次策略的转向。电话毕了,为学弟放弃沟通感到可惜之余,也自然想到,若真换了我,大学时代的我,恐怕也是不大乐意去沟通的。为什么?不用去都知道答案是拒绝,可能还顺带一双小鞋,听对方单方面讲一堆不着边际的陈述、或者上纲上线的官腔、或者以权威扭曲事实的方法论,有意思吗?但为什么,现在的我觉得还是沟通比较好?一是领导那个地位的人没必要——像那位学弟或者当时的我所想的那样——把你一学生很较真地往死里整;二是我已经不再是民间的一份子了,早就用不着摆出一副阶级斗争的姿态,外加一颗用最坏的恶意揣测学校的心了;三是因为毕业之后所增长的人生经验告诉我,这才是解决问题的上上之选,而对方往往没有你预期的那么不堪,甚至会有“不打不相识”的惊喜。

类似上面的例子很多,这说明民间不仅离校方很远,离社会也很远,虽然他们努力尝试参与进去。在“吃苦耐劳”这类词汇在简历中不可不写又聊胜于无的时代,还趋之若鹜地将发传单、卖报纸这种工作视作“难得的锻炼”的学生,显然在浪费自己的时间。而每年一度的重头戏——毕业生论坛居然还在保持抛开税费福利年终奖来谈月薪的传统,继续营造月收五千实属困难的悲观气氛,这种认知和实际的人力资源市场的行情的距离,就跟他们和市场的物理距离一样遥远。除开物质的刺激,他们还热衷于精神的追求,针砭时弊指点江山,时常操着一些自己都不曾真正了解过的术语,熊彼特和以赛亚柏林都没有读过,就煞有其事地对民主和自由之类的“普适价值”高谈阔论,也因为过于丰富的同情心和正义感而忽视了常识,或者陷入民粹主义。甚至有的人还有打算拖欠助学贷款,原因竟然是四年当中校方对他们没有足够好。
伦理学和逻辑学基础性的缺失对于上述后果有杰出的贡献,这同样也使得他们距离象牙塔也有足够的距离,这固然有义务教育阶段的缺失,但民大对此也应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明知学生在高中时代饱受摧残,马哲就不能讲得生动有趣一点,一定要被评价为垃圾课程才能算主旋律教育成功了?如果说伦理学太过深奥,那么社会学专业的学生没理由高人一等能够听懂。教育业也是一种服务,总得讲个用户体验,老师都不能至少从意识上与社会接轨的话,学生找不到工作才真是再正常不过了。民大的师资并不弱,只是,相对于硬件环境的改良速度,实在是太慢了。于是,我也就习以为常地在看到人人网或者论坛上转发的一些文章和状态之后,觉得滑稽可笑之余,深刻感受到求证精神的江河日下,和价值坐标的辗转腾挪。
显而易见,任何一份标题中带有“解密”“解禁”“内幕”“真相”之类字眼且与官方宣传和论述相反的文章,对于他们都是无需考证而足以信赖的。这正应了毛泽东的“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而这把火,燃尽的显然不是任何腐朽的东西,而同时史学的“创新”由此开始,阴谋论和真相流以极快的速度征服了网络,任何人都可以凭借几个文档或者不知哪位高人编写和校对的电子书来挑战汤因比或者斯塔夫里阿诺斯。他们还义正词严地告诫他的反对者:“你敢反思一下吗?”,或者带着怜悯的口吻告诉你:“你被洗脑得不轻”。人们说,谣言止于智者,但谁又知道谁是智者?如果人们至少不能拥有证伪的精神,智者也会被认为是脑残。培根说,毁掉一本书等于毁掉理性本身,而如今理性本身都被毁掉了。现在不用焚书,也不用坑儒,他们所反对的“控制思想和言论自由”的罪魁祸首,乔治?奥威尔笔下的真理部都没有办到的丰功伟业,他们自己就将要做到。
在这种情况下,价值体系的偏差也就不难预见了。一个不怎么好笑的笑话是,当民大的校长出现在学生食堂的时候,某个学生居然在论坛发帖称校长此举颇为可敬。作为校长,到学生食堂吃饭虽然不见得是官员身上普遍出现的作秀,但也并不表示出超出普遍水平的高尚;作为一个消费者,选择一个消费场所进行消费,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由此足见该生对校长姿态预期之高,以及校方距学生之远。另一个有所争议但显然违反人道的常见提议是,炸平日本岛,杀光日本人,以及“充分利用”日本女人。而民大居然还有某位德高望重的教师至少支持美国多扔几颗原子弹到日本列岛的土地上,因为他认为两颗“根本不够”。而我在前述的与辅导员发生的那次龃龉中,竟有流言声称我大肆散播货币——至少不是日元或者卢布——以购买中立同学的支持,这让我这个“三亚车牌”立刻想起了马克吐温。
也许当时的我应该揪出那个散布流言的民间“叛徒”好好抽他一顿?如若如此,我想我要抽的人还有一些,那太麻烦。比如毕业典礼时偷走我那台并不新锐的DV的混账东西,真的是让我挥一挥衣袖,啥都带不走。就连大学四年最后的清晰记忆,他也自作主张地帮我保管了,以至于令我在毕业之际收获了离别之余的额外伤感,以及在毕业后的几年里关于那时,除开民大的样子,什么都得绞尽脑汁才能忆起稀少的不知真实还是虚幻的印象。在离开民大最初的两年里,这让我对同学这个概念也保持了警惕的距离。当然,那只不过是我暂时的过度反应,从01到10级,对于跨度10年的校友人脉无论数量还是质量,我都有足够的信心,友情久经考验,依旧坚挺,不在话下。特别是毕业的校友,在平日的交流中,即使明知不可能,偶尔也会彼此问下,什么时候再次相约民大,现在的民大又是什么样子?

如花美眷敌不过似水流年,日新月异的民大校园则是愈发美丽,几年间我重回校园若干次,每次总有些模糊,不大记得原来这里是什么模样,那里是何种姿态,只有记载了我和辩论同好们奋战历史的大活的影子,和树立在2栋门前的崭新建筑交错纠缠。是了,人不能太过恋旧,总要面向未来,如果一辈子的辉煌都发生在大学时代,那么终结之时必有太多不该有的遗憾。
学校也是一样,在生日的纪念中,总不忘规划未来的宏图,但学校发展的果实是否能够被历届的学生分享、铭记、感动和回馈?然而,正因为前述所说的存在太多的距离,这个答案是一个未知数。根叔说,母校是只许自己每天骂上七八遍而不许别人骂的地方,这一论断颇令华科学子自豪;但校方绝不可和学生同自豪,那毕竟是被骂了,被骂了还自豪那不是下贱么?让学生们少骂一两次可以不可以,在谈及母校的时候我们更多地,是使用一个抽象的概念,而不是具体的描述,也许毕业生们可以不骂母校,但真的每个人都能因此自豪起来么,至少我在见到一些求职经验帖中“不要在简历上添加校徽”的告诫之后,表示怀疑。有些同学在大学期间受到老师良好的照顾,但还有一些同学在校时就遭遇各种冷眼,甚至如我般有被老师形容为“不可理喻”的经历的,更会怀疑那句“今天我以民大为荣,明天民大以我为荣”是否仅仅作为每个学校都会放出来的一句华而不实的套话。基于这样立场的学生不对母校感激涕零实属情有可原,仅就这种怀疑而言在道德上无可挑剔,因为你只能说对待生而不养的双亲与常人无异的人们非常高尚,但不能说不这样做就是缺乏良知和感恩之心。
民大在通向一流民族院校的道路上也算是一帆风顺,六十大寿,值得大书特书。遍览校庆新闻,学生们一如既往地充当了群众演员的角色,演给兄弟单位,演给各级领导,一副歌舞升平普天同庆的景象。这是政治所需,这是中国特色,完全应该也能够得到理解,只是我很好奇那是不是完全本色的演出。我也忆起大四时的本科教育评估,考研和工作的班子都统统抓去上课,在心不甘情不愿的情况下还要在审查团面前装出一副精神抖擞全神贯注状。那一年,大四出勤率达到了一个空前的水平,最后评估结果当然是TOP CLASS,但学生却不可避免地受到了消极的影响,不知道这能不能被比喻为剪刀差。
所以,在经过一系列挫折和不如意后,我们如近年几乎所有的毕业生一样叫骂着,我们不是上了大学,而只是被大学上了;或者举出这所或者那所学校的例子来证明,民大与它们有着霄壤之别。只是我们又难免在毕业之后,小心翼翼地拾起当年那份回忆,就像想起青涩的初恋,怀着复杂的感情,顺着流年的轨迹,忆到一些清晰又逐渐模糊的光影和名字,接着一切的细节都在苦思冥想中慢慢消逝,唯一肯定不会弄错的只是我们在民大度过了不可能再来一次的四年。可是出门闯荡,衣锦还乡时,终发现路途遥远。师生,校方民间,甚至同学之间,彼此的距离形成了某种暧昧的空洞。现在的民大校园里,除了个别曾给予我极大帮助和快乐的老师和朋友,以及一些民大学子都共同铭记的地方之外,没有什么让我感到特别亲近的事物。尤其就我个人而言,对比当年“穿着饰有中南民大校徽的西装站在国辩的舞台上”这样一个浪漫的梦想,和今日民大辩坛的惨不忍睹和怨声载道,以及某老师的倒行逆施之后,愈发怀疑自己原先的“荣誉感”和所谓“主人翁”意识是否只是一种妄想症的征兆。既然不曾作为主人,那么回来,也就只不过是区区路人甲而已了,于是干脆按兵不动,如此也罢。
难听的话说的似乎过分的多了,抹黑的性质不知是否已然定格。泼了这么多冷水,唱了这么多反调,最后来说一些折衷的话,恐怕有人会站出来骂我是反骨仔。只是如果不能回到祝愿母校越来越好的初衷,上面的几千字也算是白写了。良药苦口,苦口的未必是良药,因此这篇文章的读者如何看待我的见解,则全听他自由决断。我只需要声明,我对于在任何场合任何时间声称自己是民大学生不存在任何障碍,只是并没有特别陶醉或兴奋的感觉。但是,我还是期盼如同任何一个举办生日宴会的普通人所做的那样,如同即使是封建帝王也曾经做过的那样,民大的领导们将所有师生聚到一起,无分校方或者民间,毫无拘束和限制地交流和讨论,共同切分那块日见增长的蛋糕,共同许下关于民大的愿望,共同见证民大的腾飞,而不仅仅是面向高层的画幅,或者献给领导的答卷,纯粹的装点,完全的应景。
如此,以上。民大,joyeux anniversaire,bon courage
(作者系民大03级校友,原南湖虫子管理员,现于四川省社科院攻读研究生)
尽欢的青春
◎ 兰雷伟
上个月看了一部学生电影,叫《草莓百分百》,突然意识到,按照他们定义的青春来说,留给我标榜“青春”的时间似乎已经越来越少了。等等,貌似写多了新闻,凡事总喜欢找个由头……唉,习惯是一种可怕的东西,且这样吧。
说正经的,聊聊民大。
今年我25岁,毕业2年整,而民大60岁了,到目前为止,我的五分之一的时光是和她生活在一起,甚至超过了我历任女友和我在一起的时间。2004年到2009年,5年时间,光谷的房价从3000多涨到了近万,一年又一年的新老同学的迎来送去,最初的新鲜感也被另一种略带忧伤的情感替代,这种情感在一年又一年间逐渐被加深。最后,这5年的时光留给我的,似乎没有别的,仅是三脚猫的摄影工夫和折翼的戏剧之梦。
直到毕业后,回想起民大,突然觉得,其实在心底里怀念的,并不仅仅是民大,更多的,是和那些少年在一起的时光。

那会我还没有学新闻,没有走上摄影这条不归路,那会儿,我们天天和剧本还有1402在一起。
从预科开始,我在那个叫做“月亮化石”的剧团里,和一群爱梦想的孩子们一起饰演着一个又一个的梦。
从《眩晕之复活节》到《飞越疯人院》;
从《暗恋桃花源》到《青春禁忌游戏》;
从《思凡》到最后的《一仆二主》……
梦一天又一天的做着,直到深陷到了无法自拔的程度,甚至热血的我们一度以为这就将是我们一生的梦想和追求。可是随着日子一天又一天的过去,猛然间发现,在行走的路上,身边的原本的同伴越来越少,可新鲜的脸孔也越来越多。在经历了一次艰难的上海之行后,梦想的气球就这样被现实的针戳破。依然记得意识到自己的梦想实现的难度超过自己能力时的痛苦和无奈,那是第一次的梦想搁浅。
我想说的是,尽管没有能走到最后,可这段时光依旧最亮丽。

坑爹的摄影之路是从认识老魏开始的。那时候我们的学院叫做文学院,名称还很正常。
大二选课,有一门叫做摄影艺术赏析的选修课。当时我对于那个叫“摄影”的东西异常的好奇,于是满怀热情的去上了某老师的第一堂课。
课上,老师拿出一个单反,一脸郑重的告诉大家,学摄影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相机挂在脖子上……瞬间,我突然萌生出一种被骗的感觉,毅然跑回寝室,改了课。
就这样我到了老魏班上。坐在遍布广告专业同学的课堂里,看着老魏向我们展示国外摄影师创造的一个又一个的精彩瞬间……就这样,我登上了摄影的贼船。
后来,我认识了闻烜,认识了杨崧,开始知道谁是布列松,并且知道卡帕是个干啥的。
再后来,我们拍了圣火传递,办了第一次影展。
再再后来,我们一起去了平遥,去看了国际大展,邂逅了麦克山下……
最后的结果就是,我成为了2005级新闻专业唯一一个立志成为摄影记者的学生,也是最后一个找到工作的。
其实我想说的是,大学其实并不是一个好好学习考高分的地方,尤其是在民大,很多课并不适合每节都上,因为将来你会发现,在现实当中,课本上的知识能用到的太少太少了,而你从没有遇到过的事和人,却太多太多。所以,把有限的时光投入到更多的事情当中去,各种社团,各种游戏,各种兼职,各种女孩男孩……我的意思是,用你的青春去经历更多的事情,因为,这将是一生中唯一一段难能可贵却并不值钱的可以恣意胡作非为的时光。
(作者系文学院新闻学2005级校友,现为摄影记者)
《民大往事——来自民间的声音》
中南民族大学建校六十周年校庆民间文集
主编
黄德仁 赵佳富 牛棚 冷时
美编
童瑶 大侠
2011年10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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