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里的战斗仍然只是一种牵制,并且把它放在了极其次要的位置上,清楚地表明了路易十四还是全力以赴进行大陆战争。如果路易十四已经把目光放在埃及和经过海洋扩张的话,西西里完全对他产生截然不同的印象。随着时间的推移,英国人反对法国人的情绪越来越高涨,他们与荷兰人的贸易竞争似乎已不那么重要了。英国曾作为路易的同盟国参加了这场战争,但是在这场战争结束之前,很可能会拿起武器反对路易。这除了相互猜忌之外,很可能是由于英国看到了法国海军不断发展壮大,很快在数量上会超过它自己。一段时间里,查理一直抵制国会的压力,然而到1678年1月,英荷两个海洋国家间订立了一个攻守同盟,直到此时,国王才召回作为法国陆军一部分正在参战的英国部队。当国会于2月召开会议时,查理又要求拨款装备90艘战舰和征集3万名士兵。路易十四料想到会产生这种结果,立刻命令部队撤离西西里。在陆上,他不惧怕英国;但是,在海上他不能对付两个海上强国的联合进攻。与此同时,他加强了对西属尼德兰的进攻。只要还有一线希望使英国海军不卷入战争,他就尽量避免触犯英国人敏感的比利时海岸。但是,现在路易十四已不能再安抚他们了,他认为最好的办法是猛烈进攻荷兰最担心的地方,使其感到惶惶不可终日。
事实上,北部七省联合体是反法联盟的主要动力。尽管从范围上看,他们是联合起来反对路易十四的最小国家,但是,他们的统治者奥兰治亲王意志最坚定,目的最明确,并且也最富有。他们一方面支援了同盟者的陆军,另一方面又使贫穷和贪婪的德意志诸邦的君主们忠实于这个联盟。北部七省凭借强大的海上力量,凭借贸易和海上实力,几乎独自承担了这场战争的全部负担,尽管他们有时犹豫不决,叫苦连天,但他们仍然忍受了。在此后的几个世纪里,英国同我们现在所说的荷兰的情况完全一样,强大的海上力量是它反对法国野心的坚强后盾,但是,它的损失是巨大的。它的贸易由于受到法国私掠船的劫掠,损失惨重;另外一种非直接损失是来往于各国之间的曾给荷兰带来了兴旺发达的运输业。当英国的国旗成为中立国的旗帜时,这种致富的生意转到了英国船上,由于路易急切希望安抚英国,使航行在各海洋上的英国舰船有了安全保障。也正是这种愿望促使他对英国在贸易条款上的苛求做了巨大的让步,从而极大的削弱了柯尔培尔寻求用以发展目前还很虚弱的法国海上力量的贸易保护政策的作用。但是,这些让步只能暂时抑制英国的激情;英国不是为了自身的利益,而其坚定的目的是要与法国决裂。
在路易表示希望和平之后,延长战争已对荷兰无任何好处。陆战只能是一场灾难,并且是其衰败的根源。荷兰为自己的陆军和同盟国的陆军开支,不得不削减其海军的经费,并耗尽了来自海洋的资财。从路易十四要达到的目的,充分证明了奥兰治亲王始终坚持对其持顽强不屈的反对态度是非常正确的,尽管这种态度可能是忽明忽暗的,这里没有探讨的必要;但是不能怀疑,由于荷兰耗尽了财富,而丧失了海权,也损害了他们在世界各国中享有的声望。一位荷兰历史学家说道:“坐落于法国和英国之间的北部七省联合体,自从他们独立于西班牙之后,不是与这两个国家中的这个,就是与那个,持续不断地进行战争,耗尽了资财,毁灭了海军,使他们的商业、制造业、贸易迅速地衰败。一个爱好和平的国家就这样被无缘无故的、持续不断的敌对行动给毁了。英国与荷兰友好对荷兰造成的损害常常不亚于与其为敌时。而当一个实力在不断地扩大,而另一个实力在不断地缩小时,两者的联合便成为巨人和侏儒的联合。” [ 原作者注:戴维斯:《荷兰历史》。 ] 到这时为止,荷兰一直是英国公开的敌人,或强大的对手。此后,它又成为英国的一个同盟国。不论处于上述哪种情况,荷兰都因其幅员小、力量单薄和位置不适,只能是一个受害者。
一方面由于北部七省已精疲力竭,他们的商人和主和派不断的吵闹,另一方面由于法国灾难深重,财政困难,除众多的敌人外,又有英国海军的威胁,使进行这场持久战的两个主要方面都倾向于议和。路易十四早已愿意与荷兰单独媾和,但是北部七省一直拒绝。起初是为忠实于在其危险时刻加入这场战争的那些国家,后来是由于奥兰治威廉有个坚定不移的目的。随着两国之间的争论和纠葛逐渐消除,1678年8月11日,北部七省和法国之间签定了《奈梅根和约》。之后,其它国家也很快在和约上签了字。主要的受害者自然是幅员广阔,但很虚弱的,以西班牙为核心的君主国,它把弗朗什孔泰地区和西属尼德兰一些设防的城镇割让给法国,从而使法国的边界向东和东北方向扩展。路易十四为消灭荷兰发动这场战争,但是,荷兰在欧洲却没有失掉一寸土地;在海外,只是丢失了位于非洲西海岸和圭亚那的殖民地。荷兰能在这场战争开始确保自己国家的安全,和最后能成功地与法国抗衡,完全归因于他们的海上力量。正是这种力量把他们从危险的境界中拯救出来,并且使他们幸存于后来的大战之中。可以说海上力量已是一种主要的因素,并且在正式决定结束大战的《奈梅根和约》中不亚于其它任何因素。
尽管荷兰作了很大努力,但是其实力仍然被削弱了,并且其后许多年间的一些类似的严峻考验终于使它衰落了。但是,战争对这个较大的国家法国产生了什么样的作用呢?它的国王的狂妄野心是导致这场耗资巨大战争的主要原因。许多用来说明法国年轻国王统治初期的兴盛的一些有益的活动,都远不如柯尔培尔的活动那样重要,那样具有明确的指导意义。柯尔培尔首先是克服混乱的财政状况,然后将其建立在国家富有的稳固基础上。这种富有,当时要受到法国可能发生的各种情况的影响,靠鼓励生产的方针,靠有助于健康发展的贸易,靠大批商船,靠一支强大的海军和扩张殖民地来发展。上述各项有些是海权的渊源,其余的实际上是组成海权的要素;对于一个濒海国家的确可以说这些即便不是它的力量的主要来源,也永远是它的力量的伴随物。经过将近12年的努力,一切都发展得很顺利。法国在这些方面的重大发展虽然不是等速前进,但都是很迅速的,国王的税收也有了飞快地增加。接着便到了他必须作出抉择的时刻,究竟是按照自己的野心致力于向外扩张呢?还是应该控制海洋,并通过不断促进贸易和贸易赖以存在的各项事业的发展?前者虽然作出巨大努力,却不能维系而是妨碍人民的正常活动。由于没有对海洋实施可靠的控制,而使其贸易遭到了毁损;而后者坚持不懈地控制海洋,虽然需要很多经费,但却可以使法国的边界保持和平,通过贸易和各项事业的发展,能为国家赢得其所花费的全部或者几乎与其差不多的钱,这种情况决不是什么幻想。由于路易对荷兰所采取的态度和由此而产生的结果,首先促使英国,在他那个时代沿着柯尔培尔和莱博尼兹寄希望于法国会取得成功的道路前进。他使荷兰的运输落入英国人之手,允许英国人不受干扰地定居在宾夕法尼亚和卡罗来纳,允许他们占领纽约和新泽西;他还以牺牲法国贸易发展为代价来换取英国的中立。所有这些尽管不是一朝一夕的,但是是非常迅速的,使英国挤进了海上强国的前列,尽管英国和某些英国人遭受了巨大的损失,但是,它仍然甚至在战争期间保持了一片繁荣昌盛的景象。无疑法国不能忘记它的大陆位置,也不能完全摆脱陆战;但是,可以相信,如果它选择了发展海权这条道路。可能会避免许多次战争,即或某些战争不可避免地爆发了,那时承担这些战争的费用也可能会轻松得多。法国在《奈梅根和约》中的损失是无法补偿的,“农民阶级、贸易、制造业和殖民地同样都受到了战争的冲击,媾和的条件虽然有利于法国保持其领土和军事实力,却不利于它的制造业,而降低保护关税的条件有利于英国和荷兰” [ 原作者注:马丁:《法国历史》。 ] 两个海上强国。法国王家海军卓有成效的发展曾激起了英国人的妒忌,但是由于它的商船海运受到了冲击,它就象一棵没有根的树,受到战争的冲击很快也就枯萎了。
最后,在结束对法国和荷兰这场战争的讨论之前,谈谈德·埃特雷伯爵的一份简短的评论,将有助于说明许多还没有海员经历的法国海军军官的情况。德·埃特雷受路易的委托负责指挥索莱湾和泰瑟尔岛海战中的联合舰队中的法国分舰队。1667年,德·埃特雷第一次出海时只是一名成年男子;但是,1672年我们却发现他担任了一个重要分舰队的总指挥,在他指挥下的迪凯纳是一名已有近40年的海员生涯的海军将领。1667年,德·埃特雷从国王那里一次得到了8艘战舰,并同意由他支付这些战舰的维修费用,条件是如果获得战利品,他可以他分享其中的一半。他利用这个分舰队轻率地攻击了当时荷兰的多巴哥岛,这说明了他在泰瑟尔岛令人费解的行为,并不是由于缺乏勇敢。第二年他再次出海并别出心裁地指挥使其整个分舰队搁浅于阿韦斯群岛。作为当事人的旗舰舰长的叙述既令人发笑又富有教育意义。这位舰长在报告里说:
分舰队搁浅那一天,领航员已测定了太阳高度,海军中将与往常一样,叫他们在他的船舱里记下舰船的位置。我正准备进去请示下一步千什么时,遇上了第三领航员布尔达卢,他边往外走边哭泣,我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回答说:“因为我测定的偏航比其他领航员多,将军同往常一样威胁并在辱骂我;然而,我只是一个尽力做事的可怜的男子汉。”我走进船舱,看到将军非常生气,对我说:“布尔达卢这个无赖,总是跟我说些无聊的和没用的事,我将把他驱逐出舰。他把我们领到我不晓得而魔鬼晓得的航向上。”舰长相当天真地说道:“因为我不知道谁是谁非,所以我也不敢多说,唯恐招致将军对我大发雷霆。” [ 原作者注:古热尔:《海军》。 ]
这幕闹剧结束之后几个小时,恰似这份摘录的原作者,法国军官所说,“这件事情现在看起来几乎是荒唐可笑的,但是它却是当时海上情况的真实写照,整个分舰队全部丧失在名为阿韦斯群岛的一组暗礁上。这就是当时法国海军军官们的情况”。旗舰舰长在他的报告的另一部分里说道:“舰船失事是海军中将德·埃特雷总的指挥方法所致。他的雇员的意见,或舰上正式军官们以外其他人的意见总是在舰上获胜。对德·埃特雷来说,这种行为方式是可以被理解的。德·埃特雷没有他新近从事的职业所必需的知识,他总是使用一些微贱的顾问,盗用他们为其提供的意见以掩饰全体船员对他的真实才能的了解。” [ 原作者注:特鲁德:《海战》。 ] 德·埃特雷在他已成为中将两年之后,才第一次登舰。
第四章 英国革命 1688-1697年奥格斯堡联盟战争 比奇角海战和拉乌格海战
艾尔弗雷德·塞耶·马汉 [美国]
[出自《海权对历史的影响 1660-1783》] 1890
在签订《奈梅根和约》之后的10年里,欧洲没有发生过大规模战争,然而这期间欧洲的政局并不稳定。路易十四在和平时期与在战争时期一样,致力于将其边界向东扩展,并且迅速地、接连不断地占领了和约不曾给予他的一些地方。凭借古代的封建关系不时地对一些地方提出要求,其中包括过去签订的条约中曾经割让给法国的城市和地区。 [ 译者注:1680-1683年路易十四成立“属地收复裁决院”,责成法学家调查和决定,过去哪些地方是属于历次条约中曾割让给法国的城市和地区。在“收复”的借口下,路易派军队占领卢森堡、斯特拉斯堡等地。 ] 有时他采用购买的方式,有时则赤裸裸地使用武力,或通过显示武力作为威胁的所谓和平办法来取得他所声称属于他的各种权力。从1679年至1682年,路易都在进行这种扩张。使欧洲,特别是使德意志帝国感到最震惊的侵略是1681年9月30日路易占领了帝国的斯特拉斯堡城;同一天曼图亚公爵把意大利的卡萨莱卖给了他。这表明路易的野心不仅要向北方和东方扩张,而且对意大利也是垂涎欲滴。这两个地方都是极其重要的战略要地,一旦战争爆发,即可对德意志和意大利构成威胁。
这两件事情使整个欧洲骚动起来。但是路易十四对其权力深信不疑,致使他到处树敌,并且正在疏远他从前的朋友。瑞典国王由于直接受到了侮辱,并且在德邦特斯公爵领地受到了伤害,所以他像意大利诸邦一样转而反对路易。早已表明法国国王热衷于使新教徒改变信仰,并且准备废除南特敕令 [ 译者注:1598年法王亨利四世为结束新教徒与天主教之间的内战在南特颁布的敕令,实际上是交战双方妥协的和约,规定天主教仍为法国国教恢复原有特权,新教徒获得信仰自由和担任官职的权利。 ] 已使教皇本人站在了其敌人一边。尽管对路易的不满极其强烈,也很普遍,但是需要进行组织和引导,把它组织起来并能充分有效地发挥其作用,这所需的勇气再一次在荷兰和奥兰治威廉身上得以体现。但是使组织工作完善需要一定的时间。“迄今为止还没有一个国家已把自己装备起来了。不过,每一个国家,从斯德哥尔摩到马德里,都在谈论、写文章、游说……文战先于武战许多年;政治家们努力不懈地向欧洲舆论界呼吁:新君主政体的恐怖已经以各种方式向四处扩散。”这个君主政体正寻求取代一度被奥地利王室所占据的位置。世人皆知,路易力图使本人或其儿子成为德意志皇帝。终因各种复杂情况,诸如个人利益、缺少资金,使他不得不推迟其行动计划。尽管奥兰治威廉本人很希望,但是北部七省不愿意成为负担这个联盟开支的财东;奥地利皇帝由于东部边境受到了反叛的匈牙利和土耳其的严重威胁,不敢冒险在西部再发动一场战争。
与此同时,法国海军在柯尔培尔的监督管理下,其实力和效率日益发展,并且通过不断攻击北非伊斯兰教各国的海盗船和他们的港口,培养了英勇善战的习性。而在这些年间,英国和荷兰的海军,无论在数量上还是在效率上都是每况愈下。早已听说,1688年,当威廉需要荷兰舰船远征英国时,遭到了反对。其理由是现时的荷兰海军远不同于1672年时的情况,“其实力正以难以预测的速度在削弱,一批最有才干的指挥官早已离开了”。在英国,随着纪律松懈,产生了一种物质节俭政策,舰队的数量不断减少,舰队的状况不断恶化;当预料之中的与法国的战争于1678年骤然爆发后,国王把海军交给了一批新的人员管理。对此,一位英国海军历史学家说道:“这个新的管理机构持续了5年,如果这个机构再持续5年的话,很可能会纠正使皇家海军产生衰退的许多重要弊病,并且会消除未来产生错误的隐患。1684年一种责任感驱使英国国王恢复由他亲自掌管舰队,并使昔时的绝大多数军官官复原职;但是,在他掌管舰队还没有取得任何重大进展之前,1685年英王陛下去世了。” [ 原作者注:坎贝尔:《海军将军们的传记》。 ] 国王更换是一件大事,这不仅只是对英国海军而言,从其最终的作用来看,它对路易十四的计划和正在着手进行的大规模侵略活动都有很大的影响。詹姆斯二世对海军非常重视,他本人是一名海军将领,并且亲自担任过洛斯托夫特海战和绍斯沃尔德湾海战的总指挥。他了解海军实际是处于被压制状态,所以他立即精心地采取各种措施使其在数量上和效率上得以恢复。在他统治的3年时间里,他确实为英国装备一支部队做了许多工作。但是这支部队后来被首先用来反对他本人和他的最好的朋友。
詹姆斯二世继承王位,对路易来说是一件好事,但却促使欧洲一致行动起来反对他。因为斯图亚特王朝与法国国王有着密切的血缘关系,并且詹姆斯二世很赞同路易的这种专制统治,所以他曾运用国王仍有的巨大权力,从政治和宗教上制止英国人反对法国。除了这种政治同情外,詹姆斯二世对罗马天主教的赤诚,促使他采取了特别使英国人反感的行动,最后的结果是他被从王位上赶了下来。由于来自议会的一致呼声,使其女儿玛丽的丈夫奥兰治威廉继承了王位。
在詹姆斯继承英国国王的那一年,一个外交上反对法国的广泛的联合行动开始了。并且是从宗教和政治两个方面同时着手进行的。一些新教徒国家对法国新教徒不断遭迫害极为愤怒;随着英国詹姆斯的政策越来越转向罗马天主教,这种愤怒情绪也越来越高昂。北方新教徒国家,荷兰、瑞典和勃兰登堡一起结成联盟,并且期望得到奥地利和德意志皇帝的支持,期望西班牙和其它的罗马天主教国家,出于政治上的担心和愤怒也会支持他们。因为奥地利和德意志皇帝近期已在反对土耳其的斗争中取得了胜利,使其可以腾出手来反对法国。1686年7月9日,奥地利和德意志皇帝、西班牙国王、瑞典国王和一些德意志诸邦的君主在奥格斯堡秘密签订了一项协议。起初,它的目的只是防御法国;但是,很快它变成为一种攻势同盟,其名称为“奥格斯堡联盟”,两年之后的大战由此联盟得名,称之为“奥格斯堡联盟战争”。
第二年即1687年,奥地利和德意志帝国大败土耳其和匈牙利。很明显,法国从这一地区的转向已得不到任何好处。与此同时,英国的不满情绪和奥兰治亲王的野心已表现得越来越明显。奥兰治亲王希望通过继承英国王位,使个人的权利和地位得到不寻常的提高。但是,要实现其强烈的政治愿望和信念,必须永远抑制路易十四的权力。为远征英国,他需要北部七省提供舰船、钱和人员。可是荷兰人犹豫不决,因为他们非常了解,这样做的结果是导致荷兰同宣布詹姆斯是他的同盟者的法国国王作战。最后终于导致他们采取了这种行动是因为路易十四恰好在此时废除了《奈梅根和约》中曾给予荷兰的贸易特权。由于荷兰的实际利益受到了严重损害,使他们不能继续再犹豫不决了。一位法国历史学家说道:“这样公然违背《奈梅根和约》的条款,是对荷兰贸易的致命打击,使其在欧洲的贸易减少了四分之一以上,从而消除了荷兰在实际利益中仍然会遇到的宗教感情的障碍,并将整个荷兰置于奥兰治威廉控制下,不再有任何理由去讨好法国。” [ 原作者注:马丁著《法国历史》。 ] 这是发生在1687年11月的事情。第二年夏天,一个继承英国王位的人的出生,使事态发展到非解决不可的地步。英国人的忠君爱国观念已使他们容忍了元老的统治,但是现在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已不能再容忍继续忠诚于罗马天主教的统治者。
事情终于发展到我们已关注了多年的这种决定性时刻。路易十四和奥兰治威廉长期为敌,而此刻欧洲政界的这两个主人物,由于他们都具有较强的个性和各自所代表的事业,所以在许多重大活动中都是站在最前边,并且以后许多世代的人都会感受到他们的作用。这位专制的暴君奥兰治威廉站在荷兰海岸上,向往着自由的英国,使其与英国分离的狭窄的海峡,构成了岛国的防线,并且可能是他实现其强烈愿望的不可逾越的障碍。至于法国国王如果当时他愿意的话,他有能力控制海洋。路易十四把法国的权力集中在他一个人手里,象从前一样,面对着东方,眼看着整个欧洲联合起来反对他;而在他的侧翼是颇具敌意的英国,也正渴望加入反对路易的斗争行列,只是此时还缺少一个领头者。是否应听任连接头部和躯体的道路畅通无阻 [ 译者注:按照我们的理解,此处马汉将英、荷两国的本土比喻为头部,广大的殖民地比喻为躯体。 ] [ 投笔从戎注:译者的理解有误,此处马汉将英国比喻为躯体,奥兰治威廉比喻为头部。 ] ,并使荷兰和英国这两个海上强国置于一个人的统治之下,仍然留待路易去决定。如果他从陆路进攻荷兰,并把优势海军派至英吉利海峡,有可能会把奥兰治威廉限制在本土上,此外把他限制在本土上的另一原因是受国王宠爱的英国海军可能会比昔日更忠于他们的头目。但是因为路易一生的固执自己的偏见,也许他永远不能摆脱这种偏见,他又转向了大陆。1688年9月24日,他对德意志宣战,把其部队调至莱茵河。此时的威廉看到了实现其抱负的最后一个障碍已不复存在了,欣喜若狂。但是,逆风使他推迟了几个星期。10月30日他终于从荷兰起航了。远征舰队由500多艘运输舰船组成,运载1.5万多名士兵,并有50艘战舰护航。这支远征舰队的特点是政治和宗教的结合,因为其大部分陆军军官是上次战争之后被法国驱逐的新教徒,奥兰治威廉手下的总司令就是胡格诺派教徒、一位法国前任元帅。第一次起航由于猛烈的风暴没能成功;11月10日他再次起航,顺风向驶过多佛尔海峡和英吉利海峡。15日,威廉终于在托贝登陆了。詹姆斯在这一年的年底逃离了英国。第二年的4月21日,威廉和玛丽宣布为大不列颠君主,从而使英国和荷兰联合起来共同进行这场战争。随着威廉入侵英国,路易立即对北部七省宣战。在荷兰筹备远征的过程中和因逆风被推迟的几个星期里,法国驻海牙大使和法国海军大臣,都曾请求国王用其强大的海上力量制止这次远征——如此强大的法国海军,在战争的最初几年里,其数量远远超过了英国和荷兰的总和。但是路易不愿意这样做,看起来,英国国王和法国国王都是一样的愚昧糊涂。处于恐惧中的詹姆斯二世,坚定地拒绝法国舰队的援助。虽然他企图在舰上举行天主教的弥撒仪式时,曾引起了舰员的骚动和反抗,并险些把神父扔进海里,但是他仍然坚信不移地认为英国海员忠实于他。
法国就这样单枪匹马地投入了奥格斯堡联盟战争。“法国政策最担心的和长期以来防止发生的事情,终于发生了。英国和荷兰不仅结为联盟,而且是联合起来在同一个人统治之下。英国摆脱了长期以来受斯图亚特王朝的束缚,实现了加入这个联盟的强烈愿望”。至于海战中进行的各种战斗,其战术价值远不如德·勒伊特所进行的那些战斗。在具有战略意义的各个主要问题上,已在海上占有决定性优势的路易都失算了。在詹姆斯逃至仍忠于他的爱尔兰时,路易完全可以去支援他,可是他没有这样做;其次是法国大舰队逐渐从海洋上消失,这是因为路易为自己选择了耗资巨大的大陆政策,使其无法维持这些舰队;最后不太重要的一点是随着大舰队的消失,使法国的破坏贸易和私掠巡航战成为其独特的和主要的作战方式。起初,这种作战方式和它所产生的作用,似乎与已谈过的在没有舰队支援时这种作战不会产生好的效果的说法相矛盾。但是下面我们在对情况进行了认真的调查之后,就会看到这种矛盾只是表面的,不是真实的。
吸取上次战争的经验,法国国王在为自己挑起的这场大战中,应该首先致力于直接反对两个海上强国,反对奥兰治威廉和英荷联盟。当时在英格兰,仍然有许多人支持被流放的国王詹姆斯,甚至那些请来奥兰治威廉的人也对其王权实施戒备性限制。奥兰治威廉统治的最薄弱地方是爱尔兰,只要爱尔兰尚未被征服,奥兰治威廉的政权就不牢靠。1689年1月,逃离英格兰的詹姆斯,在一些法国士兵和一个分舰队护卫下于同年3月在爱尔兰登陆。除了在新教徒居住的北区,在其它各地他都受到了热烈欢迎。他把都柏林作为首府,并且一直在那里呆到第二年的7月。在长达15个月的时间里,法国在海上具有强大的优势,他们曾多次使部队在爱尔兰登陆,并且还在班特里湾海战 [ 原作者注:请参阅图2英吉利海峡地图。 ] 中战胜了企图阻止其登陆的英国舰队。虽然詹姆斯已被很好地安置下来,这对他维持自己的统治是极为重要的;虽然在詹姆斯进一步巩固其统治和伦敦德里经过围攻被攻陷之前,阻止奥兰治威廉取得一块立足之地同样也很重要;尽管1689年和1690年法国的海上力量比联合起来的英荷两国的海军强大;但是法国海军却让英国海军上将鲁克不受干扰地把增援部队运至伦敦德里,并使斯康伯格元帅率领一支小型陆军部队在卡里克弗格斯附近登陆。鲁克切断了爱尔兰和有许多斯图亚特王朝支持者的苏格兰之间的交通往来,然后,他又率领一支较小的分舰队沿爱尔兰东海岸航行,企图烧毁都柏林港内的舰船;只是由于风不作美未能得逞。最后他来到了詹姆斯占领的科克外海,占领了港内的一个小岛,并于10月安然无恙地返回了唐斯。这些活动有助于解除对伦敦德里的围困,并且可以使英格兰和爱尔兰之间的交通保持畅通,虽然这种情况持续了整个夏季,但是法国却不试图予以阻止。如果法国舰队在1689年夏天能够进行有效的合作,通过使用爱尔兰脱离英格兰来损害奥兰治威廉的权力,几乎不容怀疑,法国定能打败所有反对詹姆斯的爱尔兰人。
第二年,法国在战略上和政治上犯了同样的错误。象詹姆斯这种依靠一个软弱的民族和外国帮助的冒险性行动,如果不能取得进展,其必然结果就是丧失实力。但是如若能与法国衷心合作,首先是与其舰队合作的话,幸运仍然属于詹姆斯。公正地说,象法国那样一支纯粹为军事目的建立起来的海军,在战争开始时其战斗力必然是最强大的,而海上强国联合起来的海军依靠其众多的商船和财富资源,也会日臻强大。1690年,力量的对比仍然有利于法国,但是已远不如前一年了。对法国来说,最重要的问题是如何使用这支海军。按照海军战略的两种观点,有两个主要方向。一个是攻击英荷联合舰队,如果能把他们彻底打败,则可能会使奥兰治威廉丢失他在英格兰的王位;另一个是使舰队成为爱尔兰战役的辅助力量。法国国王选定了前者,无疑这是完全正确的。但是没有任何理由,像他实际做的那样,忽视了最重要的任务,即切断两岛之间的交通线。早在3月,他曾派出一支大舰队装载6000多士兵和一些战争补给品,没有受到太大的阻挡就把他们送上了爱尔兰南部港口;但是在完成上述任务之后,被雇用的舰船返回了布雷斯特,直到图尔维尔伯爵集结他的大舰队之前,整个5月和6月这些舰船都闲置在那里无事可做。在这两个月里,英国正在他们的西海岸聚集起一支陆军部队。6月21日,奥兰治威廉命令其部队,在切斯特敦,登上了有6艘战舰护航的288艘运输舰船。24日,威廉在卡里弗格斯堡登陆。随后战舰被解散了,以便使他们能与英国大舰队会合,然而,他们是做不到的;因为此时,图尔维尔指挥的舰船已经出海,并且占领了英吉利海峡以东海区。最令人吃惊的莫过于在爱尔兰尚处于争夺期间,双方却都对其对方与爱尔兰岛之间的交通线漫不经心。尤其令人费解的是法国,因为它有较强大的海上力量,并且肯定已收到英国不满分子提供的相当准确的有关英国下一步活动的情报。看起来好象有25艘法国快速帆船组成的分舰队,由战列舰支援受命前往圣乔治海峡值勤,但是实际上它们从未驶抵过阵位;并且当詹姆斯在波因河战斗中彻底垮台时,只有10艘快速帆船最远驶至金塞尔。英国的交通线从未受到过威胁。
图尔维尔的舰队总共有78艘舰船,其中70艘组成战列线,此外还有22艘纵火船。这支舰队是在奥兰治威廉登上英国舰船后的第二天,即6月22日起航的。30日法国舰队驶抵利泽德外海,使位于怀特岛外海,处于完全无准备状态,甚至不曾向西面派出警戒舰的英国舰队司令惊慌失措。他匆忙出海,驶向东南海区,在其后的10天里,不时地有一些英荷两国的舰船加入其舰队。这两支舰队继续向东行驶,并不时地彼此都能看到,但是没有交火。
英格兰的政治形势危机四伏,詹姆斯的拥戴者的不满越来越公开化,而且多次进行了示威游行。爱尔兰反叛成功已一年有余,而奥兰治威廉当时还正在爱尔兰,只把王后一个人留在伦敦,情况非常紧急,议会决定必须与法国舰队决一死战,有关作战命令已下达给舰队司令赫伯特。遵照命令他率舰队出航了,7月10日,他占领了有利位置,并借助于东北风组成了战列线,然后顺风向航行,攻击等待其到来的法国舰队,后者正前桅帆递帆 [ 原作者注:那几乎是静止不动的。 ] ,右舷戗风向先向北然后向西航行。
其后进行的战斗就是著名的比奇角之战。参战的战舰,法国为70艘,英国和荷兰按他们自己的统计是56艘,按法国统计是60艘。在联合舰队的战列线中,荷兰的战舰位于前卫;由赫伯特亲自指挥的英舰位于战列线中间;后卫是由英荷两国的战舰混编组成。战斗的各阶段如下:
1. 位于上风的联合舰队以横队驶向对方。与往常一样,这种机动不是完成的十分理想,并且与以往发生的情况一样,前卫先于中间主队和后卫首先遭到炮火攻击,并且舰船首当其冲遭到损坏。
2. 海军上将赫伯特,尽管身为总指挥,没有用其中间主队实施强有力的攻击,而是使其位于较远的地方。联合舰队的前卫和后卫进行了近战(图9,A)。保罗·霍斯特在其《海军战术》一书中,把联合舰队的这种机动,说成是这位海军上将想集中主要兵力进攻法军后卫。为此,他使中间主队靠近后卫,并使其位于射程之外的上风处,从而可以阻止法国舰队戗风转变航向和折向后卫。如果上述是他的目的,他的计划尽管总的构思不错,但细节方面问题不少。因为中间主队进行这种机动,使其与前卫之间会形成一个较大的缺口。相反,他应该象德·勒伊特在泰瑟尔岛海战时那样,攻击他认为他能够对付的尽可能多的法军后卫舰船,并且撤向其前卫,指派它去阻止法军前卫。一位舰队司令,因其在数量上处于劣势,不可能象他的敌人那样,展开一条长而密集的战列线,不让敌战列线与他的舰队两端取齐是可以允许的;但是,为此目的,他不应该像赫伯特那样,使中间部分形成一个很大的缺口;相反他应不断增加后撤的前卫战舰之间的间距。联合舰队的这种做法使前卫和中间两处都遭到敌军迂回的危险,并受到了攻击。
3. 法军前卫指挥看到荷舰向其战列线逼近,和荷舰的战斗力远不如自己时,便敦促其前面的6艘战舰全速前进,然后逆风换戗,从而使荷舰处于两面炮火夹击之中(图9,B)。
与此同时,图尔维尔击退了敌中间部分的前导分队之后,由于赫伯特的部署,图尔维尔发现自己在中间部分已没有对手,因此命令其先导舰加速向前推进,加强攻击荷军前卫的力量(B)。
于是在两条战列线的前端出现了一场混战,混战中,处于劣势的荷舰损失惨重。使联合舰队幸运的是风停了;而当图尔维尔本人和其它法国战舰放下小船进行牵引,准备再次投入战斗时,联合舰队已精明地使所有的战舰抛锚,并且张帆待航,在图尔维尔还没有看清形势之前,随着西南方向的退潮已使其舰队退出了战斗。最后,图尔维尔在距其敌人3海里的地方抛锚了。
下午9时,当潮流改变方向时,联合舰队再次起航,向东航行。他们当中的许多舰船遭到了严重损坏,在英国人看来,宁愿摧毁这些失去战斗能力的舰船,也不愿为保存它们再去进行一次大的较量。
图9 1690年7月10日比奇角海战
图尔维尔继续追踪,但是并没有命令进行全面追击,而是保持原来的战列线,使整个舰队速度放慢,以照顾速度较慢的船。实际上此刻恰是进行一场混战的极好机会,而且确实应该抓住这个时机。对一支被打败和正在逃跑的敌人,应该不遗余力地进行追击,并且只需注意不使追击的舰船失去相互支援的队形——一种完全不同于战斗开始或战斗实施过程中所要求的舰船的相关方位和相互距离。但是图尔维尔没有下令进行全面追逐,这说明他在军事上尚欠成熟;这种失误的本身,正如这次战斗一样,是发生在他一生中的决定性时刻。他从未有机会担任这样大的战斗的总指挥,并且这次战斗,正如旗舰上的霍斯特所说,是一次从未有过的大胜仗。的确当时应该说是一次很大的胜利,但是不是一次完全可能取得的决定性胜利。据霍斯特所说,法军不曾损失一艘小船,更不用说损失战舰了。如果霍斯特所说情况属实,图尔维尔漫不经心的追踪更应该受到谴责;尽管联合舰队逃跑时,有16艘舰船搁了浅,并在敌人可见之处被烧毁了,而法舰最远却只追至唐斯。英国人承认联合舰队损失了8艘战舰,这种估计可能与法国估计的方法完全不同。赫伯特率其舰队驶抵泰晤士河口利用移动浮标阻止敌人继续追击。 [ 原作者注:莱迪亚德说,移动浮标的命令没有被执行(《海军历史》第2卷,636页)。 ]
在法国,如果我们不把琼巴特为首的著名私掠船船员计算在内,那么图尔维尔就是这次战争中唯一在历史上最有名的海军将领。而在英国舰队中,卓越的功绩不能归于指挥分舰队的某个英勇而有胆识的将领。至此,图尔维尔已在海上服役近30年,他既是一名海员又是一名军人。他曾以极大的胆量,在年轻时候就为人们树立了光辉的榜样。他曾在法国舰队中参加过英荷战争、地中海战争和与北非伊斯兰教各国海盗的斗争。晋升为海军上将之后,在这场战争的最初几年,他亲自指挥过法国历次派出的最大舰队,因此在指挥上具有一定的科学战术知识。他掌握的这种知识是以理论和实践为基础的,此外,他通过实践对航海业务非常熟悉,这样便能在海上最有效地运用战术原则。尽管图尔维尔具备上述这许多优点,但是在众多勇士都无力承担重大责任的地方,他似乎也无能力为。 [ 原作者注:当时的法国海军部长塞涅莱,称他为“胆小的脑袋”。 ] 在比奇角海战之后,他对联合舰队追击时的谨慎小心,与两年之后他在拉乌格海战中促使其舰队几乎遭到全歼的情况截然不同,但究起根源都是出于他的同一性格特点。他在拉乌格海战中,是因为口袋里装着国王的命令。图尔维尔做任何事都很勇敢,但是他缺少承担最重要的责任的能力。事实上,虽然图尔维尔是未来世纪谨慎和熟练的战术家的先驱,可是他仍然不失17世纪海军指挥官的鲁莽苦战的特色。毫无疑问比奇角海战之后,他感到他已出色地完成了任务,所以自己感到很满意,但是实际上做的不像他所感觉的那样。用纳尔逊的话来说就是:“如果我们已把敌人的11艘战舰打沉了10艘,而让最后的,能够捕获的一艘逃跑了,我决不能称这一天是成功的一天。”
比奇角海战中法军虽然取得了重大胜利,但是不能算是完全的成功。这次海战之后,詹姆斯二世的事业在爱尔兰海岸上已告失败。因为威廉仍能不受干扰地把部队运至那里,使其位于那里的部队无论在数量和质量上都强于詹姆斯的,至于作为一名领导,威廉本人也胜过前国王詹姆斯。路易十四劝导詹姆斯应避免决战,必要应撤至完全忠于他的地区中的香农。虽然放弃了占据一年多的首府,毫无疑问会影响士气,但是放弃它肯定会达到阻止威廉登陆的目的。詹姆斯同意占据波因河一线,以掩护都柏林。7月11日威廉和詹姆斯两军在波因河遭遇,结果是詹姆斯被彻底打败。詹姆斯本人逃到了金寨尔,在那里他找到了10艘准备控制圣乔治海峡的快速帆船。他登上这些帆船,再次到法国避难,请求路易利用比奇角外海所取得的胜利,让他自己和另一支法国陆军在英国本土登陆。路易十四恼怒地拒绝了,并且命令留在爱尔兰的部队应立即撤回。
当时至少在海峡两岸,正在出现一些对詹姆斯有利的契机,即便确实存在这种契机,詹姆斯也把它想得过于乐观了。在联合舰队平安地退至泰晤士河口之后,图尔维尔按照给他的指令在英格兰南部进行了几次示威性活动。但是,这些活动对恢复斯图亚特王朝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在爱尔兰,情况则完全不同。波因河之战以后,爱尔兰陆军与法国分遣队一起后退至香农河,并在那里坚持反抗。路易十四气消之后,继续为詹姆斯派遣增援部队和提供给养。但是大陆战争的爆发已经迫在眉睫,使他不能提供足够的支援。一年之后,由于阿瑞姆之战的失败和利默里克的投降,结束了在爱尔兰的战争。波因河之战,以其特殊的宗教色彩,获得了一定的实属人为的名声。人们把波因河之战看成是英国王位继承战争中决定性之一役,自此,英国王冠就被牢牢地戴在威廉头上了。但是应该更确切地说威廉的成功,以及随之而来的欧洲各国在奥格斯堡联盟战争中战胜了路易十四,主要是由于法国舰队在1690年海战所犯错误和没有很好地履行自己的职责;尽管在那次战役中法国首次战胜英国取得了极其引人注目的胜利。至于一些值得引起注意的军事活动是人们惊奇地看到图尔维尔是在威廉离开切斯特之后起航的,并且是在波因河之战的前一天到达了比奇角。但是,真正的失误在于图尔维尔听凭威廉不受任何干扰地把一支强大的部队运至爱尔兰。如果只让威廉进入爱尔兰,而没有这样一支强大的支援部队,也许形势可能会有利于法国。爱尔兰战役的结果是牢固地确立了威廉在英国的王位,建立了英荷联盟,使两个善于航海的民族联合起来,置于一个君主的统治之下,利用他们的贸易和海上力量以及从海外获得的财富,确保他们在大陆上的同盟者能够成功地进行这场战争。
1691年比较有名的海上重大军事活动只有一件。这就是后来法国人都非常熟悉的图尔维尔“远洋”或“近海”巡航。它作为一种不同凡响的战略和战术表演,至今一直留在法国海军的记忆中。前面已经谈到,作为国家持久力的海权不仅仅只是一种军事建制,而应是建立在民族特点和追求之上的力量。这种持久力当时已开始与同盟国一起起作用。尽管联合舰队失败了,并且失去了比奇角,但是,1691年在拉塞尔海军上将指挥下的100艘战舰又重新占领了海洋,而图尔维尔只能集结与头一年相等的72艘战舰。“6月25日,他率领这些战舰离开布雷斯特。在敌人还没有来到英吉利海峡,他就占领了入口处的巡航海区,并向各处派出了警戒舰。在得知联合舰队为掩护来自黎凡特地区的护航运输船队安全通过海峡,已停泊在锡利群岛附近时,他毫不迟疑地驶向英国海岸,因为另一支来自牙买加的商船队也正迅速驶向那里。图尔维尔利用易造成错觉的航向,欺骗了英国巡航舰,驶抵了商船队附近,捕获了几艘商船,并在拉塞尔抵达与之交战之前,将整个商船队冲散。最后,当图尔维尔来到联合舰队面前时,熟练地进行了机动,并且总是占领上风位置,将联合舰队引至远海,让它消磨了50天的时间,却没有找到一次交战的机会。在此期间,遍布于英吉利海峡的法国私掠船,不断地骚扰敌人的贸易,并保护了本国至爱尔兰的护航运输船队。毫无结果的努力已使拉塞尔精疲力竭,最后驶向爱尔兰海岸,图尔维尔在完成了保护法国护航运输船队之后,再次锚泊在布雷斯特锚地。”
图尔维尔的舰队捕获了几艘商船,这件事本身没有任何实际意义,但是它通过缠住同盟国舰队使其不能脱身,为法国贸易破坏战做出了巨大贡献;但是,英国这一年的贸易损失比起第二年要少得多。同盟国的贸易损失似乎主要是在荷兰北海。
在英国王位继承战争期间,尽管陆战和海战几乎是同时进行的,但是它们仍然是互不相干的独立的战争。陆战与我们的题目无关,因此,没有必要去叙述它。1692年,法国舰队在著名的拉乌格海战中,遭受了重大损失。从战术角度考虑,这场战争并不十分重要,而战争的实际结果却被过分地夸大了;但是流传的许多报道已使其成为世界上一次著名的海战,所以我们也不能完全置之不问。
路易十四被来自英国的报告,尤其是被詹姆斯的陈述所迷惑,詹姆斯盲目地认为在英国仍然有许多海军军官效忠于他,对他的热爱远超出于对他们的祖国。路易决定由詹姆斯本人亲自指挥入侵英国南部海岸。作为入侵英国的第一个步骤,图尔维尔率领50-60艘战舰(其中13艘来自土伦)与英国舰队交战;期望有许多英舰会临阵脱逃,造成士气低落,从而导致法国轻而易举地取得彻底的胜利。实施计划的第一个障碍是土伦舰队因逆风没能准时到达,图尔维尔只能率领44艘战舰出航,但是他收到了国王武断的命令,即当遇上敌人,不论众寡,也不论情况如何,都要与其作战。
图10 1692年5月21日拉乌格海战
5月29日,图尔维尔看到了同盟国舰队先向北方然后向东驶去,其数量为99艘帆船战舰。当时的风向为西南,他有选择交战的机会。但是,他首先把所有的将级军官召集在他的舰上,并且向他们提出是否应该进行战斗的问题。他们异口同声地回答不应该,他随即拿出国王的命令; [ 原作者注:作者在本文里按传统的和一般可以被接受的方法叙述了图尔维尔的作战命令和作战动机。法国作家克里斯诺伊在一篇有关事前和全过程的秘史的报道中,对许多传统的陈述进行了详细考虑。据他说路易十四对英国军官对其总司令詹姆斯的忠诚不抱任何幻想;他下达给图尔维尔的命令,尽管在一定条件下是带强制性的,但是并没人强迫法国舰队处于这种地位去战斗。不过,国王命令的语气暗示了他对图尔维尔以前在巡航中的行动不满,这可能是指比奇角海战之后的追击,并且对他在战役开始时的魄力表示怀疑。这种耻辱迫使图尔维尔拼死地攻击同盟国舰队。据克里斯诺伊说,在舰队司令舱房里的军事会议和国王的戏剧性命令实际上是不存在的。 ] 于是没人再敢提出质疑,尽管他们已经知道带着相反命令的轻型舰船甚至当时正在搜寻这支舰队。会后,出席会议的军官返回各自的战舰,整个舰队一起驶向联合舰队。此时,正在等待他们的联合舰队,右舷戗风向东南偏南航行。在联合舰队里,荷兰战舰担任前卫,英国战舰担任主队和后卫。当两支舰队进入有效射程之内时,法国舰队改变航向右舷戗风占据上风位置。图尔维尔由于在数量上处于劣势不能完全避免被敌战列线延伸至其后卫。而他的战列线由于拉得过长战斗力必然显得薄弱;但是,他为了避免重蹈赫伯特在比奇角海战中的错误战法,令其前卫后撤,扩大舰船之间距来阻止敌前卫并用其中间部分和后卫进行近战(图10,A、A、A)。没必要过多注意这种在力量上不相称的战斗的各阶段。但是它的战斗结果却是不寻常的:战斗持续到大雾弥漫和无风的夜间,当炮击停止时,竟然没有一艘法舰降下其旗帜,也没有一艘被击沉。双方海军部不能提供有关军队士气和军事效率的较有价值的实例。图尔维尔的航海技术和战术技能对这种不寻常的结果起到了重要的作用,但是也还必须承认,这次战斗对同盟国舰队来说,决不是一种荣耀。两支舰队于黄昏时抛锚(B、B、B),一组英舰仍然位于法国舰队的西南方(B′)。后来这组舰船砍断缆绳任其漂流穿过法军的战列线,以便重新与主力舰队会合;在此过程中他们受到了猛烈攻击。
为维护舰队的荣誉,图尔维尔已经尽了很大努力,并且情况已表明继续战斗是徒劳无益的,他当时想到的是撤退。到了午夜,法军借助于不大的东北风开始后撤,第二天风向没有改变,法军继续撤退。联合舰队紧跟其后,已丧失活动能力的旗舰“王室荣耀”号妨碍了法国舰队的行动。因为它是法国海军中最好的战舰,所以图尔维尔始终不忍心将其摧毁。与图尔维尔在一起的战舰有35艘,主要撤退方向是海峡群岛,其中20艘顺潮流通过了奥尔德尼岛和大陆之间的以奥尔德尼急流著称的危险水道,并安全驶抵了圣马洛。在余下的15艘舰船通过之前,潮流改变了方向;被抛下的锚链浮动起来,舰船随潮流向东漂至敌人的下风处。其中3艘企图在当时既没有防波堤也没有港口瑟堡避难,其余的12艘仍留在拉乌格角;最终这些舰船或是被他们自己的船员或是被同盟国船员烧毁了。法国就这样损失了最好的15艘舰船,这些舰船每艘最少装备60门舰炮。但是这只略多于联合舰队在比奇角的损失。尽管损失不大,但它对一贯歌颂路易十四光荣和成功的民众,产生了不同凡响的影响,并且使图尔维尔和他的同伴们的无私奉献精神从人们的记忆中消失了。拉乌格海战也是法国舰队进行的最后一次大战,此后法国海军便迅速衰落,所以可以说,这次灾难似乎是对法国海军的一次致命性打击。但是,事实上,图尔维尔第二年就率领70艘战舰出海了,并且此间损失已得到了补充。法国海军的衰败不是由于某一次失败,而是由于法国已精疲力竭和大陆战争的巨大开支。这次战争的主要承担者是英国和荷兰两个海洋国家,促成他们之间的联合是威廉在爱尔兰战役中取得的胜利。如果1690年法国海军的作战活动换一种指导方式,不用争辩,其结果会是截然不同的,因此,可以完全有把握地说,他们的指挥错误是导致这种结果的直接原因,并且也是法国海军衰败的主要原因。
在欧洲各国联合起来以武力反对法国的奥格斯堡联盟战争其余5年时间里,没有什么重大海战和非常重要的海上事件。为正确评价同盟国海上力量的作用,有必要简明扼要地概述一下,同盟国海上力量从各个方面持久地向法国施加的压力。的确如此,海上力量平时也一直在悄悄地起作用;正是因为这种作用不是暴风骤雨般的,所以没有引起人们的关注。所以我们就必须认真地予以指出。
路易十四敌对一方的头头威廉三世的兴趣在于陆军而不是海军,两者政策致力的方向不谋而合,于是使现实的战争成为陆战而不是海战。在此期间,同样起到了使战争转向作用的是法国大舰队逐渐退出战斗,使同盟国舰队在海上没了对手。此外,英国海军尽管在数量上是荷兰的2倍,但此时它的效率呈下降趋势。英国在查理二世统治时期造成的混乱,在其弟弟执政的3年时间里没能完全克服,并且出现了一种更令人担心的政治状况,其起因是曾提到的詹姆斯相信英国海军军官和海员对其本人有深厚的感情,不管这种想法是否正确,但它却残留在现时统治者威廉的头脑里,引起了他对军官们的忠诚和是否可以信赖的怀疑,从而助长了海军机关内部的混乱。我们得知“商人们的控告得到国王全力支持,并且愚蠢地将一些不合格的人提拔到英国海军指挥部门;然而时至今日这种祸根还没能消除,因为一些长期服役具有丰富经验的人,被认为是不忠诚的”。 [ 原作者注:坎贝尔:《海军将军们的传记》。 ] 怀疑气氛弥漫着英国内阁和城市,军官之间存在着派系斗争和优柔寡断;一个在战斗中遭到不幸或者无能的人,深知接踵而来的便是更严重的被指控为叛逆。
拉乌格海战之后,同盟国海军的军事活动主要致力于三个主要方向上:首先是攻击法国港口,特别是位于海峡和布雷斯特附近的港口。攻击这些港口的目的与其说是为了局部破坏和摧毁海运,还不如说实际上是摧毁法国私掠船经常出入的巢穴,尽管有时舰上装载许多部队,但是威廉只是用此来威胁和牵制法国,迫使路易十四从大陆战场上撤出部分部队以进行海岸防御。总的来说,在这次战争和以后的战争中,进攻法国海岸的所有计划几乎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即使是作为一种牵制,也没有使法国陆军受到削弱。如果法国港口缺少防卫,或其水道直通内地,象我国的切萨皮克湾和特拉华湾以及南部海湾那样,结果可能就应另当别论了。
其次,当路易决定在1694年对西班牙发动进攻时,同盟国海军虽然没有进行海战,但是直接发挥了重要的军事作用;西班牙,尽管自身非常软弱,但因其位于法国背后令路易十四感到不安。最后他决定把战火引至东北海岸的加泰罗尼亚,迫使西班牙议和。他的陆军行动得到了图尔维尔指挥下的舰队支援,直至占绝对优势的同盟国海军逼近,迫使图尔维尔退至土伦之前,吞并上述难以取胜的地区的行动进展非常顺利。同盟国舰队的到来,挽救了巴塞罗那,从那时起直至两个海上强国决意媾和,他们一直在西班牙海岸附近活动,并阻止法国部队向前推进。1697年当威廉表示愿意议和而遭到西班牙拒绝时,路易十四再次入侵巴塞罗那,因为同盟国舰队没有再出现,巴塞罗那被法军攻占了。与此同时,法国海军的一次远征成功地到达了南美洲的卡塔赫纳。西班牙在连续遭到两次严重打击之后,被迫投降,而法国施予它的打击完全依赖于法国海军对海洋的控制。
第三,同盟国海军的军事作用是保护他们的海上贸易;就此而言,如果历史记载是可以信赖的话,那么他们在这方面的收效甚微。任何时期所进行的破坏贸易战,其规模和成就都比不上这个时期。拉乌格海战之后不久,就在法国大舰队逐渐消失的那几年里,破坏贸易战的范围之广,威力之大,显然与其必须以强大的舰队和邻国的海港为其坚强的后盾的断言有些矛盾。现在时机已经成熟,需要我们对其进行充分的讨论,因为私掠船的活动给贸易带来的灾难,是海洋国家渴望和平的一个主要原因。他们的贸易除维持他们自己外,还要为从事大陆战争的陆军支付费用,使战争得以持续下去并迫使法国接受媾和条件。所以说对贸易的攻击和防护至今仍然是一个实际问题。
首先,应该看到法国舰队的衰败是逐渐的,和它在海峡上出现所起到的精神威胁作用。法国舰队在比奇角的胜利和在拉乌格战争中的骑士行为,一段时期里给同盟国舰队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它迫使同盟国舰船只能聚集在一起以舰队形式活动,而不敢分散活动追逐敌巡航舰。从某个角度来说,这实际上是帮了敌人巡航舰的大忙,它相当于在海上正在进行一场战争。另外上面已经提到了英国海军的效率很低,而其领导机关的效率可能更糟。与此同时,英国的一些叛逆者为法国提供了具有重要价值的情报。例如拉乌格海战之后第二年,法国在收到了一支庞大的护航运输船队驶往士麦那的准确情报之后,命令图尔维尔于5月,按他们早已打算的那样在同盟国的联合舰队准备把其封锁在布雷斯特港之前出海,由于英国领导机关办事效率不高,使护航运输船队推迟出海,最大的不幸是英国政府直至其舰队已与商船船队一起起航时,才得知图尔维尔已率舰队离开了布雷斯特。图尔维尔突然袭击了位于海峡附近的护航运输船队,400多艘运输船中的100多艘被摧毁或被俘获,其余的全部溃散。这不算是一次不折不扣的巡航战,因为图尔维尔舰队共有71艘舰船;但是,它充分说明了英国领导机关的低效无能。事实上,紧接着拉乌格海战之后,巡航舰的劫掠成为最大的灾难。其原因有二:其一是同盟国为了集结部队准备在欧洲大陆登陆,因此使联合舰队滞留在斯皮特黑德达两个多月之久,从而听任法国的巡航舰不受干扰地进行活动;其二是法国在这个夏天已不能再派出舰队出海作战,因此允许海员到私掠船上工作,从而使私掠船的数量激剧增加。这两方面的原因相辅相成。破坏贸易的活动尽管在英国国内引起了轩然大波,但是并没有受到制止,而且还在不断地扩大。一位英国海军编年史编者说道:“必须承认,在前一年法国控制海洋时,我们的贸易损失远远少于第二年当其大舰队被封锁在港口时。”显然其理由是法国已经没有什么海上贸易了,并且相当一部分舰队里雇佣的海员,当舰队被搁置不用时能够转移到巡航舰上。随着战争压力逐渐增大,和路易继续缩减现役舰船,使破坏贸易的舰船有了新的来源。“法国王家海军的舰船和军官,按照一定的条件,有些被私人商行雇用,有些被借给了渴望从事私掠事业的公司,甚至连内阁大臣们都不鄙弃参加这种行为。”的确,他们被怂恿这样做是为了讨好国王。总的规定是在私掠收益中应提取一份进贡给国王,以作为使用舰船的报酬。这种雇佣注定会使部队造成混乱,但是这种混乱不一定是突然产生的。并且这些条件会暂时给私掠巡航活动以精神作用和能量,但是,是不能持久的。事实上,国库没钱不能供养海军,便使其与私人资本相结合,其结果是只能拿闲置无用的舰船去冒险,并且为追求利润去劫掠敌人。这种摧毁贸易的遂行方式不只是单艘巡航舰各自为战,有时也由3艘或4艘多至6艘的舰船组成的中队,由一个人指挥在一起活动。说得准确些像让·巴尔、福尔班和迪盖-特鲁安等海员的领导下的一些中队善战胜似善劫。1697年,规模最大的一次私掠远征队(也是唯一的一次)离开法国海岸驶向西班牙本土的卡塔赫纳,除许多小船外,还有7艘战舰和6艘快速帆船,并且还装载了2800多名士兵。这次远征的主要目的是强迫卡塔赫纳交赋特别税。但是它对西班牙的政策的影响众所瞩目,并且最后导致了议和。私掠活动的这种特点和协调一致的行动有助于代替支援舰队,但是不能完全取代它。尽管同盟国继续使其庞大的舰队集聚在一起,但是随着战争的继续和领导机关效率的改进,使破坏贸易的活动受到了限制。此外,得不到支援的巡航舰,甚至是在极为有利的条件下,有时也会遭受巨大损失。为了证实这种情况,我们可以列举英国的一篇报道,即战争期间捕获法国59艘战舰,而法国承认为18艘,一位法国海军历史学家认为这种数字上的差别很可能是由于英国人没有严格区分所谓的战舰和借给私人商行的那些舰船。实际上捕获的私掠船不包括在我们所引用的这个统计里。“所以,在这次战争中,破坏贸易战的显著特点,是巡航舰以中队的形式在一起活动,不远离他们的基地,而敌人认为最好的办法是把其舰队集中在别的地方。尽管如此,虽然英国海军领导机关低效无能,但是随着法国大舰队的消失,巡航舰的活动也越来越受限制。”所以说1689-1697年的战争结果并没能推翻下述总的结论:“要使破坏贸易的巡航战能起到破坏作用,必须辅之以一种中队战和战列舰分队的活动。这些辅助活动能迫使敌人集中力量,才能使巡航舰幸运地攻击其贸易。缺少这种援助,结果只能是巡航舰被俘。”战争接近尾声时,形势越来越明朗了。而看得更清楚的是在下一次战争中,法国海军的地位必将进一步削弱。
尽管两个海洋国家遭到了损失,但是,给他们的事业带来了好处。战争开始时,法国人采取攻势,结束时他们到处处于守势;并且迫使路易十四违背其不可改变的偏见和合乎情理的政治欲望,承认被他看成是一个篡位者和他的仇敌的人为英国国王。从表面和整体上来看,这场战争几乎完全是以陆战形式呈现在我们面前的,其范围从西属尼德兰以南的莱茵河一线,延伸至意大利的萨瓦和西班牙的加泰罗尼亚。英吉利海峡上的海战,和远处规模日益缩小的爱尔兰斗争,看起来只是一些插曲;而作为基础的商业和贸易活动完全被忽略了,或只有当他们呐喊、述说损失时,才被引起注意。贸易和海运不仅遭受了严重损失,而且还要支付与法国作战的陆军的大部分费用。两个海洋国家的财富源源不断地流进了其同盟国的国库,决定这种流向,某种程度上加速这种流向,是由于法国在战争开始时未能正确地使用其海上力量的优势。当时如果用一支优势的精良的海军给予一支没有准备好的对手以致命的打击,不仅战争开始时是很有可能的,而且后来仍然完全是有可能的。但是,机会被错过了,而让原本较强大的,有良好基础的同盟国的海上力量却赢得了坚持下去的时间。
1697年在利斯维克签订的和约对法国极为不利;条约使它失去了签订《奈梅根和约》以后19年来它所获得的一切,唯一重要的例外就是保留了斯特拉斯堡。路易十四在和平时期,用诡计或武力获得的所有一切,又全部放弃了,并且还要给德意志和西班牙巨大的战争赔偿。给后者的赔偿是在尼德兰,其直接受益者是北部七省联合体,但实际上对整个欧洲都有利,当然也有利于西班牙。按条约条款规定,给予两个海洋国家很多贸易好处,这样在有助于他们不断扩大自己的海上力量的同时,也不断地损伤法国的海上力量。
法国曾进行过一次大搏斗,当时它是孤军作战,并且后来它不止一次地独自一国反对整个欧洲。这的确是一件了不起的事。现在可以谈谈像北部七省联合体那样的国家提供的教训,不论一个国家活动能量多么大,多么有进取心,如果它本来人口少,范围小,就不能只依靠外部资源,而法国自身的情况说明了一个国家无论人口多么众多,幅员多么辽阔,国内资源多么丰富,也不能只靠自己无限制地维持下去。
据说,柯尔培尔的朋友有一次发现他精神恍惚地从窗户向外望去,而当问及他在沉思什么时,柯尔培尔回答说:“我在注视我眼前的这块富饶的土地,我想起了我在别处曾见到的那些地方;法国是一个多么富饶的国家啊!”正是这种信念,支持他在其任职期间,为克服因铺张浪费和国王发动的历次战争导致的财政困难做不懈的努力。自从柯尔培尔那个时代以来,这个国家的全部历史进程已证明了这种信念是正确的。法国拥有极其丰富的自然资源,人民勤劳、节俭。但是没有一个国家,也没有一个人在断绝了与外界的正常往来时,能够茁壮成长。无论生来体质怎样强健,他也要求有益的周围环境,和自由地从各处吸取一切有助于其生长、壮大和繁荣昌盛的各种营养。不仅内部的有机组织必须进行良好地运转,而且还要顺利完成新陈代谢和自启动到运转的过程。但是无论是精神还是有机体,都必须从其自身之外吸收和补充有益的和各种不同的营养品。法国由于自身各部之间缺少往来,缺少与他人进行交换,即缺少国内和国外贸易,从而使其耗尽了她的自然资源。说这场战争是这些过失的原因至少道出了部分实情;但并没有详尽无遗地论述此事。战争带来了大家公认的许多灾难,特别是当它使一个国家与外界隔绝,并且使其只能依靠自己时,其灾难就尤为严重。的确,可能有些时候这种凶残的打击,会起到一种兴奋剂的作用。但是这也只是一种特殊的情况,而且持续的时间不会太长,所以并不会使总的陈述失效。路易十四后期发动的几次战争,使法国陷于孤立的地位,并且几乎毁灭了法国,而柯尔培尔一生的主要目标,正是想使法国摆脱这种困境。
法国只要能将战争往后延迟到在其内部和外部建立起流通过程,并能有效地运转之后爆发,战争本身就不会使法国陷入困境。柯尔培尔接任时,上述条件都不具备,为了使法国能够经得起战争风暴的袭击,不得不创造这些条件,并且使其具有可靠的根基。但是柯尔培尔没有时间去完成这个伟大的工程,路易十四也没有把其驯服和忠诚的臣民所享有的活力引向这个轨道上来,以支持他的大臣的计划。所以当这种严峻的考验降临于这个国家的政权机关时,不是从各地通过各种渠道吸取力量,也不是像英国人那样,在类似的困难条件下,利用其商船和海员的努力,使整个外界都给它提供经费,而法国只能自己依靠自己,因为英荷两国的海军国加之大陆上的敌人已经把法国包围起来,使它与外界隔绝。摆脱不断加剧的饥饿现象的唯一办法,是对海洋实行有效控制;创建一支强有力的海上力量,应使其能够确保陆地上的财富和民族工业充分发挥作用。对于这一点,法国的三个沿海地区,英吉利海峡、大西洋和地中海具有极其有利的天然条件;而在政治上,它曾丧失了一个极好的机会,没能使自己的海上力量与荷兰的海上力量联合起结成友好同盟,以此与英国对抗。在路易的力量处于鼎盛时期,他只知道对王国内部实行绝对控制,抛弃了这种强大的支援力量,并通过多次的侵略,不断激起欧洲各国起来反对他,在我们所研究的这段时期里,法国凭着自己是一个泱泱大国,坚持其与整个欧洲为敌,并且总的说来是成功的,因此,它为自己的自信和胆量进行辩护。法国没有前进,也没有大踏步的后退。但是,这种耀武扬威使法国搞得筋疲力尽;这样就一点一点地耗尽了这个国家的元气,因为它完全依靠自己,而不依靠通过海洋可与其不断保持联系的外界。在其后的战争中,我们也看到了这种活动,但是不具有同样的活力;法国处处挨打,濒于灭亡。国家与人一样,无论怎样强大,与外世隔绝时,并且断绝可立即得到能够支援其内在力量的资源时,就会衰退,这两种教训是相同的。一个国家象我们早已说明的那样,不能无限期地依靠自己供养自己;使它与其它各地联系并使自己的力量不断得到补充的最便利的途径就是海洋。
第五章 1702-1713年西班牙王位继承战争 马拉加海战
艾尔弗雷德·塞耶·马汉 [美国]
[出自《海权对历史的影响 1660-1783》] 1890
17世纪最后三十年,发生的各种武装冲突和外交斗争,已经清楚地预示了,即将出现一件会挑起新的和更大争端的事件。这就是当时西班牙王位上的奥地利王室家族分支没有直系继嗣。当身心衰老的西班牙国王不久即将离开人世时,需要决定的问题是新的君主是否要从波旁王室中产生,还是从德意志的奥地利家族中产生。不论出现哪种情况,都需要决定这样继任王位的君主是否应该继承西班牙帝国的全部遗产,还是为了欧洲的力量均势,应对全部遗产进行某种分割。然而这种力量均势不再只是狭义地理解为在大陆上的领地分配,而且人们还进一步密切注视着新的安排对贸易、海运和对控制大西洋和地中海的影响。两个海洋强国的影响和他们的根本利益已经日趋明显。
为搞清楚我们现在将要着手解决的可完全称之为的战略问题,有必要回忆一下当时在西班牙统治下的各国的情况。这些国家包括欧洲的尼德兰(现在的比利时)、那不勒斯和意大利南部、米兰和北部的其它省份,地中海的西西里、撒丁和巴利阿里群岛。科西嘉当时隶属于热那亚。在西半球,除了古巴和波多黎各,那时西班牙占据着现在被讲西班牙语的拉丁美洲各国分割的整个大陆,这些地区的广阔贸易前景正逐渐被人们所认识。在亚洲的一些群岛上,西班牙也有大片的领地,但是它们没有卷入当时的斗争。由于中心王国衰败,这个帝国极度虚弱,但是到目前为止其它一些正忙于眼前直接利益的国家都无暇顾及它这么巨大的一片领地。但是,当那里出现一个强有力的对未来充满信心的政府,并通过与欧洲一个主要强国联盟,能够得到支持时,这种现象就不复存在了。
详细研究为寻求用和平手段达到政治均势,而把一些人和一些领土,从一个统治者手中转交给另一个统治者的外交协商与我们的题目无关,无需进行详细研究。但是,可以简单概述一下每个国家的政策要点,西班牙内阁和西班牙人民,反对任何肢解这个帝国的解决办法。英国和荷兰反对法国在西属尼德兰的扩张行动和法国垄断与拉丁美洲的贸易。他们担心波旁成员继任西班牙王位必然会导致上述这种结果。一旦西班牙被分割,路易十四要为他的一个儿子争得那不勒斯和西西里,从而使法国在地中海拥有一个可靠的阵位。但是,这个阵位应该完全受海上强国支配——现实迫使威廉三世默认了这种要求。奥地利皇帝坚决反对使地中海的这些阵位脱离其家族,并且拒绝签署任何分割条约。在外交协商没有达成任何协议之前,西班牙国王去世了。他在临终之前,在其大臣们的劝诱下签署了一份遗诏,把他的所有各邦遗赠给路易十四的孙子——当时的安茄公爵——后来的西班牙国王腓力五世。采取这种措施是希望在防御上谋取最近的和欧洲最强大的国家的支持和援助,以保全西班牙。这里所谓最近的国家,并没有将控制海洋的一些强国考虑在内。实际上对这些海洋强国来说,港口对其舰船开放的任何国家距他们都不远。
路易十四既然接受了这份遗产,他就必须在道义上反对分割西班牙的一切企图。两个王国联合起来在一个家族统治下,这对法国是极其有利的。从此以后,在其后方消除了一个宿敌,这样当其向东扩张边界的时候就不再有后顾之忧。事实上,自那时起,存在于两个王国之间的联盟从未中断过,只是由于西班牙的虚弱,这种家族关系没有对欧洲其它国家构成威胁。但是它们很快认清了这种形势,并且看到了战争是不可避免的,只是法国国王把战争向后推迟了。似将发生的战争,必须依靠英荷两个强国的财富来支撑,这两个国家的政治家建议应该把意大利诸邦划给奥地利皇帝的儿子,比利时应该由他们两国占领,并且建议西班牙新国王不应该让法国在西印度群岛享有超越其它国家的贸易特权。必须指出,从战后十年所看到的这个在总体上是最好的妥协方案,应归功于这些政治家的聪明才智;并且也可从中领略到了通过海洋扩张的重要性已不断增加。但是,路易十四不愿意屈服;相反,受西班牙地方长官们的纵容,他占领了尼德兰的一些城镇,这些地方曾被荷兰部队按照同西班牙签订的条约占领过。此后不久,1701年2月英国议会召开了会议,并且宣布废除允许法国对地中海实施管辖权的任何条约。荷兰开始武装起来,奥地利皇帝将其部队推进到意大利北部,他们将在这里进行一场对路易极为不利的战役。
同一年,即1701年9月,两个海上强国与奥地利皇帝签署了一项秘密协定,为即将进行的战争制订了主要的作战方针,但是不包括在西班牙半岛上的战争。按照该协定,同盟国应共同征服尼德兰,以便在法国和北部七省之间嵌入一个屏障;征服米兰以确保奥地利帝国其它地区的安全;征服那不勒斯和西西里,同样也是出于这种动机,并且也是为了确保大不列颠陛下臣民和北部七省臣民的航海和贸易安全。为了航海和贸易的利益,这两个海上强国应有权征服西属西印度群岛的一些地区和城镇;在那里他们能够占领应该属于他们的,并且永远属于他们的所有地方。一旦战争爆发,同盟国当中任何一个国家不与其它国家一起,不采取适当措施都不能应付这场战争。这些措施即:首先永远阻止法国和西班牙王国置于一个国王统治之下;其次,阻止法国人成为西属西印度群岛的主人,或向那里派出直接或间接从事贸易的舰船;第三,确保英荷两国的臣民,在西班牙所有各邦内,享有前任国王统治时所享有的一切贸易特权。
我们可以注意到所有这些条件都无意打算反对波旁王室继承西班牙王位,因为波旁王室是应西班牙政府的要求继承王位的,并且起初曾得到了英国和荷兰的许诺,但是,另一方面,奥地利皇帝不撤回集中反映他本人意愿的要求。在这种联盟中,恰似保护他们的贸易利益的条约条款所表明的,海上强国的意见是至高无上的——尽管他们曾打算在陆地上用德意志的陆军从事战争,所以不得不考虑他们的要求。正如一位法国历史学家所指出的:
这的确是一个新的瓜分条约……指挥一切的威廉三世非常谨慎小心,他既要设法不消耗英荷两国的实力,同时又要保持西班牙现有的君主制度,而又不触怒奥地利皇帝。他的最终目的,是迫使西班牙新国王腓力五世立即确保英国和荷兰在西班牙君主统治的所有地区享有贸易使用权;并利用他们在海洋上所占据的重要军事位置共同抵御法国。 [ 原作者注:马丁:《法国历史》 ]
尽管战争已势在必行,但是准备进行这场战争的一些国家却仍犹豫不决。没有英国,荷兰不会单独采取行动;尽管英国对法国极为不满;但是制造商和商人对上次战争带来的巨大灾难记忆犹新。正当局势动荡不定时,英国的詹姆斯二世去世了。路易十四出于同情和在其知己们的劝说下,正式承认詹姆斯的儿子为英国国王;英国人对此非常恼怒,把它看成是一种威胁和侮辱,于是他们便放弃了所有纯属谨慎的考虑。英国上院宣布:“如果不使西班牙君主国的篡位者变得理智些,安全就不会有保证。”英国下院除了为德意志和丹麦援军提供财政援助外,还提议征召5万名士兵和3.5万名海员。此后不久,即1702年3月,威廉三世去世了。但是,王后安娜继续执行他的政策,并且这种政策已经成为英国人和荷兰人的政策了。
路易十四试图在德意志其它诸邦中成立一个中立国同盟,以阻止似将来临的暴风雨;但是,奥地利皇帝巧妙地运用了德意志人的感情,并通过承认勃兰登堡选帝侯为普鲁士国王,将其争取过来,这样便产生了一个北德意志新教徒的王朝,其他新教徒诸邦自然聚集在其周围。后来,它成了奥地利的最可怕的敌手。它的直接后果是使法国和西班牙投入了除巴伐利亚以外没有任何同盟国的战争,其理由是众所周知的两个王冠问题。5月,荷兰对法国国王和西班牙国王宣战,英国也对法国和西班牙宣战。即使宣战时,安娜王后也拒不承认腓力五世为西班牙国王,因为腓力曾承认詹姆斯三世为英国国王。奥地利皇帝甚至更坦率地宣布反对法国国王和安茹伯爵。就这样,这场规模巨大的西班牙王位继承战争的序幕拉开了。
在讨论持续10年之久,涉及范围如此广泛的一场大战时,既要分清一般的和与我们的题目密切相关的叙述,又不忽略部分与整体的关系这是很难做到的。但是,如果不能做到这一点,就难以达到我们预定的目的,因为我们不是单纯去研究一部海军事件编年史,也不是只是脱离通史中的周围事物的因果关系,去探讨海军的战术和战略问题,而是要正确评价海权对战争最后结局和对国家兴旺的影响。为了使大家能更一目了然,我们不妨再次指出威廉三世的目的,也即他不是要阻止腓力五世继承西班牙王位——这是件与海权毫不相干的事情,他的真实目的是为了他们的贸易和殖民帝国的利益,去夺取他能够夺取的西班牙在拉丁美洲的部分殖民地;与此同时,把这些条件强加于西班牙新君主头上,或至少可以使英国和荷兰避免失去他们在奥地利家族统治时所享有的贸易特权。基于这种考虑,两个海上强国自然不会把其主要精力放在西班牙半岛上,而是把它放在了美洲;同盟国舰队很可能不会进入直布罗陀海峡。因为西西里和那不勒斯将归属于奥地利,而不会归属于英国。后来发生的一些情况,改变了整个计划,1703年联盟使一个新侯选人,德意志皇帝的一个儿子,以卡洛斯三世的名字继承西班牙王位,于是便使西班牙半岛变成了一个胜负难分的血战战场。使英国和荷兰舰队不得不游弋于半岛海岸附近。这样这两个海上强国在拉丁美洲就没有进行任何具有决定性的重要活动。但是由于英国在这场斗争中控制了直布罗陀和马翁港,此后便使其成为在地中海有势力的强国。在公开宣布卡洛斯三世继位的同时,英国又与葡萄牙议订了《麦特温条约》,使英国实际上垄断了葡萄牙的贸易,并把巴西的黄金经里斯本运到了伦敦——这是一个绝好的条件,在物质上有助于在欧洲大陆继续进行这场战争,同时还能供养其海军。在此期间,英国海军的效率不断提高,尽管法国巡航舰对其造成的损失仍然很大,但是英国完全可以承受这些损失。
战争爆发时,英国按既定的方针,派乔治·鲁克爵士率领由50艘战列舰和运输舰船组成的一支舰队,运载1.4万人的部队进攻加的斯,它是西班牙与美洲进行贸易在欧洲的重要集散中心,西欧的硬币和产品汇集到那里,并从那里扩散到欧洲各地。占据卡塔赫纳也曾是威廉三世的目的,它也是西班牙和美洲之间进行贸易在西半球的主要集散中心。为了达到上述目的,他在临终前6个月,即1701年9月,曾把昔日的传统式海员本鲍指挥的一个分舰队派到了那里。本鲍在卡塔赫纳以北遭遇了法国支援和加强该港的分舰队,并与其交战;尽管本鲍在力量上占优势,但是由于他的几位舰长不听指挥,没投入战斗,打乱了他的作战计划。他的座舰孤立无援,他本人受了致命的重伤,但仍坚持战斗,结果让法国分舰队逃跑了,同时英军也没能占领卡塔赫纳。本鲍临终前收到了法国分舰队司令的一封来信,大意是:“昨天早晨我本毫无希望,似乎我只能在你的船舱里进晚餐了。 [ 译者注:言下之意是成为本鲍的俘虏。 ] 至于你的那些胆小的舰长,确实应该绞死他们,他们真是死有余辜。”就这样,他们当中的2名舰长被绞死了。乔治·鲁克远征加的斯,尽管很有把握,但却没有成功;因为下达给他的命令是安抚西班牙人民,并劝说他们不要服从波旁王统治。这种令人不可思议的命令束缚了他的手脚。在远征加的斯没能得逞之后,他获悉来自西印度群岛的几艘满载着白银和货物的西班牙大帆船,由法国战舰护航驶入了维哥湾。他立刻前往,并发现敌人正停泊在那里。虽然港口通道只有四分之三海里宽,并且设有防御工事和密集的栅栏;但是,乔治·鲁克冒着猛烈的炮火,强行通过了密集的栅栏,占领了这个地方,船上的货物和大部分硬币不是被拿走就是被沉入海底。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维哥湾大帆船事件。这次战斗在作战技艺上是很漂亮的,叙述起来也是饶有兴趣的,但它除了在经济和声望上给予法国和西班牙两个君主以沉重的打击之外,不具任何军事特色,因此,我们也没有必要给予阐述。
但是,维哥湾大帆船事件在政治上产生了重要的影响,并且有助于改变海上强国的上述总的行动方针。葡萄牙国王由于惧怕法国,已经承认腓力五世;可是他内心反对腓力,但是他又害怕法国的影响和势力进入他弱小的、孤立的王国。乔治·鲁克的部分任务是拆散他与法国和西班牙两个君主的联盟。维哥湾事件发生在距其边境如此之近的地方,使他充分认识到了同盟国海军的威力。事实上,葡萄牙距海洋比距西班牙更近,所以它必然要受到控制海洋强国的影响。尽管过去曾对其进行多次劝诱,包括奥地利皇帝答应把西班牙的领土割让给它,海上强国提供经济援助;但是在奥地利王位要求者可能要在里斯本登陆,使同盟国既在打一场大陆战争又要投入半岛战争之前,葡萄牙国王一直不轻率表态。奥地利皇帝把继承王位的要求传给了他的第二个儿子——查理。查理在维也纳宣布继承西班牙国王,并得到英荷两国的承认之后,便被联合舰队带到了里斯本,1704年3月他们在此登陆。这必然迫使海上强国对其计划做重大修改。因为同盟国曾发誓坚决支持卡洛斯,所以他们的舰队被拴在了半岛沿海海域和用来保护贸易;而在西印度群岛的战争则成为一场小规模的次要战争,并且毫无结果。从那时起,葡萄牙就成了英国的忠实同盟者,在这场战争中,英国的海上力量与其所有对手相比,占有极大的优势。葡萄牙的港口是英国舰队的避难场所和供给地,在后来与拿破仑进行的半岛战争中,英国舰队也是以葡萄牙为基地的。一百多年来,葡萄牙从英国人那里得到好处多于来自其它任何国家,但是它对英国的畏惧也甚于其它国家。
英荷两国具有绝对优势的海上力量,对这场战争的结局,尤其是对英国此后一个世纪成为无可争辩的海上帝国至关重要。但是尽管如此,英荷两国的海军在这场战争中却没有进行一次具有军事意义的海战。他们与法国大舰队仅交过一次锋,可却没有取得决定性的战果。此后,法国便放弃了海上斗争。西班牙王位继承战争的特点代表了18世纪,除美国独立战争之外,所有战争的特点。海权具有一种无声的、持久的、使人筋疲力竭的压力。它在断绝敌人的资源的同时,保护了自己的资源;它没有直接参加重大战斗,或只处于不引入注目的地位去支援战争,并且偶尔地给予一些公开打击;尽管这些都鲜为人知,但是通过此次战争和后来半个世纪的一些要事对细心的读者来说可以看得很清楚,在我们所谈到的这段历史时期里,占绝对优势的英国海上力量是决定欧洲历史的一种重要因素,它使英国一面在国外从事战争,同时又能使国内人民安居乐业,并且建立起了现在依然存在的大帝国,但是因其过于强大没有敌手,所以它的作用并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并且几乎不存在要求其参战的机会。其优势如此明显,以致使一些冲突不能称之为战斗。从1700至1778年期间,可能除了宾在梅诺卡岛和霍克在基伯龙湾的战斗(后者成为海军史上最辉煌的篇章)外,势均力敌的双方没有进行过决定性的,具有军事意义的较量。
基于这种特点和考虑到我们的议题,为了避免过繁的叙述,我们只能对西班牙王位继承战争作一总的概要的阐述,并指出总的影响,特别是舰队活动的影响。海军自然与在弗兰德、德意志和意大利的战争无关;可当他们曾有效地保护了同盟国的贸易,没有中断陆战所需要的财政援助时,他们已经起到了他们在战争中所起的作用。在西班牙半岛上,情况则截然不同。卡洛斯三世在里斯本登陆以后不久,乔治·鲁克爵士便驶向巴塞罗纳,本来以为舰队一出现在那里,这个地方就会自动投降。但是,这里的总督忠实于他的国王,并将亲奥地利的一派镇压下去了。因此,乔治·鲁克驶向土伦,那里正停泊着法国的一支舰队。途中乔治·鲁克看到了另一支来自布雷斯特的法国舰队便对其进行了跟踪,但是没能追上;结果是两支法国分舰队在土伦会合了。这里值得提起注意的是,当时英国海军并不打算,象他们后期那样,在冬天封锁法国港口。这期间,舰队象陆军一样进入冬季营房。春天曾派另一名海军将军克劳德斯利·肖维尔爵士去封锁布雷斯特,但是因其抵达的太晚,其猎物早已飞跑了,于是他立刻驶向地中海。而那时乔治·鲁克深感其力量不足,不能对付联合起来的两支法国分舰队,便撤回到海峡。因为此时,英国在地中海既没有港口,也没有基地,更没有可依靠的同盟国,最近的避难场所是在里斯本。乔治·鲁克和克劳德斯利·肖维尔爵士在拉古斯外海相遇,并在那里召开了一次军事会议,会上级别较高的乔治·鲁克宣布了已下达给他的命令,其大意是没有西班牙和葡萄牙国王的同意,不准随意行动。这道命令确实束缚了他的手脚。乔治·鲁克对没有进行任何战斗感到丢脸,对没做任何事情就回国感到莫大的耻辱,最后他决定进攻直布罗陀。其理由有二:其一是因为他听说直布罗陀防范不严;其二因为直布罗陀作为一个港口,对现时的战争无关重要;其三因为占领了直布罗陀会为英国女王陛下的武装部队增光添彩。他首先对其进行炮击,然后用小艇强行攻占。英国对直布罗陀的占领应从1704年8月4日算起。这一行动使乔治·鲁克的名字永垂不朽,英国占据了地中海的咽喉要地完全归功于他的正确判断和勇敢负责精神。
西班牙的波旁国王准备立即将直布罗陀夺回,并且请求位于土伦的法国舰队给予支援。图尔维尔已于1701年去世,法国舰队由图卢兹伯爵指挥——路易十四的亲儿子,当时他只有26岁。乔治·鲁克也向东驶去,8月24日两支舰队在韦莱斯马拉加外海相遇。同盟国舰队利用东北风占领了有利位置,两支舰队同时左舷戗风向南行驶然后又向东驶去。对于两支舰队战舰的数字没有确切的报道;法国有52艘战列舰,他们的敌人可能比他多6艘。 [ 译者注:根据《简明世界战史词典》“马拉加海战”条目的介绍,英荷联合舰队有45艘战舰,法国舰队有53艘战舰。 ] 同盟国舰队一起离开,然后各舰再各自去寻找其对手;显然,乔治·鲁克率领的英舰不想组织任何战术协同。马拉加海战的确在军事上不具任何重要性,只是我们在这次海战中第一次领略了克拉克批评过的英国所使用的完全不科学的攻击方法,并且可以看到,这种方法又有了充分发展,并且在整个18世纪都很盛行。这次战斗的结果与其它按同样原则进行的战斗的结果完全一样,我们注意到这个问题是很有教益的。联合舰队的前卫展开与主队分离,中间留有相当大的空隙;而法舰便企图仅仅靠战术运动突入这个空隙来隔离和孤立敌前卫。我们发现在马拉加海战中根本不存在克拉克后来一个时期正式承认的那种谨慎、熟练的战术。从蒙克、德·勒伊特和图尔维尔能实施的各种战术协同退化到只剩航海技术的新纪元是马拉加海战的最显著的特点,这也算是它在历史上唯一的“重要性”吧。马拉加海战使麦考利曾歌颂过的那种原始的战斗方式更逼真了,并多年存留在英国海军的思想中:
双方指挥官发出冲锋命令;
双方步兵手持长矛和盾牌大踏步前进;
双方骑兵的靴刺将马踢得流血;
面对面的部队边吼边战。
人类的活动不总是永远向前的。在我们这个时代海军期刊的文学作品里就可看到一种类似的迹象。马拉加海战进行的很激烈,从上午10时持续到下午5时,但是完全不是决定性的。第二天因风向改变,法国舰队占据了上风位置,但是他们并没有利用这种有利时机去进攻。如果说他们前一天曾要求得到这种有利条件是有充分理由的话,那么现在具备了这种条件他们却没有利用它,则应受到严厉谴责。乔治·鲁克已不能继续战斗,据说他的舰队近乎一半,约25艘战舰已用完了舰上的全部弹药。甚至正当战斗还在继续进行时,同盟国舰队的几艘战舰已从战列线中被拖走了,因为他们已经没有可供一次齐射的发射药和弹丸了。无疑这是进攻直布罗陀造成的,在那里他们共消耗了1.5万发炮弹,也是由于他们缺少作为补给基地的港口——随着新基地的占有,今后可能会消除这种现象。激励乔治·鲁克占领直布罗陀,和在南北战争开始激励美国占领罗亚尔港都是出于同样的目的。正是这种目的曾使帕马公爵敦促其国王在派出西班牙无敌舰队之前,先占领荷兰海岸上的弗拉辛(今弗利辛恩)——如果按此建议行事,就不必进行至北英格兰的使人意志消沉的灾难性航行。同样的理由,任何企图进攻我们美国沿海的国家,无疑将去占领距中心地区较远的和防御薄弱的,像加德纳斯湾或罗亚尔港这些地方。在我们海军无能为力的时候,他们可利用其舰队占领这些地方以供其舰队使用。
乔治·鲁克安全地撤到了里斯本,途中他把舰队多余的食品和弹药留在了直布罗陀。如果把这次战斗看作是图卢兹获胜,可是他并没有乘胜追击,而是撤回了土伦,只派10艘战舰去支援对直布罗陀的攻击。法国进攻这一地区的所有计划都落空了;所投入的分舰队最后全部被摧毁,并且陆上的进攻变成了一种封锁。一位法国海军军官说道:“随着这种失败,在法国出现了一种令人遗憾的反海军情绪。海军所创造的奇迹和所做出的巨大贡献也被彻底地遗忘了。人们已不再相信它的作用。相反,与国家有更直接关系的陆军却非常受倾慕和同情。当时盛行的一种错误想法即法国的兴衰依赖于莱茵河的某些阵位,持有这种想法对海洋事业是极为不利的,而海洋事业已使英国强盛,使我们衰败。” [ 原作者注:拉贝鲁斯-邦菲尔:《法国海军史》。 ]
1704年进行了布莱尼姆之战。战争中,法国和巴伐利亚部队被马尔巴勒 [ 投笔从戎注:马尔波罗 ] 和欧根亲王指挥的英国和德意志部队彻底打败。此次战斗的结果使巴伐利亚放弃了与法国的联盟,并且使德意志成为大战的辅助战场,后来的大战主要是在尼德兰、意大利和伊比利亚半岛上进行的。
第二年,1705年,同盟国分两路进攻腓力五世——一路从里斯本出发进攻马德里,另一路是取道巴塞罗那。前者毫无成效,尽管把进攻的基地设在海洋上,但战斗主要还是要在陆上进行。这一地区的西班牙人毫不掩饰地表示他们不欢迎借助外国力量继位的国王。加泰罗尼亚的情况则完全不同,卡洛斯三世亲自率领同盟国舰队向那里进发。在数量上处于劣势的法国海军,只好呆在港里;法国陆军也不露面。同盟国部队有3000名海员帮助,并且有舰队不断为他们送来补给品,很快包围了这个城镇。对同盟国部队来说,舰队既是他们的补给基地,又是他们的交通线。10月9日,巴塞罗那投降。所有加泰罗尼亚人都热烈欢迎卡洛斯三世,欢迎活动蔓延至阿拉贡、巴伦西亚,巴伦西亚省的资产阶级也表态支持卡洛斯。
第二年,1706年法国在通向葡萄牙山区的要隘实施防御,而在西班牙的加泰罗尼亚边境上发起猛烈攻势。由于当时同盟国舰队不在,缺少舰队的支援,同盟国方面的抵抗是无力的,致使巴塞罗那再次被围。这次法军对巴塞罗那的包围,得到了舰队的支援。这支舰队由30艘战列舰和许多装载补给品的运输舰船组成,是从附近的土伦港驶来的。法军的包围从4月5日开始,一切进行的很顺利,卡洛斯三世被围在城里,如能将他俘获那将是意外的收获。但是5月10日随着同盟国舰队的出现,法国舰队便撤离了巴塞罗那,包围即被解除。腓力五世不敢退至阿拉贡地区,便取道鲁西永退至法国,把阿拉贡让给了他的对手。与此同时,另一支靠英荷两国财政援助供养的陆军从葡萄牙——一个英荷两国海军共同控制和使用的基地——向前推进。此次西部进攻比较成功,先后攻陷了埃斯特雷马杜拉和莱昂省的许多城市。当同盟国的将军们得知巴塞罗那的包围已被解除时,立即取道萨拉曼卡向马德里逼近。此时逃至法国的腓力五世已经通过了比利牛斯山的西部返回了西班牙;但是,当同盟国部队逼近时,他不得不再次逃跑,把其首府留给了同盟国部队。1706年6月26日,葡萄牙和同盟国的部队进入马德里。同盟国舰队在巴塞罗那攻陷之后,又占领了阿利坎特和卡塔赫纳。
同盟国军事上的成就到此已结束了;但是他们曾错误地估计了西班牙人的意向,并且也没有看到他们的决心和自尊心,以及他们国家的地形特征所拥有的力量。盟军的入侵,激起了西班牙对葡萄牙的民族仇恨,和对异教徒的厌恶情绪,英国将军本人就是一名胡格诺派教徒的难民。马德里和周围地区的人都对之不满,与此同时,南方各省的人民也纷纷保证他们效忠于波旁国王。同盟国部队不能在充满敌意的首府久留,更主要的是在这一地区附近找不到给养,而且到处都是游击队员。同盟国部队向东撤退,退向卡洛斯三世所在的阿拉贡。1707年4月25日屡屡受挫的同盟国陆军在阿尔曼萨遭到了彻底的失败,损失了1.5万名士兵。整个西班牙,除加泰罗尼亚省以外,又重新被腓力五世所控制;后来加泰罗尼亚省的一部分地区也被其征服了。第二年,也即1708年,法国虽然在这一地区取得了一些进展,可仍然没有能力进攻巴塞罗那,但是他们却攻下了巴伦西亚和阿利坎特。
1707年这一年,没有任何海军要事。夏季位于地中海的同盟国舰队离开了西班牙海岸,前去支援奥地利人和意大利人对土伦的进攻。后者从意大利出发沿地中海海岸前进,同盟国舰队从海上支援其侧翼,并为其提供补给品。但是,包围没有成功,所进行的战役也不分胜负。英国舰队司令克劳兹利·肖维尔爵士率几艘战列舰一起回国,途中搁浅于锡利群岛并丧生在失事舰上,后来这成为历史有名的事件。
1708年,同盟国舰队占领了撒丁。因为该岛土地肥沃物产丰富,并且离巴塞罗那较近,卡洛斯三世只要在同盟国舰队的帮助下控制了海洋,它就会成为一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库。同一年同盟国舰队占领了梅诺卡岛和它的良港马翁港,从那时算起英国对其控制了长达50年之久。由于占领了直布罗陀,封锁了加的斯和卡塔赫纳,并用马翁港对抗土伦,此时的大不列颠象法国或西班牙一样,在地中海有了坚实可靠的基地。而另一方面,它的同盟国葡萄牙控制了里斯本和直布罗陀两个阵位,可以密切注视大西洋和地中海的贸易航线。到1708年的年底,法国在陆上和海上均遭到了惨败,国内又出现了严重的灾害,几乎无望继续进行正在使法国招致毁灭而对英国来说并非重负的战争。路易十四不得不提出带有耻辱性的让步条件以换取和平。他同意交出整个西班牙君主国,只为波旁国王保存那不勒斯。同盟国拒绝接受他的提议,他们要求法国放弃整个西班牙帝国,安茹公爵统治的地方也不例外;拒绝称其为国王,并且还增加了一些能使法国毁灭的条件。因为遭到路易十四的拒绝,战争只得继续进行。
在以后的几年里,同盟国的海上力量不断地进行各种活动,但此时已成为大不列颠一国的活动,很少得到荷兰的帮助,尽管它们不那么惹人注目,但其作用不能低估。卡洛斯三世绝大部分时间被限制在加泰罗尼亚,他与撒丁以及奥地利国在意大利半岛的诸省份的联系全靠英国舰队。此时,法国海军已完全销声匿迹,路易十四显然不让舰队出海,因此,使英国可以缩减其地中海舰队的实力,而让它的更多舰船去执行保护贸易的任务。1710年和1711年,英国远征法国位于北美洲的殖民地,占领了新斯科舍,但是进攻魁北克的计划却没能实现。
1709年的冬季,路易十四将法军全部撤出了西班牙,从而放弃了他孙子继承西班牙王位的事业。然而正当法国国力已极度虚弱,似乎可能被迫让步,使其沦为一个二等强国时,在联盟中代表英国一方的马尔伯勒因在国内失宠,使联盟是否继续保持下去受到了威胁。在马尔伯勒失去女王对他的宠爱之后,反对战争的一派,或者更确切地说,是反对继续进行战争的一派,掌握了权力。这种变化发生在1710年的夏季。因为英国当时处于有利的谈判地位,和英国当时承受的负担过重,所以使议和的倾向不断地加强。显而易见,英国所承受的沉重负担不能给它带来与其相称的益处。软弱的同盟国荷兰已逐渐停止提供按条约所规定的海上部队,尽管一些有远见卓识的英国人,看到消灭了一个与之竞争的海上强国会感到满意,而当时大多数的英国人,看到更多的和感受最深的,是现实的战争经费不断增加。大陆战争和西班牙战争,都主要靠英国的财政援助来支撑;尽管用在大陆上的财政援助对英国无利可图,可他们清楚,不花费比这场战争经费更多的钱,决不能迫使西班牙人拥戴卡洛斯三世。此后不久,英国和法国之间进行了秘密谈判。由于要继承西班牙王位的卡洛斯三世的兄弟德意志皇帝死于意外,使谈判有了意想不到的进展。因为没有其他的男性继承人,卡洛斯很快便成为奥地利的皇帝,不久,又被推举成德意志皇帝。英国人不希望看到两个王冠都戴在一个奥地利人头上,更不希望看到两个王冠都戴在一个波旁皇族的头上。
作为1711年议和的条件,英国提出的要求表明它已经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海上强国。这不仅是事实,而且自己也俨然以海上强国自居。它要求不能由同一个人同时兼任法国和西班牙国王;尼德兰的设防城镇应转让给荷兰和德意志,作为抵御法国的一条屏障,法国应归还从同盟国手中夺取的一切;并且还要求将直布罗陀和马翁港正式割让给英国,有关这两个地方的战略价值早已指出了;摧毁法国劫掠英国贸易的私掠船的老巢敦刻尔克港,要求法国割让纽芬兰、哈得孙湾和新斯科舍殖民地,后者当时已被英国占领;要求与法国和西班牙签订以供应非洲奴隶契约著称的贸易条约,并垄断与拉丁美洲的奴隶贸易,1701年西班牙曾将这种权力交给了法国。
尽管敌对行动依旧在继续进行,但谈判并没有停止。1712年6月,英国和法国之间签订了4个月停火协定,英国撤走了他们在大陆同盟国中的陆军,其主要指挥马尔伯勒已于前一年被免职。1712年的战役有利于法国;因为大不列颠已将部队撤出,所以战争的结束只是一个时间早晚的问题。英国对荷兰提出的抗议的回答是,自1707年以来,荷兰已没有提供他们应提供的额定舰船,他们提供的舰船不到额定数的三分之一,他们参战的时间不到一半。1712年下院在致英皇的一份上书中抱怨道:
整个战争期间,海上勤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极其不利于陛下您的王国。因为每年必须为各大舰队提供充足的装备,以使其在地中海保持优势,和抵御敌人可能在敦刻尔克,或在法国西部港口集聚起来的部队。陛下已做好为装备联合舰队中您的那部分舰船的一切准备,但是却没有劝使荷兰也这样做。它每年装备的舰船与陛下每年装备的数量极不相称……所以,陛下已不得不用您的其它舰船进行补充,并且已迫使陛下的大批舰船不得不持续在远海和不合时宜的季节里活动,这极有损于海军。这种情况已使贸易护航出现了困难,王国的海岸也因缺少巡航舰而非常容易招致攻击,陛下对敌人与西印度群岛的效益最高的贸易已无能为力,他们的大量财富来源于这种贸易,没有这些财富他们便无力承担这场战争。
事实上,从1701年至1716年,法国与拉丁美洲的贸易,曾使其获得了价值为4000万美元的硬币。对于这些抱怨,荷兰赴英国使者只能回答说,荷兰的情况已使它无力履行合同。1712年的失败,增强了英国媾和的决心,同样也决定了荷兰必须走这条路。尽管英国对其同盟国不满意,但仍然一如既往,坚持反对法国,支持荷兰的正当要求。1713年4月11日,历史上一个标志着全面和平的里程碑,著名的《乌得勒支和约》在法国和英国、荷兰、普鲁士、葡萄牙和萨瓦之间签订了。虽然奥地利皇帝仍然坚持反对议和,但是,英国不再为其提供财政援助,使其陆军的活动受到了限制,随着海上强国逐渐撤出,大陆战争已进入尾声。然而,腾出手来的法国,于1713年在德意志打了一个漂亮的、成功的战役。1714年3月7日法国与奥地利之间签订了和约。战争的余火仍然残存在加泰罗尼亚和巴利阿里群岛,那里的人民仍然坚持他们的宗教信仰反对腓力五世。可是当法国武装部队调转头来对其实施攻击时,反叛很快被镇压了下去。1714年9月,法国强行占领了巴塞罗那;第二年的夏季巴利阿里群岛也被迫投降了。
由这场持久战造成,并经和约认可的一些变更,除去一些不太重要的或暂时不太重要的细节外,可归纳为如下几点:1. 确定由波旁王室继任西班牙王位,西班牙帝国继续占有它在西印度群岛和美洲的领地,当英国答应支援奥地利王子并因此将其大部分海军拴在了地中海时,威廉三世反对西班牙对上述地区行使统治权的企图也就此落空了;2. 西班牙帝国失去了它在尼德兰的领地,海尔德兰将成为新普鲁士王国的领地,比利时将隶属于奥地利皇帝,西属尼德兰就这样变成了奥属尼德兰;3. 西班牙失去了在地中海的一些主要岛屿:撒丁割让给了奥地利,梅诺卡岛连同其良港一起交给了英国,西西里割让给了萨沃伊伯爵;4. 西班牙失去了它在意大利的领地,米兰和那不勒斯割让给了奥地利皇帝。这些就是西班牙王位继承战争的总的结局。
法国支持本王室的腓力五世,如愿以偿地继承了邻国西班牙的王位,可战争已使法国变得虚弱至极,并失去了相当可观的一部分领土,其海上力量损失殆尽,人口锐减,财政濒于崩溃。在欧洲割让了其北部和东部边界上的领土,它还放弃了对敦刻尔克的使用权,这里曾是英国商船十分惧怕的私掠战的中心。在美洲,法国割让新斯科舍和纽芬兰,已为半个世纪后失去整个加拿大做好了准备。不过目前它还保留至圣劳伦斯湾和圣劳伦斯河要隘的布雷顿角岛和它的路易斯堡港。
英国通过条约和战争所获得的,几乎相当于法国和西班牙失去的总和,这些都有助于它继续扩大和加强其海上力量。地中海的直布罗陀、马翁港和前面提到的一些北美洲殖民地,为不断扩大和保护其贸易的海上力量提供了新的基地。英国通过这次战争除了获得大量领地之外,对它来说,仅次于此的很重要的一点就是陆战的沉重负担已使法国和荷兰海军衰败。有关这方面的迹象后面将予以介绍。在联合舰队中荷兰完全没有按照规定补足其应承担的舰船定额,他们即或派出的那些舰船状况也是极差,尽管为英国增添了额外的负担,但是坏事也可以变成好事,因为它迫使英国海军发展得更快和更有成效。法英之间本来实力就不相称的海上军事力量,由于敦刻尔克被毁,这种不相称就变得更加明显了。尽管敦刻尔克本身不是一个一级港口,水位不深,可是由于人们经常使用它使其具有重要的军事作用,其位置极适于骚扰英国的贸易。它距南福兰角和唐斯只有40海里,与其平行的海峡只有20海里宽。敦刻尔克是路易十四最早获得的一块领地,所以他对它非常重视并不断进行开发,现在它的防御工事已被拆除,港口已被填堵,这一切使他蒙受了刻骨铭心的奇耻大辱。但是英国的能人智士不会把它的海上力量单纯地建筑在军事基地之上,也不会仅仅建筑在舰船之上,而是建筑在通过战争和和约获得的巨大的贸易优势之上。英国获得与拉丁美洲进行奴隶贸易的特权是有利可图的,随着这种贸易成为与这些国家进行大量走私往来的主要部分,获利就更大,这一切对英国在攫取领地的不足方面得到了部分补偿。法国把南美洲的一些领地割让给葡萄牙,但主要的受益者仍是英国,因为它已利用于1703年的条约控制了葡萄牙的贸易。被割让的北美洲殖民地都是非常有价值的,它们不仅是主要的军事基地,也是重要的贸易基地。英国还与法国和西班牙签订了对其极其有利的贸易条约。当时的一位英国大臣,在议会中为条约进行辩护时说:“英国从这个条约中得到的好处,主要表现在有益于我们的繁荣兴旺;最近在我们的造币厂铸造了大量的条金;议和以来,从事海运、渔业和商业的舰船迅速增加。进口关税和制造业以惊人的速度在增长,出口业也有了很大的发展。”一句话,从各方面促进了英国贸易的发展。
战争使英国加速运转起来了,并且将其放在迄今仍保持的那种海上霸主的位置上,而使在贸易和斗争中总是与其为敌的对手望尘莫及。作为战争的结果,荷兰在海上一无所获,既没有得到殖民地,也没有得到基地。与法国签订的贸易条约虽然使它与英国享有同等待遇,可在拉丁美洲,它没有象其它盟国那样得到一块立足之地,实际上,在议和的前几年,尽管这个联盟仍然扶持卡洛斯,但是英国首相早已背着荷兰与卡洛斯签订了一个条约,英国已实际上垄断了西班牙在美洲的贸易,表面上是与西班牙共同分享这种贸易,实际上是它一国垄断。在一次偶然的机会这个条约被公开了,它给荷兰人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但是因为当时英国对同盟国来说是必不可少的,所以它不会受到被其它盟同遗弃的威胁。荷兰在陆地上获得的只是占领了奥地利尼德兰的一些设防地区,即历史上有名的“屏障城镇”,这对增加荷兰的税收、人口和资源并不起什么作用,也无助于它必须依靠军事机构来增强国家实力。荷兰,可能是不可避免的,放弃了使其繁荣兴旺和使其在各国中处于领导地位的举措。由于它在大陆上的处境十分危急,曾导致它忽视海军,以致在上次战争中的私掠船巡航战时期,它的运输业和贸易遭到了巨大的损失。尽管整个战争期间,它一直趾高气扬,可其虚弱的征兆已明显地显现在武装力量的衰退上。所以,尽管北部七省达到了联盟发动的战争的主要目的,并没让西属尼德兰落入法国人手里,可它是得不偿失的。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它没有参加欧洲战争,并退出了欧洲的外交舞台,部分原因可能是它看到它从战争中得到的太少了,更主要的是由于它实际上已十分虚弱,已经无能为力。在进行了这场艰苦的战争之后,出现了一种反思,它毫不掩饰地说明了一个领土范围狭小,人口较少的国家所固有的软弱性。北部七省从签订《乌得勒支和约》开始,明显在走下坡路;然而,实际上的衰退比这还要早。荷兰不再被列入欧洲强国之列,其海军也不再成为外交斗争中的一种军事因素,随着国家的全面衰落,贸易也在衰退。
余下的问题只是简单扼要的谈谈战争对奥地利和德意志诸邦造成的影响。按照和约的规定,法国让出了莱茵河屏障和莱茵河东岸的一些设防地区,前面已经提到,奥地利得到了比利时、撒丁、那不勒斯和位于意大利北部的一些西班牙领地。但是,奥地利仍在许多方面表示不满,尤为不满的是没有得到西西里岛。此后,在它得到该岛之前,一直不断地为此进行谈判。对于德意志诸邦和整个欧洲来说,一件比奥地利获得这块遥远的异国地区更重要的事情,是普鲁士的崛起。这场战争一开始,普鲁士作为一个属于新教徒的国家和好战的王国,使其注定要加入反对奥地利的斗争行列。
上述这些就是西班牙王位继承战争的主要结果。这场战争是自十字军东征以来,欧洲所经历的一场规模最大的战争,其主要军事行动都是在陆上进行;它是有史以来两位最伟大的将军,马尔伯勒和欧仁亲王指挥的。这场战争中的布伦海姆之战、拉米伊之战、莫尔佩克之战和都灵之战,即便不甚了解历史的读者,对这些名字也并不陌生。与此同时,一大批有才华的人在其它战场上,在福兰角、德意志、意大利和西班牙也屡建战功。而在海上只进行过一次规模虽大,却不值得一提的战斗。我们仅仅根据目前这场战争所产生的直接的结果,仍然可看出究竟是谁从中得到了好处:是法国吗?其唯一收获是使波旁家族的一名成员继承了西班牙王位。是西班牙吗?它得到的只是一个波旁家族的国王,而不是奥地利王室的国王;使它与法国结成较亲密的联盟。是荷兰吗?它确实得到了设防城镇作为屏障,但是它的海军被毁灭了,而且它的人民也已经疲惫不堪。最后,是奥地利吗?虽然它用海上强国的钱去打仗,并且得到了诸如尼德兰和那不勒斯这样一些沿海国家。显而易见,得到好处的,难道不是那个逐步把这场战争局限在陆上进行,和目光越来越盯在陆上收益的国家吗?或者更确切地说难道不是英国吗?他们确实为大陆战争付出了不少的代价,甚至还动用其部队进行支援,可在此期间,它正逐步建立起海军,并不断加强、扩大和保护它的贸易,占领了一些海上阵位。用一句话来概括,就是其海权的创建和不断发展是建立在其竞争对手、朋友和敌人的毁灭之上的。强调英国海军的发展,并无意贬低其它国家的收获;把它们列举出来只能更清楚地说明英国的收获是巨大的。法国的收获是它的后方不再是一个敌人,而是一个朋友,可它的海军和海运却败落了。西班牙的收获是经过一个世纪的政治僵化之后,使它密切了与法国这样充满生机的国家的相互往来,并保全了它曾受到威胁的大部分领地。荷兰的收获是它最终摆脱了法国的入侵,使比利时掌握在强国而不是弱国手中。奥地利的收获无疑主要是以牺牲别人为代价,制止了它的世敌的发展,并且还得到了西西里和那不勒斯,以其为基础在英明政府的领导下还可建立起一支强大的海上力量。然而,无论哪个国家的收获,甚至这些收获并在一起,在重要性和可靠性上都无法与英国的海上力量相比,它在奥格斯堡联盟战争期间就开始领先,在西班牙王位继承战争中得到了进一步巩固和完善。依靠它,运用一支没有敌手的军事海运力量,在其它国家处于疲惫不堪,无暇他顾的情况下控制了公海上的主要贸易。并且这支海运力量在当时世界上所有有争议的地方都有安全可靠的基地。尽管当时英国还没有开始创建其印度帝国,可它的强大的海军优势,能够控制其它国家与这些富饶的遥远区域的交通线,并且使它能在不同国家的贸易地区产生的争议中坚持其意志。它的贸易曾使其繁荣兴旺,并保持了它的同盟国的军事实力,尽管在战争期间受到了敌巡航舰的堵截和骚扰(对此,处于百忙之中的英国只能在局部地区予以注意),可当战争即将结束时,却呈现了一种崭新的局面。世界各国都已精疲力竭,人们都渴望重新富强和从事贸易,但是没有一个国家能在财富、资金和海运上,像英国这样做好了准备,能促进和取得每项事业的优势,并且凭借这种优势,通过合法和不合法手段促进商品交流。在西班牙王位继承战争期间,利用它的聪明经营之道和其它国家的疲惫不堪和资源枯竭,不仅使它的海军,而且使它的贸易逐步发展壮大。的确在那些危险的海域会经常遭到法国不断派出的那些肆无忌惮的巡航舰的阻袭,海军的作用就是安全护航,因此,它越来越多地为商船所雇用。与荷兰相比,由于英国的商船受到较好的保护,而获得安全远洋运输公司的美名,自然运输业也越来越多地落入了它的手中。一旦喜欢雇用他们的习性形成了,很可能会一直持续下去。
一位英国海军历史学家说道:
通观全局,我怀疑英国以往的声望是否会超过这一时期,或人民的进取心会比现在更强。我们的武装力量在海上获胜,需要保护我们的贸易,和用各种切实可行的办法以提高我们的海上力量,这些都是逐年增加我们的力量所要采取的措施。此后,即1706年底英国皇家海军产生了巨大的变化,不仅舰船数量而且质量都大大超过了革命时期和革命之前。所以说我们的贸易在上次战争中不是逐渐减少,而是逐渐增加,并且通过不断地与葡萄牙加强交往,使我们受益非浅。 [ 原作者注:坎贝尔:《海军将军们的传记》。 ]
虽然我们通常总是把海权与海军联系在一起,但是英国的海权不仅只在于其强大的海军。1688年,法国曾有过这样一支海军,但是,它像被火烤过的树叶一样枯萎了。海权也不只单独存在于兴旺的贸易之中。在我们所谈到的这一时期的之后几年,法国的贸易已相当可观,但是,最初的战争风暴,像克伦威尔时代的英国海军曾一度横扫荷兰的贸易一样,摧毁了法国的海上贸易。海权在于强大的海军和海上贸易两者的结合,经过精心的培育,英国超过其它各国获得了海权。这显然与西班牙王位继承战争有着密切的关系,并应从此算起。战争之前,英国只是海上强国中之一员,战争之后则成了举世无双的海上强国。它单独拥有这种权力,既不与其朋友分享,也不受其敌人的制约。唯独它自己富有,由于它对海洋的控制和拥有庞大的海运事业,它掌握了丰富的资源,以致现时在海洋上它没有一个危险的竞争对手。所以它所获得的海权和财富不仅是巨大的,而且是牢靠的,是全部掌握在它自己手中的;而其它国家的收获不仅在程度上逊色,而且质量也差,他们或多或少取决于其他民族的友好愿望。
人们可能会提出疑问,是否这意味着任何国家的强大和繁荣都只取决于海权呢?当然不是。合理的使用和控制海洋,只是用以积累财富的商品交换环节中的一环,但是它却是中心的环节,谁掌握了海权,就可强迫其它国家向其付特别税,并且历史似乎已经证明,它是使国家致富的最行之有效的办法。在英国,对海洋的控制和使用是多种原因综合在一起自然促成的。除此之外,在西班牙王位继承战争的前几年,它已采取了一系列财政措施,促进其更加繁荣兴旺。这些措施被麦考利称之为“坚实可靠的基础。在英国出现的,世界上绝无仅有的最庞大,最兴旺的贸易机构就是建立在此基础之上的。”然而,可能有人又会提出疑问,是否某些民族热衷于贸易和由于贸易有了进一步发展,而他们的这种民族特点就不易于采取上述措施?是否他们所采取的措施,至少不完全是出自于对海权的考虑,也不会增加国家的海上力量?不管怎样,那是可能的,我们已经目睹了在英吉利海峡的另一岸,在竞赛中一个比英国起步早的国家——其位置和资源都极其适于通过战争和贸易对海洋进行控制。法国所处的特殊位置,在所有海上强国中,唯独它,拥有一种选择的自由。其它国家在其边界外部活动,或主要受陆地的制约,或主要受海洋的制约。然而,法国除了有一条漫长的陆地边界,还有一条与三个海洋相连的海岸线。1672年,它明确地选定通过陆路扩张的政策。那时,柯尔培尔已掌握法国财政大权12年之久,而且已使他们的国家从可怕的混乱中得以恢复,法国国王的税收是英国国王的两倍。这个时期,法国向欧洲其它国家提供财政援助,但是,柯尔培尔的计划和对法国寄于的希望是建立在使其成为海上强国基点上的。与荷兰的战争,使这些计划没能实现,进一步兴旺发达的运动中止了,国家重新回到了自己依靠自己与世隔绝的时代。路易十四统治结束时的这种悲惨的局面,无疑,是由许多原因交织在一起形成的,例如:连续不断的战争,后半期的管理不善,自始至终的铺张浪费。但是,实际上法国从未遭到入侵,战争几乎毫无例外地都是在其边界或边界之外进行的,它的国内工业几乎没有遭到战争的直接破坏。在这些方面它堪与英国相比,并且所处地位好于它的敌人。为什么结果是这样不同呢?为什么法国这样不幸,这样筋疲力竭?而英国却这样喜笑颜开,繁荣兴旺呢?为什么要由英国提出和约条款,而法国只能接受呢?显然是由于财富和储备所致。法国要独自对付许多敌人,他们之所以能起来与法国为敌,把战争继续维持下去,完全靠英国的财政援助。1706年,英国的财政大臣在致马尔伯勒的信里说:
尽管英国和荷兰的土地和贸易承受了过重的负担,可我们和荷兰的财政储备仍然很多;而法国的资金几乎全部被耗尽,以致他们向王国外付一个便士,除非付硬币,否则不得不付20%和25%的利息。
1712年法国支出的战争费用高达24000万法郎,而它的税收总收入只有11300万法郎,扣除损失和必要的支出之后,国库只剩3700万法郎。解决财政赤字的办法是提前使用其后年间的税收,并征收一系列名目繁多甚至不可理解的税收。
1715年(议和后两年)的夏季,似乎形势已经不能再恶化了:政府没有财政储备,私人也没有存款;国家没有更多的净得税;大部分税收是没有保证的,不得不预征其后年间的税收。劳动和消费都不能满足继续流通的需要;这个濒于崩溃的社会高利贷盛行。物价不断上涨和货币贬值终于压垮了人民。困难,人民中不断出现暴乱,甚至涉及到军队。制造业日趋衰落,有些被迫停业,很多人不得不靠乞讨生活,使城市难以承受。农民由于缺少工具、肥料和牲口,只能使土地荒芜;很多房屋将倒塌。看起来君主政体的法国将随其年老的国王一起行将灭亡。 [ 原作者注:马丁:《法国历史》。 ]
这就是拥有1900万人口的法国的情况,而当时英国人口总共只有800万;法国地大物博;大革命之前拥有丰富的煤和铁。“而英国的情况则与之相反,1710年议会的巨额财政援助冲击了法国;因为这一时期法国的财政储备很低,或从某种意义上说完全没有,而我们的财政储备达到了极限。”在西班牙王位继承战争期间,“我们的商人斗志昂扬,使他们能卓有成效地执行其计划,以致使整个王国的资金不断流通,并且极大地支持和促进了所有的制造业,所以后来的人们在困难时期,经常情不自禁地提起那个时代。”
在与葡萄牙签订的条约中,我们是主要的获胜者……葡萄牙人开始感受到巴西金矿对他们是至关重要的,而在其后与我们所进行的许多贸易中,使他们的大部分财产成为我们的财产,并且此后一直是这样。不然的话,我们怎么能支付这场战争的费用……英国内部的流通现金增加的相当可观,很大程度上必须归功于我们同葡萄牙的贸易;而这一点,正如我们已经说过的,应完全归功于我们的海上力量(它使葡萄牙脱离了两个君主联盟,并将其置入海上强国的保护伞下)。我们与西属西印度群岛的贸易取道加的斯,在这场战争开始时,曾多次被中断,但是后来大部分都被恢复了,直接经大公统治地区的一些航线,和取道经葡萄牙的航线,都进行了大批的非法贸易。与此同时,在同西印度群岛的西班牙人进行的贸易(也是非法的)中,我们也是主要的获利者……我们的殖民地,尽管抱怨不被重视,但也逐渐富强起来,人口不断增加,甚至贸易活动的范围比过去更大了……有关英国的目的,在这场战争中找到了详细的答案——我指的是法国海上力量的毁灭,因为在马拉加海战之后,我们再也听不到法国大舰队的活动情况了。尽管大舰队的销声匿迹使法国私掠船的数量猛增,可我们的商船损失,后期远远少于前期……一件着实令人欣慰的事情是:起初我们曾看到法国国王在1688年集结了这样一支强大的海上力量,而当时我们却是在困境中斗争,当我们于1697年终于摆脱了这场使人伤脑筋的战争时,发现我们已负债累累,以致短时期的和平也无法偿还。然而到了1706年,我们看到的不是法国的海军在我们的沿海活动,而是我们每年派出一支强大的舰队不断袭击他们的沿海,我们的海军不仅在大西洋比他们占优势,在地中海也一样,迫使他们只要见到我们的旗帜便逃之夭夭……利用这支舰队使我们与黎凡特地区的贸易有了保障,并且还加强了我们对意大利境内各城邦君主的影响;此外,它还使北非伊斯兰教各国心惊胆战,而且还迫使土耳其苏丹 [ 译者注:旧时土耳其君主的称号。 ] 不敢接受法国的建议。这就是我们的海上力量不断壮大,和利用海上力量所取得的丰硕成果……这样一些舰队是必不可少的;他们可随时保护我们的国家和盟国,并使这些盟国屈从于我们的利益;而最最重要的是这支舰队如此有效地为我们的海上力量树立了威望,甚至时至今日(1740年)我们仍然能够愉快地感受到这种威望的作用。 [ 原作者注:坎贝尔:《海军将军们的传记》。 ]
不再需要作过多的叙述了。法国历史学家告诉我们,在那个年代,虽然英国海军那样坚守岗位,但是法国的巡航舰仍然能依靠劫掠对方的贸易来养育他们自己。英国作家承认这方面的损失是惨重的。依据英国上院的一个委员会的报告,按照1707年的统计,五年之内,也即“开战以来,英国已损失30艘战舰,1146艘商船,其中有300艘被夺回来了,而我们已捕获和摧毁法国80艘战舰、1346艘商船,此外还捕获了他们175艘武装私掠船。”绝大多数法国战舰,如前所述,可能是进行私掠活动。但是,不管怎样,这些有关的数字,除刚才的叙述外,不需要提供更多的材料,即可看出,没有一些大的舰队为基础,单纯依靠巡航战是决不能摧毁一支强大的海上力量的。琼·巴特死于1702年,可他留下了福尔班、迪卡塞和其他一些人,特别是迪盖-特鲁安这样有名的后继者,他们是世界上罕见的摧毁贸易战的干将。
西班牙王位继承最终结束之前,迪盖-特鲁安的名字使人想起他最重要的私掠远征活动。在那个时代很少有海员能象他那样远离本土从事私掠活动。它再准确不过地说明了那个时代的冒险精神,和法国政府被迫采取的这种权宜之计。1710年,法国一支小型中队曾进攻过里约热内卢,由于战败,一些法国人成为俘虏,据说他们都已被处死了。迪盖-特鲁安要求国王批准他为法国报仇雪恨。国王同意派出舰船和配备舰员,并且以国王为一方,雇用的迪盖-特鲁安公司为另一方,签订了一份正式合同,规定由双方为远征提供费用和补给品,其中我们发现了奇怪的事务性规定,即上舰的任何一个士兵在巡航期间死亡,被杀或开小差,公司要付30法郎的罚金。国王要得到五分之一的纯利,并要承担任何一艘在战争中失事或被摧毁的舰船的损失。按照罗列在一份冗长的合同里的规定,迪盖-特鲁安得到6艘战列舰、7艘快速帆船和2000多名士兵。1711年他率领这些舰船和部队一起驶向里约热内卢。在进行了一系列战斗之后,夺取了这个地方,并且同意除用500箱糖,还需40万美元(相当于现在100万美元)可以赎回这个地方。私掠公司在这次冒险活动中净得利92%,因为返航之后,有关2艘战列舰的情况无任何消息,所以国王获利可能很少。
当整个西欧正忙于西班牙王位继承战争时,一场会对此次战争结局产生重大影响的斗争,正在东方进行。这就是瑞典和俄国正在交战,匈牙利已经反叛奥地利,1710年底之前,土耳其也终于被卷入了这场斗争。一旦土耳其帮助匈牙利,就会出现历史上曾多次发生的有利于法国的一种牵制作用。英国历史学家提醒人们注意,土耳其是由于惧怕英国舰队,因此在所有各重大事件中它都不敢轻举妄动,匈牙利也被迫屈从于奥地利的统治。瑞典和俄国之间的战争,将导致后者在波罗的海占据优势;法国的老盟国瑞典沦为个二等国家,与之同时,毫无疑问俄国将要闯入欧洲政界。
第六章 法国摄政时期 西班牙大臣阿尔罗韦尼 英国沃波尔和法国弗勒里的政策 波兰王位继承战争 英国在拉丁美洲的非法贸易 1715-1739年大不列颠与西班牙的战争
艾尔弗雷德·塞耶·马汉 [美国]
[出自《海权对历史的影响 1660-1783》] 1890
签订《乌得勒支和约》之后不久,英法两国的统治者相继去世,他们都曾在西班牙王位继承战争中起到了极其重要的作用。安妮女王于1714年8月1日去世,路易十四卒于1715年9月1日。
继承英国王位的是日耳曼族的乔治一世。尽管他是经英国人自己选中的,可他们并不十分喜欢他。但是英国人宁愿将来不可避免地会出现失望和不幸,同意接受一个新教徒来作他们的国王,而不愿一个天主教徒来继承王位。乔治除了感受到自己的支持者的冷漠和厌恶情绪外,他还发现了一个相当大的对他不忠诚团体。这个团体希望詹姆斯二世的儿子继承王位。所以他的政权很明显不是太稳固的,但目前他仍然是英国国王。相反,法国的王位继承人是无可争议的;但是继承人只有5岁,是个孩子,因此法国人非常担心摄政者拥有一种比英国国王更专制的权力。得到和行施摄政权的是王位第二继承人奥尔良公爵菲利普,但是不得不使他忧虑的是,不仅他国内的对手企图动摇他的统治,而且在位的西班牙波旁国王腓力五世对他的仇恨也在不断加深——这种仇恨似乎是起源于上次战争期间,奥尔良公爵阴谋取代腓力继承西班牙王位。所以,在英国政府和法国政府中都存在着一种不稳定和恐惧的感觉,正是这种感觉影响了两国政府的政策。至于法国和西班牙的关系,虽然会按照路易十四的愿望,从家族关系出发,暂时保持友好,但是现实统治者之间的相互仇恨必将有害于两国的实际利益。
法国摄政者奥尔良公爵接受当时最有才能和最有威望的政治家迪布瓦神父的忠告,表示愿意与大不列颠国王联合。他首先采取的措施是一般英国人都可以接受的商业让步,不准法国舰船到南部海洋从事贸易活动,否则将处以死刑,此外,还降低了英国煤炭进口税。起初,英国人小心翼翼地接受这种友好的表示,对此,法国摄政者并没有失去信心,并且还进一步提出迫使觊觎英王位的詹姆斯三世撤离阿尔卑斯山。他还同意填塞马迪克港,这是一个新发掘的港口,法国政府企图用它来补偿它失去的敦刻尔克港。我们可以看出,所有这些让步,除去一条,都是以牺牲法国海权和贸易利益作为代价的。其结果诱使英国同意签订一个条约,依据条约两个国家为了他们各自的利益,相互保证执行《乌得勒支和约》的条款,特别是有关路易十五去世时,如果没有后嗣则应由奥尔良王室继承法国王位的这一规定。同样也要保证由新教徒继承英国王位。荷兰被战争搞的精疲力竭,起初不愿意与这两个国家签订新的条约,但是最后终因对其进入法国的某些商品能实行免税,它才同意签订条约。这就是1717年1月签订的三国同盟条约,此后若干年内该条约一直使法国受束缚于英国。
正当法国主动向英国做出友好表示时,西班牙在另一位有才能的教士领导下,也在寻求这种联盟,并致力于发展其国家力量,以期收复它失去的意大利诸邦。新的大臣阿尔韦罗尼枢机主教向腓力五世许诺,如果能有五年的和平时间,收复西西里和那不勒斯是不成问题的。他为增加税收,重建海军和陆军忘我地工作,与此同时,他还提倡发展制造业、商业和海运事业,并且在所有这些方面都已经取得了长足的进步。西班牙曾因失去了直布罗陀使其在地中海的势力受到严重削弱。因此它合乎情理地一心想收复其失去的领地,并利用它们确立其在地中海的势力。但是它的雄心壮志,由于腓力五世不合时宜的企图推翻法国奥尔良摄政者的计划,而没能实现,阿尔韦罗尼被迫疏远法国。法国和西班牙的海上力量都密切关注着西西里,看它能否掌握在朋友的手里。阿尔韦罗尼不得不博得海上强国英国和荷兰的欢心以代替与法国的那种自然联盟。他还通过贸易让步以求达到此目的;允诺英国立即享有《乌得勒支和约》规定的那些特权,对于这些特权西班牙一直迟迟未作允诺的。作为回报,西班牙要求英国应在意大利起有益的作用。眷恋着日耳曼民族的乔治一世,由于属于日耳曼民族的奥地利皇帝在其意大利辖区内受到了不友好的对待,因此他对西班牙的一系列友好表示持冷漠态度;被激怒的阿尔韦罗尼就不再向英国表示亲近。加之三国同盟保证执行现存的法国王位继承办法,更激怒了一心想要维护自己应得权利的腓力五世。所有谈判的结果是使英国和法国联合起来反对西班牙——实际上这两个波旁王国都采取了一种盲目愚昧的政策。
由于各国的统治者持有不同的目的和不同的感情,因此当时欧洲的主要态势是:奥地利皇帝和西班牙国王都想得到西西里,但是《乌得勒支和约》已规定把它交给萨沃伊公爵;法国和英国都希望看到西欧保持和平,因为战争会给他们国内的反叛者提供可乘之机。但是乔治一世的地位比起奥尔良公爵的地位牢靠得多,所以后者的政策倾向于听从前者,这种倾向由于西班牙国王主动表示不友好变得越来越明显了。乔治一世,作为一名日耳曼人,希望属于日耳曼民族的奥地利皇帝获胜;而英国的政治家们自然希望看到西西里掌握在他们新近的盟国和可靠的朋友手里,而不是由西班牙人来统治。法国,由于摄政者地位不牢靠,违背了它的正确政策,也持这种观点,并且建议修改《乌得勒支和约》将西西里从萨沃伊手里转交给奥地利,把撒丁交给萨沃伊。但是,又不得不考虑在阿尔韦罗尼领导下的西班牙,已经有了一定的军事实力,并且已令那些熟知其在上次战争中软弱无力的人感到十分惊讶。但是,西班牙当时还没有作好打仗的准备,因为枢机主教阿尔韦罗尼所要求的五年和平时间还只过了一半。可是,它更不愿意放弃它的宏图大志。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导致了战争突然爆发。一位西班牙的高级官员,由罗马经陆路回西班牙,路经奥地利皇帝所属的意大利诸邦,按照仍然自命为西班牙国王的这位皇帝的命令,把他作为一名反叛臣民抓起来了。对于这种侮辱,腓力五世非常恼怒,派出一支由12艘战舰和8600名士兵组成的远征军进攻撒丁,阿尔韦罗尼没能有效地劝阻他。当时撒丁的移交还没有生效,他们在几个月之内,攻克了该岛。这是发生在1717年的事情。
无疑,西班牙会立即进攻西西里;而法国和英国积极进行调停,以制止行将发生的大战。英国向地中海派出一支舰队,并且在巴黎、维也纳和马德里举行会谈。会谈的结果是英国和法国之间达成了一项协议,尽快实现前面曾提到的撒丁和西西里的交换,作为对西班牙的补偿,把意大利北部的帕尔马和托斯卡纳割让给它,并且规定奥地利皇帝应该永远放弃他提出令人不愉快的对西班牙王冠的不合理要求。如果必要的话,这些协商办法将诉诸武力强制实施。起初,奥地利皇帝不同意;但是,鉴于阿尔韦罗尼的准备工作正在不断完善,终于使他不得不接受这种有利的提议,由于荷兰也同意这个协议,历史上称之为“四国盟约”。西班牙人固执己见,由于阿尔韦罗尼在发展西班牙实力方面取得了显著成绩,乔治一世热情地表示愿意用放弃直布罗陀换取它的同意。如果法国摄政者奥尔良公爵了解了这一点,就会在某种程度上为他促成这种谈判进行辩护。
阿尔韦罗尼企图尽力将外交活动扩大至整个欧洲以支持其军事力量。在此期间,欧洲政治舞台风云变幻:为了想使斯图亚特王朝复辟,在计划对英国的入侵时俄国和瑞典联合起来了;在荷兰,由于代理人的原因,“四国盟约”的签署被推迟了;在法国,出现了一种反对摄政者的阴谋活动;土耳其人被煽动起来反对奥地利皇帝;整个大不列颠都在酝酿对国王的不满;一些国家在努力说服因要交出西西里而受到伤害的萨沃伊公爵。1718年7月1日,3万名西班牙陆军,由22艘战列舰护航来到了巴勒莫。萨沃伊部队撤离了这座城市,并且几乎从整个岛子撤出了,全部抵抗力量集中在墨西拿城堡。在该城堡被围之后到英国海军上将宾 [ 原作者注:后来的托林顿勋爵,海军上将约翰·宾的父亲,1757年中弹身亡。 ] 锚泊在此之前,那不勒斯一直都很担心遭到西班牙的攻击,因为西西里国王当时已同意“四国盟约”的条款,宾的舰上搭载了2000名奥地利士兵,准备在墨西拿登陆。可是当他驶抵那里时,发现该城堡已被包围了,他写信给西班牙将军,建议中止武力冲突2个月。自然这个建议遭到了拒绝,所以奥地利士兵再次登上了意大利的雷焦,而宾通过墨西拿海峡搜寻已向南逃窜的西班牙舰队。
接着进行的交战几乎不能称之为战斗,尽管当时战争一触即发,可实际上双方还没有宣战。这种形势虽然可能会发生一些小的冲突,可就英军而言,他们的攻击进行到什么程度才算是正确的,这就难说了。似乎可完全断定宾事先就决心俘获或摧毁西班牙舰队,并且作为一名军人,他的命令证明他是正确的。西班牙海军军官不打算进行任何形式的战斗;他们在数量上处于劣势,而且很可能是在同一时期里阿尔韦罗尼仓促恢复的海军,没有陆军那样更具活力。英国舰队气势汹汹地逼近时,一艘或多艘西班牙战舰开始炮击,于是处于有利地位的英舰顺风向航行,使西班牙战舰遭到毁灭性打击;只有几艘逃到了瓦莱塔港。西班牙海军实际上已彻底被打败。重视宾这次战斗的一些作者对他在这次进攻中为什么不组成战列线感到难以理解。实际上,位于他面前的,是一支在数量上和纪律上都处于劣势的溃逃部队。似乎可以更确切地说,他的功劳在于他愿意承担一个比较审慎的人会想方设法推脱的责任。在这次战斗和整个战役期间,他为英国做出了巨大贡献,由于他消灭了这个既或不是现在的也可能是未来的对手,使英国的海上力量得到进一步加强,他因为贡献突出获得了贵族爵位。有关这一天的成就被记载在一份报告里,它得到了英国历史学家的一致赞同。英军派出一名上校率一个分遣队前去进攻逃跑的西班牙舰船。上校给舰队司令的报告是这样写的:“阁下,我们已捕获或摧毁了在这个海岸附近的所有西班牙舰船,数字见每页的边白。G·沃尔顿敬上。”一位英国作者进行估计,而另一位英国作者作批注,这种多此一举的做法是对法国的一种特殊的嘲弄,如果在法国,这种边白上的注释叙述起来可能会写成许多页。 [ 原作者注:坎贝尔:《海军将军们的传记》,被马汉勋爵引用在他的《英国历史》中。 ] 这份报告如此写法也可能是英国人感到这场所谓的帕塞罗角“战斗”不值得进行过多的叙述。沃尔顿上校也可能是这样认为的。但是,如果所有的海军报告都模仿他这样写,那么海军历史就无法依据官方材料来编写了。
1718年8月11日,西班牙海军就这样在帕塞罗角外海彻底被打败。如果在此之前西西里的命运仍然是悬而未决的话,那么现在可以说一切已经明朗化了。英国舰队游弋在该岛附近,以表示对奥地利的支持,与此同时并对西班牙人实施了封锁,在媾和之前不准一个西班牙人离开。阿尔韦罗尼的外交计划,命中注定似的一个接一个地失败了。第二年,为执行同盟国的条款,法国入侵了西班牙北部,并摧毁了位于那里的船坞,除烧毁了7艘舰船的设备外,还烧毁了船台上的9艘大舰,这些行为是在一位随同法国司令部的英国武官的唆使下完成的。于是西班牙海军被彻底地摧毁了。一位英国历史学家说,这种做法是出于小心翼翼注意保护英国的海上力量。法国指挥官贝里克公爵,斯图亚特王室的一个私生子写道:“英国政府这样做是为了能向下一届议会表明,为了削弱西班牙海军,它没有放弃任何一次机会。”正如英国海军历史学家所说的,乔治·宾的行动使这一时期英国的目的暴露无遗。正当奥地利人、英国人和撒丁岛人对墨西拿的城堡和要塞实施包围时,对于防波堤内的西班牙军舰的归属问题产生了争执。“宾自己反复考虑,如果让这些舰船完整无损地回到西班牙人手中,守备部队可能会停止抵抗,但这是他决意不能容忍的。另一方面,在关键时刻,对这归属问题如果在有关诸侯之间引起一场激烈争论,最后决定这些军舰不能为英国所有,那么最好也不能归属其它任何一国。因此,他建议奥地利将军默西伯爵构筑一座炮台,将停泊在港内的军舰全部摧毁。” [ 原作者注:坎贝尔:《海军将军们的传记》。 ] 其它几方面的领导尽管提出了异议,最后还是同意了。如果说有了这种坚持不懈地注意和处处提防的精神应该取得成功的话,那么英国得到海权确实是完全合乎情理的。然而,对法国在这一时期在这方面所做的蠢事,我们应该说些什么呢?
一连串的败北,和由于没有海军,根本不可能去争夺远方海上领地,终于使西班牙停止了抵抗。英国和法国坚持要求免去阿尔韦罗尼之职,而腓力只得屈服于“四国同盟”提出的条款。随着英国占据了直布罗陀和马翁港,一定会支持英国的奥地利的势力,在地中海中部的那不勒斯和西西里牢固地确立起来了。英国当时掌权的大臣罗伯特·沃波尔爵土,后期没能支持这种有利的联合,并因此完全违背了国家的传统政策。撒丁从那时开始置于萨沃伊王朝统治之下,并且继续维持下去;只是在我们这个时代,撒丁国王的头衔与另一个大国意大利国王的头衔合二而一了。
与阿尔韦罗尼主持内阁和西班牙出现雄心壮志的小插曲同时和稍后发生的,是在波罗的海沿岸进行的一场斗争,我们必须予以注意,因为它再一次强有力地说明了英国的海上力量在北方和南方都一样,只要稍微活动一下,就会使令人毛骨悚然。1718年瑞典和俄国之间的长期较量暂时中止了,为了寻求和平,两国间联合起来共同解决波兰王位继承问题和恢复斯图亚特王室在英国的统治,进行了一系列的谈判。对于这个计划,阿尔韦罗尼曾寄予了极大的希望,但是,最后由于瑞典国王在战斗中去世,而使其没能执行。战争继续进行,沙皇看到瑞典已筋疲力尽,决定执行其全部征服计划。随着波罗的海的力量均势被打破,波罗的海将成为俄国的一个湖泊,然而英法两国都不愿意看到这种结局。特别是英国,平时和战时它的海上力量赖以存在的海军补给品主要来源于这里。这两个西方王国都通过外交途径予以干涉,与此同时,英国还派出了舰队。正在与它的传统敌人瑞典进行战争的丹麦,当时已准备投降;但是彼得大帝直至最后英国海军舰队司令受命率领舰队加入瑞典一方,并准备重演帕塞罗角海战的历史之前,彼得大帝才慌忙撤走其舰队。他对受到不言而喻的威胁感到很恼怒。这件事情发生在1719年;尽管彼得大帝受挫,但并没有被征服。翌年,英国再次进行更有效的干涉,尽管没能及时使瑞典沿海城镇免遭袭击和毁坏;可是确使沙皇意识到了他不得不与英国的这种坚定不移的决心进行较量,并且从他的亲自观察和亲身经历中,了解到了英国海上力量的效率,最后只得同意议和。法国在这种满意的结局中,使用外交手段为自己提出了许多要求,并且声称英国对瑞典的支援是无力的;法国希望瑞典放弃位于波罗的海东岸的一些地方,因为这样有了出海口的俄国会使其丰富的内陆资源对英国贸易开放。这完全可能是真的,并且完全能够感受到英国正在寻求它自己的利益,特别是有关其贸易和海权的利益。但是对彼得大帝影响最大的是英国舰队的军事效率和逼近其门户的能力。从彼得大帝好斗不屈的个性完全可以证明这种论点是正确的。按照1721年8月30日签署的《尼施塔特和约》,瑞典放弃了波罗的海东岸的立窝尼亚、爱沙尼亚和其它一些地方。这种结果是不可避免的,对于一些小国来说,能够保住他们自己已是一年难于一年的事情了。
西班牙不满于“四国盟约”的十分苛刻的条款是容易理解的。其后的12年被称之为和平时期,但是,这种和平是完全靠不住的,并且潜伏着各种战争危机。引起西班牙不满的原因主要有三条:西西里和那不勒斯被奥地利占领;直布罗陀和马翁港掌握在英国手中;最后一点是英国商船和舰船在拉丁美洲西班牙领地从事大量非法贸易。人们可以看到英国是这些损害行为的积极支持者;所以说英国是西班牙的主要敌人,但是西班牙却不是英国唯一的敌人。
随着阿尔韦罗尼下台之后出现的这种平静,主要取决于法英两国首相的特点和政策。他们希望能出现一种全面和平。对于法国摄政者的政策和希望和平的理由前面已经作了表述。在上述理由的激励下和为消除英国可能进行意外的攻击,迪布瓦除了为英国取得了《乌得勒支和约》给予它的贸易好处外,还使西班牙向英国做出了更大的让步,同意它每年派一艘船到西印度群岛从事贸易。据说这艘船在锚泊以后,需要持续不断地依靠其它舰船的供给,以致它所运载的鲜货到达目的地时,很快都成了陈腐的东西。迪布瓦和摄政奥尔良公爵,在任职8年之后,于1723年下半年相继去世。这期间,他们完全改变了黎塞留的政策,与英国和奥地利结为联盟,并且为了他们牺牲了法国的利益。
法国的摄政权和名义上的政府传给了王室家族的另一名成员,但是真正的统治者是枢机主教弗勒里,他是当时只有13岁的年轻国王的导师。尽管为取代这位导师做出了许多努力,但是最后的结果却是1726年不仅给了他首相的权力,还给了他首相的头衔。这时罗伯特·沃波尔爵士已经成为英国的首相,从他具有的影响和权力来看,他实际上已完全主宰了这个国家的政策。沃波尔和弗勒里都非常希望和平,特别是西欧的和平。于是使法国和英国为了和平目的继续采取一致行动,尽管他们不能完全制止各种抱怨,可几年来他们却成功地制止了战争的爆发,尽管两位首相的目的貌似一致,但是,激励他们的动机却是截然不同的。沃波尔期望和平,是看到英国王位继承问题仍然没有得到解决;看到英国的贸易在和平时期得到了迅速发展,这是过去未曾有过的;还可能是由于他的个性使他容忍不了政府里出现能与他相匹敌的人,害怕战争会在他的周围产生更强有力的人。弗勒里认为国内不存在王位继承问题;而且他的权力相当可靠,但是象沃波尔一样,他也希望国家在和平时期得到迅速发展,并且因为他年事已高,自然喜欢宁静,惧怕战争。他上任时就已73岁,去世交出权力时已90高龄,在其不偏不倚的管理下,法国复兴了。来来往往的旅游者可以看到这个国家和人民的面貌发生了变化,不过人们可能会提出质疑,即这种变化是否归于这个宁静的老头所领导的政府,或只归于法国人民的天赋灵活性,他们既不愿被战争拖垮,也不愿脱离世界其它各国。当时法国官方声称,法国的农业尚未恢复。但是,法国海运事业得到了发展,出现了令人惊奇的繁荣兴旺,这是确凿无疑的,其原因主要是路易十四去世后,立即废除了对贸易的各种限制。当时,西印度群岛发展的很快,他们自然要与同他们进行贸易的祖国共同分享这种繁荣。马提尼克岛、瓜德罗普岛和路易斯安那的热带气候,和奴隶们的辛勤耕作,这一切都有助于当地的世袭准军政府获得良好的成就。当时的法国所有殖民地都建立这种世袭的准军政府;然而,在气候寒冷的加拿大却没有产生令人满意的结果。此时,在西印度群岛,法国与英国相比占有绝对优势,仅半个海地的作用就相当于英国在西印度群岛的全部收益,并且法国的咖啡和糖正在把英国挤出欧洲市场。据一些法国历史学家声称,法国在地中海和黎凡特地区的贸易也同样强于英国。与此同时,法国的东印度公司已开始复兴,法国的东印度公司所在地——布列塔尼亚地区的洛里昂很快发展成一个雄伟壮观的城市,“洛里昂”法文的原意就是“东方”的意思,其名字道出了它与东方的关系。位于科罗曼德尔海岸的本地治里,和位于恒河上的昌德纳戈尔,它们是法国在印度的权力机关和贸易中心的所在地,都得到了迅速发展;波旁岛(留尼汪岛)和弗朗斯岛(现在的毛里求斯),其位置有利于对印度洋的控制,其中一个已经成为富饶的农业殖民地,另一个已经成为强大的海军基地。大公司被限制在垄断国内与印度主要基地之间的贸易,整个印度洋上的贸易对私人企业开放,并且得到了迅速发展。这种大规模的发展完全是自发的,而政府甚至持有一种不信任的眼光。其中最典型的有迪普莱克斯和拉布尔多奈两人。前者在昌德纳戈尔,后者在弗朗斯岛,他们是各项企事业的指路人和领导者。这些企事业逐步确立了法国在东方诸海洋的权力和威望。这些已着手进行的活动,后来使法国成为英国在印度斯坦半岛上的竞争对手,并且使法国曾一度幻想得到一个大帝国,但是这个大帝国已经把一个新的头衔赠给了英国女王。法国的这种幻想面对着英国的海上力量,最后只能退缩和消失。法国贸易范围不断扩大,是由于和平和取消了各种限制,决不是因为政府有了保护贸易的意识。路易十四去世时,法国只有300艘商船,20年之后已增至1800艘,这就是法国贸易范围迅速扩大的最好证明。一位法国历史学家声称,这个事实有力地批驳了“由于多次灾祸和不幸而产生的法国不适宜海上贸易的令人叹息的偏见,只有贸易才能不断扩大一个国家的力量和其活动范围。” [ 原作者注:马丁:《法国历史》。 ]
弗勒里完全不能接受法国人民所从事的这种自由而愉快的活动,他似乎已从母鸡孵出小鸭,而对母鸡有所怀疑的故事中领略了这一点。沃波尔和弗勒里本人都赞成和平;但是沃波尔不得不认真地对待英国人民,他还深知,不管是由于什么原因,如果海上和贸易中出现竞争,英国人民对此都会即刻引起不满。弗勒里曾继承了路易十四的错误政策,他的眼睛只盯在大陆上。但是,他的确不希望步前任摄政者的后尘与西班牙争吵,而是希望与西班牙亲善,尽管一时他还不能为此而牺牲其和平方针,因为西班牙人对英国人恨之入骨,所以他的注意力主要集中于加强法国在大陆上的地位,在他力所能及的地方建立起波旁王室的诸侯国,并且通过家族联盟,使他们团结起来。但与此同时,他却听任其海军越来越衰退。“正值法国人民自己积极努力要重新得到海洋时,其政府却把它放弃了。”当时法国的战列舰和快速帆船已减至54艘,并且绝大部分状况极差。尽管5年来英国的战争一直处于一触即发的状态。但是,法国只有45艘战列舰,而英国却有90艘之多,这种差异预示了其后长达四分之一世纪的战争的结局。
在此期间,沃波尔由于需要依仗与弗勒里的合作,因此坚决反对英国与西班牙公开进行战争。但是西班牙及其家族联盟不时形成的威胁和令人恼怒的行动往往给沃波尔的和平方针带来困难。但是,这种困难常引起英国海军的示威性活动,并暂时被它成功地制止了,它提醒人们,不要忘记很多国家都曾领略过,并向其屈服的那种海上力量。1725年,西班牙国王和奥地利皇帝同意捐弃旧怨,并在维也纳签订了一个条约。条约中有一项秘密条款规定:如果需要的话,奥地利皇帝应该用武力支持西班牙对直布罗陀和马翁港的要求,俄国也表示愿意参加这个联盟。于是一个与其相对立的联盟在英国、法国和普鲁士之间形成了,英国还派出一支舰队到波罗的海威胁女沙皇,并派另一支舰队到西班牙沿海制止其政府的行动和保护直布罗陀,第三支舰队被派至靠近南美洲北岸的贝卢港,对聚集在那里的帆船队实施封锁,并通过断绝补给,即时告诫西班牙国王,他离不开美洲的硬币,也离不开英国控制的使其与美洲相连的交通线。沃波尔下达给位于贝卢港的英国舰队司令不许打仗只是进行封锁的严格命令,清楚地表明了他反对战争。由于舰队长期滞留在疾病流行的沿海地区,大批海员死亡使英国政府感到十分震惊,也是若干年后导致首相下台的原因之一。在这次封锁活动期间约有3000-4000名军官和士兵,其中包括霍西尔将军本人在内都死于那里。但是,沃波尔的目的达到了;尽管西班牙经陆路对直布罗陀进行了不明智的进攻,但是英国舰队的存在,保证了它的补给和粮食供应,并防止战争正式爆发。奥地利皇帝退出了联盟,在英国的威逼下,取消了他曾批准的以奥斯坦德港命名在奥属尼德兰成立东印度公司的特许权。英国商人不仅要求除掉这个竞争对手,而且还要求取消在丹麦形成的类似竞争者。在荷兰的支持下,英国获得了奥地利皇帝在上述两个问题上的让步。只要英国的贸易没有受到严重的破坏,沃波尔的和平政策,随着多年来的丰衣足食和国民普遍满意,就会轻而易举地维持下去,即便西班牙不断威胁并对直布罗陀提出蛮横的要求也无妨于它。但是不幸的是它当时深陷入一种使贸易烦恼的行动方针里。这就是前面已经提到的供应非洲奴隶,或奴隶贸易和每年派舰船到南美洲的特许权;虽然这些特权只是英国在这些地区进行贸易的一部分。西班牙与其各殖民地之间的贸易是极其有限的,并且具有排外的特点;但是它在企图使殖民地与外国断绝贸易时,忽略了为其提供必需品。结果,在美洲西班牙的所有领地涌现了大量的走私和非法贸易。这些主要是英国人干的,他们利用供应非洲奴隶和每年派舰船进行合法贸易的机会,从事不合法的至少是不允许的贸易。无疑这种贸易方式对一些西班牙殖民地开拓者的大集团来说是有利的,因此受到他们的鼓励,就连殖民地总督也纵容他们这样做,这有时是为了钱,有时是受当地的舆论的影响,以及由于他们自己被蒙在鼓里,对情况很难了解。但是,一些西班牙臣民,看到他们自己的生意,由于英国人使用和乱用这些特权受到了严重损害,由于偷税漏税,使国家政府在经济上和自尊心均受到了严重伤害。西班牙当时已开始把弦绷紧。已经废弃的一些法规又重新生效,并开始执行。对西班牙人在过去这场争论中所作所为的描述,非常适用于近期以美国为一方的争吵。“尽管条约的精神实质被放弃了,但是它在形式上当时仍然被执行着。尽管英国舰船仍享有可随时进入西班牙港口进行修整和补给的特许权,可是他们并不享有友好贸易往来的好处。他们受到一种审慎戒备目光的监视,和海岸警备队的严格检查。除每年允许派出的舰船外,(西班牙)采取一切有效措施以阻止英国与其殖民地之间进行任何贸易。”如果西班牙人能够把他们自己仅限制在更密切的监视,和在自己的水域内,强行执行一些与当时认可的总的贸易概念没有本质区别的关税规定,即或这些规定也很使人伤脑筋,但可能不会给西班牙带来更大的灾难。然而,当时的形势和西班牙政府的特点,不会使其就此罢休。但是把守并能有效地封锁住一条长达几百海里、有无数个入口的海岸线是不可能的。商人和海员认为,追求利润是他们的权利,决不能被罚款吓倒,也不会考虑会不会伤害西班牙人的感情。西班牙的力量不足以迫使英国内阁接受他们的海运规定,也不会使他们不顾商人的感情停止乱用条约的特权。于是较弱的国家,被无理地虐待和扰乱所折磨,被迫采取了完全非法的做法。西班牙的战舰和海岸警卫队接到命令,至少是经过上级默许的,在西班牙管辖范围外的公海上,拦截和搜查英国商船。西班牙人傲慢的秉性,不受软弱的中央政府的限制,使许多次检查,包括合法的和不合法的检查,成为侮辱性甚至是暴力性事件。与上述这些完全一致的原因,产生的某些类似的结果,已经出现在我们这个时代的西班牙官员与美国和美洲商船之间。有关这些暴力行为的传说传至英国各地,由此联想起财产被没收和贸易困难所造成的损失,自然激怒了英国人民。1737年西印度群岛的商人向下院请愿说:
许多年过去了,他们的船舶不仅经常被扣留和被搜查,而且经常在公海上被西班牙的巡航舰以貌似有理的保护他们自己的海岸为借口,用暴力拘捕。船舶的主管和船员受到非人的虐待,他们的船舶被带到西班牙的某一港口,并在那里宣布他们的货物被没收。显而易见,这种行动完全违背了两位君主间现存条约的规定;陛下的大臣们在马德里提出的抗议没有受到重视,这种侮辱和抢劫必将迅速摧毁他们的贸易。
1729年以后的十年时间,沃波尔为了制止战争进行了不懈的努力。那一年他在塞维利亚签订了一个条约,声称要对上述事件进行调解,以恢复四年前的贸易状况,并且规定6000名西班牙部队可以立即占领托斯卡纳和帕尔马。沃波尔与其本国人民争辩说,战争会使他们失去已经在西班牙领地获得的贸易特权。在此期间,他不断地与西班牙进行谈判,寻求西班牙的让步和赔偿,以平息国内的吵闹。正在这时爆发了波兰王位继承战争。法国国王的岳父是一个王位要求者;而奥地利却支持上述要求者的对手。由于法国和西班牙共同敌视奥地利,使他们再次团结起来。因为撒丁国王希望从奥地利手中夺取米兰,并把它并入他的皮埃蒙特地区,也加入了他们的联盟。英国和荷兰由于法国许诺不进攻奥地利的尼德兰而保持中立,在英国看来法国对其任一部分的占领都是对其海权的威胁。1733年10月,三国同盟对奥地利宣战,他们的陆军一起进入意大利。但是,西班牙人离开了同盟国部队转向南方,致力于他们渴望已久的目标那不勒斯和西西里。因入侵者已经控制了海洋,所以他们迅速地、轻而易举地占领了这两个王国,并受到居住在这里的全体居民的欢迎。宣布西班牙国王的第二个儿子为其国王,称号为卡洛斯三世。这样就出现了两个西西里 [ 译者注:当时指南意大利和西西里岛,大陆部分称为那不勒斯王国。 ] 波旁王国,由于沃波尔厌恶战争,使他放弃了一个长期存在的联盟,结果是将地中海中部让给了一个必然与大不列颠不友好的国家来控制。
沃波尔就这样抛弃了奥地利皇帝,可他本人也被他的朋友弗勒里出卖了。法国政府一方面公开与西班牙联合反对奥地利,一面又同意签订一项直接针对英国的秘密协议。协议写道:“无论什么时候,只要看起来对我们两个国家都很有利时,就立刻清除已经蔓延至贸易中乱用特权的弊端,特别是英国人的乱用特权;如果英国反对,法国将通过陆路和海洋不遗余力地给予他们的敌对行动以还击。”如传记作者洛德霍克指出的,“这项协议是在法国与英国公开保持密切联盟时签订的”。 [ 原作者注:伯罗斯:《洛德霍克伯爵传记》。 ] “于是威廉三世最终制定了要求英国和欧洲以武力反对法国的政策”。如果沃波尔对这项秘密协议早有所闻的话,很可能是他赞成和平的另一个原因;因为他的敏锐的政治嗅觉告诫他存在着一种潜在的危险,他告诉下院,“如果西班牙人私下没有得到实力比他们自己大得多的国家的怂恿和支持,他们决不敢去干已在你们的惩罚法庭上证实的那种侮辱和伤害”;并且他认为,“英国不是法国和西班牙的对手”。
弗勒里确实使这位经常与之打交道的老朋友下不了台。引起历时两年的波兰王位继承战争的根由,就是为一个注定要从欧洲国家花名册上很快消失的无所适从的王国挑选一个统治者。这似乎是一件小事,但是,反过来由于参与这场战争的强国的行动给欧洲政局带来的变化,使其具有不同凡响的重要性。1735年10月,法国与奥地利达成一项协议,之后撒丁和西班牙也赞同协议条款,其要点是:继承波兰王位的法国要求者放弃其要求,但取代的条件是得到在法国东部的巴尔和洛林公爵领地,并且规定波兰国王死后这些领地完整无缺地交给他的女婿法国国王;进一步明确了西西里和那不勒斯两个王国归属于西班牙波旁亲王唐·卡洛斯;奥地利收回帕尔马。撒丁君主也使他在意大利的领土有所增加。于是法国在偏爱和平的弗勒里的统治下,使其在巴尔和洛林的力量得到了增强,这是许多好战的统治者曾梦寐以求的愿望。与此同时,用牺牲英国的利益来加强它自己的对外力量,把地中海中部的控制权转交给它的盟国。但是,弗勒里的内心深处却完全没有勇气,因为他没有忘记与西班牙签订的阻止英国贸易的秘密协议,并且看到在法国海军衰退的同时,英国的海上力量却在不断地强大。法国和西班牙之间的秘密协议,后来两个西西里王国也同意了,当时正值英国和西班牙关系紧张,协议本身孕育着英国和波旁王室之间的几次大战。大战的结果是英帝国诞生和美国独立。
在英国,结束西班牙暴行的呼喊声此起彼伏,并且得到沃波尔反对派的全力支持。当时沃波尔已年逾六旬,很难改变他的既定信念和当初制定的政策。面对着各国和各民族间的压制不住的冲突,他只能在短时期内采取一种镇压和妥协的办法。英国人全身心地投入开发西印度群岛和拉丁美洲,而西班牙政府则竭尽全力予以制止。有害于这种制止政策的是,由于西班牙人在公海上对英国船舶进行了不合法的搜查,并对英国海员实行暴力,从而使沃波尔政敌的力量不断得到加强。一些英国海员被带到了下议院的惩罚法庭上,并且证实了他们不仅被洗劫一空,而且受到了严刑拷打,锒铛入狱,他们被迫在令人难以忍受的条件下生活和工作。最有名的事件是一艘方帆双桅商船的船长詹金斯讲述的,他说,一名西班牙军官扯掉他的一只耳朵,命令他把它拿到他的国王主子那儿,并且说如果国王在场的话也要享受这种待遇。法庭问及这位船长在危险和痛苦之中心情如何,据说他的回答是:“我把我的生命交给了上帝,并把我的事业献给我的祖国。”这种措词巧妙的戏剧性表述,由于出自于这种地位的人的嘴,使人们对他经过高度渲染的全部叙述多少有些怀疑。但是,完全可以料到,在一场激烈的民众运动中,它是一种多么重要的战争呼吁啊。反抗的怒潮终于冲垮了沃波尔拼凑起来的和解方案。1739年10月19日,大不列颠终于对西班牙宣战了。
英国最后通牒坚持要求西班牙正式放弃它所提出和实施的搜查权力,并要求对英国就北美提出的要求给予明确答复。其中一条是,与当时刚建立的,毗邻西班牙的领地佛罗里达地区的乔治亚的殖民地的范围有关。
英国违背了他们的有才干的首相的分析判断,极力主张和开始进行的这场战争要进行什么范围才算是正确的,已引起国内持两种观点的作家对其进行了深入激烈的争论。西班牙与其殖民地进行贸易的法律规定与英国在《航海条例》中所阐述的贸易规定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并且西班牙海军军官发现他们当时的处境与半个世纪后在西印度群岛担任一艘快速帆船舰长的纳尔逊的处境完全相同。那时的美洲商船和商人在离开了他们的祖国之后,继续从事他们曾作为殖民地开拓者所进行的贸易;纳尔逊当时积极为英国争得贸易好处是众所周知的,他强制执行《航海条例》,并因此发现了西印度群岛和殖民地当局对他的这种做法非常反感。他和支持他的那些人似乎没有进行不合法的搜查,因为英国的实力.不用采取不正当的方法,就足以能够保护他们的海运利益。相反,从1730年到1740年,实力较弱的西班牙却一直冒着风险想捕获那些曾损害过它的舰船,不论它们在哪里,即便在其合法的管辖范围之外发现它们也不例外。
在读完了伯罗斯教授所著的《霍克伯爵传记》中有关沃波尔的主战派对手对情况的富有同情心的介绍之后,一个局外人依据当时所公认的宗主国对殖民地的权力,不难断定那样指责西班牙人是极不公正的,尽管没有一个国家能够容忍他们所要求的那种搜查权力。
与我们的题目关系极为重要的是,要注意这种争执主要是一个海运问题,它源于英国人民为了扩大他们的贸易和殖民地利益的无法控制的冲动。英国作者断定,法国的行动很可能也受到了同样的刺激;但是弗勒里的特点和他的总方针,以及法国人民的天性,使他们未必能那样做。那时法国没有议会,也没有表达民意的在野党,而此后,已经有人对弗勒里的特点和其政府发表完全不同的评论。英国人相当看重弗勒里为法国取得洛林和为波旁王室取得西西里的能力,并且谴责沃波尔被哄骗了。法国人说弗勒里,“他终日都在寻求他晚年的安逸。他使用麻醉剂已使法国麻木不仁,而不是用努力工作使它康复。直到他去世,也没能使这种寂静延续下去”。 [ 原作者注:马丁:《法国历史》。 ]
当战争在英国和西班牙之间爆发时,“西班牙要求得到它与法国结为防御同盟应得到的好处。弗勒里不得不违心地派出一个分舰队,而他表现的非常小气”。这个分舰队有22艘舰船,其任务是把在弗罗尔集结起来的西班牙舰队护送至美洲,并作为一支增援舰队以阻止英国的进攻。 [ 原作者注:需要说明的是,1739-1744年正值英国与西班牙交战期间,法国与英国的这种特殊的政治关系,因为它取决于实际上已过时的国际义务观点。按照它与西班牙的防御同盟,它曾保证在西班牙卷入某种战争时,它将为西班牙提供一支所规定的分舰队,但是,它声称它派出的援军决不对英国采取敌对行动,不致于破坏两国之间现存的和平。虽然按条约规定法国战舰位于西班牙舰队里活动是英国的敌人,但是法国和其所有的武装部队,无论是海上还是陆上,都是中立的,享有所有的中立特权。当然英国不会接受这种会引起麻烦的主意的,并且也不能使法国的行动成为一种宣战的理由;但是法国却完全不这样认为,并且英国实际上接收了这种主张,尽管两国的关系,很可能导致像1744年那样正式的战争。几年之后,将会看到当荷兰派出一支规模较大的陆军援助奥地利反对法国时,它也向法国提出了上述这种中立的权力。 ] “弗勒里仍在向沃波尔解释,并希望和解——一种毫无理由的希望,曾严重地损害了我们的海上利益,并妨碍法国在战争初期,为了确保其在东部各海洋上获得优势所采取的各种措施”。但是另一个法国人说:“随着沃波尔被赶下台,弗勒里便认识到了自己听任海军衰退的罪过。海军的重要性后来曾给他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他非常清楚那不勒斯和撒丁国王所以放弃了与法国的联盟,只是因为英国的一个分舰队威胁要对那不勒斯和热那亚进行炮击,并且要使一支陆军进入意大利。由于法国缺少组成强大力量的这个主要成分,只能默默忍受奇耻大辱,并且只能抱怨英国巡航舰的暴力行为,抢劫了我们的贸易,破坏了各国的法律。” [ 原作者注:拉贝鲁斯-邦菲斯:《法国海军史》。 ] 这一切都发生在已经不复存在的有名无实的和平时期,即从法国舰队仅局限在保护西班牙以防英国进攻到战争正式爆发。说明这些不同的观点似乎不是很难的。这两位首相已达成默契,他们无论如何都不能超越彼此同意的界线。也即允许法国通过陆路自由发展,只要它不激起英国人的妒忌之心;而沃波尔本人清楚地意识到英国的利益是通过海上竞争获得的,这种观点正中弗勒里的下怀。一个是通过海洋寻求权力,一个是通过陆路进行扩张。哪一个更明智些呢?战争将做出答复;因为西班牙作为其中一方的一个同盟国,战争是势在必行,并且一定要在海上进行。两位首相都没能看到他们各自的政策的结果。沃波尔于1742年被赶下台,卒于1745年3月。弗勒里在1743年1月29日死于任上。
第七章 1739年大不列颠和西班牙之间的战争 1740年奥地利王位继承战争 1744年法国与西班牙联合反对大不列颠 马休斯、安森和霍克进行的海战 1748年的《亚琛和约》
艾尔弗雷德·塞耶·马汉 [美国]
[出自《海权对历史的影响 1660-1783》] 1890
现在我们已经谈到了一系列大战的开始阶段,这些大战注定要持续近半个世纪,尽管其间可能会有短暂的和平时期。在大战的许多使人迷惑不解的细节中,有一个主要的特点使它们区别于从前的和以后的许多次战争。这场战争波及全世界,不过各地的战斗只是些枝节问题,其主要斗争发生在欧洲。它所要决定的是一些影响世界历史进程的主要问题,例如对海洋的控制和对一些远方国家的控制,对殖民地的占领,并依靠这些不断增加财富等等。但是十分奇特的是,直到这场持久争夺战快结束之前,才出现大舰队的交战,并且使斗争转移到了它的合适战场——海洋上。关于海上力量的重要作用,从一开始就很清楚地显示出来了;但是,在很长的时期内,并没有进行一场有影响的海战,其原因是法国政府还没有认识到这个真理。扩大殖民地的运动在法国普遍受欢迎,虽然有几位知名之士曾论述过这个问题;但是统治者对此的态度是既冷漠又多疑:因此便开始忽视海军,在这个主要问题上预示着法国的最后结局是失败,并且暂时毁灭了其海上力量。
这就是即将爆发的一系列战争的特点。英国、法国和西班牙这三个主要强国,除了在欧洲之外,在世界其它各地也将卷入这场战争,因此,认识它们彼此的态势是十分重要的。
在北美洲,英国当时占据着从缅因至佐治亚的13个殖民地,即最早的美国。在这些殖民地里可以看到英国殖民地那种特有的高度发展的形式,一些基本上自治和自立的自由民团仍然是效忠于英国的。就职业而言,他们既从事农业、贸易,又从事航海。从这些地区的特点和产品来看,从它们的漫长的海岸线和有防护的港口,以及他们本身来看,他们拥有发展海上力量的一切要素,而且它们确实有了较大的发展。依靠这样的地区和人民,英国皇家海军和陆军在西半球有了牢固可靠的基础。英国殖民主义者对法国人和加拿大人是非常留意提防的。
法国在北美洲占领着加拿大和路易斯安娜,当时后者的地名比现在使用得更广泛。按照最早发现权和作为圣劳伦斯河和墨西哥湾之间的必不可少的环节,他们要求占领整个俄亥俄河流域和密西西比河流域。这个中间地区当时还没有完全被占领,英国人也没有承认他们的要求,英国殖民主义者坚持无限制地向西扩张其权力。法国的实力地位是在加拿大;圣劳伦斯河为他们进入中心地区提供了便利的通道;尽管法国已失去了纽芬兰和新斯科舍,但他们仍然控制着布雷顿角的重要港湾和河流要隘。加拿大具有法国殖民体系的特点,其气候条件不太适宜它。一个愚蠢的世袭军政府妨碍了私人事业和自由联合的协会的发展。法国殖民主义者放弃了贸易和农业,只生产供现实消费的食品,并沉溺于武器和打猎上,他们所从事的主要贸易是皮毛。因为他们自己没有什么机械制造工业,所以他们必须从英国殖民地购买部分舰船,从事境内的航运。力量的主要组成部分是军队,全体人民都要服兵役,每一个人就是一名战士。
除了承袭了来自本国的敌意外,两种社会制度和政治制度之间,必然存在一种对抗作用,它是直接对立的并且是相互并存的。加拿大远离西印度群岛,其冬季气候不适宜舰队驻扎,从海军的角度来看,它对法国所起的作用远不及英国殖民地对英国的作用。此外,在资源和人口方面也无法与英国殖民地相比。1750年,加拿大的人口总数为8万,而英国殖民地的人口为12万。力量和资源相差如此悬殊,加拿大支援法国海上力量的唯一可能是通过直接控制邻近海洋,或者通过在别处进行有力的牵制以减轻对法国的压力。
在北美洲大陆上,西班牙除占领了墨西哥及其以南的一些地方外,还占领了佛罗里达。它包括这个半岛没有明确立界的大片地区,它们在这场持续较长时间的战争中,一直都没有起到重要作用。
在西印度群岛和南美洲,西班牙除占有古巴、波多黎各和海地的一部分外,主要的占领地是那些现在仍然被人称作西属美洲(也称拉丁美洲)国家;法国占领了瓜德罗普、马提尼克和海地的西半部;英国占有牙买加、巴巴多斯和一些较小的岛屿。这些小岛拥有的肥沃土地和商业产品,气候条件也不是那么恶劣,看来,它们将成为殖民战争中各方都想掠取的目标。但是实际上除西班牙希望收复牙买加外,其它国家都没有进行征服的尝试,也没有打算获得一些较大的岛屿。其原因可能是由于英国拥有强大的海上力量,使其成为主要的侵略者,加之受大批英国人的愿望的影响,已将其力量集中于北美洲大陆上。西印度群岛的每一个岛子都太小了,除非一个国家对海洋实施了有效地控制,否则无法牢固地占领它们。但是这些小岛在战争中都具有双重作用:一是为控制它的部队提供军事基地;另一个是在商业上的作用,或者是用其来增加自己的资源,或者是用其来减少敌人的资源。争夺它们的战争,可看成是贸易战,而这些岛子被看成是满载着敌人财产的舰船或运输船队。所以它们就象赌台上的筹码一样转来转去,而当和平到来时,又总是恢复原来的状态,然而最后的结果是使它们中的绝大多数为英国人所控制。但是,事实上是每一个在此贸易中心有利益的列强都引来了一些大大小小的舰队,尤其是在大陆上不适宜于军事活动的季节更会如此,而在西印度群岛多次出现的舰队活动说明了长期以来这一系列战争的规律。
在遥远的印度,英国和法国之间也在进行一场战争。在那里,如同在北美洲一样,一切结局最后将由这场战争来决定。在印度,两个敌对国家的代表是他们各自的东印度公司,它们直接掌管各自的政权和贸易。当然,他们的背后有其祖国为其后盾;但是与当地统治者直接联系的是由公司指派的总督和官员。此时,英国在那里拥有的主要殖民地是西海岸的孟买;东海岸的加尔各答和马德拉斯。加尔各答在恒河的下游,距海洋有一段距离。在此期间,马德拉斯稍南一点的另一个城镇和基地,一般英国人都称作圣大卫堡,有时也被称之为古德洛尔,不久之后也变成了英国的殖民地。此时,孟买、加尔各答和马德拉斯三个大管辖区是相互独立的,并且只对在英国的董事会负责。
图11 印度半岛和锡兰
法国立足于恒河上的金德讷格尔,其下游是加尔各答,在东海岸它还占领着位于马德拉斯以南80英里的本地治里;在西海岸它还有一块不太重要的位于孟买以南很远的第三个基地马埃。前面已经指出,法国在印度洋中已占领中间站和邻近法国及波旁王国的一些岛屿。这方面它具有较大的优势。使法国人更幸运的是当时负责印度半岛和这些岛上事务的迪普莱克斯和拉布多尔奈都是有声望和才干的人。英国在印度的官员,没有谁在才能和魄力上能和他俩相比。如果这两个人能够真诚的相互合作,可能会摧毁英国在印度的殖民地。但是这两个人意见不合,彼此之间矛盾很厉害,也即根据法国自身的地理位置,它的主要力量应该放在陆地,还是应该投至海洋,两人意见有分歧。迪普莱克斯的精力,尽管不是对商业漠不关心,但是他的目标和精力主要是集中于建设一个强大的帝国,在这个帝国中法国应当成为统治当地各诸侯的君主。在追求这个目的时,他表现出机智过人,并且显示出了孜孜不倦的活动能力,那也许是一种雄心勃勃的妄想;但是,当他与拉布尔多奈在一起时,立即会产生了意见分歧。拉布尔多奈比较坦率和正确的观点是为取得海上优势,为取得建筑在与本国有自由可靠的交通之上的统治,而不主张与东部诸部相勾结和联盟,认为后者的统治是建筑在以沙滩为基础上的,是不可靠的。一位认为迪普莱克斯是有远大抱负的法国历史学家说道:“海军劣势是阻止他前进的主要原因;” [ 原作者注:马丁《法国历史》。 ] 但是海军优势正是作为一名海员和一个岛子的总督的拉布尔多奈本人明确追求的目的。与英国的殖民地相比,由于加拿大软弱无力,海上力量已经不能改变那里斗争的实际结局;但是在印度,当各国处于竞争的情况下,一切都取决于对海洋的控制。
以上所述就是英国、法国和西班牙在国外主要战场上的相对态势。没有提及非洲西海岸上的殖民地,因为它们只是一些贸易货栈,在军事上不具任何重要性。占领好望角的荷兰初期没有积极参加战争,但是长期以来它对英国保持善意的中立,使其在本世纪的前几次战争中,幸免加入同盟。有必要简要提一下各国海军的情况,但是,因为当时其重要性还没有被认识到,所以既不能提供准确的舰船数量,也不能详细地描述舰船的情况;但是彼此的实力对比情况可以适当地估计出来。那个时代的英国海军历史学家坎贝尔说:1727年英国有装有60门以上舰炮的战列舰84艘,装有50门舰炮的战列舰40艘,还有54艘快速帆船和一些小型舰船。到1734年战列舰已降为70艘,此外还有50门炮的战舰19艘。1744年在与西班牙一国进行了四年战争之后,英国有90艘战列舰和84艘快速帆船。他估计此时法国海军有45艘战列舰和67艘快速帆船。1747年,第一场战争即将结束时,西班牙皇家的海军的战列舰降为22艘,法国海军的战列舰为31艘,而英国的战列舰已增至126艘。我们请教一位法国作者,他认为这些数字不太准确,但是同意上述数字不仅说明了法国海军的舰船数量已锐减成少的可怜,而且舰船的状况也极差,船坞缺少设备。在战争的全过程中,法国一直忽视其海军,直到1760年国家才意识到恢复海军的重要性,但是已经为时过晚,已无法使其免遭最严重的损失。英国与法国一样,由于长时期的和平,已使纪律和行政管理逐渐松懈,众所周知派出去的武装部队是极不称职的,于是使人追忆起克里木战争爆发时那些臭名远扬的丑闻。由于法国过去的舰船几乎完全消失了,必须有新舰来接替,于是使派至海洋的战舰都较现代化,设计得较科学,以致每一艘军舰都比英国同一级的老舰优越得多。但是,我们在听取个别作者的抱怨时必须十分小心;我们会不时地听到法国作者声称英国舰船速度较快。而与此同时,英国人却抱怨他们自己的舰船速度较慢。作为一般可以接受的实际情况是法国舰船建造于1740年至1800年之间,与英国同级舰船相比,其设计较好,船体较大。但就海员和军官而言,无疑英国无论在数量上还是质量上都占据优势。因为英国长期在海洋上保持一些舰队,不管他们是好还是差,但是可以使军官不完全脱离业务。而法国,据说1744年只雇用了不足五分之一的军官。英国所拥有的优势,由于此后不断用优势兵力封锁法国的军港,使之得以保持并不断发展。而敌人的分舰队一旦出海,便立刻发现自己在实际操练上明显处于劣势。另一方面,尽管英国海员数量很多,但是,由于从事贸易需要众多的海员,以致当战争爆发时,发现海员分散在世界各地,并且部分舰队总是由于缺少舰员呈瘫痪状态。但是海员经常不断地被商船雇用,可以确保他们掌握较好的航海技术,可是由于舰队水手缺额太多不得不通过无选择地强迫征募进行补充,于是便不可避免地拉进一批可怜多病的人,严重削弱了舰队成员整体的质量。为了了解当时全体舰员的情况,有必要阅读一下送给准备进行一次环球巡航的安森的报表,或送给正在进行战争准备的霍克的报表。现在看来这些报表几乎令人难以置信,并且最后的结果是极其悲惨的。它不只是一个卫生问题;即使在最有利的条件下所发放的物质,也不适于海上生活的需要。法国和英国部队中的军官都需要进行大量清洗。这个时期是宫廷和政治影响最盛行时期;此外,经过一段长时期的和平之后,不可能很快地从外表看来是最有希望的人员中,挑选出能够经受住时间考验,和完全能负起战争责任的人。这两个国家都有一种倾向,即依赖于30年前曾是血气旺盛的军官,其结果是极不幸的。
1739年10月,英国已经对西班牙宣战,英国的第一个目标,自然是直接进攻引起争执的西班牙在拉丁美洲的殖民地,期望在那里不费任何气力就可以得到十分珍贵的战利品。第一支远征军于这一年的11月在海军上将弗农的率领下出海了,通过一次突然的和大胆的闪击战,占领了贝卢港。但是,在西班牙大帆船已驶离的港口里,他们只找到了为数很少的约1万美元的战利品。弗农返回牙买加时,得到了大批增援舰船,和一支1.2万人的陆军部队。1741年和1742年,他企图利用这支增援部队去进攻卡塔赫纳和古巴的圣地亚哥。但是,他在这两个地方都遭到了惨败;海陆军将领之间发生争吵,这在各自还没有理智地理解对方的职责的时代里是经常发生的。当马里亚特用一种幽默的夸张来描绘这种误会时,似乎已经考虑到了攻击卡塔赫纳时的情景:“陆军想海军可能已经摧毁了10英尺厚的石制堡垒;而海军却怀疑为什么陆军没有登上30英尺高的堡垒。”
1740年进行的另一次远征,由于其指挥安森所表现的持久耐力和坚忍不拔的精神受到广泛的称赞,并因其所遭受的艰难困苦和最后所取得的异常结果而举世闻名。它的任务是绕过合恩角,进攻位于南美洲西海岸上的西班牙殖民地。由于政府的低能无效,这次远征经过多次推迟之后,最终于1740年年底出发。在一年里气候最坏的季节通过合恩角,使舰船连续不断地遭到最猛烈的暴风雨的袭击,分舰队被分散开,所有的舰船再没有重新聚集起来,而安森经过多次冒险之后,终于使一部分舰船集结在胡安费尔南德斯群岛。2艘舰已驶回英国,第3艘丧失在奇洛埃以南。安森率领剩下的3艘舰沿南美洲海岸巡航,捕获到一些战利品,并抢劫了佩托镇,他打算靠近巴拿马并与弗农携起手来,如果可能的话,占领巴拿马和地峡,当他得知弗农在卡塔赫纳遭惨败之后,便决心横渡太平洋,伏击每年从阿卡普尔科驶向马尼拉的2艘西班牙大帆船。在横渡途中,他发现与他在一起的2艘舰中的1艘情况很坏,以致使他不得不将其摧毁。他与另外的一艘成功地完成了最后的任务,捕获1艘装有150万美元硬币的西班牙大帆船。这次远征除多次遭到不幸,和使西班牙殖民地感到恐惧和由此而产生困惑外,在军事上没有取得任何成就。但是,正是它的许多次不幸和坚忍不拔取得了巨大的成就,所有这些已使其得到了应有的声誉。
发生于1740年的两件大事,导致欧洲进行了一场大战,影响了西班牙和英国之间早已进行的战争。这一年的5月,腓特烈大帝成为普鲁士国王,10月奥地利皇帝,从前西班牙王位的要求者查理六世去世了。因为他没有儿子,按照遗嘱把其全部统治权力交给他的长女,著名的玛丽亚·特利莎。多年来,查理的外交政策,一直致力于为了确保他女儿能继承王位这个目的。玛丽亚继承王位曾得到一些欧洲强国的赞同,但是由于她的统治地位极不可靠,激起了其他统治者的野心。巴伐利亚选帝侯对全部继承权提出要求,这种要求得到了法国的支持;普鲁士国王要求并占领了西里西亚省。其它的国家,不论大小都与上述这些国家中的某一个共命运;英国由于其国王也是汉诺威的选帝侯,而使其地位变得复杂化了,它以上述资格匆忙签订了一个赞成选举的中立条约,尽管英国在感情上是很倾向于奥地利的。在此期间,英国由于几次远征拉丁美洲均遭失败,并且它的贸易严重受损,使国内一致反对沃波尔的呼声与日俱增,沃波尔不得不于1742年年初辞职。英国在新的内阁统治下,公开成为奥地利的盟国;议会不仅投票通过了给奥地利女皇提供财政援助的提案,而且还派出一批部队援助奥地利的尼德兰。与此同时,荷兰在英国的影响下,与英国一样,受原来条约的约束,支持玛丽亚·特利莎继任,并且也投票决定给她提供财政援助。这里再次出现了前面曾提到的那种国际关系的微妙前景。就这样上述两个国家加入了反对法国的战争,但是,他们只是作为奥地利女皇的辅助力量,而不是主要力量。这些国家,除了实际上往战场上派出部队外,整体上仍处于和平时期。这种不明确的形势,最终只能有一种结果。在海上,法国早已按照两个王国之间的防御同盟,也成为西班牙的辅助力量,尽管仍然装着与英国保持和平友好关系;并且会很奇怪地看到法国作家借口两国之间没有公开交战,严重抗议英舰攻击法国舰船。前面已提到1740年一个法国分舰队在驶往美洲途中支援了一个西班牙舰船分队。1741年的西班牙已经作为奥地利的一个敌人加入了当时的大陆战争,并派出1.5万人的部队离开巴塞罗那进攻位于意大利的奥地利领地。活动于地中海的英国海军哈多克将军搜寻并找到了西班牙舰队;但是与其在一起的还有12艘法国战列舰组成的分舰队。法国分舰队司令告知哈多克,他也在进行远征,并且接到了命令,如果西班牙人遭到攻击,他们要向英国人开火,尽管当时西班牙已与英国正式交战。鉴于法国和西班牙联合舰队的力量几乎是他的力量的2倍,哈多克不得不返回马翁港。不久他就被免职了,由海军上将马休斯担任地中海总司令和英国驻撒丁王国首都都灵市的外交使节。1742年他的舰队里的一名舰长一直把几艘西班牙大帆船追赶至法国的圣特罗佩港;他不顾法国的所谓中立,跟随它们进入港内,并把它们烧毁了。同一年,马休斯派出一个分遣队,由海军准将马丁率领,驶向那不勒斯,迫使波旁国王,撤回其在意大利北部与西班牙陆军一起进攻奥地利的2万名士兵。波旁政府企图进行谈判,马丁的回答是只有撤走了其警戒舰船才能进行谈判,并且限定政府于1小时之内要达成协议。波旁政府对此无能为力,只能屈服。于是英国舰队在港里停留了24小时后便离开了,但是它却为奥地利女皇除掉了一个危险的敌人。显而易见,此后西班牙派往意大利战场的部队必须绕道法国,因为英国控制了海洋和那不勒斯。紧接着在圣特罗佩和那不勒斯发生的这两件事情,虽然给年老的弗勒里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使他认识到了一支有良好基础的海上力量的活动范围和重要性,但是已为时太晚了。英国和法国之间引起相互抱怨的事件不断增加,所以他们必须迅速脱去只作为战争辅助力量的伪装。但是,在此之前,依附于奥地利的撒丁国王,再次感受到了英国控制海洋的力量和英国财富的作用。正当撒丁国王举棋不定不知与法国联盟还是与英国联盟会给他带来危险或好处时,一项财政援助的作用和在地中海保持一支强大的舰队的许诺决定了他的行动。作为回报,他答应派出4.5万名陆军参战。这个协议是于1743年9月签订的。10月由于弗勒里已去世,路易十五与西班牙签订一项条约,按照条约条款,他答应对英国和撒丁宣战,并支持西班牙对意大利、直布罗陀、马翁港和佐治亚的要求。因此战争便处于一触即发的状态,但是仍然迟迟没有正式宣战。正当名义上的和平仍然继续存在时,双方进行了一次最大规模的海战。
图12 1744年2月马休斯与法西联军之战 图13 1756年5月宾与法国海军之战
1743年的下半年,西班牙王子菲利普曾寻求在与奥地利人不友好的热那亚共和国海岸上登陆。但是,这个行动被英国舰队挫败了,西班牙舰队被迫退至土伦。由于英国舰队在数量上占优势,使他们不敢出港在那里停泊了4个月之久。处于进退维谷之中的西班牙宫廷向路易十五提出援助要求,于是路易给海军上将德库特指挥的法国舰队下达了护送西班牙舰队前往热那亚湾或返回他们自己港口的命令,至于返回哪一个港口看来还不太清楚。德库特是一位80高龄的老人,是路易十四时代的一名老兵。他受领的命令是除非遭到了攻击,否则他不准开火。德库特也许不太相信西班牙人的能力,为确保与他们的精诚合作,他象很早以前荷兰的德·勒伊特那样,建议把西班牙舰船分散部署在他自己的舰队中。但是,由于西班牙海军上将纳瓦罗拒绝接受其建议,所组成的战列线是9艘法舰位于前卫,主队是6艘法舰和3艘西舰,后卫是西班牙的9艘舰船;总共有27艘战舰。1744年2月19日,联合舰队以此种队形离开了土伦。他们受到了一直位于耶尔外海执行巡航监视的英国舰队的追踪。22日英国舰队的前卫和主队赶上了联合舰队;但是,其后卫当时落后几海里位于上风位置,完全超出了支援距离(图12,r),当时的风向为东,两支舰队部是向南航行,英国舰队占据了上风位置。两支舰队在数量上不相上下,英国为29艘,联合舰队为27艘;尽管英国舰队在数量上占优势,但是因其后卫舰船没能跟上,反而使联合舰队在兵力上占了优势。人们普遍认为率领后卫的海军少将的行为是对马休斯的不满;因为尽管他申辩当时他的分队处于分散的状态,他要使所有的舰船聚集起来;但是以后当他能够进行攻击时,他却没有这样做,其借口是组成战列线的信号与进行交战的信号是同时发出的。意思是说他不能离开战列线去作战,他只能服从组成战列线的命令。然而后来这种借口被军事法庭作为根据法律的辩护依据接受了。当时的实际情况是,马休斯受到其副官的懒散的行动的坑害和干扰,他担心如果时间拖得太长,敌人会逃之夭夭,所以当他自己的前卫追上敌人主队与之并列前进时,发出了交战信号,并且立即使他自己有90门舰炮的旗舰离开了战列线,去攻击敌战列线中装有110门舰炮的西班牙旗舰“王家腓力”号(a)。马休斯在进攻的时候得到了其前、后舰船的有力支援。进攻时刻似乎已经过审慎的选择;5艘西班牙战舰已远远落在了后面,他们的司令只得到了其前后两艘战舰的支援,另外3艘西班牙战舰同法舰一起继续向前航行。英国舰队的前卫继续沿原航向航行,并与联合舰队主队进行了交战。而此时联合舰队的前卫没有交战的对手,因此,想抢戗风转变航向占据英军战列线前面的有利位置,对其实施两面夹击,但是英军前面3艘舰的舰长的聪明行动使其没能得逞。3位舰长无视攻击的信号,坚守着重要的阵位,并阻止敌人企图进行迂回。为此,他们被军事法庭免去了职务,但是后来很快又官复原职。这种谨慎小心,有情可原的无视信号的行动,除前面提到的那位少将外,被主队的所有舰长,和前卫的一些舰长不加分辨地模仿了,他们进行了远距离炮击,而他们的舰队司令却在进行近距离的猛烈的交战。一个最惹人注目的例外是霍克上校(后来成为一名卓越的舰队司令),他效仿其司令的榜样,并且在迫使他的第一个对手退出战斗之后,离开其前卫位置(b),与一艘战斗力较强、5艘英舰都无法接近的西班牙战舰进行了近战(b′),并将其俘获——这是那一天的唯一的战利品。英军前卫指挥和他的助手们也都斗志昂扬地进行了近战。对这次战斗没有必要进行更多的叙述,它作为一次军事事件是不值得一提的,它的最主要的成就是霍克做出了巨大贡献,国王和政府将永远牢记他在这次战斗中立下了汗马功劳。在宣战后的5年中英国舰长普遍不称职和行动不妥,在一定程度上说明了,英国在这场战争中,没有取得依据它的海军优势获得它所希望的成就的原因就在于此。这场战争是一场长达40年的戏剧的第一幕,它使军官们领悟到了,如果不愿意看到他们是对战斗毫无准备和战时蒙受耻辱,就必须研究他们所处时代的战争情况,使他们在思想上做好充分准备。 [ 原作者注:对于各个时代的军官来说,近代海军史上,没有一个战例比土伦之战更具鉴戒作用。海军经过近30年的不太活跃之后,进行了土伦之战。它像炮火一样是对士兵们的声誉的考验。作者认为,这种教训告诫我们,对于那些忽略做好战斗准备,不仅没有做好专业知识方面的准备,而且也没有做好战争所需要的感情准备的人来说,他们必然有遭致不光彩失败的危险。正常的人不是一个懦夫,但是也不是天生的勇士,只是看他是否有能力在关键的时刻把握进程。他通过实践或通过思考或多或少获得这种能力。如果他既无实践又懒于思考,将会产生优柔寡断;不是由于不知道该做什么,就是由于不能认识他自己和他的指挥所需要的那种完全的自我献身精神。有人谈到一个被撤职的舰长时说:“在这种不幸对他的声誉造成不可弥补的损失之前,没有一个人比他生活得更好,比他更体面。很多与他同时代的,最受人尊敬的,非常了解他的一些人,对于这种无可争辩的已被证实了的事实,几乎不能相信,并惊呼‘他们认为伯里斯上校不是以一个勇敢和无畏的人去行动,几乎是不可能的’。”他已服役25年,并已作为一名舰长在海上活动11年了。其他已被定罪的人也都是有一定地位的;甚至连为躲避审判而潜逃的理查德·诺里斯也曾是受人尊敬的人物。 ] 不能设想这么多英国海员的行为失常,仅仅是由于缺乏训练,而这些罕见的错误则完全是由于胆怯所造成的,实际上它是由于舰长们在思想上毫无准备和缺少军事效能,加之舰队司令方面的错误领导,和可能是对其粗暴的和盛气凌人的上司的挟嫌报复,造成了这次丢人出丑的失败。谈到这里可以借此机会请大家注意长官对待部下的热情和好意所起的作用。也许它不是军事成功最本质的因素,但是,无论如何它在精神上,为其它成功因素提供了必不可少的东西,它会使不可能成为可能。它会使人做到毫不利己,并且能够取得即便执行最严格的纪律也无法取得的成就。无疑,这是一种天赋的才能。众人皆知,在这方面,纳尔逊是海军将领中最好的榜样。他是正值特拉法尔加角海战之前来到舰队的,集中在旗舰上的舰长们对其到来早已渴望已久,在表示高兴时,似乎忘记了他的司令身分。在这次战斗中阵亡的达夫上校写道:“这个纳尔逊是一个非常讨人喜欢,也是一个非常杰出的人物,是一个态度非常和蔼的指挥者,以致使我们都希望能做得比他的要求更好一些,并且能比他命令中规定的期限提前完成任务。”纳尔逊他本人意识到了这种魅力和它所起的作用,在他写信给豪勋爵谈到尼罗河之战时,他说:“我有幸能指挥一帮弟兄。”
马休斯在土伦外海之战中出了名,但他之所以出名,并不是因其在战斗中指挥卓越,也不是因为战果辉煌,而是在国内引起的鼎沸舆论,并且主要是因为战后军事法庭开庭的次数和调查的结果。舰队司令和副司令,以及29名舰长中的11名都受到了指控。舰队司令因破坏了战列线被撤职了;因为司令离开舰队去攻击敌人时,他的舰长们没有跟随他,所以这个判决是与爱尔兰人好斗的秉性自相矛盾的。按照给定的法律条款,宣判副司令无罪;因为他与主队相距甚远,使其避免了犯破坏战列线的错误。11名舰长中1名死了,1名开小差,7名被免职或被停职,只有2名被宣判无罪。法国人和西班牙人彼此也都不太满意,他们相互指控。法国舰队司令德库特被免去指挥职务,但是西班牙的舰队司令却被其政府授予维多利亚侯爵称号,这次海战充其量也只算是不分胜负,而西班牙政府授予他如此高的奖赏,确实是非常离奇的。另一方面,法国人都宣称这位西班牙舰队司令以轻伤为借口离开了甲板,战斗实际上是由恰好在他舰上的法军上校指挥实施的。
这次战斗是自40年前马拉加外海之战以来的第一次大的海战,它“唤醒”了英国人,并带来了一种有益的反应。刚刚开始的作战方式的选择过程还在继续,但是它的成效姗姗来迟,对现实战争没有起到它应起的作用。那时英国海上力量所显示的总的作用,不是通过进行有缺陷的战斗,而是通过其在过去和现时所取得的这些惹人注目的成就中体现出来的;象某些有用的本领一样,当拥有时,感觉不到它的作用,但是没有时,却非常渴望得到它。当时英国之所以能成为海上霸主,是由于其敌人的软弱,而不是由于它已经掌握了一支经过良好训练的部队。所以它没有从对海洋的控制中得到它应得到的好处。最具实质性的胜利算是1745年新英格兰殖民地部队占领了布雷顿角岛。对于这支部队皇家海军确实提供了不少有益的援助,因为舰队对于处于这种地位的部队来说就是一条交通线。英军的一些高级指挥官在西印度群岛和印度又重犯他们在土伦外海所犯的错误,以致丢失了马德拉斯。由于其它的一些原因,加之海军军官们的无能,大大妨碍了那支远离本土的海上力量充分发挥其作用。英国本身情况是不稳定的,斯图亚特王朝图谋复辟的活动仍继续存在,尽管1744年英国打败了由萨克斯元帅指挥的1.5万名部队的一次可怕的入侵,其功劳一部分应归于英国海峡舰队,而另一部分是由于风暴损坏了集结在敦刻尔克外海的许多艘运输舰船,使许多人丧生。但是,第二年当只得到少数人支持的小僭君 [ 译者注:指1745年凯觎英国王位的查理·爱德华,詹姆士二世之孙,老僭君詹姆士爱德华·斯图亚特之子。 ] 在苏格兰登陆,北方王国同他一起起来造反时,真正的危险显现出来了。他的入侵一直深入至英国内地。一些有理智的历史学家已经料到,一个时期他有取得成功的可能。另一个严重妨碍英国充分利用其兵力的原因是将其注意力集中到法国在陆上的作战活动,并且采用了错误的对抗举措。法国不顾德意志的反对,攻击了奥属尼德兰,英国出于对其海上利益的考虑,不愿意看到这个地方被征服。因为安特卫普、奥斯坦德和斯海尔德河如果落入其主要竞争对手之手,它的贸易优势将直接受到威胁。虽然最好的行之有效的阻止办法是占领法国在其它地方的一些有价值的领地,并通过控制它们作为一种抵押品,但是英国政府的软弱和现实海军的无能,使它不能采取这种办法。与此同时,汉诺威 [ 译者注:中世纪德意志的一个公国,1692年起为选帝侯公国,后改为王国。1714-1837年与英国成立君合国。 ] 的形势再一次影响了英国的行动;虽然只是依靠共同君主的纽带统一起来了,但是,其君主对大陆统治的热衷,对故土的眷恋,在一个随波逐流的软弱内阁里明显地反映出来了。由威廉·老皮特 [ 译者注:威廉·皮特(1708-1778)英辉格克人,1756-1757年领导外交部门,成为英国政府的决策人。辞职后仅数月又复职,领导外交与军事部门(1757-1761),七年战争组织者之一,1766-1768组织新阁,因病去职。世人为与其子、英国首相(小)皮特(1759-1806)相区分,称其为老皮特。 ] 对英国人的强烈感情引起的对汉诺威的忽视,激怒了国王并导致他长期不顾国家的需要,而由他自己总理政务。国内意见分歧,对尼德兰的关心,与汉诺威的关系等等,这一切妨碍了这个内部意见分歧的二流内阁,为海战提供一种正确的指导和灌输一种好的精神。但是,如果海军自身情况较好,它能取得比较令人满意的结果,可能会更好地发挥他们的作用。事实上,战争的结果对英国和其主要敌人之间的争执几乎没有什么影响。1745年之后,在欧洲大陆上的问题可归纳为2个——奥地利领地的哪一部分应该割让给普鲁士、西班牙和撒丁;法国打算怎样从英国和荷兰那里得到和平。海洋国家如从前一样承担了战争的费用,而其主要承担者是英国。整个战争期间,位于佛兰德斯 [ 译者注:旧地区名,位于今法国东北部,临加来海峡(多佛尔海峡)。 ] 指挥法国部队的萨克斯元帅只用一句话向国王总结了当时的形势:“陛下,和平位于马斯里赫特城墙内。”这个坚不可摧的城市是默兹河 [ 译者注:这是西欧流经法国、比利时和荷兰的一条河流,上游在法国境内为默兹河,下游称马斯河。 ] 航道的门户,也是法国陆军从后方进入北部七省的通道,因为英国舰队与荷兰舰队一起制止了来自海上的进攻。尽管同盟国共同做出了努力,但是到1746年的年底,法国几乎控制了整个比利时。直到此时,尽管荷兰用财政援助支援奥地利政府,并且其部队正在尼德兰为奥地利而战,但是北部七省和法国之间在名义上仍然保持着和平状态。1747年4月,“法国国王入侵了荷兰的佛兰德斯,宣称他不得不派遣其陆军进入共和国领土,以制止荷兰国会为奥地利和英国部队提供保护,但是他无意与荷兰绝交;只要荷兰共和国证明他们已停止援助法国的敌人,他就会把所占领的地方和省份立即归还给它。”这是一场没有正式宣战的实际战争。这一年法国占领了很多地方,使荷兰和英国倾向于议和。整个冬季持续不断地进行谈判,但是直到1748年4月,萨克斯元帅包围了马斯特里赫特,才迫使英国和荷兰媾和。
在此期间,尽管战争规模逐渐缩小,但是海洋并不是完全平安无事的。1747年这一年,英法两国的分舰队之间进行过两次大的遭遇战,交战的法国海军遭到了彻底毁灭。两次遭遇战中,英国海军都占有绝对优势,在交战中某些舰长的战斗也很出色,法军虽在数量处于劣势,但他们却显示了坚忍不拔、抵抗到底的精神。但是从这场海战的战术来说,它唯一的贡献只是提供了一条教训。这条教训是,当敌人或是由于战败,或是由于原来力量上就处于明显劣势,不能保持队形逃跑时,我军必须放弃其它有关队形的考虑,并且必须命令对其进行一次全面追击。比奇角海战之后早已注意到了图尔维尔在这方面所犯的错误。在我们所讨论的第一次遭遇战中,英国的安森将军以14艘舰对付法国的8艘舰,无论从整体和单舰的战斗力来说,法国舰队都较弱;在第二次遭遇战中,英国的爱德华·霍克爵士以14艘舰对付法国的9艘舰,就单舰而言法舰略大于英舰。两次战斗中,都发出了进行全面追击的信号,并且使战斗成为一场混战。当时不能考虑其它的问题,当务之急就是要追上正在逃跑的敌人,而且唯一的办法,只能让速度最快的或状况最好的舰船跑在头里,最快的追击者的速度必然要比最慢的被追者的速度快得多,这样敌军就要么必须放弃最后面的舰船,要么使整个舰队陷入绝境。在第二次战斗中,法国指挥官海军准将伊艾蒂安杜尔没有被追至很远。与他在一起的是一支由250艘商船组成的运输船队;他派遣一艘战列舰继续为其护航,把他自己和其余8艘舰置于运输船队和敌人之间,张着中桅帆等待进攻。英舰一艘接一艘逼近,他们分散在法国纵队的两边,使纵队两面受敌。在经过了一阵顽强不屈的抵抗之后,法国有6艘舰被俘,但是运输舰船没有受到任何损失。战斗中,英舰同样遭到了严重损坏,以致使余下的两艘法舰能够安然无恙地返回法国。因此,如果说爱德华·霍克在进攻中表现出了标志着杰出军官所具有的判断力和闯劲的话,那末兵力上处于明显劣势的海军准将伊艾蒂安杜尔在这出戏里成为主角并且表演的有声有色,也应看作是一位杰出的军官。一位法国军官公正地评论道:“他保护他的运输船队象在岸上保卫一个阵地一样,为了保存一个军或者是为了确保己军的队形变换和机动,他自己被彻底地打垮了。战斗从中午持续到下午8时,由于伊艾蒂安杜尔和在其指挥下的舰长们的献身精神,他们顽强地进行了阻击,运输船队终于得救了,使250艘商船为他们的船主完好地保存下来了。这种献身精神是不容怀疑的,因为8艘舰与14艘舰作战幸存的机会几乎是微乎其微;指挥这8艘舰的伊艾蒂安杜尔不仅完全接受了他满可以逃避的战斗,而且还深知怎样去鼓励忠实于他的海军上尉们;所有的上尉都以支援这场战斗为荣,虽然最后投降了,但是事实无可争辩地证明了他们的保卫战打得很英勇顽强,很出色。4艘舰的桅杆全部被打断,2艘只剩下了前桅。” [ 原作者注:特鲁德:《法国海上战斗》。 ] 整个海战,依据双方所实施的情况,为研究怎样利用原来的或后来取得的有利条件提供了一个极好的战例,也为研究一个英勇的战士,为了一种特定的目的,甚至是在防御无望的情况下可能取得的结果,提供了很好的材料。此外还要补叙一点,霍克由于进行了远距离追击,已经精疲力竭,没有能力继续追踪,于是向西印度群岛派遣了一艘战时传送文件的专差单桅小帆船,传送运输船队临近的消息,由于采取了这个措施,终于使部分运输舰船被英军俘获。至此,对这次海战的叙述才算是比较完整的,军事院校的学生也会感到满足,因为他们喜欢看到历史上的英雄人物竭尽全力非常英勇地遂行他们的重要任务。
结束对这场战争的叙述和谈到和平解决之前,必须介绍一下在印度发生的事情,在那里英国和法国当时所处地位相同。前面已经说过,那里的一切事务均由双方各自的东印度公司作主;法国在半岛上的代表是迪普莱克斯,在岛屿上的代理人是拉布尔多奈。后者是于1735年被任命担当这个职务的,他的不屈不挠的才华已经在行政机关的各个部门体现出来了,但是表现更突出的是要把法兰西岛建成一个重要的海军站——一项不得不从零开始的工作,有关的一切东西都没有,仓库、船坞、防御设施、海员等等一切几乎全都要由他来筹措。1740年当战争可能要在法国和英国之间爆发时,他从东印度公司得到一个分舰队,尽管小于他所要求的,可他仍打算用它去破坏英国的贸易和海运。可是1744年当战争真正打起来时,他却接到了不准进攻英国人的命令,尽管当时两国已处于交战状态,但是法国东印度公司希望位于那个遥远地区的两个公司间能够继续保持中立。鉴于荷兰与法国的微妙关系,名义上保持和平,同时又派遣部队加入奥地利陆军,所以这种主张似乎并不荒谬。但是,它对在印度诸海域内处于劣势地位的英国来说是极其有利的。英国的东印度公司接受了这个建议,同时宣称这个建议当然不能约束国内政府,也不能约束英国皇家海军。由拉布尔多奈的深谋远虑获得的这种有利条件,就这样完全被丧失了。尽管他首先看到这个问题并长期独自坚持这种观点,但是他的手脚被束缚住了。在此期间英国海军部派出一支分舰队,并开始捕获位于印度和中国之间的法国舰船;直到这时,法国东印度公司才醒悟过来。英国分舰队在完成其任务之后,驶向了印度海岸;1745年7月这支分舰队出现于法国在印度的政治首府本地治里外海,以准备支援马德拉斯总督从陆路进行的一次攻击。于是拉布尔多奈的机会来到了。
在此期间,迪普莱克斯一直为在印度半岛大陆上确立法国的优势做广泛的考虑,并且已经奠定了可靠的基础。迪普莱克斯刚进公司时只是一个办事员,他的能力使他被迅速提升为金德讷格尔贸易企业的头头,并使公司有了显著的发展,以致使其严重影响了,甚至可以说是摧毁了英国的贸易。1742年,他成为领地的总督,并以此被调至本地治里。他开始在这里推行他的政策,其目的就是使印度置于法国的势力范围。他看到了欧洲通过在各海洋上的竞争已不断地发展壮大,东方民族必然会迅速地加强与欧洲进行联系,并且他断定,过去经常被征服的印度,又将要被欧洲人征服。他认为法国应该得到这个争夺物,并且看到了英国是法国的唯一对手。他的计划是插手印度的政治:第一步,他应该成为一个独立的国外殖民地的领导,实际上他早已经是了;其次成为莫卧儿 [ 译者注:即莫卧儿帝国,1526年兴起于印度半岛北部的伊斯兰教国家,1857年灭亡。 ] 大皇帝的陪臣,这是他早已打算的。对印度境内的封建王公进行分裂和征服,通过审慎的联合,扩大法国的势力范围和影响,利用法国人的胆量和技巧对一方或另一方施加影响,使原来平衡的局势发生变化——上述这些就是他的目的。本地治里尽管是一个不太好的港口,但是非常适合他实施其政治方案;因为它远离莫卧儿帝国首府新德里,其侵略扩张在变得十分强大和真相大白之前不会引起人们的注意,并且可以使其继续下去。所以迪普莱克斯的目的当时主要集中在印度东南部,在本地治里周围建立起法国的一块巨大的领地,同时在孟加拉保持现有的一些阵位。
但是我们应该注意——为证明叙述这些与我们的题目有密切联系的计划是正确的,虽然起初这种联系可能并不明显,但是这种评论是必要的——摆在迪普莱克斯面前的问题的核心,不是在印度地区和各族人民之中建立起一个帝国,而是怎样摆脱英国和最终完全驱除英国的势力。他企图在印度建立统治权的一些狂暴的梦想,其实并没超出几年之后英国的实际行动。如果不是由于其他欧洲人的反对,凭仗欧洲人的才能,他们定会取得成功的;并且上述一方或另一方的反对能否取得胜利,都取决于对海洋的控制。在令白种人难以忍受的气候里,为数不多的人在极为不利的情况下,在许多战场上英勇地坚持战斗,但是他们必须不断地得到补充。海权在这里的作用,如同在其它地方一样,并且总是那样不显眼和不被人注意;为证实海权所起的决定性影响,我们不必贬低这个时代英国的英雄人物和东印度公司的创始人克莱武的品质、才能和经历。虽然英国海军军官在最初的交战中不称职,并且所进行的海战缺少决定性的结果。 [ 原作者注:“尽管法国前一年在派出拉利率领一支相当大的部队来到印度,做出了不寻常的努力,但是我相信在这一年(1759年)快结束时,除非出现一些完全意料不到,对他们非常有利的事情,否则他们在卡纳蒂克行将灭亡。我们有分舰队的优势和足够的钱,我们在那个海岸上的朋友从这一地区(孟加拉)提供了各种补给,而敌人缺少一切,没有任何补救的办法。上述这些有利条件,如果能够充分注意,定会实现使他们在这个地方和印度的其它每个地方都遭到毁灭”。(《克莱武致皮特的信》1759年1月7日,加尔各答;摘自格莱格:《克莱夫勋爵的一生》)。需要提起注意的是,克莱武在这里所期望的,对孟加拉的控制和利用,正是后来英国人所得到的;在迪普莱克斯时代他们没有得到。后来已证实了克莱武在这封信里的预言全部实现了。 ] 如果在1743年之后的20年时间里,法国舰队已经取代英国舰队控制了印度半岛海岸,控制了半岛与欧洲之间的各海洋,能够相信迪普莱克斯的计划会遭到彻底失败吗?一位法国历史学家公正地说:“阻碍迪普莱克斯前进的主要原因,是法国海军低效无能。在他那个时代法国王家海军未曾在印度海域露过面。”尽管如此,但是仍然还需给以简单的介绍。
1745年,英国人准备包围本地治里,并且使用皇家海军支援陆上部队实施配合。此时迪普莱克斯政治方案的作用立刻显现出来了。卡纳蒂克省的总督以进攻马德拉斯相威胁,使英国不得不终止其行动。第二年,法国的拉布尔多奈来到印度海岸,由他指挥的分舰队和由佩顿指挥的英国分舰队之间进行了一次战斗;尽管这次战斗是一次不分胜负的战斗,但是,英国海军军官在战斗之后,舍弃了印度海岸到锡兰避难,并把控制海洋的权力交给了法国人。拉布尔多奈锚泊在本地治里,他与迪普莱克斯经常相互指责,这种争吵由于来自本国的相互矛盾的指示越来越激烈。9月,拉布尔多奈从陆路和海路同时进攻马德拉斯,并且占领了这个地方,但是他与总督签订了可将其赎回的协定,于是总督交出了200万美元的赎金。迪普莱克斯获悉此事,非常恼怒,并要求废除协定的条款,其理由是一旦这个地方被占领就该属于他的管辖范围。拉布尔多奈反对这一作法,因为不履行其许诺是不光彩的事情。正当争吵在继续进行时,一阵暴风骤雨使他的两艘战舰遭到了彻底损坏,其它舰船的桅杆也被打断了。很快他便返回了法国,在法国他的积极性和热情受到了指控,他得到的报答是3年的软禁,他在软禁中去世了。在他离开之后,迪普莱克斯中止执行协定,并占领控制了马德拉斯,赶走了英国移民并使这里的防御工事不断得到加强。在此之后,他又把注意力转向圣戴维堡,只是由于一支英国分舰队的逼近,他不得不于1747年3月解除了对圣戴维堡的包围。
前面已经叙述过了,这一年由于法国海军在大西洋不断遭难,使英国人没有受到任何干扰就控制了海洋。第二年的冬天,他们向印度派遣了一支在东方不曾见过的欧洲最大的舰队和一支庞大的陆军,总指挥为博斯科恩海军上将,他除佩戴海军军衔,还配戴陆军将军的军衔。这支舰队于1748年8月驶至科罗曼德尔海岸 [ 译者注:印度德干半岛南部孟加拉湾海岸的一部分,北起奇斯特纳河口,南抵卡利梅雷角,长约700公里。 ] 。本地治里同时遭到了陆路和海路的进攻,但是迪普莱克斯进行了成功的抵御。英国舰队也同样遭到了飓风的袭击,10月他们放弃了对本地治里的包围。不久便传来为结束欧洲战争签署了《亚琛和约》的消息。随着迪普莱克斯与本国的交通得以恢复,使他能够继续不屈不挠的努力以便巧妙地得到一个尽可能远的,使其可以躲避海战的地方性基地。遗憾的是他的非凡的创造能力和忍耐精神,已完全用在一种徒劳的努力上;除非他有一支海军支援,否则其它任何力量都不能抵御海上进攻,但是国内政府不能提供这种支援。议和的一个条件是,作为与路易斯堡的交换,应当把马德拉斯归还给英国,路易斯堡是北美洲英国殖民主义者在战争中夺得的,他们象迪普莱克斯不愿放弃马德拉斯一样,也不愿放弃它。这个例子实际上说明了拿破仑他要在维斯杜拉河畔夺回本地治里是夸口。然而,尽管英国的海上霸权使它对路易斯堡的控制比法国对马德拉斯和印度其它阵地的控制要牢靠的多,但是进行这种交换的获利者无疑是英国一方。然而英国殖民主义者却不会对此举感到满意,但是他们深信英国的海上力量能在距其海岸不远的地方重做他们已做过的事情。他们对这种情况非常了解。但是马德拉斯的情况不是这样。当地诸侯对法国放弃马德拉斯必然是非常吃惊的,看到迪普莱克斯正是在胜利的时候,被一种他们不能理解的力量所迫,放弃了他的掠夺物,一定会多么有损于他本人的形象和法国人在他们中间已形成的影响。他们是很正确的;他们认识到了这种神奇的力量,他们是通过其所起的作用认识的,尽管他们还没有认识到这种力量不是取决于某个人,不是取决于国王或政治家,而是取决于对海洋的控制,法国政府很清楚,正是控制海洋的神奇力量,不允许法国能保留那块相距遥远的属地,与英国舰队抗衡,而迪普莱克斯本人却没有看到这一点。若干年来,他一直继续不断地把自己的高楼大厦建筑在东方的阴谋和谎言的沙滩上,他还愚蠢地期望它能经受住定会产生的暴风雨的突然袭击。
结束这场大战的《亚琛和约》签署于1748年4月30日,最初是由英国、法国和荷兰签订的,最后所有的国家于同年10月都在和约上签了字。除奥地利的几个地方被割让外——西西里 [ 投笔从戎注:应为西里西亚 ] 割让给普鲁士,帕尔马割让给西班牙王子菲利普,皮特蒙特以东的一些意大利领土割让给撒丁国王——条款总的精神是一切都恢复到战前状况。“也许从未有过这样的战争,在经历了许多重大事件之后,和造成众多的生命财产损失之后,结果却是各参战国又都恢复到战前状态。”至于谈到法国、英国和西班牙,事实上,在英国和西班牙战争之后,接着发生的奥地利王位继承战争,已经完全改变了他们的真正意向,使比玛丽亚·特利莎继承奥地利王位问题对他们关系更密切的争端的解决推迟了15年。当法国的宿敌奥地利王室遇到困难时,很容易导致法国重新去进攻它,并且也很容易会招致英国去反对法国干涉和支配德意志事务的企图。——这是出自于英国国王对德意志利益的考虑而很容易采取的一种方针。人们可能会提出疑问,是否法国的政策真想取道莱茵河和德意志,把战火引至奥地利帝国的中心,或者像他最后所做的那样,引至奥地利最遥远的领地尼德兰。前一种情况,它依靠友好的巴伐利亚地区,并帮助当时已开始显现其军事力量的普鲁士。这就是最初的战场。后一种情况,即法国把矛头指向尼德兰,这样不管后来主战场转移到什么地方,法国在尼德兰不仅攻击了奥地利,而且还攻击了总在那里戒备其入侵的海上强国。他们是与法国作战的主要力量,他们为它的敌人提供财政援助,并使法国和西班牙的贸易蒙受了巨大的损失。路易十五向西班牙国王提出了法国的困难,作为迫使其缔结和约的理由。因为当时他的武装部队已经占领了尼德兰和荷兰本土的一些地方,所以劝诱西班牙国王同他一样同意接受上述易于接受的条款,一定是件很苦恼的事情。尽管路易十五在大陆上取得了很大的胜利,但是他的海军被消灭了,并因此切断了他与殖民地的联系,虽然可能有人会怀疑,当时的法国政府是否还有向外殖民的野心,有些人认为由于海军的覆灭,这种野心已不复存在。但是不管怎么说,它的贸易损失确实是巨大的。
这就是法国的情况,形势迫使它不得不议和。1747年,英国发现其在拉丁美洲的贸易争夺和由于海军的效能低劣,它已被卷入了陆战。这场战争给它带来了巨大的灾难,使它负债近8000万英镑,并且看到了它的同盟国荷兰当时正遭到入侵的威胁。和约的签订是在法国使节的威逼下进行的,如果再拖延一点时间,将预示着法国要摧毁被占领城镇的防御工事,并会立即开始其入侵。尽管它自己的资源已被耗尽,可比它更精疲力竭的荷兰还准备向它求借。据我们所知,“城市里从没有这样缺钱,财政收入几乎不及过去的百分之十二”。因此,如果在这个时候法国有一支能够抵御英国进攻的海军,即便在力量上处于劣势,因为它控制了尼德兰和马斯特里赫特,它可能会强行提出它自己的条件。另一方面,尽管英国在大陆上已被逼至绝境,但是,由于其海军控制了海洋,使其仍然可以获得平等的媾和条件。
三个国家的贸易都遭受了巨大的损失,但是损失与获利对比,英国还有大约200万英镑的顺差。换一种说法,据说战争期间,法国和西班牙的贸易损失共为3434艘商船,英国为3228艘;但是在考虑上述数字时,不应该忘记它们与每一个国家的总的商船艘数的关系。同样是1000艘舰船,但是它占法国船舶总数的比例,要比占英国船舶总数的比例要大得多,所以也就意味着它的损失要比英国严重的多。
“在伊艾蒂安杜尔的分舰队遭到惨败之后,”一位法国作家说:“法国的旗帜再没有出现在海洋上。现在的法国海军只有22艘战列舰,可是60年前它曾有过120艘战舰。武装私掠船几乎捕获不到什么船舶。由于他们在各地得不到保护,他们几乎总是被英国人捕获。英国海上力量几乎在海上没有任何对手,并且可以自由地,不受任何干扰地航行于各海洋上。据说,在一年之内,他们已使法国贸易额减少了700万英镑。尽管这支海上力量本可以占领更多的法国和西班牙殖民地,但因缺少统一和连贯性的指导,因此获得的领地很有限。” [ 原作者注:拉贝鲁斯-邦菲斯:《法国海军史》。 ]
总而言之,因为法国缺少一支海军不得不放弃它所获得的一切,而英国利用其海上力量保住了它的地位,尽管它还没有能够使其发挥最好的作用。
第八章 1756-1763年的七年战争 英国势不可挡的力量和它在各海域、北美洲、欧洲、印度和西印度群岛的征服地 宾在梅诺卡岛外海的海战 霍克和康弗朗斯的海战 波科克和德·阿赫在印度进行的海战
艾尔弗雷德·塞耶·马汉 [美国]
[出自《海权对历史的影响 1660-1783》] 1890
从奥地利王位继承战争的一些主要战参国将他们之间许多悬而未决需要彻底解决的问题,特别是引起英国和西班牙之间爆发战争的那些问题全都撂在一边,能坐下来和谈,可以推断他们期望议和的心情是极为迫切的。看起来好象这些国家都不敢认真地对待一些日后将会引起争执的事情,唯恐讨论会延长当时正在进行的战争。英国因为如不媾和,荷兰的崩溃则不可避免,而决不是因为它已实现,或者放弃了它1739年对西班牙提出的要求,也即在西印度群岛海区享有免于任何搜查,能不受干扰地航行的权力。如同其它相似的问题一样,它仍然没得到解决。不仅仅只是上述这些,就连靠近加拿大俄亥俄河流域和新斯科舍半岛陆地一面的,英法两国殖民地之间的边界,也没有得到解决。显而易见这种和平是不能持久的。如果说英国通过议和挽救了荷兰,却使它自己放弃了它曾得到的对海洋的控制。这场斗争的真正特点,一时曾被大陆战争所遮掩,现在又被所谓的和平揭示出来了;尽管正式战争已经停止,但是斗争还在世界各地继续进行。
在印度,迪普莱克斯不能再公开地进攻英国人,便寻求用前面提到的方针、政策来削弱他们的力量。巧妙地介入周围印度各邦诸侯的争吵,并同时不断扩大自己的势力,1751年在政治上,他迅速地控制了印度的最南部——一个几乎相当于法国大小的地方。由于他被印度莫卧儿帝国授予他太守(总督)头衔,使其在当时大陆各邦诸侯中获得了一席之地。“在他看来,一种纯粹的贸易政策是一种幻想;在征服和放弃之间不可能会有一种折中的办法。”同一年里,由于更多的转让使法国的势力通过广大的地区,扩大至包括所有奥里萨海岸在内的北部和东部地区,并使迪普莱克斯成为印度的第三位统治者。为庆贺其胜利,也许是遵照他为给当地人民留下深刻印象的政策,他兴建了一个城镇,并竖起一个纪念柱以显示其成功。但是他的所做所为只会引起公司董事们的不安和忧虑,他们不是向他提供他所要求的支援,而是规劝他去议和。大约在这个时候,当时只有26岁的罗伯特·克莱武开始显现其才华。他领导下的英国人支持当地反对法国的一派。迪普莱克斯和其伙伴们的事业开始逆转,不断受挫;法国东印度公司在国内的机构,对他的政治规划没有一点兴趣,而对股息下跌十分恼火。于是为了解决困难的谈判在伦敦开始了,法国政府下令召回迪普莱克斯,据说英国政府把召他回国作为一个持久和平的绝对条件。1754年在他被召回国之后2天,他的继承人与英国总督签订了一项条约,完全放弃了他的政策,规定无论哪一个公司都无权干涉印度的内政,并且规定在卡纳蒂克战争期间夺得的领地全部归还给莫卧儿帝国。就这样法国在领地范围和人口上所放弃的是一个帝国,而法国历史学家们悔恨地指出这种让步是具屈辱性的;但是,因为英国海军已切断了他们热切期盼的增援,他们又怎么能守住这个地方呢?
在北美洲,宣告和平之后不久,新的忧虑又产生了,它源于并表现出双方殖民主义者和地方当局对其祖国的深厚感情,和对形势的敏锐的嗅觉。北美的殖民者以他们种族的固执性坚持他们的观点。富兰克林写道:“对于我们的13个殖民地来说,只要法国人控制着加拿大,就没有安宁可言。”竞争者都对中部主权尚未确定的地区提出要求,准确地讲,也即都想占领所谓的俄亥俄河流域。如果英国人获胜了,它牵涉到加拿大将在军事上与路易斯安娜 [ 译者注:旧地区名。1740-1748年奥地利皇位继承战争结束,北美阿巴拉契亚山以西至密西西比河间的地区转归英国。河以西至落基山脉,北起加拿大,南迄墨西哥湾的地区仍为法国所有,称路易斯安娜。 ] 相脱离;相反,如果这片地区被法国人占领,将把公认属于法国的两个最边远的领地联结在一起了,将会把阿勒格尼山脉 [ 译者注:北美阿巴拉契亚山系西北部的分支。延伸于美国宾夕法尼亚州、马里兰州、弗吉尼亚州和西弗吉尼亚州境内。 ] 和海洋之间的英国殖民主义者围困起来。这些问题对于当时东部十三州的领导人来说是非常清楚的,尽管这些问题比较深奥,不是他们的聪明才智所能预见的;但是如果法国政府有这种愿望,并且天才的法国人能有效地解决并占领了他们当时要求的北部和西部地区,那么其结果对美国和对全世界究竟会产生什么影响,就需要进行详细推测了。尽管那时在美洲的法国人清楚地看到了战争即将来临,并且也看到了他们在人口和资源等数量上与英国殖民者相差悬殊,而加拿大必须靠其支撑的海军也处于劣势。但是,国内政府视而不见殖民地的作用和要为其斗争的事实,并且法国殖民者的特点和习性是缺少政治敏感,也不习惯于开始和始终如一地贯彻执行保护他们自己利益的措施,所以也就不能补救本国政府的忽视。法国世袭的中央集权统治制度,曾教育殖民主义者要顾及本国利益,而本国却没有很好地关心他们。当时法国在加拿大的总督们作为审慎的和有才干的军事人员尽一切努力以弥补各种缺欠和软弱;他们的行动比起英国总督们的行动可能更协调一致和具有计划性。但是由于两国国内政府都持漫不经心的态度,最后是什么东西都不能取代英国殖民主义者自己照料自己的能力。如果我们读一下,英法两国历史学家,对双方政治家在首先听到这场暴风雨的隆隆声时,就各自的目的和宗旨所作相互矛盾的陈述,就会感到既好笑又有趣。我们都非常清楚,一场无法控制的斗争即将发生,但两国政府却都乐意去避免这场冲突。边界问题不可能得到解决;位于阿勒格尼山脉和海洋间的英国殖民主义者也没有被围困起来。
法国的总督们在某些地区以有争议为由建立基地,1754年在对其中一个进行争执的过程中,华盛顿 [ 译者注:美利坚联邦共和国的奠基人,第一任总统(1789-1797)。1753-1754任弗吉尼亚民军一个区的司令,在迪尤肯堡参加对法军作战。 ] 的名字第一次出现在世界历史上。当时在新斯科舍发生了一些新的纠纷,而且英法两国政府已经开始醒悟。1755年,布拉多克的灾难性远征是直接进攻迪尤肯堡(现在的匹兹堡),它是一年前被华盛顿放弃的地方。这一年的下半年,英法两国殖民主义者在乔治湖附近又进行了一次较量。尽管布拉多克的远征是首先开始的,但是法国政府也在行动。这一年的5月,一支规模较大的法国分舰队,绝大部分战舰都增员卸炮 [ 原作者注:是指舰上装有舰炮,但是绝大部分没有安装在炮架上,目的是为增加舱室以搭载部队。待部队上岸后再把舰炮安装在炮架上。 ] ,携载3000名部队,新的总督德·沃德勒伊也随分舰队从布雷斯特驶向加拿大。英国海军博斯科恩将军已先于法国舰队出航了,并停泊在圣劳伦斯河口外等待法国分舰队的到来。直到这时英国和法国还没有开战,并且法国人确实在行使他们的权力,向他们自己的殖民地派遣一支守备部队;但是博斯科恩受领的命令是阻止这支守备部队。一场大雾使法国分舰队分散开,但同时又掩护它能够安全的通过。但是,1755年6月8日,两艘法舰被英国分舰队发现并被捕获了。这个消息一传到欧洲,法国便立刻召回了驻伦敦大使,但是并没有立即宣战。7月,英国派爱德华·霍克爵士率舰出海,并令其位于阿申特岛 [ 译者注:现法国的韦桑岛。 ] 和菲尼斯特雷角之间巡航,捕捉他能看到的所有法国战舰。除此之外,8月份又命令他捕捉法国所有各类舰船,包括战舰、私掠船和商船,并且把捕捉到的舰船送至英国港口。到这一年的年底,法国已有300艘商船被捕,价值600万美元,被关押在英国的海员达6000名,足够配备10艘战列舰。所有这些事情都发生在表面上仍维持和平的时候,直至6个月之后,英国和法国才公开宣战。
表面上看来,法国似乎一直都在委曲求全,但是它实际上正在等待时机,并且正小心翼翼地准备进行一次猛烈攻击,因为当时它已被完全激怒了。法国将一些规模不大的分舰队和分遣队连续不断地派至西印度群岛和加拿大。与此同时,它的布雷斯特船坞也在大张旗鼓地进行准备工作,部队集结于英吉利海峡岸边。英国看到自己受到入侵的威胁——这是英国人特别敏感的问题。当时的英国政府,非常软弱,不适于进行战争,而且遇到真正的危险和威胁很容易被引入岐途。除此之外,英国往往在战争开始时,不仅总是要保护它的贸易,而且还要保卫许多要地。此外,它在世界各地的贸易商船缺少大批海员,以致使它很为难。地中海也因此被忽视了。而法国,一方面在海峡上进行声势浩大的示威活动,另一方面又在土伦秘密地装备了12艘战列舰,由海军上将拉加利索尼埃指挥,于1756年4月10日离港,为150艘运输船和由黎塞留公爵指挥的1.5万名部队护航。一个星期之后,这支部队被安全地送至梅诺卡岛,并且包围了马翁港,与此同时,舰队也开始对其实施封锁。
实际上,这完全是一种突然袭击,虽然法国的行动终于引起了英国政府的猜疑,但是英国的行动太迟缓了。梅诺卡岛的守备部队没有得到增援,并且总数不到3000人的部队,其中有35名军官在休假,这些休假的军官中有总督和所有各团的团长。由英国海军上将宾率领的10艘战舰,是在法国舰队离开土伦3天之前才离开朴次茅斯港的。6个星期之后,当他驶抵马翁港附近时,他的舰队已增至为13艘战舰,他带来了4000人的部队;但是为时已晚,一个星期之前要塞就已经被攻陷了。当英国舰队进入视线之内时,拉加利索尼埃便离港迎战,并且堵住了港口通道。
其后所进行的战斗,因为它所产生的奇特的、灾难性的事件,使其在历史上是很有名的。这次战斗不同于马休斯在土伦外海进行的战斗,它确实在战术上提供了一种教诲,尽管它主要适用于已被废弃的帆船作战条件。但是由于军事法庭对马休斯进行的审判,在思想上给这位不幸的宾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使这次战斗与早先的战斗有着极其密切的联系。整个交战期间,他经常不断地提到马休斯由于没有保持战列线而遭指责的事,看来他认为对马休斯的判决是符合法律依据的,如果自己不坚持保持战列线,必将蹈其覆辙。简言之,可以说5月20日上午两支舰队都互相看见了,在经过一系列调动之后,双方都在左舷戗风乘东风向南航行,法国舰队位于下风,位于英国舰队和港口之间。宾组成战列线偏离风向向南全速前进,法国舰队仍然保持原来航向行驶。所以当宾发出交战信号时,两支舰队不是并列行驶,而是形成了30度至40度的夹角(图13,A、A)。依照宾自己所考虑的进攻计划,是使每一艘舰攻击敌战列线里与其相对应的那艘舰。这在任何情况下都是难以实施的,而此时由于两支舰队后卫之间的距离大于前卫之间的距离,因此困难就更大。这样他的整条战列线就不能在同一时间里投入战斗。当信号发出时,前卫各舰按信号离开了战列线,并向法舰冲去(B、B),舰首对向法舰几乎与其相垂直,以致在很大程度上使他们的舰炮失去了作用;他们都遭到了来自三艘法舰舷炮纵射的攻击,使桅杆严重被毁。从前面数第六艘英舰的前桅中段已被打断,突然成顶风并向后漂移,挡住了后卫,并与后卫挤在一起。已投入战斗的宾此时确实为他人树立了榜样,并且象法拉格特在莫比尔之战中,当第二艘舰停住打乱了战列线时一样,全力以赴进行战斗。但是根据旗舰舰长提供的证词,说明了对马休斯的判决使他踌躇不前。“加德纳舰长,你知道组成战列线的信号已经发出了,但是我的舰位于‘路易萨’号和‘三叉戟’号的前面(这两艘舰在队形里应该位于他的前面)。你不应该让作为舰队司令的我冲上前去,好象我要同一艘单舰进行交战似的。马休斯的不幸是由于他没有集中兵力,而我将竭尽全力避免重蹈覆辙。”于是,这场海战完全变成了非决定性战斗;英军的前卫和后卫分开了,并且孤军投入了战斗(C)。一位法国权威人士,抱怨拉加利索尼埃没有戗风转变航向,占据敌前卫的上风,没有将其打垮。另一位说拉加利索尼埃曾下令进行这种调动,但是因为帆缆严重受损而没能完成;然而这似乎是不大可能的,因为法国分舰队所受的唯一损失是失去了一个中桅帆,而英舰遭受的损失却要严重的多。真正的原因可能是一位论述海战的法国权威人士提出并且得到了认可的,即拉加利索尼埃认为,支援从陆路攻击马翁港,即便因此会使他自己遭到攻击,也比摧毁英国舰队更重要。“法国海军总是认为占领或保护一块征服地要比捕获一些舰船更光荣些,但是捕获舰船是更英明的,更接近于战争中提出的真正目的。当然,在当时的情况下要捕获敌舰也是不现实的。” [ 原作者注:拉马杜埃尔:《海军战术》。 ] 这种结论的正确性,取决于对于海战的真正目的的理解。如果海战只是为了确保一个或多个岸上阵位,海军就成为特定情况下陆军的一个分队;并相应地使它的活动处于从属地位。如果真正的目的是为了打垮敌海军,并因此取得对海洋的控制,那么敌人的战舰和舰队就是各种情况下都要攻击的主要目标。这种观点的一种模糊的感觉,似乎当英罗居埃在写海上没有必须控制的战场,也没有要占领的地方时,曾呈现在他面前过。如果海战是一种阵位战,那么舰队的行动必须服从于对阵位的进攻和防御;如果海战的目的是摧毁敌人的海上力量,切断敌人与其其它占领地之间的交通,枯竭敌人来自贸易的财源,并且尽可能地封锁其港口,那么进攻的目标,必须是活动在海上的敌人有组织的军事力量;简言之,就是他的海军。无论有多少个原因,正是这后一种方针使英国控制了海洋,在这场战争结束时,迫使法国归还梅诺卡岛。正是执行前一种方针,使法国海军无威望可谈。举梅诺卡岛之战的这个战例再合适不过了;如果拉加利索尼埃被打败了,法国就会失去黎塞留和他的1.5万人的部队,就像1718年西班牙被困在西西里一样,被困在梅诺卡岛。所以说是法国海军确保了对该岛的占领。但是,它留给内阁和公众的印象不深,以致使一位法国海军军官告诉我们说:“看起来好象是不可信的,在取得了马翁港外海之战的胜利后,海军大臣不是受一种进步的爱国热情的影响,没有利用这次胜利去推动法国建设其海军,而是认为可以出售我们港口里现存的舰船和帆缆。我们很快将会看到我们的政治家们的胆怯行为所产生的悲惨的结果。” [ 原作者注:拉贝鲁斯-邦菲斯:《海军史》。 ] 马翁港外海之战的胜利不是很明显的,也不值得过分夸耀。但是完全可以相信,如果法国的这位舰队司令不考虑马翁港,而是利用这种极好的机会去捕获,或击沉4艘或5艘敌舰的话,法国人民已一定会提前爆发出对海军的热情。这种热情虽然终于在1760年出现了,但是为时已晚。在这场战争的其余时间里,除了在印度,法国舰队都是作为被追逐者出现在全面追逐战中。
可是强加于法国舰队的作战活动,是与法国政府的总的方针政策完全一致的。约翰·克拉克的看法可能是完全正确的。即在梅诺卡岛外海的作战活动中使用的战术,显然是早已确定了的,而不是偶然出现的——按其范围和目的实质上是一种防御战术。 [ 原作者注:克拉克:《海军战术》。 ] 法国舰队居于下风位置,他们的舰队司令不仅为马翁港提供了掩护,而且还占据了一个有利的防御阵位,迫使其敌人必须冒各种危险去进攻。克拉克似乎要提出充分的证据以证明位于前面的法舰对英舰的攻击略事抵抗之后,确实狡猾地撤退了(C),从而迫使攻击者再次攻击并取得同样的结果。20年之后,美国独立战争期间,法国海军再次执行这种政策,并且取得了大致相同的结果。尽管这种政策从未公开说明过,但是可以断言,小心谨慎,害怕损毁战舰,从事防御战仍然是法国海军当局既定的目的,无疑它依据于当时海军格里韦尔将军提出的理由:
如果两个濒海的国家在交战,舰船少得可怜的一国,必须总是避免无把握的交战。当它为执行其任务不得不冒交战的危险时,应该通过机动避免作战,或者在最坏的情况下,如果被迫交战,也要确保使他自己处在有利的位置上。所采取的态势基本上应依据对方的实力。请允许我们不厌其烦地重复,依据法国不得不对付的一支劣势的或优势的部队,摆在其面前的有两种截然不同的战略——大战和巡航战,其方法和最后的结果也是截然不同的。
对于处于这种地位的军官所提出的上述正式意见必须给予足够的重视,而当这种意见,已成为一个强大的和好战的国家一贯遵循的政策时,则更应给予极大的关注。然而可能会提出这样的疑问,即如果法国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海上强国,是否会因此而高枕无忧呢。从逻辑上来看,取决于所处的地位,要力求阻止势均力敌的战斗,因为你所遭受的损失要大于对方的损失。支持法国政策的拉梅图尔说:“事实上,英国损失几艘舰船会对它有什么影响呢?”于是在这种争论中,紧接着必然要采取的措施是最好不要与敌人遭遇。正如前面列举的另一个法国人 [ 原作者注:瑞里安·德·拉格拉维耶尔:《海战》。 ] 所说,把他们的战舰与一支敌舰队遭遇看成是一件不幸的事情,并且认为一旦遇上了敌人,如果他们能体面地避免交战,指挥官的责任就是要去避免。他们有比与敌海军作战更重要的不可告人的目的。法国连续多年都在执行这样一种方针政策,所以不能不影响承担这种责任的军官们的思想和精神,并且直接导致了像不断指挥一支舰队的、勇敢的德·格拉斯伯爵那样,1782年当他有机会能够打败在罗德尼率领下的英国舰队时,却没有抓住这种战机。那一年的4月9日,他在向风群岛海域遭到英国人的追击,碰巧英国舰队有16艘舰位于他的背风处,而英军主队却在多米尼加附近,因无风而无法行动。尽管其力量优于被分散的这部分英舰,但是这种形势持续3个小时,在这期间,除了他的前卫进行了一次远距离炮击外,他并没有向英舰实施攻击;而德·格拉斯的行动被有许多高级官员并且都是很知名的人员组成的审判法庭判定是正确的,是“舰队司令的谨慎小心,这种行动是受巡航战不可告人的目的所支配的”。3天之后,他受到了他不便进攻的英国舰队的痛击,这种巡航战不可告人的目的也随之不复存在了。
再回转头来谈谈梅诺卡岛之战。在20日那场海战之后,宾召开了一次军事会议,会议决定不能再做其它事情了,并且决定英国舰队应该驶向直布罗陀,以保护其免遭攻击。在直布罗陀,霍克取代了宾的职务,并将其遣送回国受审。军事法庭明确宣布他的胆怯和不忠,宣判其罪责是没有尽力打败法国舰队,没有使马翁港的守备部队得到解救;因为战争法规规定,对于这种罪过除了判处死刑,没有其它处置办法,所以只得判他死刑。由于国王拒绝豁免,因此宾被枪决了。
在表面上还继续维持和平的时候,对梅诺卡岛的远征就开始了。5月17日,在宾开始进行战斗3天之前,英国宣战,法国是于6月20日作出回答的。28日马翁港被攻陷了,梅诺卡岛落入了法国人之手。
英国和法国之间的纠纷的性质,以及产生纠纷的地点再清楚不过地指出了这场斗争的特定场合,通过海军的一些主要作战活动,和随之使两个国家的殖民地和国外领地所产生的一些重大变化,我们完全可以肯定地说当时正处于一场海战的开始阶段。这两个国家,只有英国认识到了这个事实,法国由于某些原因,再一次离开了海洋,对此我们下面很快将要谈到。它的舰队几乎再未出现过,它失去了对海洋的控制,放弃了它的一个个殖民地和在印度的所有希望。这场战争的后期,法国拉入西班牙作为它的盟国,而这只能使西班牙被来自外部的力量摧毁。另一方面,英国由于有海洋提供保护和给养,使其能到处耀武扬威,而它国内安全稳定,各业繁荣昌盛。它用钱支持了法国的敌人。七年战争结束时,大不列颠王国已经成为英帝国。
没有一个同盟国的法国绝不可能在海洋上战胜英国。1756年法国海军有63艘战列舰,其中45艘状况良好,但是缺少装备和舰炮。西班牙有46艘战列舰,从西班牙海军过去和现在的表现来看,完全可以怀疑其数字是否与其实际兵力相符。此时的英国有130艘战列舰;4年之后实际上有120艘战舰在服现役。当一个国家,无论是陆上或是海上力量,处于法国当时所处的那种不利情况时,很自然它就没有成功的希望。
然而在战争开始的时候,法国获得了许多有利条件。它在征服梅诺卡岛之后,同年11月,又得到了科西嘉。热那亚共和国把科西嘉岛上的所有军港都交给了法国。由于法国占有土伦、科西嘉和马翁港,使它牢牢地控制了地中海。1756年在加拿大,由蒙卡尔姆指挥的法军,尽管在数量上处于劣势,但是他却取得了胜利。与此同时,印度当地一位诸侯的进攻,使英国在加尔各答的作用大为削弱,并为法国提供了一次极好的机会。
在此期间,另一件事情也为法国提供了一个加强其在海洋上地位的机会。荷兰曾向法国许诺不恢复其与英国的联盟,但是仍然要坚持中立。英国为了进行报复,宣布“所有法国港口处于被封锁状态,所有驶向这些港口的舰船,将作为合法的战利品予以没收”。只有一个丝毫不怕中立国家起来反对它的国家,才能采取这种侵犯他们权力的措施。英国这种以实力为基础的侵略特点,可能已被法国用来拉拢西班牙和其它国家与其结成联盟,共同反对英国的理由。
法国没有集中力量去反对英国,而是结成一个新的、不寻常的联盟发动另一场大陆战争。奥地利女皇不断在法国国王的宗教信仰上做工作,并且不断煽动因对普鲁士国王腓特烈大帝的不友好的讥讽而恼怒的法国国王的情妇,劝诱法国与奥地利结成联盟,一起反对普鲁士。俄国、瑞典和波兰也加入了这个联盟。这位女皇极力主张两个罗马天主教国家应该联合起来,从一个新教徒国王 [ 译者注:指普鲁士国王腓特烈大帝。 ] 手里夺回西里西亚,并且表示愿意割让法国早就期望得到的奥地利在尼德兰的一部分领地。
腓特烈大帝得知他们要组成这个反对他的联盟之后,不是坐等其发展,而是着手调动其陆军并入侵波兰国王统治的萨克森。1756年10月的这一行动,标志着七年战争的开始,此次战争类似于奥地利王位继承战争,只是战争的规模不同,它使一些竞争对手改变了最初各自不同的想法。法国当时已经卷入与海峡对岸的邻国的冲突之中,完全没有必要介入另一场斗争,这场斗争公认的目的是使奥地利帝国不断扩大,这是明智的政策一直努力去制止的,但是英国此时却早已清楚地看到了它的利益所在。它将陆战完全放在附属次要的地位,把它的主要力量集中于海上和殖民地上。与此同时,它用金钱和真诚的同情支持为保护他的王国而战的腓特烈。这样就严重的牵制了法国的力量,并使其力量过于分散,而英国实际上只在一个战场上进行战争。同一年,战争的指挥权从软弱的内阁手中转交给大胆和强硬的威廉·皮特(世称老皮特),他一直执政到1761年当战争的目的基本上已达到时止。
英国对加拿大的进攻,有两条主要路线可供选择,——一条是经尚普兰湖,另一条是经圣劳伦斯河(湾)。前者完全是经内陆,所以它与我们的题目不相干,只要注意到直到1759年魁北克陷落之前,这条路线对英国人都是畅通无阻的就可以了。1757年进攻路易斯堡的计划失败了,英国舰队司令不愿用他指挥的15艘战列舰与在那儿发现的16艘法国战列舰交战,据他所说这15艘战舰的舰炮火力不足。不管他的决定正确与否,但此事在英国引起了愤慨,这清楚地表明了英法两国政府的现行政策是截然不同的。第二年,派出了一名军事素质较高的舰队司令博斯科恩和2万人的部队,必须公正地说他们只在路易斯堡港里发现了5艘战舰。部队上陆了,而舰队从它所担心的唯一会受到干扰的方向掩护了这次围攻;并且切断了被困者期望得到补给的唯一的一条通道。1758年这个岛子被攻陷了,打通了取道圣劳伦斯河至加拿大腹地的航线,并为英国舰队和陆军开辟了一个新的基地。
第二年进行的远征,是由沃尔夫指挥的进攻魁北克。他的所有作战活动都依赖于舰队,舰队不仅把他的陆军运至了现场,而且还在这条河中来回航行,以进行各种需要的佯攻。起决定作用的登陆战也是直接从舰船上发起的。蒙卡尔姆的精明和决心曾于两年前堵住了英国人经尚普兰湖的进攻,他已写信要求紧急增援;但是却被陆军大臣拒绝了,其回答是除了其它一些原因外,主要是怕英国很可能会在途中阻截他们,并且说,如果法国派出更多的增援部队,英国同样也会派出更多的增援。总而言之,对于加拿大的占领取决于海上力量。
鉴于英国人一定会取道这条河流对魁北克进行攻击,蒙卡尔姆不得不削减尚普兰湖一线的抵抗力量,然而那一年英国人的确没有驶近尚普兰湖,尽管蒙卡尔姆的这一决策是值得称赞的,但是对魁北克的结局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1760年英国人由于控制了以路易斯堡为一端,魁北克为另一端的圣劳伦斯河航线,似乎已经在那里站稳了脚跟。但是法国总督德·沃德勒伊仍然位于蒙特利尔坚持抵抗,并且殖民主义开拓者仍然期待着来自法国的援助。位于魁北克的英国守备部队,尽管在数量上不如加拿大人,可他们却肆无忌惮地离开了城市,与加拿大人在旷野交锋。在那里英国守备部队被打败了,并受到敌人的追击,加拿大人几乎与英国部队一起在混乱中进入魁北克,并且用挖掘的壕沟对其进行围攻。几天之后,一个英国分舰队来到了,使这个城市得到了解救。一位年迈的英国海军编年史编者说:“敌人因此看到了在海上处于劣势地位的结果是什么;因为,如果有一个法国分舰队能够得知英国舰队已起航驶向河的上游,魁北克就一定会被攻克。”当时仍然留在蒙特利尔的少数法国人,完全与外界隔绝了,他们被3支英国军队围困了起来。其中一支是取道尚普兰湖,另两支是来自奥斯威戈和魁北克。1760年9月8日,随着蒙特利尔被放弃,法国对加拿大的占领也就此宣告结束。
在世界所有其它各地,英国武装部队在皮特上台掌权之后,也出现了好的兆头,只是在开始时,他们遭受了一些小的挫折。但是,在欧洲大陆上情况并不是这样,腓特烈大帝在那里,以其果断和娴熟的技术,继续艰难地从事着反对法国、奥地利和俄国的斗争。研究腓特烈大帝所处困难境地和随之而产生的军事和政治困难,不属于我们所要研究的题目。海权没有对这场战争产生直接的影响,但是其作用却在两个方面间接地体现出来了——第一,由于英国拥有丰富的资源和享有较高的信誉,使它能够为腓特烈大帝提供财政援助,英国人把其成功的希望寄托在这位健壮和有才干的人的身上;第二,由于英国攻击了法国殖民地和其本土海军,使法国处境困难,法国的贸易遭到了破坏,取消了它本来就不情愿地用于建设海军的经费,虽然其数额是微不足道的,并且是勉强提供的。由于法国不断地受到海上力量的冲击,尽管它的统治者目光短浅,并且极不情愿,但是他不得不采取一些措施去对付这种海上力量。用一支劣势海军,不能应付世界各地复杂的局面,因此决定把力量集中到一个目标上,这是非常正确的;而这个被选中的目标就是大不列颠本土,它的海岸将遭到入侵。这个决定很快被英国人觉察到了,而且感到恐惧。连续几年,它使英国海军的一些大的作战活动都集中在法国海岸和英吉利海峡里。在介绍这些作战活动之前,首先应简单扼要地叙述一下指导英国运用其占绝对优势的海上力量的总的规划。
除前面已叙述过的在北美洲大陆上的作战活动之外,这个计划有四层意思:
1. 有效地监视法国在大西洋的港口,特别是布雷斯特港,进而使法国大舰队或小的分舰队不经过一番苦斗不能离港。
2. 用快速机动的分舰队进攻法国濒临大西洋和海峡的海岸,其后不时地用小批量部队去进行突然袭击,使敌人难以预见到攻击的方向,主要意图是迫使敌人把现存的部队分散部署在许多点上,从而削弱其用以进攻普鲁士国王的力量。尽管其意向如此,但是,对这种实际上有利于腓特烈的牵制活动是否很重要,可能会提出怀疑。我们不去专门叙述这些作战活动,因为它们对总的战争进程几乎没有产生什么明显的作用。
3. 在地中海和直布罗陀附近部署一支舰队,以制止法国土伦舰队设法驶向大西洋。这支舰队似乎从未打算去切断法国与梅诺卡岛之间的交通往来。地中海舰队的活动,尽管隶属于一个独立的指挥部,但它是大西洋作战活动的辅助部分。
4. 派远征部队去进攻法国在西印度群岛和非洲沿海的殖民地,并且在印度保留一个分舰队,以确保对附近海洋的控制,并进而支持在印度半岛上的英国人,切断法国的交通线。发生在远方海域的这些作战活动,从未间断过。在法国海军被毁使英国解除了对入侵的担忧之后,这种作战活动就显得更活跃,规模也更大。所以当没有头脑的西班牙人于1762年被卷入战争之后,便为英国的冒险精神提供了更丰盛的奖品。
战争期间,英国有组织有计划进行的活动,首先是对布雷斯特的法国舰队实施严密的封锁,可以把它看成是一种防御性作战活动,而不是一种进攻性作战活动。因为尽管确实曾打算过,如果有机会也要与之进行战斗,但是它的主要目的是使敌手中的进攻性武器不能发挥作用;而摧毁这种武器则是第二位的。这个评论是否正确从1759年当封锁舰队不得不离开,让法国舰队逃离港口时,整个英国出现的恐惧和恼怒就可说明。此次战争和以后一些战争中的封锁的作用,是使法国海军操纵舰船的技能长期处于劣势。虽然表面看来法国舰船也很好,或者他们在数量上也与英国不相上下。布雷斯特港口所处的位置是当强劲的西风危及封锁者时,被封锁的舰队也不能出港;所以在这个时候,通常封锁者总要离开布雷斯特外海驶往英国西南部的托尔贝或普利茅斯港,而在法国的那支较大的管理不善的舰队的大部分舰船离港之前,英国舰队肯定会警惕地乘东风返回其阵位。
1758年的下半年,法国人对他们在大陆上的失败感到沮丧,尤其是对英国人在这一年里不断袭击他们的海岸感到耻辱和烦恼,并且他们也开始意识到了,单凭法国的财力和物力不可能同时进行陆战和海战,所以决定直接进攻英国。法国的贸易几乎全部被毁,而敌人的贸易却兴旺发达。伦敦商人自夸道,在威廉·皮特领导下把贸易和战争很好地结合起来了,并且战争使贸易更兴旺了。 [ 原作者注:马汉:《英国历史》。 ] 正是兴旺发达的贸易,使它能够为法国的敌人提供足够的金钱,所以说它也是陆战的主要力量所在。
在这个时候,路易十五任命了一位新的、思想活跃的大臣舒瓦瑟尔来执政。从1759年年初开始,着手在大西洋和英吉利海峡各港口做准备。在勒阿弗尔、敦刻尔克、布雷斯特和罗什福尔建造运输部队的平底船。计划装载5万多人的部队入侵英国,同时用1.2万人的部队去攻进苏格兰。共装备了两个分舰队,每个分舰队的力量都相当可观,一个在土伦,另一个在布雷斯特。此次重大的冒险性活动的第一个步骤,是使两个分舰队在布雷斯特会合。
由于英国人占领了直布罗陀,并且他们拥有优势的海军,致使这个冒险性计划在此遭到了失败。似乎不可思议的是,连坚定和自信的皮特,在1757年会提出把英国用来俯视地中海与大西洋之间的通道的了望塔交给西班牙,作为它帮助收复梅诺卡岛的报酬。使英国幸运的是西班牙没有接受。1759年,英国海军上将博斯科恩担任地中海舰队司令。在对停泊在土伦锚地上的法国快速帆船进行一次攻击时,使他的一些舰船遭到了严重损坏,他不得不率领他的整个分舰队驶向直布罗陀进行重新整修。但是,他采取了一些防范措施,在各处部署了一些快速帆船实施警戒,如果敌人逼近,就发射舰炮及时通知他。乘他不在之际,法国分舰队司令德·拉克律遵命率12艘战列舰于8月5日离开土伦,并于17日发现他自己位于直布罗陀海峡,一阵强烈的东风把他带进了大西洋。一切看来都很顺利,大雾和夜幕掩护了法国舰船没有被陆上敌人发现,同时又没有妨碍他们彼此之间的目视联络。正在这时,一艘英国快速帆船隐约出现在附近。它一看到这支舰队,便知道他们肯定是敌人的,于是它便改变航向驶向陆地,并用舰炮发送信号。对于德·拉克律来说,追踪是无济于事的,剩下的只能是逃跑。他希望逃脱他熟知的英国舰队一定要进行的追逐,便率法国分舰队向西北西公海方向驶去,与此同时实行灯火管制;但是由于粗心或者是由于不满——一位法国海军军官暗示是由于不满——12艘舰船中有5艘驶向了北面,第二天早晨当他们进入加的斯时,他们看不到分舰队司令了。天亮时,分舰队司令看到他的实力遭到了严重削弱,很沮丧。8时出现了一些帆船,在几分钟的时间里,他希望这些帆船是他丢失的那部分舰船。可是他们不是,他们是博斯科恩的警戒舰,总数为14艘战列舰,正在进行全速追击。法舰组成迎风航行队形逃跑;毫无疑问其舰队速度远不如具有最快速度的英舰。在追踪者处于绝对优势时,进行全面追击的总的原则,是必须保持队形,使前面的舰船与后面速度较慢的舰船能位于可以进行相互支援的距离之内,不致于使前面的战舰,在后面的舰船驶抵之前,逐一被制服。此时英国海军牢记这条总的原则,而当时又确实是适合一场激战的时机。博斯科恩的行动正是遵循这一原则进行的。而另一方面的法军后卫舰船竭力仿效伊艾蒂安杜尔在挽救他的运输船队时的那种作法。2时,法军的一艘后卫舰被英军的前卫舰赶上,并被4艘英舰包围了。这艘后卫舰的舰长进行了长达5个小时的拼死抵抗,希望不仅能够挽救他自己的舰船,而且能较长时间的拖住敌人,使一些较好的帆船能够跑掉。就此而言,他取得了成功,这应感谢他对英舰造成的伤害和他们的帆船的较快速度。如果那一天法军后卫舰聚集在一起逃跑,其结果必然是被英军捕获。当他降下其旗帜时,舰上的3根中桅已经不存在了,后桅也很快掉下,并且船舱已经灌满了水,这艘舰已难以漂浮在水面上。戴萨布拉——值得记忆的名字——在拼死的抵抗中,负伤11处,他用实际行动表明了一艘后卫舰在阻止追击中的职责。那天夜里有2艘法舰改变航向驶向西面,并因此逃脱了。其余4艘继续按原方向逃跑;但是,第二天早上,这位分舰队司令失去了逃跑的信心,驶向葡萄牙海岸,并使全部舰船搁浅于拉克什和圣文森特角之间。英舰无视葡萄牙的中立立场,跟踪并攻击了这些舰船,捕获2艘,其余的两艘被烧毁。对于这种侵犯主权的行动,英国除进行一次正式道歉外,没有向葡萄牙赔偿,因为葡萄牙过于依赖英国,以致于使它不被英国重视。威廉·皮特就这件事写信给英国驻葡萄牙公使,告诉他要减少葡萄牙政府在感情上的痛苦,与此同时一定不准放弃这些舰船,和让这位卓越的舰队司令遭到指责。 [ 原作者注:马汉:《英国历史》。 ]
土伦舰队部分被歼灭,部分被驱散,从而中止了对英国的入侵,但是位于布雷斯特附近巡航的爱德华·霍克爵士,还仍然放心不下进入加的斯的那5艘法舰。舒瓦瑟尔在他的主要计划受挫之后,仍然坚持要入侵苏格兰。位于布雷斯特的法国舰队由20艘战列舰和一些快速帆船组成,其指挥为康弗朗斯元帅,不管其头衔如何,仍是一名海军军官。对舰载部队的数量说法不一,约为1.5万至2万人。起初的目的是除用一些小型舰船外,只用5艘战列舰护送运输船队。康弗朗斯坚持整个舰队应该一起起航。海军大臣认为,他不是一位技术熟练的能阻止敌人前进的战术家,也不能确保护航船队不经过一次决定性的遭遇战,就能够安全地驶抵靠近克莱德的目的地。由于相信一次大的战斗是躲不过的,所以他认为战斗最好是在部队驶离之前进行;因为即便战斗遭到了惨败,运输船队不会遭到损失,反之战斗取得了决定性胜利,会使这条航线畅通无阻。运输舰船被集结起来了,不是在布雷斯特,而是在远至卢瓦尔河口以南的一些港口里。就这样法国舰队抱着要与敌作战的想法和意图离港了;但是其后的进程很难与上述目的相一致,也很难与起航之前舰队司令发布的详尽的作战命令相一致。 [ 原作者注:有关这些请看特鲁德:《海战》。 ]
大约11月5日或6日,西风大作。在与大风搏斗3天之后,爱德华·霍克驶向下风并驶入托尔贝,他在那里等待风向改变,并使其舰队作好立即出航准备。这阵强劲的西风,不仅使法国舰队返回了布雷斯特,而且也为邦帕特指挥的一支小型分舰队从西印度群岛驶来溜进布雷斯特港提供了极好的机会。康弗朗斯积极忙于准备工作,把邦帕特的舰员分配在他自己的一些人员没有配齐的舰船上,并于14日乘东风出海。他迅速驶向南面,自以为他已经逃脱了爱德华·霍克的监视。但是爱德华·霍克已于12日离开了托尔贝,尽管大风又一次把他赶了回去,可他第二次起航的时间14日,仍是与康弗朗斯离开布雷斯特为同一天。霍克很快驶抵阵位,得知原向南航行的敌人已转向东驶去,他便不难断定法国舰队准备驶向基伯龙湾,他改变原来的航向,满帆驶向同一个地方。19日下午11时,法国舰队司令估计他所处的位置距贝尔岛西南偏西70海里; [ 原作者注:请参阅图14。 ] 这时又突然刮起一阵西风,他收帆顶风航行,风越刮越大,并改变成西北风。黎明时候,看到前面有几艘舰船,证实他们是封锁基伯龙湾的英国达夫准将的分舰队。他发出了追击信号,英舰分成2个分队逃跑——一个顺风向离开了,另一个迎风向南驶去。法国舰队的大部分舰船跟随在第一个分队之后,继续沿着原来的航向驶向海岸;但是有一艘法舰迎风追逐第二个分队去了。紧接着法国后卫舰船发出了迎风航行信号,此信号在旗舰桅杆高处可看到。肯定是在同一时刻,位于英国舰队前面的警戒快速帆船通知它的舰队司令驶向下风。由于霍克的努力使他追上了康弗朗斯,后者在他的正式报告里说,他曾认为位于附近的敌人的力量不可能优于,甚至不可能等同于他自己的力量。康弗朗斯当时命令他的后卫分队迎风航行支援向东南方向追击的那艘舰。片刻之后,发现敌舰队迎风驶来以总数为23艘的战列舰对付法国的21艘,并且他们当中还有一些是三层甲板帆船。康弗朗斯因此召回了进行追击的舰船,并且作好了战斗准备。在他对所处的周围环境还不熟悉时,他需要确定其航向。当时来自西北西的风更强劲了,天气随时都会变坏,这支舰队距一个下风岸不远,又有一支在数量上占优势的敌人位于附近;因为除了霍克的23艘战列舰外,达夫还有4艘装有50门舰炮的战舰。所以康弗朗斯决定避开敌舰队,率领其分舰队进入基伯龙湾,希望并且相信,霍克在这种气候条件下不敢追至湾内,法国权威人士把这个海湾描绘成浅滩、暗礁与礁石相连,航海者看到它不能不惊恐万状,并且通过时无不胆战心惊。正是在这种可怕的险情中,44艘较大的舰船要在这里进行一场混战;这个地方太狭窄了,不适于战舰进行机动。康弗朗斯自以为他会首先到达,并且能够迎风驶近湾的西岸,如果敌人跟进来,就迫使它位于他和滩头之间,距下风岸6海里。他的希望没有一个得以实现。撤退时,他位于其舰队前面,这种作法不能认为是不正确的,因为只有他身先士卒,才能表明他要做什么,但是在公众面前他已声名狼籍,因为它给人们造成舰队司令在逃跑时位于最前面的印象。霍克作为一位大家都公认的技术熟练的海员,他从未被面前的困难吓倒;他是一个沉着和意志坚定的人,其特点具有骑士风度,他对危险进行既不掩盖也不夸大的正确权衡。他没有为我们留下他的推断,但是无疑他感受到了在他前面带路的法国人,能起到一定的领航作用,如果搁浅,法舰必然在他之前先搁浅;他相信他的军官们的勇气和经验,经过军事封锁的严峻考验,一定优于法国军官;并且他知道他的政府和国家都要求他不能让敌舰队安全地驶抵另一个友好国家的港口。正是在这一天,当他冒着风险对法国舰队穷追不舍,正在进行海战史上最引人注目的一场海战时,他的肖像在英国被焚,原因是他让法国舰队逃脱了。正当康弗朗斯率领其舰队绕过基伯龙湾入口处最南面的暗礁时,最前面的英国舰船与法军后卫投入了战斗。这是另一种以一场混战为结束的全面追击战,这场战斗是在刮着大风、波涛汹涌的海面,靠近下风岸、舰船缩帆高速航行和有众多战舰参战所组成的异常重要和壮观的情况下进行的。一艘装有74门舰炮的法舰,由于遭到敌舰紧紧追击,寡不敌众,孤注一掷,打开其下甲板舱口;海水涌进船舱,全部舰员,除20名外,与舰一起葬身海底。另一艘被霍克旗舰炮火击沉。另外2艘,其中一艘悬挂着分舰队司令旗,降旗投降。其余的全部被驱散了。7艘向东北方向逃窜,并锚泊在维莱讷河的河口处,乘2次涨潮的高水位成功地驶入了这条小河——这是过去不曾有过的奇迹。另外的7艘躲在了罗什福尔东南方向。——一艘由于严重受损,搁浅并丧失于卡瓦尔河口附近。与图尔维尔同名的旗舰在拉乌格被烧毁。黄昏时候锚泊在卢瓦尔稍北一点的克鲁瓦外海的“王室荣耀”号,整个晚上都安全地停泊在那里。第二天早上,舰队司令发现他周围只有自己的一艘旗舰,为了使这艘旗舰不致于落入英国人之手便使其搁浅了,这样做似乎多少有些轻率。这种作法曾遭到法国人的谴责,实际上谴责是多余的,因为霍克是不会让这艘舰跑掉的。法国大舰队遭到了彻底毁灭;没有被捕获和被摧毁的14艘战舰被一分为二,位于维莱讷河的那些舰船,在其后的15个月至2年时间里,只有2艘一起成功地逃跑了。英军仅损失了搁浅在浅滩上的2艘战舰(a),这两艘舰已彻底毁坏,英国人在战争中遭受的损失微乎其微。夜幕降临时,霍克使他的舰队和捕获的舰船锚泊在插图(b)所标明的位置上。
图14 基伯龙湾海战
随着法国布雷斯特舰队被消灭,所有入侵英国的可能性都不复存在了。1759年11月20日之战,是这次战争中的特拉法尔加角海战;尽管英国继续对停泊在莱讷河和罗什福尔的少数法舰实施封锁,但是,其舰队当时可以随意地,以过去从未有过的规模,大举进攻法国的殖民地,后来还包括西班牙的殖民地。这一年英国经历了这场大海战和攻占了魁北克,还占领了西印度群岛的瓜德罗普岛和非洲西海岸的戈雷岛。法国分遣舰队司令德·阿赫和英军波科克之间的三次非决定性战斗之后,法国放弃了对东方印度诸海域的控制——这一放弃必然导致法国丧失其在印度的权力,并且将永远不会再得到。西班牙的国王也死于这一年,他的哥哥以查理三世称号继承王位。因为过去他曾是那不勒斯国王,那时英国分遣舰队司令曾只给那不勒斯宫廷一小时时间,以决定将其部队撤出西班牙。所以他永远不会忘记这种耻辱,并且使这位新登基的国王从内心深处对英国采取不友好态度。由于西班牙方面持有这种感情,这样便更易于使法国和西班牙团结起来。查理起初准备进行调解,但是威廉·皮特不同意。皮特把法国看成是英国的主要敌人,并且把海洋和殖民地看成是力量和财富的主要来源,尽管法国当时已经在走下坡路,但是他希望将来使它和现在一样,遭到更彻底的削弱,并且希望把英国的强大牢固地建立在法国的瓦解之上。后来查理三世提出了一些具体条件;但是受喜欢奥地利女皇的路易情妇的影响,不允许普鲁士参加谈判,而英国绝不会同意在其缺席情况下进行谈判。事实是皮特至此还没有准备议和。一年之后,1760年的10月25日,乔治二世去世了,并且皮特的影响开始削弱,因为这位新国王对战争的决心不大。1757年和1760年这两年间,腓特烈大帝仍然在这场以自己的小小王国去对抗一些大国联合起来反对他的战争中,继续进行殊死的和使人精疲力竭的斗争。他的斗争一度似乎已没有希望,他已经准备自杀,但是随着战争的继续,使法国不再致力于与英国作斗争和开发海洋事业了。
大规模远征殖民地的时机已经迅速到来,由于英国的海上力量战胜了联合起来的法国和西班牙,使战争的最后一年非同寻常。首先有必要讲述一下海上力量在东方印度半岛起到了完全相似的作用。
迪普莱克斯被召回国和他所遂行的政策完全被抛弃,导致英法两国的东印度公司处于力量平衡的态势,这已经介绍过了。但是1754年条约的条款没有完全被执行。比西侯爵是一个智勇双全的军事指挥员,他过去是迪普莱克斯的助手,完全拥护他的政策和雄心壮志,仍然留在德干高原——位于半岛中央南部一块很大的,迪普莱克斯曾统治过的地方。1756年英国人与当地的孟加拉君主之间产生了矛盾。那里的地方长官已经去世了,他的继承人,一个19岁的年轻人,进攻了加尔各答。在进行了一阵无力抵抗之后,6月份加尔各答就陷落了,在其陷落之后,发生了著名的“加尔各答土牢”悲剧。消息于8月份传到了马德拉斯,于是克莱武,他的名字前面已经提到了,经过一段长时间的令人无法忍受的推迟之后,终于与沃森舰队一齐起航了。这支舰队于12月进入了恒河,并于1月出现在加尔各答面前,这个地方像它迅速陷落一样,又不费吹灰之力地很快地回到了英国人手里。
印度莫卧儿帝国的总督恼羞成怒,便向英国人发起猛攻;与此同时,他还邀请位于金德讷格尔的法国人加入其进攻行列。尽管众所周知,当时英国和法国正在进行战争,但是法国公司,不吸取1744年的经验教训,仍然对与英国保持和平抱有一线希望,拒绝了这位总督的邀请,并且还向英国公司提出了保持中立的建议。克莱武长驱直入,与印度部队交锋并将其打败了,于是莫卧儿帝国的总督便立即要求议和,并寻求与英国结成联盟,放弃了依据其最初进攻加尔各答的实力所提出的要求。在进行了一些讨价还价之后,他的建议被接受了。然后克莱武和沃森又转向金德讷格尔,使法国殖民者投降。
因为莫卧儿帝国的总督 [ 译者注:这位总督是指莫卧儿帝国孟加拉省区的纳瓦布(世袭总督)西拉杰·乌德·道拉。 ] 不希望他们这样做,所以对此很生气,于是便与德干高原的比西秘密来往,由于他性格上优柔寡断犹豫不决的弱点,这种秘密来往是很不可靠的。克莱武对这位总督的各种私下勾结活动了如指掌,并且看到了在这个人的统治下,无望解决和于或贸易事宜,所以为废黜他玩弄了一个大的阴谋,有关这方面的详情无需进行介绍。结果是战争再次爆发,克莱武与他的3000名士兵,其中三分之一是英国人,与统率1.5万名骑兵和3.5万名步兵的莫卧儿帝国的总督对峙。双方的炮兵也是不相称的。1757年6月23日,克莱武在这种不利的条件下投入了战斗,并且取得了普拉西之战的胜利——据说这个日期被公认为英帝国开始其在印度统治的日期。这位总督被赶下台之后,任命了一位反对原总督的阴谋家执政,他是一个完全受英国支配的人,并且完全依赖于英国人的支援。这样英国人就控制了孟加拉,这是他们在印度取得的第一步胜利。一位法国历史学家说,“克莱武已经领悟了并且运用了迪普莱克斯的方法。”
这是事实,甚至还可以说,如果英国没有控制海洋,它在印度的基业是建立不起来的,即或建立了,也是不能持久的。印度的情况是少数欧洲人,在一些有胆识的精明人的领导下,分享他们能够取得的胜利,并通过明智的联合促进他们的好运,才能在那里坚持下去,尤其是在力量悬殊的时候,则更应如此。但是他们必须避免遭到他们同种人的反对,少数同种人能够使这种本来就不够稳定的平衡偏向另一方。正当克莱武在孟加拉大显身手时,比西入侵奥里萨 [ 译者注:印度的邦,在德干半岛东北部,濒盂加拉湾。 ] ,没收了英国的一些工厂,并使自己成为马德拉斯和加尔各答之间广大沿海地区的统治者;与此同时,一个有9艘法国舰船组成的分舰队,其中绝大部分是属于东印度公司的,并且远不是一流的战舰,满载着1200名正规部队——当时欧洲人参加印度之战的最庞大的陆军队伍驶向本地治里。位于印度沿海的英国海军部队,尽管为数不多,但是可以认为他们足可以抵御前来的法国分舰队。至此再不能够说印度的前途仍然是悬而未决的了,因为前几次的作战活动已经说明了这一点。
1758年4月26日,法国分舰队出现在本地治里以南的科罗曼德尔海岸,并于28日锚泊在英国基地圣戴维德堡附近。其中2艘继续驶向本地治里,舰上的新总督拉利伯爵希望立即前往政府所在地。在此期间,英国舰队司令波科克已经得到了敌人已临近的消息,由于他非常害怕丢失这个基地,也正驶向那里,并于4月29日先于载有总督的2艘法舰抵达那里。法国舰队立即起航,右舷戗风驶向海洋(图8),航向东北,风向东南,并且发出了召回护送总督拉利的舰船和快速帆船(a)的信号;但是由于拉利的命令,这些舰船无视舰队司令的信号没有驶回。这一行动,如果不是起因,也必然会加剧了新总督和分舰队司令德·阿赫之间的矛盾,他们之间的不和使法国在印度的战役失败了。英国舰队与法国舰队一样右舷戗风航行占据了上风,此后,用他们当时惯用的进攻方法进行了攻击,并且取得了他们通常所取得的结果。英军的7艘战舰受命一起不让8艘法舰挨近,前面的4艘舰,包括舰队司令所乘坐的,步调一致地投入了战斗,后面的3艘,不管是不是他们自己的过错,反正他们没能准时地参加战斗,但是不应该忘记这种进攻的结果几乎总是这样。法国分舰队司令看到了敌前卫和后卫之间出现了空隙,随即产生了分割他们的计划,并且发出了舰艏一起转向下风的信号。但是由于过于急躁,没有等到其它舰船回答,他就转舵使舰艏转向下风,其后卫舰也随即仿效他的动作,而前卫舰继续向前航行。英国舰队司令对这件事了解的比较清楚,所以他给予德·阿赫的称赞要多于法国作者的。他是这样描述这一时刻的:
图8 1758年波科克和德阿赫进行的海战
下午4时半,法军战列线的后卫舰已相当靠近他们的旗舰了。而我们后卫的3艘舰也接到了近距离交战的信号。很快德·阿赫就离开了战列线,并顺风向航行。位于他后面的第二艘舰,在这次海战期间的绝大部分时间都紧跟在英国旗舰“雅茅斯”号之后,也并排上来进行炮击,然后改变航向驶向下风,几分钟之后,敌前卫舰也改变了航向。
这一叙述与法国人的叙述是完全一致的,法舰在经过英国这艘大舰时对其实施了集中攻击。然后法舰顺风向驶向与其分开的2艘舰,而曾与他们进行过交战的英舰,由于负伤航行缓慢,已跟不上他们了,这次战斗制止了英国舰队对圣戴维德堡的解救,以致使其不得不于6月2日投降了。
在圣戴维德堡陷落之后,英法两国的分舰队分别在各自的港口里进行维修,然后又重新占领了他们各自的阵位。8月份,几乎是在极其相似的条件下,以同样的方式进行了另一次战斗。法国旗舰在屡遭不幸之后,使法国舰队司令不得不撤出战斗;但是更多的陈述其撤退的理由,完全暗示了法国在印度的事业必然以失败告终。法国的一位作者说:“谨慎小心迫使他不能进行长时间的战斗,因为战斗时间一延长,舰船受到损伤不仅影响战斗力,而且在一个几乎不能提供所需用品的地方难以进行修复。”海军实力所需要的物品如此匮乏,再清楚不过地说明了,法国海上作战始终贯彻一味保全舰船的方针,必将造成悲惨的前景,这种前景绝非偶然,而是有预兆的。
德·阿赫返回本地治里之后,看到损坏的桅杆和帆缆虽然能够修复,但是缺少粮食和其它供应,舰船又需要堵缝。他原打算于10月15日以后离开这里,但是,他赞成军事会议上提出的舰船不能在这个海岸上久留的意见,因为一旦发生第三次战斗,本地治里既缺少帆缆也缺少补给品。于是他放弃了对总督的保护,于9月2日离开这里,驶往法兰西岛。众所周知,德·阿赫决定这样做是出于他对总督的敌意,因为他与总督不睦经常进行争吵。拉利在失去了分舰队的援助之后,将其力量转向内地,放弃了对马德拉斯的攻击。
当德·阿赫驶抵法兰西岛时,那里的事态再一次充分说明了当时法国海军总的方针政策是软弱无能和目光短浅的。他离开印度是拉利所不赞成的,他抵达法兰西岛也是不受欢迎的。当时的法兰西岛各个方面都很贫乏。来自本国的3艘战列舰使这支分舰队的实力有所加强,但是他们耗尽了岛上的资源,以致要求分舰队司令要立即离开。因此舰船修复工作加快速度提前完成,11月几艘法舰为寻找粮食,驶向当时荷兰的殖民地好望角;但是,得到的粮食仍不敷分舰队食用,这种境况又再次催逼分舰队离开该岛。法舰的处境与殖民地的处境一样朝不保夕,于是舰队司令所做的相应反应是催要所缺欠的全部粮食和补给品。情况如此严峻,以致不久之后不得不取下帆缆上的索具并且不得不封贮一些舰船,从而可以把这些装备安装在其它舰船上。在返回印度之前,德·阿赫在致海军大臣的信上说:“分舰队准备离开,其唯一目的只是为使舰员免于被饿死,如果不送来补给品,就不必对这个分舰队抱任何希望,因为这里的人员和情况已不能再恶化了。”
鉴于这种情况,德·阿赫于1759年7月离开了法兰西岛,并于9月驶抵科罗曼德尔外海。在他离开的这一年,拉利曾在东北季风季节包围了马德拉斯达2个月之久。当时英法两国的分舰队都不在这里,因为这个季节海军不适于在这个地区的沿海活动;但是首先返回的是英国舰队,据法国人说这促使了,据英国人说是加快了围攻的解除。德·阿赫返回时,他的舰船在数量和等级上都占据极大的优势。但是当两支舰队遭遇时,波科克不急于用他的9艘舰去攻击法国的11艘舰。1759年9月10日进行的这次战斗,与前两次战斗一样,都不是决定性战斗;但是德·阿赫在进行了一场血战之后撤退了。对此,坎贝尔在他的《海军将军们的传记》一书里,做了一种滑稽可笑的,但是看起来又是很认真的评论:“波科克曾使法国舰船遭到严重毁坏,并且曾杀死了他们的许多士兵;但是,所有能够说明这两位舰队司令的奇才的,是他们在18个月的时间里曾进行过三次对阵激战,而哪一方都没有损失1艘舰。”然而胜利的硕果属于兵力较弱的舰队。因为德·阿赫回到了本地治里,10月1日又从本地治里驶向法兰西岛,留下印度自己去决定其命运。从那时起,结局就已经明朗化了。英方不断得到来自本国的增援部队,而法方却一无所获;拉利的对手在能力上也略高一筹;一个地方接一个地方被英国人攻占了。1761年1月,本地治里由于受到陆路包围,和切断了海上交通线,使其不得不投降。这标志着法国在印度的势力已到此结束,因为本地治里和其它一些领地,尽管在媾和时被归还了,但是英国在那里享有的使用权,即便与他们遭到精明强干的絮弗昂的攻击时,也未曾动摇过。20年之后,絮弗昂遇到了与德·阿赫一样大的困难,但他却以德·阿赫在较有希望的时刻不曾有的活力和行动,战胜了德·阿赫不曾战胜的困难。
由于法国没能有效地通过海洋在远方行施其权力,使其失去了加拿大和印度,所以西班牙似乎绝不会选择这个时候用其衰败的海军和分散在各地的领地介入这场战争。的确如此,法国海上力量的枯竭是大家都很清楚的事情,并且得到了海军历史学家们的充分证实。一位历史学家说“法国的资源被耗尽了,1761年这一年只有几艘单舰离开过它的港口,并且都被捕获了。与西班牙的联盟出现的太晚了。1762年偶尔出海的一些舰船也被捕获了,当时一些仍然属于法国的殖民地也不能幸免于难。” [ 原作者注:特鲁德:《法国海战》。 ] 甚至早在1758年,另一位法国作者就写道:“由于缺钱,已不景气的贸易被英国巡航舰卡死了,加之缺少良好的舰船,缺少补给品,使法国内阁无法集结起强大的力量,只好采取一些计谋,用小规模战争取代唯一的合乎情理的大战——采取‘小打小闹’达不到主要目的的方式。甚至当时,4艘战列舰能避开敌人驶抵路易斯堡,都被看成是一种幸运之事……1759年西印度群岛护航船队侥幸抵达,使商人感到异常惊奇和欢快。因为在英国分舰队耀武扬威的海洋上,这种机会已经成为非常罕见的事情了。” [ 原作者注:拉贝鲁斯-邦菲斯。 ] 这是发生在拉克律和康弗朗斯惨败之前的事情。法国贸易被毁,是从其商船被俘开始的,由于殖民地不断减少,其被毁程度也随之达到了极限。所以不能认为当时两个宫廷之间所做的家族协议“对两个政府的贤士是体面的”,实际上该协议不仅规定在未来的战争中要进行相互支援,而且还包括如果没有议和的话,西班牙一年之内要对英国宣战的秘密条款。这不仅对西班牙政府,甚至对诱使同一个宗族的人,介入这种不道德的交易的法国政府都是不可宽恕的。许多国家都希望法国海军得以恢复和促成中立国家联盟。除西班牙之外,他们也都有理由反对英国。一位英国历史学家承队:“在与法国作战期间,英国巡航舰从未尊重过西班牙的旗帜。” [ 原作者注:马汉:《英国历史》。 ] 另一位历史学家说:“1758年这一年,至少有176艘中立国家的舰船,连同船上装载的法国殖民地的丰富产品,以及陆军和海军的军需品,都落入了英国人之手。” [ 原作者注:坎贝尔:《海军将军们的传记》。 ] 上述情况早已存在,以致20年之后波罗的海国家提出了“武装中立”,它是直接针对英国在海上提出的各种要求的。由于英国当时是真正的海上强国,使其拥有无限的权力,所以它从不尊重其它国家的主权。因为它在海洋上没有对手,所以它坚决主张夺取敌人装载在中立国家舰船上的财产,从而使这些国家不仅舰船受到令人烦恼的阻留,而且还丧失了能赚钱的贸易。也正因为如此,战争初期曾适合其对法国港口实施名义上的封锁(即只有宣言而无实力的封锁)。中立国家受到这种苛刻要求自然非常恼怒;但是选择1761年进行武装反抗是错误的,并且所有这些国家中,西班牙受战争的威胁最大。当时英国除一些预备役舰船外,有120艘战列舰服现役,他们是由受过训练并且经过5年持续海战锻炼的7万名海员操纵的,他们由于受胜利的激励,正是斗志昂扬。1758年,法国海军有77艘战列舰,1759年除8艘和许多快速帆船被毁外,还有27艘战列舰作为战利品送给了英国。确实不仅大家看得很清楚,而且他们自己的作者也承认,法国的海军已彻底被毁了。西班牙海军约有50艘舰船;但是其人员的情况除非与这个时期前后有所不同,否则他们的素质一定很差。前面已经说过了,由于缺少一支有效的海军,西班牙帝国是极其虚弱的。虽然保持中立,也不时地遭受凌辱,但对它来说其好处甚多,使其能恢复它的财源和贸易,并且也能重新开发其国内资源,但是这需要长时间地保持中立。可是西班牙国王正因受家族感情的影响,和对英国的不满,被诡计多端的舒瓦瑟尔所利用,并于1761年8月15日签订了两个君主之间的“家族协定”。那不勒斯国王也参加签署了这一协定,以保证这两个王国利用他们的所有力量来确保他们的共同领地。协定本身就是一种重要承诺;但是秘密条款还进一步规定,如果1762年5月1日,英国还没有与法国议和,西班牙就应对英国宣战。这种性质的谈判是保不了密的,皮特对此非常清楚,他确信西班牙正有意成为其敌人。皮特以其惯有的高傲和自信,决定通过宣战抢在西班牙之前采取行动。但是,在新国王的国会里,反对他的势力过于强大。由于皮特没能得到内阁的同意,便于1761年10月5日辞去了他所任之职。他的预见很快被证实是正确的。西班牙在来自美洲的装有战争急需的硬币的运宝船抵达之前,一直在热情地对英国表示友好。9月21日,西班牙的大帆船队安全地在加的斯抛锚了;11月2日,英国大使向其政府报告:“来自西印度群岛,满载着极其贵重货物的2艘帆船安全抵达了,从而使所期望的来自拉丁美洲的全部财产安全地运到了西班牙。”在同一份急件里,他还报告了西班牙内阁在措词上有了惊人的变化,并列举了当时他们所使用的傲慢的言词: [ 原作者注:马汉:《英国历史》。 ] 西班牙的不满和要求骤然而起,它与英国之间的争吵发展如此迅速,以致使英国的新内阁,虽然急切希望和平,也不得不在这一年快结束时,召回其驻西班牙大使,并于1762年4月1日对西班牙宣战;从而采纳了皮特的政策,但是已经为时太晚,不能获得他曾期望得到的好处。
不管英国方面的行动怎样迟缓,都不能改变两国间在力量和准备上的质的差异。皮特所制的计划,基本上被他的继承人所采纳,并且依据当时英国海军的情况,被迅速地执行了。3月5日,从印度返回的波科克,离开朴茨茅斯,护送一支进攻哈瓦那的运输舰队。这样英军在西印度群岛的兵力又得到了增强,由波科克指挥的部队除了19艘战列舰外,还有一些较小的舰船和1万名士兵。
1761年1月,在著名海军上将罗德尼指挥下的西印度群岛舰队,已经同陆上部队一起攻下了马提尼克岛,它是法属诸岛屿中的一颗明珠,和一座高耸的城堡,并且是大规模私掠巡航战的基地。据说这次战争期间,在西印度群岛海区,英国有1400艘商船是被以该岛的罗亚尔堡为主要基地的法国巡航舰捕获的。随着法国失去了这个重要港口,依其为基地的私掠巡航体系也就不复存在了。马提尼克岛是于2月12日陷落的。由于丢失了这个重要的贸易和军事中心,那些较小的岛子,格林纳达岛、圣卢西亚岛、圣文森特岛也不得不放弃。由于英军占领了这些岛屿,英国的殖民地安提瓜、圣基茨岛和尼维斯岛,以及至这些殖民地进行贸易的舰船便不再受敌人的威胁,英国的贸易骤然增加,并且所有小安的列斯群岛,或向风群岛都成了英国的领地。
5月27日,英军舰队司令波科克在圣尼古拉斯角外海,与来自西印度群岛的增援部队会合了,由于正值大好季节,他所率领的大舰队没有采用通常所使用的绕古巴南部的航线,而是取道已经废弃的巴哈马水道。在观察设备极差的年代里,这一行动被公正地看成是一件伟大的奇迹,并且没有发生一点意外。警戒舰和测深船位于前面开路,快速帆船紧跟其后,小船或单桅小帆船锚泊在浅滩上,并仔细安排了白天或夜间所使用的信号。由于天气很好,仅一周内舰队就顺利地通过了巴哈马水道,来到了哈瓦那面前。这次航行的细节就不准备详细叙述了。经过40天的围困,7月30日英军占领了主要防御要塞莫罗堡,8月10日哈瓦那陷落。西班牙人不仅失去了这座城市和港口,还失去了12艘战列舰,除此之外,西班牙国王又失去了300万英镑的现金和货物。哈瓦那的重要性不能只用它的范围,或它作为一个辽阔的、富饶的耕作区域的中心位置来衡量;它也是那个时代控制从墨西哥湾至欧洲的运宝船和其它舰船的唯一通道必经的港口。由于哈瓦那落入了敌人手里,他们必须要在卡塔赫纳 [ 译者注:西班牙及其过去的殖民地智利、哥伦比亚和哥斯达黎加都有以卡塔赫纳命名的港口,本文此处的卡塔赫纳,估计是哥伦比亚北部濒临加勒比海的港口。 ] 进行集结并从那里顶着贸易风斜驶——这种航行通常都是非常困难的,并且使舰船长时间呆在暴露海域里易于被英国巡航舰捕获。即便对地峡的进攻也不曾给西班牙造成这样严重的打击。这种非凡的成就,只属于一个确信其海上力量已经控制了交通线的国家,这种令人感到欣慰的结果应该完全归功于它的海上力量,而它的另一个巨大成就是及时护送4000名美洲人的部队以补充因战争和热病造成的英军减员。据说当这座城市陷落时,只有2500名人员可以进行战斗。
正当英国海上力量的所及范围和活动能力在西印度群岛得到充分体现时,它在葡萄牙和远东也得到了进一步证实。起初,联合起来的法、西两个王国政府,曾邀请葡萄牙参加他们的联盟,以便共同反对曾被他们看成从事“海洋霸主”活动的国家,使其追记起垄断其贸易的英国,正如何搜刮它的钱财,并使它回想起在博斯科恩率领的英国舰队怎样蓄意破坏它的中立地位。当时的葡萄牙首相对于这些了如指掌,并且对此也深有感受;尽管邀请明确说明了不准葡萄牙继续保持它不能执行的中立,但是这位首相正确地断定它的国家更惧怕的是英国和它的舰队,而不是西班牙的陆军。于是同盟国对葡萄牙宣战,开始对其进行入侵,并在一段时间里取得了进展,但是“海洋霸主”应葡萄牙的要求,派出一支舰队并使一支8000人的部队在里斯本登陆,他们把西班牙人赶出边境,把战火烧至西班牙本土。
与这些重大事件同时发生的,是英军进攻马尼拉。摆在英国面前要做的事情如此之多,以致不可能再从本土抽调部队和舰船。英国在印度所取得的成就和在那里已建立起来的绝对安全的机构,以及他们对海洋的控制,可放手让印度官员自己从事殖民地远征。1762年8月远征部队起航,并于19日驶抵马六甲,在这个中立港口里,它得到了进行围攻马尼拉所需要的各种补给品;尽管荷兰对英国人扩展自己的势力很戒备,但是却不敢断然拒绝他们的要求。这次远征完全依赖于舰队,最后的结果是整个菲律宾群岛于10月投降了,并且支付了400万美元的赎金。与此同时,舰队还捕获了载有价值300万美元货物的“阿卡普尔科”号大帆船,在大西洋的一支英国分舰队也捕获了一艘来自莱马的为西班牙政府运送400万美元银子的运宝船。
西班牙殖民帝国从未经受过如此打击。如果西班牙适时介入战争,可能会改变战争的命运,但是由于它介入的太晚,已对法国起不到任何作用,可它却及时地分享了法国的不幸。并且还有使人感到更担心的事情是巴拿马和圣多明各受到了威胁,并且英裔美洲人正准备入侵佛罗里达和路易斯安娜……哈瓦那被占,已在很大程度上中断了资源丰富的拉丁美洲殖民地与欧洲之间的交通往来。菲律宾被降服,使它从亚洲被驱逐出去。这两件事合在一起,中断了西班牙的贸易来源,并且使庞大的、互不相连的西班牙帝国各部之间无法进行相互交往。 [ 原作者注:马丁:《法国历史》。 ]
进攻目标的选择从战略的观点看也是很策略的,因为它有效地削弱了敌人力量的主要支柱,其功劳应主要归于皮特内阁。如果他的计划能完全实施,并且又占领了巴拿马,其胜利将更具有决定性意义。英国也曾失去了抢在西班牙之前实施有效的、突然袭击的有利条件,但是在这场短暂的争夺战中,它的武装部队取得了辉煌的胜利,他们的各项计划都能如此神速地得以实施,都应归功于高度有效的海军和行政机关。
由于马尼拉被征服,战争的军事活动也随之结束了。从1月英国正式宣战算起,9个月的时间足以使法国最后的希望彻底破灭,并迫使西班牙同意媾和,并且在和约中不得不放弃了曾奠定它敌对态度和要求的每一点。在对这些事件进行了扼要的概述之后,似乎已没必要再指出,英国完成其任务的速战速决和尽善尽美,应完全归功于它的海上力量。它使部队能在相距甚远的古巴、葡萄牙、印度和菲律宾群岛活动,却丝毫不担心他们的交通线会受到严重破坏。
在叙述标志这场战争的结果的和约的条款之前,有必要简单介绍一下战争对贸易、海权基础和国家兴旺的影响。由于英国内阁对缔结和约持冷漠态度,条约确实是不够完善的。
一种令人吃惊的,自相矛盾的陈述,即用英国的巨大损失来说明它的繁荣昌盛,是此次战争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一个重要特点。
一位法国历史学家指出:
从1756年到1760年,法国武装私掠船共捕获英国商船2500多艘。这样说吧,1761年,虽然法国在海上没有一艘战列舰,并且英国已经捕获我们240艘武装私掠船。但是他们的伙伴仍然捕获了812艘英国商船。说出这些捕获数字是为了指出英国舰船有了奇迹般的增长。据称1760年英国在海上有8000艘舰船,虽然他们有护航舰和巡航舰,可法国还是捕获了他们十分之一的商船。从1756年到1760年的四年时间里,法国只损失了950艘舰船。 [ 原作者注:马丁:《法国历史》。 ]
但是一位英国作家把英法两国这种损失的差异公正地归因于“法国贸易不断减少,和因害怕落入英国人之手,不让他们的许多贸易商船出海”;并且他还继续指出捕获舰船不是英国舰队实力追逐的主要利益。“象占领迪尤肯、路易斯堡、爱德华王子岛,攻克塞内加尔和后来的瓜德罗普岛、马提尼克岛,都是有损于法国的贸易和殖民地,有利于英国的重大事件”。 [ 原作者注:坎贝尔:《海军将军们的传记》。 ] 对于一个了解实情的人来说,法国武装私掠船成倍增长的确是一个不祥之兆,它表明在他们背后的商船无所事事,其船员和船主为了生存,迫不得已从事冒险的抢劫活动。这种冒险不是全然白费力气,而是有一定收获的。这位英国作者承认1759年商船损失与战舰损失之比相差悬殊。尽管法国枉费心机地试图重新获得海上均势和弥补他们所遭受的损失,但是都没有成效,相反“他们只是努力为英国舰队建造和装备舰船”,另一方面“尽管英国巡航舰英勇善战、高度警惕,但是法国私掠船如此众多,致使他们在这一年里共捕获240艘英国商船,主要是沿海港口间的贸易船和小船”。同一名权威人士说,1760年英国损失贸易商船300多艘,1761年损失超过800艘,是法国损失的3倍;但是他补充说:“即便法国捕获了更多和更贵重的商船,情况也不会有多大改观。他们的贸易几乎完全遭到了毁灭,他们在海上几乎没有什么商船,而在此期间,英国的贸易船队却遍布于各海洋。它的贸易逐年增加;战争用去的钱又被它的工业品换回来了。大不列颠商人雇用了8000艘商船。”其损失程度如此之大,归因于三种原因:(1)商船对护航舰船的命令漫不经心;(2)活动在各海洋上的英国船舶数量太多;(3)敌人把其全部残余兵力用于从事冒险的私掠巡航上。在上述三种原因中只有第一种情况是可以预防的。这一年,即1761年海军损失1艘战列舰和1艘独桅前后帆快船,战列舰后来又被夺回来了。在此期间,虽然进行了多种形式的交换俘虏,但是,英国仍然关押着2.5万名法国俘虏,而英国在法国的俘虏只有1200名。上述这些就是此次海战的结果。
最后,在概述战争结束时英国的贸易情况时,提到从西班牙得到了大量硬币之后,这位作者说:
这些硬币扩大了贸易并且促进了工业的发展。给外国的财政援助,大部分是由居住在外国的在英国制造业中有股份的商人,用票据支付的汇款。英国的贸易逐年增加,并且在发动一场长期的,高代价的血战的同时,国家所呈现的这种兴旺景象是世界上任何国家都不曾有过的。
英国由于它的贸易逐年增加,和其武装部队所取得的上述似乎恒定不变的胜利,并且看到了法国海军的实际毁灭,当时曾一度使英国感到前途叵测,并曾激起整个欧洲惶恐不安的法国和西班牙联盟,被大不列颠一国视为不具任何威胁或沮丧之事,那就毫不足奇了。由于西班牙的政体和其帝国的分散状态,使其极易受到一个海上强国的攻击,不管当时英国政府的看法如何,皮特和这个国家看到了时机已经成熟。1739年他们曾希望抓住这种机会,但是被错过了。因为当时处于和平时期,和一位主要大臣的固执偏见,使他们的舰队实力受到了削弱。现在它不仅把手伸出去了,而且还占领了它曾希望占领的地方;如果不是由于内阁对国家利益再次不忠的话,没有什么力量能够限制它去掠夺。
葡萄牙的处境,以及与大不列颠的关系前面已经提过了,但是作为例子说明,值得特别注意的是,葡萄牙取得一种海权要素的方法,不管是必然的,还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它不是利用殖民地,而是利用联盟。前面已谈到的贸易关系“由于牢不可破的政治关系得到进一步加强。两个王国所处的位置使他们彼此之间互不担心,并且他们会相互给予很多关照。葡萄牙的港口为英国舰队提供隐蔽处和补给品,反过来英国舰队也为葡萄牙与巴西的大量贸易提供保护。葡萄牙和西班牙两国间的水火不相容关系,必然使葡萄牙需要一个强大然而却相距甚远的同盟国。这种联盟对英国是最有利的,因为它在与欧洲南部国家作战时,可以并且已总是从葡萄牙得到了巨大好处”。
这是英国人的看法,但在其他人看来,这是一头狮子和一只羔羊之间的联盟。如果声称,像英国这样拥有舰队的国家,距像葡萄牙这样一个小的海洋国家“遥远”,纯属一种谎言。英国舰队早已能,而那个时代更能随意驶向任何地方。在法国和西班牙国王以国民邀请为名,命令葡萄牙对英国宣战的备忘录里对这件事情的相反看法,同样说出了这种联盟的作用。
备忘录的背景前面已说过了,即英葡之间的这种关系给葡萄牙带来的好处是不对等的,并且英国还漠视它的中立权利。但是葡萄牙国王拒绝放弃与英国的联盟,公开声称的理由是这个联盟由来已久,并且完全是防御性质的。对此,法西两位国王的回答是:
依据葡萄牙的地理位置和英国兵力的特性,这种防御性联盟实质上是一种进攻性联盟。如果没有葡萄牙的港口和支援,英国分舰队不能一年四季长期活动于海上,也不能在法国和西班牙主要的沿海海域巡航,以致切断他们的海上航行。如果葡萄牙的全部财富没有经过英国岛民之手,它们也不能对欧洲所有海运造成危害,这种财富为他们提供了从事战争所需要的一切,并且真正使这个联盟成为彻头彻尾的进攻性联盟。
两种争论中,位置和力量的逻辑推理占据了上风。葡萄牙认为英国比西班牙离它更近,更具危险性,并且几代人都保持了这种经严格考验的联盟。这种关系对英国来说,与其殖民领地一样,是很有用的,当然这种作用取决于特定时候的主要作战地点。
1762年11月3日,在枫丹白露草签了和约;第二年的10月2日在巴黎签订了最后的正式条约,条约由此得名为《巴黎和约》。
按照和约的条款,法国放弃了对加拿大、新斯科舍和圣劳伦斯湾内的所有岛屿的一切要求;除加拿大外,它还割让俄亥俄河流域和密西西比河以东,除新奥尔良以外的所有领地。与此同时,作为英国归还哈瓦那的等价交换,西班牙放弃了佛罗里达,包括在其管辖下的密西西比河以东的所有陆上领地。于是英国得到了一个殖民帝国,包括从哈得孙湾开始的加拿大和现在密西西比河以东的整个美国。当时只是预见到了这个广大区域的一部分前景,然而当时却不存在13个殖民地有谋反的任何征兆。
在西印度群岛,英国把重要的瓜德罗普和马提尼克岛屿归还给法国。小安的列斯群岛的4个所谓中立岛被两国瓜分了,圣卢西亚交给了法国,圣文森特、多巴哥和多米尼加交给了英国,同时它还保留了格林纳达岛。
梅诺卡岛还给了英国;因为法国曾把该岛归还给西班牙作为它与西班牙联合的一个条件,由于它不能履行这一条款,只好把密西西比河以东的路易斯安娜 [ 译者注:旧地区名,1748年七年战争结束后,北美洲阿巴拉契亚山以西至密西西比河间的地区由法国转归英国。河以西至落基山脉的地区仍归法国所有,称路易斯安娜。1763年转让给西班牙,1800年再归法国,1803年为美国购入。 ] 割让给西班牙。
在印度,法国收复了迪普莱克斯开始其扩张计划之前所占领的领地;但是它放弃了在孟加拉建立防御工事,或在孟加拉驻军的权利,并因此使金德讷格尔阵地处于无防御状态。一句话,法国为其贸易得到了诸多方便,但是实际上放弃了其对政治影响的要求。不言而喻,英国公司将保存其所有的掠夺物。
过去法国在纽芬兰沿海和圣劳伦斯湾享有捕鱼权利,现在按照这一条约仍然给予它这种权利;但是不能把这种权利交给西班牙,尽管西班牙也曾为它的渔民提出过这种要求。这种让步是英国反对派攻击最激烈的一点。
英国一般人民和它的最有名望的政治家皮特都极力反对这个条约的条款。皮特说:“法国作为一个海洋国家和贸易国家,是我们最难对付的敌人,我们在这方面所取得的成就中什么是最宝贵的呢?那就是利用已取得的成就去伤害它。你们为法国保留了恢复其海军的可能性。”事实上,从海权的观点,和那个时代的民族精神所激励的民族妒忌观点来看,这些话尽管思想偏狭,但严格说来是无可非议的。归还法国在西印度群岛的殖民地和它在印度的阵地,同时又将其从前在美洲领地享有的重要捕鱼权利交给它,使其面前出现了恢复其海运、贸易和海军的可能性,并诱使它去这样做,从而有助于使它放弃它的在大陆上扩张的野心,这种野心曾对它的利益造成致命打击,并使英国的势力在海洋上得到了如此相称的空前发展。英国国内的反对派和一些内阁成员还认为像哈瓦那这样一个占有险要地位的重要据点,只通过割让不毛之地的佛罗里达进行交换是得不偿失的。对于波多黎各也提出了争议,最终佛罗里达还是被接受了。还有其它一些次要的分歧意见,这里就没有必要进行一一探讨。几乎不能否认,由于英国军事上掌握了制海权,它当时确实控制了许多重要位置,由于它的海军在数量上占绝对优势,并且它的贸易兴旺发达,国内呈现一片繁荣景象,它有理由提出一些更苛刻的条款,和一些具有深远意义的条款。英内阁以债务大量增加为由,为他们媾和的急切心情和让步精神进行辩护,当时的债务总额达12200万英镑,无论从哪方面考虑,这个数字当时看来都是比较大的,虽然预支未来的款项被战争的胜利证明完全是正确的,但是它也迫切要求取得军事形势能够许可的最大好处,这一点内阁没能做到。至于债务,一位法国作者完全注意到了,他认为:“在这次战争中和以后的若干年里,英国曾看到了,没有什么比征服美洲,和迅速发展其东印度公司更重要了。利用这两个地方,不仅使它的制造业和贸易有了好的销路,而且使其遭受的损失得到了补偿。眼看欧洲海洋事业逐渐衰败——它的贸易被毁,它的制造业几乎停滞不前——英国怎么能对充满广阔前景的未来感到担心呢?”不幸的是,这个国家在政府里缺少一位倡导者;并且人民所选择的代言人,也许是唯一的能够发展这种大好形势的人,但是他在宫廷里是不受欢迎的。
不管怎样,英国的收获是非常巨大的,这不只是其领土范围不断扩大,也不只是它在海洋上取得了优势,而且它在一些国家的心目中赢得了威信和地位,这些国家当时针对它的丰富资源和强大力量已经完全敞开了国门。利用海洋所取得的这些结果与陆上战争的结果,形成了一种很好的,可作参考的对比。法国与英国一起早已撤出了那场战争,参加这场战争的其它各方向的和约,在《巴黎和约》缔结5天之后签订了。和约条款规定,各国的疆土完全恢复战前状况。依据普鲁士国王估计,这个有500万人口的王国,在这场战争中死伤的士兵就有18万;此间,俄国、奥地利和法国共死伤46万人。然而其结果却是一切照旧。 [ 原作者注:请看1762年的年鉴,第63页。 ] 把这一切简单地仅仅归于陆战和海战可能产生的不同结果,当然是不合理的。腓特烈的才华,又有英国出钱作其后盾,已经证实了他完全有能力对付管理不当,只在数量上占优势,却总是不同心协力的联盟。似乎可以得出一个合理的结论,那就是,某些国家如果有一条好的海岸线,或者甚至还有一个或两个可直接进入海洋的便利出口,那么对他们来说是最有利的,是通过海洋和贸易来寻求致富和扩张,而不应试图在那些长期拥有经协商成为公认的权力,并且产生了国民特有的忠诚或政治联系的地区,去扰乱和改变它们的政治和解。自1763年签订《巴黎和约》以来,世界上一些荒芜的地方已被迅速占领;我们已经目睹了我们的北美洲大陆、澳大利亚、甚至南美洲也被占领了。目前,在绝大多数被遗弃的地区,普遍实行一种名义上的占有,和或多或少有些明确的政治占领。尽管与上述陈述有一些特殊的例外;但是,在许多地方这种政治占领和名义占领基本上没什么区别,并且还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即这些地方非常软弱无力,不能只靠自己提供支持和保护。大家都很熟悉的,声名狼藉的例子就是土耳其帝国,它的存在完全是利用来自对立双方对它施加的压力,利用一些国家在对待它的问题上相互猜忌,而不能协调一致,这就是一种软弱的政治占有。尽管这个问题纯属欧洲人的事情,但是所有的人都对它有所了解,意识到了海上强国的利益和控制权利,如果不是第一位的,也是决定当时形势的主要因素;并且意识到了如果能明智有效地利用这些,将不可避免的使未来产生巨大的变化。在西半球,中美洲和炎热的南美洲的一些国家政局极不稳定,以致经常引起对国内秩序的担心,并且严重影响了贸易,影响了和平时期资源的开发利用。使用一句大家都很熟悉的话来讲,就是他们只要不损害别人,而只损害他们自己,这种情况就能维系下去。但是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一些政府较稳定的国家的公民一直在寻求开发利用他们的资源,并且承担了他们在国内混乱情况下造成的损失。北美洲和澳大利亚仍然可为移民和开创事业提供许多机会;但是这些地方已被迅速占领,并且因为那里的机会减少了,便提出了在骚动的国家里,必须要有一个比较稳定的政府,需要人身安全和机构相对稳定,使商人和其他人员对未来充满希望。这样一种要求,从当地的现实情况来看,没有实现的可能;如果确实有了这种要求时,那就不是像门罗主义 [ 译者注:1823年12月2日,美国总统门罗提出的美国对外政策的原则。主要内容:宣布任何欧洲强国不得干涉南、北美洲的事务,提出“美洲是美国人的美洲”的口号。 ] 那样的理论主张,所能阻止有关国家,企图采取某些措施去改变这种弊端。这种措施,不管怎样称之,将是一种政治干涉。这种政治干涉必然会产生冲突,这些冲突可能会不时地被仲裁所调解,但有时也能引起战争。即便和平解决,拥有最强大的组织起来的力量的国家,将会进行最强硬的讨价还价。几乎不必说,在中美洲地峡上的任何地方成功地凿通运河,都可能会加速这种迟早一定要到来的时刻。这项艰巨的事业会使贸易航线有很大的改进,大西洋沿岸和太平洋沿岸之间,有了这样一条贸易航线,在政治上会对美国起重要作用,这不是问题的全部,甚至不是问题的主要部分。目前可以预见到的是,一些美洲热带国家的稳定政府,一定会得到现时美洲或欧洲的一些强大和稳定的国家保证的时刻将会来到。根据这些国家的地理位置,气候条件,人们立刻会清楚地看到海权在这里,甚至比在土耳其,更能决定什么样的国家将会占据优势——即或不是实际的占领,而是靠其对当地政府施加影响。美国的地理位置和它内在的力量,给了它一种不可否认的有利条件;但是,如果组织起来的暴力机构极其低劣,其有利条件将不能发挥作用,这是自君主制以来共和制仍然争执不休的问题。对我们来说,这里存在着七年战争仍然在起作用的重要影响。在七年战争中,我们已经看到了并注意到了,英国拥有的陆军与其它国家相比其规模是较小的,今天它仍然如此,可它却首先成功地保卫了它自己的海岸,然后又把它的武装部队运到各个地方去,将其统治和影响扩大到遥远的地方,不仅迫使他们顺从它,而且使他们为其奉献财产、力量和荣誉。当它放松了控制并消除了法国和西班牙对海洋另一带地区的影响时,将来可能会出现另外一个在未来的海战中会打破力量均势的大国,如果同时代的人没有认识到,后来人也将会认识到,那个大国的力量在那些尚未开化的地区是会有政治前途的,并且会在经济上获得发展的。但是如果那个时候象现在一样,对海洋帝国仍不感兴趣的话,那个大国将不会是美国。
由于英格兰民族的天性和皮特的执着精神,使英国战后仍在继续保持当时所致力的方向,并且已经对今后的政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当时北美洲的霸主,利用它的公司正在印度称王称霸,它已被当地君主承认的征服地拥有比大不列颠人口还多的2000万以上居民和相当于本国政府的税收,英国此外还拥有分散在世界各地的许多富饶的领地。过去的事实为它提供了一个有益的教训,即西班牙由于衰弱,它不得不被那个分散的巨大帝国所拖累。英国海军历史学家叙述西班牙在上述战争中的一些话,只需少许改动一下,便适用于我们这个时代的英国。
西班牙正是英国与其斗争总能取得最大好处和最多荣誉的国家。这个庞大的君主政体心力衰竭,其资源来自远方,所以无论谁控制了海洋,都可以控制西班牙的财源和贸易。它汲取资源的领地距首府以及他们彼此之间相距都很遥远,使它比其它国家更需要顺应时势,直至它能够使它的庞大的但互不相连的帝国的各部分积极行动起来。 [ 原作者注:坎贝尔:《海军将军们的传记》。 ]
说英国心力衰竭是不实际的,但是它对外界的依赖,正是对上述这段话的一种必然联想。
英国没有忽视这种相似的处境。从那时起直到我们这个时代,它已采取了将其海上力量获得的领地与他的海上力量相结合为主导的方针政策。通往印度的道路——克莱武时代是一条漫长和危险的航线,在这条航线上它没有自己的停泊地——由于获得了圣赫勒拿岛、好望角、毛里求斯使其有机会得到了加强。当蒸汽舰船使红海和地中海航线可以通航时,英国得到了亚丁,后来它又在索科特拉岛获得了立足之地。马耳他在法国革命战争期间就已由英国控制,并且由于它的领导地位,作为反对拿破仑联盟的柱石,使它在1815年的和约中要求得到了这个岛屿。因马耳他距直布罗陀不到1000海里,由这两个地方实施的军事控制,其控制范围相互连接。现在我们看到它的控制范围已从马耳他延伸至苏伊士地峡,从前这里没有一个阵地,而是由割让给它的塞浦路斯守卫。尽管法国妒忌,埃及还是交由英国控制,因为拿破仑和纳尔逊都知道这个位置对印度是极其重要的,因此纳尔逊在尼罗河之战刚刚结束,就即刻派一名军官把英军取得胜利和波拿巴·拿破仑希望破灭的消息经陆路送至孟买。甚至在今天,英国所以以妒忌的眼光看待俄国在中亚的发展,也正是由于那个时代它的海上力量和资源战胜了德·阿赫的软弱和絮弗昂的精明,并从法国的伟大抱负中抢走了印度半岛。
马丁先生在谈到七年战争时说:
自从中世纪以来,英国第一次单枪匹马没有任何联盟,成功地战胜了有强大援军的法国。英国的获胜,完全归功于它的政府的优势。
的确如此。但是英国政府的优势在于能利用它的威力巨大的海上力量这个武器。海上力量使它富有,并反过来保护了使它致富的贸易。利用它的钱,支持和鼓励了它为数不多的援助者,主要是普鲁士和汉诺威进行拼死的斗争。它的舰船能够抵达的地方,都有它的势力,并且没人对海洋归于它提出质疑。只要它愿意,它可以到任何地方去,并且随它一起去的是它的大炮和部队。通过这种机动,它的部队能成倍地增加,而使其敌人部队被分散了。作为海洋上的统治者,它堵住了海洋上的所有交通干线。敌人的舰队不能会合,较大的舰队不能出海,或者如果它出海了,也只能用没经过锻炼的军官和舰员,去对付那些身经风暴和战争洗礼的老战士。战争中,除了梅诺卡岛被法军攻占外,英国不仅认真地防守自己的海上基地,并且急切地去占领敌人的基地。直布罗陀好似法国土伦分舰队和布雷斯特分舰队的一只凶猛的拦路虎。当英国舰队已将路易斯堡置于它的控制之下时,法国至加拿大的救援者还有什么希望可言呢?
英国一国能在这场战争中赢得胜利,是由于在和平时期利用海洋获得财富,战争期间利用它的规模巨大的海军、依靠它的大批的生活在海上或靠海洋生活的臣民,并利用它的众多的分布在世界各地的作战基地来控制海洋。然而必须注意,这些作战基地如果其本身的交通线不畅通,那么他们就失去了他们自身的价值。由于这个原因,法国失去了路易斯堡、马提尼克、本地治里,同样英国自己也失去了梅诺卡岛。基地和机动部队之间的作用,港口和舰队之间的作用都是相互的。 [ 原作者注:这些评论经常总是正确的。自采用蒸汽舰船以来,现在就显得更加正确。与所熟悉的帆船相比,蒸汽舰船所需的煤的补充是一种更频繁、更紧急、更必需的要求。海军企图到远离煤站的地方,进行精力旺盛的作战活动是不可能的。同样不保持一支强大的海军,想占领远方的供煤站也是徒劳的;它们只能落入敌人之手。但是,最愚蠢的妄想是在国界之外没有燃料补给站,而只想通过破坏贸易来打败敌人。 ] 在这方面,海军实际上是一支轻型部队,它使自己港口间的交通保持畅通,为敌人的交通设置障碍。此外,它还能为陆上部队清除海上障碍,它控制着地球上人们可以生存和致富的荒芜之地。
第九章 从巴黎和约至1778年的事态发展 美国独立战争引起的海战 阿申特岛外海之海战
艾尔弗雷德·塞耶·马汉 [美国]
[出自《海权对历史的影响 1660-1783》] 1890
如果英国有理由抱怨,它不曾从《巴黎和约》中,得到它的军事成就和军事地位使其有权期望得到的一切好处的话,那么法国就更有理由对战争使其所处的地位深表不满。英国得到的几乎全是法国失去的;甚至连西班牙把佛罗里达割让给征服者,也是法国以丧失路易斯安娜为代价换来的。很自然,由于它的政治家们和人民不得不以全力去承受被战败的重担,所以只能寄报复和得到补偿的希望于未来,舒瓦瑟尔公爵虽然有些专横,但是足智多谋,多年来一直总理政务,并且坚持不懈地努力恢复法国被和约削弱的势力,与奥地利联盟已经不再是他追求的目的,当他于1758年走马上任时,这种联盟早已成为事实,并且已经在起作用了。但是舒瓦瑟尔从一开始就已经认识到了英国是法国的主要敌人,并且试图竭尽全力指挥法国武装部队去进攻它。康弗朗斯的失败使入侵英国的计划严重受挫,他下一步的图谋是与总的目的相一致的,即试图煽动西班牙与其结成联盟。两个王国的力量联合起来,并且他们各自都拥有一条理想的海岸线,在得力的政府的领导下,又有充足的准备时间,能够向海上派出一支可与英国海军力量抗衡的海军。无疑,这样做是完全正确的,因为一些海上力量薄弱的国家,如果看到了这种联合成功了,并且是卓有成效的,他们就会鼓起勇气宣布反对一个因其强大令人妒忌和畏惧,而且漠视其它国家共同享有的不受控制的权力和财富的政府。可惜的是这种联盟,无论对法国还是对西班牙都出现的太晚了。1759年当法国舰队遭到实质性毁灭之后,确实曾进发出一股全民族的海军热,并且也得到了舒瓦瑟尔巧妙地鼓励和指导。“法国广大民众普遍从感情上接受了‘必须恢复海军’的呐喊。许多城市、公司和私人团体纷纷捐款筹集资金。不久前死气沉沉的港口突然气氛异常活跃;到处都在造舰、修舰”。首相也意识到了需要恢复海军实体,也需要恢复海军的纪律和精神。但是已经为时太晚了;因为当时正在进行一场不成功的大战,没有进行准备的时间。虽然“迟做总比不做好”,但总不如“未雨绸缪”这句格言更稳健可靠。西班牙的情况稍好一些。英国海军历史学家估计战争爆发时,西班牙有各种类型舰船共100艘;其中可能有60艘是战列舰。尽管在英国众多的敌人阵营中又增加了西班牙,可能会使其处境更加艰难,但是英国海军在数量、娴熟的技术、经验和威望等方面的优势是不可抗拒的。拥有7万名老水手的英国,只需维持它早已形成的地位,结果是可想而知的。
议和之后,舒瓦瑟尔始终明智地坚持他自己最初的想法。恢复海军的工作在继续进行,并且随之在海军军官中,出现了一种前面已经提到的努力钻研业务和好学上进的精神,这一切都可以作为当前处于特殊情况下的美国海军的楷模。他们继续积极地大规模建造战舰,1761年开始的这种运动,到战争结束时,法国已有40艘状态良好的战列舰。1770年当舒瓦瑟尔被免职时,法国王家海军在海上已有64艘战列舰、50艘快速帆船,兵工厂和仓库都装的满满的,并且贮备了大批的造船木料。与此同时舒瓦瑟尔试图通过抑制贵族出身的军官们的傲慢态度,以提高军官们的工作效能,这种傲慢态度既表现在鄙视非贵族出身的上级军官,也表现在歧视舰船上非贵族出身的别的等级的军官,由于这些军官具备各种才干,因此要求他们留在舰船上。受这种社会等级观念的影响,在各种不同等级军官中形成了一种奇特的平等感,严重地破坏了上下级之间的关系。一个社会特权阶层的所有成员,对他们作为这个阶层的平等的认识,比对下级服从上级的不平等关系的认识要清楚得多。马里亚特讲述了海军军官候补生向他的舰长提出一个有关信任的滑稽故事,似乎表明当时法国战舰上的军官已经对这个问题有了一种认识。“信任!”舰长大声喊道,“谁听说过一个小军舰的舰长和一个海军军官候补生之间的信任!”年轻人回答道:“不是,先生,不是一位舰长和候补生,而是两位出身高贵人之间的信任。”两个出身高贵的人,忘记了他们彼此的身份,在关键的时刻会产生抗争、争辩和分歧。这种平等观,扩散至国家的各个舰队的荒唐的民主观念,都奇怪地受到一个最高贵的贵族成员的反对。马里亚特进述的故事中的一个男主角说:“从他脸上的表情,我看到了这位海军上尉不同意这位舰长的意见;但是,他是一位非常出色的军官,此时此刻他只能说对。”这段话道出了英国体制中由来已久的一种优点,法国作者承认这正是他们所缺少的,他指出:
在路易十六统治时期,长官和下属之间的关系亲密无间,充满了友谊,导致下属常常议论下达给他的命令……除上面指出的原因外,纪律松懈和自做主张也是另外一个原因。这些可部分归因于军官们的就餐制度,司令、舰长、军官、军官候补生都在一起就餐;一切都是公用的。他们彼此之间像好朋友那样直呼“你”,而不称职务。在操纵舰船时,下级往往提出自己的意见,有时还进行争辩,被激怒的主管人员常常作出让步,而不愿意成为仇敌。一些诚实,令不可怀疑的目击者声称,这些都是事实。 [ 原作者注:特鲁德:《海战》。 ]
对于这种不服从和反抗上级的现象,软弱的上级往往都是让步,然而,像絮弗昂这样意志坚强而性情暴躁的人,却不信这个邪。但是,下级的不满情绪几乎发生兵变,以致使絮弗昂在第四次战斗之后,在写给海军大臣的急件中这样写道:“我的心几乎被这种非常普遍的叛逆刺破了。我本该有四次机会能摧毁英国舰队,我害怕去回忆这些不愉快的事。但是这种恐惧感仍然存在。”舒瓦瑟尔的改革冲击了这块磐石,但是,只有全民族一致行动起来,才能将其搬动,不过就全体船员来说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1767年,他重新对舰队炮兵进行改组,由1万名炮手组成的炮队,在与英国再次作战之前的10年时间里,坚持每星期进行一次有组织的训练。
舒瓦瑟尔对他计划中的每一组成部分都很重视,在发展法国海军和陆军的同时,特别注意与西班牙结为联盟,并明智地鼓励和促进西班牙在其波旁家族中最好的国王查理三世领导下,在前进道路上取得成就。虽然法国仍然维持着继续存在的奥地利联盟,但是舒瓦瑟尔将其主要希望集中在西班牙身上。他曾一度英明地抓住英国作为法国仇敌的核心国,这种远见卓识,已被七年战争的全过程证明是完全正确的,并且进一步使法国人有所领悟。西班牙是他的最可靠的盟国,并因其拥有得力的政府,也是他的最强大的盟国。这两个国家靠得很近,加之他们港口的相对位置,使海军处于极其有利的态势。这种联盟由于受正确的政策、家族关系和对英国海上力量的畏惧的支配,以及由于西班牙最近所遭受的和继续存住的伤害,必然使其继续仇恨英国,使法国对联盟更加放心。直布罗陀、梅诺卡岛和佛罗里达仍然掌握在英国人手里,在消除这种耻辱之前,西班牙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也许会很容易相信,像法国一些历史学家所断言的,英国极为不安地注视着法国海军的发展,并且会对它及时地制止住了法国海军的发展感到由衷的高兴,但是,值得怀疑的是,英国是否已经愿意为这种目的发动一场战争。《巴黎和约》之后的那些年间,一连串任期短暂的英国内阁把精力主要集中在国内政策和不十分重要的党派和解的问题上,使英国的对外政策截然不同于皮特所奉行的强硬的、傲慢的,但是是一直向前的政策。国内动乱易于引起大战,而首要的是与北美洲殖民地的矛盾,它始自于1765年的著名的《印花税法》,加之其它一些原因综合在一起束缚了英国的手脚。在舒瓦瑟尔内阁期间,至少有两次机会,可以使一个坚定的、准备充足的而不是太审慎的政府,会轻而易举地将其变成爆发战争的原因;尤其是这两次都牵扯到英国比其它国家更为密切关注的目标——海权。第一次机会出现在1764年,由于热那亚人对他们不能有效地控制科西嘉感到不满,再次要求法国重新占领它于1756年曾派兵守卫的一些港口。科西嘉人也向法国派出一名使节,目的是请求它承认该岛的独立,给予的报酬相当于从前他们给予热那亚的。热那亚深感自己已无力夺回这个岛子,便从实际出发,最后决定割让它。过去热那亚共和国同意法国国王对科西嘉的所有地方和港口行使主权,作为它欠法国国王债务的抵押,而现在的割让实现了过去的许诺。这种割让以安全为借口,目的是在奥地利和英国心目中掩饰法国的扩张,这使人回想起9年前塞浦路斯,有条件地秘密交给了英国——类似于科西嘉的割让具有决定性和深远的影响。英国当时不断地告诫并愤怒地议论此事,尽管伯克说,“科西嘉作为法国的一个省对我们来说是很可怕的。”但是却发现仅仅只有下院的一名议员,即有经验的海军将军查尔斯·桑德斯爵士说,“宁可与法国作战,也要比同意它占领科西嘉好得多。” [ 原作者注:马汉:《英国历史》。 ] 当时人们已完全认识到了英国在地中海的利益,显而易见,科西嘉处在这样好的位置上,既能影响意大利海岸又可控制着梅诺卡岛上的海军站。如果英国已经有了充分的准备,并且愿意进行战争的话,决不会让它落入一个强大的霸主之手。
第二次机会是1770年,当时英国和西班牙之间就福克兰群岛的所有权产生了争执。当时福克兰群岛只是一片荒芜的岛屿,既无军事有利因素,自然条件也并不良好,说明双方各自提出要求的理由都是无关紧要的。在这里英国和西班牙都有自己的一块殖民地,他们的国旗飘扬在其上空;英国在这里的海军站由一名海军上校指挥。1770年6月,一支西班牙远征军突然出现在其殖民地上的埃格蒙特港面前,这支远征军于布宜诺斯艾利斯装备齐全,由5艘快速帆船和1600名士兵组成。对于这样一支部队一小撮英国人是无能为力的;所以他们进行了几次射击之后,便易帜投降了。
有关这件事情的消息,于10月份传到了英国,英国人听到这个消息后,表示了强烈的不满,这种态度说明了侮辱比损害更难以接受。割让科西嘉,在政府机关之外,几乎没有引起什么轰动;但是进攻埃格蒙特却激怒了全体国民和国会。英国驻马德里的公使受命要求西班牙立即归还这个岛子,并且拒绝对已命令进行攻击的军官的行动负责。不等西班牙人回答,就将舰船编入现役,街头巷尾到处有强迫征兵的队伍,并且在很短的时间内,一支强大的舰队已经在斯皮特黑德准备就绪,要对这种侮辱实施报复。西班牙人依靠波旁家族的协议和法国的支持,倾向于不让步;但是年老的国王,路易十五反对战争,并且在其宫廷中政敌的心目中被看成是主要霸主的舒瓦瑟尔已被免职了。随着舒瓦瑟尔下台,西班牙的希望也随之破灭了,无奈它只能立即应允英国的要求,但是保留了有关宗主权的问题。这种结局清楚地表明了,尽管英国仍然能够运用一支高效海上力量去控制西班牙,但是它并不热中于打一场只为挫败其海军竞争对手的战争。
我们注意到了当时发生的一件看来好象与海洋完全无关的大事,但是为了完全不脱离海权这个主题,就不去详细论述它了。这就是1772年普鲁士、俄国和奥地利第一次瓜分波兰。由于舒瓦瑟尔专心致力于他的海军政策和与西班牙联盟,使这次瓜分得以顺利进行。作为对奥地利王室的牵制,与波兰和土耳其保持友好并对其进行支援是从亨利四世和黎塞留那儿承袭下来的传统政策的一部分;波兰的覆灭直接损伤了法国的自尊心和利益。如果舒瓦瑟尔还在位的话,不知道他会怎样做。但是,如果七年战争的结果是另一种情况,法国出于某种目的,可能会进行干涉。
1774年5月10日,正值北美洲殖民地的纠纷迅速发展,已到了紧急关头时,路易十五去世了。法国在其年轻国王路易十六统治下,继续执行维持大陆和平,与西班牙结成友好联盟和建立一支庞大的、高效海军的政策。舒瓦瑟尔制订的外交政策是直接反对作为法国主要敌人的英国海上力量,和致力于发展作为国家主要支柱的法国海上力量。据一位法国海军权威人士说,从新国王下达给其大臣们的训令可以看出从其继位到法国大革命,他都在鼓励这种精神。这些训令不管是否是出自国王之口,但是明确指出:
密切注视即将来临的各种危险迹象;用巡航舰监视至我之岛屿的通道和墨西哥湾的入口处;继续跟踪所有经过纽芬兰海岸的舰船,并密切注视英国的贸易趋势;监视英国部队和武装力量的动向,了解英国政府的信誉和内阁状况;巧妙地介入英国殖民地事态的发展,使反叛的殖民者能够得到战争补给品,同时又要严格地坚持中立地位;悄悄地积极发展海军;修理我们的战舰,仓库要有足够的储备,以便随时能在布雷斯特和土伦迅速装备起一支舰队,同时应使西班牙在费罗尔装备一支舰队。最后一点,因对最初的交战心中无底,应在布列塔尼和诺曼底海岸上集结大量部队,并为进攻英国做好一切准备,以迫使英国集中部队,并因此削弱它在帝国中心之外的抵抗力量。 [ 原作者注:拉贝鲁斯-邦菲斯,第3卷,第5页。 ]
这样一些指示,不管是否是与相应的考虑周全的计划同时提出的,或者是不时地依据时局做出的,说明了法国国王已经对时局的发展做出了正确的预测,并且已经表示出一种深信,如果早有这种感受的话,两个国家的历史一定会发生重大变化。然而实际是计划的实施远不如想象的那样完美。
但是,法国在发展海军这件事上,由于经历了长达15年的和平时期和扎实的工作,已经取得了令人满意的结果。1778年当战争正式爆发时,法国已经有80艘状态良好的战列舰,并且在海军征募花名册上登记注册的已有6.7万名海员。1779年西班牙作为法国同盟国参战时,其港口里有近60艘战列舰。英国要对付联合起来的总数为228艘的各种类型的战舰,其中战列舰约150艘。尽管舰船数量貌似相等,但是由于法国和西班牙的战舰在吨位和舰炮方面占据优势,所以实际上英国是处于不利地位;但从另一方面来看,英国的海军同属于一个国家,其目的一致,所以相对联军而言其战斗力要强一些。而同盟国却必然会感受到众所周知的海军联合的弱点,和西班牙政府的腐败无能,并且也不能不公正地说这两个国家都缺少在海上进行活动的能力。路易十六坚持执行其开始统治时的海军政策;到1791年,即法国三级会议召开之后两年,法国海军有86艘战列舰,其舰体和式样都优于英国同级战舰。
这样,我们已谈到了一场真正海战的开始阶段,人们听了这个叙述之后,都会承认这场海战,是自德·勒伊特和图尔维尔时代以来所不曾有过的海战。一个交战国的不受约束的权势,和由此而产生的得意忘形,也许已经清楚地表明了海权的巨大威力和其所起的作用;但是这样得出的结论,即便惹人注目,却没有正在与一支劲敌作斗争的海上力量的那种壮观表演更生动有趣。因为当时的形势,不仅危及它的最重要的殖民地,而且危及它自己海岸,从而激励这支海上力量去为行使权力而斗争。承袭英帝国的一贯特点,战事同时在世界各地进行,使研究者的注意力,时而被集中到印度和西印度群岛,时而又被集中到美洲沿海,然后又被集中到英国沿海;从纽约和切萨皮克湾到直布罗陀和梅诺卡岛,又到佛得角岛、好望角和锡兰。这是两支规模不相上下的舰队在对抗,尽管也不时出现标志着霍克、博斯科恩和安森的作战特点的全面追逐和混战,但是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作小心翼翼和复杂的机动,作为海上战斗,这种机动往往不会产生决定性的结果,这些特点将盛行于这场即将来临的战争中。良好的法国战术学,承袭了其海军作战方针独具的特点,并将它运用至这场战争中,使消灭敌舰队,消灭敌海上有组织的力量,以取得对海洋的控制等,都服从于为取得一些特殊作战活动的胜利,为保留一些特殊的据点和实现隐藏的特殊战略目的。没有必要把作者对这种方针的不同看法强加于他人,也即不管这种方针作为例外如何适用,但绝不能把它当作一条规律。但是,我非常希望所有负责处理海军事务的人,都应该认识到确实存在两种相互对立的海军作战方针。其中一种酷似阵地战;而另一种方针打击的目标却是部队,部队被消灭了使阵地处于无防御状态,适当的时候阵地只能恭手相让。在认识到确实存在这两种对立的作战方针之后,就应该从英法两国的历史中认真考察这两种作战方针的结果。
不过开始时,法国新登基的国王,并不寻求用这些谨小慎微的观点,去影响他的海军将军们。在给指挥从布雷斯特派出的第一支舰队的德·奥维利埃伯爵的命令里,海军大臣以国王的名义,在命令中写道:
你现在的任务是恢复法国国旗曾一度拥有的荣耀;过去的不幸和错误决不能重演;只有通过最辉煌的战斗,海军才有取得成功的希望。陛下有权期望他的军官们作出最大努力……无论处于什么情况下,国王的舰队是可以信赖的,在陛下的多次命令中,都特意责令我要求你们和所有担任指挥的军官们,切记在各种场合下陛下的战舰都要以最大的魄力去进攻,并且即或身临困境你们也要竭尽全力保护这些战舰。
国王还下达了许多内容与之相同的指示,对于这些指示一位法国军官说道:
这些命令与上次战争期间坚持要求我们的海军将军们执行的命令是截然不同的;所以相信他们过去由于审慎和中庸,而执行在海军战术中占支配地位的胆怯和防御方法可能是错误的。政府总是认为使用海军所需经费太多,经常命令它的司令们,要使战舰尽可能长时间地活动在海上不要进行对峙战,或者甚至避免遭遇战,因为这些战斗代价普遍很高,并且还会损失难以替换的舰船。因此,常常告诫他们,如果被迫应战,要尽力避免具有决定性的有损于分舰队命运的交战。因此只要交战中一旦出现危险、紧急情况,他们就认为只能被迫撤退。于是使他们养成了一种恶习,只要敌人,甚至是劣势敌人大胆地与他们进行搏斗,就自动撤出战斗。这样派出去的一支迎战敌人的舰队,只能不体面地从敌人面前撤退,他们只能接受战斗,而不会挑起战斗,这样开始的战斗只能以失败告终。严重地挫伤士气以保存舰船——这就是查理·迪潘先生曾明确说明过的指导着那个时代法国内阁的精神。结果是众所周知的。 [ 原作者注:特鲁德:第二卷第3-5页。 ]
在舰队司令德·奥维利埃出航之前,路易十六对其讲了些称赞之词后,便与他人不同地授权予他。德·奥维利埃得知国王已对英国舰队力量有所了解,相信他在按照国王的命令掌握了法国能够配备的所有海上力量之后,能够审慎地对其实施指挥。事实上,英法两国舰队的实力几乎不相上下。因为不了解每一艘舰的装备情况,所以很难确定哪一支舰队更强大些。德·奥维利埃发现自己与从前许多负责人一样,手里有两种命令,不管执行哪一种命令,如果不幸遭到失败,后果都不堪设想,而政府在这件事上也一定会成为一只替罪羊。
我们在考察这两支海军在物质力量和精神状态方面的对比时,必然在时间上要跨越美国独立战争的开始阶段。在正式谈及那场斗争之前,最好先对缺少准确情报的英国海军的全部力量给予大致的估计,我们依据的材料是1777年11月,正值与法国交战之前几个月,英国海军大臣在上院里所做的报告。在有人抱怨海峡舰队太小时,他回答说:
我们现在有42艘战列舰在大不列颠服现役(在国外服役的没计算在内),其中35艘配齐了舰员,并且已经一切准备就绪,听到警报即能出海……我不相信法国或西班牙的部署是直接反对我们的;但是,根据现在我向你们提供的情况,我受权断言,我们的海军胜过整个波旁王室的海军。 [ 原作者注:马汉:《英国历史》。1777年《绅士杂志》第553页。 ]
但是,必须指出,第二年3月被任命为总指挥的海军上将凯佩尔,并没有充分认识到这种乐观的前景,并且(用他自己的恰当表达方式来说)“只用一个海员的眼光”来看待他的舰队; [ 原作者注:《凯佩尔的防御》。 ] 6月他出海时只率领20艘舰船。
很清楚,我们不希望在这种性质的叙述里,插入描述有关导致美国与英帝国分离的政治问题。人们早已注意到了美国与英帝国分离,是由于英国内阁所犯一系列错误造成的——从那个时代普遍盛行的有关殖民地与宗主国之间关系的概念来看,这并不奇怪。一个有指挥才能的人必须认识到,不仅美国的要求是完全正当的,很多人都是这样认为的;而且还要认识到,如前面指出的,美国地理位置所体现的军事力量。这种力量主要体现在:这些殖民地远离宗主国本土,而它们彼此却相距很近,不依赖于对海洋的控制,殖民者的特点——主要是英国血统和荷兰血统,以及法国和西班牙很可能会采取敌对行动。对英国来说,不幸的是有把握对付这种局面的人只占少数,并且还不当政。
前面已经说过了,如果这13块殖民地是一些岛屿,大不列颠的海上力量早就将它们彻底孤立起来,并会逐个地攻陷,这是确信无疑的。对此,还可以补充说,这块狭窄的带状地当时是由文明人占领着,并且被许多海湾和可通航的河流分割开,实际上已经使其成为岛屿状态,就相互支援而言,这些起义的殖民地,大部分地区都不太大,都不能单独存在,然而如果它们丢失,却是一件大事,对英国的事业不能不是一个致命的打击。大家最熟悉的是,纽约湾的哈得孙航道,从一开始就被英国人所控制。1776年9月,《独立宣言》发表之后2个月,英军又占领了纽约城。无疑沿着这样的河流上、下航行,对帆船来说其困难要比蒸汽舰船大得多;然而,似乎也不能怀疑,一些积极热情有才能的人,运用英国强大的海上力量,能够不时地用战舰和随同的快速帆船控制哈得孙河和尚普兰湖,进而支援一支强大的陆军在哈得孙河的发源地和尚普兰湖之间活动,与此同时,又能切断新英格兰 [ 译者注:美国最东北部地区,包括缅因、佛蒙特、新罕布什尔、马萨诸塞、罗德岛和康涅狄格六州。这些州都在哈得孙河以东。 ] 与哈得孙河两岸诸州之间经水路的往来。这种作战活动,酷似南北战争中,美国舰队和陆军所使用的通过控制密西西比河航线,逐渐把南部邦联一分为二的方法,其政治影响甚至远远超出了军事成就;因为在战争开始时期,独立精神在有可能被英军分割开的新英格兰地区,远比在纽约和新泽西,也许除了南卡罗来纳,比其它任何地方都更普遍,更强烈。 [ 原作者注:“我就要谈到的对我们的形势的一种公正的看法,将会使你对我们为之苦恼的困难作出正确的判断。几乎我们所有的面粉补给,和对我们决不是无足轻重的部分肉食,都是来自于哈得孙河以西各州,这表明要在那条河流上保障一条安全的交通线,你们的分舰队和陆军的支援是不必不可少的。由于敌人控制了这条航线,将会中断州与州之间的这种必不可少的往来。他们早已觉察到这些有利条件……如果他们能够利用在其它地方进行的佯攻,把我们的注意力和力量从这个要点上引开,并且抢在我们返回之前将其占领,结果将是非常不幸的。所以我们的部署必须既注意与你(在波士顿的部署)在防御计划中的合作,又必须注意确保北河的安全,两个目标之间相距甚远,更增加了困难。”——1778年9月11日华盛顿致德埃斯坦的信。 ]
1777年,英国人企图实现这一目标,派伯戈因将军从加拿大强行通过尚普兰湖,到达哈得孙河。与此同时,亨利·克林顿爵士率领3000名士兵从纽约向北并抵达西点,从那里把他的一部分部队,运至哈得孙河上游距奥尔巴尼40英里的地方。在这里他得知位于萨拉托加的伯戈因投降了,所以他就只能返回了;但是他率领只有3000名主力部队的分遣队所做的事情,说明了一种好的指挥方式是事事都可为的。尽管这件事情发生在哈得孙河,但是英军在美洲作战部队总司令,已精心地运用了他们国家的海上力量;将其陆军的大部分——14000人的部队从纽约运至切萨皮克湾的湾头,从背后袭击了费城。这种超常行动,对于它的攻击目标费城来说是成功的。但是,这种决定是出自于政治上的考虑,因为费城是美国国会所在地,可它却违背了正确的军事策略。尽管英军占领费城后很快就将它放弃了;但是它仍然是代价高昂的胜利,因为英国部队因此被分散了,使各个兵团之间不能进行相互支援,并且放弃了控制哈得孙河上的交通线。此时,率7000人的正规部队和一些辅助部队的伯戈因,为占领哈得孙河的发源地向南运动,使位于哈得孙河口的14000人的部队被调到了切萨皮克。这样就使留在纽约城和其附近的8000人,被新泽西州的美国陆军拴住了。造成这样惨重损失的一步是于8月迈出的;10月被孤立和包围的伯戈因不得不投降。第二年的5月,英国部队撤出了费城;受到华盛顿统帅的陆军的紧迫,他们取道新泽西,经历了一次痛苦的和危险的行军之后,重新占领了纽约。
把英国舰队占领切萨皮克岬,与1814年英国快速帆船沿波托马克河逆流而上联系在一起,表明美洲殖民地链条中又有了一个薄弱环节;但是它不像哈得孙河和尚普兰湖的两端都有敌人占领——加拿大为一端,海洋为另一端。
至于海战,从总体上说,不必进行详叙,事实是殖民地居民无力对抗英国舰队,并且最后不得不恭手将海洋交给他们,而只能依靠主要由武装私掠船进行的巡航战,因为他们的航海技术和冒险精神极适于这种巡航战,他们利用这种战法,确实给英国贸易造成了不小的损失。英国海军历史学家估计,截至1778年底,美国武装私掠船已捕获1000艘英国商船,价值200万英镑,但是他声称美国人的损失甚至更大。事实也应该是这样;因为英国的巡航舰得到了有力的支援,并且每一艘军舰都具有较强大的威力。那时虽然美洲殖民地居民的贸易有了扩展,这在宗主国的政治家们看来已是一种不可思议的奇迹,到战争爆发时,已发展到相当于英国在十八世纪初贸易的水平。
英国海军大臣在议会上的报告,提供了一个重要迹象,它暗示了当时北美洲以航海为业的人数,“上次战争中,由于美洲人没有参加,使海军雇用的海员少了1.8万人” [ 原作者注:1778年年鉴,第201页。 ] ——对一个海上强国来说,这是一个值得认真考虑的损失,特别是当他们加入到敌人的行列时,问题就更加严重了。
在海战过程中,总是不断发生英军捕捉中立国家在美洲的贸易舰船的事件,引起这些国家的不满。但是,这种令人恼火之事,在英国政府处于被骚扰状态时,未必会激起法国的仇恨和对此抱有希望。舒瓦瑟尔曾企图进行清算和报复的时刻似乎当时即将来临。巴黎早就考虑的问题是应该采取什么态度,从殖民地的反叛中能得到什么好处。法国政府决定只要不与英国真的绝交,应尽可能给予殖民地的反叛者以各种支援。为了达到这一目的,法国政府给一个名为博马歇的法国人提供资金,以建立一个能够为殖民者提供战争用品的商行。法国出资100万法郎,西班牙也提供了与之相同金额的资金,并且允许博马歇从政府的兵工厂里购买战争用品。与此同时,还在美洲接收了一批代理商,对于法国官员在里面工作,政府完全不予阻止。博马歇的商行是于1776年建立起来的,那一年的12月,本杰明·富兰克林到达法国,1777年5月,拉斐特又来到美国。在此期间,战争的准备,特别是对海战的准备工作正在抓紧进行;海军在不断地扩充兵力。尽管真正的海战可能要在殖民地进行,但是法国已做好了从英吉利海峡进行威胁入侵的一切准备。在殖民地,法国站在一个不会失掉什么的第三者的位置上。由于加拿大早已被英国抢走,使其完全有理由相信,只要在欧洲保持中立,和与美国人为友,而不是为敌,这样,重新进行的一场战争就不会使它丧失其岛屿。尽管他们了解美国人不象20年前那样坚持要求占领加拿大,但是也不会同意他们重新得到它,法国也曾明确表示它对此不抱任何希望,但是要求在即将进行的这场战争中,应保留它能够占领的英国在西印度群岛的任何领地。西班牙所处地位则完全不同。它憎恨英国,想重新得到直布罗陀、梅诺卡岛和牙买加——不仅是它王冠上的璀璨的明珠,而且是其海上力量的基础——尽管如此,它还是意识到了英国殖民者起来造反,如能战胜其宗主国的迄今无与伦比的海上力量,则对它自己每年能够得到诸多财政收入的庞大殖民体系来说,也是一个危险的先兆。如果英国连同它的海军遭到了彻底失败,对西班牙又有什么好处呢?在绪论一章里已经指出了,西班牙政府的收入,不是来源于以王国的工业和贸易为基础的强大海上力量征得的税收,而是通过几艘运宝船,装载着依靠狭窄渠道提供的,从殖民地掠夺的涓涓金银溪流滴滴注入的。西班牙得到多少就会失掉多少。与1760年一样,它仍然是英国与其斗争能够得到最大利益的国家。西班牙在对英关系问题上,西班牙遭受的损害和法西王室之间的协调一致起到了决定性作用。西班牙受法国的驱使,加入了反对英国的秘密敌对行动。
对于这些爆炸性事件,伯戈因投降的消息就像是一颗火星。过去历次战争的经验已使法国人懂得与美洲人为敌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因此法国期望在他们当中找到可靠的帮手,以实现其报复计划,当时看来,美洲人即便依靠自己也能处理好他们自己的事,所以他们拒绝联盟。这个消息是于1777年12月2日传到欧洲的;16日法国外交大臣通知议会议员们,国王准备承认美国独立,并准备与他们签订一项贸易条约和大陆防御同盟条约。如此神速地达成上述交易,说明法国早已在思想上有所准备。条约是于1778年2月6日签订的,它必然会带来异乎寻常的结果。
没有必要逐一介绍条约的条款,但是重要的是,首先要看到法国明确表态放弃加拿大和新斯科舍,预示了现在世人皆知的作为门罗主义的政治理论的要求。当然,这种要求没有一支强大的海上力量是绝对不能实现的。其次是与法国的联盟,和后来与西班牙联盟,给美国人带来的好处,是使他们有了一支最急需的能与英国抗衡的海上力量。自尊心太强的美国人难道不应该承认,如果法国当时拒绝与英国争夺制海权,那么英国就一定会攻占大西洋沿岸的一些地方。我们不应该过河拆桥,也不要拒绝承认我们的祖先在为难之际的处境和感受。
在继续讨论这场海战之前,应该首先介绍一下当时世界各地的军事形势。
这场海战与1756年的七年战争开始时截然不同的三个突出特点是:(1)美国与英国的敌对关系;(2)西班牙较早地加入了与法国的联盟;(3)其它大陆国家保持中立,解除了法国在大陆方面的后顾之忧。
在北美洲大陆上,美国控制了波士顿已达2年之久。纳拉甘西特湾和罗得岛仍然由英国人占领,他们还占领着纽约和费城。切萨皮克湾和其通道,由于缺少坚固的要塞,任何前来攻击它的舰队都能对它实施控制。在南方,英军自从1776年进攻查尔斯顿失败之后,再没有进行什么重要活动,直到法国宣战,重大的战事主要集中在切萨皮克湾北部(巴尔的摩)。另一方面,在加拿大,美国已经遭到失败,并且直到战争结束,这里一直是英军的可靠基地。
在欧洲,同前几次战争相比,最值得引起注意的是,法国海军早已做好准备,并且西班牙海军也有了充分准备。英国完全处于防守状态,并且没有同盟国;波旁家族的两位国王的目的是夺回直布罗陀和马翁港,并入侵英国。但是,西班牙的真正目的是前两个目标,后一个目标是法国的目的。这种目的上的不一致,无法使海上联合力量获得成功。在绪论一章里,已经提到了两种政策所产生的战略问题。
在西印度群岛,交战双方在陆地上的控制能力基本上相同,尽管实际上不应该是这样。在向风群岛上,法国和英国都有牢固可靠的基地,法军是在马提尼克岛,而英军是在巴巴多斯。必须看到,巴巴多斯相对于其它各岛,处于上风的有利位置,这在帆船时代,具有一种决定性的战略优势。偏巧战斗几乎全部局限在小安的列斯群岛附近。英国的多米尼加岛位于法国的马提尼克岛和瓜德罗普岛之间,所以战争开始时,它就为法军所觊觎,并被它占领了。马提尼克岛再向南是法国殖民地圣卢西亚。位于它的下风面的坚不可摧的港口以格罗斯伊洛湾著称,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地方,从这里可以监视法国海军在马提尼克岛罗亚尔堡 [ 译者注:今法兰西堡。 ] 的各种活动。英国人占领了这个岛子,罗德尼在1782年其著名的作战活动之前,以此作为安全的锚地,监视并跟踪法国舰队。再往南的岛子不具任何军事价值。至于一些较大的岛子,西班牙控制的可能要比英国多一些,因为它已经占领了古巴、波多黎各,并且与法国一起占领了海地,而英国只占有牙买加。然而西班牙却把它们看成是一个负担,无足轻重。可是英国手头要做的事情太多,因此也无暇进攻它们。在美洲,西班牙武装部队非常了解,其唯一的要点是在密西西比河以东的广大区域,当时通称佛罗里达,尽管当时它也是英国的一块领地,但是却没有加入殖民地的反叛活动。
人们可能还记得,在印度半岛,依据1763年的《巴黎和约》,法国曾收复了它的一些阵地。尽管法国控制了半岛上的一些地方,但是并没有抵销英国在孟加拉的政治优势。在其后的几年里,英国曾不断扩大和加强他们的势力,他们的主要代表克莱武和沃伦·黑斯廷斯的声望和能力,对推动这项工作起了重要作用。但是当地势力强大的敌人已在半岛的南面起来反对他们,为法国在战争爆发时在东面和西南重新恢复其影响提供了一个极好的机会。可是法国的政府和人民,却仍然视而不见这个广大区域可能发生的事情和良机。英国却不是这样,1778年7月7日,在战争爆发的消息传到加尔各答的那一天,黑斯廷斯命令马德拉斯总督进攻本地治里,并通过占领金德讷戈尔以惩一儆百。在这里每个国家的海上力量都是无足轻重的,但是法国分遣舰队司令,在进行了简单战斗之后,放弃了经历了70天陆路和海路包围的本地治里。紧接着1779年3月,法国最后一块殖民地马埃也陷落了,于是使法国的旗帜再次在这里消失了。与此同时,由休斯海军上将指挥的6艘战列舰组成的一个强大的英国分舰队来到了这里。因为那里没有法国海军部队,所以直至3年之后絮弗昂抵达,英国一直控制着这一海区。在这期间荷兰也已被卷入了战争,并且它的科罗曼德尔海岸上的讷加帕塔姆,和位于锡兰的极其重要的亭可马里都已经被占领了,后者是于1782年1月被英国陆海军联合部队占领的。这两个计划的顺利完成,使英国在印度半岛的军事形势无懈可击,但是仅一个月之后,当絮弗昂抵达时,便使这场一切按计划进行的很顺利的战争,成为一场拚死的血战。絮弗昂完全了解他自己有一支绝对强大的分舰队,但是无论是法国还是同盟国,都缺少一个用来作为进攻英国的作战港口。
这场战争的4个主要战场,有两个位于北美洲和西印度群岛,由于这两个战场相距较近,正如所预料的那样,其战事彼此互相掺合并且互相影响。在欧洲和在印度的斗争情况则不是这样。所以自然要把叙述分成3个主要部分进行,在某种程度上,也可把他们看成是独立存在的战争。对这三个部分进行分别考察研究之后,然后再指出他们的相互作用,同时还可从这种大规模联合行动的利和弊、成功和失败中,以及从海权所起的作用中,搜集到一些有用的教益。
1778年3月13日,法国驻伦敦大使通知英国政府,法国已承认美国的独立,并且与美国签订了一项贸易条约和防御同盟条约。英国立刻召回其驻法国大使。尽管战争一触即发,并且对英国极为不利,可是西班牙国王却表示愿意进行调解,从而使法国错误地拖延了进攻。6月英国海军上将凯佩尔率领20艘战舰离开朴茨茅斯进行海上巡航。在与法国2艘快速帆船遭遇时,其舰炮拉开了战争的序幕。由于凯佩尔从报纸上得知法国有32艘战舰停泊在布雷斯特,因此他立刻返航请求增援。他再次起航时,共有30艘战舰,在阿申特岛 [ 译者注:即法国布雷斯特西面的韦桑岛。 ] 以西,他与由德·奥维利埃指挥的法国舰队遭遇。由于当时刮的是西风,因此法国舰队处于上风位置。7月27日,这场战争中首次以舰队规模进行的作战活动开始了,这场海战通常称作阿申特岛之战。
英法双方各有30艘战列舰参加的这次海战,是一次完全不具决定性结果的战斗。没有舰船被俘或被击沉。两支舰队脱离接触之后,返回了各自的港口。但是,公众对这次无结果的战斗所表示的愤慨,和战斗之后在海军和政界引起的轩然大波,使这次战斗在英国仍然很有名。舰队司令和第三位指挥官分属于不同的政治派系;他们互相指控,并且在后来的军事法庭上,所有的英国人主要以此分为两派。公众和海军都普遍支持舰队司令凯佩尔。
从战术考虑,这次战斗的一些特点令人很感兴趣,并且还牵涉到一个现如今仍在起作用的问题。凯佩尔位于下风,但他希望强行投入战斗。为了这样做,他发出了向上风的敌舰全面追击的信号,这样可使其最快的战舰超过敌人最慢的战舰。如果本来舰队的速度相同,这样做是无可非议的。位于上风的德·奥维利埃,除非完全对法军有利,否则他是不想进行战斗。情况通常都是这样,采取攻势的舰队一般都能实现其企图。27日黎明时,两支舰队都左舷戗风,依靠着西南风向西北西航行(图15,A、A、A)。 [ 原作者注:在这个插图中,放弃了在所有其它例子中所遵循的,只说明一场战斗中几个具有特点的阶段的做法,因为这些阶段是逐次发生的,是不连贯的,并且试图不断地指出两支舰队经过一系列机动和航行后最后进入战斗(从A到C)。因为这次战斗只是发生在航行中,是在两支舰队相向平行运动中进行的,一场遭遇战总是不具决定性结果,并且总是无效的,所以先前的机动成为一件人们感兴趣的事情,它在历史上之所以重要绝不是出于战术原因。 ] 英国的后卫(R)已经位于下风处, [ 原作者注:在态势A中通过英国舰队中央所画的一条线,表明迎风行驶的战线(东南-南),按照严格的战术要求,在这条战线上的英舰将要相互影响。 ] 随后,凯佩尔便向后卫的6艘舰发出占领上风的信号,以便使他们能够占领较好的位置,一旦进入战斗时,便可立刻支援主队。德·奥维利埃对其行动有所察觉,并把它看成是用优势兵力去进攻其后卫。因为当时两支舰队相距6到8海里,他连续不断地使其舰队尾部转向风(法国舰队从A到B),从而退到了下风位置,但却不断靠近敌人,并且可以更好地观察敌人(阵位B、B、B)。在他完成了队形变换之后,风变成了南风,有利于英军;所以凯佩尔没有逆风换戗,继续按照原来的航向航行了半个多小时(英国舰队从B到C),然后又一起戗风转变航向,尾随法国舰队。这更加重了德·奥利维埃原有的疑虑,因为那天早晨的风确实非常有利于英军,当时又再次变成了西风,使他们能够停驶等待法军的后卫,德·奥利维埃使他的舰队尾部一起转向风(从B到C),从而使其余的战舰能够支援,当时已变成了前卫的后卫舰,并且能够阻止凯佩尔倾全力进攻或者突破后卫。两支舰队就这样相向而过(C), [ 原作者注:两支舰队前面的战舰岔开了(C),按照法国人的说法,是因为英军前卫驶离了,按照英国人的说法,是因为法军前卫贴风行驶。后面的叙述是按照图示进行的。 ] 双方的舷炮进行了毫无结果的炮击,虽然法国舰队顺风向航行有进攻的能力,但是它却没有很好的利用它。德·奥利维埃向其前卫(从前的后卫)发出舰艏转向当时位于其主队下风的英国舰队后卫的下风的信号,企图使自己仍然位于上风,并因此可以对其实施两面夹击。但是,那支分队的指挥是一位出身皇族的军官,不服从命令,于是错过了这种有利的时机。英国舰队也试图进行这种机动。英军前卫的指挥官和他的一些战舰刚脱离炮击,便戗风转变航向(D), [ 原作者注:位置D,与这幅图的其它部分分开了,表明前面的航线就此结束,它是从C开始的。把它与其它舰线连接起来,会造成混乱。 ] 并且紧跟在法军后卫之后。但是由于大部分帆缆被毁,使其无法戗风转变航向,并且由于舰船一起从后面驶来,不能使舰艏同时转向下风。法舰当时位于下风,并且再次组成了战列线,然而英军却不具备进攻的有利条件。这就是战斗的最后结果。
图15 1778年7月27日阿申特岛之战
前面已经指出,这种无结果的交战仍有一些令人感兴趣的要点。其中之一就是英军的一位最杰出的将军约翰·杰维斯爵士,当时任英国舰队一艘舰的指挥,在军事法庭上发誓完全赞同凯佩尔的行动。的确凯佩尔当时似乎已无路可走;但是他的辩护词里的一种奇妙的说法,表明他缺少战术知识。他说:“如果法国舰队司令真的打算进行战斗,我想他就不会使他的舰队以相反航向逼近英国舰队。”这种说法只能出自于他的无知,或者没考虑到法国舰队后卫已被暴露的危险,而更令人揣摩不透的正如他自己曾经说过的,英国舰队正在等待它。凯佩尔的想法似乎是,法国舰队应该等待它并排上来,然后用他惯用的舰对舰的进攻方式实施战斗。但是训练有素的德·奥维利埃是不会进行这种作战活动的。
炮击期间,指挥法国舰队前卫的德·沙特尔公爵 [ 原作者注:后来的奥尔良公爵,法国革命时的菲利普·埃格里特,路易菲利普的父亲。 ] ,没能遵照命令使舰艏转向下风,这可能是由于对命令不理解,也可能是由于渎职,于是便提出了这种仍然在争论的问题,即在战斗中舰队司令正确的位置究竟应该在何处。如果德·奥维利埃是在前卫舰上,可以有把握地使舰队按照他的意图变换队形。如果位于中间,根据情况,舰队的各个部分可能看到,也可能看不到他的信号。如果他位于前面,通过示范可迫使各舰必须执行其命令。在这场战斗快接近尾声时,这位法国舰队司令完全脱离了战列线,他是通过登上了一艘快速帆船来解决这个问题的。其公认的理由是,这样能使舰队司令更好地观察到敌我双方舰队的行动,不会被烟雾遮挡,也不会被他自己舰上的偶发事件搞的心烦意乱,并且还可以使各舰对他的信号看得一清二楚。 [ 原作者注:1782年4月12日之战,法国舰队司令在其旗舰上被俘,也是为了想组成这种新的队形。 ] 这种位置类似于岸上一个全然不顾个人安危的陆军将军的位置,1778年豪勋爵也采用了这种位置;但是后来豪和法国人又都不这样做了。纳尔逊在结束其戎马生涯的特拉法尔加角海战中,位于前面指挥其纵队;但是,可能会提出的疑问是,他这样做除了对战斗充满激情,是否还有其它的目的。另两次由他担任总指挥的进攻是直接针对锚泊的敌舰,而在这两次进攻中,他都没有位于纵队的前面。所以比较令人信服的理由是由于他自己不十分了解这里的海底情况,位于前面的领舰有搁浅的最大危险。在帆船舷炮齐射时代除了受命进行一次全面追逐,一般情况下舰队司令要位于战列线内,并且要位于战列线的中间。在特拉法尔加角海战中纳尔逊和科林伍德改变了这种习惯作法,各自率领自己的纵队可能是有一定原因的,并且常人也不愿意批评有成就的军官们的行动。这样做对于舰队如此倚重的两名高级军官所面临的危险是显而易见的;如果他们本人或纵队的领舰遭到了严重损坏,就会感到缺少他们的严重后果。事实上,他们作为舰队司令和海军将领很快被湮没在战斗的烟雾中,他们留给自己部属的除了勇敢和光辉的示范,已不再具任何指导或支配作用。法国海军的一位将军已经指出了在特拉法尔加角海战中,两个纵队袭击与其成直角的一条战列线的实际作用是牺牲纵队前面的舰,以造成敌战列线两处被突破。就此而言,这是一种成功的办法;这种牺牲是完全值得的;并且每个纵队进入这两个突破口的后续舰,几乎都是生力军,实际上形成了一支攻击突破口两侧被打散的敌舰的预备队。如今这种预备舰队的设想仍值得舰队司令考虑。由于他的旗舰本身的身份使它不便离开战斗队形。但是,如果每个纵队的司令都有这样一支预备队,根据作战的时机,使其在较长的时间内不只是名义而是实际上拥有对其实施指挥的权力,用其遂行某项重要任务,难道这样不是很好吗?但是依靠信号系统或派遣能够像陆军将军副官或使者那样传递命令的通讯船都是较困难的,加之战舰又不能像步兵一样静止不动等待命令,而是必须要有一定的舵效速率,把这些事实联系起来,便打消了舰队司令在航行途中乘坐轻型舰的想法。如果把他放在一艘轻型舰上,他就变成了一名旁观者;如果他以舰队里一艘威力最大的战舰作为旗舰,一旦交战,他就拥有最大的威力;如果这艘舰是在预备队里,那么舰队司令自始至终都掌握着总司令的权力。“有总比没有好”,依据海战的情况,如果舰队司令不能象陆军将领在岸上那样占据安全的观察阵位,那么也要尽可能地为其确保安全,法拉格特在实践中一贯都是身先士卒,在奥尔良和维克斯堡两地战斗后,也就是说在他的后半生,他的这种可以信服的经验在思想上已经定型。但是众所周知,在莫比尔湾的战斗中,由于各级军官的请求,他非常不情愿地放弃了一贯的做法,将其旗舰排在了第二位。后来他对这种做法曾坦率地表示过遗憾。但是,可能会提出争辩的是,法拉格特指挥的所有战斗都有一种独特的特点,严格地讲区别于一般的战斗。在新奥尔良、维克斯堡、哈得孙港和莫比尔湾,他的任务不是去交战,而是使舰队通过它不能制服的防御工事;而要通过这种障碍主要依赖于领航员对海底情况的了解,他与纳尔逊不一样,他非常了解这些地方的海底情况。于是使他不仅担负起军事指挥的责任,还担负起领航的责任。这样引导不仅为舰队指出了安全的航线,而且继续不断地位于烟雾之前航行,能很好地看清和判断前面的航道,并且还会对他所规定的和想通过的航道负责,而一个下级军官很可能会在这条航线上退缩。也许还没有普遍注意到,在莫比尔湾,不是一个纵队的领导,而是两个纵队的领导,在途中的关键点上犹豫不决,并且对其司令的决策产生了怀疑;不是因为他们没有领会清楚,而是因为环境与他们所想象的完全不同。不仅“布鲁克林”号上的奥尔登,而且连“特库姆塞”号上的克雷文也违背了舰队司令的命令,并且由于离开了为他们所指定的航线,遭到了不幸。没有必要去谴责每一位舰长,但是,不可否认的结论是法拉格特的意见是绝对正确的,即一个单独负有最高责任的人,当所处的环境类似于他所进行的战斗时,应该位于前面。这里还必须引起注意的是,在这种迟疑不决的危急时刻,除了最有才智的人,通常都倾向于把决断的责任推给上级,可是由于情况紧急,犹豫和延误都可能铸成不可挽回的错误。一个被任命为主官的人应该具有才能,并且要理智行事,而下属终究是下属,他们可能会犯错误。纳尔逊在圣文森特角的作战活动将不会有人仿效,说明它的有力事实是,那天科林伍德紧跟其后,而在舰队司令发出信号之前,他却一直没有仿效纳尔逊的行动;但是,在他得到信号许可之后,按照他的判断和果断行动显示了他的卓越才能。 [ 原作者注:下面的事情发生在1782年4月,罗德尼追逐德格拉斯期间,表明下属可以被引到何处。胡德是英国一位最好的军官;作者不想批评他的所做所为。当时他距罗德尼几海里。“被分散开位于西北的法国舰,已与我们的前卫分队同时得利于微风,勇敢地竭尽全力驶到了英国先头舰艇的上风处;那是它重新回到当时位于上风的他自己舰队的唯一办法。到了这一步,它确实进行了大胆的冒险,以致迫使塞谬尔·胡德爵士分舰队最前面的舰‘艾尔弗雷德’号驶向下风,以便让它通过。除了那些急切盼望舰队司令发出交战信号的人,所有的眼睛都盯住了这艘勇敢的法舰。但是舰队司令很可能是由于没有想到它是一艘敌舰,没有发出所期盼的信号,所以没有一门炮进行炮击。提到这件事,是要说明组成塞谬尔·胡德爵士分舰队的舰艇上的纪律情况,以及胡德本人,尽管他身为副指挥,在没接到舰队司令的命令之前,不愿发射一炮。‘塞谬尔·胡德爵士炮击之前等待总司令发出交战信号的理由,很可能是由于他自己认为,如果他在上述情况下过早地进入战斗,他将要对后果负责’。”(《怀特的海军学术研究》第97页)。胡德可能已受到罗德尼对待使其不满的下属的态度的影响。这两个人的关系看来已经很紧张了。 ] 我们再谈一下指挥位置的问题,即在新奥尔良之战中,法拉格特的旗舰位于中间位置,由于天黑和前面舰艇释放的烟雾几乎失去了旗舰;美国舰队在通过要塞之后重聚一起时,发现他们的旗舰不见了。当时因为一种预备队的提法引起了一系列的联想,所以领航这个名词也暗示了某些比其自身更广泛的想法,它改变了曾说过的使舰队司令与预备队在一起的想法。蒸汽舰队改变队形较容易而且迅速,这样就完全可能使一支倾全力去攻击它的舰队,几乎在战斗开始的瞬间发现自己可能要受到没有料到的各种阵势威胁。那么舰队司令的最理想的位置是在什么地方呢?无疑他在自己战斗队形里的位置应能够最快引导其舰队进入新的阵位,或驶向新的方向,而且能够应付各种情况的变化;也就是说是在领导的位置上。在一次海战中,似乎总是有两个最重要的时刻;一个是决定主攻的方法,另一个是决定何时投入预备队和将其投入何方。如果前一点是比较重要的话,那么后一点可能要求的水平更高。因为前者可以并且应该按事先制订的计划进行,而后者可能,并且常常必须是使其适应于意料之外的迫切需要。未来海战中的一种要素是陆战所不具备的——遭遇和队形变换的速度极其快速。不管怎样,陆军可借助轮船来到战场,然后从事步战或骑兵战,并且随着他们的计划的逐步实施,如果敌情发生变化时,总司令有时间使其意图(当然是作为一种必须执行的命令)让部属知晓。而与之相反,一支数量相对较少,但其编成已经明确了的舰队,如果进行重大的变动,很可能直到变更之前都不会有什么征兆,并且这种变更只需几分钟的时间。这些有关的评论都是正确的,它们表明需要一个不仅完全了解计划,而且熟悉舰队司令的主要作战原则的副司令——显而易见,这种需要源于作战队形的两端一定会相距很远,和两端都需要了解舰队司令的意图。因为舰队司令不能亲临每一端,所以在那里最好要有一个能胜任的副指挥。有关纳尔逊在特拉法尔加角海战中的位置,在本讨论开始时已经提到了,需要注意的是,如果“胜利”号没有那样率先进攻,另一艘舰也不可能会那样做,并且当时风力微弱,他们没有料到敌舰队会突然改变队形。舰队司令本人冒很大的危险,敌战列线集中了火力对他的坐舰射击,因此几名舰长恳请他改变其作法,但是他们的这种恳求早就被纳尔逊本人在尼罗河之战后给友人的一封信里谴责过:
“我想,如果上帝保佑我,使我不曾受伤的话,不会有一艘舰能够逃跑掉去搬弄是非了,但是不能认为舰队里某个人要受到责备……我只是想说,如果我的经验使我能够亲自指挥这些人的话,看来上帝也会继续保佑我所做的努力,”等等。 [ 原作者注:N·H·尼古拉斯爵士:《纳尔逊勋爵的公文和信件》。 ]
尽管上述意见的表述是基于经验,但是在特拉法尔加角海战中,他站在最暴露的位置上,并且在失去指挥时,随之产生了有关它的作用的令人费解的实例。科林伍德立刻,正确地或错误地,可避免或不可避免地,改变了纳尔逊临终时的计划。奄奄一息的舰队司令说:“抛锚!哈迪,一定要抛锚!”科林伍德说:“抛锚!”纳尔逊说:“这是我想到的最后的事情。”
第十章 1778-1781年北美洲和西印度群岛之海战 海战对美国独立战争进程的影响 英法两国舰队在格林纳达、多米尼加和切萨皮克湾外海的军事行动
艾尔弗雷德·塞耶·马汉 [美国]
[出自《海权对历史的影响 1660-1783》] 1890
1778年4月15日,法国海军中将德埃斯坦伯爵,率12艘战列舰和5艘快速帆船离开了土伦驶往美洲。随同他一起前往的有一位议会特派的外交使节,他受命拒绝回答就财政援助提出的所有要求,也避免签定征服加拿大和英国其它领地的有关协议。一位法国历史学家说“凡尔赛内阁,对于即将会使美国感到焦虑的事情并不感到遗憾,因为它将会使美国领悟到与法国联盟的作用。” [ 原作者注:马丁:《法国历史》。 ] 虽然美国人知道,许多法国人对他们的斗争怀有极大的同情心,但是美国人自己一定不能视而不见法国政府为了自身利益的那一面。他们也不应该去挑剔;因为它的责任是首先考虑法国的利益。
德埃斯坦的舰队行进速度非常缓慢。据说他是在训练上,甚至是在无用的训练上浪费了许多宝贵时间。那当然是很可能的,因为它是在7月8日才驶抵其目的地特拉华角的——这期间共航行了12个星期,驶抵大西洋就用了4个星期。英国政府早已得知他准备出航的消息;事实上,英国政府早在召回其驻巴黎大使时,便命令位于美国的部队撤出费城并向纽约集中。使英国人感到幸运的是,与德埃斯坦相比,豪勋爵的调动显得更有魄力,更有秩序。他首先将其舰队和运输舰船集中至特拉华湾,然后迅速上载各种补给品,在陆军离开费城向纽约进发时,他们也离开了那里。他只用10天时间,便驶抵了特拉华湾出口处。 [ 原作者注:这次航行时间较长是因无风造成的,《绅士杂志·豪的信件》。 ] 虽然他比德埃斯坦起航晚10个多星期,可是6月28日他离开那里时,却比德埃斯坦抵达那里早了10天。从前在海上一场有利的大风能够使整个舰队于2天之内抵达桑迪胡克。战争是无情的,由于德埃斯坦姗姗来迟,使其失去了本来应该属于他的战利品,并且也使其夺取纽约和罗得岛的计划成为泡影。
在豪的舰队抵达桑迪胡克的第二天,英国陆军在通过新泽西的长途跋涉,和摆脱了华盛顿部队的尾追之后,抵达了纳夫辛克高地。由于英国海军积极进行配合,这支陆军已于7月5日被运至纽约;然后豪勋爵又返回去扼守至纽约的通道,以防范法国舰队。因为此后这里没有发生过任何战斗,所以也无需介绍其有关部署的详情。不过在伊舍斯的《海军战斗》一书里,可以读到这支舰队里的一名军官对这方面进行的详尽而有趣的描述。但是他的侧重点主要集中在舰队司令把干劲、思考、技巧和决心相结合上。摆在豪面前的任务是,用6艘64门舰炮的战舰和3艘50门舰炮的战舰,去守住一条可通航的通道,去和8艘74门甚至更多舰炮、3艘64门舰炮的和1艘50门舰炮的法国战舰抗衡——也就是说,他要对付的敌人,几乎相当于他自己兵力的2倍。
7月11日,德埃斯坦锚泊在桑迪胡克以南的海面上,22日之前他一直停泊在那里,并对那里的沙洲进行了探测,所有的迹象都已经表明他决意驶抵港内。
22日伴随着一阵强劲的东北风产生了大潮,使沙洲上的水位达到了30英尺高。法国舰队起航,并逐渐转向上风占据了适宜通过沙洲的位置。之后因领航员信心不足,德埃斯坦也随之丧失了勇气,放弃了进攻驶向南面。
海军军官必然赞同舰队司令不顾领航员的忠告所产生的犹豫不决,特别在其很不熟悉的海岸更可能是这样。但是这种赞同不应该使他们视而不见具有最显著特点的战斗。任何人如果把德埃斯坦在纽约的作战活动,与纳尔逊在哥本哈根和尼罗河的作战活动,或与法拉格特在莫比尔和哈得孙港的作战活动作一比较,假如只从军事角度考虑,作为军事指挥者,这位法国人就显然相形见绌了。
纽约是英国力量的中心,它的陷落必然会使战争迅速结束。但是,如果公正地对待德埃斯坦,必须切记,他之所以放弃了进攻,不完全只是从军事角度来考虑的。无疑这位法国舰队司令也收到了类似于法国议会特派外交使节曾收到的命令,并且他可能推测出法国攻占纽约得不到任何好处,而且还会导致美国和英国议和,导致英国无所顾忌地调动其全部力量去进攻他的国家。如果不考虑上述这些原因,德埃斯坦肯定会下决心使其舰队在沙洲上冒险的。
豪只有一个目的,在这方面,他比德埃斯坦幸运的多。由于他的不懈的努力,他已逃离了费城挽救了纽约。这种类似的迅速调动,使他赢得了解救罗得岛的许多荣誉。从英国派出的一支被分散的舰队的舰船已开始抵达。7月28日豪得知曾消失在南部的法国舰队正驶向罗得岛。4天之内,他的舰队便做好了出海准备,但是,由于逆风,直到8月9日才驶抵朱迪丝角。他锚泊在那里,得知德埃斯坦已于前一天通过了炮兵阵地,锚泊在古尔德岛和卡诺尼卡特岛之间, [ 原作者注:大多数报导说是位于戈特岛和卡诺尼卡特岛之间,但是这里所说的地方似乎可能性更大些。戈特岛(Goat)和古尔德岛(Gould)(常写作“Gold”)很容易混淆。自从上面的那一段文字写成之后,本人的见解已被在巴黎找到的一张同时期的原稿地图所证实。它表明锚地靠近卡诺尼卡特和沿海的哈伯岛相并列;后者标着“L'Isle-d'Orou Golde isle”。这个草图的主要细节是准确的,看来这份草图是较可信的。一名外国人在仓促和激动人心的24小时逗留期间很容易造成上述错误。 ] 法舰还占领了锡科奈特和西部航道,并且法国舰队已经做好了准备,支援美国陆军进攻英国工事。
虽然豪带来了援军,但是英国舰队的兵力仍没有超过法军兵力的三分之二,然而他的抵达却打乱了德埃斯坦的计划。由于强劲的夏季西南风直吹至湾里,这使德埃斯坦很可能有遭到敌人袭击的危险。但是,当天晚上完全出人所料,西南风变成了北风,于是德埃斯坦立即起航驶向海洋,豪尽管对他的意外行动很吃惊(因为他感到自己还无力进行攻击),也起航保持所占据的上风位置。其后的24小时,双方都在为取得有利的位置进行不断的机动;但是8月11日晚上,一场猛烈的大风驱散了双方舰队。双方舰船都遭到了严重损坏,其中装有90门舰炮的法军旗舰“朗格多克”号失去了所有的桅杆和舵。大风之后,英军战斗队形里的2艘装有50门舰炮的战舰,一艘遇上了“朗格多克”号,另一艘遇上了装有80门舰炮的只剩下一个桅杆的“雷鸣”号。鉴于这种情况2艘英舰都进行了攻击;但是当夜幕降临时,他们停止了攻击,打算第二天早上再进行战斗。第二天早晨,其它法舰也赶到了,使英舰错过了进行战斗的机会。我们叙述到这里需要提起注意的是,英军有一名叫霍瑟姆的舰长(17年之后成为英国地中海舰队司令),对捕获了2艘法舰已感到心满意足,他说:“我们必须感到满意,因为我们已经做的很好了。”这句话惹恼了纳尔逊,于是引出了纳尔逊有代表性的名言。纳尔逊说:“如果我们抓获了10艘帆船,而让我们能够抓获的第11艘跑掉了,我就决不能说这次战斗打的很好。”
英国人退至纽约。法军再次重新集结在纳拉甘西特湾入口处;德埃斯坦鉴于其分舰队遭受的损失,决定不能再停泊在那里,便于8月21日起航,前往波士顿。于是他把罗得岛让给了英国人,并使他们在那里占领了一年之久,后来由于战略上的原因,他们才离开那里。豪努力修复其舰船,当他听说法国舰队停泊在罗得岛时,他再次驶向那里;但是途中他遇上了一艘小船,得知法国舰队已经离开那里驶向波士顿,他便跟随其后,也驶向那个港口。看到法舰在港口里的部署非常有利,使其不敢轻举妄动,考虑到他是被迫返回纽约的,而且舰船需要进行修理和实际上他只比法国舰队晚4天抵达波士顿等这一系列事实,可以相信,豪自始至终都表现出了他在作战活动开始时的那种积极性。
两支舰队之间几乎没有进行任何炮击,但是兵力较弱的一方,在指挥才能上,完全胜过较强的一方,除了德埃斯坦离开纽波特之后为占据上风进行的机动(而这种上风位置并没有保持住),和豪在纽约湾中等待预料之中的攻击之外,这次军事行动的教训不是战术上的,而是战略上的并且适用于现在。无疑这些教训当中最有价值的是速度和戒备,这些都是与是否熟悉个人职责有着密切的关系。德埃斯坦离开土伦之后3个星期,来自国内的消息,使豪得知他的处境非常危险。他不得不从切萨皮克湾和其附近聚集巡航舰。不得不从纽约和罗得岛调来战列舰,和装载供1万名士兵使用的补给品,驶向南部的特拉华——无疑要用去10天时间——并不得不再次绕至纽约。德埃斯坦在其10天之后到达特拉华,比其晚12天到达桑迪胡克,并且只比他早1天进入纽波特,德埃斯坦在进入该港前已经在港外停泊了10天。英国舰队有人在谈到,从6月30日英国陆军抵达纳夫辛克,到7月11日法国舰队抵达时,英军所作坚持不懈的努力时说:“豪勋爵象往常一样亲临指导,由于有他亲临现场,极大地激励了军官和士兵们的热情,并使他们更加勤奋。”他在这方面的长处与其和蔼可亲但比较懒惰的哥哥陆军将军豪是截然不同的。
豪的这种勤奋和警惕成为他后来作战活动的主要特点。当法国舰队向南面撤退时,英军警戒舰船便立即跟随其后,并且做好了继续追击(主要是纵火船)的准备。来自英国的最后一艘通过沙州到达纽约的战舰,是于7月30日加入舰队的。8月1日舰队与4艘纵火船做好了出海准备。意想不到的风使他的后续活动推迟了;但是,实际上他的抵达只是在敌人进入纽波特后的第二天,他的劣势兵力是无法阻挡敌人进入的。尽管他没有能力进攻敌人占领的纽波特港,但是他的出现却使其受到了极大的干扰。德埃斯坦一进入纽波特港就希望赶快出来。豪所占据的位置具有极好的战略性。他依据当时盛行的风向,占据能戗风航行的位置,会使法国舰队难以通过至港口的狭窄水道来击退英国舰队,而法国舰队自身将逐一遭到攻击,即便不巧出现了顺风,这位舰队司令凭借他自己的技巧也能够挽救其分舰队。
库珀在他的一本小说《两个舰队司令》里使其男主人公对一位爱吹毛求疵的朋友说,如果他不曾交好运的话,他就不可能从中得利。法国舰队的突围,随之而来的大风,和大风所造成的损坏是通常所称之为的运气问题;但是如果不是豪出现在朱迪丝角外海实施威胁的话,法国舰队会在他们的锚地上,安然地躲过大风。豪的积极主动和作为一名海军将领的自信曾使他交好运,如果否定他的积极主动带来了好运是不公正的。如果没有他,单凭这场大风也是拯救不了纽波特的英国舰队的。 [ 原作者注:“法国舰队驶抵美洲海岸是件引人注目的大事;但是,许多出乎意料的不利因素,严重影响了它的作战活动。尽管不应该贬低我们的主要同盟国的功绩和好意,但是,这些不利因素确实使其重要作用大为降低。首先航行时间拉得太长就是一个主要的不幸;如果豪勋爵率领英国战舰和所有运辅舰船在特拉华河内的航行时间也拖得这样长的话,则不可避免他也要遭难。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亨利·克林顿爵士和他的部队没有分担伯戈因的不幸的话,他的命运一定要比他的同行好得多。继德埃斯坦伯爵的长时间航行之后的另一个不幸,是在桑迪胡克的被暴露,它使我们在两方面受害——首先使进攻纽约和向那里用舰船运载部队的计划失败了;其次是进入纽约港前,必须解决的主要问题,即对港外沙洲的水深进行探测的计划给耽误了。此外还一个不幸是在进攻罗得岛的计划制订出来后,在实施阶段,豪勋爵又进行了干扰,他率领英舰只是为造成一种牵制,把法国舰队引出该港。因为伯爵17日还不曾返回该岛,尽管他是10日被引开的;它意味着陆战被推迟了,一旦拜伦的分舰队抵达了,整个计划便无法实施。”(摘自华盛顿1778年8月20日的信)。 ]
11月4日,已经修好了舰船的德埃斯坦,率领其所有舰船一起驶向马提尼克岛;同一天,英军分舰队指挥官霍瑟姆,率领5艘64门舰炮和50门舰炮的战舰,和一支被护送用以征服圣卢西亚岛的5000人的部队,一起离开了纽约前往巴巴多斯。途中一阵猛烈的大风使法国舰队遭受的损失比英国舰队惨重的多,法国旗舰失去了主一接桅和后桅。法军部分舰船的桅桁遭到了损伤,但是没受损伤的12艘战舰驶抵马提尼克岛,却只比英国59艘运输船组成的船队,驶抵比其远100多海里的巴巴多斯早一天。从桅杆遭损和这种缓慢航行的事实,说明法军的专业技术很差,而这些专业技术,不论在当时,还是在现在的海战中,都起着决定的作用。
英军在巴巴多斯担任指挥的巴林顿海军上将显示的干劲与豪一样大。运输舰船于10日抵达,部队继续呆在船上没有上岸。12日早上,运输舰船驶向圣卢西亚,并于13日下午3时锚泊在那里。当天下午一半部队已登陆,其余的一半是于第二天早晨登陆的。他们立即占领了一个较好的港口,巴林顿打算在德埃斯坦前来阻击他之前,把运输舰船移至该港。整个夜间用绞船索把运输舰船牵曳到战舰的后面,战舰停泊在进入港湾的航道上,特别加强了战列线两端的部署,防止敌人象英国舰队1798年在尼罗河之战时所做的那样,在战列线迎风的一端从内侧通过。法国舰队的力量约是英国舰队的2倍还多,如果英国舰队被摧毁了,它的运输舰船和部队将陷入困境。
德埃斯坦两次从此向南沿英国战列线顺风向航行,进行远距离炮击,但是并没有抛锚。后来他放弃了要进攻英国舰队的打算,移动到另一个海湾里,让一部分士兵登陆,袭击英国部队的阵地。德埃斯坦在这里再次失败之后,便撤退至马提尼克;后来已被赶至内地的法军投降了。
指出巴林顿将军令人赞叹不已的勤奋似乎没什么必要,但是正是这种勤奋和其巧妙的部署,使他取得了具有战略意义的成功,这些都是不可否认的事实。圣卢西亚是紧靠马提尼克南面的一个岛,坐落在它北端的格罗斯埃洛特港,非常适宜用来监视法军在西印度群岛的主要阵地罗亚尔堡兵站。正是出于这种考虑,1782年罗德尼在进行大战之前,就设法占领它们。
由于缺少准确的资料,不能准确地判定,德埃斯坦在这次令人痛心的失败中应负的罪责。他的成败似乎取决于在陆上可能并不重要的风,并取决于使其舰队锚泊的能力。但是,事实是他两次位于射程之内沿敌战列线航行,可他却没有进行一次决定性的战斗。他的作战方针遭到了当时他的一名伟大的舰长絮弗昂的严厉批评。
英军又重新占领了9月8日曾被西印度群岛的法国总督攻占的多米尼加。因为当时那里没有英国分舰队,所以法军便轻而易举地将其夺回了。前面已指出了多米尼加对法国的重要作用;不过这里仍然有必要以多米尼加和圣卢西亚为例,进一步强调一下前面已经说过的,即要占领这些小岛完全依赖于海军优势。在对随后将予以介绍的德埃斯坦的下一次作战活动进行批评时,应该掌握上述原则。
英军占领圣卢西亚之后,出现了近6个月的安定时期。英国人得到了拜伦舰队的支援,并由拜伦担任总指挥;但是因为法军也增加了10多艘战列舰,所以法军仍然在数量上占优势。6月中旬左右,拜伦率领他的舰队护送一支庞大的商船船队驶往英国,一直护送到它离开西印度群岛。德埃斯坦乘机派遣的一支规模很小的远征军,于6月16日不费吹灰之力便占领了圣文森特岛。6月30日,德埃斯坦率领他的全部战舰去进攻格林纳达。7月2日他锚泊在乔治敦外海,并令其士兵登陆,4日,700人的英军守备部队放弃了该岛。在此期间,拜伦得到圣文森特已丢失,格林纳达可能遭到攻击的消息,便率领一支庞大的携载部队的运输舰船和21艘战列舰,要重新夺回圣文森特,和挽救格林纳达。途中他得到了法国舰队已经到达格林纳达的确切情报,但他继续驶向那里。7月6日拂晓,他绕到了该岛的西北。德埃斯坦在前一天已经接到拜伦逼近的情报,但他仍然锚泊在那里, [ 原作者注:德埃斯坦锚泊的位置在图16里是用锚状物表示的。 ] 因为他担心如果起锚,潮流和小风会使他向下风方向漂移的太远。当英国舰队出现在视野之内时,法国舰队才起航;由于法舰混乱地云集在一起,使拜伦不能立即看出他们在数量上相差悬殊,实际上法军拥有25艘战列舰。拜伦发出进行全面追逐的信号,由于法国舰队处在混乱之中,不得不在下风组成战列线,而英国舰队则轻而易举地得到了上风的有利条件,并借此有利条件逐渐逼近。所以,战斗开始时,法军位于西面,战列线还没有完全组成,右舷戗风向北航行,后卫处于混乱之中,它们位于前卫和中间主队的上风(图16,A)。英国舰队位于格林纳达岛和法舰之间,顺风向右舷戗风向南偏西航行(A),前面的英舰以一个很小的角度逼近,径直对着法国舰队还没有组成战列线的后卫驶来。此时,英国运输船队位于自己舰队和格林纳达岛之间,由临时指定的3艘战舰实施护卫(A、a)。因为在此之前发出了进行全面追逐的信号,英国3艘最快的战舰,其中一艘是副司令巴林顿的旗舰,遭到了法国舰队主队和后卫的炮击,由于他们航行得太快,因此其它英舰无法对他们进行支援(b),法军集中火力攻击这三艘英舰,使其损失惨重。当他们追上最后面的敌舰时,尾部转向风与敌舰同舷戗风航行,位于敌舰的后面和上风处向北航行;大约与此同时,拜伦看到了法国的旗帜飘扬在要塞的上空,而在此之前他并不知道要塞已被放弃了。紧接着他发出了各舰逐次舰艏转向下风的信号,并命令前面的战舰组成相互支援的战列线,停止进行全面追逐过程中的交战。正当英军主队左舷戗风,继续向南航行时,“康沃尔”号、“格拉夫顿”号和“狮”号等3艘英舰(C)严格按近战信号从事,已经位于其它英舰的下风处很远,遭到敌战列线大部分火力的攻击,因此他们的人员、桅杆遭到了严重损伤;尽管他们最后得到了前面英舰的解救,因为这些逼近的英舰是从南面相向驶来,当他们舰艏转向下风后(B、C′、C″),跟不上舰队了,被拉在了后面,并且靠近法舰。英国舰队遭受的损伤,大部分都落在上述3艘舰、由巴林顿指挥的位于前面的3艘舰以及后卫的2艘舰上(A、a)。这2艘后卫舰看到了前卫已在进行激烈交战,便没有继续前进,而是直接离开队形,驶向纵队的前面(B、a、a′)——一种完全类似于纳尔逊在圣文森特角获得崇高声望而没有遭到责备的行动。 [ 原作者注:这两艘舰中的一艘,64门舰炮的“蒙茅斯”号(a′)据说法国旗舰上的军官们曾为这艘“小黑舰”的舰长的健康干杯。战舰的名字像家族的名字一样,常常有一段不寻常的经历。从前的“蒙茅斯”号,20年前,曾单枪匹马攻击并捕获了法国一艘最好的装有84门舰炮的“闪电”号。“蒙茅斯”号当时是由海军上校加德纳指挥,他在导致宾被处以死刑的战斗里,曾指挥过宾的旗舰,因对那件事情感到莫大的耻辱,使他敢于面对这种令人绝望的力量悬殊进行拼搏,并因此使他丧命,这艘舰在格林纳达遭受了严重损伤,3年之后将会看到它在另一名舰长的指挥下,在印度洋又进行了顽强不屈的战斗。 ]
图16 德埃斯坦与拜伦进行的海战
拜伦指挥英舰的攻击至此为止,攻击中他利用了风的有利条件和法军后卫的混乱状态使其取得了主动。应该看到,这样不失时机地攻击处于一片混乱之中的法军后卫,是合乎情理的。但是,值得怀疑的是,是否允许巴林顿的3艘舰象他们实际做的那样,离开舰队其余舰那么远。至于应不应该全面追击,则应全面考虑。例如,当依据数量上的优势,不管这种优势是原来的,或者是后来取得的,或者是由于总的态势造成的;当最初投入战斗的战舰不会在数量上被超过许多,或者在支援部队到来之前不会遭到压倒多数敌舰的集中攻击,或者是在必须进行迅速攻击否则敌人可能会逃跑时,是允许并适合进行全面追击的,而当时的情况完全不是这样,不应该让“康沃尔”号、“格拉夫顿”号和“狮”号采取这样的航线,而让敌人,几乎是迫使敌人不得不集中火力。因为对这次战斗的详情了解不多,只能指出这些不足,不能再做更多的评论,也不能把这些都说成是舰队司令的过错。
直到这个时候,法国舰队仍遵循他们的传统政策,一直处于严格的防御状态。当时曾有过一次进行进攻性作战的良机,它是对德埃斯坦的技能的考验,为对其进行正确的评价,有必要了解一些当时的情况,此时,两支舰队都右舷戗风航行,航向北(B、B、B),法军位于下风。尽管法舰没有组成很好的战斗队形,可他们的动力却几乎没有遭到什么损伤,而英国舰队,由于进行了不适当的攻击,已有7艘舰严重受损,其中4艘——“蒙茅斯”号(a′)、“格拉夫顿”号、“康沃尔”号(C′)和“狮”号(C″)——丧失了作战能力。到下午3时,后面的3艘舰落后了1里格 [ 译者注:1里格约为3海里。 ] ,并位于英军战列线的下风很远,实际上他们距法军战列线比距英军战列线更近。而英国舰队的速度必须与战列线中因遭受损伤而航行缓慢的舰船的速度保持一致。上述这些情况强有力地说明了英国舰队的困难局面,是由于它遭受的损失集中落到几艘舰船上,而不是由所有的舰船均摊所造成的。10艘或12艘几乎未受损伤的战舰不得不减速以适应受伤舰船的航行速度。此时,德埃斯坦有25艘战舰,而拜伦能够集中起来的战舰只有17艘或18艘,而且与之相比既慢又不灵巧,它们位于法国舰队的上风,并且还应该看到,为要照顾位于上风的运输船队和位于下风的3艘失去战斗能力的舰船,英军在战术上困难重重。在这种情况下,有3种方针可供法国舰队司令选择:(1)他可以继续向前行驶,并接连不断地戗风转变航向,使其位于拜伦和运输船队之间,使他的快速帆船插入运输船队之中;(2)他可以使其舰队一起戗风转变航向,并勇敢地面对着英军战列线遂行一场大战;或者(3)在逆风换戗之后,能够拦截3艘失去战斗能力的英舰,从而实施一场不具任何危险的大战。
德埃斯坦没有按上述三种方案中的任何一种去做。有关第一种方案,当他听到一些对舰队的批评意见后,他写信给国内人士解释说,他的战列线太混乱了,不允许他那样做。不管他们在航海技术上相差多么悬殊,就当时这两支舰队的有关的运动能力而言,很难令人相信这个计划没有任何成功的希望。第三种选择可能会出现最有利的态势,因为它能够使敌主队与其伤残舰船分开,并可能会激怒英国舰队司令在最不利的情况下发动进攻。英国当局曾指出,拜伦说过如果这些伤残舰船遭到了攻击,他可能会再次发起进攻。下午3时,德埃斯坦使其舰队一起戗风转变航向靠近背风舰组成了战列线, [ 原作者注:BC线表明法军战列线的最终方向;背风舰(O)已戗风转变航向,并顺风向驶向O′。而其它的法舰尾随其后进入阵位。尽管没有明确说明,毫无疑问拜伦是以同样的方法组成一条并列的战列线。失去活动能力的舰艇(c′)几乎不能沿着他们原先的航向航行,但可能会顺利地进入这条新战列线。 ] 并且再次顺风向驶向南边。英国舰队,除受伤太重无法进行机动继续向北行驶的前卫舰“蒙茅斯”号(a′)和3艘被分开的舰船,也模仿法军进行这种机动。这些舰中(c′)的两艘继续向北航行并再次遭到法舰舷炮的齐射。但是不能顶风航行的“狮”号(c″)转向顺风穿过敌舰舰艏,驶向距其1000多海里的牙买加,它没有遭到追击。法军的唯一的战利品是一艘运输船。指挥法国前卫舰的著名的絮弗昂写道:“如果这位舰队司令的航海技术能与其英勇无畏相媲美的话,我们就不会让4艘被打断桅杆的英舰跑掉。”“德埃斯坦30岁时从陆军调到海军,佩带见习少将军衔。战争爆发时,海军不相信其航海能力,完全可以有把握地说,他在战争中的行动证明了海军的判断是完全正确的。” [ 原作者注:谢瓦利埃:《法国海军史》。 ] “德埃斯坦像其佩剑一样凶猛,他总是士兵崇拜的偶像,海员崇拜的偶像;但是他在精神上对其军官们的这种权威,通过一系列的事件,逐渐丧失掉了,尽管很明显国王不断地在庇护着他。” [ 原作者注:盖兰:《海洋史》。 ]
法国历史学家普遍认为,德埃斯坦在这种场合下没有起到重要作用,除因他作为一名海军将领不称职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他们说,德埃斯坦把格林纳达看成是他应该致力的真正目标,而把英国舰队看成是次要的目标。一位曾在此次战争中服役,并以法兰西第一帝国的名义写作的海军战术家拉马图尔,在谈到这件事时,把它与约克敦之战等事件联系起来,用实例来说明法国海战的真正方针。他的话可能反映了那个时代法国部队的意见,因为他们确实是按照法国政府的政策行事,所以不能一带而过,因为他们涉及一些值得进行非常认真讨论的原则。他说:
法国海军总是喜欢通过占领或保卫住一块征服地来获取荣耀;而不喜欢,也许是更明智的,但实际上是不现实的,捕获几艘敌舰的光荣;其实那样可能更接近于战争的真正目的。实际上,损失几艘舰船会给英国造成什么影响呢?重要的是在他们的领地攻击他们,损害他们的贸易资源和断绝其海上力量的来源。1778年的战争,恰恰证明了法国海军将军们忠实于这个国家的真正利益。例如保住了格林纳达岛,降服英国陆军迫使其放弃约克敦。此外,征服圣克里斯托弗岛也是一些重要战斗的结果,在这些战斗中宁可让敌人不受干扰地撤退,而不愿冒险给他一次援助被攻击点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