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大往事——来自民间的声音》
中南民族大学建校六十周年校庆民间文集
2011,民大会好吗?
编者的话
屈指一数,中南民族大学已然历经甲子春秋。
惶惶六十载,民大历经各种政治运动,几停几复,命运多舛。整风,反右,文革,撤销,重建,发展,扩张。每一步都走得如此艰辛,每一步都走得如此坚决,于是才有了今天这足以昭慰众人的功绩。
因此我们有理由在这个十月,举办一场盛大而又隆重的庆典,来感慨这六十年的岁月。
然而,民大的历史又是何等的短暂、单薄。没有厚重的文化底蕴,严重缺失人文气息;既无历史之沉淀,又无后进之新锐。于是在这个时候,除却学校官方锣鼓喧天的种种,我们几乎听不到其他的声音。但与其诅咒黑暗,不如点亮灯火。因此我们汇编了这本文集,并将之命名为来“民大往事——来自民间的声音”。
一所大学总是聚集着五湖四海、天南地北的学子。他们共同求学于此,但获得的经验、智识,养成的情操,拥有的回忆都不尽相同。我们相信,一所值得尊重的大学,必定是提倡不同声音的表达,而耻于将万般归一。我们汇编这本文集,就是希望尽己所能,让更多的声音在这个特殊的时间里表达出来。只有发出的声音丰富了,民大才会更加的真实,才能把走过的路看得更清楚。
在这本文集里,共有30多位校友和在校生为我们撰文,涵盖了从1999级到2010级的学子。从他们提供的记忆断片中,我们多少可以窥见过去十年民大的模样。
正如每一个人眼中都有一个独一无二的民大,这些对母校的记忆也是专属于每一位作者的,因此我们在汇编这本文集时确立了不审查、不编辑,原貌呈现的原则。在收到作者稿件后,我们仅校对了错别字和语法错误,以便这仅能保有的回忆,可以不被修改、掩盖。
同时,作为几名势单力薄的普通学生,在没有任何官方资源支持的情况下,碍于人手不足及时间紧迫,我们无法联络到更多的校友,不能使这些来自民间的声音更丰富一些,使这些记忆呈现得更为翔实,这使我们深感遗憾。假如还有后来者愿致力于此,但愿他们能更胜一步。那便令人欣慰。
感谢30多位作者的不吝赐文,他们的所思所感弥足珍贵,此间若有何种差漏,端赖编者。
谨以此文集敬祝中南民族大学六十周年华诞。
南湖畔春夏秋冬
◎ 蔡博
中南民大六十年,我只与她共度,四个春夏秋冬。
二○○四年,入学的那个秋天,我第一次离家,住进南湖畔边的宿舍,11栋209室。同一个寝室的陆敏,从广西来,已经在学校里读了一年预科。他生得一副典型的南方面孔,眉骨很高,双眼深邃,是我们寝室的大哥。二哥熊虎呢,人如其名,高高壮壮,虎背熊腰。他算我半个老乡,也是湖北人,家在鄂州,我们的感情也是最亲。还有吕焘,一个外表憨憨胖胖,但内心极细的山东汉子。隔壁几间寝室,也住着我们经济学院的同学,有重情重义的涛哥、有小帅哥周珅、也有歌神海舰……据说经济学院是大院,人也多、势也众,因此只要学校有比赛,不管是新生杯还是南湖杯,总能捧回一个名次来。可以跟我们在场上狭道相逢的,大概除了管理学院,就是文学院了。
当时的文学院,是学校的一个传奇。中文系、新闻系、广告系、还有尚未独立门户的美术系,有太多的才子、才女,皆出于此。他们年轻气盛,意气风发,南湖文脉,薪火相传。据说,曾经学校论坛上,有“三驾马车”之称的朝北、之南和中南偏北,就都是文学院来的。立志要“做中南民大最好的报纸”的《文学院报》,亦是学校里的一段佳话。
其实,我们寝室对面住着的,就是同一级入学的文学院学生。后来相识,并共事多年的张栋、李其文、吴斐然他们,就住对屋。先是邻居,后成同事,全因为我们都加入了《大学四年》杂志社。说起这份杂志,于我还真有些缘分。《大学四年》正是我们入学的那个秋天发刊的。当时的社长是张丽娜,总编好像是一位姓蓝的女生,名字不复记得了。杂志社里有许多热情、无私的前辈,像吴俊、樊潇、秦明明……还有好多如我一样慕名加入的新人。一路走来,我竟也从一个小小的采编记者,变成了记者团长,变成了一任总编。但最当初,《大学四年》的一切,一如大学四年,对我们而言,都是崭新的,甚至比我们自己还要年轻,充满了太多的可能性。我们为每一期杂志选题、组稿、排版、印刷、发行,我们每一次的闲聊、争辩、和解……如今回想起来,或许都是这本杂志在带着大家往前走。我们编辑杂志,杂志也在塑造我们每一个人。
冬天常常是最忙碌的时候。岁末年初,万象更新,大家一边忙着《大学四年》的出刊,一边忙着各自的考试。这本杂志最开始是一学期做两本,后来增加了六月份的“毕业特刊”和九月份的“新生特刊”,一年要做六本。平日的杂志算上4个封面,一共有70个页面,特刊则是大约36个。一年到头,大家用365个日子来记忆,我们则是和500个版一起度过。也正因如此,学校大礼堂斜对面的小印刷厂里,总是挤满了杂志社的人,三三或两两、一届又一届;也许那里才是我们待得最多的地方,也是学到最多的地方。而在这里学到的,绝不仅是僵死的知识,更是活生生的经验与心得;在这里学到的,亦是如何与人相处,是如何将我们对这个世界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想,予以赋形、传而播之。
如果你见过春天里的民大,在春风柳絮里走过南湖的岸边,你会明白,什么才是最好的时光。而在我的记忆中,中南民大电影社,就永远住在这春天里。
其实民大电影社,在我入学的时候是叫影评社的。那时社团里的前辈们,亦是校园里的另一段传奇。有个计算机学院的男生,叫胡科,他在我加入社团的时候,已经从社团“退休”了,但对我们每个社员仍然有如亲人。我还记得二年级的一天晚上,他带着我还有郭兴夏和李俊一起溜进他寝室,在他的电脑上,看了一整夜的电影。第二天我们走出寝室,天色甫亮,露水方歇,那样的一个清晨,或许真的不复再见了吧。还有文学院的高材生林望,据说每次考试他从来不用复习,却年年都拿一等奖学金;而他还有一个习惯,每期都买两本《看电影》杂志,一本借人,一本私藏。经济学院的龚婕呢,则是一个可以把某些日本电影的台词和演员表,倒背如流的漂亮女生……
说到“影评社”改名为“电影社”,其实是李俊和郭兴夏的提议。他们觉得,社团不应该只顾影评这一端,我们也可以拍起来。那时的我们,爱电影,真的意味着热爱电影的一切。于是我们三个人去找当时的社长刘柏因商量,就在第三食堂的二楼,刘柏因也跟我们同级、同心,就是这样,社团新生,重头再来。刘柏因做社长,李俊和郭兴夏主管拍摄部,冷娜、王韦玮和韩嘉睿主持放映部,我则打理评论部。名义上有分工,实际上是合作。这些人,到现在,已经变成我一生的朋友,无法抛弃,无可放弃。渐渐地,低年级的韦丹萍、李思睿、仇科成、周利军、武亮宇、张海立、法竞……也都一个个地加入进来;再后来,大家一个个地毕业,天各一方,却仍在以各自的方式,继续着当年在电影社结出的缘分、留下的梦想。
电影社举办的活动和放映的电影,遍布学校每一个角落,校园的一草一木都是我们的观众、我们的伙伴。一二食堂之间、大购的天台、老大活的教室、新体育馆前的广场、南湖边的操场、现在的南书院以前的6号楼、学术报告厅、文学院1号楼3号楼、后来拔地而起的15号楼、还有大礼堂……电影社最风光的时候,曾经独立拍摄了好几部电影短片,举办了好几届“武汉高校独立短片节”,并与贾樟柯、李安等导演面对面互动……可以说,不只是民大人,武汉高校热爱电影的朋友,武汉媒体关注青年文化的记者、编辑,几乎都认识电影社的logo和那个身穿黑色背带裤叫作Kimewa的有趣的小家伙!当然,电影社也有寂寞的时候,比如在1号楼放映杨德昌导演的《一一》,影片放完,空荡荡的教室里,只剩下不到十个观众。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那时的社团和那时我们对电影的热爱,恰如“电影社”这个名字一般,是那么纯粹;亦如电影社十周年活动的主题——梦与成长。回想起来,正是这样纯粹的梦与成长,在我们离开校园、告别南湖之后,给了我们每个人继续前行的方向和力量!这种方向感和力量,是当我们面对今日社会种种不公与不安,当我们面对时代大势种种变动与彷徨时,最有价值的批判和最有可能的坚持。因为这种方向感和力量,正是来源于我们自身,来源于我们最贴身的经验和实践。
在民大,每一个夏天,总是来得很快。而我也是在夏天的南湖边,和大家一样,学会了人生最初的离别。想我寝室的兄弟们,想我杂志社的兄弟们,想我电影社的兄弟们……每年夏天,当我满脸通红地在路边喝酒吃肉,将醉未醉时,我都会想起你们和我自己来。或许是曾经的某个傍晚,也是一起坐在饭桌上,我们说起这所大学,说起大学四年,说起未来,意气风发。或许这所学校不能提供最优等的资源,但我们毕竟明白了我们最想要的是什么;或许这四年有太多遗憾和不满足,但我们毕竟懂得了我们最想做的是什么;或许未来,前路漫漫,我们不会都成为学者、艺术家、发明家、企业家,也不会每一个人都有房、有车、有存款,但我们毕竟学会了如何在这个社会中找到自己的位置,并且脚踏实地,默默贡献。南湖畔,春夏秋冬又一春,我们只共度四年,但这四年,却有永恒。
(作者系经济学院经济学系2004级校友,现于华东师范大学攻读博士学位)
忆母校的那些好地方
◎ 他们叫我毛
某一日,接到热心校友为母校六十大寿的约稿,我欣然答应,于我而言,是当写一些东西以答谢于母校,即便不入流,且入些感情。
关于我对中南民大的感情,那是毫无疑问的,试问,我在此待了四年,早习惯于此地的瓦舍、草木、饭食,感情自当是丰富。而即便读书之时,我对民大也是包含真情的,这也是我在数年的时间里,面对各色人等的同一个询问,能够至始至终从容而坚定的作答。
“你是哪个学校的?”
“中南民族大学。”
咋看起来,这番问答没有任何问题,而我强调从容与坚定,是因为有百分之九十的人接下来是这样回答的。
第一类,拖长了声音:“哦~,你们学校在长沙吧,还很有名的。”
第二类,愣了愣,皱了皱眉头:“中南民族大学?好像听说过。”
第三类,若有所思,飘出一句:“有这个学校吗?”
第四类、第五类……
试问,我若不爱自己的母校,又何至如此坚挺的去面对这些对我施以天雷滚滚的好奇的、殷切的群众们,其实我真想扇他们巴掌,当然也会隐隐为我们学校的某一目标——建设成为世界一流的民族高校而惭愧。
但是更多时候,为了宣传母校,我即使心有不爽,还是静下心来和这些朋友大聊我们学校。
我时常谈论的是民大的环境。据传闻,中国有三大美校,厦大、武大、民大,这是从一位我尊敬的老师口中听来,但是他告诉我,这是民大人自己说的,外校的同学们均不知情。这后半句令我深表赞同,若非如此,武大怎会每年五月游人如织,堵得广埠屯车水难流,憋坏了多少青年的膀胱,至于浮上少女们额头的青春痘,那更是数不胜数了。对比民大,除了下课后的区区几分钟,这般盛况,几曾可见。对于这一点,我是喜闻乐见的,毕竟我着实不愿见到学校里扎下那么一大堆抬头四顾,还间或拿着相机不断咔嚓、在某些个标志角落岔开食指和中指的男人女人们。
另外,我始终坚信不论武大有多堵,民大的交通状况如何完好,这样的对比,都无法抹杀每一个民大人心中的小太阳,那些所谓各种原因而高考折翼,叹命运不公,竟沦落至与我辈厮混的骄子们除外。
关于民大是中国的三大美校,需要举实例来证明。
南湖园,最美的南湖园,每一个离开民大的青年男女,当他或她回忆起民大的那一刻,永远有那么一个地方在他或她的心头浮现,这就是南湖园。
位于老足球场旁边的南湖园,青草葱葱,绿树林立,小桥流水,亭台厕所,设施完备,环境优美,是青春澎湃的男女恋爱圣地,前日,我逛了一遍民族大学里的老大哥中央民大,窄憋狭小,又何曾有这般好地方。
每一个美丽的地方,单纯的美丽是不够的,还需要配以动人的故事,这便是绝配,但倘若配上无数个美丽的故事,那将是怎样的让人心驰神往。
南湖园被誉为民大恋爱男女幽会圣地,原因在于草软、树多、没路灯、有石桌石凳,还寂静无声,大家都墨守成规,绝不大声喧哗,即使最激情难耐的小青年,在这里都保有了那份优雅。那一对对浓情惬意的男女们,相约携手满步入林间,或寻一处草坪、或占一处石凳,相拥而坐,吴侬软语细细叙说,耳鬓厮磨,那定情的深吻,如浪涛般层层叠叠,更有甚者,受不得那情深意切处的撩拨,双手游走,拽去那青丝罗带,步入水乳交融之态,靡靡之音,于林间缭绕,映衬得宝地生辉,越发的神圣。
关于上述,虽未曾亲见,也未曾亲自尝试,但传闻终究不断,或亲历者亲言,或旁观者口叙,绘声绘色,时间、场景、人物、剧情皆有,又岂有不真,那些散落林间的避孕套与小蝌蚪为证。
总的来说,我一直非常遗憾,未能为南湖园不断延续的传奇添上一笔,听到上述透过树林的月光闪现的那些风花雪月的浪漫故事,我已经读到大四,迥然一生,独居于寝室,终日与几个或单身、或有家室的青年胡扯瞎聊,这些故事,便是自他们得出。
每至谈话散去,独自躺在破床上,便想起很多年前也曾与某位海誓山盟的漂亮姑娘在南湖园探讨过人生和理想,即使最是那激情难耐,也不过双唇相交,两臂相拥,我记得我曾试图去与她进一步接触,被她的化骨绵掌委婉拒绝,这之后,我俩形同陌路,我再也未曾有幸与人谈情于南湖园,不避讳的说,这实在是大学期间的一大遗憾。
关于南湖园的叙述,看起来似乎有调侃讽刺意味,其实不然。试问,除了那些俗称装逼犯,书面说法叫道德高尚、精神洁净,实则道貌岸然的神男圣女们,哪一个青年男女对此不心有神往,这便是天性,大学生尤其应该正视,天性并不可耻。
当然,如果南湖园仅仅只是如此,也称不上什么好地方,南湖园在民大人心中,并不仅仅只是幽会的圣地。它的作用还包括为那些勤奋向上的青年男女们提供晨读的地方;为那些注重身体健康的大学生呼吸新鲜空气、锻炼身体的场所;为那些注重休闲生活的人群提供休息聊天的场地等等。不一而足。这些故事,我是曾亲见的。
聊完南湖园,再来谈一谈神奇的南湖。
民大的美,是缺不得南湖的,南湖水波荡荡,连绵数里,湖旁垂柳依依,配上那绿瓦白墙的特色建筑,照片里美得出奇。很多年前,我收到中南民族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迫不及待的上网搜过一遍学校的图片,那些美得出奇的照片,无一缺过南湖,每一张都足够袭人眼球,让人忍不住赞美。
后来入学,来武汉遇到辅导员的第一句话便是:“老师,那个南湖在什么地方?”由此可见我当时对于南湖是如何的向往。
接着就看到了南湖,着实被震撼了一把,真是足够大的一湖泊,映衬着校园,别提有多美,然后径直朝南湖跑,预备跑到湖边做拥抱享受装,上演一出伪劣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但谁知竟越跑越不是味道,这味儿忒难闻,等近了南湖,一看,这哪是什么碧波荡漾,清澈见底的美丽湖泊,就是一臭水坛子,当初心里面畅游南湖,浪里来水里去的臆想,真就成了臆想。这水,还游泳,只怕下去一趟得臭上好几天,那硫磺肥皂还不得用掉大几块。从此,便绝了在南湖游泳,在岸边看白花花大腿和比基尼的臆想。
因为南湖带给我的巨大落差,使得我还郁闷了好一会,后来一同学的话让我豁然开朗:“南湖就跟广大飘荡在食堂、自习室、上学放学的路上的背影杀们一样,从后面看,翩翩长发、黑丝翘臀、美腿筒靴,惹得人心痒难耐,一心只想睹芳容,等你厚着脸皮从她身边划过,回头一看,那脸得磕碜死人,让你澎湃的心瞬时变成死火山!”
当然,南湖臭归臭,也击碎过我的某些美好想象,但是南湖还真有那么几个瞬间把我打动过。说起来我也不是啥心思细腻、文艺清新、感情一会天晴一会下雨的主儿,绝对的不敏感,但却被这么一滩臭水打动了,足见南湖这一湖水作为中国三大美校的重要组成部分,绝非浪得虚名。
第一次被南湖打动,是为了泡一姑娘,然后去双子塔十三楼的咖啡馆扮演文学青年,约别人一块儿喝一杯菜单上写着卡布基诺,实际上是雀巢速溶咖啡的玩意,然后探讨着人生与理想,文学与艺术。当时,恰逢我喷完一顿唾沫,抿了一口咖啡,侧过头用深邃的眼神望向窗外,时间正值傍晚,太阳西沉,余辉打在湖面,火烧云燃过了半边天,呼啸而过的风,将水面吹得层层叠叠的荡起,如同海浪般击打着岸,岸旁青草、垂柳、红色叶子的观赏桃,岸边还坐着几对情侣,那画面瞬时就将我打动。转过头,朝姑娘同样报以深情的一望,眼睛竟然一瞬间饱含了晶莹的东西,不自觉的喃喃到:“人的一生,要是到了老,还能和自己的爱人一起靠在湖边欣赏落日余晖,碧波荡漾,那将是多么的幸福啊!”
关于这个故事的结局。
姑娘当时虽然被我打动了,但是最终我们还是没有携手并肩走在一起看落日余辉,我想,我只看到了美景,忽略了那湖水是会让在它旁边海誓山盟的情侣们作呕的事实。大家都大好年龄,在十三楼感动完也就得了,等真回到一楼,直面那惨淡的臭水塘,啥浪漫都会被熏散,这便是事实。
在学校待久了,也就习惯了南湖的臭味,况且它的臭也分区域,不是全都那么臭,这就像在粪池旁待久了,也就习惯了粪池的味道,屎不再是屎,变成了肥料。不过需要强调的是,南湖最臭的那个角落,我仍旧是待不上一分钟,我很诧异上次一同学上传了几张在那个角落拍的照片,每张都笑得那么灿烂,她的适应力才真正的足够强大。
习惯了南湖的味道后,南湖变得越来越美,因为南湖物产丰富,俗话说:臭水好养鱼。南湖里的鱼太多了,而且条条肥大,看得人眼馋,那时候,作为一个自甘堕落的大学青年,我时常不去上课,不上课就得找乐子,南湖的鱼让人眼馋,就张罗了人去南湖钓鱼,还别说,几个人在南湖旁钓钓鱼,看看书,侃一会大山,也是吸引女孩的一个妙招。在南湖钓了一段时间的鱼,女孩虽然没吸引到,但鱼着实钓了不少,但是醉翁之意本就不在鱼,也就越来越没兴趣,后来索性不去了,不过因为南湖那些让我数顿饱食的鱼儿,竟不觉让我产生了所谓鱼水情,南湖真好。
关于南湖,总的来说,它留在我的记忆里是深刻的,就如同它告诉我的那些道理。有些看起来很美的东西,其实不过是一汪变质的水,有着刺鼻的味道,别靠近;有时候你觉得刺鼻的东西,其实内涵丰富,等习惯那些味道,会发现它其实蕴含了很多好东西,就像南湖的那些鱼。感谢南湖,感谢民大。
聊完了南湖和南湖园,我还需要聊些什么呢?
我时常旷课,于十一栋和十五栋教学楼没有什么情感,况且不同的课在不同的教室,哪还有什么印象;我英语奇差,偏偏又爱与老师顶撞,十栋教学楼虽待了两年,仍旧没有什么情感;我不爱须臾奉承,文一楼更是多年里不曾去过多少回,哪比得过那些个上进的干部、党员们,在这里他们向党旗致过敬,成为了这主席,那部长,我的所谓感情,拍马也及不上;最后,是寝室,四年里我住过两个寝室,均混乱不堪,再加上糜乱的生活,不提也罢。余下的,我也只当聊聊图书馆,聊聊双子楼了。如果要说,对于民大,我这嘴损之人唯一不会调侃的,也怕只有双子塔。
一直以来,我便不是个上进的学生,但是,这不妨碍我爱看书,在学校的时间里,我时常与书为伴,流连较多的地方,除了球场,也只有这图书馆。民大的图书馆很不错,正对着大门,高达十三层,宏伟气派。也因此,很多人并不称呼其为图书馆,而叫它双子楼。总的来说,双子塔配得上它的造型,这与后来某报曝光耗资过亿,用假水泥建成的游泳馆相比,称得上实在。
图书馆之强大并在于外观,而在于藏书。我并不是个喜欢用数据来唬人的家伙,因此双子楼里面到底藏书多少,我不知,但是,我知道双子楼的藏书绝对是丰富的,至少数年里,我在里面借书,印象里极少有借不到的情况出现,说来,除非我所谓的爱看书不过是瞎说,双子塔藏书丰富,便就是实证,而四年时间里,我又确确实实在里面借过数百本书。
关于双子塔,它是时常出现在我的脑海,离开学校的几月,每每我流连书市,囊中羞涩之时,便禁不住涌出后悔,怎有那么多的书当初不抓紧时间借来一睹,如今才这般尴尬,想要,却买不起。这才真正的追悔,人啦,真就是失去了,才感受到美好,不珍惜便后悔啦。
如果要我给那些年龄稍小些的所谓学弟学妹什么忠告,那便是多看书,少做那些没用的东西,听那些没用的话,这才是行真真正正的实事。
我不喜聊人、也不聊那些无趣的事件,看不惯挺多,懒得抨击,我也知民大为校庆做了好些那形式、面子、好大喜功的事情,但这是通病,不是一校一人所为,泼冷水无用,另外,也终究不缺那针砭时弊之人,多我一人无益,少我一人也不见得乏了力,我只当聊聊长留我心的校园环境,以及过往的那些情感,说事实,谈回忆,不须臾也不委蛇,说得的说,说不得的也说,实实而在在。
最后,于民大,我实在是有着真正的炙热情感,闻校庆,恨不得拔腿便回,凑上个热闹,虽做不到所谓贡献,但终究是为了庆祝,不过怎奈终究不似学生时代,心往身不由。
在此,祝贺民大六十年校庆,四年所居之地,待我不薄,至于回顾过去,展望未来之类的东西,主席台上朗诵吧,接下来的校友们,享受你的大学,感受母校六十年,热闹的聚会,被走了形式,被拉了壮丁,别抱怨,开开心心,权且当为自己家做事吧!
(作者系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广告学2007级校友,现居北京 )
石板头的青春
◎ 赵滔滔
2003年7月间毕业后,我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回民院看看,算起来至今该有20次了吧。不过,这两年不再像前些年那么想回去了。
曾经不止一次问自己,当初为什么那么想回去?
是眷恋母校吗?这个母校之于我,实在没有太多可眷恋之处。她像机器一样,用四年时间,完成任务般地在我们身上留下“中南民院毕业”的烙印后,便手也不挥地把我们送走。
是眷恋那些人们吗?老师、同学、校友……毕业几年如果还没混出点起色,是羞于见老师的。
至于同学,毕业后便都散到各地了,时间一长,有些连姓名都淡忘了。关系特别好的,还能保持联系,而一旦成家立业,各忙其事,联系便也慢慢少了。
如果能在外偶然碰见一个校友,则是令人兴奋的事情,免不了互相找些共同认识的人或共知的事,希望能为彼此找到更好的共同话题。然也就仅此而已了。
回去,必然也并非只是那些人们。
后来,我想,可能是因为那些事,那些与我们的青春有关的事。回去,是因为眷恋人生最宝贵的那四年,眷恋那不甘逝去的青春。当初,没办法像徐志摩般,走得那么轻盈。
最近几年,忙于生计,人变得有些麻木了,当“中南民族大学”已然变成偶尔出现在履历表上几个僵硬的字时,突然因60周年校庆,与母校的联系渐次多了起来。人说,回忆是一坛陈酿的老酒。我却总等不及尘封的佳酿,便急急地开启。
大礼堂的卧谈会
我们这届扩招。刚进学校的时候,宿舍安排不过来,我们被安排住在大礼堂边上的化妆室。十几个人挤在一室,条件十分简陋。报到当天,就有一位睡在上铺的兄弟,被飞转的吊扇割伤了额头,所幸只伤了头皮。
炎热的武汉夏夜,虽然有吊扇十分努力地搅动着热风,我们依然无法入眠。不知谁一声招呼:干脆去乘凉吧!大家竟争相提桶携席,把大礼堂门前的台阶用水一冲,铺开凉席,就地躺下。
虽然被水浇过的地面仍升腾着热气,但这也比室内凉快多了。初识的兴奋,与炎热的天气一起,让我们无眠,于是大家就开起卧谈会来。从自我介绍,到介绍家乡,再到各自用方言说几句常用语,最后干脆拉歌,唱家乡民歌……如此折腾到三、四点,才渐渐睡去。
整个军训期间,我们都住在大礼堂,过着天帐地床数星星的日子。后来有家长闹到学校里,校方才将我们安排到四栋,十栋盖起后,我们又搬到了十栋。
“阿香啦”的酒局
大一、大二,最有味道的记忆,便是阿香啦的酒局。阿香啦是东二门外,一个鄂州人开的小饭馆。老板娘说,店名是某位师姐帮她取的。
饭馆条件很差,桌椅碗筷破旧不堪,桌面上一般都铺着好些层一次性桌布,而椅子上经常油迹斑斑。那时的我们,全然顾不得这些,隔三岔五便一帮好友约在阿香啦开怀畅饮。多半是在马路边,毛豆、螺丝、花生就二元一瓶的行吟阁啤酒,偶尔在地下室的包间里锅仔、炒菜、大鱼大肉。
少年不知醉滋味。那会儿大家都是求醉心态,最初是不知道自己究竟多少酒量,放开了求醉,后来是不醉不过瘾,一定要醉,一喝就是三、四个小时。所以每次吃菜花不了几个钱,主要花的是酒钱。开始的时候,都还能正经聊天,到最后,溜桌、倒地,醉态百出,居然都还能各回寝室。
因为常去,跟老板混熟了,我们的肖飞同学可以签单挂账。一般是次月初拿到生活费便结账。后来,挂账的秘密走漏了,同班几个关系好的女生便也跑来挂他的账。据说,到阿香啦拆掉时,还挂着一笔账没结清。
十一假期,在厦门、武汉与几个当年好友谈起那段时光时,还兴奋不已。如今吃什么、喝什么,都找不到当年那种味道和感觉了。
如今,沿街一线的各种餐馆、小店,都被冷冰冰的铁栅栏替代了。武汉市政府一声令下,葬送了我们多少美好的回忆啊。
散淡的文学院
为什么当初我们会有那么多时间喝酒?为什么文学院经常组织学生活动?为什么文学院在各社团的活跃分子最多?蒲哲说了一句实话:因为文学院最闲啊。
文学院课程安排比较松散。特别是新闻专业,开设不久,缺乏专业老师,又赶上我们这届扩招。
记得有一段时间,我们99级的四个专业的课程分别是:中文专业每天看电影、写影评;新闻专业近一个月的停课,初级实习,一时间全放了羊;广告专业去开发区诸如可口可乐之类的公司实习;艺术专业在安徽宏村(或者是青海什么地方)写生。
师资力量是一个很头疼的问题。给我们上新闻评论课的老师,本是搞文学评论的。第一节课,他的开场白是这样的:什么是新闻评论?我也搞不懂,我只知道文学评论,那与文学评论不同的,就是新闻评论吧。
故此,在专业课程外,我们开设了很多非专业课程,如:中国历代文学作品选读,现代汉语,古代汉语,比较文学,论语,中国诗词经典、西方文论等。不过,这些非专业课程,让我感觉获益匪浅。
我赞同“新闻无学”的观点。新闻工作是个技术活儿,文笔稍好的人经过短期的培训,便可成为合格的新闻工匠,写出中规中矩的新闻稿。而想成为名记,从工匠升级为工艺师甚至大师,则需要扎实的文字功底,广泛的阅读。最重要的是思维方式的培养。这种培养,需要长期的熏陶和积淀,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多数知名的新闻人,并非新闻科班出身,他们或学中文、历史、哲学,或修经济、法学、社会学。这些学科如同酒曲,让他们沉淀、发酵。而新闻学只是一个酒瓶起子,是佳酿得以被飨于读者的工具。上述那些非专业课程,无疑从一定程度上对我们有所提升。
尽情地做一个大学生
以前,我总好为人师,跟我的师弟师妹讲,大学期间最重要的两件事,一是学会做人,一是学会做事。后来,我推翻了自己:人生最激扬的青春,就在大学这几年,只要不违法,尽情地做你自己吧。不管是理想,还是叛逆,或者别的什么,把激情尽情挥洒就好,Just do it!没有任何一个人的经验适合于你,你就是你,独一无二。
大学期间,我参加过很多社团:新闻网、国旗班、月亮化石剧团、民研会、邓研会、文学院报、学生会等等,也当过新生辅导员,给广播台投过很多稿。但印象最深刻的事,一是大一的时候打的那一架,一是大四的时候拍的那部电影。其它,不足道。
那是2000年的6月,我们面临期末考试,大四的学长正在毕业离校前夕。
一天,同级的中文班女生向我们哭诉,他们被经济学院大四的师姐打了。原因很简单:这几个女生住在师姐的楼上,洗衣的污水滴落,弄脏了师姐晾在楼下的衣服,这位师姐找上门来要求赔偿。她们赔了一百来块钱,然心有不甘,产生言语冲突。
这位师姐家里有些来头,她叫来同班几位男生,冲到女生宿舍,赏了这几位师妹一些耳光,后经陆总医院鉴定,几人扇成了脑震荡。
听说此事后,我们一群男生气得牙痒痒,个个摩拳擦掌。大家凑在一起,商量对策,誓要讨回公道。当即分工:一路人与校方交涉,要求给出答复;一路人保护女生,送医院体检,并寻找指认打人“凶手”;一路人封锁学校几个出口,防止当事人溜走。最后留几个坐镇指挥。
与校方交涉的同学,据说跑到校书记办公室拍了桌子,时任书记的黄子亮先生当即要求立查此事。保护女生那几位后来与打人的学长们再次发生冲突,又有一男生被打成脑震荡,多处瘀伤。
第二天下午,我们将开始期末考试第一门:英语。但时至中午,校方依然没有给出处理意见,毕业生也即将于当天下午离校。我们不得已决定集体罢考,我们给校方最后通牒:此事校方不解决,我们就罢考到底,并且用自己的方式解决:一路人继续封堵几个校门,其余人全校搜寻几位“肇事”学长。
很快,我们找到了来接“肇事”学姐的小车,并且把她堵在车内。大家群情激愤,围成几层的圈子,拦住了车子,几个女生趴上了前盖,要求学姐及其家长下车道歉,给我们一个说法,无奈他们无动于衷,几次发动车想要强行突围。后来又来了几位师兄,不断推搡我们。
这时候大家忍无可忍,一顿混战,那几位师兄吃了不少拳脚。
这时,校方请铁箕山派出所介入此事,并向我们通告:收回了肇事师姐的毕业证、学位证,因其已办完所有离校手续,不再是在校学生,故由铁箕山派出所将其拘留15天。
事后,校方组织我们重考英语,结果抓了一大片重修。放暑假后,保卫处又将我们几个留校一个星期,非让我们说出是谁牵的头。好在大家都很团结,而实在也没有什么头,最终不了了之。
2003年4月份,已是大四下学期,我即将毕业离校。由于工作已早早定好,无所事事的我决定拍一部DV小电影,圆我一个导演梦。
这在那个年代,是有些疯狂想法。说干就干:师妹兼好友娄杨时任月亮化石团长,写过几个好本子,于是编剧的重任就落在她身上。其他人一部分去文学院争取经费,一部分去借设备、找场地,一部分找演员。
很快,院里批下3000元经费,我们的剧组也就悄悄成立了:导演、编剧、音响、灯光、剧务、场记、男女主角、配角一一到位。
第一件事就是将剧本改写成分镜头。然后集中相同场景的镜头开始拍摄。
记得第一组镜头和最后一组镜头都取景于江汉路,其余一些镜头取景于文一楼、图书馆,主要镜头都在当时的大学生活动中心一楼“心理咨询室”室内完成。
因为没有经验,道具简陋,再加上场地多半只能老师下班后用,我们经常一拍就是一通宵。忘记是多少个通宵之后,终于拍摄完成。接下来就是后期配音和剪辑。
新闻实验室的设备也只能在没有课的时候用,所以后期制作也多是通宵达旦。这样坚持了一个星期,在片子即将完成的时候,一位学妹上机课无心之失,将片子全部删掉。这像是致命的打击,让我十分沮丧,回宿舍睡了一天一夜后,又不甘心地重新上传,重新剪辑。
又是一个多星期的通宵达旦,终于剪完全片。在学校里进行了一场小规模的公映活动。当时好像是武汉第一部或者第二部学生自制DV电影。最终,因校方认为内容不够积极向上而禁播。不久,片子不知所终。月初回母校,当时的剧务王海洋突然告诉我,他找到了这个片子,这让我兴奋不已,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无奈片子在他的硬盘里,而他的电脑已经坏了,还没来得及修。
民院没法与清华、北大比,没法和武大、华工比,甚至没法和中央民大比。更多的时候,我们走出去,无法以她为荣,甚或羞于启齿。但如果有一天她能以我们为荣,我们的师弟师妹们也就能以她为荣了。
民院没法给我们提供顶级的老师,稍微跟得上时代一些的教学理念,稍微有点历史厚重感的建筑,但毕竟这里相对其它学校和外面的世界,要有更多民族政策式的自由和宽松,能允许我们犯点小错,调点小皮。无论是主观还是无意识的,这点都弥足珍贵。
民院是一个政治产物,60周年了,我希望她能走得更远,不要成为政治的牺牲品,不要最终只留下一个地名:石板头。毕竟,她关乎我们的青春记忆。
(作者系文学院新闻学1999级校友)
萤火虫
◎ 刘洋斌
“我一直等待。
过了许久,萤火虫起飞,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开始展翅。像找回失去的时间一般,在蓄水塔边缘描出一道弧形,稍事停留在风微弱处,一瞬间,穿过栏杆,漂浮于夜色的闇黑,朝东飞去。萤火虫飞走之后,那光线的轨迹在我的心中长期留存。闭上眼睛,厚密的黑暗之中,微微的光芒宛如无处可去的游魂,徘徊不已。黑暗中,我几度尝试伸出手指,却什么也接触不到。一丝微弱的光芒,永远停在指尖的稍前端。”
——村上春树《萤火虫》
黑夜。我已经很久没有失眠了。偶尔的失眠,或者故意失眠,都让我想起不久前我尚未失去的身份。这个不久前,其实是一年前。一年前我的身份还是一个大学生,在之前的四年里我都背着这样的身份,有着不错的所谓的福利,比如拿着学生证可以坐半价车票,可一年只有4次机会,剩余的就要通过各种技巧。不过对于我来说,4次就足够了,基本用不完。
印在学生证封面上的是学校——中南民族大学,绿色的封皮像绿皮火车,以至于有一度我以为民大是铁道部或者铁路局承办的,因为这诡异的绿色在火车随处可见。那还是绿皮火车横行的时代,不是和谐号动车高铁奔驰的时代。
中南民族大学简称民大,找的士到民大,的哥的姐们总是先一愣,再说一遍,还是不知道,待说出全称,长着大饼脸的的士司机操着一口正宗的武汉话说:“哦,民院撒。上车吧。”于是的士占着公交车道上了去光谷、去民族大道的路。如果你有幸碰到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司机,脾气又冲,他抓紧方向盘,踩下油门,试图在雄楚大道超越一辆538或者921,并且那条路和平常一样很拥堵,雪铁龙的士轻轻刮着了正在狂飙试图超过的士的公交车。公交车司机满脸不爽,开始和的士司机对骂,“个婊子样的,你娘的搞莫斯啊!”。公交车里挤着一堆从火车站出来的学生,带着大包小包,看着这路上日复一日上演的戏码轻轻微笑着。通常情况下,公交车司机会占着身长的优势威胁到的士,而雪铁龙如果载了乘客,就是你了,只好放弃超越公交车的想法。当然,真正的神话是521路公交车,数字谐音就注定了武汉是一个可爱但面目却不太清亮的城市。
而538的终点就是民大的南三门,边上有个叫北苑的吃饭的地方。
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我在大学的日子里失眠有增无减,并逐渐形成一种规律。有时候我失眠到1、2点就睡着了,有时候是3、4点,偶尔一夜无眠,此时窗外天已蒙蒙亮。偶有这样一夜都睡不着的日子,我通常蹑手蹑脚地起来,洗把脸,穿上运动鞋,出了寝室楼,从小足球场那边开始,慢跑到学校正门口。
学校的正门的样式使得学校看起来很古老,像极了电视剧里的古代军寨。从正门那边开始换成散步,从美术馆穿越过去,到15栋教学楼,美院很有特点,给我的感觉始终是显得很神秘和妖艳。私以为是由于美院存在人体艺术的描绘课程,从而平添了这样的一份冷艳神秘之感。艺术是神圣的,正如儒学是神圣的,人体的描绘或者描述却有不同的对待。在图书馆你可以看到裸体的艺术画册,却无法借阅到无删节的《金瓶梅》。
从15栋往前走会经过外院楼、生科楼,再往前是一个30度角的斜坡,这个斜坡偶尔会让某些买到劣质单车或者本身小脑脑残的人邪恶地掉入飘满卫生巾、卫生纸、套套以及各种污秽沉底的南湖,这种时候就会出现各种英雄,或救懦夫,或救美女,就我所知的有个英雄是个老头。
经常掉进人的南湖,其水域面积一般大。为了抵抗斜坡的杀伤力,学校开始在南湖边上修建石头栏杆,以达到减少人财两失的情况,降低自行车的打捞费用。在防止丢车这方面,后勤处比保卫处做得好。于是南湖大道有一段日子,开始变得尘土飞扬,座落在南湖边上的图书馆日益傲娇。除去绿帽子的建筑特色外,唯一的民大地标性建筑——图书馆,一般被人称做双子塔、双塔楼,算上两层地下室和一层堆满旧报纸有阴森恐怖气氛的14楼,图书馆有17层。
从图书馆穿过,剩下的路要经过足球场、小池塘、一二食堂,三食堂、清真食堂,在这些食堂里吃过早餐后,回到寝室,要么睡一觉,要么接着该干嘛干嘛。
有一天,我因为表白受挫的事情而失眠一整夜,跑完步吃过早餐,回到寝室洗了个澡,左思右想无处可去,就打算去图书馆八楼北找找小说看。秋冬时节,晨雾很浓,民大在雾海里若隐若现,民族大道在三丈高的樟树和雾的笼罩下,模糊不清。我故意摘下眼镜,不求这个世界的清晰模样,要模糊,飘荡,而又不确定,甚至拥有光明,也要成为一件不能确定的事情。
我曾经这样规划我的大学和职业生涯,前两年扎实学习,大三找到属于自己的就业方向,大三大四围绕这个职业方向去努力争取就业机会,然后顺着这个路线走到这个职业的最高位置,或者我力所能及的位置。在爱情方面,我也一直保持这样的想法,拥有一份可遇而可求的爱情。
但想法和计划并不是时间线,也不是时钟的指针,连指南针都算不上。我遭遇了困惑,所有的一切困惑,我试图寻找万能的答案。从哲学到生物学,没有答案是万能的。哲学也从一开始的神圣,变成了不断被推翻的“真理”的集合,似乎在这个膨胀宇宙结束它的生命之前,这个集合都处于奠定和推翻之间,反复翻滚。
就连感情也是如此。夜夜思考这个问题而导致失眠增多之后,我就开始放弃这样的思考。思考让我很累,从头发到脚趾甲,它们只想趴在地上,活活累死。于是我开始扎进另外的世界里,这个世界是由别人设定并且铺好了结局的,那就是小说世界,真实的改编,科学的幻想,对于我来说,都是可以逃避现实的世界,是一剂不错的药。
穿过浓雾,踏入前往8楼的图书馆电梯,扑向我的小说世界。在里面看完一本《基地》之后,我起身把书还回去,寻找另外的书,在书架前徘徊,从阿根廷到加拿大,从西非到挪威,从朝鲜到日本,我站定在这里,看到了村上春树的短篇《萤火虫》,这篇短篇里有着挪威森林的影子,是它的前奏。正要取下这本书的时候,抬头一看对面,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对方也看到了我,有点尴尬。
我把书放回,微笑,点点头,书的高度刚好遮盖了对方的嘴角,从眼神里,无法判断对方的具体表情。嗯,这就是我表白过的女子,单纯的喜欢而已。隔着书架也不好说话,亦无法在借阅室里大声说话,只好绕到对面,在她身旁站定。双方无话。
最终打破沉默的窗外的风声,这风声虽然细微,却被我们俩都听到了。我盯着她的发,轻轻问:“出去走走吗?”她点点头,说了声好。
把书还完,从图书馆后门出去,往文学院后面的湖心小亭走去。这个时候雾已散去,太阳出来后,很柔和,其中透出的温暖也如光子的波粒二重性一样,不断阵阵传来。我于是把这个说法告诉她,她笑了两下。
“好搞笑的比喻,你果然和正常人不太一样!”
“是么?估计我应该把这个比喻告诉阳光才对。”
她又想说点什么,盯着我,清澈的眼睛是个明媚的存在。我之前从未注意到如此清澈闪亮的她,像极好的天气下蓝天里飘着几团大大的棉花云,武汉一年中也只有那么几天是这样的好天气。在难得的好天气里碰到极为心怡的姑娘,但这个女孩子却不接受你的表白,实在是很让人郁闷的场景。
而这一天里,她和我出来散步的理由,应该是想了结这样的爱慕。燃烧掉你的热情,告诉我面前这是面镜子而不是一塘波动的池水,打碎了也就无法恢复到以前的样子。
我可以接受却不理解这样的心情。于是慢了一步,走在她的身后。
湖心小亭背靠文一楼的小山坡阴面,秋冬天稍稍有点阴冷,但在有温暖的冬日,却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发呆地点。而且这里的情侣也会很多,两人占一个长椅,或拥抱,或依靠,享受周日下午休闲的时光,浪漫之至,比之民族博物馆的情人坡有情趣,有氛围。又因为长椅数量有限,所以不必担心人太多,此等清静幽远之地,就是我单身之人也常常占一个位置,听着音乐,闭目休息。听风声刮过树叶,惹起喜鹊、麻雀们的争吵。我曾在不远处埋葬过一只麻雀,死因不明。
两人坐定,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以后打算去哪里?”她摘了一片喇叭花的叶子问我。
“是问地方吗?”
“嗯,是的,会留在武汉吗?”她举着叶子朝向太阳凝视,似乎想把目光投到太阳上去。
“说不好,没有太多的打算。以后可能会去当记者,报社也有,电视台也行,杂志什么的也可以接受。”在大学里过了2年,学了新闻专业之后,我更加迷惘了。“去哪里,也不一定。回去或者留下来。这是个问题。”
“我也没想好。”
“不急,车到山前必有路。”
“那个,我还是希望我们是好朋友。”
“我们不是朋友就不会坐在这里了。”
终于还是提起了这个话题。即便她不说,我多少也会无意间说出这些话。只是以后见面的一类还是少点儿为妙,我揣测着她的心理,默默说了一句。
“那以后还是可以经常出来玩的。”她把叶子扔掉,似乎如释重负地说。不知道是不是太阳开始热了起来,还是心里的紧张,她微微出了点汗。
“那差不多就回去吧,到点吃午饭了。”
于是我说再见,她也说再见。可再见这种话,似乎永远不知道结局如何。
我想起来,追上已经走了一段路的她。
“我送你回去吧。”
两人默默走到了宿舍楼。
回到寝室好好睡了一觉,晚上起来到外面吃了点东西,这一夜注定又是无眠之夜。
追溯往昔,已然释怀。
释怀的种子其实在离开民大之前就已经发芽,我四年里的所有时光,每一本书,每一个失眠之夜,每一个南湖水滴,每一朵柳絮杨花,所有的这一切都在成熟,飘扬,四处张望。因为从学校里滚蛋了,我们各自散开,爱情的味道浓缩下来,只有醇香,没有苦涩,但也无法重新品尝。
进入到社会后,事业是个什么东西,我也不太了然。我一直借着或许、可能这样的字眼试错,找到正确的方式,找到正确的人和事。
反正是自己的人生,想怎么过就怎么过。离开民大后,我对尚未成熟的自己这样说。
(作者系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新闻学2006级校友,现居上海)
1934天的碎碎念
◎ 一个好人
风大的日子,就容易想起学校。
想起南湖边刺骨的凛冽,想起寝室里紧闭的门窗,想起那几个都没来参加我婚礼的兄弟。其实大学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只是说很多时候或者固执或者不经意地想起。
十一结婚了,一场六年多的爱恋,从大学走到现在。微博上很多校友,无论大小年岁,都发了祝福,同时喟叹着校园爱情修成正果的各种不易。其实作为当事人的我们,有的更多是平淡。我是笃定的,最开始的时候,也许不知道会走到今天,但也没有怀疑过什么。这么看来,大学时代的爱情,能有这样的结果,确实还蛮美好的。很多生命中的大事,在过后长长的一段时间里,都会觉得不真实,比如结婚,比如毕业。
还记得离开武汉那天,06年6月30日,上的士那一刻,寝室的小兄弟说:扬哥,今日一别,也许这辈子就没法再见了。当时自然觉得是戏言。然后婚礼前夕邀他来参加,满口应承语气却是很鲜明的敷衍,再后来就关机了。我没有觉得太糟糕,只是有点遗憾。而这样的遗憾,在寝室其他两位兄弟因为各种原因没法来参加婚礼之后,就变得更大了。可也做不了什么,大学里在乎的事情,你会在乎多久呢?然而今日的我还是觉得,他们的婚礼,要是喊我的话,千山万水我还是会去的。只是不知道这最后能不能成真。
毕业的初期,我还是很执念,混迹于南湖虫子论坛,假装自己还是一个学生;然后娘子告诉我,喂,你毕业了,什么年纪就做什么事,不要太痴迷。虽然说诸多时候我都说她是一个寡淡的人,并且这句话本身更多是出于嫌弃,但不得不说,这应该是很警醒和正确的一句话。过去再美好,都过去了。我已经不是学生了。于是我开始记得这句话,还时不时告诉我的学妹们。
去年回湖北,自然是去了学校。毕业四年半之后第一次回学校。四年半是个什么概念?就是说我毕业之后入学的那批新生也已经毕业了。于是这个学校里,除了记忆,就再没有什么属于我了。很多次想象过回学校是什么样的情绪,很多次觉得自己激动得会哭,不知道为什么。结果当然没有哭,但真的很激动,几乎雀跃着在学校里各个有我们记忆的地方,想象一下,虽然不算很老,但在这个动不动就被喊成大叔的年代里,这样的雀跃好像是多么不合时宜。当时很庆幸,我可以和娘子一起回到学校,在学校的很多角落,回忆着我们共同的过往。这其实很难得,虽然一个人孑然一身地站在南湖边,好像听上去也很不错。
在图书馆七楼的借阅室里,和老师寒暄,让我们进去拍了几张照片,然后在离开的时候,那位老师对我们说:祝你们幸福。这句话,是我2010年听过最温暖的一句话。
在学校里还有一个小插曲,漫步在操场,遇到一位学弟,竟然还疑惑却准确地喊出了我大学论坛的ID。一个好人,多么遥远的四个字。其实我还是很开心的,即使离开了那么久,原来还是有人知道我记得我。江湖中有我的传说,想来肯定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那就很值得愉快了。大学里的恣意,也只是为了留下今时今日回望时,青春的记忆鲜明彻底。我喜欢这种浓烈的感觉。
关于大学,让我再说点什么,就实在无法摆脱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尴尬了。生活很平静很执拗地向前行走着;年轻的时候,我们感慨的只有两件事,一件是喜欢,还有一件是不喜欢;而现在,柴米油盐锅碗瓢盆,也没什么不好的。只能说,现在要我回想的话,好像没有什么遗憾的。这样就足够了。以后也还是要这样的坦荡啊。
回学校那次,挥发了我毕业之后累积的所有对于学校的念想。在写这篇文字的时候,情绪很平和,脑海中闪回着没有组织没有美感的各种画面:大活阶梯上辩论结束时的默然一叹,民博门口初入学时的排练,大草坪上二十岁生日的不快乐,拍拍人家肩膀说同学我想认识你的唐突和勇气,牵手漫步在学校的快乐和满足,充满桂花香让人想起杭州的秋天学校主道,以及很多时候很多地方我都想过我怎么会在这里,还有,我应该会很舍不得这里。
如果可以再来一次,就什么都不改变地重复一次,就好了。
哦,对了,有谁可以给我拍一张16#305的照片么?离开之后,那里是女寝了。
而我,再也回不去了。
(“一个好人”为作者在校时ID,本名达扬,系文学院新闻系2002级校友,现居杭州)
60年前,60年后
◎ 费加罗
接到友人的邀请,请我就民大60年校庆写点东西,打开电脑,竟觉得手指像被灌了铅一样沉重,许久打不出一个字来。民大,校庆,60年,这三个词本身可以构成一个很深厚的话题,但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我竟感觉无话可说,无情想表。决不是我对母校没有感情,而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学校想听到的,或许并不是我想说的,而我想说的,或许又不太迎合学校和谐校庆的基调。但是,我始终认为,对于一所标榜“以学生为本”的大学而言,学生的民间的声音理应比那些冠冕堂皇的官方辞令更具价值。帮助学校在未来走得更好,是我写这篇文章的主要目的,我想,这应该也是友人向我约稿的原因所在吧!
上网查了查世界名校的校庆活动,哈佛大学校长德里克?博克1986年在庆祝哈佛350周年校庆时的演讲,让我不由将哈佛这所百年名校与年轻的民大进行了一番对比。哈佛大学建于1636年,比美国建国都早了将近150年。今天,我们都承认哈佛大学世界名校的地位,但这是为什么?是因为它以华盛顿总统的思想为指导了吗?是因为它深入贯彻了美国政府重要大会的精神了吗?是因为它展示美国两党的理论,体现了两党的先进性了吗?还是因为它经常把“建设让人民满意学校”挂在嘴边?都不是,在德里克?博克校长眼里,对哈佛大学来说,只有青春和对知识的追求,才是一个大学所关心的。
这样的回答简单而又朴实,没有官话,没有虚伪,没有对政府的歌功颂德,更没有对权力的溜须拍马。而在中国,大学更像是学术官衙而不是独立的研究机构,它最主要的功能不是发现真理和探索新知,而是在教育流水线上复制一批又一批既不知自由个性为何物又缺乏独立思想的标准产品,在这样的环境和教育理念下,试问又怎能真正建设出让人民满意的学校?又怎能培养出“钱学森之问”中的杰出人才呢?
来民大的这几年,要我概括我对民大的感情,在南湖,在双塔楼,在南书院,在校训,除此之外,我竟再也感觉不到任何民大的精神和文化。
是的,民大有全国数一数二的民族学博物馆。可是,这所博物馆却似乎“等级森严”、规矩颇多。我曾想拜访民博,却被告知必须组团而且预约才能观展,个人观展不予开放的政策限制不知道将多少有心瞻仰民博风采的民大学子拒之门外。倡议、主持民博复建的吴泽霖先生若是知道民大学子在民大四年可能都无缘观展民博,甚至连随意走进庭院也会遭遇管理方的呵斥和不允,那民博前吴泽霖雕像嘴角的一抹究竟是微笑还是苦笑呢?
是的,民大有南湖思政网、学生通讯社、《大学四年》杂志、校报、各院记者团等诸多校园媒体。可是,领导的一句话、一纸禁令甚至编辑的自我审查就能扼杀满怀激情和正义感的新闻理想,不是这篇稿子没有体现主旋律不能发,就是那张图片太消极了要拿掉,不是这个选题没有宣传价值被毙掉,就是那篇报道有敏感内容要重写!于是,民大的校媒一片“和谐”,乃至很少出现新锐、深度、独立的新闻作品。这也是我大学四年来,网上网下的校园传媒我都很少看乃至不怎么看的原因。没有学生的思想,只有领导的意图,没有新闻的使命,只有宣传的任务,所谓的校园传媒,充其量不过是没有自由意志的喉舌,是没有力量的工具,是没有生命的木头罢了。于我何所用?!弃之何足惜?!
是的,民大有好几十个社团,其中还不乏一些全国百强社团,但看的多了便会发现,每年的活动说白了就那么几项,毫无青年人和大学生应有的创意和生气。是社团没有创造力吗?是学生没有激情吗?还是民大本身缺乏包容、开放,没有活力?社团的自由发展即是学生的自由发展,而学校却总是在试图控制、管理、规范,生怕学生闹出什么动静来,给学校的管理添了麻烦。殊不知,用行政、财政手段控制社团不仅是对学生自由成长的伤害,也是在禁锢民大作为一所大学的人文精神和校园文化的成长。有着七年历史、凝聚了数届学子心血的“民大在线”不就是因为学校整合校园媒体而从此烟消云散了吗?用哈佛大学校长德里克?博克25年前的话说“规定就意味着千篇一律,中央计划和官僚控制”。当学生自发地办一个活动总是难以得到学校的允许和支持,当申请活动场地、资金处处受到校方管理层和社团联的刁难和限制,请问,这样的管理除了扼杀社团发展、抹杀学生积极性和创造力之外,还有何益?除了扼杀人文精神和校园文化之外,还有何益?除了营造千篇一律的和谐和鸦雀无声的繁荣之外,还有何益?
是的,民大有杨柳依依,有巍峨双塔,有南湖环绕,民大的漂亮、优雅令人心醉,为了改善办公条件和环境,学校今年又拿出大手笔的钱来修缮建筑。但民大作为一所大学的内涵和精神在哪儿呢?民大作为一所现代大学的责任和追求又体现在何处?除了偶尔的几场民族歌舞晚会、清真食堂和那个只可远观不可进赏的民博外,还有哪里体现了民族高校独有的风味呢?除了杨柳依依、南湖双塔,民大可还有任何可令外界刮目相看之处?又可像哈佛大学那样,为满足现代社会和人类的需要而做出了切实的贡献?对哈佛大学来说,大学的职责是为养育自己的社会服务,为社会做出最大的贡献。不知道民大对养育它的社会的职责是什么?民大的危机意识和进取精神又体现在哪里?
“只有大学或类似的学术机构能够发现为提出创造性解决办法作基础的知识,只有大学能够教育出永远作出判断性决策的人……只有具有安全和自由保证的学者才能去探求科学真理……只有教育能同时发展智能,启发新的兴趣,树立志向,提出重要问题,加强理解力的多重目的。只有这些,才是大学给以学生的真正贡献,而不是闪闪发光的大学牌子,或其毕业生在社会上的影响。”这是哈佛和哈佛人对自己的定位和追求,那我们民大和民大人呢?
为了迎接校庆,学校今年的确做了些实事,比如嚷嚷了若干年的游泳馆终于建起来并运营了,比如破旧的文一楼在争议中被整体翻修了,比如美术馆旁被闲置多年的空地终于在轰鸣声中开发了,比如南书院开始整顿根深蒂固的占座之风了,听说学校宿舍也要逐渐开始装空调了……这些对年轻的学弟学妹来说,的确是一种福利的改善,但对于我们这些即将离校和已经离校的人而言,重要的已不再是学校漂不漂亮有没有空调,而是它以什么样的记忆留在我们心里。
虽然未来的路仍不平坦,但我真心希望,学校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少一些形式口号,多一些真情实意,少一些华而不实,多一些踏实内省,少一些小家做派,多一些大方之气,少一些教条管制,多一些开放自由。作为教育工作者,更重要的工作不应放在对内约束学生、对外逢迎权力上,而应在于认识和把握一所大学本来的目的和达到这些目的所必须的条件。60年前民大诞生了,今年民大迎来60周年校庆,又一个60年后,公元2071年的人又将如何看待和评价民大以及建校120年的历史?是好是坏,是褒是贬,是肯定或否定,都取决于民大现在做什么,未来如何做。而在民大现在和将来要做的所有事情中,最重要的其中一件或许就是永远不要让无数热爱民大的人失望。
笃信好学,自然宽和。人如此言,校亦如斯。
(作者系在校生)
民大,南湖边盛开
◎ 洛雅
知道民大之前,我和武汉有个误会。
所有的城市都是美丽的,北京、上海、广州、南京、西安、武汉、成都……这些都是中国城市的精华。她们在文字、影像、声音的无数次复制中,在人们的口碑相传和想象中,愈发的栩栩如生。城市的影子,如同“一千个哈姆雷特”,飘荡在人们的记忆中,出于传闻,出于邂逅,或者出于经验、出于理解、出于理由。但就如同北京不等同于天安门和故宫,西安不只是兵马俑和华清池,杭州西湖除了那一波碧水,几行绿柳外还有更多的东西……在我的脑海中,居然把武汉和武大等同。
在那个只知考大学的时代,一切错误都可以被原谅。在武汉,不是只有武大一朵倾国名花的,也许民大——中南民族大学,现在还不能和那7所211大学比肩,但“遥知不是雪”,我们的民大,终有一天会暗香飘散,清香无尽。
城市都有自己的性格和气质,学校也是,这种气质是历史与文化积淀而成的,师长,学生,轻轻一转身都是百年的风华。教师是学校最灵动的名片,因为有了这些人,学校便风雅起来;学生是学校鲜活的精髓,源源不断的学生使学校有了绵延不息生生世世的活力。只在这里待了一年,我还是匆忙无知,不了解便贸然为民大气质下定义可能会留下些遗憾,这种浮光掠影的写作也实在有些浪费,而对于许多即将离开民大的学长学姐而言,因为零距离又往往会熟视无睹,不求甚解,于是,民大就在人们的忽视和误解中悄悄的美丽着。
到武汉的时候,2007年9月3日,大雨如注,我跟着迎新的同学,拖着箱子在校园里走,雨丝中看见两旁树梢上那抹欲飞的绿,一路的连绵。尚不到人头攒动的时候,两日后,正式报到,那一树的烁烁其华更加灿烂,耀花了不少人的眼。
从北方或者西北来的同学可能更有感觉,仿佛没见到过这么多的树这么多的绿意。然而,一年的时间,去年的新生,今年的大二,这些仿佛都司空见惯。军训时,看着08届的学生穿着军训服满校园的走,居然还是忍不住暗暗比较哪个学校的服装比较漂亮。
习惯了,习惯每天早上急匆匆的起来,手忙脚乱的赶去签到;习惯了阴天看薄雾中的南湖,远处一片白色的湖水,微旋的水涡宛如仕女白色的丝履荡过,莲花步步开;习惯中午下课和朋友边走边聊,欢声笑语撒一路淡淡的喜欢,快到食堂话题终于转向是吃米饭还是热干面……
傍晚回宿舍,沿着湖边走,看夕阳下的南湖波光潋滟柳条柔,有云彩的时候,更是“半江瑟瑟半江红”;若走另外一条路,会有三秋桂子,散发出浓郁而醉人的馨香,身边的同学低语浅笑,广播台的水准,让人舒心。
在湖边看过亮起的蜡烛,11栋的大镜子前看过不同院系上演的各个时期的舞蹈排练,天冷的时候依旧有外语专业女生在南湖园抱着热水杯大声朗诵,下雪天有人穿着短裤去澡堂洗澡,还有人“不怀好意”的拍下来,天热时候路上的伞都是风景,各种风格,更不要说下面的人。这里流淌着一种自然纯真的感情,表现个性的气质,一切的奇遇发生的都自然而然。
穿梭在文一楼、图书馆、南书院之间,看碧色的房,琉璃的顶,有西式的优雅轻盈,东方的含蓄沉稳。进入图书馆,展板是最近热门的讲座。学术报告厅的环境真好,期末曾经来这里复习。阅览室满满的书架,触目都是温暖的感觉。有新馆借不到的书,还在扉页的借阅卡里偶遇一位老师签过的名字,很惊喜,我微微地笑,在这个校园生活过或者生活着的人们,总是在某个你不会想到的地方有他们的痕迹。虽然从来没有去听过那位老师的课,在这样一本书面前距离也近了起来。
也曾因为发了不少文章“觊觎”过吴泽霖奖学金,特地去了解那位可敬可爱的老人。1922年毕业于清华大学,82年为了民大的恢复重建,毅然离开北京,来到这里,对民大和民族学的发展有不可磨灭的贡献。叔本华曾说,人生是没有意义的——假想人生有意义,那么对吴泽霖老先生来说,就是在这片土地上为我们搭建起了一座真正意义上的“精神的大学”,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这是民大永远珍存的财富。
很奇妙的情绪,日日在民大里,却感觉她离我很遥远,但是又如此的无处不在。墨迹,校训,书籍,雕塑,老照片——这种人世气息很包容很温暖。我该怎么说起自己,在民大要度过四年最好的时光,记忆的温柔,一点一点的扑满从这里毕业的每个人的心和身体。如今和以后,我心甘情愿被埋进你那几十万分之一里。我的名字,不必记得,不必提起。
(作者系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新闻学2007级校友,写作本文时,作者大二)
你好吗?我很好
◎ 洛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