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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马汉-海权对历史的影响

_3 阿尔弗雷德·塞耶·马汉 (美)
  这种论点不可能比在格林纳达战斗中争论的问题提得更明确。没人否认确有一些时候,为了一次更重要的或更具决定性的战斗,放弃当前可能取得的胜利或者暂时将其搁置一边。1781年德格拉斯在切萨皮克湾之战中,由于约克敦的命运还没有最后决定,因此他所作出处置是正确的。把这里的情况与德埃斯坦在格林纳达的情况联系起来,好象这两件事情是出自同样的背景,并且想证明两者都是正确的。但是这种证明其正确不是依据各自适合于自己的特定情况所取得的成就,而是依据于一条总的原则。这种原则正确吗?这位作者在说“几艘舰船”时,不知不觉地流露出他的偏见。通常情况下,一支海军不会一下子被彻底打垮;捕获几艘舰船意味着在海上取得了一次不太大的胜利。在罗德尼的著名的战斗中。尽管也只捕获了5艘敌舰,可牙买加却因此得救了。
  为了确定那位作者声称已在上述两例中得到证明的那条原则是否正确(圣克里斯托弗之战随后将予以讨论),有必要仔细研究一下,需要寻求什么样的战果,和每一种情况下什么是成功的决定性因素。在约克敦会战中,要寻求的战果是捕获康沃利斯的陆军;目标是消灭敌岸上有组织的军事力量。在格林纳达所选择的目标是占领一块没有什么军事价值的地方;因为必须注意,整个小安的列斯群岛,如果完全用武力进行控制,则必须派出成倍的分遣队,而他们之间的相互支援完全依赖于海军。这些众多的分遣队如果没有海军支援,很容易被各个击破。相反,如果能够保持海军优势,敌之海军难以逃脱被打垮的下场。格林纳达靠近并位于被英军牢牢控制的巴巴多斯和圣卢西亚的下风处,是法军薄弱的据点;但是,对这些岛子所要采取的正确的军事政策,是需要一个或两个有坚固设防和有部队守卫的海军基地,而其它的事则依赖于舰队。除此之外,还需要有防范巡航舰和武装私掠船攻击的安全措施。
  上述就是尚在进行争论的目标。在这种斗争中什么是决定性的因素呢?无疑是海军,是活动在海上的有组织的军事力量。康沃利斯的命运完全取决于海洋。如果1781年9月5日有利于德格拉斯的形势完全改变了,如果法军不是比英军多5艘战舰,而是少5艘的话,就无需对其结果进行推测了。事实上,战斗开始时,与英军相比,德格拉斯占有明显的优势,这种优势等于取得一次来之不易的胜利。当时的问题是,如能战胜敌人岸上有组织的部队确是具有决定意义的事。但是,由于能否战胜有组织的海上力量是很难预料的,因此,他是否应该冒着风险去进行这场战斗?这不仅是一个约克敦的问题,而且还涉及到康沃利斯和他的陆军。在这方面提出了许多细节问题。
  这样指出来后——并且这样指出来不需要更改——只能有一种答案。但是应该清楚地看到,德格拉斯面临两种选择,最终他还是选择了有组织的部队,作为自己的目标。
  德埃斯坦在格林纳达的情况则不是这样。他在数量上几乎与德格拉斯的兵力优于英军一样是占优势的;供他选择的目标是海上有组织的部队和一个富饶但不具任何军事价值的小岛。据说在格林纳达已经构筑了一个坚固可靠的防御阵地;但是如果这个阵地没有什么战略价值,它的内在的力量也就没有什么重要性了。为了挽救这个岛子,他拒绝利用命运曾赐予他的在数量上优于英国舰队的巨大优势。然而享有这些岛子的作用权却取决于两支海军之间的斗争。要想真正守住西印度群岛,首先需要一个坚固设防的海港,法国已有了这种海港,其次是对海洋的控制。要控制海洋决不是使岛上的分遣队成倍地增加,而是要消灭敌海军。这里的海军可准确地称之为野战军。这些岛子只相当于一些富饶的城镇;并且只需要一个或两个设防的城镇或哨所。
  可以完全有把握地说,导致德埃斯坦采取这种行动的原则,至少可以说不是完全正确的;因为遵循这种原则使他犯了错误。至于约克敦之战,拉马图尔阐述的原则不是促使德格拉斯那样做的正当理由,尽管它可能是真正的原因。能够证明德格拉斯是正确的,是这件事情取决于对海洋的牢牢控制,而德格拉斯只是利用他在数量上的优势,短时间里控制过它。即或数量相等,如果忠实于当时的军事职责,也必须迫使德格拉斯去战斗,以制止英国舰队司令去执行其已制订的计划。恰恰是拉马图尔不屑一顾地提到的“摧毁几艘敌舰”才取得了优势,正是凭仗这种优势,在约克敦之战中才取得了令人满意的结果。作为一条总的原则,无疑这个目标要比法军追求的目标好得多。当然,不排除会有一些例外。但是这些例外,很可能像约克敦之战那样,军事力量在别处受到了直接攻击,或者像在马翁港一样,一个理想的强大的军事基地处于危险之中。即使是在马翁港,这种谨慎小心是否被用错地方也是值得怀疑的。如果霍克或者是博斯科恩,也遭到了宾那样的惨败,他们可能不会到直布罗陀去修整,除非法国舰队司令继第一次打击之后,接连不断地进行打击,使其伤残不断增加。
  格林纳达在德埃斯坦的心目中无疑是极其重要的,因为他在那里取得了唯一的胜利。继特拉华、纽约和罗得岛的失败之后,又出现了令人耻辱的圣卢西亚事件,难以使人理解的是某些法国作者仍然对他那样信任。德埃斯坦具有天赋的才华和有感染力的勇敢,他在担任舰队司令时,亲自指挥对圣卢西亚和格林纳达的防御设施实施攻击,并且几个月后又对萨凡纳发起攻击,但是没有成功。在这些战斗中他身先士卒,表现的非常出色。
   1778年冬季,法国海军不在期间,英国人利用没有驶往西印度群岛的几艘战舰控制海洋,决心把大陆战争转移至据信有大批亲英分子的南方诸州。远征的目标是佐治亚州,就此而言,他们是很成功的,萨凡纳在1778年的最后几天落入了他们手里。并且整个佐治亚州也迅速被降服了。从那时起,作战活动延伸至南卡罗来纳,但是英国人并没有占领查尔斯顿。
  随着南卡罗来纳和北卡罗来纳危在旦夕的消息和公众对法国的抱怨一起传到了西印度群岛德埃斯坦的耳中。美国公众谴责法国人抛弃了他们的同盟者,不愿意帮助他们,相反,他们已利用波士顿人的热诚支援,使他们已失去活动能力的舰队重新装备起来。声称法国人没有给予帮助,实际上是一种刺激,它激励德埃斯坦无视已收到的立即率领一些战舰返回欧洲的命令,而是率领22艘战列舰驶向美国海岸。当时他考虑到有两个目标——援救南部各州和与华盛顿的陆军一起进攻纽约。
   9月1日,德埃斯坦驶抵佐治亚海岸时,英国人却全然没有察觉到;但是缺少敏捷已成为这位勇士指挥工作中的致命的弱点,使他再次丧失了良机。先是进攻萨凡纳之前浪费了宝贵的时光,使情况再次发生了变化,加之天气不好的季节日趋渐近,迫使他前松后紧地没有完全准备就绪便投入了攻击。进攻中,他依然表现得非常勇敢,与美国将军一样,位于其纵队的前面;但是结果只是惨败。终止围攻之后,德埃斯坦立即驶向法国,不仅放弃了进攻纽约的计划,而且还把南方诸州交给了敌人。英国人在得知法国舰队到来时,非常仓促地放弃了纽波特。虽然他们从纽波特撤退已是事先决定的,但是德埃斯坦的到来,使撤退变成了溃逃。英国人的行动充分说明了,对于一直都在败退的美国人来说,他们如此强烈要求给予帮助的法国强大的海上力量所起的作用。
  在德埃斯坦率领全部法国舰队离开之后——至于那些没有驶回法国的战舰又回到了西印度群岛——英军又重新开始进攻南方诸州,这种进攻曾一度停止过。1779年的最后几周,英国舰队和陆军离开了纽约前往佐治亚,他们在泰贝集结之后取道埃迪斯托进逼查尔斯顿。在海洋上无能为力的美国人,除派出单艘巡航舰偶而掠获到一些单独航行的舰船外,对英军的行动只能听之任之,事实再次告诫我们,单纯巡舰战的效果,是微不足道的。对查尔斯顿的围攻是于3月底开始的——英舰毫无受损地顺利通过了沙洲和英尔特里要塞,并很快锚泊于港口,将查尔斯顿置于舰炮射程之内。来自陆上的攻击轻而易举地使英尔特里要塞迅速陷落了,而查尔斯顿城是在经过了40天的包围之后,于5月12日被占领的。接着整个南卡罗来纳州也迅速地被蹂躏了,并且处于军事镇压之中。
  德埃斯坦留下的几艘战舰,与来自法国的由戴吉尚伯爵指挥的增援部队会合了。1780年3月22日,戴吉尚伯爵接任西印度群岛海域法军总指挥。第二天他率舰队驶向圣卢西亚,一心想攻其不意,但是一个执拗、善战的英国海军传统型的老将军,海德·帕克爵士已经将他的16艘战舰部署在锚地严阵以待,致使率领22艘战舰的戴吉尚不敢轻举妄动。假定这是一次天赐良机的话,也绝不会再出现了,戴吉尚率舰返回马提尼克岛,并于27日锚泊在那里;就在这一天,位于圣卢西亚的海德·帕克与新任舰队司令罗德尼会合了。
  这位此后才驰名,但当时只是一位卓越的舰队司令,当他担任将会获得不朽声望的指挥时,已经62岁了。他具有超常人的胆略和军事技术素养,但是因为他很奢侈,即使这不是不正当的习惯,在战争爆发时,受金钱困扰曾使他在法国过着背井离乡的生活。他自我吹嘘如果条件允许使他回到英国,他完全能够对付法国舰队,一位听到这种说法的法国贵族,或许受骑士气慨和全国不满情绪的影响,承担了他的全部债务。罗德尼一回到英国,便得到了指挥权,并于1780年1月,率领20艘战列舰,前去救援被严密包围的直布罗陀。在加的斯外海,由于走运,使他出了名。他遇上了11艘西班牙战列舰组成的舰队,这支舰队开始一直艰难地坚守阵位,后来逃跑了。 [ 原作者注:德林克沃特在他的《直布罗陀被围记》中解释说,这位西班牙舰队司令深信罗德尼不会随同运输船队驶入这个海峡,他已早离开它了,一直到很晚他发现自己错了。 ] 罗德尼发出进行全面追逐的信号,并且驶向下风,突然插入敌舰和港口之间。尽管是在一个漆黑的暴风骤雨之夜,他却成功地击沉了1艘敌舰并且捕获了6艘。然后,他又火速地援救直布罗陀,使其摆脱因缺少供应造成的困难局面,他把战利品和其舰队的大部分战舰留在直布罗陀,他率领其余的战舰驶向他的阵位。
  尽管罗德尼勇敢非凡,技艺高超,并且就其运用的战术而言,他已经远远超过了与他同时代的英国人,但是作为一名舰队司令,他属于法国谨慎的战术家学派,而不属于激进的、不受条条框框节制的纳尔逊热情派。象我们在图尔维尔身上,已经看到了17世纪这种咬住敌人不放的拚死搏斗,逐渐与刻板而矫揉造作的——我们几乎可以说是无聊的——18世纪的阅兵式战术结合为一体那样,我们将会在罗德尼身上,看到从上述那种古板的拚死决斗中已过渡到周密思考,旨在取得重大成就的战斗。硬要把罗德尼与他那个时代的法国海军将领相比是不公正的。军事素养较高的戴吉尚,在他们一交锋时,就看出了罗德尼是要击败他,而不是为了进行无效的武力炫耀。不论命运可能会给予他什么意想不到的恩惠,他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法国舰队这个目标——在敌海上有组织的军事力量。康沃利斯被征服后,征服者没有抓住幸运之神赐予的良机,没能对处于不利地位的罗德尼实施攻击。后来却让罗德尼取得了胜利,从而使英国人跳出了忧虑的深渊,英国军队夺回了除多巴哥以外,那些曾一度被同盟国运用其谨慎策略占领的岛屿。
  戴吉尚与罗德尼第一次遭遇是1780年的4月17日,是在罗德尼抵达的3周之后。正当法国舰队位于马提尼克和多米尼加之间的海峡逆风换戗时,敌人已在东南方向集结起来了。为占领上风位置,双方进行了一天的机动,最后还是罗德尼占领了上风。当时两支舰队都位于岛屿的下风处(参阅图17) [ 原作者注:进行战斗的地方是用两面交叉的旗帜表示的。 ] ,右舷戗风向北面驶去,并且法国舰队位于英国舰队舰艏的下风处,罗德尼满帆行驶,向其舰队发出了准备用其全部力量攻击敌后卫和敌中间主队的信号;当他驶抵他认为合适的位置时,命令他们一起偏离8个罗径点(90度)(A、A、A)。戴吉尚注意到了后卫的危险,使其舰队一起全部舰艏转向下风,并顺风向航行去救援后卫。罗德尼发现自己的图谋失败之后,再次舰艏转向下风与敌舰队一样顺风向航行,两支舰队一起驶向东南方向。 [ 原作者注:位于A阵位上的黑色舰代表正驶向法国舰队中间部分和后卫的英舰。Vr线是表示攻击前从前卫至后卫的战列线。V′r′阵位是表示当法国舰队尾部转向风时,英国舰队左舷戗风迎风航行之后前卫舰和后卫舰的位置。 ] 一小时之后,正值中午,罗德尼再次发出交战信号,按照他的命令(引自他自己的急件)“每一艘舰要(全力以赴驶向敌战列线找到自己的对手实施攻击)。”这种情况听起来很象过去的舰对舰交战,罗德尼解释说,他已经指出了此刻他要找的对手,不是敌战列线中按顺序与自己相应的战舰。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敌我两条战列线错开,我前面的舰可以攻击敌中间主队的前几艘战舰,这样整个英国舰队就只需要对付敌舰队三分之二的战舰(B、B)。”其后的困难和误会似乎主要是由于旗语通讯手册的不完善所造成的。前面的英舰(a)没有按照舰队司令的意图去做,而是张满帆以便驶抵他们预先设定的位置,按照他们在队形里的顺序在敌战列线中寻找与之相应的战舰并行。罗德尼后来指出,在他进行第二次袭击时,法国舰队的战列线延伸的很长;并且指出如果他的命令被执行了,法国舰队的中间部分和后卫,在其前卫与其会合之前,肯定会失去作战能力。
  似乎完全有理由相信罗德尼自己所说的,他自始至终都在打算出其不意地攻击法国舰队。他的意图没有达成,是由于旗语手册不完备和舰队战术不灵活造成的。由于他不久前才统帅这支舰队,故对此他没有责任。戴吉尚一眼便看穿了罗德尼的战术是凶险可怕的,当英国舰队第一次离开时,他惊叫他的6艘或7艘舰船已无法参战了;他捎信给罗德尼说,如果他的信号被执行了,他可能已成为罗德尼的俘虏。 [ 原作者注:罗德尼在致指挥英军战列线前导舰的卡凯特的一封信中严肃谴责说:“你所采取的带头方式,导致其它战舰模仿你的坏榜样;并因此忘记了组成战列线的信号中规定彼此相距只2链,而由你领导的前卫分队距中间分队的间隔却超过了2里格,因此使其暴露于敌火力最强大的部分,而得不到任何支援。”(《自传》第1卷,第351页)。按照所有的战术常规,似乎其它战舰应保持一定距离位于相邻舰的尾部,也就是说应该靠近中间部分。在与没有参加这次交战的吉尔伯特·布莱恩爵士交谈时,罗德尼指出法国舰队战列线展开4里格长,“好象戴吉尚认为我们要从他那儿逃跑”。(《海军编年史》第25卷,第402页)。 ] 另一个具有说服力的例证是,在以后的遭遇战中,戴吉尚都小心翼翼地不敢位于下风,从这个事实中可以看出戴吉尚已经意识到了他的对手具有危险性。尽管罗德尼的周密计划被打乱了,但是他在执行这些计划时表现出了一个真正战士不容抹杀的勇敢;他使自己的坐舰靠近敌舰,并且直到敌舰改变航向避开之前,一直坚持这样做,他的坐舰前桅和主帆的桅横杆都被打断了,并因船壳遭到了严重损坏,使这艘舰不能漂浮在海面上。
图17 罗德尼与戴吉尚之海战
  一些法国作者和博塔 [ 原作者注:《美国独立战争的历史》。 ] 都曾提到了这次战斗中发生的一件小事,他们引用的可能是法国权威人士提供的资料,但是却没有在英国报导中看到,说明了在法国人看来这种进攻是十分紧迫的。依他们所说,罗德尼看到法国舰队司令后卫的一艘舰离开了阵位,使法军战列线中出现了一个缺口,便试图从中通过(b)。但是法军一艘74门舰炮的“命运”号舰长满帆奋力前进,并使自己强行通过了阻碍其前进的一艘90门舰炮的英舰。拉佩尤兹·邦菲斯说:
   “命运”号的行动应得到应有的称赞,如果不是由于M·德戈英派的勇敢,法国舰队的失败几乎是确信无疑的,事后整个法国分舰队都持这种看法。如果我们的战列线被突破了,那么威胁我们舰队的将是什么样的灾难呢?对于我们的后卫迅速地,继续向前航行,填补被分割舰船的空位,难道是不可能的事情吗?进行上述调动必然会引发出一场混战,在这场混战中,谁的舰队里的舰长最勇敢和最忠于职守就最有可能取得胜利。当时在这个帝国隶属的海军中,有一条公认的原则,就是被分开的敌舰就是被捕获的对象,并且战斗中实际上都是这样做的。
  突破敌军的战列线或战斗队形的效果取决于几个方面。基本的思想是,通过在敌战列线里发现的或使其形成的间隙,使其力量分散,然后再集中力量去袭击其不易得到其它部队援助的那一部分。在一个舰船纵队里,这一部分通常是后卫。被攻击的队形的疏密程度,被分开舰船的数量,他们可能被孤立和在数量上被超过所持续的时间长短,都将会对战果有所影响。而影响其结果的一个最重要的因素是精神作用。例如,被破坏的战列线里将会出现混乱。驶向突破口的舰船被堵住了,后面的舰船挤在了一起。而前面的舰船继续沿着它们的航向向前航行。这种时刻万分紧急,并且需要立即采取行动。但是,在意想不到的危急时刻,人们很难看到这一点,很难立即采取正确措施,尤其是作为下级人员,如果要他们承担责任的话,更做不到上述这些。处于混乱之中的英国人,不是自以为是,而是希望利用他们较好的航海技术取得有利条件;为此不仅仅需要“勇敢和献身”,而且还要当时就显示出高超技术。“突破战列线”的所有这些作用,在1782年罗德尼的重要战斗里得到了证实。
  在此之后的一个月里,戴吉尚和罗德尼又相遇过两次,但是每一次法国舰队司令都没有占领法军十分偏爱的下风位置。此时,一支由12艘战列舰组成的西班牙舰队正驶向这里与法国舰队会合。罗德尼为堵截他们,在马提尼克岛的上风面巡航;但是这位西班牙舰队司令率舰队一直向北航行,看到了瓜德罗普岛,然后由此给戴吉尚发送一份急件,戴吉尚与其会合之后,把他们护送至港内。法西两国舰队的会合使其在数量上占据了极大的优势,使英国诸岛惶恐不安。但是由于他们缺少协调,导致了迟延和犹豫,而且在西班牙舰队中出现了一种可怕的流行病,使所有计划中的作战活动都成为纸上谈兵。8月戴吉尚率领15艘战舰驶向法国。罗德尼由于不知道他会驶向何处,既担心北美洲,又担心牙买加,只好把其舰队一分为二,一半留在这些岛屿,他与其余的一半一起驶向纽约,9月12日他们驶抵那里。罗德尼这样做是冒很大危险的,而且简直是不适当的;但是这种力量分散并没有产生什么坏的结果。 [ 原作者注:至于罗德尼的理由,请看他的《自传》第1卷,第365页,第376页。 ] 如果戴吉尚打算进攻牙买加,或者像华盛顿所期望的那样进攻纽约,被分开的罗德尼舰队的哪一部分都挡不住他。两次可能造成的灾难,而不是一次,都是出自于把力量较小的部队分散在两个战场上,而不是集中全部力量于一个战场。
  罗德尼担心北美洲是有充分根据的。因为这一年的7月12日,盼望已久的法国援军终于抵达了,他们是由罗尚博指挥的5000人的法国部队和由德·泰尔内伊指挥的7艘战列舰。此后,尽管英国仍然在海上占优势,但是不得不把其力量集中至纽约,并且无法加强他们在卡罗来纳的作战活动。经陆路调动部队不仅距离较远,而且很困难,相比之下海上力量具备有利的条件,因此拉斐特敦促法国政府派出更多的舰队;但是法国关注它在安的列斯群岛的切身利益是很自然的,也是非常正当的,所以当时还不是解救美国的时候。
  因为罗德尼离开了西印度群岛,因此他躲过了1780年10月的飓风。这一年的年底他又回到了西印度群岛,此后不久,他便听到了英国和荷兰之间爆发了战争,宣战日期为1780年12月20日,导致战争的原因以后将会提到。这位舰队司令除捕获了价值1500万美元的多艘商船外,还迅速占领了荷兰在西印度群岛的圣厄斯塔岛和圣马丁岛。尽管这些岛屿当时仍然保持中立,但是他们起到了美国南北战争期间拿骚曾起到的作用,并且已经成为一个巨大的走私货物仓库,当时大批走私货物都落到了英国人手里。
   1780年对美国的独立战争来说,是令人沮丧的一年,卡姆登之战似乎已决定了英国人对南卡罗来纳的统治,并且英国人有了更高的要求,希望控制北卡罗来纳和弗吉尼亚,随后出现的阿诺德叛变对美国更是雪上加霜,只是由于美军在金斯芒廷取得了胜利,使美国人多少得到了一点宽慰。处于这种形势下,法国部队的大力支援便成了最振奋人心的事情。但是就连这种支援也蒙上了一层阴影,准备进行援助的第二支分遣队被英国舰队封锁在布雷斯特港里;美国人殷切地期望戴吉尚能率舰队回到北美,这个期望最终成为泡影,而代替他来的却是罗德尼,使遂行战役的希望彻底破灭了。
  然而,进行决定性激烈战斗的时刻即将到来。1781年3月底,德格拉斯伯爵率领26艘战列舰和一支庞大的运输船队离开了布雷斯特。当他们驶抵亚速尔群岛附近时,由絮弗昂指挥的5艘战舰离开了舰队驶向印度,有关他的情况后面将详细叙述。4月28日德格拉斯看到了马提尼克岛。英军分舰队司令胡德正在封锁罗亚尔堡(罗德尼仍然留在后面的圣厄斯塔),它是法国位于马提尼克岛背风面的港口和军械库,当英军了望舰报告敌舰队来临时,法军港口里有4艘战列舰。胡德面前有2个目标——一个是阻止被封锁在港口里的4艘战列舰与前来的法国舰队会合;另一个是拦阻前来的舰队,使其不能通过英军和圣卢西亚的格罗斯埃特湾之间的海域。在其后的24小时里,胡德没有达到目的,因为在戴蒙德礁的上风面逆风换戗时,他的舰队位于下风很远,使29日通过海峡的德格拉斯,驶向了罗亚尔堡,并使其运输船队位于舰队和马提尼克岛之间。胡德因为占据了这个不利的位置受到了罗德尼的严厉指责,但是这种情况可能是被小风和背风潮流促成的。不管怎样,结果是使罗亚尔堡港内的4艘法舰出海与其主力会合了。英军当时要用18艘舰对付法军的24艘舰,并且后者还占据了上风位置,虽然两军战舰的数量比为四比三,法军拥有进攻的能力,可是德格拉斯不会愿意这样做。由于担心他的运输船队会被暴露,使其放弃了一次认真交战的机会。可能有人会说这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对其部队不信任。如果说这次不是海军进行作战的机会,那么什么时候才是其机会呢?德格拉斯却坚持进行远距离炮击,甚至英军对他这种畏缩不前的迟疑作法也感到意外。能证明这样一种行动方针是正确的吗?这种政策或传统难道会是好的吗?
  第二天4月30日,已经错过了机会的德格拉斯企图跟踪胡德,但是后者已无任何理由再去交战,因为29日他的几艘舰船遭到了严重损坏,使其本来的劣势更加变本加厉。德格拉斯没能追上胡德,因为他的舰队速度较慢,很多舰船不是铜板包底的。这是一个值得注意的事实,尽管从样式和体积上看,法国舰船一般都比英国舰船速度快;但是因政府在采取新的改进措施方面行动迟缓,这种优势便丧失了。
  胡德与罗德尼再次在安提瓜岛会合,德格拉斯在罗亚尔堡作短暂停留之后,企图进攻格罗斯埃罗特湾,因为英军占领了这个地方就可监视法国舰队的一切活动。德格拉斯在这里受挫之后,便转而去进攻多巴哥,1781年6月2日将其攻陷。在进行了一些小规模的作战活动之后,离开了那里,并于7月26日锚泊在海地岛的法兰西角(现在的海地角)。在这里,一艘来自美国的法国快速帆船正在等待他的到来,给他捎来了华盛顿和罗尚博的急件,按照这些急件,他要在这场战争中,进行其他法国海军将军都不曾进行过的最重要的战斗。
  英国人对南部各州的入侵首先是以佐治亚为突破口的,接着是占领查尔斯顿和对两个最边远的州实施军事控制,入侵的英军继续向北推进,取道卡姆登进入北卡罗来纳。1780年8月16日,美国盖茨将军在卡姆登被彻底战败;在其后的9个月里,由康沃利斯指挥的英军一心想吞噬整个北卡罗来纳,讲述这些作战活动与我们的题目关系不大。康沃利斯经过一系列战斗,虽然在实际交战中也曾多次取得胜利,但是已经筋疲力竭只能退至沿海,最后进入威尔明顿,因为在威尔明顿已建立起许多为应付意外事件所需要的仓库。他的对手格林将军当时已把美国部队调至南卡罗来纳。康沃利斯的力量太弱了,他不敢梦想控制,甚至不敢梦想进入一个不友好的地区内。他不得不在返回查尔斯顿和向北移动再次进入弗吉尼亚的两个方案之间进行抉择。返回查尔斯顿是为确保英国在那里的和在南卡罗来纳岌岌可危的权力;进入弗吉尼亚,是为了在那里,与菲利普斯和阿诺德将军指挥的,活动于詹姆斯河的小型远征军汇合在一起。无论如何向后撤退将会公开表明过去几个月令人疲惫不堪的行军和战斗都是毫无结果的,因此这位将军毫不犹豫地认为切萨皮克湾是合适的战场,即便纽约不得不放弃,它仍然是最好的战场。总司令亨利·克林顿爵士并没有同意他的看法,仅这一点,足以证明了康沃利斯所采取的行动,事先没有向克林顿请示。克林顿写道:“在切萨皮克湾遂行作战活动要担很大的风险,除非我们在海上会长期保持一种优势。我为可能产生的不幸十分担心。”由康沃利斯独断专行,已于1781年4月25日从威尔明顿向前推进,5月20日与早已在彼得斯堡的英军会合。联合起来的部队总数有7000人。他们从南卡罗来纳的开阔地被赶至了查尔斯顿,当时那里英国还有两个力量中心——纽约和切萨皮克。因为美国人控制着新泽西和宾夕法尼亚,所以两者之间的交通往来只能全部依赖于海洋。
  尽管亨利·克林顿对康沃利斯的行动进行了令人不快的批评,但是他自己还是冒险向切萨皮克派出了一支较大的分遣队。由本尼迪克特·阿诺德将军率领的一支有1600名士兵组成的部队劫掠了詹姆斯河地区,并于这一年的1月烧毁了里士满。因为美国人一心想俘获阿诺德,便命令拉斐特率领一支由1200名士兵组成的核心部队去弗吉尼亚,3月8日晚间,位于纽波特的法国分舰队为配合上述行动,一起离港以便控制切萨皮克湾海域。指挥停泊在加德纳斯湾 [ 原作者注:位于长岛东端。 ] 的英国舰队的海军将军阿巴思诺特,根据其警戒舰的报告,得知法国分舰队出海了,36小时之后,即10日早晨,开始进行追踪。或者是由于孜孜不倦,或者是由于幸运,他把时间掌握的恰到好处,当两支舰队位于切萨皮克岬附近相互看到时,英国舰队在前面航行 [ 原作者注:法国人把这种不利归结于他们的某些舰船没有用铜板包底。 ] (图18,A、A)。他们立刻逆风换戗迎战敌人,依他的说法是敌人组成了一条战列线。此时风向为正西,所以哪一支舰队都不能直接驶入海湾。
图18 阿巴思诺特与德图什之战
  两支舰队的实力几乎不相上下,双方各有8艘战舰,但是英军战列线里有1艘装备了90门舰炮的舰,而法军只有1艘大型快速帆船。但是这次战斗最突出的问题就是法军通常采用的作战方针变了,那位精力充沛的总司令下决心要遂行战斗。至于这次战斗没有打好可能是由于分舰队司令德图什的主观良好愿望,或者是由于某些其它原因,而不是法国海军史的读者都非常熟悉的法国所喜欢的那种不可告人的作战目标。当时天气十分恶劣,暴风雨即将来临,在经过一、二次风向改变之后,最后刮起了东北风,海面上波涛汹涌,但是此刻非常适于驶入湾内。当时两支舰队都是左舷戗风驶向海洋,法国舰队位于前面,距迎风的英国舰队船首约1罗径点(B、B)。从这个位置上,它们逐个舰首转向下风(C),位于英国舰队的前面,占领了下风位置,并因此使他们可以利用上风位置的巨浪不能使用的较低的舰炮。英国舰队继续向同一方向航行,直至与敌舰队并行(a、b),各舰同时舰艏转向下风并很快利用他们惯用的方法进行了攻击,取得了与往常一样的结果(C)。虽然其3艘前卫舰的桅杆遭到了严重毁坏,但同时他们也集中其火力对2艘法舰射击,使他们的船壳和帆缆遭到严重损坏,影响了航行的速度。法军前卫当时已经离开,陷于困境的阿巴思诺特再次命令前卫改变航向迎风行驶。德图什那时利用单列行进进行了熟练的调动。他用信号通知前卫以其另一舷迎风行驶(e),他率领分舰队的其余几艘战舰,从失去活动能力的英舰侧旁通过,这些充满活力的法舰在对其进行了连续齐射之后,舰艏转向下风(d),驶向了海洋(D)。这便是战斗的结果,它的确不利于英国人。虽然英军在战斗中一贯坚忍不拔,但是由于他们不能在海上追踪敌人,便驶入海湾(D)与阿诺德会合,因此打乱了法国人和美国人的计划,而对此华盛顿曾寄予极大的希望。在认真阅读了这些报道之后,毋庸置疑,战斗之后法军的处境要比英军的好得多,并且法军也自称他们实际上是获胜了;但是由于远征的法国舰队怀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他们不想再次冒风险去与一支规模与之不相上下的舰队决一死战。 [ 原作者注:法国政府对德图什的行动不满,可从政府迟迟不奖赏其分舰队的军官们推断出来,这件事引起了许多人的愤慨,并表示强烈抗议。法国人声称阿巴思诺特在纽约街道上受到哄赶,并被其政府召回国。这后一种说法是错误的,他回国完全是他自己提出的要求,但是前者是完全可能的。在这次战斗中,两名指挥者都改变了他们国家的传统海军作战方针。 ]
  因为海路正被打通,并且由武装力量进行控制,3月26日,2000多人的英国部队驶离纽约抵达弗吉尼亚。5月随着康沃利斯到达,使英军的兵力增至7000人。敌对双方在春季和秋季的作战活动与我们的题目无关,在这些战斗中,美军是由拉斐特指挥的。8月初,康沃利斯按照亨利·克林顿的命令将其部队撤至约克河和詹姆斯河之间的半岛上,并且占领了约克敦。
   5月21日,华盛顿与罗尚博会晤,并且决定法国西印度群岛舰队抵达时,如果形势需要,应致力于进攻纽约或者是切萨皮克。这就是前面曾提过的,德格拉斯在法兰西角看到的急件的它要内容。与此同时,同盟国的将军们使他们的部队向纽约靠拢,那是他们即将要夺取的一个目标,并且靠近他们可能要攻击的第二个目标。
  依华盛顿和法国政府看来,两次战斗的结果都取决于优势的海上力量;但是罗尚博已私下通知舰队司令,他希望选择切萨皮克作为未来战斗的战场。此外,法国政府曾经拒绝为竭尽全力包围纽约提供各种支援。 [ 原作者注:班克罗夫特:《美国历史》。 ] 以大规模的军事联合行动形式为先决条件,具有一定冒险性行动的作战计划能否完成,是取决于安全、迅速的调动,和使敌人看不出真正的目标——一支独具特点的海军最适于达成上述目的。至切萨皮克湾的航程短,那里的水较深,并且易于领航等等,这些都是应该把这个计划交给海军将领去判断的充分理由;德格拉斯欣然接受这一任务,没提出任何会引起争论的问题和需要延缓行动的困难,也没提出任何修改意见。
  在做出决定之后,法国舰队司令以正确的判断力,敏捷的速度,充沛的精力采取行动。送来华盛顿急件的那艘快速帆船又被遣回,所以到8月15日,同盟国的将军们就知道了这支舰队即将抵达。由于西班牙分舰队锚泊在德格拉斯已占领的地方,因此法兰西角总督就能够抽调3500名士兵随他北上。德格拉斯还从哈瓦那总督那里筹集了美国人所急需的钱。此外,德格拉斯令运输船队驶回法国,但是并没有削弱他的实力,正如宫廷所希望的那样,他把每一艘可利用的舰船都派到了切萨皮克。为了使他的到达能尽可能长时间的保守秘密,他率领28艘战列舰取道很少使用的巴哈马海峡,并于8月30日锚泊在恰好位于切萨皮克范围之内的林黑文湾。在此之前3天,即8月27日,位于纽波特的,由8艘战列舰、4艘快速帆船和18艘运输舰组成的法国分舰队,由德巴拉斯指挥驶向集结地,为了躲避英国人,他们不得不绕大圈出海。因为它装载着法国攻城炮,所以取这条航线是非常必要的。由华盛顿和罗尚博指挥的部队已于8月24日渡过了哈得孙河,向切萨皮克海岬进发。于是各种不同的武装部队,陆上的和海上的,都正向他们的目标康沃利斯会聚。
  英国人在各个方向上都是不幸的。罗德尼得知德格拉斯离港之后,便派出14艘战列舰由胡德指挥驶向北美洲,而他自己因身体不好,于8月返回英国。胡德取最近航线,比德格拉斯早3天到达切萨皮克湾,窥视湾内,没有发现法舰的踪迹,他转而驶向纽约。在那里他遇上了格雷夫斯指挥的5艘战列舰,因后者级别较高,指挥整个英国部队之职自然由他承担。8月31日他们一起离开纽约驶向切萨皮克湾;希望在德巴拉斯与德格拉斯会合之前阻截他。再说亨利·克林顿爵士,他在两天之后才确信同盟国部队已前去攻击康沃利斯,并且已经走的很远没办法追赶了。
  格雷夫斯到达切萨皮克湾,发现里面锚泊着一支舰队,这令他很吃惊,从数量上推断,它只能是一支敌舰队,但是他仍然驶进去要与其交战。法国舰队起航后,格雷夫斯通过观察,清楚看到自己在数量上处于劣势——19艘对24艘——但这仍没有使他停止前去攻击。然而由于他的方法笨拙,使他的勇敢无济于事,在没有取得任何有利的条件下,他的许多舰船遭到损坏。德格拉斯,期待着德巴拉斯到来,在湾外停留了5天,只是牵制英国舰队没有与其进行任何战斗;当其返回港内时,发现德巴拉斯已安全地锚泊在那里。格雷夫斯返回纽约,随着他的离去,能使康沃利斯感到高兴的最后希望也破灭了。围攻进行的稳扎稳打,由于法军控制了海洋,对康沃利斯的围攻只可能有一种结果,1781年10月19日英国部队投降了。伴随这次惨败一起而来的是,英国镇压殖民地起义的希望彻底破灭了。战斗时有时无,这种情况持续了一年之久,但是却没有进行重要的作战活动。
  英国所进行的这些作战活动,结局是很不幸的,这既有指挥上的不当,也有命运上的不幸。如果罗德尼的命令被执行了, [ 原作者注:《罗德尼传记》第2卷,152页;克拉克《海军战术》第84页。 ] 来自牙买加的几艘英舰,可能会使胡德分遣队的力量得到加强。罗德尼也向纽约地区指挥官格雷夫斯派出了传递公文的船,可是他不在,他在1艘巡航舰上,正在前去东部截击美国在法国的代理人发送的一些非常重要的补给品。英国国会曾强调过,要他把注意力放在截住这支运输船队上,因为知道这支运输船队有战舰护送,舰队司令可能根本没有动脑去思考,就在西印度群岛的飓风季节即将来临之际,本应把海军作战活动转移至北美沿海,却亲自率领他的全部舰队离开了他的司令部。因为他已不在,罗德尼的急件只能由纽约的高级官员立即派船转送给他,但是传递急件的船被法军的巡航舰驱赶回海岸,所以直到8月16日格雷夫斯返回港口时,才看到急件。胡德发送的他即将到来的情报也被法国人截获了。看来胡德在抵达之后并没有延误出海,但在这支舰队应驶向何处的问题上做出了错误的决定。英军知道德巴拉斯已经率领8艘法舰离开了纽波特,可能驶向切萨皮克湾去与德格拉斯会合;而且已经明智地指出了,如果格雷夫斯在这两个海岬附近离开海岸较远的海区巡航,他肯定会以绝对优势兵力与德巴拉斯相遇。在了解了现在所知道的这些情况之后,无疑上述这些才是他应该做的事情;但是英国舰队司令得到的情报不准确。他没有料到法军会在什么地方有与他们相等的力量;格雷夫斯没有收到他本该收到的有关敌舰数字的情报,这是由于切萨皮克外海的巡航舰的疏忽。早已命令他们起航,但是当德格拉斯出现切断了他们的退路时,位于亨利角内的2艘巡航舰还锚泊在那里。一艘被捕获了,另一艘被赶至约克河口,这两位下级军官的疏忽,使格雷夫斯失去最重要的情报,它给总的结局带来的损失之大,是其它任何过错都无法与之比拟的,很容易设想出,如果格雷夫斯提前2天,知道了德格拉斯带来了27艘或28艘战舰,会对他的调动产生什么样的影响;结果也一定是意料之中的。首先,他会伏击德巴拉斯,用他自己的19艘舰完全可以对付德巴拉斯。“如果舰队司令格雷夫斯成功地捕获了那个分舰队,即使不能完全制止围攻部队的作战活动,也会大大削弱它们围攻约克敦的能力(围攻部队的辎重装载在德巴拉斯分舰队的舰船上)。此外,这样就可使两支舰队在数量上不相上下,可以阻止法国武装部队下一年度在西印度群岛的攻势,并且完全可能使法国人和美国人在思想上产生不和 [ 原作者注:德巴拉斯原本不愿意驶向切萨皮克湾,因为害怕遭到一支优势部队的截击,而他不得不屈从于华盛顿和罗尚博的请求。 ] ,以致使美国人陷入绝望,而使其能够摆脱这种绝望只是由于德格拉斯所率部队的抵达。” [ 原作者注:皇家海军托马斯·怀特海军上校:《海军战术研究》。 ] 上述是对海军战略作出的正确和合理的评估。
  至于谈到舰队司令的战术,完全可以说,格雷夫斯在这次战斗中运用的战术几乎与宾在战斗中使用的一样,带来的灾难也极其相似;并且还可以说,在用19艘舰去攻击24艘舰时,由于采用这种作战部署,而使有才能的军官胡德指挥的7艘舰没能参战。
  法军方面的预见性和决心必须归功于德格拉斯,尽管他在其它战场上经常失败。他决定率领所有的战舰北上,使其不受德巴拉斯失败的影响。为使其调动更隐蔽,他取道巴哈马海峡;他请求西印度群岛的西班牙和法国军事当局给予支援,弄到了他所需要的钱和部队;预见性使他早在3月29日刚一离开布雷斯特,就写信给罗尚博,提出应把美国海岸领航员派至法兰西角;在德巴拉斯分舰队悄悄溜进港之前,他一直沉着冷静地愚弄着格雷夫斯,所有这些都是值得称赞的。舰队司令运用他的权力扣留了法国“西印度贸易公司”的200艘商船,让它们从7月到11月——直呆在那里,直到北方的战斗结束时,使他腾出手来能用战舰为他们护航时为止。这件事情说明了一个重商的代议制政府,同一个完全军事化的国家相比,具有一种很大的弱点。那个时代的一位军官写道:“如果英国政府曾同意,或者是英国的舰队司令采取了上述措施的话,政府就可能被推翻,而那位舰队司令则可能被处以绞刑,” [ 原作者注:怀特:《海军学术研究》。 ] 而在此期间,罗德尼却感到有必要派5艘战列舰进行护航,虽然已有6艘战列舰与来自牙买加的贸易船队一起回国了。
  批评1780年和1781年英国连续2年,把其舰队分散至西印度群岛和北美洲之间,比体会它所处的窘迫地位要容易得多。这种困难局面只反映了英国在这场力不从心的大战中,在世界各地的军事困境。英国作为一个殖民帝国总是那样,它有众多的被暴露的点,每一点都要受到挑战并且处境尴尬。在欧洲,海峡舰队不只一次被敌方压倒多数的兵力赶至港内。直布罗陀遭到陆路和水路的严密封锁,只是因为英国海员具有娴熟的技术,在绝望的反抗中,战胜了他们笨拙而不能协调一致的敌方联合舰队,才使其得以幸存。在印度,爱德华·休斯爵士遇上了数量上和能力上均占优势的对手絮弗昂,如同德格拉斯优于胡德一样。英国政府无力顾及的梅诺卡,面对着优势的敌人不得不投降,不十分重要的英属安的列斯群岛,也一个接一个地被攻陷了。从法国和西班牙公开与其进行海战开始,除了在北美洲,它在各处都处于防守状态,所以从军事角度考虑,实际上这是一个很大的失误。它在各处等待敌军的攻击,而敌人可以依据他们选择的地点和时机,每次都使用优势兵力进行攻击。实际上在北美洲也不例外,虽然在这里进行了一些进攻战,但丝毫无损于它的真正的敌人,即敌方的海军。
  在这种状况下,即或把民族的自尊心或民族的敏感性问题放在一边,军事界的贤哲能会为英国开出什么样的灵丹妙药呢?这个问题为军事研究者提出了很好的研究课题,但是它的答案却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作出的,不过,一些真实情况还是可以指出的。首先,应该确定被攻击的帝国哪一部分需要保护。在当时的英国人看来,英伦三岛之后,北美洲是最重要的领地。其次,依据它们固有的重要性,应该确定哪些地方是最值得保护的,而哪些地方依据他们内在的力量或帝国的力量,主要是海军力量最有把握控制住。例如在地中海,直布罗陀和马翁港都是非常重要的阵地。这两个地方都能守住吗?哪一个舰队比较容易驶抵,并且容易进行支援呢?如果不能同时控制住这两个地方,应该痛痛快快地放弃其中的一个,并把用以保护它的部队和力量用到另一处。所以在西印度群岛,依据巴巴多斯和圣卢西亚所具有的极其有利的战略地位,决定了只要舰队在数量上被敌方超过,即使敌舰队还没有出现,守备部队也应迅速地放弃其它小岛。至于牙买加这样一个大岛和它与全局的关系,则必须另当别论。这样一个大岛,鉴于它可以自给,因而,除了敌人以强大的兵力实施多次进攻外,它可以抗御一般的攻击,并且能够把位于巴巴多斯和圣卢西亚上风处的英军恰当地撤至该岛。
  如果英国的防御能这样集中起来,那么,它用以作战的主要武器——海军,就会被全部有效地用在进攻上。经验已经告诫我们,一些自由的国家,民众的政府几乎都不敢动用位于侵略者和其海岸或者其首府之间的部队。所以在敌人联合之前派出海峡舰队去寻找它,无论在军事上是多么明智的英国也不会这样做的。但是在一些不十分重要的点上,英国应该抢在同盟国的前面进行攻击。上述情况最适合于现在所考虑的这场战争。如果北美洲是第一重要目标,牙买加和其它的岛屿就应该冒险去保护。罗德尼可以有权申辩1781年他下达给牙买加和纽约的海军将军的命令没有被执行,从而使格雷夫斯的舰队在数量上处于劣势。
  但是,当戴吉尚离开这里驶往欧洲,使罗德尼从9月14日至11月14日对美洲进行短期巡视期间,英军在数量占据明显优势时,为什么他却不曾打算摧毁位于纽波特的由7艘战列舰组成的法国分舰队呢?这些法舰是在7月份抵达那里的;尽管他们及时修建了土木工事,使其阵位得到了加强,可是罗德尼出现在海岸附近的消息仍然使他们惊惶失措。罗德尼在纽约呆了两个星期,法国人也因此忙碌了两个星期,按他们自己所说的,这两个星期,使他们敢于面对英国全部海军。法国分舰队参谋长写道:“我们有两次很担心,而最担心的一次是罗德尼抵达时,英国人可能会在锚地攻击我们,在这段时间里进行这种攻击完全不是一种鲁莽行动。可是到了10月20日,我们的锚地已经构筑了防御工事,所以我们可以在那里敢于对付所有英国海军了。” [ 原作者注:布雄:《路易十六时期的海军》第281页。一个使入易于误解的标题。实际上这部著作是利贝尔·德·格朗夏安的一部较长的传记,他是特内伊指挥下的法国分舰队的参谋长。 ]
  无疑法国这样占领的阵位是牢不可破的。 [ 原作者注:1781年《一位法国军官的日记》;《美国历史杂志》1880年3月。无疑在罗德尼巡视纽约期间,这里的防御工事远不如1781年完善,一年之后,当局为罗斯岛工事配备了20门36磅炮弹的炮。 ] 它形成了一个90多度的凹角,是由从戈特岛至当时称作布伦顿角,现在的亚当斯堡为一边,和从戈特岛到罗斯岛为另一边的两条线构成的。这个阵位的右翼的罗斯岛有一个36门24磅炮弹的炮台,在左翼的布伦顿角上,配置有12门同样规格的火炮。位于罗斯岛和戈特岛之间,4艘法舰沿着西北西方向排成一线,堵住入口,可对前来的敌方舰队实施纵射;另外3艘位于戈特岛和布伦顿角之间,其舰炮火力与前面4艘相交成直角。
  但是另一方面,夏季里风经常径直吹至入口处,并且往往风力都很大。因此便可以使即便是失去活动能力的攻击舰也能顺风抵达其预定的阵位,一旦他们与敌战列线交织在一起,岸上的炮台便毫无用武之地。罗斯岛上的工事肯定没有一艘战列舰上层的两组舰炮高,布伦顿角上的工事也可能是这样,并且在数量上也比舰炮少许多。罗斯岛和布伦顿角上的防御工事不可能会有防炮弹的掩蔽部,所以无需怀疑他们可能会被攻击舰上的葡萄弹打中。从正面和西侧可以迫近罗斯岛200码之内,而从北面逼近也不超过0.5海里。因此法军右翼,包括战舰组成的战列线,无法避免遭受占据罗斯岛西部阵位的英舰的纵射和被其打垮。所以这些距离较近和位置较高的火力点可能是英国舰队以20比7的优势攻击的主要目标,如果成功地摧毁了法舰并攻克了罗斯岛,英军就可以在海湾的上方找到一块锚地,等待一场有利的风进行撤退。按当时英军一位非常熟悉这一海区的著名海军军官来看 [ 原作者注:托马斯·格雷夫斯爵士,后来在1801年对哥本哈根的进攻中,是纳尔逊的副指挥,那次战斗中的领航工作比这儿提到的要困难得多,纯属一次孤注一掷的冒险行动。请看传记本的编年史《海军编年史》第8卷。 ] ,进攻毫无疑问是会取得成功的,他不断建议罗德尼实施攻击,表示自己愿意为前面的舰船领航。法军在这个阵位上的安全感和英军对之裹足不前,清楚地表明了此次战争与纳尔逊和拿破仑进行的战争,在精神上截然不同的。
  但是这里所赞扬的这种勇敢精神,不只是对某次孤立的作战活动很重要,而是所有的战争都需要这种精神。英国由于数量上的劣势,到处处于防守状态。处于这种地位,没有别的办法,只有振足精神进行几乎是孤注一掷的作战活动才能自救。英国海军大臣写给罗德尼的信是非常实际的,他说:“对于我们来说,要想在各处都有一支优势海军是不可能的,除非我们的舰队司令们都如你所做的那样,感到有责任为保卫国王陛下的所有领地而进行拚死搏斗,否则我们的敌人一定会看出我们在某一个地方没有准备好,并且会达到进攻我们的目的。” [ 原作者注:《罗德尼传记》第1卷,第402页。 ] 这些进攻从其本身考虑可能是不合理的,是强加于英国指挥员的。法西联合海军是形势的关键,对于它的一些大的分遣队,如在纽波特的分遣队,无论冒什么危险,都要将其摧毁。这种行动方针对法国政府政策所起的作用只是一件推测之事,但作者本人对其并不怀疑。但是担任总指挥的英国军官,除了胡德,大概还有豪,没有谁能够应付这种局面。罗德尼当时已年高体弱,虽然他能力很强,是一个细心的战术家,可却不是一个伟大的海军将军。
  格雷夫斯的失败和因此而导致的康沃利斯的投降,并没有使海军在西半球的作战活动就此结束。相反,一个最大的战术功绩和整个战争中一次最辉煌的胜利,仍然为飘扬在西印度群岛的英国旗帜增添了光彩。但是,由于在约克敦发生了一系列事件 [ 译者注:是指美国独立战争中,1781年9月进行的约克敦会战,英军由于海军兵力处于劣势,一时丧失了制海权.未能解救约克敦之围,康沃利斯被迫投降,是役实际上结束了美国东部的战争,为独立战争的胜利奠定了基础。 ] ,美洲人原先忠于宗主国的那种精神终止了。在结束这场独立战争的叙述之前,必须再一次肯定它的良好结局,至少这场战争能这样尽快地结束,完全归功于对海洋的控制——归功于法国手中的海上力量,和英国当局不适当地分配其海上力量。一位权威人士是完全支持这种断言的, [ 译者注:是指华盛顿。 ] 他比任何人更了解这个国家的资源,它的民族的特点和斗争的艰难,而他的名字现在仍然是正确、沉着、机智和爱国主义的最高象征。
  华盛顿有关这方面的所有言论的主要精神,都体现在1780年7月15日签署的《与法国陆军共同议定的作战计划备忘录》里,它是由拉斐特亲自转送的:
  拉斐特侯爵非常愿意将下面总的看法写在末尾的意见里转告给罗尚博伯爵和特内伊爵士:
   1. 在任何作战活动中,和在任何条件下,一支决定性的优势海军,被看成是最重要的力量,并且每一种成功的希望,最后都必须取决于它。
  虽然华盛顿在这里最明确地郑重表达了他的看法,但是它只是许多次表述中的一次。1780年12月20日,他在致富兰克林的信中这样写道:
  我们对法军的第二支分遣队被封锁在布雷斯特港出不来感到失望。我们殷切期望能够形成海军优势,并以此为轴心带动其它所有力量,但是我们为此计划的落空感到非常沮丧。我们已不得不在打一场被动的战役,虽然开始时我们曾做了乐观的估计。……后来我们又不得不瞪眼看看英国来自纽约的援助康沃利斯勋爵的陆军分遣队接连到达;由于我们的海军软弱无力,和我们的大部分陆军在政治上分崩离析,使我们的力量无法在南部与敌人抗衡,也不能在这里占据优势。
  一个月之后,即1781年1月15日,在致派往法国执行特殊任务的劳伦斯上校的一份备忘录中写道:
  仅次于一种贷款,最重要的是在这些沿海地区长期保持一支优势海军。这样就会立即使敌人处于一种困难的守势……确实想象不出,如果我们能控制海洋,截住源源不断地来自欧洲的补给,他们怎么能够在这一地区供养一支庞大的队伍呢。有了海军的优势,再加之金钱援助,我们就能把这场战争变成一场富有朝气的进攻战。对于我们来说,海军优势似乎是两个决定因素中的一个。
   4月9日在写给当时在巴黎的同一个人的另一封信中,他写道:
  如果法国在我们的事态处于危急关头时耽误及时而有力的援助,此后即便它打算再这样做的话,对我们也将是无济于事了……在可用一句话就能说明我们已处于山穷水尽,必须对我们进行及时援助的时候,为什么需要我去进行长篇大论的叙述呢?如果能在这些海洋上经常保持一支与整个作战计划相一致的优势舰队,并且法国能够及早给我们一些钱,使我们处于主动地位,用敌人自己的策略来反对他们自己,那将一定是易如反掌。
  他的呼吁的中心要点是舰队和钱。1781年5月23日,他在致拉卢泽恩爵士的信里写道:“我认为只要我们在这些海洋上的海上力量不占据优势,我们就不能给南部各州以有力的支援,也无法逃避即将降临的灾难。”由于适于进行作战活动的季节提前到来,华盛顿更频繁、更急切地提出他的建议。1781年6月1日,他在致正在南卡罗来纳与困难搏斗的格林少将的信中写道:“我们已从每一种观点上认真地考虑了我们的形势,并且最后决定在南部进行作战活动之前,应首先试图夺取纽约,因为我们还没有解决对海洋的控制问题。”6月8日致杰斐逊的信中写道:“如果能够按照我所期望的方式得到邻近几个州的支援的话,敌人一定会像我所希望的那样,为支援纽约召回其在南部的部分力量,否则就要冒着极大的危险,从那个对他们来说极其重要的基地被驱逐出去;而如果我们各项事情都能走运,能够得到一支优势海军,他们的崩溃是无法避免的……反之,如果我们在海上仍然处于不利地位,……解救南方的政策应该致力于牵制,而不是立即向处于危难之中的地区派遣增援部队。”6月13日华盛顿在致罗尚博的信中说:“阁下定能回忆起,在当时的情况下,我们把纽约看成是唯一可行的目标;但是如果我们得到一支优势海军,我们可能会找到其它更可行和更合适的目标。”到8月15日华盛顿收到了告知他德格拉斯正在驶往切萨皮克湾的信件,于是从那时起华盛顿的通信联系都是有关抓紧为弗吉尼亚战役做准备的情况,此次战役取决于姗姗来迟的舰队。德格拉斯信心不足,并在得知位于纽约的英国舰队得到加强之后,打算驶向海洋,因此华盛顿于9月25日写了一封恳求似的信,因为这封信太长所以无法引用;但是当危险已不复存在时,华盛顿又充满了信心。约克敦的英军投降后,第二天,他写信给德格拉斯:“约克敦英军的投降……,其荣誉归于阁下,它使我们的最乐观的预料(在时间上)大大地提前了。”鉴于适宜海战的季节还有些时间,他敦促应该继续在南方进行更多的作战活动:“在你抵达之前,英国人在海上占有总的优势,使他们在南方迅速运输其部队和补给品方面得到了极其有利的条件;而我们的援军在陆上进行长途跋涉,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太缓慢,代价太大,使我们逐个挨打。所以结束这场战争,将依赖于阁下。”德格拉斯拒绝了他所提出的要求,但是表示愿意在明年的战役中进行合作,华盛顿立即表示同意:“对于阁下,我不必一定坚持要求您在这一海区必须保持绝对优势的海上力量……您可能注意到了,无论陆军做什么样的努力,在目前的这种竞争中,海军将是起决定性作用的一票。”两个星期之后,11月15日,他写信给即将返回法国的拉斐特:
  由于您表示希望要了解我对下一次战役计划的意见,我不用冗长乏味的论证,只用一句话就可说明战役必须完全依赖于活动在这些海洋上的海军,而时间是在明年。除非有一支优势海军进行配合,否则陆军是不会起到决定性作用的。如果德格拉斯能够把他的合作再持续2个多月的话,人们过去不怀疑,现在更不会怀疑,位于卡罗来纳和佐治亚的全部英国部队逃脱不了彻底覆灭的下场。
  依据这位受尊敬的美国陆军总司令的看法,上述这些就是海权对这次斗争的影响,他用如此超人的技能和巨大的忍耐指挥了这场斗争,他使这场面临着多次考验和沮丧的斗争取得了辉煌的成就。
  尽管公认同盟国的巡航舰和美国的武装私掠船使英国贸易遭受了巨大损失,但是也将会看到它给美国的斗争带来了诸多的不便。上述事实,和受摧毁贸易思想支配的巡航战在这场大战中所起的微乎其微的作用,有力地说明了巡航战的政策对这场大战的结局只起到一种次要的和非决定性的作用。
第十一章 1779-1782年在欧洲海域进行的海战
艾尔弗雷德·塞耶·马汉 [美国]
[出自《海权对历史的影响 1660-1783》] 1890
  上一章是以华盛顿曾用多种方式并在多种场合表述过的有关海权对美国独立战争的影响为其结束语的。如果篇幅允许的话,介绍一下英国总司令亨利·克林顿爵士的一些类似的陈述,将会使这些看法得到更足够的重视。 [ 原作者注:感兴趣的读者可以查阅B·F·史蒂文斯所著,1888年在伦敦出版的《克林顿和康沃利斯的论战》中,克林顿的信件和笔记。 ] 欧洲战争的结局完全取决于海权这种要素。在那里同盟国有三个不同的目标,而英国在每一个目标上都完全处于防守地位。其中第一个目标是英国本土,包括入侵前的准备,即摧毁英国的海峡舰队。即便说这个计划被认真地接受了,但是不能说已经被认真地遂行了。第二个目标是攻克直布罗陀。第三个是占领梅诺卡岛。同盟国只是在最后这个目标上获得了成功。英国曾三次受到了一支庞大的、优势舰队的威胁,但是每一次都没有造成任何损害。尽管直布罗陀曾三次陷入困境,并且每一次在力量对比上都相差很悬殊,但是技术熟练的、幸运的英国海军使它幸免于难。
  自凯佩尔在韦桑岛外海作战之后,1778年至1779年的上半年,位于欧洲海洋上的两支舰队没有进行过大的遭遇战。在此期间,西班牙与英国的关系逐渐破裂,并且正积极寻求与法国结成联盟。1779年6月16日,西班牙对英国宣战。但是,早在4月12日,两个波旁王国之间就已经签订了一项包括积极对英作战的条约。按照条约条款规定,准备入侵大不列颠或爱尔兰,尽一切努力,使西班牙收复梅诺卡岛、彭萨科拉和莫比尔,并且两个宫廷还都保证,在收复直布罗陀之前,既不议和也不休战,更不终止与英国的敌对行动。 [ 原作者注:班克罗夫特:《美国历史》第10卷,第191页。 ]
  西班牙在做好攻击准备之前,一直没有宣战,但是毫无疑问,英国政府对于它与西班牙之间的紧张关系早有戒心,并且应早就做好准备以阻止法西两国舰队的会合。但是,事实上它并没有对布雷斯特实施有效封锁,以致使头一年凯佩尔的对手德·奥利维耶率领28艘法国战列舰于1779年6月3日毫无阻碍地出海了。 [ 原作者注:尽管英国没有利用他们对法国一国的优势应当受到责备,海峡舰队总数为40多艘战列舰,但是布雷斯特舰队担心它会阻止这种会合,在人员不足的情况下,匆忙出海了——事实已对巡航结果造成了重要影响(《爵士》第159)。 ] 舰队驶向西班牙海岸,准备在那里与西班牙舰队会合,但是直到7月22日所有分舰队才聚集起来。夏季宝贵的7周时间就这样白白浪费掉了,然而全部的损失不仅只是这些;更大的损失是法国舰队只得到了13周的给养,而这支由66艘战列舰和14艘快速帆船组成的实力强大的舰队至多还能维持40个工作日。此外,疾病摧残了这支舰队,尽管这支舰队是在英国舰队在海上时非常幸运地进入了海峡,但是数量只是其敌人的一多半的英国舰队,却成功地从他们附近通过了。法西联合舰队是一支松散结合的舰队,加之准备不充分,从而使它变得更加怯懦和优柔寡断。法国舰队长达15周的巡航,唯一的收获是在英吉利海峡沿海地区形成了一种极大的、反常的恐惧感,和捕获了1艘战列舰; [ 原作者注:对这一大群乌合之众的战舰管理不当的具体事例实在太多了,叙述它们会造成混乱,因此便把它们放在角注里补叙为好。法国舰队紧急出航时缺少4000名士兵,7个星期之后才由西班牙人补齐。当他们会合时,没有通用信号系统,夏季晴朗的5天被用在弥补这种欠缺。他们在会合之后一星期,才驶向英国海岸。对于法国舰船在7个星期里消耗的给养没有采取任何补救措施。最初下达给奥维利耶的命令是要在朴次茅斯登陆,或者是占领怀特岛,为此他们已在诺曼底海岸集结了大批陆军。当他驶抵英吉利海峡时,这些命令突然改变了,并指示把法尔茅斯作为登陆点。此时,即8月16日,夏季即将结束了;即使占领了法尔茅斯也不能为规模庞大的舰队提供隐蔽场所,一阵强劲的东风就可把这支舰队驱出海峡。到这时流行的疾病已造成大批减员,致使许多战舰没人操纵,更不能进行作战了。有些编有800或1000名船员的战舰,只能召集起300-500名。如此不利的管理严重削弱了舰队的战斗力。此外,他们将目标从一个有把握的,可以进入的锚地改成一个四类的和被暴露的港口,这是一个令人费解的军事大错。原先想占领一个可供秋季和冬季作战使用的基地的唯一希望便完全彻底地破产了。当时法国在英吉利海峡上没有一个港口,秋季和冬季经常刮强劲的西风,会把联合舰队由此吹入北海。 ] 联合舰队的失败是由于准备不足,主要是西班牙一方,它几乎毫无准备,尽管法国海军部没有完全满足舰队的急需,但是失败的责任自然要落到清白无辜的舰队司令奥维利耶身上。奥维利耶是位勇敢的、才华横溢的军官,但是他也是极其不幸的,他的唯一的儿子,海军上尉已死于流行于同盟国部队中的瘟疫,他不能忍受这种耻辱。作为一名虔诚的教徒,他没有选择维尔纳夫在特拉法尔加角海战之后选择的自杀的解脱办法,但是他放弃了指挥权力,隐退进了一座修道院。
   1780年欧洲海域的一些零星海战主要集中在加的斯和直布罗陀。战争一开始,西班牙人就立即包围了直布罗陀,尽管英国人成功地抵御了西班牙的直接进攻,但是粮食和弹药供给令人十分担心,这既是难以解决又是很危险的事情。1779年12月29日,为解决给养问题,罗德尼率20艘战列舰和一支庞大的携载增援部队的运输船队先驶向直布罗陀、梅诺卡岛然后驶向西印度群岛。1月7日运输船队和增援部队离开了编队,由4艘快速帆船护航,第二天早上,这支舰队遇上并且捕获了7艘战舰和16艘供应船组成的西班牙分舰队。其中12艘装载粮食的供应船被带到了直布罗陀。一个星期之后,16日下午1时,又在东南方向发现了11艘西班牙战列舰组成的分舰队。西班牙舰队看到有些舰船正在逼近,认为它们只是驶向直布罗陀的供应舰船,不会有较大的战舰,因此坚守在阵位上,这是非常不幸的大错误,很晚他们才醒悟过来,以致来不及逃跑了。其错误是由于他们没有派出执行观察任务的快速帆船。而使其更不幸的是在西班牙舰队司令唐胡安·德兰加尔意识到他的错误时,企图逃跑;但是英舰都是用铜板包底速度较快,罗德尼已发出了全面追逐和超越敌舰队的信号,他们在阴冷多风的夜晚,不顾下风岸和危险的浅滩,插入西班牙舰队司令和其港口之间,并且成功地捕获了西班牙舰队总司令和他的6艘战列舰,第7艘被炸掉了。天气逐渐变坏,1艘捕获的舰搁浅了,1艘强行驶入了加的斯。有几艘英舰处境也很危险,但是他们幸运地渡过了难关。几天之后,整个舰队驶入了直布罗陀海湾。接着罗德尼向梅诺卡岛派出运输舰船,2月13日,当护送运输舰船的战舰返回之后,他率领4艘战列舰驶向西印度群岛,其余战舰和捕获的舰船一起,由迪格比将军指挥驶回英国。
  此时英国政治和政党的状况,以及海峡舰队无法挽救的劣势,很难找到愿意出任总指挥的海军将军。一位令人十分钦佩的军官,圣卢西亚的攻取者巴林顿,尽管愿意担任二把手,甚至更低的职务,但是不愿意担任一把手。 [ 原作者注:《凯佩尔传记》第2卷,第72页、第346页、第403页,还可查阅巴罗所著《勋爵豪的传记》第123-126页。 ] 同盟国舰队集结在加的斯,总数为36艘战列舰。但是他们的巡航活动被限制在葡萄牙沿海一带;而他们唯一的,最重要的任务是要将英国驶向印度和西印度群岛的运载大量军需品的运输船队一个不漏的全部捕获。当他们捕获的60艘舰船和近3000名俘虏进入加的斯时,西班牙人欣喜若狂。10月24日,戴吉尚与罗德尼进行较量之后,率领西印度群岛分舰队的19艘战列舰也驶入了这个港口;但是这样众多的舰船集中在一起,却没有进行什么作战活动。1781年1月,法舰驶回了布雷斯特。
  尽管1780年在欧洲海域进行的战争在军事上没有取得什么重大成就,但是它却引发了一件完全不能被海权历史忽视的大事。这便是欧洲的一些国家发表了《武装中立宣言》,首创者是俄国,后来瑞典和丹麦也参加了。英国主张要求没收敌人装载在中立国家舰船上的货物,这对中立国家来说是一种巨大的压力,特别是对波罗的海沿岸的那些中立国家和荷兰的压力尤为甚之,战争已使欧洲的许多运输业落入了上述这些中立国家和奥属荷兰手中;而波罗的海的产品,海军补给品和谷物,正是英国对敌人实行禁运最感兴趣的东西。最后由俄国发表,瑞典和丹麦也签了字的声明总共有4条:
   1. 中立国家的舰船不仅有权驶入被封锁的港口,而且也有权从交战国的一个港口驶向另一个港口;换句话说,即有权与一个交战国进行沿海贸易。
   2. 属于一个正在从事战争的国家的臣民的财产,在中立国家的舰船上应该确保其安全。这就是现在大家都很熟悉的“自由舰船装载自由货物”的准则。
   3. 除了武器、装备和战争军需品外,其它物品一律不得禁运。因此,海军补给品和粮食只要不是属于交战国政府的也就被排除在禁运之外。
   4. 有约束力的封锁,必须由一支能胜任的海军,在与被封锁港口邻近的海区实施。
  在当时所进行的战争中,上述各缔约国都保持中立地位,但是他们保证要用一支固定的,数量很少的武装联合舰队以支持这些原则的实施,所以协议定名为《武装中立宣言》。上述宣言中提出的各条内容是否恰当的讨论属于国际法的范畴;但是显而易见,像当时英国那样的海上强国是不会愿意在第一条和第三条的权力问题上屈服。政策只能引导它去这样做,内阁和国王都决心对此不予理睬,但是它不直接反驳这些声明。这种方针在原则上甚至得到了当时一些顽固的反对派的知名人士的支持。北部七省联合体的态度暖昧,与路易十四时代一样,虽然它已与英国结为盟国长达一个世纪之久,可国内仍然分为坚决支持英国的和坚决支持法国的两派,这引起了大不列颠的极大关注。北部七省曾被要求加入“武装中立”;可他们犹豫不决,但是多数省份是赞同参加的。一艘荷兰舰船因反对英国人搜查它所保护的商船,一位英国军官采取了过火的行动对其开了火;不管这种行动是否正确,但它却有助于激怒荷兰人一齐起来反抗英国。英国政府决定如果北部七省加入“武装中立”,就要对其宣战。1780年12月16日,英国内阁接到了荷兰国会已经决定毫不迟疑地要在《武装中立宣言》上签字的通知。便立刻命令罗德尼去占领荷兰在西印度群岛和南美洲的领地;类似的命令也下达给英国在亚洲的分舰队;并且召回了驻海牙大使。4天之后英国对荷兰宣战。所以说《武装中立宣言》的主要作用是在英国巡航舰的战利品中加进了荷兰的殖民地和贸易。新增加的这个敌人,对英国来说是微不足道的,英国所处的地理位置可以有效地阻止荷兰舰队与其它敌方舰队会合。荷兰分布在各地的领地,除得到法国保护的外,接二连三地被英国攻占了。1781年8月,英荷两国分舰队之间在北海进行了一次毫无价值的血战,这次海战在军事上唯一值得一提的是荷兰海军重现了古代荷兰人的勇敢和顽强的精神。
   1781年是美国独立战争的决定性一年,它在欧洲海域战事的主要标志是大舰队进行声势浩大的调动,而其战果却是微不足道的。3月底,德格拉斯率26艘战列舰一起离开了布雷斯特。29日他派出5艘战列舰由絮弗昂指挥驶向印度海域,而他自己继续向前航行去迎接约克敦之战的胜利和西印度群岛之战的失败。6月23日,戴吉尚率领18艘战列舰一起离开布雷斯特驶向加的斯,与在那里的30艘西班牙战舰相会合。7月22日,这支规模庞大的舰队驶向地中海,使14000人的部队在梅诺卡岛登陆,之后又继续驶向英吉利海峡。
  这一年,英国海军的主要任务是防止在直布罗陀发生意外。这个被围困的要塞,自头一年1月罗德尼一度解围,带来了补给品之后,一直没有得到任何补给,而当时更是极度短缺,粮食不足而且质量极差,饼干长满了象鼻虫,肉已经变质。由于直布罗陀经历了历史上一次最长久的和最引人注目的围困之后,使其处于恐怖和骚乱之中。因为在直布罗陀,除了战斗人员外,还有许多爱好和平的居民,包括士兵和军官们的夫人和亲属。因此,他们的饥苦愈加难以忍受。3月13日,由28艘战列舰组成的一支大舰队离开了朴次茅斯港,其任务是护送97艘运输舰船和供应舰船驶往直布罗陀,此外还护送300艘商船驶往印度和西印度群岛。由于在爱尔兰海岸上的耽搁,使其没能与在它之后9天起航的德格拉斯舰队相遇。这支大舰队在驶抵圣文森特外海时,没遇到任何敌人,但当向加的斯港内望去时,看到了锚泊在那里的西班牙大舰队,后者没做任何反应。4月12日英国舰队司令德比没有遇到任何麻烦就把补给品送进了直布罗陀。与此同时,他像德格拉斯一样,也向印度派出一个小型分舰队,不久这个分舰队注定要与絮弗昂相遇。按理说西班牙政府迫切希望收复直布罗陀,西班牙舰队在数量上即或不占优势,也是势均力敌,可它们的行动这样迟钝,只能说明舰队司令对自己和对指挥这支舰队都缺乏自信心。德比援救直布罗陀和梅诺卡岛获得成功之后,于5月返回了英吉利海峡。
  紧接着8月,当近50艘舰船组成的联合舰队靠近时,德比退到了托贝港,并使其总计为30艘战舰的舰队锚泊在那里。前面已经说过了担任总指挥的戴吉尚在与罗德尼作战时谨小慎微,而此时他主张与英军交战;但是西班牙舰队的司令官,由于得到他的某些军官的支持,几乎一致反对,致使戴吉尚的意见在一次军事会议上被否决了, [ 原作者注:比桑(在第5卷第395页里)非常详细地叙述了同盟国在军事会议上的争论。这种军事会议常常是优柔寡断的,而当时由于面对着困难局面,和把摧毁贸易的幻想作为一种决定性作战方式,就使其更难做出定夺。博塞特极力主张:“联合舰队应该把他们的全部注意力集中在截住驶往英国本土的西印度群岛舰队上。这是主要的和可以达到的目的。这是注定会成功的计划。因为当时他们已控制了海洋;并且还会证明它对英国是一次致命的打击,以致会使它在整个战争期间都无法复苏。”法国拉贝鲁斯·邦菲斯的陈述大致相同。谢瓦利埃对于这些细节未作记述,但公正地评论道:“由联合舰队进行的巡航,最多只会对法国和西班牙的名声造成一些损害。这两个国家已经竭尽全力炫耀了自己的力量,但是却毫无结果。”英国的贸易只损伤了一点皮肉。戴吉尚在他的家信中写道:“我已从一次疲劳的、不光彩的巡航中返回了。” ] 强大的波旁联盟再次没能发挥联盟应有的作用,其原因是内部的混乱不统一和敌人的团结一致。直布罗陀还是被英国海军解救了,英国本土也没有受到触犯,这就是两支规模巨大的舰队聚集在一起联合行动的结果;他们简直可以说是一事无成。这一年的结束是以同盟国的耻辱惨败为标志的。戴吉尚率领17艘战舰离开布雷斯特,为一支大型商船船队和一些满载着军需补给品的舰船护航,这支舰队受到了肯彭费尔特指挥的12艘英国战舰的追击。后者是一位具有高超的专业技术的将军,但他悲剧性的意外死亡, [ 译者注:1782年肯彭费尔特,在其旗舰“皇家乔治”号检修底部时,使船体稍有倾斜,海水突然涌进下层炮眼,该舰突然下沉,肯彭费尔特与舰上的900名官兵同时遇难。 ] 却没有赢得诗歌所赋予他的那种永垂不朽的名声。他是在韦桑岛以西150海里处与法国人相遇的,尽管他在数量上处于劣势,但是他阻截了法国部分运输船队。 [ 原作者注:法国舰队遭受不幸,主要是因为戴吉尚处理不当,他本是一名技术熟练和非常细心的将军。当肯彭费尔特与他相遇时,所有法国战舰都位于其运输舰船的下风处,而英国战舰位于它的上风,在对商船袭击时,法国战舰不能及时对其防护,而这样大的一批商船又不适宜护航船队采取驶向其护航舰下风的补救措施。 ] 几天之后,一场暴风雨驱散了法国舰队。150艘舰船最后只有2艘战列舰和5艘商船到达了目的地西印度群岛。
   1782年开始不久,英国人便失去了马翁港。该港是在被围6个月后,于2月被放弃的。导致其被放弃的原因是由于缺少蔬菜,和敌人不断进行猛烈炮击,他们被迫蛰居在空气污浊的避弹所和掩蔽部里,受到了因此而诱发的坏血病的蹂躏。最后一天晚上所需担任防御警卫的人员是415名,而当时可以值勤的士兵只有660名,所以无法进行换班。
  这一年联合舰队在加的斯集结了40艘战列舰。预计这支舰队的舰船总数由于荷兰舰船的抵达将有所增加,但是荷兰舰船被豪勋爵指挥的一支英国分舰队赶回了他们的港口。联合舰队确实不曾打算主动冒险攻击英国海岸,整个夏季他们只是位于海峡出口处和比斯开湾内进行巡航。他们在那里巡航,使驶往本国和外国的商船有了安全保障;与此同时,又对英国的贸易形成了威胁。尽管如此,豪和他的22艘战舰不仅能够在海洋上进行长期活动和避免交战,而且还成功地把来自牙买加的舰船带入港内。可以说,双方在贸易和海洋运输上的损失不相上下;但其殊荣应归于成功地运用了海上力量已取得了重要成果的兵力薄弱的一方。
  联合舰队在完成了其夏季巡航任务之后,返回了加的斯。9月10日,他们从那里驶向与直布罗陀隔湾相望的阿尔赫西拉斯,其目的是支援一次规模巨大的海陆联合进攻,期望能够降服这个通向地中海的要隘。这支舰队抵达后,加上早已在那里的战舰,使战列舰的总数增至50艘。有关强攻的细节几乎不属于我们的议题,但是我们又不能完全将其放弃,至少应该这样略提一下,以便对它的重要性有一定的认识和注意。
  当直布罗陀连续3年遭到围攻进入尾声之际,涌现出了许多辉煌的斗争奇迹,它是对守卫部队的坚忍不拔的耐力的一种又引人注目而又令人难以忍受的考验。无法推测守卫部队还能坚持多久,但是已经看到了英国海上力量成功地使联合舰队切断要塞交通的努力完全落空;尽管交战双方的资源日渐枯竭,预示了这场战争即将结束,但是表面看来,要征服这个地方,一定要有一支主力部队,否则是根本不可能的,这是确信无疑的。因此西班牙在加倍努力进行准备,并独出心裁地进行军事策划;在此期间,他们的报导和即将发生的决定性战斗,吸引了欧洲其它国家的一些自愿者和知名人士。两个法国波旁亲王的到来,为即将发生的激动人心的斗争增加了戏剧性色彩。王族的光临对这项巨大的准备工作无疑是一种恩宠和关注,至于围攻者充满乐观的自信,曾为一个剧作者完全有把握地确定了满意的结局。
  直布罗陀与大陆相连的地峡上除了有工事之外,这里当时还装备了300门大炮。攻击者主要依靠10座精心设计、能够炮击又能防火的装载154门重炮的流动炮台。它们锚泊在工事以西900码处,从南向北面对着工事成密集阵线配置。除掩护这次进攻和迷惑守备部队的战舰外,他们还得到40艘炮艇和40艘炸弹船的支援。前来增援西班牙总攻的法国部队有1.2万人。发起总攻的时间定在炮击已使防御者遭到严重损伤并已陷入混乱之后。此时英军的守备部队总共有7000人,而他们的对手是3.3万人。
  这场戏剧的最后一幕是由英国人拉开的。1782年9月8日早晨7时,埃利奥特将军开始对地峡上的工事猛烈地实施了破坏性炮击。目的已达到后他便停止了炮击。但是第二天早上敌人应战了,并且连续4天,每天都从地峡上不间断地发射6500发实心炮弹和1100枚爆炸弹。9月13日最后一幕中的主要一场就这样开始了。这天早上7时,位于湾头的10艘炮舰起航驶向南部他们的阵位。9时至10时间,他们抛锚了,并且立即开始进行大规模炮击。被困者进行了同样猛烈地还击。连续几个小时的炮击似乎已经基本证明了提出建造炮舰的希望是正确的;被困者发射的实心弹有的打在甲板上跳飞过了,有的虽然命中其舷侧,但不能穿透它们,炮舰的自动灭火装置又使他们的赤热弹无法发挥作用。
  然而约2时许,看到了舰队司令的旗舰开始冒烟,尽管暂时控制住了,但是后来火势蔓延了开来,这种不幸也降临到其它舰的头上。到了晚上被困者的炮击占据了显著的优势,到凌晨1时,绝大多数炮舰都起火了。由于指挥英国炮艇的海军军官在西班牙海军战列线的侧翼占领阵位,对攻击者进行了有效的纵射,使攻击者的处境越来越困难了。按理说西班牙炮艇应该能够制止这种行动,但是它们并没能制止。最后10艘炮舰有9艘在他们的锚地上爆炸了,大约损失了1500名士兵,其中有400名被英国海员从烈火中救出来了。英军乘小艇强行登上了第10艘炮舰并将其烧毁了。攻击者的希望随着炮舰被毁彻底破灭了。
  现在剩下唯一的希望是利用饥饿使守卫部队屈服,当时联合舰队倾全力以达到这个目的。已经得知英国的豪勋爵率领一支由供应舰船和34艘战列舰组成的大舰队离开了英国。10月10日,一场猛烈的西风使联合舰队的舰船遭到损坏,被吹至岸边的1艘置于直布罗陀的炮火之下,不得不在那里投降了。第二天豪的部队出现了,并且运输舰船得到了一个极好的抛锚机会,但是由于粗心,除了4艘舰船之外,其余的全部错过了天赐良机。他们与战舰一起被吹进了东部的地中海,13日联合舰队跟随其后;尽管联合舰队位于港口和英国前来救援的部队之间,并且不像救援舰船要受供应舰船的拖累,但是他们挖空心地想让过运输船与英舰交战,但是,反倒弄巧成拙,使运输船全部悄悄地溜进了港内,并且安全地抛锚了。不仅粮食和弹药,就连舰上装载的部队也都没有受到任何阻拦地登陆了。19日,已在一周内完成了任务的英国舰队,再次乘东风通过海峡,使直布罗陀又赢得了能安全维持一年的时间。联合舰队跟在其后,20日两支舰队间进行了一次远距离交火,联合舰队虽然位于上风,却没有向前推进进行近战。这么多战舰投入战斗的宏伟壮观场面是欧洲战场这台大型戏剧的最后一幕,这个剧目的终结是英军成功地保卫了直布罗陀。这次战斗,共有83艘战列舰出场表演,49艘是同盟国的,34艘是英国的。同盟国的49艘战列舰只有33艘参加了战斗。但是因为同盟国剩下的反应比较迟钝的帆船,可能会上来进行全面交战,所以豪勋爵依据他所处的位置,不曾进行联合舰队也不急于进行的尝试可能是对的。
  上述这些就是发生在欧洲海域的大规模争夺战的结果,其特点是由于同盟国的努力使其规模巨大,但是实施时优柔寡断松散无力,而在英国这一边,虽然在战舰的数量上被敌人大大超过,但是他们具有坚定的目的,勇往直前的精神,和熟练的航海技术。然而还不能说英国议会的军事设想,和内阁对它的海上力量的管理使用,与它的水兵们的娴熟的技术和献身精神相匹配。对英国来说,与敌方的差距并不是很大的——远不是相差很大——不能用双方的舰炮和舰船的统计数字来说明问题。虽然必须公正地讲英国初期的犹豫不决是情有可原的,但是联合舰队过去几年一贯优柔寡断,已将他们的弱点向英国暴露无遗。德埃斯坦、德格拉斯和戴吉尚已如此明显地表明了法国不愿意使它的舰船遭受危险,西班牙人的懒散和无能必然激励英国人去推行它的传统政策,攻击敌海上有组织的部队。作为一种事实,并且很可能是出自于情况的需要,每次战役开始时,都看到敌人处于分散状态——西班牙舰队在加的斯,法国舰队位于布雷斯特。 [ 原作者注:“1780年的春季,英国海军部曾在海峡的各港口里集结了45艘战列舰。封锁布雷斯特的分舰队被减至12艘或15艘……为讨好西班牙人,法国将20艘战列舰配属给由科多瓦指挥的加的斯舰队。这样部署的结果使英国人用他们的海峡舰队牵制我们在加的斯和布雷斯特的力量。敌巡航舰自由地巡航于利泽德和直布罗海域之间。”(《舍瓦利耶》第202页)。 ] [ 原作者注:1781年“凡尔赛内阁提醒荷兰和西班牙人注意必须在布雷斯特集结一支强大的舰队,使其能够骚扰活动在海峡里的大不列颠舰船。但是荷兰人仍然坚守在特塞尔岛,西班牙人也没有离开加的斯。正是这种形势,导致只有40艘战列舰的英国把属于同盟国的70艘战舰封锁住了。”(同上第265页) ] 为在法国舰队出航之前对其实施全面封锁,英国已经竭尽了全力;因此它能够堵住位于其面前的联合舰队主力,并且由于它不知道这支主力部队的确切位置,所以当它得到了自由使用公海的权力时,妨碍其进行调动的疑虑也就随之消失了。在布雷斯特外海,英国舰队部署在法西两国舰队之间,利用其警戒舰,它能先于法国人知道西班牙舰队的临近;它有单独对付每一方的足够力量,其战舰数量较多,并且每一艘单舰都具有较强的战斗力。有利于西班牙舰船出港的大风,可能会使其同盟国的舰船被困在港里。英国具有代表性的失误是1781年3月由于出现意外的情况,让德格拉斯没有受阻地出海了。因为一支在力量上占优势的英国舰队,已先于德格拉斯之前9天离开了朴茨茅斯,但是由于海军部的原因,它先驶往了爱尔兰沿海,结果给耽搁了; [ 原作者注:“一个在议会内外引起了激烈争论的问题;即截击德格拉斯指挥的法国舰队是否已不该是达比海军中将指挥的英国舰队的首要任务?难道取而代之的应是浪费时间驶向爱尔兰海岸,并因此错过了一次极好的机会?如果将法国舰队打败必然使其在印度和西印度群岛的主要计划彻底破灭;它使英国在西印度群岛的安全有了保证;好望角肯定会落入英国人手里,并且北美的战役完全会取得一种截然不同的结果。”(《比桑回忆录》第5卷第341页中也提出了不同的论点。) ] 还是在那一年的年底,当派遣肯彭费尔特率领一支兵力居劣势的舰队前去阻截戴吉尚时,在本国仍然留有足够改变这种局面的舰船。肯彭费尔特离开时,随同罗德尼驶往西印度群岛的几艘战舰也同时做好了准备,但是他们遂行的计划与罗德尼的战役目标毫不相干。如果这两支部队联合起来,消灭戴吉尚的17艘战舰和具有重要价值的运输舰船是不成问题的。
  直布罗陀的确是英国作战活动的一个沉重的负担,但是坚持要得到它的民族的本能无疑也是正确的。英国政策的错误在于企图保卫的其它据点太多,精力主要集中在这些地方,因此,在此期间,忽略了对联合舰队的分遣队实施攻击。形势的关键是在海洋上;在海洋上取得一次重大的胜利,其它有争议的地方就会迎刃而解。但是如果力图在各地都要炫耀武力,那么绝不可能会取得一次重大的胜利。 [ 原作者注:这是对战争原则的最严重和最公然的违背——在漫长的边界上展开一条处处力量不足的软弱战线。商业界和当地各行各业的呼吁,往往使尊重群众意见的政府特别容易倾向于这种作法。 ]
  北美洲的问题仍然是英国难以逾越的障碍,并且它确实没有正确认识到当地人民的感情。英国是用傲慢,不是用智慧在进行这场战争。对美洲人民的叛乱,虽然同盟国中的某些人和某些阶层非常同情,但是他们的政府之所以能够重视,只是由于这种叛乱是对英国权力的一种削弱。那里的作战活动,正如已经表明的那样,依赖于对海洋的控制;并且为了确保对其实施控制,英国从与法国和西班牙作战的舰船中抽调了一些大的分遣队。如果这场战争能打赢,能够使美国再度成为曾热烈依恋于大不列颠的一块领地,成为英国海上力量的牢固可靠的基地,为此它做出再大、再多的牺牲都是值得的,但是上述这些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尽管英国由于自己的过错,在美洲的殖民者中已失去了它的影响,过去这些殖民者曾支持并确保了它对一些港口和海岸的占领。但是英国在哈利法克斯、百慕大和西印度群岛仍然还有非常强大的军事基地。作为海军基地,它们仅次于周围是资源丰富,人口众多的那些友好国家的重要港口。放弃争夺北美洲,会使英国的力量比同盟国的力量得到更多的加强。事实上,英国在那里的一些较大的海军分遣队,如像1778年和1781年曾发生的那样,总是易于被敌人来自海上的突然袭击打败。
  因为军事征服决不能使美洲殖民者恢复昔日的那种忠诚,除了出于无奈放弃美洲,还应该暂时放弃所有那些耗费精力太多,并且又无法增加军事力量的军事占领。安的列斯群岛中的绝大部分岛屿都有这个问题,并且最后对它们的占领完全取决于海上战役。还可以把巴巴多斯、圣卢西亚、直布罗陀,或许还有马翁港的守备部队抽调出来,因为要想使守备部队有效地守住这些地方,除非海洋帝国已经确立起来了。除此之外,还可以放弃北美的一两个像纽约和查尔斯顿这样至关重要的位置,要想控制住这些地方,除非英国保证真诚地给予居民中的亲英分子满意的待遇。
  英国这样从各种负担中解脱之后,随之就可迅速集中精力致力于进攻。英国在欧洲海域的60艘战列舰,一半部署在加的斯的外海,一半部署在布雷斯特的外海,国内还有一支预备舰队以替换受伤的舰船,这样就不会使英国的海军实力受到较大的削弱;上述这些舰队不一定非要进行作战,我们了解这段历史的人可以这样断言,甚至连那些曾密切注视德埃斯坦、戴吉尚和后来的德格拉斯所运用的战术的人都可能会做出这种推断。甚至还有人认为如此分散部署的设想都是不妥当的,理由是一旦需要解决对直布罗陀和马翁港的控制问题时,在布雷斯特外海部署40艘战舰会使海洋对企图与英国海军其余部分一决胜负的西班牙舰队敞开。了解了我们对这两支舰队所做的研究之后,对于这种结局就没有什么可怀疑的了。直布罗陀决不是一个负担,无论是战前还是战后,它都是大不列颠力量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结论逐渐明朗化了。不管相邻的大陆国家间的斗争的决定因素是什么,当提出对政治上软弱的相距甚远的地区实施控制时——不管他们是正在崩溃的帝国、无政府主义的共和政体、殖民地,孤立的军事驻地、或是小于某种规模的岛屿——最后必须取决于海军力量,取决于海上有组织的军事力量,他们象征着所有战略中占有重要地位的交通线。直布罗陀的坚固防御取决于这种力量;美国独立战争的军事结果取决于这种力量;这种力量决定着西印度群岛的最终命运;无疑,在对占领印度它也起着决定性的作用。如果从军事角度来考虑,控制中美洲地峡它也取决于这种力量;尽管土耳其在大陆上的位置和其周围环境会使欧洲东部问题得以缓和,但是海上力量对这个问题的最终解决,必将起到一种决定性的作用。
  如果这些观点是正确的话,那么不论从军事学的角度考虑,还是从既省时又省钱的经济实惠角度考虑,这些事情尽快的解决,都要依靠广阔海洋,并且坚信在那里取得军事优势的国家将取得最后胜利。在美国独立战争中,英国海军在数量上处于劣势,虽然对它很不利,但是实际上的差距并不大。出于军事上的考虑,或许会命令它放弃一些殖民地;如果民族的自尊心不甘于放弃这些殖民地,那么正确的方针应该是对敌军火库实施封锁。如果双方都没有足够的优势力量,那么那个比较强大的国家就会遭到封锁。这正是英国海军部的主要错误;战争爆发时英国海军大臣有关可用力量的报告被事实否定了。由凯佩尔指挥的第一支舰队,兵力几乎与法国舰队相等;而此间位于美洲的豪统率的舰队兵力较德埃斯担指挥的法国舰队要弱一些。相反,1779年和1781年,英国舰队的兵力强于法国舰队单独一方;可是联合舰队却毫无受阻地会合了,1781年,德格拉斯驶向西印度群岛,絮弗昂驶向印度海域。在肯彭费尔特追击戴吉尚的那次战斗中,英国海军部知道,法国运输船队对西印度群岛战役来说是至关重要的,但是他们只派出了一名只率领12艘舰船的海军将军;而这期间,除了一些派遣增援部队前往西印度群岛外,其它的战舰都驻扎在唐斯,从事福克斯公正地称之为“毫无价值”地困扰荷兰贸易的行动。本书所引用的福克斯的讲演中,他就法西战争所做的各种指责,主要是以联合舰队进入汪洋大海之前对其进行攻击的这种权宜之计为根据的,得到了非常内行的豪的支持。针对肯彭费尔特进行追击的那件事,豪说:“不仅西印度群岛的命运,也许整个战争未来的命运,几乎不冒任何危险,就会在比斯开湾被决定了。” [ 原作者注:1782年《年鉴》。 ] 不是不冒危险,而是具有成功的极大可能性,整个战争的命运,一开始就应该像押宝似的,把英国舰队集中部署在布雷斯特和加的斯之间。如果这样,那么不用对直布罗陀进行援救可能效果会更好一些;毋需对西印度群岛实施牵制,那里的领地也可能更牢靠一些,并且美国人要求法国舰队给予的极为吝啬援助也可能会完全落空。虽然由于德格拉斯的到来产生了重要的作用,但是,不能掩饰的事实是,是8月31日到达的,并且从一开始他就宣布10月中旬必须再次返回西印度群岛,只是由于各种事件的一种幸运的巧合,1781年没有使华盛顿再次陷入1778年和1780年德埃斯坦和戴吉尚给他带来的那种痛苦的失望之中。
第十二章 1778-1781年发生在印度的若干事件 1781年絮弗昂从布雷斯特港起航 1782年和1783年絮弗昂在印度海域进行的辉煌战役
艾尔弗雷德·塞耶·马汉 [美国]
[出自《海权对历史的影响 1660-1783》] 1890
  虽然絮弗昂在印度进行的战役是非常有趣和富有教益的,并且就其本身而言,也是1778年战争中最引人注目和最值得赞誉的海战,但是战役并没有对整个战争的结局产生重要作用,然而,这并不是由于他的过错。直到1781年,法国宫廷才感到能够关注足以影响战争结局的其在东方的海军力量。可是,当时印度半岛上的形势尚未发展到可以提供一个极为罕见的能够削弱英国势力的良机。在印度,在英国人曾与之作战的所有敌人中,海德·阿里是最老谋深算和最勇敢的,他当时统治着迈索尔王国 [ 译者注:今印度西南部的卡纳塔克邦。 ] ,它位于半岛的南部,既可以威胁卡纳蒂克沿海地区,又可以威胁马拉巴尔海岸。10年之前,海德·阿里曾独自一人坚持不断地与外国入侵者进行了最有成效的战争,最后以相互归还征服地为条件缔结了和约。当时,因马埃被占,他被再次激怒。另一方面,一些同族和以某种封建制度自由结合在一起的好战部落,知名的如马拉他人已经卷入了同英国人的战争。这些好战部落的首府坐落在孟买附近的浦那,他们所占据的领土向北由迈索尔延伸到恒河流域。因为他们的边境邻接,并位于英国人所管辖的孟买、加尔各答和马德拉斯三个管辖区中间,使海德·阿里和马拉他人处于便于相互支援和攻击共同的敌人的有利地位。英法之战初期,一位法国代理人来到了浦那。据其给英国总督沃伦·黑斯廷斯的通告说,这些部落已经达成协议同意把位于马拉巴尔海岸的一个海港割让给法国人。一向做事果断的黑斯廷斯立即决定进行战争,并派遣一个孟加拉陆军师渡过朱木拿河,进驻贝拉尔地区。另外一个由4000人组成的英国部队也从孟买出发;但因指挥有误导致其被困,并于1779年1月被迫投降。形势突然逆转使英国的敌人的希望死灰复燃,并增加了他们的力量。尽管英国物质方面的损失在有才干的领导者的指挥下,通过一些实质性的胜利很快得到补偿,但是其威信继续下降。马埃被占已经激怒了海德·阿里;而马德拉斯地方长官方面的无理阻挠更使他大为恼火。看到英国已陷入与马拉他人的战争,并听说一支法国军队将抵达科罗曼德尔海岸,他便秘密进行备战活动。1780年夏天,在事前毫无警告的情况下,他的骑兵从小山上蜂拥而下,来到马德拉斯城门附近。9月,一支3000多人的英国部队被消灭;另一支5000人的部队只是由于迅速撤到了马德拉斯城内才保全了性命,但是却丢弃了大炮和辎重。海德无法攻占马德拉斯,便转而进攻那些分散的彼此孤立的哨所和周围是由他控制的位于开阔地上的首府。
  上述就是1781年1月,法国分舰队出现在科罗曼德尔海岸时的态势。这支法国分舰队由6艘战列舰和3艘快速帆船组成。由爱德华·休斯爵士指挥的英国舰队也已经驶向孟买。为了攻打古德洛尔,海德向法国分舰队司令康特·德·奥维斯伯爵请求支援。因为这个地方已经失去了海上支援并且被无数本地人包围着,所以定会轻易被攻陷的。但是,德·奥维斯并没有给海德提供援助,而是返回了法兰西岛。与此同时,英军的一位非常能干的指挥官艾尔·库特爵士率领印度雇佣军开始与海德·阿里作战。海德立即取消了对被困哨所的包围,在经过整个春季的一系列展开活动之后,于1781年7月1日又投入了战斗,但是遭到彻底失败。于是这片开阔地又重新回到了英国人手里,为英国人保全了卡纳蒂克地区,并使坚决支持法国的本地人以后占领本地治里的希望彻底破灭了。就这样,一个极好的机会被错过了。
  在此期间,一位法国军官正前往印度,他的性格与其前任截然不同。大家可能还记得,当德格拉斯1781年3月20日离开布雷斯特驶向西印度群岛时,在絮弗昂指挥下的一支由5艘战列舰组成的分遣队也随之一起离港了。3月29日,他离开了主舰队,带着几艘运输舰船一同驶向当时荷兰的殖民地好望角。法国政府早已获悉来自英国的一支远征军要占领至印度航线上的这个重要的停靠站。絮弗昂的第一个任务是确保其安全。事实上,由约翰斯通 [ 原作者注:这位分遣舰队司令约翰斯通,人们通常都称他为约翰斯通总督,他是1778年诺思勋爵为促进与美国的和解而派至美国的三名特派员之一。由于他自己的一些令人可疑的行径,国会宣布任何人以任何形式同他进行通信和交往都将有损于他们的名誉。因为他曾一度担任过彭萨科拉的总督,所以他得到了总督称号。他在英国海军中的声誉是不值一提的(见《沙诺克的海上生涯》)。 ] 海军准将指挥的英国分舰队是首先起航的,并且已于4月11日锚泊在葡萄牙殖民地佛得角群岛的普腊亚港。该分舰队有两艘战列舰,3艘装有50门舰炮的战舰,若干艘快速帆船和小船,除35艘运输舰船外,几乎全部装备了武器。这位英国海军准将不担心会遭到攻击,不是因为相信该港的中立,而是因为他认为没人知晓他的目的地,所以他锚泊时就未曾考虑到要作战。
  碰巧,法国舰队从布雷斯特港起航时,其中一艘原计划驶向西印度群岛的舰被调至絮弗昂分舰队。因为这艘舰进行较长时间的航行,缺少淡水,加之其它一些原因使絮弗昂决定要在普腊亚港停泊。4月16日清晨,即在约翰斯通抵达后的第5天,絮弗昂驶抵了该岛并驶向锚地,他派出一艘铜板包底舰在前面侦察。由于从东边靠近,一段时间内,陆地挡住了视线,他们没有看见英国分舰队;但是8时45分,先遣舰“阿图瓦人”号用信号报告敌舰锚泊在海湾内。海湾南边是敞开的,从西至东湾长约1.5海里。在这种情况下,舰船通常停泊在靠近海岸的东北部(图19)。 [ 原作者注:这幅插图几乎原封不动取自居纳的《絮弗昂的一生》。 ] 这些英舰向西北偏西方向展开,毫无次序地泊成一线。絮弗昂和约翰斯通都很吃惊,不过后者更为恐慌,此时主动权掌握在法国军官手里。在这种情况下要迅速作出决定需要指挥员具备良好的素质和丰富的实践经验,这是一般人很难做到的。絮弗昂是一位性格开朗、热情,具有军事天才的人,他曾在德·拉克律的分舰队服过役,从博斯科恩过去对这个分舰队所采取的行动, [ 原作者注:参见本书第8章。 ] 学会了不尊重葡萄牙坚持中立的权利。絮弗昂知道这个英国分舰队肯定是驶向好望角的。现在他面临的问题就是,是否利用这个机会赶紧驶向好望角,首先抵达那里;还是应该攻击锚泊的英国舰队,削弱其作战能力,以达到阻止其继续前进的目的。他决定选择后一种行动方案。虽然其分舰队的舰船,因航行速度不一致而被分散了,但是他还是决定立即开进湾内,决不能坐失进行突然袭击的良机。他用信号通知其战舰作好锚地战准备,并乘坐其装有74门舰炮的旗舰“英雄”号为先导,前进至海湾东南角附近转弯改变航向,并径直朝英军旗舰(f)驶去。装有74门舰炮的“汉尼拔”号紧随其后(ab线);与其一起继续向同一方向航行的还有一艘装有64门舰炮的先遣舰“阿图瓦人”号(c)。可是后卫的两艘舰却远远地落在了后面。
图19 普腊亚港之战
  当英国分舰队司令识别出敌人时,便立即着手进行战斗准备,可是当时已来不及调整其舰队队形了。絮弗昂在距英国舰队旗舰“英雄”号(一种异常的巧合,英国舰队旗舰也叫“英雄”号)右舷500英尺的海面上介于两艘敌舰之间抛锚,并且开始射击。“汉尼拔”号在其舰队司令的旗舰之前抛锚(b),因为靠的太近,絮弗昂的旗舰不得不放松缆绳向后退(a);但是“汉尼拔”号舰长由于不知道絮弗昂是有意无视该港的中立,没有执行清理甲板准备战斗的命令,全然没有作好战斗准备——甲板上横七竖八地堆放着准备用来加速供水的水桶,舰炮也没有脱去炮衣。但是因为他的行动迅速使他没有错上加错,他大胆地跟随旗舰,被动地接受敌炮火的袭击,因为在一段时间内,他不能进行还击。他贴风行驶,从其旗舰的上风面驶过,很熟练地选择了他的阵位,并甘心以死来弥补其最初的过错。这两艘舰所占据的位置可以使它们同时利用两舷舰炮进行射击。在烟雾中,“阿图瓦人”号把一艘东印度公司的商船误认为战舰。由于并列航行(c′),其舰长在快要抛锚时被击毙。因为在关键的时刻失去了指挥,它带着东印度商船一起(c″)离开了近战区。其余的两艘后卫舰因为姗姗来迟未能紧靠上风,没能投入战斗(d、e)。絮弗昂发现自己只率2艘舰去承受战斗的主要压力,便砍断缆绳起航。“汉尼拔”号也跟随其行动;但是遭到严重损伤,其前桅杆和主桅杆都折断倒向一边——幸亏这种情况是发生在它离开海湾之后,它离开时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船体。
  如果完全把国际法问题置于一边,单纯从军事观点考虑,絮弗昂采取攻击的智慧和处置是引人注目的。为了正确评价他们,我们必须考虑他所承担的任务的目的是什么;并且还必须考虑妨碍和促使其完成任务的主要因素是什么。他的第一个目的是防范英国远征军,保护好望角。实现这一目的主要取决于首先抵达好望角,妨碍他取得成功的是英国舰队。为了抢在英国舰队之前抵达,他可以采取两种方针——快速前进赢得这场比赛,或战胜敌人迫使其彻底退出比赛。只要不知道敌人的行踪,搜索便是白白浪费时间,除非掌握了很可靠的情报。但是,当命运之神使他遇上敌人时,絮弗昂的天资立即得出这样的结论,即控制南部海区将使问题得到解决,并且会立即得到解决,用他自己具有说服力的话来说,就是“消灭英国分舰队就会使英国远征军的全部计划和方案彻底落空,会使我们在印度长期保持优势,这是一种可能导致光荣的议和和阻止英军在我之前抵达好望角——一个已经达到了的目的,也是我此次任务的主要目的。”有关英军的情报,絮弗昂掌握的很少。想象中的这支英军比其实际要大;但是他已使其处于不利和遭到突然袭击的地位。所以果断地作出战斗的决定是正确的,并且他暂时推迟——也可以这么说,从思想上不考虑巡航的最终计划是絮弗昂在此次事件中最突出的功绩。但是他这样做违背了法国海军的传统作法及其政府的一贯政策。不能把他未能从其舰长们那得到他本来完全有权指望得到的支援作为一种错误推到他身上。导致他们没能及时支援的这些意外事故和疏忽行为已经谈过了。但是,因为当时他控制着3艘最好的战舰,他认为通过突然袭击会得到好处,并且相信2艘后援舰会及时赶来,这种考虑是正确的,很少会有人提出质疑。
  絮弗昂的旗舰和“汉尼拔”号所占据的位置可以使它们利用全部舷炮——换句话说,可以最大限度地发挥其炮火威力——被认定为是最好的位置。这样,可以使其充分利用突然袭击和英军分舰队队形混乱所提供的有利条件。据英国人报导,混乱的队形迫使两艘装有50门舰炮的舰退出战斗——这种情况进一步证实了絮弗昂实施突袭的判断是正确的,与此同时却有损于约翰斯通的名声。如果絮弗昂得到了他所期望得到的支援,尽管会有各种推断,但是他一定会消灭英国分舰队的。事实是絮弗昂在普腊亚港挽救了好望角。所以并不出人意料,尽管絮弗昂无视法国传统的海战方针并且由于破坏了葡萄牙的中立在外交上带来了麻烦,但法国宫廷没有责怪他,而是完全认可了它的将军们并不习惯于的这种有魄力的战斗。
  据说曾经参加过七年战争的絮弗昂早巳注意到德埃斯坦在美国独立战争中的谨慎行动,把法国在海上遭受的挫折一部分归因于法军所采用的战术,他将其贬之为胆怯的借口。但是普腊亚港的战斗结局使他相信作战方式和方法具有一定的作用 [ 原作者注:拉塞尔:《关于法国海军的历史记载和评论集》。 ] ,此次战斗不是事先安排一定要进行的。当然他后来进行的战术配合是高水平的,尤其是他早期在印度海域的作战(因为似乎在以后的战斗中,由于舰长们的不满和严重失误,使他感到失望和沮丧,放弃了这种战术配合)。但是他的伟大而突出的优点在于他的鲜明性,他明确地承认英国的几个舰队是大不列颠海上力量的代表,是法国舰队的真正对手,在力量显示相等的时候,他们总是首先要攻击的目标。
  絮弗昂对“尽量减少己方舰船损伤”的一贯方针的重要性决不是视而不见,因为法国海军的行动总是服从于这些方针的。不过,他看得很清楚,确保实现这些方针的方法不是节省地使用自己的舰船,而是要消灭敌人的战舰。在他看来,只有进攻而不是防御才能掌握海权。海权意味着控制陆上的出口,至少在远离欧洲的地方是这样。他在一支奉行法国海军传统作战方针的海军中服役40年之后,采用这种与之相反的英军作战方针是很勇敢大胆的。但是在他把这种方法进行实际运用时,当时的英国海军将领却没人采用这种作战方针。也许,只有罗德尼应除外,可是絮弗昂的热情超过了他。然而,他所采纳的这种行动方针不纯粹是出于一时的灵感,而是他以往所持有的和清楚表述的见解的体现。不在于天生的热情赋予他多少知识,而在于对于知识的执著信服。所以,絮弗昂在圣卢西亚没能消灭巴林顿的分舰队之后,写信给德埃斯坦抗议为他自己的舰和其它战舰只配备半数人员,而且在这种情况下还要抽调人员登陆去进攻英国部队。
  尽管12月15日(对巴林顿分舰队的)两次炮击收效甚微,并且我们的地面部队已遭受严重挫折,但是我们仍然抱着成功的希望。而获得成功的唯一方法是猛烈攻击这个分舰队。因为我们占优势,它将无力抵抗,尽管它陆上有炮台,如果我们靠近他们的战舰或者我们锚泊在他们的浮标上,炮台将会完全失去作用。如果我们行动迟缓,它们可能会逃跑……此外,由于舰员配备不齐,使我们的舰队既不适于航行,也不适于作战。如果拜伦海军上将的舰队抵达了,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呢?我们的战舰既缺少舰员又缺少司令,其结果将会如何呢?他们的失败定会招致陆军的覆灭和殖民地的丧失。让我们消灭那个分舰队吧!他们的陆军供应短缺,并且是在一个糟糕的国家里,所以他们不久就会被迫投降。然后,让拜伦来吧,我们高兴地欢迎他。我认为没有必要指出,为了此次进攻,我们需要士兵和与他们有关的他们所要执行的计划。
  在格林纳达外海战斗之后,絮弗昂同样谴责德埃斯坦没有俘获拜伦分舰队的4艘因伤残而航行缓慢的战舰。
  由于各种不幸,在普腊亚港的攻击没有取得它应取得的决定性战果。约翰斯通海军准将起航并尾随着絮弗昂;但是他面对着不屈不挠的法国人,认为自己的兵力不足,不能发动进攻;并且害怕因为追到法国舰队左舷的下风,会失掉时间。不过,他成功地夺回了被“阿图瓦人”号带出港湾的那艘东印度公司的商船。絮弗昂继续沿原航向航行,6月21日在西蒙湾角抛锚。以后的两个星期,约翰斯通一直在跟踪絮弗昂,但是从一艘先遣舰那儿获悉,法国部队已被送至岸上,他便放弃进攻这块殖民地的计划,成功地攻击了位于萨尔达尼亚湾的5艘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商船,此次攻击只是对军事行动失败的微不足道的补偿。他不断派出其战舰加入在印度的爱德华·休斯爵士的舰队,在此之后他返回了英国。
  絮弗昂看到西蒙角有了安全保障,便驶往法兰西岛,1781年10月25日他抵达那里。这个联合分舰队的指挥是由资历深的奥维斯担任。在进行了一些必要的修整之后,他们于12月17日驶往印度。1782年1月22日,俘获了英国一艘装有50门舰炮的“汉尼拔”号。2月9日奥维斯去世,于是絮弗昂成了舰队司令,其军衔为海军准将。几天之后,他便从马德拉斯北面看到了印度这个国家,但是因为逆风直到2月15日才靠近马德拉斯这个城市。发现有9艘大型战舰在要塞大炮下面有次序地锚泊着。这些舰船是爱德华·休斯舰队的,它不像约翰斯通舰队那样混乱无序。 [ 原作者注:对锚泊的英国分舰队是否进行攻击的问题,战争委员会中产生了争论。委员会的意见认为絮弗昂决定不进行攻击是对的。把这次同英国人没有攻击在纽波特的法国分遣舰队做一比较时,必须切记,当时英军根本无法迫使这些法舰离开其坚固的阵地;而絮弗昂通过威胁亭可马里或其它不太重要的地方可以指望把休斯引出来。所以,他没有进攻是对的,而在纽波特面前的英国人可能是错的。 ]
  在这里两位令人敬畏的军事家相遇了,彼此都代表着自己民族的特点——一位代表着英国人的顽强韧性和航海技术;另一位代表着长时间里,被一种不正确的方法控制和引入歧途的法国人的热情和战术科学。此处双方兵力的准确统计数字是:法国舰队有3艘装有74门舰炮的战舰,7艘装有64门舰炮的舰和2艘装有50门舰炮的舰,其中1艘是最近从英军那里缴获的“汉尼拔”号;休斯爵士拥有2艘装有74门舰炮的战舰,1艘装有70门舰炮的舰,1艘装有68门舰炮的舰,4艘装有64门舰炮的舰和1艘装有50门舰炮的舰。法英两军的力量对比是12比9,对英军极为不利;而且就级对级单舰的威力而言,很可能也不利于英军。
  需要切记的是,在絮弗昂抵达的时候,他没有找到友好港口或开敞锚地,也没有供应和维修基地。到1779年,法国基地已几乎全部被英军攻占。由于他的行动迅速才挽救了西蒙角,但是却没能及时制止荷兰在印度的领地被英军占领。位于锡兰的作用不大的港口亭可马里恰好是絮弗昂在马德拉斯看到英国舰队前一个月被英军占领的。因此如果絮弗昂想要得到他所要得到的一切,都必须从休斯手中去夺取。第一次相遇,数量上的优势和实施进攻的权力均属于絮弗昂,并且他还拥有主动选择的一切有利条件。由于休斯在兵力数量上极为不利,他有许多易受攻击的点,而且也不能确定什么地方会受到打击,所以他对防御非常担心。
  虽然现在的情况完全不同于30年前了,但是对印度的控制完全取决于对海洋的控制,这一点仍然没有变,在过去的几年里,英国已大大加强了对海洋的控制,而法国却放松了其对海洋的控制。所以比较起来,絮弗昂比其前任德·阿赫等人更需要消灭其敌人。与之相反,在英国的这些领地上,休斯可以依靠一支较强大的力量,而与在其之前到印度去的那些海军将军相比,他所要承担的责任少得多。
  然而,在未来的冲突中,海洋仍然是最重要的因素。因此为了较好地控制海洋,就必须使敌人舰队中的几艘战舰完全失去战斗能力,而且还一定要有一个可靠的基地。虽然亭可马里有很多不足之处,但它是东海岸上最好的港口,可以满足后一个要求。该港被英国人占领的时间还不太长,所以它没有得到很好的补充,因此休斯在战斗之后必须将其舰船撤到马德拉斯进行维修,并且在他准备再次占领该海区之前,不得不使亭可马里依靠自己的资源进行维系。另一方面,絮弗昂发现所有的港口同样也都缺少海军供应,而亭可马里具有有利的自然条件,因此占有亭可马里就成为絮弗昂的重要目标。休斯所见也与之相同。
  所以不管是否是英国海军的传统驱使休斯进行攻击,但是这种传统所起的作用在他信件的字里行间中表现的淋漓尽至。在絮弗昂向亭可马里的运动中,有一种一定会把他的对手从其港口引出来的预兆。除了亭可马里之外,海德·阿里和英国人之间现行的战争使絮弗昂有可能在大陆上得到一个港口,从这个港口把其分舰队运载的3000人的部队送上岸去,以便配合那里的部队对付共同的敌人,并且至少可以从这里得到食品供给。于是,各种情况凑合在一起,迫使休斯出港,试图削弱或阻止法国舰队。
  休斯的作战方案或许是取决于他自己及其对手的技术和多变的气象因素。显而易见,如果依照他自己的条件,换句话说,如果没有一些有利条件能够弥补其力量不足,他是不会投入战斗的。因为舰队在公海上不像在陆地上那样能够找到任何有利条件,有利于弱者的位置是上风,因为这样它可以选择时机和某种有关的攻击方法。进攻的位置也可用于防御,如果情况允许,可以发动攻击。下风位置使弱者无选择余地,只有逃跑或者依照对手的条件接受战斗。
  不管你怎样看待休斯的技术,必须承认他的任务是极其艰巨的。但是仍然可简明扼要地将其概括为两件必须要做的事情:第一,是使法国舰队受到打击,以便缩小目前在力量上的这种不平衡状况;第二,是阻止絮弗昂抵达亭可马里,而这完全要依靠英国舰队。 [ 原作者注:在此次战役中,亭可马里的防御依赖于英国舰队,这充分说明一支海军发现自己在其港口防御中成为被依靠者时,它所处的困难和尴尬的地位。这一点与目前广为争论的问题有关,是值得那些坚决主张最好的海岸防御是海军的人进行认真的研究。从某种意义上说,无疑这也是正确的——进攻国外的敌人是最好的防御;但就“防御”这个词的狭意来说,这是不正确的。没有设防的亭可马里只相当于一个中心,休斯不得不像一个被拴着的动物一样,围绕着这个中心旋转;在相类似的情况下,同样的事情总是会发生的。 ] 另一方面对絮弗昂来说,如果他能够使休斯在战斗中比自己遭受更大的损失,那么他就可以自由地驶向他所选择的任何地方。
   2月15日絮弗昂在马德拉斯看到了休斯的舰队,他便把自己的舰队停泊在距其北面4海里处。絮弗昂考虑到在岸炮保护下的敌战舰力量太强,因而不能对其实施攻击,所以他又于当日下午4时起航南驶。休斯也起锚并顺风向南航行了一整夜。白天,休斯发现敌人的分舰队已经与护航运输船只分开了,战舰在东面约12海里处,而运输船只在他西南9海里处(图20,A、A)。据说这种分散是由于法国几艘快速帆船的轻率行动所致。这些舰只没有和英舰保持接触。休斯立即抓住这个有利时机,他追击运输船只(c),并且知道法国战舰一定会跟在其后面。休斯的铜板包底舰赶上来并捕获了6艘敌船,其中5艘是法军从英军手中夺来的战利品,第六艘装着300人的部队和军需品。休斯已经赢得了一分。
图20 1782年2月17日絮弗昂与休斯之战
  絮弗昂自然尾随其后进行全面追击,到下午3时,他的最好的4艘帆船离最后面的英舰,只有2-3海里远。休斯的舰船当时很分散,但是这种欠妥的队形没有一直保持下去,到下午7时他已利用信号使舰船重新聚集起来。夜间,两个分舰队顺风向向东南方向驶去。
   17日黎明时——是7个月来这两位舰队司令之间进行的四次较量中的第一次战斗的起始日。两支舰队相距6-8海里远,法国舰队位于英国舰队东北北方向(B、B)。由于风力很小而且经常无风,英国舰队在舷戗风组成战列纵队遇到了困难(a)。舰队司令休斯将军解释说,他希望通过这种航向驶至敌上风处,以便进行近距离交战,并可以指望自己在海风形成时处于上风,风力仍然很小,但是经常有来自东北偏北方向的阵阵小风暴,法舰抢在小风暴前面将帆升得高高的,所以很快靠近英舰。絮弗昂企图攻击会得到休斯支援的英国舰队的后卫。休斯发现其后卫掉队以后,便驶向下风组成战列横队(b),为舰船向中心靠拢争取时间。这种战列横队一直持续到下午3时40分,此时,休斯发现他自己已无法逃脱敌人依照他们的条件进行的攻击,于是他使舰队改变航向,左舷戗风航行并等待敌人的进攻(C)。不管是否是他自己的过错,他现在是处在最坏的位置上,等待着优势兵力随意发动的攻击。他战列线中的后卫舰“埃克塞特”号没有向中心靠拢,好象没有什么理由,为什么不通过右舷戗风组成战列线使它成为前卫舰,并因此使其它舰船不得不停下来等它。
  对于絮弗昂的进攻方法(C),他本人的说法和休斯的说法是不一致的,其不同仅在细节方面,而主要的事实是确定无疑的。休斯说敌人“组成两条不规则的战列横队向我们的战列线的后卫驶来”,他们继续以此队形航行,直至开始交火。当时,“第一条战列线中的3艘敌舰正向‘埃克塞特’号冲来;而第二条战列线中的另外4艘法舰由絮弗昂的旗舰‘英雄’号率领改变航向,沿着第一条战列线的外侧驶向我们的主队。4时5分,3艘敌舰开始向‘埃克塞特’号炮击,‘埃克塞特’号和紧靠它的英舰进行了还击。从我们的后卫到我们的主队展开了全面作战活动。敌人的指挥舰同其第二条战列线中的另外3艘舰一起向我们的主队驶来;但是并没有超过我们与之相对的中心舰‘壮丽’号,因为此间风很小或根本没有风,并且还正下着大雨。在这种情况下,敌人利用他们8艘最好的舰船攻击我们的5艘舰。因为我们战列线中的前卫舰‘蒙茅斯’号、‘鹰’号、‘伯福特’号和‘伍斯特’号不能戗风转变航向驶向敌人,所以无法投入战斗”,其原因是风力不足。
  我们先将休斯的阐述搁在一边暂且不谈。看看絮弗昂叙述他是如何占领阵位的。他在给法国海军部长的报告中说:
  我本来应该用攻击中所采用的有利部署,而不是用数量上的优势去消灭这个英国分舰队,我攻击敌后卫舰,并沿着英军战列线航行,最远进至它的第六艘舰。就这样,我使他们的3艘舰无法投入战斗,这样我们就能以12艘对他们的6艘。我于下午3时30分开始战斗,我位于最前面并用信号指示组成最好的战列线。如果没有最好的战列线,我是不会投入战斗的。4时,我用信号通知我的3艘舰向敌后卫迂回,并通知分舰队靠近至手枪射程之内。虽然这种信号重复多次但是却没有被执行。我为了可以阻止可能戗风转变航向绕过我的3艘敌前卫舰,我自己的确没有给其它舰作出示范。但是,除了迂回到后卫的“钻石”号以外,其它舰都没有像我的旗舰那样靠近,也没遭到那么多的炮火袭击。
  这两份报告的主要分歧是,絮弗昂坚持说,他的旗舰是沿着英军整个战列线航行的,即从后卫到第六艘舰;而休斯却说,法国舰队分成两条战列线并且靠近航行,一条战列线冲向英军分舰队的后卫,另一条冲向它的主队。后者是比较好的机动,因为如果像絮弗昂所坚持的那样,即进攻的先头舰沿着敌整个战列线从后卫驶至第六艘舰,那么,它会连续遭到这6艘舰的猛烈火力的袭击,就会使它失去作战能力,并使其战列线混乱。絮弗昂也注意到把3艘舰置于英军编队后卫的下风处,向后卫迂回。其中有两艘法舰确实占领了这个位置。絮弗昂进一步提出了没有用他自己的先头舰去靠近的原因,但是由于跟随他的那些法舰没有进一步靠近,他的作战行动并没有引起休斯的注意。
  法军司令官絮弗昂对他的几位舰长没有积极参战非常恼怒似乎是有道理的。他向部长抱怨副司令说:“因为我在最前面,完全看不到后卫发生了什么情况。我曾经指示德·特罗梅林向他附近的舰船发送信号。但是,他只是重复了我的信号,并没有使他们去执行。”这种抱怨是完全有道理的。2月6日,战斗爆发之前10天,他已经给他的副司令写过一封信:
  如果我们很幸运的处于上风的话,当英军的舰船不超过8艘,或充其量是9艘时,我的意图是包抄敌后卫。假设你的分队在后卫,你可以利用这个位置看到有多少我舰将与敌人的战列线相重迭,然后用信号通知他们进行迂回 [ 原作者注:图20中的(D)说明絮弗昂打算在此次战斗中要采用的作战队形。敌人后卫的5艘舰每一艘各有2个对手,分别靠近舰舷两侧。在上风一侧的法国先导舰保持的距离较远一些,为的是在攻击英国第六艘舰时,如果英国的前卫舰企图通过戗风转向,以增援后卫的话,可对其进行“牵制”。 ] [即在下风面交战]……总而言之,我请求你给你的分队下达你认为最适宜确保战斗成功的机动命令。夺取亭可马里和讷加帕塔姆,或许还能夺取整个锡兰。这样就会使我们有希望进行一次全面作战活动。
  最后两句话揭示了絮弗昂自己对印度海域的军事形势的评估,它首先要求使敌舰队丧失作战能力,其次是夺取某些战略港口。这种判断是正确的,它把过去法国通常奉行的准则,即港口作为首要军事目标,消灭敌人舰队位于其后的顺序完全颠倒过来了。絮弗昂的第一个迫切要求是进行一次全面的作战活动。而休斯的第一个目标,可以完全有把握地说,是避免这种作战活动。所以休斯企图占领上风位置是正确的。2月份在马德拉斯,海风大约在上午11时从东面和南面方向吹来,他为了占领上风,驶向那个方向,尽管结果令其失望,但是这种做法或许是正确的。戴吉尚在他同罗德尼的一次交战中根据下午起风时占据的上风位置,设想出他的舰队的作战方案,并且获得了成功。休斯是如何利用了风的有利条件,只能从他所说的话来进行推断——他寻求利用风是为了在更近的距离交战。这里不存在指望熟练运用一种战术的有利条件。
  絮弗昂在给特罗梅林的指示中也说明了他对副司令的职责的看法。这种看法完全可以与纳尔逊在特拉法尔加角海战之前下达的很重要的命令相比。在最初那次战斗中,絮弗昂亲自领导进行主攻,把对那些可称之为预备队,无论如何在攻击的第二阶段都要动用的预备队的指挥留给了他的海军上尉,可是非常不幸的是,这位上尉不是科林伍德式的人物,他完全没有向絮弗昂提供支援。絮弗昂位于前面引导可能不是出自于某种特殊的理论,而是基于他的旗舰是舰队中最好的帆船,并且因为时间已晚,风很小,必须迫使敌人迅速交战的实际情况。不过絮弗昂在这里犯了一个错误。像他那样在前面引导,他的一举一动虽然不一定,但是很自然会引起部属认为是示范的想法。他将自己的旗舰与敌舰保持一定距离没有靠近,在战术上是有充分理由的,但是却导致尾随其后的舰长们自然地为保持同样的距离而不顾其信号,这也是情有可原的。命令和示范之间是不允许出现矛盾的。它在我们的南北战争期间在维克斯堡破例出现过,造成了两位勇敢的军官间的误解和疏远。提防这种误解,最高指挥官要做的事是事先要详细说明他的信件和计划的精神实质。而在海上,更应理当如此,因为在那里,烟雾、微风和介入中间的索具使人难以识别信号,但是它们几乎是唯一的通信手段。这是纳尔逊的实践经验;它对絮弗昂也不陌生。三年前,絮弗昂在写给德埃斯坦的信中说:“战斗部署必需事先与执行者商定好。”他可以为跟随他和进行交战的那些舰船请求宽恕,但是却不能宽宥后卫舰,更不能宽宥知道絮弗昂计划的副司令,他本应该强迫后卫舰占领下风位置,必要的话,他应亲自率领。当时的风力是足够的;因为实际上已有两位舰长是在下风处交战的,其中一位并没有接到命令,其行动是出自于个人的善意和勇敢的冲动。诚如纳尔逊所说:“任何把自己的战舰置于敌舰旁边的舰长都不会犯大错误。”他受到了絮弗昂的特别称赞,这种称赞本身就是一种荣誉和奖励。絮弗昂有如此之多的同事没有执行他的命令,不管是属于效能差,还是属于派系之争和不忠,这对于一般的军事作者来说是无关紧要之事。然而,它对在服役期间追求荣誉的法国军官来说是很重要的。经过几次失望之后,絮弗昂的抱怨情绪也随之变得更为强烈了。他写道:
  我的心被很普遍的背信弃义折磨着。我刚刚失去了消灭英国分舰队的机会……所有舰长——是的,所有舰长——本来完全可以向英舰靠近,因为我们位于上风,而且是在前面,可是并没有一位舰长是这样做的。他们当中有几位在另外的几次战斗中表现得很勇敢。我只能把这种令人极端厌恶的东西归咎于希望结束此次巡航,归咎于恶意和无知,因为我不敢怀疑还会有更坏的东西。结果已经骇人听闻。我必须告诉你,蒙塞涅尔,在法兰西岛上已经呆了很久的那些军官既不是水手,也不是军人。说他们不是水手是因为他们不曾在海上呆过,并且他们具有我行我素不服从他人的商人习气,这同军人的素质是格格不入的。
  这封信是絮弗昂与休斯进行了第四次战斗之后写的,信的内容必须承认。看起来,不但絮弗昂自己由于心切,在这最后一次战斗中匆匆离开,对其舰队之混乱负有一部分责任,当然还有其他的原因,而最主要的是一些遭指控的军官们的表现,使絮弗昂普遍不满的指控有些过火。另一方面,在一个技术娴熟和热情的司令絮弗昂的指挥下,数量上占据优势的法国分舰队在进行了四次大战之后,用他自己哀怨的话说,“英国分舰队依然存在”,不仅如此,而且英国分舰队不曾损失一艘舰,这也是事实。可以得出的唯一结论就是一位法国海军作者所说的:“数量优势被低劣的质量抵消了。” [ 原作者注:特鲁德:《海战》。 ] 出现这种情况是否是因为无能,还是因为不满引起的?这并不重要。
  虽然战斗没有取得辉煌的战果,但是絮弗昂对战役总的指导思想是正确的,而正确的战役指挥才表明司令是有指挥才能的。2月17日的作战活动持续了两个小时之后,于下午6时随着风向转成东南而宣告结束。由于风向改变,英军占据了上风,并且使他们的前卫舰也能参战。6时30分夜幕降临时,絮弗昂利用右舷戗风改变分舰队航向,向东北航行,休斯则张帆向南驶去。据法国海军上校舍瓦利耶说,絮弗昂打算次日再战。假如那样的话,他本应采取措施不能离开英国分舰队太远。显而易见,休斯的策略是没有某种有利条件是绝对不战的——可以进行这样推测,他想让法军集中众多的战舰攻击“埃克塞特”号这一艘,利用牺牲这艘舰的方法,他可以从容不迫地等待进行一次攻击。这样做太明显了以致使絮弗昂可能从他的舰队的成效和他的军官们的渎职中,得出了他不希望立即再战的充分理由。第二天早晨,两支舰队已彼此看不见了。北风继续刮着,并且休斯有两艘舰处于被损状态,迫使他驶向亭可马里,在这个有防护的港口里可以使两艘被损舰得到修理。絮弗昂因为担心他的运输舰船,驶向本地治里。他把他的战舰和运输舰船一起停泊在这个港口里。然后他希望开始进攻讷加帕塔姆;但是陆军指挥官决意要攻取古德洛尔。经过与海德·阿里协商和安排之后,陆军在波多诺伏南部登陆,并向古德洛尔进发。4月4日攻陷古德洛尔。
  在此期间,絮弗昂急于攻击他的主要目标,于3月23日再次起航。他希望阻止预计从英国驶来的两艘战列舰。但他的行动太迟了;3月30日,这两艘装有74门舰炮的战列舰加入了位于马德拉斯的英国主力舰队。休斯已经在亭可马里进行了两个星期的修整,3月12日,再次驶抵马德拉斯。在增援舰与之会师之后不久,他率领装载着部队和供驻军用的军需品的舰船驶向亭可马里。4月8日,他发现了絮弗昂分舰队位于东北方向,也在南驶。休斯在那一整天和其后的两天里,借着轻微的北风继续航行。11日,他驶抵了位于亭可马里以北50海里处的锡兰海岸,然后便改变航向驶向亭可马里。12日早晨,他发现位于东北方向的法国分舰队正在急速前进。这一天正是罗德尼和德格拉斯在西印度群岛相遇之日,然而那里的情况却完全不同于这里;在这里,是法国人而不是英国人在求战。
  这两个分舰队里舰船的航速都相差很大,每个分舰队均有若干艘铜板包底和非铜板包底舰。休斯发现他的航速最慢的帆船无法逃脱敌人航速最快的战舰——通常这种情况会迫使一支撤退部队冒险投入战斗,除非它决定放弃后卫舰,否则在这种情况下,为了保障分舰队的安全和效率,就必须使同级舰船都应保持一个规定的最低速度。同一天在另一个战场上,出于同样的原因——一艘被分开的舰的危险处境,迫使德格拉斯无可奈何地进行一种危险的机动,酿成了一场大的灾难。休斯有比较充分的理由决定交战,于是上午9时他组成右舷戗风战列线,并驶向海岸(图21,A),分舰队组成了较好的队形,舰与舰之间相距2链 [ 原作者注:400至500码之间。 ] 。休斯对这次战斗的叙述与絮弗昂的叙述还是不一致。他对法军舰队司令所使用的战术提出了截然不同的看法,而对其技术却给了很多赞誉。首先介绍休斯的叙述。他说:
  敌人位于北偏东方向,距离6海里,风向北偏东。他们不断进行机动,并在中午12时15分之前不断变换各舰在战列线中的位置。为同我们交战,他们改变了航向(a),他们前卫的5艘帆船一起张帆(b),以便同我们的前卫交战,另外7艘帆船(b′)直接驶向我们的3艘中心舰:“壮丽”号和其前后的“蒙茅斯”号和“莫纳卡”号。1时30分,敌我双方的前卫开始进行交战;3分钟之后,我发出了战斗信号。法军的这位舰队司令在“英雄”号上,他的副司令在其后面的“东方”号上(这两艘舰都装有74门舰炮),这两艘舰向“壮丽”号 [ 原作者注:在图中,英国和法国的旗舰都是用特大的符号表示的。 ] 逼近,进入了手枪射程之内。“英雄”号继续留在其阵位上,相互猛烈射击约9分钟,然后,带着重伤径直前去攻击“蒙茅斯”号,当时“蒙茅斯”号正在与另一艘敌舰交战,为其尾后来攻击我军主队的敌舰提供了机会,这里战斗最激烈。3时,“蒙茅斯”号上的后桅杆已被打掉,几分钟之后,其主桅杆也被打掉。所以它不得不脱离战列线,驶向下风(C、c)。3时40分风出人意外地继续从遥远的北边吹来,而不是从海上吹来。为了注意不使舰船与陆地相撞,我发出信号,左舷戗风改变航向组成战列线,继续与敌人交战。
  这里当时实际上是兵力云集的地方。在这里,英法两国的两个最坚定的斗士之间进行了最激烈的战斗。在这次战斗中,英国11艘舰上的人员伤亡是,亡137人,伤430人。在总伤亡数字中,主队的两艘舰、旗舰及前面另一艘舰亡104人,伤198人——占分舰队总伤亡人数的53%,占分舰队在舰人数的18%。按照舰的大小比例来看,这些伤亡比在特拉法尔加角海战中的两艘旗舰的伤亡要多得多。 [ 原作者注:纳尔逊在特拉法尔加角海战中的旗舰“胜利”号是一艘装有100门舰炮的舰,亡57人,伤102人。休斯的舰是一艘装有74门舰炮的舰,亡59人,伤96人。科林伍德的舰“皇家国王”号也是一艘装有100门舰炮的舰,亡47人,伤94人;“蒙茅斯”号是一艘装有64门舰炮的舰,在休斯指挥的这场战斗中亡45人,伤102人。 ] 对船体和帆桅等的损坏更为严重。由于法军集中火力攻击英国分舰队的一小部分,使其完全失去战斗能力。在战斗开始时,这个分舰队在数量上就处于劣势,减少两艘舰之后,其劣势越发明显了,这样就大大增加了絮弗昂的行动自由。
图21 1782年4月12日絮弗昂与休斯之战
  但是,絮弗昂究竟要把兵力集中到什么程度呢?为了搞清这个问题,我们必须看看两位法国作者的记录, [ 原作者注:特鲁德:《海战》;谢瓦利埃:《法国海军史》。 ] 他们的叙述都是以法国海军部里絮弗昂自己的通信记录为根据的。法国人得到的实质性好处也必须通过伤亡数字表和他们各舰所受的损伤情况对比进行考查。事情很明显,如果英法两军总的损伤数字是一样的话,英国分舰队的损伤集中在两艘舰上,会使这两艘舰在一个多月的时间内不能投入战斗;而法军的损伤分散在12艘舰船上,他们在几天之内就可以重新投入战斗,因此战术和战略上的胜利是属于法军的。 [ 原作者注:这一段评论本身看来已经很清楚,不需要再强调;但是现在的问题是海军人员是否都会把它收入他们的格言集里。 ]
  至于絮弗昂的目的,没有什么迹象表明他想发动一次如休斯所描述的那种进攻。由于他有12艘舰,而英国人有11艘,他的意图好象是要采用英国人惯用的方法——组成同敌人相平行的战列线,一起冲上去,实施舰对舰作战。除此之外,他还多出一艘单舰。没有安排对手的第12艘法舰,准备与在其下风面的英国后卫舰交战,从而将这艘后卫舰置于两边火力夹击之中。事实上,像休斯所描述的那样,集中兵力攻击前卫和中央,从战术角度考虑,不如集中同样多的兵力攻击纵队的中央和后卫。这种战术甚至适用于蒸汽舰船,虽然蒸汽舰船的动力部分不易遭受损坏,但是仍需要调转方向才能从前卫到达后卫,这样做要失去许多宝贵的时间。这种战法特别适用于帆船,尤其适用于在标志着季节风变化起阻碍作用的轻风季节时打响的战斗。纳尔逊在强调他对其同时代的俄国人的蔑视时说道,他会毫不犹豫地攻击他们的前卫,并指望将其整个战列线搞乱,因为他们缺少航海技术。尽管他对西班牙人的看法也不算太好,但是在特拉法尔加角海战中,他还是把攻击的主要力量集中到联合舰队的后卫上。在对付富有航海经验的休斯舰队的舰长们,攻击前卫而不攻击后卫就是一个错误。要想使后卫不投入战斗除非是没有一点风。
  舍瓦利耶上校对絮弗昂的进攻是这样描述的,在谈到休斯以右舷戗风组成战列线之后,他说:
  法军模仿了这种机动,因此这两个分舰队并列航行,向西北偏西方向驶去(A、A)。11时,由于我们组成了一条很好的战列线,絮弗昂发出统一行动,保持一定距离,驶向西南偏西方向的信号。我们的舰船没有将其航向保持在所规定的战列线上,并且由最好的帆船组成的前卫首先进入了敌舰的射程之内。 [ 原作者注:这种情况是会经常出现的。 ] 1时,英国舰队先头舰向“复仇者”号和“阿图瓦人”号[法国舰队之前卫]开炮。这两艘舰已经戗风航行, [ 原作者注:即把舰的一舷转向敌人,而不是靠近敌人。 ] 准备进行还击,但立即奉命再次脱离接触。因为絮弗昂希望进行一次具有决定性的战斗,所以保持其航向,只接受敌人对其舰的炮击而不进行还击。当“壮丽”号位于手枪射程之内时,他的舰改变航向,逆风航行(B),并在他的主桅杆顶上发出了炮击的信号。休斯海军上将只有11艘舰,根据舰队司令的部署,“奇怪”号要在舷侧后部攻击英国舰队之后卫舰,并在下风处同其交战。当听到第一声炮响时,我们最差的那些帆船尚未抵达其阵位。由于法舰舰长只了解絮弗昂命令的字面意义,而没领会命令的精神实质,他们模仿航行在他们前面的那些舰船也戗风航行。于是,法军的战列线变成了一条曲线(B)。其前卫一端的代表舰是“阿图瓦人”号和“复仇者”号;而后卫一端的代表舰是“奇怪”号、“埃杰克斯”号和“严肃”号。这些舰船距敌战列线中那些与其相对应的舰很远。
  从这位完全有机会接触官方文件,热情赞扬絮弗昂的人所写的这一切,可以看得很清楚,这位法军舰队司令所要进行的攻击只是理论性的,实际上是难以实现的。要使一支舰队组成战列线保持在同一个方向上,顺风向航行需要进行多次训练,特别是当舰船的航速各不相同,像絮弗昂的舰队那样,就更需要加强训练。“壮丽”号和“蒙茅斯”号遭到了极其严重的损坏,不可否认这是由于集中兵力的结果,而不能归功于絮弗昂的部署。“‘英雄’号在战斗开始时就遭到了损坏,不允许它继续留在‘壮丽’号旁边。因为‘英雄’号的转帆索已被打断,不能及时使中桅帆转帆缓行,所以它驶到前面,并停泊在与‘蒙茅斯’的龙骨相垂直的位置上”。 [ 原作者注:引自舍瓦利耶的叙述。 ] 这说明“蒙茅斯”号遭难了,该舰已经受伤,并且正在与一个强大的对手作战。“壮丽”号只有与紧挨着它的另一艘法舰,即一艘相同的重型舰交战,才能使其摆脱絮弗昂。当“蒙茅斯”号漂流或驶向下风处的时候,法军旗舰也在漂流,在不多一会的时间里,用尾炮击中了“壮丽”号的舰首(C、d)。在同一时间里,“壮丽”号的横梁和舰的后部也遭到了两艘法舰的袭击,这两艘法舰是在接到或者没接到信号的情况下前来保护其舰队司令的。
  对损伤情况调查结果表明,与英军的损伤相比,法军的损伤主要是分担在各舰上。英军至少有3艘舰无一人伤亡,而法军只有1艘。战斗的中心好象是在两艘装有74门舰炮和一艘装有64门舰炮法舰偶然与一艘装有74门舰炮和一艘装有64门舰炮的英舰汇集的地方。假设这些舰船的实际威力同其舰级相匹配,只计算舰炮的话,法国是106门,英国是69门。
  对休斯将军在战斗前三天的安排曾有过一些不利的批评,因为他阻止攻击法舰,尽管这些法舰在绝大部分时间里位于下风,并且也只比英军多一艘,可他们当时却很分散。据猜测,他曾有过逐一击败法军舰船的可能。 [ 原作者注:1782年年鉴。 ] 这些可以令人理解的报导,不足以对这种意见作出正确的判断,它可能只反映了舰队下级军官们在餐桌和后甲板上的谈论。休斯自己关于两个舰队的位置的报告是含糊不清的,而且在一个重要方面与法国人的报导有矛盾。如果出现过上述所谓的机会,这位英军舰队司令也会拒绝利用这种机会,因为他坚持他的决心,继续航行,既不寻找敌人,也不逃避敌人,而是直接驶向亭可马里,并要把其舰上装载的部队和补给品送至岸上。换句话说,休斯的行动好象是受了法国的而不是英国的海军作战方针的支配,即把进攻敌舰队服从于手头上的特殊任务。如果为了这个原因,他确实放过一次有利的作战机会的话,在其后来的作战结果中,他对其疏忽深表遗憾是理所当然的事;但是在缺少准确情报的情况下,值得注意的最重要的问题是,在公众和海军界同行们的心目中,英国人坚决主张进攻敌舰队是英国海军将军的第一任务。还可以说,通过进攻,休斯的情况可能并不比让敌人成为攻击者会更坏。即便絮弗昂的舰长们都和他自己的舰长的状况一样的话,其处境也不一定会更坏。
  战斗结束之后,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这两个分舰队在水深15英寻 [ 译者注:长度单位,1英寻合6英尺或1.829米——主要用于测量水深。 ] 的地方抛锚,由于对水深测量有误,3艘法舰搁浅于珊瑚礁上。两个分舰队彼此相距2海里,他们在这里停泊一个星期进行维修。鉴于“蒙茅斯”号的损伤情况,休斯预料会受到攻击;但是19日絮弗昂完成维修之后便起航了,他们驶至外海停泊了24小时,引起一场他不愿首先打响的战斗。絮弗昂非常敏感地意识到了敌人的处境,所以感到有必要向海军部长证明他的行动是正确的,他认为这样做有八条理由,但是在此没必要一一进行叙述,最后一条理由是他的舰长们工作效率不高,并且也不是那样诚心诚意地听从他的指挥。
  絮弗昂不可能是失之于过于谨慎。相反,作为一个舰队司令,他的热情有余,这种热情在看到敌人时就变成了急躁,往往促使他没有组成战斗队形就仓促投入战斗。尽管絮弗昂在战斗的一些具体环节和实施过程中,以及在战术配合中,往往由于他自己急躁和他的绝大多数舰长的缺点经常招致失败,但是作为舰队司令,他在对战役的总的指导和战略方面,他的优势是显而易见的,并且使其取得了辉煌的成就,而他本人的主要长处也主要表现在这些方面。他的热情还表现在孜孜不倦的努力工作,而且这种工作精神很有感染力。他的那种普罗旺斯 [ 译者注:法国古省名,位于法国东南部,中世纪以诗歌与武侠著称。 ] 人克服困难的豪情,使他能在物质条件极度匮乏的情况下筹措各种补给品,并且使每艘在他指挥下的战舰都受到了他的热情的感染。在军事上,任何事都比不上絮弗昂在没有一个港口和补给品的情况下,迅速地和具有独创性地继续不断地修整其舰队和占领阵地更有教益和更具永久性价值。而与此同时,行动迟缓的敌人他们的修理工作非常磨蹭进展缓慢。
  此次战斗使英军在六周之内,也即在“蒙茅斯”号修好之前,已无法再重新投入战斗。令人遗憾的是,絮弗昂的处境使他不能立即承担进攻的任务。他的人员不足,食品供应短缺,尤其是缺少备用的桅杆和索具。战斗之后,他在一封公函中写道:“我没有多余的贮备来换索具。整个分舰队至少缺少12根中桅杆。”一支供应运输船队预计抵达加莱角,这里和锡兰的其它地方,除了亭可马里,还都仍然属于荷兰。所以絮弗昂停泊在亭可马里以南的巴塔卡罗。他停泊的地方位于休斯和准备出航的英国舰船之间,并且有利于保护驶向那里与其会合的己方运输船队。6月3日,他前往丹麦领地德伦格巴尔,他在那里停泊了二、三周,骚扰马德拉斯与停在亭可马里的英国舰队之间的交通线。他在离开德伦格巴尔以后,驶向古德洛尔,同地面部队司令和海德·阿里取得联系。他发现海德·阿里对法国陆军将军没能精诚合作非常不满。但是,絮弗昂曾经赢得过他的欢心,并且表示希望在当时计划进行的远征结束返回时去看望他;由于分舰队司令坚信其正确的直觉,决心再次找到英国舰队,并且要在战胜它之后,再去进攻讷加帕塔姆。在他身上不存在任何狭隘的职业偏见。他总是注意到必须在政治上和战略上促成与苏丹的联盟,并建立起对沿海及内地的控制;但是,他清楚地意识到,第一步就是要使英国舰队丧失作战能力,以实现其对海洋的控制。尽管存在许多障碍,可他追求这个目标的坚韧不拔的精神和活力,以及他看到了这个目标的敏锐的洞察力,与许多法国舰队司令相比,这是他的突出优点——他们与他一样勇敢,但是他们的思想受到了一种不正确的传统和一种错误目标观念的束缚。
  在此期间,休斯把应急桅杆换到了“蒙茅斯”号以后,驶向亭可马里。在那里,他的分舰队得到了修整,伤病员上岸进行了治疗;但是很明显,正如前面所说的那样,因为英国占领亭可马里的时间不长,所以还没来得及将其变成一个武器库或供应港口,因为他说:“我打算从其它几艘舰船的多余贮备中得到桅杆,换到‘蒙茅斯’号上。”不管怎样,他的资源比其对手要好得多。絮弗昂停泊在德伦格巴尔期间,一心牵挂着马德拉斯和亭可马里之间的英国交通线,休斯却从容不迫地安然锚泊在亭可马里港内。6月23日,在絮弗昂抵达古德洛尔的第二天,起航驶往纳加帕塔姆。于是,法英双方的分舰队又相互靠近了。絮弗昂一听到敌人已来到他可以与之交战的海区时,立即仓促备战,准备进行攻击。休斯等候着他的调动。
  在起航之前,絮弗昂抽空给家人写了一封信,信中写道:“自从我抵达锡兰以来,一部分补给靠荷兰的支助,一部分是我们从海上缴获的战利品,已经配备的补给品可供这个分舰队活动6个月,我贮备的小麦和大米可以保证够用一年多。”这种成就确实是值得骄傲和自我庆贺的唯一原因。由于没有港口和资源短缺,这位法国舰队司令曾靠敌人的供应度日。敌人的供应舰船和商船曾向他提供了他所需要的东西。这种成绩归功于他的聪明才智和受他本人鼓舞的巡航舰的行动。可是,他只有两艘快速帆船,而进行这种掠夺战的海军将军必须主要依靠这种级别的舰船。3月23日,粮食和物资贮备差不多已被用完。6000美元和护航船队的粮食是絮弗昂当时仅有的资源。此后,他曾进行过一次激烈的战斗,消耗了大量的索具、人员和弹药。4月12日那一仗之后,剩下的弹药只够再打一次这样激烈的战斗。可是3个月之后,他却可以像上面那样进行报告,即在没有进一步补给的情况下,他能够在其阵位上坚持6个月。这种功绩完全归功于他自己——归功于他的自力更生精神。可以毫不夸张地将其称之为他的伟大气魄。这是巴黎完全没有料到的;相反,他们预料这个分舰队会返回法兰岛进行维修。完全出其所料,这个分舰队会留在一个敌对的,距其最近基地不远的沿海海区,并且保持高度戒备状态。具有真正的军事洞察力和对其职业有一种正确认识的絮弗昂则不这样认为,他认为在印度的作战活动,其成功完全取决于对海洋的控制,而对海洋的控制又取决于他的分舰队不间断地出现在海洋上。他不打算从总是认为控制海洋是不可能的尝试中退缩。为对这种具有天才的坚定精神进行正确的评价,必须将其与他那个时代的背景和使他成熟的前几代人的情况联系在一起,予以考虑。
  絮弗昂生于1729年7月17日,他在1739年 [ 译者注:原文如此。 ] [ 投笔从戎注:可能是作为军官候补生,当时10岁左右的儿童作为军官候补生参加海军是很常见的。 ] 和1756年的战争中服过役。1744年2月22日,他第一次在土伦外海与马休斯进行的海战中经历了炮火的洗礼。他和德埃斯坦、戴吉尚、德格拉斯是同时代的人。这个时代是在法国大革命之前,大革命时人民的暴动曾教育了人们,一些通常认为不可能的事并非是不可能的,他对命令的嘲弄是在拿破仑和纳尔逊之前。所以他的态度和行动在当时是具有独创性的,而他的崇高精神是经得起时间考验的。絮弗昂由于坚信必须把分舰队留在阵位上,所以他不仅敢置其军官们的怨言于不顾;而且还敢无视宫廷专差的命令。当他抵达巴塔卡罗时,他看到命令他返回法兰西岛的公文急报。他没有乘机利用这些公文解除他履行职责所承担的沉重负荷,而是拒不执行命令,提出了他的理由,并且坚持说,因为他在现场,所以比在欧洲的部长们能够更好地判断形势需要我们去做什么。这样一位领导应该比他在岸上担任部队指挥时得到一些更好的下级和一位更好的同事。尽管对海上总的斗争形势能否推翻英国东印度公司的政权仍然难以预料;但是可以肯定,在这三个国家的所有舰队司令中,没有谁能比絮弗昂更适合完成这项任务。我们将会看到他要经受着更严峻的考验,而他总是能够经得起这些考验。
   7月5日下午,絮弗昂的分舰队发现英军舰船停泊在古德洛尔外海。一小时之后,狂风大作,一艘法舰的主桅杆和后桅杆被刮断了。休斯将军已经起航,两支舰队在夜间进行了机动。第二天,风对英国舰队有利;而他们的对手发现自己处在右舷戗风的战列线上,借助西南风向东南南方向航行。失去战斗能力的那艘法舰由于不能活动而且又没法修复其损伤,所以双方进行交战的舰船数量相等——各有11艘战舰。上午11时,英舰一起逼近,并且进行了舰对舰作战。但是在上述这种情况下,一般总是后卫舰不会像其前面的那些舰船那样进行近战(图22,态势I)。舍瓦利耶舰长认真地指出英军的失误使4月12日法国后卫的失误得到了合理的补偿。 [ 原作者注:英国对这两次后卫被远远分开的原因的报导不一样。“在此次战斗中‘蒙茅斯’号不该遭受非常严重的损失,敌人的后卫离下风太远,即便是顺风,英国的后卫舰不打乱自己的战列线也无法靠近它们。”(《海军编年史》,第二卷阿尔姆斯海军上校回忆录)。这样一些矛盾是常见的,除为了特殊目的,否则没必要去调查。看来阿尔姆斯不仅是一位一流水手,而且是一位果断能够独当一面的军官;他的报导可能是正确的。 ] 但是却没有注意到在4月12日和9月3日的两次作战中法军前卫的情况与后卫一样糟。法国舰队的绝大多数舰长们作为海员都不如他们的对手,对此,细心的读者在思想上不会产生任何怀疑。在进行交战期间,法军战斗队形中的第四艘舰“钻石”号(a)失去了主桅杆,离开了战列线(a′),并逐渐落在后面,到了下风处(a″)。
图22 1782年7月6日絮弗昂与休斯之战
  下午1时,当战斗进行到最激烈时,风向突然改变,变成了东南南风,使舰的左舷舰艏逆风(态势II)。“伯福特”号、“苏尔坦”号、“伍斯特”号和“鹰”号等4艘英舰察觉到海风即将来临,转舵向左,驶向法国的战列线。而其余几艘英舰突然遇到逆风成逆帆使舰转舵向右舰艏转向下风。另一方面,法军的舰船,除了“钻石”号(a)和“严肃”号(b)以外,舰艏都转向了下风离开了英舰。所以,风的变化使两个分舰队的主要组成部分分开了。但是,这样就将4艘英舰和2艘法舰置于两条战列线之间。法军的战术队形遭到了破坏。“钻石”号远远落在其阵位的后面,进入两艘英国后卫舰“伍斯特”号和“鹰”号的射程之内。这两艘英舰当即迅速地将舰艏转向下风,并逼近法舰。絮弗昂看到这种情况亲自前去支援(态势III,a),并赶走了这两艘英舰,这两艘英舰当时也受到了另外两艘正在靠近的法舰的威胁。这两艘法舰在此之前,就已奉命将舰艏转向下风,向西驶去。当这部分舰船正在作战时,英军的“苏尔坦”号与另一艘处境危险的法舰“严肃”号(b)也在交战。如若法舰舰长德西拉尔的话无讹,是两艘英舰与“严肃”号交战。从“严肃”号在战列线中的位置来看,可能“伯福德”号也对其实施了攻击。不管怎样,当时的情况可能是“严肃”号降下了国旗;但是当“苏尔坦”号渐渐离去时,“严肃”号又开始炮击,并且把“苏尔坦”号打倾斜了。法舰舰长下达了投降命令,并且是按照国际规定的正式投降标志进行的,但是因其部下拒绝投降,所以他们虽则降下了国旗,然而还向敌人进行了射击。事实上,法舰的所做所为意味着使用了可耻的作战诡计。但是,说他们这样做是有预谋的,似乎也欠公允。按照当时双方舰船所处的态势,“苏尔坦”号也不可能将它俘获。因为其它的法舰正在靠近,并且一定会将“严肃”号救出。所以法舰的下级人员对其舰长的软弱表示极大义愤是有道理的;他们拒不执行命令完全是因义愤所致。对于那些面对面进行激烈战斗的士兵,对投降认为极大的耻辱,因此出现一个没有料到的拒不执行投降命令的信义问题完全是情有可原的。然而,审慎的真诚似乎是要求他们等待其它舰船来解救他们,不受这艘舰的指挥的支配;或者至少不应该对这些宽容的攻击者实施攻击。该舰舰长被絮弗昂停职遣返回国,并被国王撤职。絮弗昂用事先编好的辩护词严厉责备他:“当德西拉尔舰长看到法国分舰队正在撤退时——因为除了‘钻石’号,所有的舰船都已经以另一舷戗风偏向下风——他认为继续进行抵抗已经没有用于,所以他降下了国旗。与其进行交战的英舰立即停止了炮击。此时在右舷的那艘舰也离去了。就在这个时候,‘严肃’号右舷偏向下风,并且张满帆。然后,德西拉尔舰长命令下甲板上的舰炮恢复射击,因为只有这些炮的炮手还仍然在位,然后他又重新加入了分舰队。” [ 原作者注:特鲁德:《海战》。从絮弗昂的旗舰上看到“严肃”号上的旗帜降下去了,但猜想可能是绳子被打断了。第二天休斯派“苏尔坦”号舰长去要求归还已经搁浅的那艘舰。当然这个要求没有满足。特鲁德说:“苏尔坦”号已经顶风而行去夺取“严肃”号,此舰是这次作战的受害者,在一段时间里它遭受法国“严肃”号的全部火力袭击,但它并没有进行还击。 ]
  这是絮弗昂在印度沿海进行的五次战斗中,唯一的一次是由英国将军担任攻击者。在这次战斗中找不到任何有价值的军事思想和战术协同的迹象。但是,在另一方面,休斯的才能,思维方法和熟练的海军将领的预见性以及无需证明的勇敢正不断地显现出来。18世纪中叶在英国的一般海军军官中,他的确是一位令人钦佩的代表。尽管不能不谴责他对职业的最重要部分缺少普遍的了解,但是,更重要的是要看到,他完全掌握了职业的其它细节和顽强不屈的决心已在很大程度上弥补了信号造成的错误。如古罗马军团经常为其将军们的重大失误作些补救工作一样,英国的舰长和水手们也经常挽回因为其舰队司令们的失误而造成的损失,这些失误是舰长和水手们都意识不到的,可能也是不能容忍的。这种顽强的性格在任何地方都没有像在与絮弗昂的几次作战中表现的那样明显。因为在其它地方都没有向他们提出这种要求。在《海军编年史》里,找不到会比“蒙茅斯”号在4月12日,“埃克塞特”号在2月17日的两次战斗中更为动人的战例了。在这两次作战中,这两艘英舰对在数量上占绝对优势的敌手进行了拼死和卓有成效的抵抗。一份叙述“埃克塞特”号事件的报导是值得引用的,“在这次战斗结束时‘埃克塞特’号已经被毁成不象样子了,舰长来到金海军准将跟前,准将问他如果两艘敌舰再次向他的舰冲去的时候,他应该如何使用他的舰。他的答简明扼要‘一直战斗到它沉没时为止’,”结果是它得救了。 [ 原作者注:1782年编年史。 ]
  与此相反,絮弗昂由于舰长们的行动不当,到此时,他已经忍无可忍了。德西拉尔被遣送回国,除此之外,还有两名被剥夺了指挥权力,他们俩都是有权势关系的军人,其中一个是絮弗昂的亲戚。不管这种作法多么必要,多么正确,除了絮弗昂外,很少有人会果断地采取这种措施。因为当时他很清楚按军衔而论他只是一位上校,即便是对于将军来说,也不允许用这种方法对待其下级的。“您也许会生气,阁下,”他写道,“我没有及早采取严厉措施,但是我请您记住,连规章制度都不曾给一位将级军官这种权力,更何况我还不是一位将级军官。”
  紧接着7月6日战斗之后,絮弗昂超常人的精力和军事天才开始明显地影响他同休斯之间的斗争。斗争早已经很激烈了。但是,军事素质一定会依其本来面貌开始起作用。在最后一次战斗中,英法两军的人员损失比为一比三,有利于英军;另一方面,也很明显,英军在风帆和桅杆——动力方面遭受的损失较大。晚上两个分舰队都抛锚了,英国分舰队锚泊在讷加帕塔姆外海,法国分舰队停泊在古德洛尔外海下风处。7月18日,絮弗昂准备再次出海;而在同一天,休斯也恰好决定去马德拉斯,以便对其舰船进行修理。出于政治上的需要,絮弗昂与海德·阿里进行一次正式会晤,又耽搁了一些时间。访问之后,他驶向巴塔卡罗,8月9日抵达那里,他在那里等候来自法国的增援部队和补给品。21日,絮弗昂得到了增援部队和补给品,两天之后,他向亭可马里驶去,当时他的编队共有14艘战舰。25日,他在亭可马里外海抛锚。第二天夜里,部队已全部上陆。他们匆忙建起了炮台并且发起了强大的攻势。30日和31日两天,构成该地防御力量的两个堡垒投降了。于是,这个十分重要的港口便落入了法国人的手里。由于相信休斯不久会来到,絮弗昂欣然同意了当地的总督所要求的给予战败者一些恩典,他本人对这个巨大的收获心满意足。两天之后,9月2日晚上,几艘执行警戒的法国快速帆船发现了英国舰队。
  在这六个星期里,絮弗昂的活动很多,并且收效也很大,而这位英国舰队司令却继续安然地停泊在锚地上进行修整。没有确切情报可以用来说明此次延误究竟在多大程度上是不可避免的,但是,由于对那个时代的英国海军将领杰出的才能早有所闻,几乎不能怀疑,如果休斯具有其主要对手所具有的那种孜孜不倦的精神,他一定会争取到好几天的时间,以决定亭可马里的命运,他应该进行一次战斗,来挽救这个地方。事实上,他自己的报告也证实了这种结论。他的报告指出,8月12日,他的舰船已差不多修整完毕了,尽管担心亭可马里会遭到攻击,可是他一直到20日才起航,该港口的丢失使他不得不放弃印度东海岸,因为即将来临的东北季风使这里没有安全感。就这样他把一个重要的战略有利条件让给了絮弗昂,更不必说对印度当地统治者造成的政治影响了。
  为了全面而正确地对这两位舰队司令进行对比,有必要注意一下修理材料给他们造成的处境是何等不同。6日那次战斗之后,休斯在马德拉斯找到了圆木、绳索、补给品、粮食和原料,但絮弗昂在古德洛尔却什么也没找到。为了使其分舰队处于较好的战斗状态,除了需要低桅杆、帆桁、索具和帆等以外,还需要19根新中桅杆。为了使作战舰船能够出航,只能把快速帆船和小型船只上的桅杆拆下来安装到作战舰船上,把从英国人手中夺来的战利品上的桅杆拆下来,安装到这些快速帆船上,另外还派舰到马六甲海峡去采购圆木和木材。为了寻找修理船体的木料,把岸上的房屋拆掉了。由于他所位于的锚地是一个不断有大浪袭来的开阔锚地,并且靠近英国舰队出现的地方,所以也更增加了他的困难。但是,在分舰队司令的监督下,工作在加紧进行。象在纽约的豪勋爵一样,他经常出现在工作人员当中,以对他们进行鼓励。“尽管絮弗昂很肥胖,但是他仍然显示出年青人火一般的热情。哪里有工作,他就出现在哪里。在他的大力推动下,以惊人的速度完成了最困难的任务。尽管,他的军官们向他叙述了舰队的不良状况和战舰需要一个港口。但他回答说,‘在我们占领亭可马里以前,科罗曼德尔海岸的开阔锚地将是解决问题的地方’。” [ 原作者注:居纳:《絮弗昂的一生》。 ] 的确,正是由于在科罗曼德尔海岸上表现的这种积极主动性,才取得了亭可马里之战的成功。絮弗昂用来作战的武器是陈旧过时的;但是他的顽强不屈和足智多谋的应变能力所取得的成就在历史上不容否认是有教益的。
  当这两位舰队司令的个性正在影响着在印度的这场斗争时,他们各自的国内政府也提供了一些具有永久性的教训。他们的政府为使他们的力量趋于平衡做了许多工作。在听到普腊亚港之战的消息之后,英国内阁于1781年11月装备了一支规模庞大,组织严密的远征军,其护航舰队为6艘战列舰组成的一个强大的分舰队,在一位勤勉的军官的指挥下前去增援休斯。而法国派出的援军则显得相当不足,并且分成了几个小分队,显而易见,法国人是靠隐蔽而不是靠力量来保护其援军的安全。所以,絮弗昂在同众多的使人为难的事情做斗争的同时,令人呕气的是他获悉派来增援他的分队在离开欧洲海域之前,时而一个被俘,时而一个被赶回了法国。的确,位于直布罗陀海峡以北的小分队是没有安全的。于是,他运用自己的能动性所取得的有利条件最终都丧失了。在亭可马里陷落之前,法国在海上是处于有利地位,但是在此以后的6个月里,由于理查德·比克顿爵士率领的英国援军的抵达,优势转到了英国一方。
  由于平时一向作事果断,这位法国分舰队司令已准备在攻克亭可马里之后,便立即采取行动。从舰上移至陆上的大炮和士兵迅速返舰,港口由一支强大的守备部队守卫,解除了絮弗昂防守该港的后顾之忧。象历史上的知名人士一样,絮弗昂已做的事情与交给他的力量是相称的,并且他还精辟地阐述了海上力量的范围和影响。这位伟大的海军将领无意用战舰去不必要地承担保卫一个海港的重担,而束缚其舰队的行动,或者拿着他的重要掠夺物去冒险,如果休斯来犯,凭英国舰队实力,不能通过一次单独作战活动就能攻陷这个当时有相当多驻军的港口。无疑,通过一次成功的战役消灭或赶走法国海上力量,将会得到亭可马里港;但是,絮弗昂可能完全相信,不论在某一天里发生什么不幸之事,最终他在其对手面前完全能守住自己的阵地。
  海港应该由其自己保卫自己。舰队的活动范围是在公海上,舰队的目的与其说是防御,不如说是进攻,它攻击的目标是敌人的海上运输船队,并且不管他们出现在什么地方。絮弗昂当时再次看到了他面前的这个分舰队是英国控制海洋所依靠的力量。他知道该分舰队的强大援军一定会在下个季节之前赶到,所以他急于发动进攻。休斯因他没有及时抵达感到悔恨,因为他如能及时抵达与法军交战,即或战斗不分胜负,这个港口也不一定会丢失,而事后进行一次成功的战斗也未必能把它重新夺回来。他无心去迎战絮弗昂,用絮弗昂的话来说,休斯由于判断正确,还是以整齐的队形迅速撤向东南方。休斯按照最慢舰船的速度调整了航速,并驶向几个不同的方向,以致使法国分舰队从黎明开始的追击直到下午2时才追上敌人。英国人的目的是要把絮弗昂引到距亭可马里港尽可能远的下风位置上。因为一旦絮弗昂的舰船丧失了作战能力,他就不能轻而易举地再重新回到该港。
  法英双方对抗战舰的数量比是14艘对12艘。法国在数量占优势,加之其对印度军事形势的正确评估,使絮弗昂天生的求战热情有增无减。但是,他的舰船航行能力极差,并且是由一些水平不高和有不满情绪的人员操纵着。在这长时间的令人烦恼的追踪期间,上述这些不尽人意的状况,加之情况紧急,促使这位司令官的急躁脾气更是变本加厉。两个月来,这些紧急情况已经加快了分舰队的活动。信号一个接一个,机动接连不断,目的是使他的队形混乱的舰船迅速进入阵位。“有时,这些舰船徐徐斜行,有时,又停下来,”当时正密切注视其逼近的英军舰队司令说,“队形不整齐,似乎没有决定这些舰船要干什么。”絮弗昂仍在继续前进,下午2时,他已经距其港口25海里了,这时他的舰船有一部分已经组成了战列线,并且进入了敌人攻击距离之内。他发出信号,要求迎风行驶,以便在最后冲击之前改变队形。在执行这个信号命令时,一些重大失误使事情变得更糟,而不是更好。最后这位司令官不耐烦了,30分钟后,他发出了进攻信号(图23,A)。紧接着他又发出了在手枪射程之内进行近距离作战的信号。因其下属在执行这个命令时既慢又不灵活,他又命令一门炮开炮,在海上这种作法是强调执行一种信号命令的习惯作法;不幸的是被他自己舰上的舰员误以为战斗开始了,于是这艘旗舰上的所有舰炮都开始进行射击。其它舰也都仿效它开始射击,尽管这些舰船已位于火炮射程一半的距离,但是因为当时的枪炮的性能,意味着这样的战斗还是非决定性的战斗。由于一连串令人生气的重大差错和不良的驾驶技术,最后导致战斗一开始就对法军非常不利,尽管他们在数量上占优势。英军在撤退时一直张着低而灵便的帆,航行队形井然有序,并且悄悄地做好了战斗准备;相反,他们的敌人没有组成整齐的队形(B)。有7艘舰在调头迎风停下时,仍凭着惯性继续缓缓前进, [ 原作者注:图23,B曲线表示风向变化之后,舰船的运动,实际上使这次战斗结束的是风。从图中这些舰船的位置可以看出双方的战斗队形。 ] 而且当时已在英国舰队前卫前组成了不规则的编队,并且离英舰队很远,这7艘舰在那里起不了任何作用。而在中心部分的舰船队形混乱,相互彼此交错,妨碍射击。在这种情况下,战斗的全部压力都落在絮弗昂的旗舰(a)和另外两艘支援他们舰船上。与此同时,在后卫的最后,一艘小型战舰,在一艘大型快速帆船支援下,单独与英军的后卫交战,因为他们根本不是英舰的对手,不久便被迫败阵而退。
图23 1782年9月3日絮弗昂与休斯之战
  几乎没有比这次战斗进行的再糟的战斗了。参战的法国战舰没有相互支援;他们的队形如此混乱,以致妨碍了它们自己的射击,而且不必要地为敌人增加了目标。不但没有集中自己的力量,而且使3艘几乎得不到支援的舰船遭到英军战列线集中火力的攻击。 [ 原作者注:当这艘舰赶上来,由于转舵到了风偏向下风时,敌人在我们附近组成了一个半圆形,并且从前后两个方向向我们射击。(《巴耶·德·絮弗昂航海日志》) ]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的3艘舰(B、a)正横方向受到英国舰队主队的攻击,并受到其前卫和后卫舰船的纵射,损失惨重。两个小时之后,‘英雄’号的帆已经千疮百孔,全部操纵索具都被打断,再也不能航行了,‘杰出’号也失去了后桅杆和主桅杆。”在这种混乱之中,出现了一些突破口,给比较主动的对手提供了一个极好的机会。“如果敌人现在戗风转变航向的话,”法军参谋长在他自己的航海日记里写道,“我们就会被分割开来,并且很可能被消灭掉。”一次战斗中缺少正确的配置所造成的错误,从其最后的结果中看得一清二楚。法军参战的舰船有14艘,战斗中有82人丧生,225人受伤。其中3艘舰有64人丧生,178人受伤,占总伤亡人数的四分之三。这3艘舰其中有两艘失去了主桅杆,后桅杆和前桅杆;换句话说,这两艘舰已经完全无用了。
  此次战斗,在很大程度上是4月12日休斯的两艘舰所遭灾难的重演;但是,在那天,因为英国舰队是位于下风,并且是在力量较弱的情况下,所以这位英国舰队司令不得不按其对手的条件接受战斗。而在这次战斗中,损失却落到了攻击者的头上,攻击者由于占据了上风的有利条件,更增加了其在数量上的优势。在这次战斗中,荣誉必须完全给予休斯,尽管他缺少勇气,并且没有显示出战术技巧或没有迅速看清局势的慧眼,但是,他在选择撤退方向和保持编队有序航行方面,显示出了良好的判断能力和指挥能力。不能随意决定谁对失败应负多少责任,因为有时失败也取决于敌人,但絮弗昂却将失败的责任完全归罪于其舰长们。 [ 原作者注:参见上文。他补充说:“讨厌的是我们已经有4次机会能够消灭英国的这个分舰队,然而,它现在却依然存在。” ] 虽然已经公正地指出了,许多受到这种指责的军官们在絮弗昂及其他将军们指挥下,以前都表现得很好;再说,追踪队形本来就参差不齐,而絮弗昂又接连不断地发出信号更使队形越发混乱;最后还应考虑到那次机会的某些方面对法军是不利的,所谓不利,就是有几位舰长缺少经验。无疑有些不幸的事情应该归咎于絮弗昂暴躁的性格和欠考虑的匆忙行事。他的优良品质中有缺点,他的忸怩而又谨慎的对手在无意之中利用了他的缺点。
  值得注意的是休斯在他的报告中没有抱怨他的舰长们。在战斗中有6位舰长倒下了。他对每一位都给予了简短而明确的真诚评价,而对于幸存者,他总是不仅给予特别奖励而且也进行一般性表扬。这两位指挥官之间的明显差异和双方舰长之间的明显不同,使得此次海战在海军战役中具有独特的教益,并且最终吸取的教训,同有史以来的全部军事历史经验是完全一致的。絮弗昂有才华,有能力,坚韧不拔,有正确的军事思想,并且是一位有造诣的海军将领。很显然,已掌握了海员所需要的全部专业技能的休斯,或许能象他的任何一位舰长一样,很好地指挥一艘舰,但是在他身上却找不到一位将级军官应具有的素质。另一方面,我们也无需再强调英军部下具有熟练、精确的技术,很明显,不管归咎于什么原因,一般来说,法国的军舰与其对手的单舰相比,操纵技术显然差得很多。絮弗昂声称有四次,实际上是三次,由于下级军官的素质不同,使英国分舰队幸免遭受巨大的灾难。好的军队经常可以为差的领导弥补某些失误。但是,最终是较好的领导会取得胜利。这就是1782年和1783年在印度半岛周围的海域中引人注目的事例。战争使斗争暂告一段落,但是结局远没有明朗化。
   9月3日的战斗像7月6日的战斗一样,由于风向转成了东南风而结束了战斗。在东南风到来时,英军战列线的舰艏转向下风,并用另一舷戗风再次组成战列线。法军战列线也把舰艏转向下风;他们的前卫舰由于当时占据了上风,顺风向驶入己方失去战斗力的舰船和敌人的战列线(C)之间。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休斯转向北驶,放弃了重新夺回亭可马里的希望,但是对他能给予其能干的对手以猛烈的还击已感到满足了。
  在亭可马里外海的战斗结束之后不久,具有坚定思想的絮弗昂经受了严峻的考验,在返回港口的时候,一艘装有74门舰炮的“东方”号在岸边搁浅了,并且由于处理不当,失去了这艘战舰。唯一可令人慰藉的是把其圆木省下来装在两艘桅杆被损坏的舰上。其它损坏的桅杆像以前一样,用从快速帆船上拆卸下来的桅杆进行代替,战斗中伤亡的人员也靠这些舰船来补充。絮弗昂还是加紧对舰船进行修理,并为港口采取大量的防御措施。9月30日,分舰队起航前往科罗曼德尔海岸,那里是法国人的利益所在,形势迫切要求它驶向那里。絮弗昂用了4天时间抵达古德洛尔。而在此,另一名无能的军官在选择锚地时,使一艘装备64门舰炮的“奇怪”号遇难了。由于接连损失2艘舰,絮弗昂在下次与其敌人相遇时,只能用15艘战舰对付敌之18艘战舰。最后的结果就全取决于个人的能力和谨慎从事了。休斯位于北面90海里的马德拉斯,他是于上次战斗结束之后就驶抵那里的。他报告他的舰船损伤严重;但是受损的情况是比较均匀地分担在每艘舰上,所以他难以为其没有趁机给已受损的法军舰船造成更大的损伤进行辩护。
  在这个季节,已经刮了四、五个月的西南季风转成了吹向该半岛东海岸的东北季风,在这里没有良港。季风引起的涌浪使舰船无法靠近海岸,所以也不能用舰队支援陆军。强劲的飓风也常常标志着季风的变化。所以这两位司令不得不退出他们所在的海区,因为舰船留在那不但起不到什么作用,而且还很危险。如果亭可马里没有丢失的话,鉴于当时分舰队的情况,休斯很可能会在那里等待从英国即将到来的援军和补给品;虽然该港不很发达,但是它安全可靠,并且坐落在很好的位置上。比克顿已经驶抵了孟买,而当时正率5艘战舰驶向马德拉斯,鉴于这种情况,休斯认为必须去孟买躲过这个季节,与其说他是10月17日起航的,不如说他是被飓风赶到了海上。四天之后,比克顿抵达马德拉斯没有会到这位舰队司令。他的积极主动性立即使他起航,并于11月28日,再次抵达孟买。休斯分舰队被暴风雨驱散和损坏的舰船,几天之后,才一艘一艘地聚集起来。
  絮弗昂占领了亭可马里,但是,他实现这个决策确实很不容易。该港很安全,不必担心英国舰队的进攻;但另一方面,除了即将来临的季风季节,和人员多病外,令人疑虑的是在那里是否能得到保障舰员健康所需要的食品。简而言之,虽然该港,从其力量和所处位置来看,具有战略价值,但其资源短缺。在亭可马里对面的阿彻姆有一个可选用的港口,该港位于孟加拉湾的另一边,在苏门答腊岛的西端。这是一个兴旺繁荣之海港,能够提供食品,从其与东北季风有关的位置来看,它可以使在港口内的舰船能比在孟买港的舰船更快地再次回到科罗曼德尔海岸,因为随着该季节慢慢过去,使登陆更加切实可行。
  但是,这些简单的考虑不是絮弗昂所面临的真正困难中的唯一的因素。此次战役之后这些微不足道的成就一定不能掩盖这样的事实,即取得令人满意的结局是可能的,但是那很可能要取决于他的决定。由于法国人的策略是把其援军分成几小股派出,不但损失很大,而且被分散的部队对其它地方的情况很不清楚。这种不了解情况、损失和延误会对印度的政治形势造成极大的影响。当絮弗昂第一次抵达科罗曼德尔海岸时,英国人不但控制着海德·阿里,而且还控制着马拉他人。1782年5月17日,英国人与马拉他人签订了和约,但是,可能由于他们中间的一个反对派从中阻挠,直到12月才交换批准书。在他们当中和海德·阿里宫廷中都有利益再分配的问题。法国人要从海德·阿里和马拉他人两者中找出其代理人,法国人虽然有所疑虑,但可能还没有得到谈判的确切情况,所以一切事情都取决于他们自己和英国的军事力量。絮弗昂的到来和他的作战活动是法国一定要炫耀的——他的才华是很有威望的,他夺取了亭可马里,在战斗中取得了成功。被围困在古德洛尔的法国陆军依靠苏丹提供的钱、食品和援军;甚至连舰队也要求他提供钱、桅杆、弹药和粮食。另一方面,英国人维持了他们的地盘。虽然从总体上来看,英国人被打败了,但是他们没有损失舰船。并且听说比克顿的强大分舰队已经抵达孟买。而最重要的是当法国人缺钱的时候,英国人的手头却很富裕。
  如果没有同当地人的联盟,法国人就不可能会战胜他们的敌人。所以对他们来说,至关重要的是阻止海德·阿里同英国议和。在这里,他们感到了国内政府没有提供足够的支援,其部署也有问题。在印度的指挥,不管是陆上,还是海上,都委托给德·比西陆军上将,他曾经与迪普莱克斯进行过愉快地合作,当时他年已64岁,是一位患痛风病的病弱者。为保密起见,1781年11月,德·比西率两艘战列舰从加的斯起航,驶向特内里费岛,在那里,他要与12月离开布雷斯特的一支护航运输船队会合。然而,运输船队被英国俘获了。只有2艘逃到了德·比西那里。德·比西继续其航行,并在好望角获悉,比克顿的强大部队正在航行途中,出于无奈,不得不使他的大部分部队在好望角登陆。5月31日,他驶抵法兰西岛。4月份起航驶向印度的另一支由18艘运输舰船组成的法国运输队也被阻截了。4艘战舰,其中2艘被俘,被俘的还有10艘运输舰船,其余的只好返回布雷斯特。第三个分队算是比较幸运的,5月份来到了好望角,但是由于舰船和船员的状况不佳,他们在那里逗留了两个多月。这些令人失望的消息使德·比西决定,在所期待的舰船自好望角到来与其会合之前一直留在法兰西岛。在此紧急关头,絮弗昂却对那里的情况一无所知。德·比西陆军上将只是在给絮弗昂的信中写道,由于不能在这倒霉的季节结束之前抵达科罗曼尔海岸,他们应该在阿彻姆会合。这些不确定的事情给海德·阿里留下了痛苦的印象,他一直期待着德·比西9月份抵达,可是他一直没得到他的消息,得到的却是英国的比克顿已抵达,和他的老盟友马拉他人背叛的消息,絮弗昂不得不装作有信心,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用他本人的特点和他所取得的成就共同影响苏丹,促使他决心继续这场战争,实际上,絮弗昂此时自己也已丧失了信心。絮弗昂安排妥贴之后,10月15日率领分舰队离开了科罗曼德尔海岸,于11月2日抵达阿彻姆。
  三个星期之后,德·比西派来的一艘船抵达阿彻姆,带来了因部队中流行病猖厥,何时起程之事只能无限期地推迟的消息。所以絮弗昂决定匆忙返回印度海岸,并于12月20日起航。1783年1月8日,他停泊在位于古德洛尔东北500海里的根贾姆外海,如果他希望的话,他本来可以从这里顺风向向前航行。他的目的是进攻,不仅要攻击在沿海航行的船只,而且也要攻击英国岸上的工厂,因为此时的拍岸浪往往是不大也不小。但是,12日他从俘获的一艘英舰上得到了海德·阿里去世的重要消息,令人十分沮丧。于是,絮弗昂放弃了所有不太重要的活动,并立即驶向古德洛尔。他希望通过他的出现能够确保联盟继续存在和守备部队的安全。2月6日,他到达了古德洛尔。
  在絮弗昂不在的四个月时间里,由于德·比西与其部队迟迟没有到达,来的却是比克顿,并且英国分舰队已经在印度半岛东西岸耀武扬威,这两件事已经严重地挫伤了法国人的斗志。英国和马拉他人之间的和平条约已经得到批准;英国人由于摆脱与马拉他人的战争,并且得到了增援,使其力量得到了进一步加强,已经在半岛的西南部马拉巴尔海岸进攻了迈索尔。尽管法国人尽力维护东海岸的新苏丹,但是英军对西海岸的箝制攻击也必然对东海岸有所影响。此时,流行于法兰西岛上部队中的疾病,已于11月早些时候停止蔓延。如果当时德·比西不推迟起航,他可能早已在卡纳蒂克与絮弗昂会合了。如果那样的话,控制海洋将不在话下,而且岸上的形势也将会有利于法国人,当时,休斯在2个月内是无法抵达这里的。
  处于孤立无援的絮弗昂在与迈索尔的新苏丹蒂普塞波联系之后,便驶向亭可马里。3月10日,德·比西终于率领3艘战列舰和一支庞大的运输船队在亭可马里与絮弗昂会合。由于急于让部队迅速投入战斗,絮弗昂率其航速最快的舰船于3月15日起航,并使部队于第二天在波多诺伏登陆。4月11日他又返回亭可马里。在港口航道附近意外地同休斯舰队的17艘战列舰相遇,由于他只带着部分战舰,所以没有进行战斗,英国人继续驶向马德拉斯。当时正刮着西南季风。
  没有必要去叙述此后两个月里所进行的小规模作战活动。由于蒂普塞波在半岛的另一边受到攻击,德·比西毫无魄力,而位于海岸附近的休斯在兵力上处于优势,所以使法国在岸上的形势越来越糟。絮弗昂只有15艘战舰,而英国有18艘,他不愿意驶向亭可马里的下风处,因为他害怕等不到他返回,亭可马里就会陷落了。鉴于上述这些情况,英国部队从马德拉斯向前推进,经海路绕过古德洛尔附近海区,并在其南部扎营。供应舰船和轻型巡航舰船停泊在靠近陆军的海岸附近。休斯将军与重型舰船锚泊在20海里以南的海区,因为那里位于上风处,可以为其它舰船提供掩护。
  德·比西为了使絮弗昂确信以后他采取的方针是完全正确的,有必要强调一下这个事实,即尽管德·比西是陆海军总司令,但是他并没有冒着风险命令絮弗昂离开亭可马里去支援他。当德·比西感到非常危险的时候,他告诉絮弗昂不要离港,除非他听到了陆军在古德洛尔被包围,并且被英国分舰队封锁了。这封信是于6月10日收到的。絮弗昂不能再等下去了。他于第二天起航,48小时之后他的快速帆船看到了英国舰队。同一天,即13日,经过一场激烈的战斗,法国陆军被围困在城墙很单薄的城镇里。当时所有的事情都取决于舰队的作战活动了。
  絮弗昂一出现,休斯就撤离了,撤到了离城四、五海里的海面上停泊着。起阻碍作用的风整整刮了3天;到了16日季风恢复了,絮弗昂开始逼近。因为英国舰队司令不想在锚地和下风处迎战,便立即起航,他这样做是完全正确的。他认为占领上风比阻止敌人陆海军会合更重要,尽管他在数量上占优势,他还是继续顶着南风或东南风驶向不太远的海面。絮弗昂也戗风行驶,并于当天晚上和第二天进行了一些机动。17日下午8时,法国分舰队没有被英军引到海上去,而在古德洛尔外海抛锚,并与德·比西取得联系。为补充舰炮人员极度短缺,从守备部队中抽调了1200人匆忙上舰。
  直到20日,出人意外的持续不断的西风,使休斯失去了他所寻求的有利条件。最后他只得在这天决定应战和等待敌人发起攻势。絮弗昂首先进行攻击,他用15艘舰去进攻英军的18艘舰,战斗从下午4时15分一直持续到6时30分。双方的损失差不多;但是英舰丢弃了他们的陆军,撤离战场,返回了马德拉斯。絮弗昂锚泊于古德洛尔港口的外面。
  英国陆军的处境极其艰难,陆军赖以存在的供应舰船在20日的战斗之前就已逃之夭夭。而期待这些舰船回来已是不可能的了。苏丹的轻骑兵通过陆路袭扰其交通线。25日,英军总指挥写道:“自从舰队离开之后,我心中一直焦虑不安,考虑到絮弗昂的性格和法军当时具有的极大优势,而我们只能听天由命了。”缔结和约的消息,使他从忧虑中解脱出来,这个消息是于29日打着休战旗从马德拉斯传到古德洛尔的。
  如果还对这两位海上指挥官的有关功绩存在疑虑的话,战役的最后几天,就会使这些疑虑荡然无存了。休斯以病号多和缺水作为他放弃此次对抗的理由。然而絮弗昂在亭可马里的困难完全不亚于他所遇到的。 [ 原作者注:絮弗昂没有一艘单舰的舰员超过定员的四分之三。还必须补充说,所剩不多的舰员,其中一半是陆军士兵和印度士兵。 ] 即便絮弗昂在亭可马里兵力上占优势,那也只能使我们退后一步去考虑这种争论,因为絮弗昂占领亭可马里靠的是卓越的指挥韬略相积极主动性。他曾用15艘舰迫使敌18艘舰放弃封锁,从而解救了被困陆军,补充了自己的舰员,并打了决定性的一仗,这些很简单的事实确实给人们留下了永不磨灭的印象。 [ 原作者注:“你已经知道我已升为分舰队司令并普升为海军少将。现在我诚心诚言地告诉你,而且只告诉你一个人,自那以来我所做的事情同我以前所做的事情相比更有价值。你知道夺取亭可马里和亭可马里之战;战役的最后阶段,即在3月至6月下旬期间所进行的作战活动,是自我进入海军以来所做的最重要的事情。结果是非常有利于国家的,因为这个分舰队受到了危害,陆军已被打败。”(《巴耶·德·絮弗昂航海日志》中所引用的《絮弗昂1783年9月13日的私人信件》) ] 通过多次与絮弗昂进行较量,休斯的自信心已严重地动摇了。
  虽然送给德·比西的和平消息来自于非官方信件,但是这些信息的可信性很大,没任何理由再继续流血。两国在印度的当局达成了一项协议,并于7月8日,终止了一切敌对行动。两个月之后,官方的紧急公报送到了位于本地治里的絮弗昂手里。他对此公报的看法是值得引用的,因为他的话道出了曾促使他干得非常出色的那种信念正在逐渐消失。他说:“感谢上帝赐给的和平,很清楚,虽然我们在印度曾有强制执行法律的办法,但是这一切都已经不复存在了。我等待你的命令真等得不耐烦了,并衷心祈祷能让我赶快离开。只有战争才能使人承受住一些令人厌烦的事情。”
   1783年10月6日,絮弗昂终于离开了亭可马里驶回法国,在法兰西岛和好望角作了短暂停留。在回国途中,他不断受到群众的自发的热烈欢迎。在他所访问的每一个港口,不同地位和不同种族的人,都非常热情地向他赞誉和献殷勤。特别使絮弗昂感到高兴的是英国舰长们向他表示的敬意。这完全是可能的;因为没有任何人曾经非常明确地建立起一种将其尊为勇士的权力。在休斯和絮弗昂的几次交战中,除了最后一次外,每次英舰在数量上都不超过12艘。但是已有6名英国舰长在为反抗他而进行的顽强不屈的战斗中献出了生命。当絮弗昂到达好望角的时候,结束战争而回国的休斯的9艘战舰组成的一个分队也停泊在该港。以“埃克塞特”号舰上的勇敢分队司令金为首的英军舰长们都渴望拜见这位法国舰队司令。“好心的荷兰人已把我当作他们的救世主予以接待,”絮弗昂写道,“但是在这些令我欣慰的赞扬声中,没有任何东西比在这里的英国人对我表示的尊敬和体谅使我更高兴了。”一踏上国土,他得到了各种赞赏。当初离开法国时,他还是一名上校,回来时,他已成了一名海军少将。絮弗昂回国不久,国王就把第四个海军中将的军衔授给了他,这是一个特殊的,由絮弗昂终生担任的职位,这些荣誉是他自己赢得的;是对他不但在实际战斗中而且在坚定不移的意志方面所表现的顽强不屈的精神和才华的奖赏,他克服了所有的障碍坚守阵位,并解决了因供应短缺造成的问题。
  不论是在总的作战指挥中还是在敌人炮火横飞的战场上,这种坚韧不拔的精神是絮弗昂突出的优点。他很清楚并且坚信必须找到敌舰队并进而歼灭之,如果把这一点与其坚定不移的优点联系起来,我们就会看到他作为军人所具有的主要素质。必须消灭敌舰队的坚定信念是指引他勇往直前的明灯,而坚韧不拔的精神则是支持他的行动的灵魂。作为一名战术家,从舰船操练者的观点来看,在训练所有的舰船在作战和机动时保持步调一致方面,他显得好象有些欠缺,而且他自己还可能带着几分蔑视的态度承认这个弱点,在这些方面对他的批评是公正的。不管他实际上是否曾把战术——此处指的基本的和发展的战术——描述成为胆怯的面纱,但是在他进行的多次作战中,很可能有把它作为警句来应用的情况。然而,这样蔑视战术,即便你很有天赋,也是很危险的。能采取协调一致和准确的作战行动对一支舰队整体力量的发挥是非常必要的,不应该受到轻视。集中兵力是很必要的,絮弗昂也是这样正确做的,但是他往往不太重视事先部署以确保兵力集中。虽然听起来好象有些自相矛盾,但确实是只有平时都能按正规条例进行活动的舰队才可不时地不进行事先部署。只有使舰长们自己熟悉了训练场上出现的各种转换阶段的特点,才能期望他们毫不犹豫地抓住战场上出现的独立作战机会。豪和杰维斯很可能为纳尔逊的成功铺平了通路。絮弗昂对他的舰长们的期望太多。他有权期望得到更多的东西,但是,不是他们对形势的敏锐洞察和沉着坚定,这些东西除了个别的天生的幸运者,其余的人只能通过实践和经验得到。
  总的说来,絮弗昂仍然是一位非常伟大的人物。扣除他的一一不足之后,他的顽强不屈的坚定性、遇到危险的大无畏负责精神,果敢的行动,他的准确的直观知识导致他打破传统习惯,并为海军坚持了使其受益的主要组成部分,通过进攻来消灭敌之舰队以保证对海洋的控制的才华必将永远长存的。如果他的舰长能象纳尔逊的舰长那样训练有素,那么,在英国援军到达之前,在休斯不及他强大时,把休斯的分舰队消灭掉是不会有任何问题的。有英国舰队在,攻克科罗曼德尔沿海地区几乎是不可能的。此海岸之陷落对印度半岛的命运和条约之条款会产生什么影响只能予以推测。絮弗昂的希望是通过在印度取得优势以导致光荣的议和。
  从此以后,絮弗昂再也没有得到取得战争荣誉的机会。他一直在岸上,在他的光荣职位上度过了他的有生之年。1788年,在与英国产生纠葛时,立即任命他为在布雷斯特武装起来的大舰队的指挥官。但是,12月8日,在他离开巴黎之前,突然去世了,享年60岁。当时好象没有怀疑他属于自然死亡,尽管他非常强壮,而其性格易怒。但许多年之后,流传着一种似乎有根据的说法,他是由于在印度履行公务所引起的决斗中被杀死的。他在战场上的老对手,爱德华·休斯爵士于1794年去世。死时年事已很高。
第十三章 约克敦陷落之后西印度群岛上发生的若干事件 德格拉斯与胡德的遭遇战 1781年和1782年圣基茨海战
艾尔弗雷德·塞耶·马汉 [美国]
[出自《海权对历史的影响 1660-1783》] 1890
  康沃利斯的投降标志着美洲大陆大规模激烈的战争行动的结束。实际上,从法国将其海上力量专心致力于支援殖民地开拓者那天起,就决定了斗争的结局。但是,只是作为一种巧合,才把一个时期的决定性特点全部概括在一件引人注目的事件中。从一开始,军事问题就取决于对海洋的控制和对这种控制的利用。这是由于美国这个国家的自然特点所决定的,因为它有一条漫长的海岸线和一些深入到内陆的港湾,从而使经水路调动比经陆路调动更简便易行。1777年,当英国的威廉·豪爵士将其陆军调到切萨皮克,而不是去支援伯戈因向前推进时,这种军队调动上的错误为起义军在萨拉托加取得令人吃惊的胜利铺平了道路。当时,欧洲人看到英国6000人的正规部队在向一帮地方部队投降感到惊愕。在以后的四年时间,直到约克敦陷落为止,依据这支海军或那支海军是否出现在现场,依据英军的指挥官们能否与海上保持联系,还是在没有海军支援的情况下独自进行战斗活动,战争的规模时升时降。最后,发现在决定性的关键时刻一切都取决于英法两国舰队谁首先出现和他们的实力对比。
  海上斗争曾一度转移到西印度群岛。后来,在西印度群岛海域所发生的若干事件都是在絮弗昂的作战活动和直布罗陀最后得到解救之前。但是,这些事件本身非常重要,所以需要分别予以论述,并且这些事件与战争的结局及媾和条件有着非常密切的关系,以致构成了此次战争的最后一幕,并成为过渡到下一次战争的跳板。这次海战取得了辉煌的战果,尽管它不是决定性的胜利,但以它来结束一场主要海战的叙述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英军在约克敦投降是在1781年10月19日,德格拉斯没有听从拉斐特和华盛顿关于舰队应该协助把战争推向更远的南方的建议,而于11月5日从切萨皮克湾起航。他于26日抵达马提尼克岛,这一天正是在西印度群岛上指挥法国部队的马奎斯·德布耶,通过大胆的突袭重新夺回荷属圣尤斯特歇斯岛之后的第二天。这两位指挥官当时计划一起远征巴巴多斯,由于猛烈的信风,使此次远征受挫。
  法国人在这里受挫之后,便着手攻打圣克里斯托弗岛,也即圣基茨岛(图24)。1782年1月11日,法国舰队载着6000人的部队,在其首府巴斯特尔西部海岸附近抛锚。法军登陆时没有遇到任何反抗,英军600人的一支小规模守备部队撤到西北面10英里远的布里姆斯顿小山上的防御哨所里,这是一个孤立的陡峭高地,从这里可以眺望该岛的下风海岸。法国部队登陆之后继续前进,但他们发现这个阵地十分坚固难以攻破,于是,便开始进行围困战。
图24 1782年1月25-26日胡德和德格拉斯之战
  法国的舰队仍停泊在巴斯特尔的开敞锚地。此时,塞缪尔·胡德爵士听到了法军进攻的消息,他从美洲大陆开始曾一直跟踪过德格拉斯,并且在罗德尼连续不在的时候担任阵位上的海军总指挥。他于14日驶离巴巴多斯,21日在安提瓜岛锚泊,并上载了所有能够抽调的部队——约700人。23日下午,舰队起航驶往圣基茨岛,舰船利用风帆调节速度,以便使舰队翌日拂晓进入攻击敌人的距离之内。
  英军只有22艘舰船,而法军有29艘。以舰级相较,法国人在兵力方面总起来说是占优势的。为了了解胡德的原来计划及其后来的修改,必须密切注意这里的海域情况。因为尽管他的企图被证明是毫无成效的,但是他在此后三个星期里的作战指挥却成为整个战争中最为辉煌的军事成就。圣基茨和尼维斯这两个岛(图24和25)仅被一条狭窄的、战列舰不能通过的水道隔开,实际上是一个岛。两个岛的共同轴心线为西北-东南走向,帆船必须借着信风才能绕过尼维斯岛的最南端,从那里,信风可以顺畅地到达这两个岛子的下风处的所有锚地。巴斯特尔离尼维斯最西面的小岬福特查理斯约12海里,它的开敞锚地位于其东、西两边。法国舰队毫无秩序地停泊在那里(图24,A),重迭成三、四行,没有料想到会遭到攻击。如果不逆风换戗航行,在开敞锚地西端的舰船就不能到达停泊在东端的舰船那里,——逆风航行需要较长时间暴露在敌军的火力下,是一个冒险的过程。而值得注意的最重要的一点是,所有位于东端的舰船如此停泊,使敌军前来攻击的舰船从南面借着平时的风就能够驶到它们的锚地。
图25 1782年1月25日胡德和德格拉斯之战
  所以,我们断定胡德打算在拂晓出现是为了进行战斗和作好战斗准备,他打算袭击东端的法军舰船,并使他的整个舰队(a、a′)在法舰旁边成纵队前进,这样,就可以把全部火力集中到几艘敌舰上;然后离去,以避开其它敌舰的火力,他计划首先将舰艏转向下风,然后戗风转换航向,让他的舰队保持较长的队形(a′、a″),在选中准备攻击的那部分敌舰旁绕了个圈通过。这是一个大胆的计划,但原则上是完全正确的,必然会取得较好的战果。除非德格拉斯的战备工作比他迄今为止所做的更充分,否则胡德定可指望取得胜利,甚至是决定性的胜利。 [ 原作者注:a、a′、a″曲线表示胡德所计划的其舰队要采用的航线,假定风向是东南偏东。阵位B、B、B指的是第二天的活动情况,同在A阵位的图没有关系。 ]
  但是,所拟订的最好的计划实施起来也可能会失败,由于一位在夜间值班的上尉的拙劣行为,使胡德的计划没能实现。这位上尉在夜间使在舰队前面的一艘快速帆船顶风停航,因而,被一艘战列舰撞翻。战列舰也遭到了损坏,修复损坏的舰船花去了几个小时,耽误了实施攻击的时间。因此,法军获得了有敌人在逼近的警报,虽然德格拉斯对胡德要发动攻击并不怀疑,但是他害怕胡德会到其下风处并打扰对布里姆斯顿小山的包围——德格拉斯如此轻率地让一支劣势部队承担这样一项任务,很难想象他对这一任务是怎样考虑的,也难以解释他为什么如此忽视自己的阵位的薄弱环节。
   24日下午1时,发现英国舰队正在绕尼维斯岛南端航行;3时德格拉斯起航并向南驶去。到太阳快要落山时,胡德也逆风换戗并向南航行,好象是在撤退;但是,他正好处在法军的上风并且一整夜都保持着上风的有利条件。黎明时,两支舰队都到了尼维斯岛的下风处——英国舰队靠近尼维斯岛,而法国舰队距该岛约9海里(图25)。两支舰队都用了一些时间进行了机动,胡德一方的目的是想把法军舰队司令引到更下风的地方去。因为胡德在第一次尝试失败之后,已经提出了更大胆的设想,去夺取其技术不熟练的对手已经离开的锚地,并打算在那里为自己建立一个难以攻克的基地。胡德成功了,这方面的情况以后将予以说明。为了理解众所公认冒有一定风险的行动是正确的,就必须指出,胡德这样就将自己置于布里姆斯小山围攻者和法国舰队之间,如果法国舰队在小山附近停泊,英国舰队将处于法国舰队与其马提尼克岛的基地之间,可以随时拦截从南面靠近的法军的补给船只和分遣队。简言之,胡德希望为自己建立基地的地方正处于敌人交通线的侧翼,这是一个比较有利的阵位,因为光靠该岛本身不能够长期供养突然给它增加的大批部队。此外,两支舰队都期待着增援部队的到来。罗德尼正在途中,而且可能首先并及时抵达以挽救圣基茨岛。他的确是首先抵达的,但未能及时挽救圣基茨岛。自从约克敦会战以来,这也只不过是四个月的时间,英国的事态就开始变坏;有一些重要的事必须去做,而一些事只能听其自然。胡德了解自己和他的军官们,还可以补充地说,他也了解他的对手。
  中午,尼维斯岛上的小山坡上站满了期待者和感兴趣的观光者,英国舰队迅速以右舷戗风组成战列线,并向北驶往巴斯特尔(插图25,A、A′)。此时,法国舰队正成纵队向南航行,但很快又逆风换戗并以雁行队形(“一”字队形)同时驶向敌人 [ 原作者注:当一支舰队迎风以某一舷逆风换戗改变航向成战列线纵队,并且这些舰船同时掉头,以另一舷逆风换戗仍在同一战列线中,但是,并不是一艘在另一艘的前面。这种队形就叫做“一”字雁行队形。 ] (A、A)。2时,英国舰队已经驶离的相当远,所以胡德发出信号命令舰船抛锚。2时20分,法国舰队的前卫进入了英国主队的射程之内(B、B、B),并随即开始射击。这些攻击者把其主要力量全部对准英军之后卫舰船,与绝大多数长纵队一样,英军后卫舰船的队形拉得很长,而在此种情况下由于后卫的第4艘舰“谨慎”号的缓慢行动使这种分散开的趋势又扩大了。装有120门舰炮的法国旗舰“巴黎市民”号挂着德格拉斯的帅旗,它试图占领所形成的突破口,但被装有74门舰炮的“加拿大”号挫败了,“加拿大”号的舰长康沃利斯是英国陆军上将康沃利斯勋爵的兄弟,他把所有帆升成逆帆并在“巴黎市民”号这艘巨大的敌舰前面停下来,以支援后卫舰船,——“决心”号和紧靠在其前面的“贝德福德”号(a)很好地模仿了它的榜样。当时,战场情况就发生了变化,英军摆脱了困境,情况有了好转。英国舰队的前卫已经避开了攻击,正在所指定的位置迅速抛锚(b)。位于主队的舰队司令对其舰长们能依靠自己的技术和指挥才能相机行事感到高兴。于是给前面的舰船发信号,命令它们不管后卫的危险张满帆去占领阵位。英军后卫舰船被紧逼并在数量上被敌军超过,它们在其受挫的敌人之火炮的怒吼声中毫不动摇地继续向着同一方面缩帆航行,并成战列纵队(B′、B)一艘接一艘地抛锚。法国的舰船成纵队进行射击,然后,又起航南驶,把它们以前的泊位留给了其较弱但却较聪明的对手们。
  被胡德如此英明地夺取的锚地与前一天德格拉斯所占据的锚地也不完全一样;但是,由于前者可以掩护和控制后者,所以胡德主张占领这个对方已经放弃的地方是完全正确的。接着,在夜间和第二天早上英军都在变换队形和加强队形,最后形成了图24中标示的B、B′队形。前卫舰停泊在巴斯特尔东南约4海里处,离岸很近,任何舰船也无法从其内侧通过,即使借着当时盛行的风也到不了它那里,因为在外侧正好有一个小岬和一片浅滩掩护着它。战列线从这个点向西北偏西方向一直延伸,到第12或第13艘舰处(1.25-1.5海里),逐渐转向,然后,迅速向北,最后的6艘舰船在南北线上。胡德的装有90门舰炮的旗舰“巴弗勒”号处在英军战斗队形突出部分的顶点上。
  法国舰队要夺回其以前所占据的锚地不是不可能的;但是,前面我们已经注意到,只要胡德继续留在那里,就不会允许法国占领此锚地和所有其它下风锚地。所以,必须要把他赶走,但是,由于胡德已作了上述谨慎的战术部署,把他赶走是非常困难的。他的左翼由海岸掩护着。采用沿另侧通过的方法,对其正面进行纵射的任何企图都会遭到英军后卫成“T”字队形的6艘或8艘舰船全部舷炮的还击。英军正面控制着至巴斯特尔的通道。信风不允许从西北方向进攻其后卫。除了上述那些困难以外,攻击必须是航行舰船对锚泊舰船,损失桅杆对于锚泊舰船将无直接影响,它们利用转向锚索 [ 原作者注:转向锚索是一条从抛锚船的船尾或后部引到一个适当位置的锚上的缆绳,通过这种锚索,可以向所需要的方向转动。 ] 即可以极其方便地在大范围内机动其舷炮。
  然而,正确的策略和耻辱驱使德格拉斯必须进行战斗。第二天,即1月26日,他用29艘舰船组成单列纵队去攻击一条精心安排的战列线,这种攻击方法是极端错误的;但是,值得怀疑的是当时有哪一位指挥官会打破传统的作战队形呢? [ 原作者注:当同盟国舰队的战争委员会在讨论攻击锚泊在托贝的英国分舰队的策略时,这个方案的反对者极力主张,“整个联合舰队不能用战列线横列去袭击英国人,当然,联合舰队必须组成战列线纵列,并逐艘逐艘地袭击敌舰船。这样做,他们就会遭到破彻底消灭的最大危险,”等等。(比桑,第五卷,396页。) ] 胡德曾经打算这样做,但是他是想在法军原来的锚地上突然袭击一支队形拙劣的敌人,在很少暴露于敌人集中的火力的情况下,就可以到达其位于东部的舰船那里。但是现在的情况不是这样。法国舰船在南面列队,并驶向胡德的战列线之东侧。当法军的前卫舰靠近上面提到的那个小岬时,风却阻碍它航行,因此,它只能到达英国编队的第3艘舰那里,英军编队的前面4艘舰船利用其转向锚索把它们的炮火都集中到这艘法国前卫舰上。英军把这艘舰误认为是“冥王星”号,如果是的话,那么,它的舰长就是德·阿尔贝·德里奥斯,絮弗昂认为他是法国海军第一流的军官。一位在现场的英国军官写道,“这4艘舰的舷炮的摧毁作用非常巨大,人们看到这艘法舰逃离其坚定对手沉着、集中的火力之前一些整块的厚板从它的后边飞起。当它沿着英国战列线前进时,它遇到每一艘英舰的首次炮火打击。它的确处于严重的损坏状态,以致不得不改变航向,驶往圣尤斯特歇斯岛。”法舰就这样一艘接一艘地通过了英军整个战列线(图24,B、B),它们连续不断地射击,虽然打得很凶猛,但是千篇一律地将炮火逐次分散在敌军整条战列线上,效果甚微。那一天德格拉斯用同样的队形发动第二次进攻,但是,他将英军前卫撂在一边,倾全力攻击英军的后卫和主队。这次同样又是毫无成效,并且好象战斗进行的没有情绪。
  从那时起直到2月14日止,胡德一直使舰队位于能看到法国舰队的阵位上。法国舰队继续在南面远处海面上巡航。2月1日,一艘由肯彭费尔特派遣的一艘公文船驶抵这里,通知胡德增援西印度群岛的法国援军是分散的。这个消息一定会重新唤起他的希望,即由于罗德尼的抵达,他的大胆尝试会取得成功。然而,事情并非如此。在进行了值得赞扬的防守之后,12日布卫姆斯顿小山被放弃了。13日,德格拉斯把当时共有33艘战舰的舰队带到了尼维斯岛,并在那里抛锚。14日夜里,胡德把所有的舰长都召到了他的舰上,让他们根据他的表对了时间,并于晚间11时,使舰船一艘接着一艘、无声无息、悄悄砍断缆绳,向北驶去,它们绕过圣基茨岛的南端,但并未引起法军的注意,或起码没有受到他们的干扰。
  不论从战略还是从战术上来看,胡德的设想和部署都是非常好的,这些设想和部署之所以能实现,最高荣誉应归功于他本人和他的舰长们的娴熟技术及坚定性。作为一次单独的军事行动,这是非常高明的;但是从当时英国总的形势来考虑,对胡德作为舰队司令的素质和才能应该给予更高的评价。 [ 原作者注:战争就像玩牌游戏一样,得分情况一定始终支配着游戏;如果从来不考虑其个别行动会对全局效果之影响,也不考虑别处事态对他在政治上和军事上提出的要求,这样的指挥员缺少一位伟大的将军必须具备的素质。“在罗德里戈城之战时,威灵顿在袭击弗朗西斯科据点和在包围的第一个夜晚突击时采用了大胆的行动,在防御火力尚未减弱和在堡垒壕沟外崖尚未被爆破之前,他采用了更为大胆的方式,是此据点能突然被攻陷的真正原因。当时的军事和政治形势成为此次没按常规行事的正当理由,当这位将军用“今晚必须袭击里罗德戈城”这句话结束他的这次突击命令时,他清楚地知道,他的命令会得到很好的理解。”(内比尔著《半岛战争》)。“判断陛下武装力量的荣誉和在这些海区的战争情况需要相当程度的事业心,因此,我自己认为违反常规作法是有道理的。”(《约翰·杰维斯爵士关于圣文森特角的作战报告》)。 ] 就圣基茨岛本身而言,可能不值得进行一次大的冒险;但是,最重要的是这次战斗给英军海战的作战指挥注入了活力和勇敢精神。并且取得巨大成功,使它的旗帜光彩夺目。这次战斗没有取得实质性的胜利。尽管开始时机会相当好,后来却转而对胡德不利;但是,他的舰队里的每个军人都必然会领略到勇敢行动取得成就之喜悦,也一定会感受到完成一件伟大而崇高的事业之后的那种自信心。如果胡德在一些重大的危急时刻担任总司令的话,如果在切萨皮克湾海战中他是联合舰队总司令,而不是第二把手的话,那么,康沃利斯也许能够得救。这次作战活动——夺取敌人留下的锚地——与那次差不多是一样的;并且可以把这两次情况与絮弗昂援救古德洛尔的情况进行有益的比较。
  在研究德格拉斯的作战行动时,不但要考虑当时的具体情况,而且要考虑有关战争的总态势,这样进行了权衡,然后再对这位将级军官所忽视的其它很类似的机会做进一步比较,就可以对他的军事才能作出一个公正的评价。但是,最好要使这种比较从属于很快要结束的战役的结局。德格拉斯的兵力至少比胡德多50%,但是没能把胡德的舰队消灭在锚地上,他的这种作战行动是严格按照法国舰队的行动服从于所谓的特殊活动的总原则进行的,这就是在此所要作的最有用的评论。因为任何事情都没有比注意一个不正确的原则是如何导致灾难牲的作战行动更为有教益的了。胡德的兵力处于如此之劣势以致采取攻势会削弱他的指挥地位。只要德格拉斯维持着上风位置,他就保持着他至马提尼克岛的交通线,并且他也完全有足够的兵力,在必要的时候,他可以强行保持与布里姆斯顿小山前的部队之间的交通线。正如事件所表明的那样,尽管有英国舰队在场,像攻陷圣基茨岛这样的特殊的作战行动也是有可能获得成功的,“法国海军总是认为确保一块征服地要比俘获几艘舰船更为荣耀,其实这多半不是真正的光荣”。
  到目前为止,德格拉斯除了没有能摆脱他的作战传统以外,可以说,他没有犯什么错误。但是,在圣基茨岛被攻占和英国舰队离开之前的一些日子里,有两艘战列舰加入了他的编队,它们带给他的消息是预计从欧洲来的运输船队和增援部队是分散的。 [ 原作者注:由于肯彭费尔特对戴吉尚的护航运输船队的攻击和其后1781年12月的大风,因此从欧洲来的运输船队和增援是分散的。参见本书第十一章。 ] 他知道在罗德尼抵达之前,他的兵力不可能得到加强,而罗德尼的抵达会使英军比他占优势。实际上,德格拉斯手中有33艘战舰,而在几海里外的海面上有22艘英国舰船,他知道这些英国舰船可能在等待他的进攻;然而,他让它们跑掉了。他自己的解释清楚地表明,他没有打算进攻那些停泊着的英国舰船:
  布里姆斯顿小山守军投降之后的第二天是严密监视胡德,和当他从该岛一出航就应与其作战的良好契机。但是,我们的粮食已经消耗殆尽;只能维持36小时。我军的一些供应船只已经抵达了尼维斯岛,你也会承认作战前人必须生活。我去尼维斯岛是为了尽快地把所必需的供应品装上船。尼维斯岛总是处在上风,并且从该岛可以看到4.5海里远处的敌人。夜里,胡德无声无息地拔营离去,第二天早晨,我只发现了他丢下的需要修理的舰船。 [ 原作者注:引自德格拉斯1783年1月8日从巴黎给凯尔盖朗的信,科格朗:《1778年海战》,263页。 ]
  换句话说,当胡德有机会能进行成功抵抗时,他非常大胆而又巧妙地坚守了他的阵位,但他绝不在极其不利的条件下等待其对手的进攻。人们对德格拉斯关于粮食供应问题的提法会有些什么议论呢?难道德格拉斯一个月前不知道舰上的供应品能维持多久吗?德格拉斯明明知道英军的实力肯定会得到加强,但是在胡德起航前四天,难道德格拉斯不知道他可以利用他现有的全部舰船去遂行即将来临的战役吗?英军的阵位就像其良好判断力、娴熟的专业技术和勇敢精神那样坚固吗?难道它就没有弱点?难道这些英舰不是位于下风吗?如果它们确实企图逆风换戗驶往上风的话,难道德格拉斯就没有“拦截”它们的舰船吗?如果不能到达前卫舰那里,难道他没有足够的力量以二倍或三倍的兵力攻击战列线中的第三艘舰及其后面的供他任意选择攻击的舰吗?絮弗昂在一封信中谈到了圣卢西亚之战,当时的情况与此相类似。 [ 原作者注:参见本书第十章和第十二章。 ] 虽然这封信是在圣基茨岛之战发生前三年写的,但它好象安全是预先针对这次海战所写的一样:
  尽管(1778年)12月15日的两次炮击收效甚微,然而我们仍然有成功的希望;但是取得成功的唯一方法是猛烈攻击英国分舰队,由于我们占优势,英国分舰队不可能坚持下去,尽管他们有陆上工事,但是,如果我们靠拢他们或者我们在其浮标上抛锚,陆地工事便失去作用。如果我们迟缓了,有许许多多的情况可能会挽救他们。他们可以利用夜间离开。
  英军虽然被打败,但是它也使敌军遭受巨大损失,对此可能不会有什么疑问;战争中必须付出代价,从长远的观点来看,最便宜的代价就是最好的结果。如果牢固地掌握一些简单的原则——敌人的舰队是未来战役的决定性因素,因此敌人舰队是需要攻击的真正目标。当遇到如此分散的敌人舰队时,一定要毫不迟疑地摧毁它的一部分——这样德格拉斯就可避免犯一个重大错误,使他成为法国海军传统战法的一个例外,只有这种看法才是公正的。
  这位法国舰队司令纵然不承认这个错误,但是也应感到这个错误产生的后果的时刻即将到来。由于这个错误,他得到了一个没有价值的岛子,却丢掉了一支英国舰队。1月15日,罗德尼率领12艘战舰从欧洲起航。2月19日,他的战舰在巴巴多斯岛抛锚。同一天,胡德由圣基茨岛抵达安提瓜岛。25日,罗德尼的分舰队和胡德的分舰队在安提瓜的上风处会合,组成了一支有34艘战舰的联合舰队。第二天,德格拉斯在罗亚尔堡抛锚,这样就避免了罗德尼立即开始的追击。然后,这位英国舰队司令返回圣卢西亚,在那里又有3艘来自英国的战舰加入了他的编队,使他的兵力增至37艘。因为罗德尼知道有一支庞大的运输船队预期从法国驶来,并且在该运输船队到达之前英军没有其它事可做,于是,罗德尼派出部分舰船到上风处巡航,其巡航范围北面远至瓜德罗普。但是负责法国运输船队的军官预料到英军可能会进行拦截,于是一直位于瓜德罗普岛北边很远的海域航行,3月20日,抵达马提尼克岛的罗亚尔堡。这位法国军官带来的战舰使德格拉斯的舰队增至为33艘战斗力较强的帆船战舰和2艘装有50门舰炮的舰船。
  法国和西班牙这一年共同致力的目标是征服牙买加。预计在海地的弗朗西斯角(现在的海地角)联合组成一支有50艘战舰和20000人的联合部队。一部分部队已经到达指定的集合地点;德格拉斯被任命为联合舰队的总指挥,他准备把法国所属各岛上的全部可供使用的部队及补给品都集中在马提尼克岛上,然后,将其护送到集合地点。罗德尼的任务就是负责阻止此次会合。
  在该海区内,以后几天发生了若干次重要的作战活动,这个海区南北长150海里,由南至北按顺序排列的岛屿是圣卢西亚、马提尼克、多米尼加和瓜德罗普(参见图17)。当时,圣卢西亚岛在英国人手里,其它各岛均由法军控制着。最后的,也是决定性时刻的对抗发生在多米尼加和瓜德罗普之间偏西一点的海区内。这两个岛子之间相距23海里;但是,有3个名叫圣茨的小岛(亦译诸圣岛)把这个海峡的宽度缩至13海里,这3个小岛位于瓜德罗普以南10海里的地方。据说,德格拉斯已打算在这些小岛附近绕行,而不是直接驶往弗朗西斯角。 [ 原作者注:参见图28(大西洋地图)。 ] 如果情况紧急的话,这些友好的或中立的小岛将为护航运输船队提供庇护所。英军在多米尼加近海追上了德格拉斯,英军的近距离追击使德格拉斯放弃了绕诸小岛附近海区航行的计划,并把护航运输船队送到瓜德罗普南端的巴斯特尔,与此同时,他率船队企图逆风换戗通过此海峡,并从瓜德罗普以东通过,这样他就把英国舰队从运输船队那里引开,并使他自己摆脱由于运输船队的拖累而在战术上造成的困境。各类舰船的意外事故使他的这些努力受挫,并给他带来了一次灾难性的战斗,对法西联合舰队是个致命的打击。
  两支舰队分别位于马提尼克和圣卢西亚的锚地,彼此相距30海里。一般来说,盛行的东风可以顺利地从一个岛刮到另一个岛;但是,从西面来的强海流和经常无风或微风总是使离开圣卢西亚驶往北面岛子的帆船漂离航道到下风处。一连串的快速帆船通过信号把位于马提尼克岛附近的英军警戒船只同格罗斯岛伊洛湾内罗德尼的旗舰联系起来。在这两个阵位上,双方都在积极备战,法军忙于一次重大的军事计划所需要的许多安排,英军忙着要做的事情较少,但是,他们在焦急地期待着和保持着立即行动的戒备状态。这需要长备不懈和思想上保持敏感。
   4月5日,罗德尼得知,法军士兵正在上舰。8日黎明之后,看到担任警戒的快速帆船发出敌人将要离港的信号。英国舰队立即开始起航,到中午,离港战舰达36艘。下午2时30分,先遣快速帆船看到了法国舰队,日落之前,观察员从主队舰船的桅杆顶上发现了法国舰队。英国舰队整个夜间向北航行。9日黎明,英军战列线已经与多米尼加岛相并列,但是,大部分舰船由于无风而停止不能前进。在这些舰船的近海岸处,发现法国舰队和护航运输船队向东北航行,除了若干艘小型船只外,法军战列线中共有战舰33艘;运输船队有帆船150艘,由两艘装有50门舰炮的舰专门负责为其护航。无规律的和不定向的风已经把这些难以操纵的舰船分散开了。这种风通常在夜间和一天的最初几个小时出现在陆地附近。15艘帆船战舰位于多米尼加和圣茨岛之间的海峡中,明显地是在利用强劲的信风逆风换戗驶往上风。其余的战列舰和大部分运输船队的舰船仍然在靠近多米尼加的海面上停着不动(图26,态势I,b)。法国舰船逐渐一艘接一艘地赶上了陆地外海的微风;但微风没有到达位于远处海面上的英国舰队那里,借助微风,法军的舰船相继离开了该岛,进入了微风更稳定的海峡,因此使构成法军主力的那群舰船的机动能力得以增强。与此同时,来自东南的微风不知不觉地吹到了胡德指挥的英国前卫那里,微风轻轻地将它从舰队主力那里向北吹,吹到了两艘孤立的法国舰船那里(i),夜间,落到下风的这两艘法国舰船也曾遇到使英国舰船停下不能前进的无风期,使它们的船头在原地摆动。当一阵西北微风能够使这两艘法国舰船离开并能靠近位于海峡的法军舰船时,它们几乎进入了英军火炮射程之内。
图26 1782年4月9日罗德尼与德格拉斯之战
  英军的前卫前进的越远,风就越强劲有力,一直到它们完全通过了圣茨岛海峡并感受到了信风。德格拉斯用信号命令运输船队驶进瓜德罗普,他的命令执行的很好,到下午2时,法国运输船队已消失在北方,并且以后再也不会露面。已经提到的落在下风的那两艘法国舰船仍然没有摆脱英军前卫的威胁,英军前卫当时遇上了起支配作用的微风,使其与后卫和主队远远分离,德格拉斯命令他的前卫逼近并投入战斗。接到信号命令的舰船和3艘其它舰船,共有14-15艘执行了这一命令。战斗从上午9时开始,时打时歇,一直持续到下午1时15分。不久,胡德为了不使自己更远离其主队被迫顶风停航;法舰继续航行,从后卫向前靠拢,并在大炮射程一半的地方接连通过,航行到上风(图26,态势I)。每一艘舰在英军分队前面驶过时,逆风戗风转舵向南航行直到处于其进攻顺序位置为止,这样就在其对手上风处画了一条连续而不规则的椭圆形曲线。法军进攻的主要压力落在英军的8-9艘舰船上,随着起阻碍作用的微风之变化,英军参战的战舰正在一艘一艘地增加,它们是从多米尼加下面的无风区驶来的;不过,法军的舰船同样也在增加。当战斗正在进行时,英军主队的部分舰船,包括罗德尼的旗舰在内的8艘舰船(态势I,a),严密注视着阵风和微风的动向,由于陆地上感受到这种海风比在离岸不太远的海上要早,因此英军与陆地进行配合,得知海风即将来临。上午11时左右,海风刚起他们就北驶,当时英军的前卫及其攻击者都在上风运输舰船的后部(态势II,a)。 [ 原作者注:上风船的尾部在后边,但是是在向风面。 ] 实施攻击的法军看到这种情况便逆风换戗转变航向,暂时放弃对抗驶向南面以便与主队会合,以免罗德尼的8艘舰船插到它们之间。11时30分,法军的舰船又以右舷戗风转变航向组成战列线,当时法军大部分舰船已经避开了陆地,而英国舰队的后卫仍然停着不动。由于法军舰船多于英军许多,它们能够从北到南沿着英军的战列线展开,而英军战列线的前卫和主队之间有着很大的间隔(态势II)。所以法军又恢复了对胡德的猛烈攻击;但是,已经占据了上风的法军主队和后卫(b)保持其适当距离,并使罗德尼的分队处位于远距离射程上。1时15分,法国人发现英军整个战列线正乘风赶来,他们便停止了射击。2时,罗德尼发出了撤出战斗的信号,因为敌人已经撤退了。
   4月9日的那次战斗实际上只不过是一次炮战。法军一艘装有64门炮的舰“凯通”号(b)受伤,被送到瓜德罗普;英军有两艘舰船失去战斗能力,但没有离开舰队就修好了。由此可见,器材方面的优势属于英国人。对于德格拉斯在这一天的指挥才能仍有不同看法,但是分歧的原则基础仍和过去一样没有变,即舰队司令在确定自己的行动时应考虑日后的作战活动呢?还是应该抓住能打败敌舰队的契机?当时的实际情况是这样的:英国舰队的16艘战舰,包括全部后卫舰船和4艘主队舰船(态势II,C),因相隔太远任何时候都不会开炮。而很显然,每一艘法舰总的说来都可以投入战斗。战斗开始时,8、9艘英舰对15艘法舰。在战斗结束时,20艘英舰对33艘法舰。无疑,在整个4小时的战斗中法军都始终保持这种数量上的优势。德格拉斯虽然发现自己面前有一支至少在数量上优于他自己的舰队。但是由于上帝的恩赐,那支舰队非常分散以致有近半数舰船无法投入战斗。德格拉斯占据了上风,还有一批优秀的舰长,那么,是什么妨碍他用15艘舰船去攻击胡德的9艘,并且为什么不在6艘敌后卫舰船之两侧各部署一艘呢?如果这9艘舰船被彻底击伤,那么罗德尼的进一步行动将是毫无希望的,并且注定要遭到挫败。三天之后,法军被打败,可只损失了5艘舰船。然而,后来的法国军事法庭规定了这样的原则:“坚持只用我们舰队部分舰船进行交战的决定,可以被看作是舰队司令的一种谨慎的行动,它可能受到了战役的日后作战方案的支配。”关于这一点,一位法国职业作家很自然地评论道,既然要发动一次进攻,就要更稳健地使其奏效;当最后整个舰队不可避免地被吸引去支援由于损失桅杆而不能返回上风的舰船时,这些舰船就不会受到更大的损伤。
  司命运的女神一年当中曾三次把用决定性优势兵力攻击英国舰队的机会抛到了德格拉斯的面前, [ 原作者注:1781年4月29日,在马提尼克岛近海,24艘对18艘;1782年1月,30艘对22艘,1782年4月9日,30艘对20艘。 ] 现在她的恩赐已尽。此后的三天将会说明一次战役的最终目的由于一次战斗和几艘舰船的损失可能会受到何等的决定性影响。从9日到12日的早晨,法国舰队毫无秩序地继续在多米尼加和圣茨岛之间逆风换戗向上风航行。9日夜间,英军顶风停下来修理损伤的舰船。第二天英军又恢复向上风追逐;但法国人已很明显地将他的追击者抛在了后面。10日夜间,法国舰队的“伊阿宋”号和“虔诚”号相撞。在这些日子里“虔诚”号是法国舰队的祸根。它是9日那天几乎被敌人捕获的那些舰船中的一艘,它也是最后灾难的根源。“伊阿宋”号舰的损坏迫使它到瓜德罗普入港修理。11日,法军主队抵达圣茨岛的上风,但“虔诚”号和另一艘舰已经远远落在下风,因此德格拉斯不得不南下去掩护它们,因而落后很多。第二天夜间,“虔诚”号再次碰撞,这次是与德格拉斯的旗舰相撞,使旗舰损失了一些桅杆,由于“虔诚”号损伤严重无法继续航行,把前桅杆和第一斜桅杆卸掉。德格拉斯命令快速帆船“阿斯特雷”号把“虔诚”号拖走;于是,一位著名而悲惨的人物从我们的故事里消失了,因为“阿斯特雷”号的舰长,拉佩尤鲁斯是位命运不佳的探险者,他与这两艘舰及其舰上的全体舰员失踪之谜至今仍然无人所知。快速帆船“阿斯特雷”号用了两小时的时间才拖起“虔诚”号——在当时的气候条件下,情况又那样紧急,这项工作干得不是十分敏捷和俐落;到上午5时,这两艘舰船才起航驶往巴斯特尔,“凯通”号和“伊阿宋”号以及运输船队早已驶抵那里。就这样,法国舰队自离开马提尼克以来已经损失了3艘战舰。
  当黎明时天空中最初出现的灰色条纹宣布4月12日这个在海军史上具有双重纪念意义的日子即将到来之际,失去能力的“虔诚”号早已不在驶往巴斯特尔的航线上了。当太阳的晨曦撒在罗德尼和德格拉斯之间开战的海面上时,絮弗昂和休斯两个疲劳不堪的分舰队所在的海区太阳还没有完全落山, [ 原作者注:亭可马里和圣茨岛之间的时差为9个半小时。 ] 经过了最激烈的战斗之后,英法双方的分舰队锚泊于锡兰附近的海面上。就结果而言,罗德尼和德格拉斯之间的作战是当时一个世纪里所进行的最重大的海战,它对事态的发展影响很大;这次海战虽然根本算不上是本来可能达成的一次决战,但是这次海战也出现了一些难能可贵的事,尽管它的功绩和名声有些人为的渲染,然而还是值得注意的,尤其是机动,机动当时被看作是特别勇敢和果断——“打破战列线”的行为。还须补充一点,即这次海战已经引起了一场激烈的争吵;一些可信赖的目击者提供的大量详细情况是相互矛盾的,从而造成了混乱,这主要是由于变化无常的风的原因。所以现在除了设法使他们提供的情况尽量一致起来之外,要做更多的事是不可能的。然而这次海战的一些主要特点还是能较准确地进行叙述的,不妨先简单明了地阐述一概要,以后再补充那些能给这次伟大的海战场面增添色彩、生气和情趣的各种细节。 [ 原作者注:对4月9日至12日几次战斗报道的主要依据是王家海军马修斯上尉当时提供的整页插图和描述,并根据更以后的英国海军托马斯·怀特上校的《海军研究》,马修斯和托马斯·怀特是目击者,他们俩都与法方和英方的其它报导进行了核对。马修斯和怀特的描述与罗德尼关于英军在黎明时舰船戗风航行的官方报道不一致;但查理斯·道格拉斯爵士的私人信件清楚地证实了罗德尼的官方报道,这些信件在战役一结束就送给了知名人士,本文采用了罗德尼的报道。 ]
  英国舰队在夜间2时左右起航,黎明时(约5时30分)右舷戗风转变航向,由于当日刮的是东南风, [ 原作者注:罗德尼的参谋长查理斯·道格拉斯爵士的信。摘自1833年《陆海军杂志》第一部分。 ] 而英国舰队的位置太靠南了(图27,A)。它离东北偏北的圣茨岛约15海里,距东北方向的法国舰队10海里。由于夜间发生的撞船事情,法国舰队被分散开了,彼此之间间隔较大。上风舰或最东面的舰与下风舰之间相距远达8或10海里, [ 原作者注:德格拉斯称这个距离为3里格(9海里),而他的一些舰长们估计这个距离为5里格(15海里)。 ] 旗舰“巴黎市民”号位于下风舰船之中。这位法国舰队司令由于心中挂虑着“虔诚”号,于是率领他的舰船保持短帆,左舷戗风向南航行(A)。英国舰船右舷戗风,顺着其所占据的上风向东北偏东航行。 [ 原作者注:位于海峡中间的法舰遇上了东南风。 ] 天一亮,英国人就发现法军“在侧风前进,德格拉斯的一艘舰(‘虔诚’号)由一艘快速帆船拖着,正对着我们的下风处航行(a),它的第一斜桅杆和前桅交叉着躺在其甲板上。” [ 原作者注:罗德尼的参谋长查理斯·道格拉斯爵士的信。摘自1833年《陆海军杂志》第一部分。 ] 为下把法国舰队引诱到更下风海区,罗德尼派出4艘舰船(b)追击“虔诚”号。德格拉斯一看到这种情况,马上用信号命令他的舰队离开(c),这正是罗德尼所希望的,与此同时,德格拉斯命令法舰组成战列线,这样,就把上风舰船叫到他跟前。英国舰队也迅速组成战列线,并于上午7时召回了4艘追击舰船。德格拉斯意识到如果他继续沿原航向航行,他将完全失去上风位置,于是,他再次停下来以左舷戗风转变航向(c′);微风的方向转成了东南偏东,后又转成东风,对德格拉斯有利,而使英国舰船停航。为了利用风,英法两个舰队以相反的船舷戗风航行的竞赛几乎不分胜负。不过,还是法国人获胜了,因为他们在航行方面领先,使他们能够赶到英国人前几天的上风处,若不是“虔诚”号的笨拙行动,法舰可能早就摆脱了英舰(图27,B)。法军先头舰船首先到达并通过了迅速靠近的双方航线的交叉点,与此同时,英军的先头舰“马尔伯勒”号袭击了法军战列线中的第6艘和第10艘之间的舰船(说法不一)。当然,到这个时候,战斗已经开始了,法军战列线中的第9艘舰“勇敢”号于7时40分向“马尔伯勒”号进行还击。由于事先没有突破法军战列线的打算,英军先头舰“马尔伯勒”号遵守罗德尼的命令与法舰保持一定距离,并紧靠着敌军战列线在下风处航行,后面的舰船都一艘接一艘地跟随着它前进。这样,两个舰队的战斗恢复到了常见的和非决定性的阶段,它们以相反的船舷戗风航行,但风很小,所以在这种条件下可以进行比一般性战斗更为激烈的战斗,这些舰船以3至4节的速度“滑行”。因为法英两军的战列线在相遇点的南边再次岔开,所以德格拉斯发出了向西南偏南前进四个罗经点的信号,因而使其前卫(B,a)与英国舰队的后卫交战,并阻止后者到达他的未受损伤的后卫那里。但是,如果法军继续按其航向航行,他们将面临着两种危险。其航向南或西南偏南使其进入了多米尼加北端附近的无风区;风的易变性有可能使敌人由于风变为南风而穿越他们的战列线并占领上风,利用上风就可能迫使法军进行其政策所避免的决定性战斗。事实上,事情就是这样发生的。德格拉斯于8时30分发出信号,命令各舰同时把舰艏转向下风,并以与英舰相同的舷戗风航行。然而,这是不可能的;因为这两支舰队靠的太近不能进行这种变换。然后,他用信号命令改变航向迎风航行,接着又下令舰艏转向下风,但是这也未能实现。9时5分,令人可怕的意外事情发生了;风向变成了南风,使所有尚未离开的法国舰船全都减慢了航速,这样也就使英国舰船能够紧贴法军在其下风航行(图27,C)。在“可畏”号上的罗德尼此时正在追击德格拉斯旗舰后面的第4艘舰。由于使船头转向新改变的风向,他穿过了法军的战列线,紧跟在其后面的5艘舰船也随他一起通过了法军的战列线(C,a),而几乎在同一时间和由于相同的原因,他后面的第6艘舰(C,b)与他并列着率先通过了法军舰船之间的缺口,全部英军后卫舰船也都跟着通过缺口。法军战列线就这样有两处被敌舰纵队突破,敌舰的队形很紧密迫使法国舰船靠向一边,尽管风并没有妨碍它们的活动。这样一来,构成战列线的各项原则,例如各舰应能相互支援,每艘舰船的位置互不干扰,不影响其对敌舰射击等,此时全被法国舰队破坏了。但是,排成纵队通过法军战列线缺口的两个英国分队仍然保持了构成战列线的这些优点。法国舰船除了被分割成几部分以外,还被插入的敌舰船纵队逼离到下风。由于法军这样被迫放弃了原来所排成的战列线,必须组成一条新的战列线并把被分割成三部分的舰船联合起来——这一战术在任何情况下实施起来都是很困难的,更何况重大事故已经严重地挫伤了士气,再加上面对着优势的敌人,这就更加困难了。敌人的队形虽然混乱,但处于较好的状态,而且他们已经感受到了胜利的喜悦。
图27 1782年4月12日罗德尼与德格拉斯之战
  法国人并没有表现出重新组成战列线的真实意图。要重新联合倒是真的;但重新联合起来的只不过是一群混乱的逃跑舰船。由于风的变换和各分队的运动,到中午法国舰队已处于四分五裂状态(图27,D),主队(c)位于前卫(v)西北2海里处并在前卫(v)的下风,后卫(r)离主队更远并在其下风。此时,这两支舰队都遇上了无风和小阵风天气。下午1时30分,突然刮起一阵东风,于是,德格拉斯发信号命令重新以左舷戗风组成战列线;3时和4时之间,由于上述活动没有成功,他又用信号命令右舷戗风组成战列线。根据德格拉斯发出的两次信号和报道的中心内容都表现法军在战列线被突破之后,始终没能再组成战列线;所有的动机,尽管是不必要的,但迫使整个法国舰队驶向更下风处(D)。在这样的运动中,当然会出现损伤最重的舰船被丢在后面并被追击的英军一艘一艘地捕获的情况,英军追击时没有采用正规队形,因为没有那个必要,没有构成正规队形也能确保互相支援。下午6时刚过不久,德格拉斯的旗舰“巴黎市民”号降下了旗帜向挂着胡德爵士旗的“巴夫勒尔”号投降。法国报道说,当时有9艘敌舰船包围着它,毫无疑问,它已经战斗到了最后时刻。这艘旗舰的名字是用来纪念法国“巴黎”这个伟大城市的,它是这个城市献给国王的礼物。它的名字、它那异常庞大的船体和以前未有过法军舰队司令在战斗中被俘的事实,这一切的巧合使罗德尼的胜利更增添了光彩。此外,法军还有4艘其它战舰被俘, [ 原作者注:用“+”表示的是在战役的三个连续阶段(B、C、D)的每一阶段中被俘法国舰船的位置。 ] 非常奇怪的是在这些特别的舰船上发现了要用来攻克牙买加的全部炮兵辎重。
  上述就是圣茨岛之战的主要特点,这次海战有时法国人称之为4月12日的多米尼加之战。过去在叙述时为了简明扼要,某些细节问题被删略了,但它们对问题的争论有所影响,现在必须进行补叙。当4月12日这一天开始的时候,法国舰队分的很散,不成任何队形。 [ 原作者注:当发出组成战列线的信号时,最上风的法国舰船距“巴黎市民”号的距离说法不同,约6-9海里。 ] 德格拉斯由于一心牵挂着“虔诚”号,使其在遂行各项指挥时,显得鲁莽轻率。以致在交战时没有组成适当的战列线。前卫舰船尚未进入阵位(B,a)。其余舰船也离它们的阵位很远,指挥后卫分队和最后交战的德沃德勒伊说,战列线是在敌军的步枪火力之下组成的。相反,英国舰船保持了良好的队形,唯一需要进行的调整就是把舰船之间的距离从2链缩小到1链(700英尺)。值得称赞的是英军突破法军战列线之举不是事先计划好的,而是由于风向变换,使一些法舰脱离队形,并因而增大了其间隔时临时决定的;另一方面,在罗德尼的舰群所穿越的缺口的北侧,法舰“王冠”号由于受惊以另一舷戗风改变航向就地转圈,从而更扩大了缺口(C,c)。查理斯·道格拉斯爵士说:“在旗舰所突破的地方出现了这样的情况,在突破口的北侧(即前面指出的c点)将4艘敌舰挤在一起,即或没有彼此碰撞,但彼此挨的很近,而且越挨越近。现在这4艘不幸的法舰集聚在一起,构成一个单一的巨大目标。同时遭到‘公爵’号、‘那慕尔’号和‘可畏’号(都是装有90门炮的舰船)的攻击,这些战舰的舷炮进行了几次齐射,弹无虚发,敌舰的伤亡一定很惨重。”“公爵”号(C,d)是紧靠着旗舰前面的舰,它曾在法舰下风跟随着它的领舰航行;但是,当它的舰长看到“可畏”号已经穿过了敌人的编队时,他也这样做,从那群混乱的法舰北面通过,从而把它们置于两边火力夹击之下。混乱舰群中一艘“高尚”号的航海日志提到,它是从位于其两侧的英军两艘三层甲板舰船的火力下通过的。
  当法军战列线被突破之后,罗德尼就立即降下了组成战列线的信号旗,而升起了实施近战的旗子。与此同时命令其已经通过敌后卫舰继续北去的前卫折回,重新加入英军主队。因为这些前卫舰船是在法军火力下通过的,桅杆和帆都遭到严重损坏,因此未能迅速返回,耽误了一些时刻。罗德尼的旗舰和跟随他一起突破敌战列线的舰船调转船头折回。英军后卫在胡德指挥下,也不再向北航行,而去与主队会合,他们向上风航行了一段时间,后来由于风停了,它们在离舰队其余舰船相当远的地方无法继续航行。
  后来,就罗德尼突破敌军战列线的聪明才智和荣誉应该归于谁的问题进行了多次辩论,其实后者无前紧要。据说,查理斯·道格拉斯爵士的儿子,罗德尼的参谋长提出了大量确凿的证据,这也是贬低对结果负全部责任者声望的唯一证据。它证明这个建议是道格拉斯提出的,而且经过几多波折好容易才取得罗德尼的同意。这次机动本身的价值比任何个人的荣誉问题都更为重要。有些人一直坚持认为,这次机动非但不是一次值得称赞的行动,而且是一次不幸之举,至于罗德尼的荣誉,与其说是应归功于他的英明抉择,倒不如说是迫于当时的形势。有些人争论说,最好还是继续在法军后卫之下风前进,这样,就可以使法军后卫受到英军整个舰队的火力袭击,而且英军的战列线应戗风改变航向,并对法军后卫实施迂回。这种争论很容易忘记在这样一次遭遇战之后,只有部分交战舰船能够戗风改变航向或转向任何方向,并且这部分舰船要追上早已通过的敌人定有许多困难,除非敌舰伤残严重影响其航行。所以,所建议的进攻是韦桑岛战斗的确切再现,这样真的会使两支舰队以相反航向相向而过,每个舰队都把其炮火分配在敌人整个战列线上,而无法竭尽全力把火力集中攻击敌战列线之一部分。可以并且必须承认,罗德尼改变航向的结果,是让法军11艘后卫舰船(D,r)向下风逃跑,它们只遭受了部分英舰的炮火袭击,而英军前卫早已差不多经历了整个法国舰队的炮火。然而这些被驱赶至下风的法军后卫舰,在一段不长但重要的时间里完全失去了战斗能力,如果德格拉斯没有被胡德分队在其前面3艘舰处切断战列线,被迫驶向下风去的话,这些法国后卫舰也一定会离开阵位去帮助舰队里的其他舰船。法军前面的13艘舰船遵照它们看到的最后信号正在紧靠风航行;同德格拉斯在一起的6艘舰船(C,e)如果没有被胡德分队拦截而转变方向的话,也会这样做的。所以罗德尼单独行动的结果是把法国的舰队分成间距6海里的两部分,并且,其中一部分毫无希望地驶到了下风。已经占领上风的英国舰船就会处于适当阵位轻而易举地“牵制”法国这11艘下风舰船,并且用绝对优势兵力包围法军的19艘上风舰船。由于法军战列线有两处突破口,实际情况就与一处被突破略有不同;与德格拉斯在一起的有6艘舰船的舰群正被置于其上风和下风分队之间,离上风分队2海里,距下风分队4海里(D)。对于英军来说,似乎的确没有必要坚持这种情况下的战术有利条件,甚至可以不顾穿过法军航行队形给其造成混乱所产生的心理作用。除此之外,从英舰通过法军航行队形时其枪炮的直接效应可推断出一个引人注目的教训。在5艘被俘舰船中有3艘的船尾被英军分队击穿。 [ 原作者注:其它两艘被俘的法国舰船是“巴黎市民”号和装有64门炮的“热情”号。挂着舰队司令旗的“巴黎市民”号处于孤立境地,自然成了集中在其周围的敌舰的追击目标。“热情”号是看到旗舰处于困境曾试图勇敢地从前卫的位置回到旗舰的舷侧,它好象受到了拦截。“热情”号是1779年在英吉利海峡被联合大舰队所俘获的唯一战利品。 ] 这次战斗不像两条平行战列线相向而过那样,每艘舰都会得到其前后舰船的支援,两条战列线相互射击和遭受攻击的情况是不相上下的,而这次英军穿插纵队通过时邻近的法舰要遭到该纵队各舰船的连续射击。当胡德率领的13艘舰成纵队从法军前卫的最后两艘舰“帝国”号和“威吓”号旁边通过时集中火力把它们完全摧毁了。与此同时,罗德尼的6艘舰用相同的方法从“光荣”号旁边通过并取得了相同的结果。这种以单列纵队通过敌纵队末端时对其实施集中射击与对敌军战列线的侧翼实施集中射击的效果是完全一致的,并且是非常有好处的。因为如能成功,则它的攻击力仍然是强有力的。如果迅速抓住有利条件,英军就可以在通过突破口时对两侧的法舰进行射击,正如像“可畏”号实际做的那样。但是,他当时仅仅用右舷炮射击,并且很可能许多人仍迟迟没有意识到他们的机遇。因此,罗德尼所采取行动的结果必然是:(1)用攻击行动之兵力占领上风;(2)把炮火集中在敌编队的一部分舰船上;(3)插入到混乱和被分割的敌编队中去,敌舰队的混乱和分割状态可能并一定变的非常严重,从而在战术上提供了另一个有利时机。有人说如果法国人较为灵敏点的话,他们本来可以更快点联合,但是这种答辩是没有根据的。因为一次提供良好有利时机的机动不会由于可能遇到敌人的迅速行动而失去其功绩,不能像斗剑时的某一刺因为被对方适当避开而变得无价值。有这样的可能性,即拦截法军的后卫舰船使其改变航向,而其前卫却在继续前进,这样就会使法国舰队严重分割;这种行动还算是明智的,因为如果法军处理的好的话,被分割的两部分可能会联合的比其实际所做的更快。如果英军在通过敌后卫之后,由于选择了戗风改变航向的行动,跟踪追击就变成了跟着船尾追击,在此过程中,交战不分胜负的双方可能会两败俱伤。事实上,双方舰队中的伤残都是很严重的。
  撇开两支舰队的战术处理情况,我们以看到,双方在装备上是存在着一定的差距,良好的装备就能给战术提供有利条件,这也是值得注意的。法军的舰船看起来较好,同级舰与同级舰相比,其舰炮的威力较大。查理斯·道格拉斯爵士是一位积极勤勉、足智多谋的杰出军官,他特别注意枪炮的详细情况,在舰炮威力方面,他估计33艘法国舰船比36艘英国舰船的威力大得多,约大出4艘装有84门舰炮战舰的威力;在法军失去“虔诚”号、“伊阿宋”号和“凯通”号之后,他估计法军仍然保持着相当于两艘装有74门舰炮战舰之优势。法国海军拉格拉维埃将军承认,在那个时代,法国的火炮一般都是大口径的。法国的舰船结构好、吃水较深,能够较好地航行和逆风换戗,这就在某种程度说明了德格拉斯能成功取得上风的原因。因为11日下午,英军旗舰的观察员在桅杆顶上只能看到法军主队的3、4艘舰船,而9日这艘英军旗舰却已经位于它们的射程之内了。由于不幸的“虔诚”号和“高尚”号的笨拙行动使德格拉斯失去了其优势地位,并证明了罗德尼坚持依靠法军这些接踵而至的灾祸来实现其目的是正确的。法国舰队从整体来看,很难说明其速度较快,因为尽管舰船的设计很好,但是用铜板包底在法国还没有象在英国那么普遍,所以在法军舰船中有几艘没有用铜板包底的旧船。 [ 原作者注:德沃德勒伊伯爵的公函。盖朗著《法国航海史》第五卷第513页。 ] 但是,英国军官认为法军的舰船航行性能较好,尽管上面提到的法舰驶出很远。这在某种程度上很可能是由于在9日的战斗中,罗德尼的舰船与数量上明显占优势的敌人进行激战后,有一小部舰船损坏较严重需停下进行修理而造成的。在叙述那次战斗时,我们已经指出,法军将敌我之间的间隔保持在其大口径火炮射程一半的距离上,其目的是使英军的战术优势失去作用,英军有许多臼炮和其它轻型大口径火炮,它们在近战中非常有效,但在较远的距离上就不能发挥作用。法军指挥9日那次进攻的副司令德·沃德勒伊明确地指出,如果他进入英军臼炮的射程之内,那么他的舰船上的索具和装备就会很快被炮火所毁坏。不管怎样评论拒不消灭处境如英军分队那样的敌人的作战方针,如果目标是阻止敌军的追击,从各个方面来看,在9日的战斗中,德·沃德勒伊的战术是没有什么可以争论的。他给敌人以重创,而使自己的战舰尽量避免遭受敌方火力的攻击。但是,在12日的战斗中,德格拉斯被诱入英军臼炮的射程之内,丧失了这种战术有利条件,不仅如此,由于冲动他丢弃了以往总的战略方针。英军的臼炮由于轻巧、便于迅速操作,发射葡萄弹和大口径炮弹,所以在近战时杀伤力很大,而在远距离就无用了。在后来一份急件中,德·沃德勒伊说:“这些新武器的作用在滑瞠枪射程之内是最致命的,正是这些新武器在4月12日使我们蒙受了极其严重的损失。”此外,火炮的射击法则也有一些革新,至少有几艘英舰是如此,他们通过提高精确度、发射速度和扩大射界,大大提高了英军舰炮的威力。当时英军采用了楔形驻退架,有了这种装置,瞄准手也可以实施发射;此外,炮架上装上了防盾,还使用了炮刷,有了上述这些革新,从而使舰炮能够更向前(后)配置,也就是说它们的射击复盖面比通常的要大。在单舰之间的作战中,由于它们在活动中不用考虑自身与舰队之间的关系位置,所以这些改进使英军总是能占领一个合适的阵位,在敌人还没有来得及还击的情况下就可把他们消灭。关于这种战术优势,还可举出一些引人注目的事例。在目前我们正在研究的舰队作战中,这些改革的好处是可以使舰炮的配置更加向舰船的两端延伸,这样当敌舰从我舰艏向舰尾方向通过时,就可以较长时间地对其实施跟踪射击。因此,使其可能遭到两倍或更多的炮弹袭击,并缩小了敌舰在通过我前后两舰时的安全界。这些海战都是过去的事了,其中的某些具体的作战方法现已不再适用,它们与装备有击针炮和鱼雷的条件下取得的更为现代化的经验毫不相同,但是它们所提供的教训是永远不会过时的。 [ 原作者注:参见1834年《陆海军杂志》第二部分,109页及后续部分。 ]
   1782年4月12日的整个作战活动的确是贯穿着正确的军事理论原则。已经进行了详细叙述的有:坚持追踪,占领有利阵位,集中自己的兵力,分散敌人的力量,以及军事装备对战术产生有效的影响的某些很重要的小改革。一个根本不相信4月9日之战会影响4月12日之战的人,也一定不会坚决主张必须不放过一次彻底打败敌人的机会,法国舰队在被打败之后放弃了对牙买加的进攻。这清楚地说明,要达到最终目的的正确方法是战胜威胁他们的力量。至少现在还有待评论,其性质有些微妙,但对全部吸取这些事件的经验教训是很有必要的,即:如何扩大胜利战果和其对整个战争的影响。
  帆船的桅杆和帆最易遭到破坏,换句话说,海军力量的主要特点即机动性最易受损。随着时间的流逝很难记起可能做了什么事或没做什么事。
  航海日志不仅可能记录了舰船受到实际损坏的情况,而且也可能记录了修理方法、官兵的干劲和才能,这些情况都是因舰而异的。至于英国舰队之所以能在4月12日利用更有力的追击扩大其有利条件,我们认为,这是由于英军有两名最杰出的军官——副司令塞缪尔·胡德爵士和舰队的一位舰长或舰队司令的参谋长查理斯·道格拉斯爵士。胡德曾发表的意见说,可能会捕获20艘舰船,第二天他又对罗德尼这么说;而参谋长由于受挫和舰队司令接受其建议的态度使其蒙受奇耻大辱以致使他打算辞去他的职务。 [ 原作者注:参见1834年《陆海军杂志》第二部分,霍华德·道格拉斯爵士的信,还有一位作家写的《海军的发展》,塞缪尔·胡德爵士的信件尚未在这位作家面前公开。 ]
  提忠告和批评容易,除了肩负责任的人以外,任何人都不会感到责任的份量;但是,如果不去冒险和努力,在战争中就不可能经常取得辉煌的战果。然而,根据法国的报道进行推断证明这两位将军的判断是准确无误的。罗德尼为自己没有实施追击进行辩解,其理由是:许多舰船已失去战斗能力和一场激烈的战斗结束之后,还有许多其它的事要做。接着,他还提出,如果他进行追击的话,“有26艘战列舰作为一个整体离去”的法国舰队那天夜间可能会做什么事? [ 原作者注:《罗德尼传记》第二卷248页。 ] 如果考虑到法国舰队白天的表现,这些可能性更确切地说纯属他的想象。至于所谓的那个26艘战列舰群, [ 原作者注:总共只有25艘。 ] 在德格拉斯投降后,德·沃德勒伊发信号要残余的法舰集结在他的旗舰周围,第二天早晨他发现只有10艘和他在一起,并且在14日之前再也没有舰船加入他的舰群。在以后的几天里,前后又有5艘舰船与他会合。 [ 原作者注:《盖朗》第五卷511页。 ] 他与这些舰船一起驶往弗朗西斯角(今海地角)的集结点,在那里,他发现了其它舰船,使要进行修理的舰船总数达20艘。在那些参加过战斗的舰船中,还有5艘逃到了600海里远的库拉索岛,直到5月份才又加入编队。因此,“26艘战列舰群”实际上已不复存在;相反的是,法国舰队已被拆散的四分五裂,其中有几艘已经脱离了群体。关于英舰失去战斗力的情况,似乎没有什么理由认为英国舰队的损失比其敌人多而不是相当少;吉尔伯特·布兰爵士的一封信中有一种与此有关的叙述:
  我们很难使法国军官们相信,我们的舰船给这位舰队司令所作的伤亡报告是真实的;其中有一位法国军官直截了当地反驳我,说我们向世界公布我军的损失统计数字通常都是虚假的。然后,我和他一起在“可畏”号甲板上走动,并让他查看有多少弹孔及其索具损失有多少,然后,问他这种损坏程度是否可能与死亡14人相对应,14人是我方的死亡数字,并且,除了“王橡”号和“君主”号以外,这是舰队中单舰最大的死亡数字。他……承认了我们的火炮对目标持续射击的时间比他们长,瞄准目标的情况也比他们强得多。 [ 原作者注:《罗德尼传记》第二卷246页。 ]
  所以,对罗德尼没有全力趁机扩大有利条件不会有什么疑问了。在这次战役结束后不到5天,胡德分队被派往圣多明各,在那里,他们在莫纳海峡俘获了“伊阿宋”号和“凯通”号,这两艘舰是在此次战役之前分离开的,并正在驶往弗朗西斯角的途中。这些舰船和两艘与其在一起的小船是胜利之后的唯一收获。根据英军当时的兵力,这种由于过份谨慎而未能扩大战果的失策是罗德尼军事声誉上的一大污点,从而使他无法在那些功成名就的舰队司令中取得一席之地。他曾暂时挽救过牙买加;但是,他并没有消灭法国舰队,尽管他曾经有过这样的机会。像德格拉斯一样,他也被眼前的军事目标所蒙蔽,而看不到总的军事形势和支配这种形势的要素。
  为了评价这种疏忽造成的后果和此次著名战役中实际存在的优柔寡断,我们必须将历史的车轮再向前推一年,听听1783年2月在国会进行的有关和平条款的辩论。对现内阁议定的条款有的赞成,有的指责,它们都涉及到对许多必须考虑到的事实的讨论;但争论的要点是,交战双方的财政和军事状况的对比是否有道理,或是否对英国来说继续进行战争,比忍受它已经做出的牺牲会更好。关于财政状况,尽管主张和平的人描绘的很悲观,但是,同现在不同国家的有关资源相比,当时英国的财政状况可能并不存在什么大问题。军事力量的问题实际上是海军力量的问题。内阁争论说,整个英国的兵力不足100艘帆船战舰,而法国和西班牙的海军共有140艘,还不算荷兰的舰船。
  处于如此明显的劣势,我们从上次战役的经验中,或从下次战役我们力量的重新分配中可以得出什么样的成功之希望呢?在和约签字的那天,对方有40艘舰船停泊在加的斯湾,并载有16000人的部队,准备驶往西印度群岛,在那里,将有22艘舰船和它们会合,其中有12艘来自哈瓦那,10艘来自圣多明各,而我们在那个地区能与之对抗的战舰不可能超过46艘。难道我们不能非常理智地理解西印度群岛之战会以失去这支庞大的武装力量公开宣称的军事目标——牙买加而告终吗? [ 原作者注:1783年鉴151页。 ]
  上述论断一定出自一位公开宣称赞成签订和约的人。但是这些论断有许多需要斟酌之处。凯佩尔勋爵否定了可比数字叙述的准确性,他是同一政党的成员,不过,他刚担任了海军大臣不久,因为他不赞成这个条约,他便辞去了这个职务。 [ 原作者注:1783年鉴157页;《凯佩尔海军上将的传记》第二卷403页。 ] 在估计其它海军的真实力量时,英国的政治家和海军将领们必须要学会扣除大量表面虚假的力量。尽管对精神状态和装备情况的评价可能多么不一致,但是是罗德尼获得了全部胜利成果,与其说胜利是由于他自己的功绩倒不如说是由于机会,当然其功绩也是伟大不可否认的。
   1809年发表的一封信,尽管没署名,但里面有吉尔伯特·布兰爵士所写的有力内部佐证,吉尔伯特·布兰是舰队医生,长期与罗德尼保持密切关系,在他最后一次巡航期间,罗德尼经常患病。这封信陈述道,这位舰队司令“对他在1782年4月12日的胜利满不在乎。”他更喜欢把他的荣誉寄于他1780年4月17日对戴吉尚的联合作战上,并且非常重视“用一支劣势舰队打败这样一位他认为是法军中最好的军官的那次战斗,他认为要不是他的舰长们不服从命令,这是一个他可能获得不朽声誉的机会。” [ 原作者注:《海军编年史》第二十五卷404页。 ] 几乎没有什么研究者想对罗德尼的这两次功绩之评估提出疑问,但是,命运注定他的荣誉取决于一次战果辉煌的战斗,但在这次战斗中,他自己贡献才能最少,而当他应该争取更大的胜利时他却没有去争取。他一生中,一次既能发挥他的才能又能取得胜利的最主要的战斗,即在圣文森特角外海消灭西班牙海军德兰加尔的舰队差不多已经被遗忘了。虽然,他被渲染为是一位素质极高的海军将领,但是无法与对孔弗兰追击的霍克相比。 [ 原作者注:参阅本书第十一章。当时还流传着一些闲话,认为舰队司令的功勋应该归于旗舰舰长杨格。许多年后吉尔伯特·布兰说:“当时太阳快要落山,是否继续进行追击成了问题。对此,舰队司令和舰长进行了讨论,那时我也在场。此后,舰队司令由于正受痛风病的困扰,所以决定仍坚持同一航向发出到下风交战的信号。”(1830年《陆海军杂志》)”。 ]
  自从罗德尼被任命为舰队司令以来,已过去两年半的时间,在这期间,他曾取得几次重大胜利,如上所述,他俘虏了法国、西班牙和荷兰的舰队司令各一名。“在那个时候,他已使英国海军增加了12艘战列舰,而且全部是从敌人那里俘获的。此外,还摧毁了5艘敌舰;尤其是使整个胜利更异常引人注目的是,据说‘巴黎市民’号是任何国家的任何一位司令官都未曾俘获过的唯一的第一流战舰。”尽管他的贡献卓著,但是随着诺思勋爵内阁的倒台,当时英国严重的,甚至渗透陆海军中的党派派性把他给撤了, [ 原作者注:罗德尼是一位顽固的英国托利党党员。而几乎所有其他当时有名望的海军上将如著名的有凯佩尔、豪和巴林顿,都是辉格党党员——对英国海军力量来说,这是一个不幸的事实。 ] 在胜利的消息传来的时候,他的继承者,一位没有名气的人已经起航了。当时,英国的政局处于低谷和沮丧之中,胜利的消息激发了最大的欢乐,并平息了对这位舰队司令以前作战指挥中某些问题的责难。人们都不愿意听取批评,而乐意接受那些流传的种种经过夸大的战果的说法,没有人去思考为什么没能取得更大的胜利战果之事。人们的这种印象流行了很长时间。直至1830年,《罗德尼传记》一书首次出版时,还宣称,“4月12日的那次决定性的胜利已非常有效地削弱了法国海军的战斗力,他们再也无法同海洋帝国、大不列颠相对抗。”这纯属胡说八道,在1782年,这样讲是可以原谅的,但时隔多年经过冷静思考还这么说,那就不能原谅了。媾和谈判中之所以能获得有利条件是由于法国的财政困难,而不是由于使其海军遭到了屈辱。如果说和平鼓吹者们在争论时有关英国挽救不了牙买加的论点有些夸张,然而,英国已经无法通过武力收复根据条约规定归还给它的其它岛屿则是完全可能的。
  对德格拉斯的回忆总是与他对美国的伟大贡献联系在一起。与其说是罗尚博,倒不如说是德格拉斯的名字代表着法国为这个年轻的共和国的独立斗争所给予的物质援助,如拉斐特的回忆那样,他在道义上的同情也表达的很适时。对于德格拉斯结束其戎马生涯的大灾之后的情况,美国的读者一定很感兴趣。
  在“巴黎市民”号投降之后,德格拉斯随同英军的战利品一起被英国舰队带到了牙买加,罗德尼在那里进行了休整、重新装备其舰船,就这样,他作为一个俘虏出现在他曾欲征服的地方。5月19日,他离开该岛去英国时,仍然是一个俘虏。他受到了英国海军军官们和人民的善意、殷勤的款待。对于胜利者来说,给失败者这种待遇是容易作到的,而他个人的勇敢行为至少应该给予这种款待。据说,在伦敦,有好几次他没有拒绝在他住所的阳台上同呼喊勇敢法国人的群众见面。这种忽视其实际地位,且有失身份的行为自然激起了其法国同胞们的义愤;当他一点不留情面过分地指责其部下在不幸的4月12日的行为时,更激起了对他的义愤。
  吉尔伯特·布兰爵士写道:
  他对自己的不幸泰然处之,因为他说他觉得他已经履行了自己的职责。……他没有把其不幸归因于他的力量不足,而是归因于其它舰上的军官们的卑鄙背弃行为。他给这些军官发过信号,要他们重新集合起来,甚至大声疾呼过,叫他们服从命令,但他们抛弃了他。” [ 原作者注:《罗德尼传记》第二卷242页。 ]
  这些就是他在各种场合表述过的主要内容。战斗后的第二天,吉尔伯特·布兰在英国旗舰上写道,德格拉斯“把那天的不幸推到了他的大部分舰长的身上。有几位舰长没有执行他的信号;还有一些舰长,特别是紧挨着旗舰前后的‘朗格多克’号和‘王冠’号的舰长已经离弃了他。” [ 原作者注:《舍瓦利埃》311页。 ] 德格拉斯并没有局限于正式报告,在伦敦作俘虏期间,他还出版了几本起同样作用的小册子,并把它们向欧洲传播。法国政府很自然地认为没有充分的理由,一名军官不会这样破坏其部队的荣誉,所以决心查个水落石出,并严惩所有的犯罪者。“朗格多克”号和“王冠”号两艘的舰长一抵达法国,就被关押起来,并且把与本案有关的所有文件、航海日志等等都收集到一起。在这种情况下,当德格拉斯回到法国时,用他自己的话说,他“发现没有一个人向他伸出援助之手。” [ 原作者注:凯尔盖朗,《1778年海战》。德格拉斯给凯尔盖朗的信,263页。 ] 这是不足为奇的。直到1784年初,所有的被告和证人才准备好在军事法庭出庭;但审判的结果估计是以最宽大的方式宣布,几乎每一个他所攻击的人完全无罪,而他们身上的缺点被认为是一种任性,仅仅处以轻微的惩罚。一位法国作家谨慎地评述说,“然而,在法庭面前,人们必然会说,一名指挥30艘战舰的舰队司令被俘是一个引起整个国家遗憾的历史性事件。” [ 原作者注:特鲁多,《海军》。值得注意的是,这位法国军舰队司令投降时,位于他附近的舰船中的“冥王星”号,虽然是最后面的一艘舰船,但是它驶抵旗舰附近前来救援,从而使它的舰长艾伯特·德略斯获得了很高的荣誉。 ] 至于这位舰队司令的作战指挥,法庭判决,12日早晨,“虔诚”号的危险尚未严重到可以证明如此长时间逼近上风是合理的;这艘失去战斗力的战舰遇上了微风,而当时在南面5海里以外的英国舰船处却没有风,并且,上午10时,微风就把“虔诚”号带进了巴斯特里。法庭还裁决,在所有舰船组成战列线之前,不该开始交战;最后一点,应该像英国舰队一样,逆风换戗,组成战列线,因为继续南驶,舰队就进入了多米尼加北端的无风和微风海区。 [ 原作者注:特鲁德,第二卷147页。 ]
  德格拉斯对法庭的裁决极为不满,并轻率地写信给海军大臣,向法庭提出抗议,并要求重新审判。海军大臣收到其抗议之后,以国王的名义给予了答复。在对他几本发行很广的小册子本身,以及它们陈述的内容与法庭上证词完全矛盾进行了评论之后,海军大臣用下列几句很有份量的话结束了他的复信:
  打败仗不能归因于自己下级军官 [ 原作者注:即单舰的指挥官。 ] 的错误。军事法庭裁决之后,你仍然放纵自己,用毫无根据的控诉损害了几位军官的名誉。在一种不幸结果的舆论中,为了自己清白,你也许可以从你的兵力不足,捉摸不定的战争命运和你没有控制住形势中找到借口。陛下愿意相信,为了防止那天的不幸你已经尽了一切努力;但是,他不能同样宽容你对他的那些海军军官们的种种不公正的已被撤消的指控,你对他们的种种不公正的指控行为陛下极为不满,他不愿意再见到你。我遗憾地向你传达他的命令,在这种情况下我本人建议你还是隐退回故乡为好。
  德格拉斯死于1788年1月。他幸运的对手罗德尼被封为贵族,并被奖予养老金,他一直活到1792年。胡德也被封为贵族,他在早期的法国革命战争中表现出杰出的指挥才能,赢得了在他手下服过役的纳尔逊的热情赞成;但他同海军部的明显分歧使他退休了,未能来得及为他的荣誉增添新的光彩。他于1816年去世,享年92岁。
第十四章 对1778年海战的评述
艾尔弗雷德·塞耶·马汉 [美国]
[出自《海权对历史的影响 1660-1783》] 1890
  尽管大不列颠和波旁王朝之间的1778年之战与美国独立战争的关系非常密切,以致很难将它们分开,但是它仍然有其独立的一面。1778年之战完全是一次海上战争。不但联合王国注意避免使自己陷入大陆战争,而且两个竞争对手的海上力量不相上下,这是自图尔维尔时代以来未曾有过的。按照英国以前的政策,它会努力激励大陆战争。一些有争议从而引起战争的地方和战争所指向的目标大部分都远离欧洲;除直布罗陀之外,它们都不在欧洲大陆。直布罗陀位于一个崎岖不便的突出部的末端,整个法国和西班牙把它与中立国家分离开,争夺直布罗陀只涉及那些有直接利害关系的国家,不存在使其它国家卷入的危险。
  从路易十四即位到拿破仑下台,这期间任何一次战争都不存在上述这种情况。在路易十四统治时期,有一段时间法国海军在数量上和装备上都超过了英国和荷兰。但是这位君主的政策和野心总是致力于大陆扩张,因此他的根基不牢的海军力量是短命的。在18世纪头75年里,他的海军实际上没能制止英国的海上力量;尽管它对当时斗争的影响是很大的,但是由于没有相匹敌的对手,其作战活动在军事上没有什么经验教训可言。在法兰西共和国和拿破仑统治下的法兰西第一帝国后期的几次战争中,舰船数量和舰炮威力表面上与英国海军不相上下只是个错觉,因为法国军官和水兵们的士气低落,其原因在此没有必要详述。经过若干年大胆而无效的努力之后,特拉法尔加角海战的巨大灾难向世界公开宣布了法国和西班牙海军的专业效能低劣,目光敏锐的纳尔逊及其同僚们早已察觉到了这一点,并依据这一点建立起以其对待法国人的态度和在某种程度上对待他们的战术为特点的傲慢信心。此后,法国皇帝“便将其目光从这个命运不济的战场上转移开,并决定在其它地方而不是在海上与英国人纠缠较量。他着手重建海军,但海军在这场空前激烈的斗争中无所事事。……直至法兰西帝国的垮台为止,他还拒绝给这支已经得到恢复、而且充满热情和信心的海军提供与敌人进行较量的机会。” [ 原作者注:朱朗·德·拉格拉维埃:《海战》第二卷255页。 ] 而大不列颠却恢复了它昔日的无可争辩的海上霸主地位。
  因此,研究海战的学者希望在参加此次重大争夺战的各方的计划和方法中,特别是涉及对整个战争和这场战争明确划分的各大阶段的总的指导中,和使他们的作战活动自始至终具有连续性的战略目的中,以及在对可称之为海军战役的各个特定阶段起有利或不利作用的战略机动中,找出最感兴趣的问题。一段时间,甚至在今天,也不能不承认这一些特殊的战斗在战术上是具有指导作用的,这正是本书前面要达到的目的之一。但是像历史上的所有战术体系一样,它们有它们的时代,所以它们现在对研究者的作用与其说是在提供准确模仿的样板,倒不如说是在进行精神训练和正确的战术思想习惯的养成,这才是完全正确的。另一方面,一些大的战斗之前和为大的战斗做准备的运动,或者是通过熟练的和积极的联合行动,在未实际交火之前就已经达到了主要目的的运动,都取决于一些较永久性的因素,而不是时代的武器,所以,这样的运动提供的原则才具有较永久性的价值。
  在为达到某种目标而进行的一场战争中,即使这个目标就是要占领某个具体的领地或阵位,直接进攻觊觎的这个地方,从军事观点来看,可能不一定就是得到它的最好方法。因此,军事活动所指向的目标可能不一定就是交战国政府希望达到的目的,于是,这样的目标已经有了自己的名字——攻击目标。在对任何战争进行评论性研究时,首先必须向学者讲清楚每个交战国觊觎的目标;然后,必须考虑所选择的军事攻击目标,如果攻击成功的话,是否最有可能达到交战国政府的目的;最后,必须研究为了接近军事攻击目标所采用的各种运动方式,以及每种方式的优缺点。进行这种调查和列出细目将取决于调查者自己所提出的工作范围;但是,如果在一次比较详尽的讨论之前,有一个只提供主要特点而不涉及细节的提纲的话,一般来说,将有助于弄清楚所调查问题的梗慨。当完全掌握了上述主要提纲之后,细节很容易归类出来并得到说明。在这里将致力于提出这样的提纲,只有这样的提纲才适合于本著作的范围。
   1778年之战的主要参战国,以大不列颠为一方和以控制着法国与西班牙两个大王国的波旁王朝为另一方。正在同宗主国进行一场力量悬殊的斗争的美洲殖民地人民非常高兴地欢迎这样一件对他们来说非常重要的大事;然而,1780年英国故意迫使荷兰参战,结果荷兰人一无所获,而且失去很多。美国人的目的毋容置疑很单一——使他们的国家摆脱英国人的控制。他们贫穷并缺少海上军事力量,只有几艘可以劫掠敌方商船的巡航船只,因此,他们必然将其力量限制在陆战上。但是这种陆战的确构成了对盟国很有利的牵制性行动,并且极大地消耗了大不列颠的资源,然而只要英国放弃对抗就能立即制止这种状况。另一方面,不会受到陆上入侵的荷兰,由于得到盟国海军的援助,除了尽量避免外部损失外,没有更多的奢望。因此,可以说,这两个较小的参战国的目的是终止战争;而主要参战国则希望用继续进行战争来改变某些情况,这也就是它们的目的。
  至于大不列颠的战争目的,也很简单。它与最有前途的殖民地进行了一场可悲的争吵,争吵逐步升级,直至它感觉到有失去它们的危险。当这块殖民地的人民已不再自愿追随它的时候,为了维护强制控制,它就拿起武器对付他们。其目的是为了阻止那些海外殖民地与其决裂,在那个时代的人们心目中,英国的强大是与这些殖民地绝对分不开的。法国和西班牙作为殖民地居民起义事业的积极支持者的出现,并没有改变英国的目的,不管它的军事计划的攻击目标可能或应该经历过什么样的变化。失去大陆殖民地的危险随着其敌人的队伍不断壮大与日俱增。在一定程度上,它会很快意识到,随着这些殖民地的丧失,还会带来失去其它有价值的海外殖民地的威胁。简言之,英国依据其战争的目的,全然处于守势;它害怕失去的太多,至多也只是希望能保持现状。但是,通过迫使荷兰参战,英国得到了一个有利的军事条件。因为在其对手的力量没有增加的情况下,有几个重要的但防御薄弱的军事和商业阵地却对它的武装部队开放了。
  法国和西班牙的意图和目的比较复杂。它们受到世仇宿怨的心理刺激和为近期往事进行报复的欲望无疑起到了重要的作用,例如在法国,社会名流非常同情殖民地居民争取自由的斗争,有时还举行集会表示声援,尽管感情上的同情和声援会有力地影响各个国家的行动,但是只有采取一些实质性的措施才可使这些国家能有发言权和调整当前的态势。法国可能希望重新得到其北美洲领地;但当时在世的一代殖民地居民对昔日与法国的对抗记忆犹新,所以不会轻易接受关于加拿大的任何建议。历来对法国人的不信任已成为独立战争时代的美洲人之特点,由于当时法国对美国独立战争给予了有效的同情和支援,从而产生的强烈感激之情,使这种不信任感在很大程度上被冲淡,在当时这是可以理解的,并且法国人也感到要重新得到昔日的权利,可能会促成一些较明智的英国人一直提倡的通过适当的让步来实现只是近期被疏远了的这种同族之间的和解。所以,法国从未公开宣称或确实从来就未抱有这种目的。相反,它正式放弃了过去它在北美洲大陆曾占有的领地或最近已经在英国王室控制之下的前法属领地任何部分的要求权,但是坚持以占领并保持西印度群岛的任何岛屿的行动自由为条件,而大不列颠所有的其它殖民地当时很容易受到法国的攻击。所以,法国瞄准的主要目标是英国在西印度群岛的殖民地和对已落入英国人之手的印度的控制,同时,在美国人对英国进行了充分且有利于法国的牵制行动之后,在适当时候促使美国独立。随着排他性贸易政策成为那个时代的特点,预计英国由于一些重要领地的丧失会减少其繁荣所依靠的庞大贸易,这样就削弱了英国而促使法国强大起来。实际上可以说,法国的目的就是要扩大这次斗争的规模;把所有的目标都概括起来归结成一个最重要的目的,那就是要在海上和政治上它都要胜过英国。
  胜过英国也是威信丧失贻尽又缺少魄力的西班牙王国与法国联合的目的;但是西班牙所蒙受的伤害及其刻意追求的目的是很明确的,这在其同盟国的较广泛的意图里是不易被发现的。虽然当时的一些西班牙人谁也不去回忆西班牙的国旗曾经飘扬在梅诺卡岛、直布罗陀、或牙买加的上空,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并没有使骄傲和顽强的民族甘心于他们的失败;西班牙人恢复对佛罗里达半岛和佛罗里达群岛的主权也未遇到像在加拿大曾经遇到过的美洲人的传统性反抗。
  上述就是当时法国和西班牙这两个国家所追求的目的,它们的介入改变了美国独立战争的整个性质。不用说,这些目的不一定在公开宣称的敌对行动的原因或借口中都显露出来;但是当时敏锐的英国舆论界正确地注意到了法国宣言中的下列措辞和用语:“为各自的损伤雪耻,为了结束英国强行建立起来的暴虐专横的帝国和在海洋上保持的各种权利。”上面这一段话用字并不多却体现了两个波旁王朝联合行动的真正原因。简言之,此次战争中为了这些目的,同盟国采取攻势,而英国则处于守势。
  英国这样被指控为暴虐专横的帝国,但就它依仗它实际的或潜在的强大的海上力量,依靠它的贸易和武装运输船队、它的贸易机构、殖民地和遍布世界各地的海军站来实施对海洋的控制来说,这种斥责也并不是没有道理的。时至今日,它利用深厚感情之纽带和仍然较强烈的为自身利益之欲望,利用与本国的密切的贸易关系,通过它的优势海军的经常出现提供的保护,使它的分散的殖民地与其保持着紧密联系。现在,由于北美大陆殖民地的叛乱,英国海上力量赖以作为基础的强大的港口环形带被突破;与此同时,大陆殖民地和西印度群岛之间的各种贸易利益受到随之发生的战事的损害,也使这些岛屿的居民对英国的态度不一致。这次斗争不只是为了政治上占有和贸易上有所获益,它涉及到一个头等重要的军事问题——那就是,到目前为止,英国一直在利用其空前强大的海上力量一贯而坚定地进行侵略活动,并且几乎接连取得成功。它在大西洋彼岸的一系列海军站把加拿大和哈利法克斯同西印度群岛联系在一起,并得到航海事业兴旺发达的全体居民的支持,现在的问题就是英国是否应该继续控制这些海军站。
  海军基地是大不列颠海上防御力量的组成部分,当它难以继续控制这些海军基地而处于困境时,它的海军攻击力量,即它的舰队,受到了法国和西班牙不断发展的武装船队的威胁。这两个国家当时利用与其武器装备相等或优于它的有组织的军事力量在它声称属于它自己的地盘上与其相对抗。所以现在正是进攻这个大国的有利动机。这个大国的财富是从海上掠夺的,这些财富曾经是上个世纪欧洲战争的决定性因素。下一个问题是进攻点的选择——主要军事目标和次要军事目标的选择,进攻者应该坚定不移地将其主要力量致力于主要军事目标,利用次要军事目标扰乱对方的防御和分散其防御力量。
  当时法国最聪明的政治家之一,蒂尔戈认为,这些殖民地不获得独立是符合法国利益的。如果这些殖民地由于筋疲力尽而被征服的话,那么它们的力量对英国就起不了什么作用;如果控制点是被军事占领降服的,而这些殖民地的力量没有到达筋疲力尽的地步,那么,宗主国就需要经常不断地进行镇压,这将继续削弱宗主国的力量。虽然这种意见在法国政府议会中并不占上风,法国政府希望美国最终获得独立,但是这种意见反映了对这场战争的政策产生有效影响的某些真实情况。如果通过他们的有效援助而使美国受益是主要目的,那么,美洲大陆就变成了理所当然的战场,而大陆上的决定性军事据点就成了作战的主要军事攻击目标。但是,因为法国的首要目的不是使美国受益,而是要伤害英国。正确的军事判断指出,大陆战争不但没有出现有助于结束的趋势,而且会愈演愈烈。大陆战争已成为受法国支配,使英国精疲力尽的一种牵制行动。它所需要的援助只要够起义者能进行拼死反抗英国就行。因此,北美的这13块殖民地不应该是法国的主要军事攻击目标;更不可能是西班牙的主要军事攻击目标。
  英属西印度群岛的贸易价值使其成为法国人感兴趣的目标,法国人以特有的敏捷使自己适应那个地区的社会条件,在那里已有他们的大片殖民地。当时它除了仍然控制着小安的列斯群岛中的两个最好的殖民地瓜德罗普岛和马提尼克岛外,还占据着圣卢西亚和海地的西半部。法国很有希望通过成功的战争进而控制英国在安的列斯群岛的大部分领地、并因此可以形成一个真正的热带大属国;尽管为了避免引起西班牙的敏感,这个属国不包括牙买加,但是为了一个较弱的盟国夺回这个极好的岛子也是可能的。不管这个小安的列斯群岛作为领地是怎样的理想,并因此成为目标,然而,军事上占有这个群岛,要完全依靠对海洋的控制,所以该群岛本身不是合适的军事攻击目标。法国政府禁止其海军指挥官们占领他们可能占领的这样一些岛屿。他们使这里的守备部队成为俘虏,摧毁其防御工事,然后撤离。虽然早期丢掉圣卢西亚的严重损失必须归因于法国舰队的管理不善和英国舰队司令的专业才能;但是一支相当规模的舰队在马提尼克岛上的优良军港罗亚尔堡 [ 译者注:今改名为法兰西堡。 ] 在弗朗西斯角 [ 译者注:海地共和国北岸重要港口,1770年前曾是法属圣多明各的首府,今改名为海地角。 ] 和在强大盟国的港口哈瓦那都找到了良好、可靠、分布合理的基地。因此,竞争大国发现,在西印度群岛的岸上,提供给它们的必要的支援点差不多相等;只占领其它的点并不能增加它们的军事力量,而占领之后,却要靠舰队的力量和素质来保卫它。为了更安全地扩大占领,首要的是要取得海上优势,不但在局部海域,而且要在整个战场上都要取得海上优势。否则,这种占领是不安全的,除非用一支非常庞大的部队实施强行占领,但是它所需要的代价大大地超过了目标的价值。因此,能左右西印度群岛形势之关键在于舰队,舰队成为军事成就的真正目标;而在这场战争中更是如此,其原因是在这场战争中西印度群岛的港口真正的军事作用是作为欧洲和美洲大陆之间的一个中间基地,当陆军进入冬季营房时,舰队就退到这里。除了英国人夺取圣卢西圣和1782年西班牙和法国曾准备攻打牙买加但计划未能实现之外,在西印度群岛的岸上没有进行过正确的具有战略性的作战活动。通过作战或适当的集中兵力确保海军的优势之前,也不可能想真正攻打像巴巴多斯或罗亚尔堡那样的军港。必须重复一下,能左右形势的关键在于舰队。
  在华盛顿和亨利·克林顿爵士的意见里也已经指出了海军力量、一支武装舰队对美国大陆战争的影响;而对被单独看作是一个战场的印度的形势,已经在叙述絮弗昂实施的战役的章节里进行了详尽地讨论,所以在此只需要重复一下,那里的一切事情都取决于一支占优势的海军对海洋的控制。亭可马里对没有基地的法国分舰队来说是至关重要的,夺取它像夺取圣卢西亚一样,是一次突然袭击,并且只能通过战胜敌舰队或碰巧利用敌舰队不在的时机予以实现。在北美洲和印度,正确的军事政策指出敌舰队是真正的军事攻击目标,殖民地与宗主国之间的交通线也依靠舰队来维持。还有欧洲,长期把它作为一个孤立的战场进行研究是非常不合适的,因为它对整个战争的关系非常重要。可以简单地指出,在欧洲只有两个要点,即直布罗陀和梅诺卡岛,其所有权转让是这场战争的一个目的;由于西班牙的强烈要求,直布罗陀自始至终都是盟国的一个主要的军事攻击目标。显而易见,占领这两个地方都取决于对海洋的控制。
  在一次海战中,像在所有其它的战争中一样,有两样东西是非常重要的——边境上的一个适宜的基地,在这里边境即海岸线,作战活动从这里开始;还要有一支有组织的军事力量,在这里指的是一支舰队,其规模和素质都要适合计划实施的作战活动。如果这场战争象目前的情况一样,延伸到世界的一些遥远地区,那么每个遥远地区就需要有可靠的舰船停泊港口,以便作为局部战争的辅助性或应急性基地。这些辅助性基地与主要基地或与本国基地之间一定要有相当安全可靠的交通线,这就取决于对其所在海域的军事控制。这种军事控制必须由海军实施,采用强行实施的办法,或者是清除海洋各个方向上的敌巡航舰船,从而使自己国家的舰船可安全通过;或者是为供应船队进行有效护航,这些供应船只是支援远距离作战必不可少的。前一种方法需要将这个国家的海军力量扩散到较宽广的海域,另一种方法则是把力量集中在运输船队在给定的时间内航行的某一海区。无论采用那一种方法,无疑都需要使用军事力量在航线上每隔一段适当的距离控制一个良港,如能控制这些为数不多的,例如像好望角和毛里求斯那样的良港,则将使上述交通线得到加强。这种类型的海军站总是需要的,但现在更加需要,因为燃料补给比昔日的粮食和供应品补给更频繁。这些国内外据点的联结及它们之间交通线的状况可以称之为总的军事形势的战略特点,根据这些战略特点和敌对双方舰队的力量对比完全可以确定作战活动的性质。在欧洲、美国和印度这三个分战场,都已经把坚持海洋控制作为决定性因素,并因此把敌对舰队视为真正的军事攻击目标,为清楚起见,对这三个分战场的概况已经分别进行了叙述。现在,让我们把前面的各种考虑应用到整个战场上,并且看看同样的结论对整个战场的适用性达到何等程度。如果适用,参战每一方的作战活动性质应该是什么。 [ 原作者注:参见大西洋形势图。 ]
  在欧洲,大不列颠的本土基地在英吉利海峡沿岸,有普利茅斯和朴次茅斯这两个武器库。同盟国的基地在大西洋沿岸,主要的军港是布雷斯特、费罗尔和加的斯。在这三个港口的后面,在地中海范围内,土伦和卡塔赫纳两地都有干船坞,它们和英国在梅诺卡岛的军事基地马翁港遥遥相对。但是,马翁港可完全忽略不计,在战争期间它被限定为一个防御部分,因为英国舰队抽调不出任何分舰队去地中海。相反,直布罗陀由于它所在的地理位置,它可以用来有效地监视来自直布罗陀海峡的分遣队或增援部队,因此,它可作为担任这项监视任务舰船的基地。但实际上并没有这样做,英国的欧洲舰队被束缚在英吉利海峡,即主要用来保卫其本土,只是偶尔为使直布罗陀的守备部队坚持下去,为他们运送必需的补给品护航。但是,马翁港和直布罗陀所起的作用有所不同。马翁港因为当时不十分重要,直到战争后期才受到盟国的重视,经过六个月包围之后被盟国攻陷;而被认为最重要的直布罗陀从一开始就受到盟国多次攻击,因此,牵制了盟国的兵力,而对英国有利。为了观察欧洲固有的战略形势的主要特点,还可适当注意诸如荷兰可能送给盟国的此类援助经过一条很不安全的交通线,但这条交通线必须通过英吉利海峡沿岸的英国基地。事实上,这样的援助从来未提供过。
  在北美洲,战争爆发时的基地是纽约、纳拉甘西特湾和波士顿。前两个当时由英军占据着,从它们的位置、防御可靠性和资源来看,它们是北美大陆上最重要的军事基地。波士顿已经落入美国人之手,所以它可供同盟国使用。从对战争的实际作用来看,1779年,由于英军主要的作战活动已转移到了南方各州,波士顿被置于主要战区之外,从其位置来看,在军事上已不再具有重要性;但是,如果采用控制哈得孙河和尚普兰湖一线以孤立新英格兰,并把军事力量集中到东部的方案,将会看到纽约、纳拉甘西特湾和波士顿这三个港口对战争的结局是具有决定性重要意义的。纽约的南面,特拉华港和切萨皮克湾无疑为海上进攻提供具有诱惑力的战场。但是,海湾入口处的宽度、海区附近缺少适当的且易于防守的据点,欲占领如此众多的据点,地面部队不得不在范围广阔的地区分散部署,加之在一年的大部分时间里,地方性疾病流行等问题,不能把它们计入最初几次战役计划的主要部分之内。没有必要把它们包括在当地军事基地中。英军盼望从人民中得到支援的虚幻希望将他们吸引到最南部。他们没有考虑到,即使在最南部,大多数人也喜欢安定胜过自由,正是他们所处的地位阻止他们起来反对革命政府,按照英国人的理论,他们是受革命政府压迫的。英国人还把所有未来的成功和结果是最不幸的冒险押在了南部人民的造反上。离此次战争最初爆发地甚远的查尔斯顿,它在第一批英国远征军在佐治亚州登陆之后18个月,于1780年5月,落入英军之手。
  通过前面的叙述已经了解到这场战争中双方在西印度群岛的主要基地。属于英军的有巴巴多斯、圣卢西亚和稍差一些的安提瓜。下风1000海里处是牙买加岛,其金斯敦有一个大的天然干船坞。同盟国控制的第一流港口有马提尼克岛上的罗亚尔堡和哈瓦那,第二流港口有瓜德罗普和法兰西角。当时,左右战略形势的一个要点是信风,以及随之产生的潮流,这些在我们这个时代也不是完全不重要的。面对这些障碍,到上风的航行即便单舰也是一次时间长、难以完成的任务,对于较大的舰群来说,困难就更大了。因此,舰队只好情不自愿地驶向西边的岛屿,或当确信敌人已经采取同航向航行时,像罗德尼那样,在圣茨岛战斗之后,当他获悉法国舰队已经驶向法兰西角,他便率领舰队驶向牙买加。风的情况使向风群岛或东边的岛屿成为欧美之间固有的交通线上的要点,同时也成为此次海战的基地,并把舰队束缚在那里。因此,在两个战场之间,在北美大陆和小安的列斯群岛之间有一个宽广的重要海域,在这个重要海域内,除非某个交战国的海军占有极大的优势,或在某一侧翼已经取得了一种决定性有利条件,否则,就不能够有把握地进行较大规模的作战活动。1762年,当英国以无可争辩的海上优势全部占领了向风群岛时,它成功地攻击并征服了哈瓦那。但是,在1779-1782年期间,法国在美洲的海上力量和法国对向风群岛的占有情况差不多与英国成均势,这样使在哈瓦那的西班牙人可随意执行其进攻位于上述重要海域内的彭萨科拉和巴哈马岛的计划。 [ 原作者注:在此可以顺便说一下,当时叫做西佛罗里达州的英国领地之关键在彭萨科拉和莫比尔,这两个地方都靠牙买加支援;这个地区的情况、航海条件和总的大陆战争形势都不允许从大西洋得到援助,英国在牙买加的陆军和海军力量仅仅能够保卫该岛和贸易之用,腾不出来足够的力量去援救佛罗里达。由于西班牙用了压倒优势的兵力,其中战列舰多达15艘、军队7000人,因此没有遇到什么困难就占领了佛罗里达和巴哈马。这些事件就叙述到这里,不再赘言了,因为这些事件对整个战争的唯一影响是把这样一支庞大的力量从与法国的联合作战活动转移开了。在这里像在直布罗陀一样,西班牙追求的是它自己的目的,而不是集中力量对付共同的敌人,这是一种自私的目光短浅的政策。 ]
  因此,对目前战争来说,像马提尼克岛和圣卢西亚这样的基地,它们战略地位的重要性已经大大超过了牙买加、哈瓦那或其它下风基地。它们凭借其位置控制着后者,通过它们向西航行比返航快的多;而在大陆斗争中起决定性作用的一些要点与这些岛屿之间的距离实际上相差不了多少。小安的列斯群岛中的大部分岛屿都具有这种优势;其中位于最上风的小岛巴巴多斯具有特殊的有利条件,不但可以用于进攻,而且也便于防守,敌方的大舰队即使从一个很近的港口如罗亚尔堡也难以靠近它。人们将永远不会忘记,坚决扎营围攻圣基茨岛的远征军曾经打算驶往巴巴多斯,但是由于猛烈的信风未能抵达。因此,当时条件下的巴巴多斯特别适用于作为英国进行战争的地区性补给站,也可以作为去牙买加、佛罗里达和甚至去北美航线上的一个避难停靠港。与此同时,用武力控制位于下风100海里处的圣卢西亚,将其作为一个舰队前哨基地,严密监视罗亚尔堡的敌人。
  印度半岛的政治形势预示着战场的位置必然在东海岸或科罗曼德尔海岸。相邻的锡兰岛上的亭可马里虽然不是一个良港,但却是一个极好的防御性港口,并因此具有非常重要的战略地位,而在此海岸的所有其它的锚地都不过是些开敞锚地。从这个地区的信风或季风情况来看,亭可马里也具有战略意义。从秋分到春分,经常刮东北信风,而且时常刮的很大,把巨大的拍岸浪抛到岸上,因此使登陆很困难;但在夏季,常刮西南风,海面相对风平浪静,天气也晴好。9月和10月的“季风转换”常常伴随猛烈的飓风。因此,从9、10月份开始到东北季风结束时止,不用说实际的作战活动,甚至连舰船停靠在岸边都是不妥当的。在这个季节,寻找退居港口是个紧迫的问题。亭可马里是唯一的退居港口,在天气晴好的季节里,由于该港处在主战场的上风,因此,它具有特殊的战略价值。西海岸上英国占领的孟买港离的太远,因此不能把它作为一个地方性基地,像法国的毛里求斯和波旁岛一样,它是至本国的交通线上的第一站。
  上述就是交战双方国内外主要的支援点或基地。在国外的基地,一般来说,它们都缺少资源——战略价值的一个重要因素。海军和陆军的军需和装备,以及海上所用的粮食大部分都需要由本国运送。波士顿可能是这种说法的一个例外,它周围的地区很富庶,居民也很友善。哈瓦那也是个例外,当时,它是海军的一个重要军工厂,许多舰船是在那里建成的,但是波士顿和哈瓦那离主要战区太远。美国人向纽约和纳拉甘西特湾推进的太近,以致他们不能充分利用临近地区的资源;而印度和西印度群岛的远距离港口则完全依靠本国。因此,交通线的战略问题具有格外的重要性。拦截一支大的供应船队是仅次于消灭一群战舰的作战活动。而使用足够的兵力进行护航或让这样的运输船队避开敌人搜索会为政府和海军指挥官们在分配其所支配的战舰和分舰队时,在许多需要注意的目标中,对他们的判断力和指挥艺术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肯彭费尔特的杰出才能和戴吉尚在北大西洋的不当处理,加之一阵大风使德格拉斯在西印度群岛处境非常困难。由于大西洋上法国的小型运输船队被阻截,使印度海域的絮弗昂遭到了类似的损伤;然而,絮弗昂利用其巡航舰成功地捕捉英国的供应船,使这些损失马上得到了部分补偿,并且干扰了其对手。
  因此,只有通过海军才能使这些极其重要的川流不息的运输船只得到保护或遭到袭击,同样,海军也关系到整个战争的持续,对于它的各个部分已经进行了评述。海军把整个战争连接在一起,因此,它们被视为交战双方理所当然的军事攻击目标,
  从欧洲到美洲的距离还没有远到确实有建立中间供应港口的绝对必要;如果因为没有预料到的原因,确实出现困难的时候,只要不与敌人遭遇,返回欧洲或在西印度群岛找一个友好港口总是可能的。这种情况与经过好望角去印度的远航不同。比克顿率领一个运输船队2月份离开英国,按计划应于9月份顺利地抵达孟买;而充满热情的絮弗昂于3月起航,用了同样的时间只驶抵毛里求斯,从毛里求斯到马德拉斯又用了两个多月的时间。进行这样一次长时间的航行,不停下来补充淡水和新鲜食品几乎是不可能的,并且还要经常停下来进行维修,即使舰上的贮备可以提供必要的器材,这样的维修也要求有一个僻静的港口。如上所述,一条理想的交通线需要有几个这样的港口,它们之间的距离要适当、要有足够的防御能力,并且物资供应要极为丰富,像英国目前在它的一些主要贸易线上所控制的港口一样,它们都是英国在过去历次战争中取得的。在1778年的战争中,在荷兰同意把好望角交给法国人,并且得到絮弗昂加强之前,任何交战国在此航线上都没有这样的港口。由于好望角和毛里求斯在这条航线上,亭可马里在此航线的最远端,同盟国与法国的交通线得到了适当防护。虽然英国当时控制着圣赫勒拿岛,但是,为了给它去印度的分舰队和大西洋上的运输船队进行补给和维修,它依靠仁慈中立的葡萄牙提供的马德拉岛和佛得角岛以及巴西的一些港口。诚如约翰斯通和絮弗昂之间在佛得角的对抗所表明的那样,这种中立所提供的保护确实是很不可靠的;但是,那里的确有几个可以停泊的地方,如果使用,敌人可能不知道使用了哪个地方,这种不知本身就是极大的安全,只要这位海军指挥官不像约翰斯通在普腊亚港所做的那样,盲目依赖在中立港口内的安全感,以致于疏忽自己部队的恰当部署。当时,由于情报的传递既慢又不可靠,所以,对于攻击者来说,要找到敌人在什么地方确实是不容易的,它比经常蔑视对一个殖民地港口的保护还要难。
  有用港口的组合和它们之间的交通线的情况,如所述的那样,构成形势的主要战略要点。作为把各个部分连接在一起的有组织的力量——海军,已被视为军事努力的主要目标。而用来达到目标的方法和战争的指导方式至今仍是应该考虑的问题。 [ 原作者注:换句话说,在已经考虑了交战双方进行交战的目的和他们为达到其目的而将军事努力所指向的军事攻击目标之后,现在要讨论的问题就是如何使用军事力量;用什么方式和在什么地点向移动的军事攻击目标进行猛烈地攻击。 ]
  在这样做之前,必须简要提一个海上特有的并影响下列讨论的一种情况,即获得情报很困难。陆军通过的一些地方居住着或多或少的固定居民,并且会在其后面留下行军的足迹。舰队经过一个上空飞鸟徘徊的荒岛,而不在那里停留,并且舰队经过时海面泛起的层层白浪很快就消失了,偶尔从甲板上抛下海的漂流物可以表明舰船从此通过,但并不能说明舰队的航向。追逐舰船可能一点也不了解被追逐者,尽管被追逐的舰船可能就在几天或几小时之前通过了这个地点。最近,通过对海军的风和洋流的仔细研究已经规定了若干条利于航行的航线,一位细心的海员自然会沿着这些航线航行,并使他的运动有据可依;但在1778年还没有收集到这样准确的资料,即使已收集到了的话,为了避免敌人追踪或埋伏,常常必须放弃能最迅速到达的航线,而使用许多可用航线中的一条。在这种捉迷藏的游戏中,对被寻找者有利,因此,在敌人进入大海之前就监视敌对国家的舰船出入口,而不去追击,这种策略的重要性是显而易见的。如果由于某种原因,不能监视敌对国家之出口,下一个最好的行动是首先抵达敌人的目的地并在那里等候它,而不是去注视可能不被利用的航线;但这首先要知道敌人的意图,然而敌人的意图不是经常能够了解到的。当絮弗昂在与约翰斯通相斗时,其攻打普腊亚港和急速驶向其共同目的地的作战行动从战略上来说是完全正确的。在此同一时期。罗德尼虽然得知敌人要来,但是他于1780年和1782年两次都没有成功地拦截住驶往马提尼克岛的运输船队,这说明即使知道了敌人要驶向的地点,埋伏等待也会遇到诸多困难。
  任何一次海上远征都有两个固定的点——出发地点和抵达地点。敌方可能不知道抵达地点,但是,在起航之前,港口里有一支部队和即将起航的种种迹象是可以通过推断而知的。对交战双方之任一方来说,拦截这样的运动都可能是重要的。但它对防御一方尤为重要,千万不能掉以轻心,因为在易遭受攻击的许多点中,防御一方不可能知道哪个点将受到威胁;而攻击一方如果能欺骗其对手,则他完全能够直达其目的。任何时候,如果一支远征军被分散在两个或两个以上的港口之间,那么封锁它的重要性就变得更加明显。当单个船坞的设施不能在所允许的时间内装备很多艘舰船,或像在目前的这场战争那样,当同盟国提供几个单独分遣队的时候,可能容易出现上述那样一种情况。阻止这些分遣队会合是一件头等重要的事情,阻止一个或两个计划起航的分遣队的会合在任何地方都不如像在港口外海堵截那样有把握。防御一方从其名称词义上讲,可能略弱一点,因此,当敌人的兵力分散的时候,就更有必要利用这种分散造成的这种弱点。1782年,罗德尼位于圣卢西亚,监视着马提尼克岛的法国分遣队,以阻止它与西班牙人在法兰西角会合,是一个正确选择战略位置的例子。如果这些岛子是这样排列的能使罗德尼位于法国人和他们的目的地之间,而不是在他们背后的话,那是再好不过的了。事实上,在当时的情况下,他做了他可能做的事。
  如果采取守势的一方兵力较薄弱,则要想将敌人分驻的港口全部都封锁起来是不可能的,因为在每个港口前面都处于劣势,无法挫败敌人的目的。这样做就忽视了基本的作战原则。如果兵力薄弱的防御者正确地决定不封锁全部港口,而是在一两个主要港口前面集中优势兵力,那么,对他来说,必须决定应该封锁哪些港口,而哪些港口将被弃之不管——在充分了解了各地的军事、士气和经济方面的主要情况之后,决定在哪些港口前面集中优势兵力是一个涉及到战争的整个策略问题。
   1778年,英国必须采取守势。英国的海军应该在数量上等同于波旁王朝的联合舰队,这曾经是前一个时代英国海军处于最佳状态时当局的一条准则,也是霍克及其同代人的格言,因为英国海军人员的素质较好,一旦需要还能征召大量的熟悉航海业务的人员来提供一种真正的力量优势。然而,在最近若干年里,英国并没有遵循这种预防措施。失败是否正如反对者所指控的那样,是由于政府的无能,还是由于和平时期代议制政体往往历行节约的不是地方,这对我们的讨论无足轻重。尽管法国和西班牙可能参战一事已经众所周知,但是,与同盟国相比,英国的海军在数量上处于劣势的事实依然存在。在已经称之为战略形势要点的本土基地和国外辅助性基地方面,从整体上来看,优势在英国方面。英国的基地即便本身不太坚固,然而其地理位置至少是比较好的,具有战略意义;但这些基地对于战争、对于有组织的军事力量或对于有足够力量进行攻击的舰队来说,是属于第二位的。英国已经处于劣势,因此,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使用这样一支劣势部队依靠自己的技巧和活力去挫败敌人的计划。首先到海上去,巧妙地占领阵位,通过快速运动抢在敌人会合之前,骚扰其与军事攻击目标之间的交通线和用优势兵力对付其主要分队。
  显而易见,除了在美洲大陆以外,在其它任何地方要想维持这场战争都需依靠在欧洲的本国和连接本国与所有其它地方的交通线。如果在没有外来干扰的情况下,英国使用压倒优势的海军力量扼杀美国的商业和工业,最后,打垮美国人也是可能的。不过,不是通过直接的军事努力,而是采用使其经济枯竭的办法,如果英国从同盟国海军的压力下解脱出来,它可能动用这支力量去对付美国人;如果它不仅能够在物质上而且在精神上对同盟国取得决定性优势,像它20年后的情况一样,解脱是完全可能实现的。假设是那样的话,结盟的两个波旁王朝国家在这种对抗中,要使英国处于劣势地位的主要目的必然受挫,同盟国一定会从对抗中退出,因为他们的财力不足是众所周知的。然而,这样的优势只有通过战斗取得。尽管英国在数量上处于劣势,但是它的水兵们的技术熟练,物资丰富,英国政府只要明智地利用这些实力,实际上是能够在这场战争的若干个决定性的点取得优势。若把它的战列舰分散到世界各地,则一定不会取得这种优势,这些舰船构成的小分队,在努力保护这个分散帝国的所有暴露点的时候,必然会被各个击破。
  左右形势的关键在欧洲,在欧洲的敌方船舶修造厂。如果像实际所证明的那样,英国若不能够发动一场反对法国的陆上战争,则它唯一的希望是找到敌人的海军并消灭之。在任何地方都不如像在其母港找到它那么有把握,在任何地方都不如像在它刚刚离开港口时遇到它那么容易。在拿破仑战争时期,这条原则支配着英国的政策。当时,它的海军在士气上占优势,因此,它敢于用劣势兵力对付活动在海洋上的和数量众多、装备精良的静泊在锚地之内的敌方舰船。虽然这两种情况都要冒极大风险,但是,它得到了双重好处,既可以严密监视敌人,又可以通过将敌战舰封锁在港内,使其过着舒适的港口生活逐渐削弱其效能,而它自己的军官和水兵则通过严格的巡航锻炼,每次战争都能充分发挥作用。1805年法国舰队司令维尔纳夫重复法国皇帝的话宣布说,“我们没有任何理由害怕看到英国的分舰队。他们装有74门炮的战舰上的军人不足500名;他们由于两年的巡航已经筋疲力尽了。” [ 原作者注:1804年12月20日,维尔纳夫将军给他的舰长们的命令。 ] 一个月以后,他写道:“土伦分舰队在港内看起来很好,船员衣着整洁且训练有素;但是一来风暴,一切就都变了个样。他们没有在风暴中受过严格的训练。” [ 原作者注:1805年1月,维尔纳夫的信件。 ] 纳尔逊说:“如果法国皇帝听到真实情况的话,他当时会发现他的舰队在一夜之间遭受的损失比我们的舰队在一年中所受到的损失还要多。……这些先生们不习惯于飓风,我们冒着这样的飓风巡航了21个月没有损失桅杆和桁。” [ 原作者注:纳尔逊勋爵的信件和特别公文。 ] 但是,必须承认,英国的船员和舰船的紧张疲劳状况是非常严重的,还必须承认,英国的许多军官在这种损耗中找到了反对他们的舰队继续在敌人沿海附近活动的根据。“我们所忍受的每一次狂风,”科林伍德写道,“都会使国家的安全减少一份。最后的这次巡航使5艘大型舰船失去了战斗能力,最近又增加了另外两艘;有几艘必须进船坞修理。”“这两个月来,我已经几乎不知道一夜的睡眠是什么东西,”他又写道,“这样的连续巡航对我来说几乎超出了人体机能的限度。考尔德瘦得不成样子,身体完全垮了,我听说,格雷夫斯也好不了多少。” [ 原作者注:科林伍德勋爵的自传和信件。 ] 高级专业人员豪勋爵的意见也反对这种作法。
  除了官兵和舰船疲劳过度以外,还必须承认,不能把任何封锁都看成是阻止一支敌舰队出港的完全行之有效的措施。例如,维尔纳夫率舰从土伦溜走和米塞西从罗什福尔逃跑都是很好的佐证。“我在这里监视着法国在罗什福尔的分舰队,”科林伍德写道,“但认为阻止他们出航是不现实的;然而,如果他们从我们旁边溜走的话,我会感到非常耻辱。……唯一可能阻止他们出航的事,是他们担心由于不能准确知道我们在什么地方,而可能航行到我们中间来。” [ 原作者注:科林伍德勋爵的自传和信件。 ]
  不过,当时英国舰队还是忍受了这种过度的紧张疲劳。他们封锁了法国和西班牙的海岸;减员得到了补充;舰船得到了修复;当一名军官在其岗位上倒下了,或支撑不下去时,另一名军官就接替他。英国舰队对布雷斯特的严密警戒破坏了法国皇帝欲将他分散的舰队汇合在一起的计划。尽管出现了少有的困难,但是纳尔逊一直监视并跟踪着土伦舰队,从离港时开始,跟着它穿越了大西洋,并尾随它返回欧洲海岸。在战略上退让 [ 译者注:是指英军在1805年对加的斯进行长期封锁之后,纳尔逊故意放松封锁,将维尔纳夫引到海上去摧毁它。由于采取了这种策略,最终取得了特拉法尔角海战的伟大胜利。 ] 和在战术上取得特拉法尔加角海战的光辉胜利之前很久他们就开始较量了;但这些粗鲁朴实、受过锻炼的水兵,这些生锈、陈旧但管理有素的舰船逐步逐点地对其未经考验的对手们的每一次运动进行了封锁。在每个设有海军造船厂的港口前都部署了兵力,并通过一些小船把部署的兵力连接起来,他们常常制止不了一种突然行动,但他们却有效地阻止了敌分舰队所有大规模的联合行动。
   1805年的舰船和1780年的舰船基本上是一样的。无疑,发展和改进总是有的,但是这些变化只是程度方面的变化,并没有发生本质上的变化。不仅如此,20年前,在霍克及其同事们指挥下的舰队早就敢向比斯开湾的冬天挑战了。“在霍克的通信里,”他的传记作者说,“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自己曾经对甚至在暴风雪的冬天能否在海上活动有过怀疑,而且认为这种活动不但是可能的而且是他的职责。他也并不怀疑他不久就能够‘很好地完成这项任务’。” [ 原作者注:巴勒斯:霍克勋爵的传记。 ] 如果有人强调当时法国海军的状况比霍克和纳尔逊时代的好,它的军官们的素质和训练也都比他们那个时代的强,那么就应该承认这个事实;但是,法国海军部不可能长期不知道这样的军官的数量仍然不足,以致严重地影响甲板勤务的质量,水兵也严重短缺,因此,必须用陆军战士补充缺员。至于西班牙海军的人员状况,没有理由使人相信会比15年后的好。纳尔逊在谈到西班牙把某些舰船送给法国时说,“我认为[西班牙人]不操纵这些舰船是理所当然的,因为这些舰船由西班牙人操纵将是再次失掉它们的最简便的方法。”
  然而,对弱方来说,使敌人舰船失去作用的最有把握的作法是对其所在港口实施监视。如果它们离港,就同它们交战,事实上,这是非常明显的问题,不需要进行更多争论。在欧洲,妨碍这样做的唯一的巨大障碍是法国和西班牙沿海的恶劣气象,尤其是在漫长的冬季的黑夜里。这种恶劣天气不仅有给弱方带来直接灾难的危险,即便坚固的、管理有素的舰船也几乎难以承受,而且还带来了持续的极度紧张,无论技术如何娴熟都无法避免这种状况,因此,需要大量的预备舰船和人员接替那些进厂修理的舰船,和替换伤病的船员。
  如果封锁舰队能够在敌人必经航线的一侧找到一个合适的锚地,那么上述问题就大大地简化了,例如纳尔逊在1804年和1805年利用撒丁岛的马达莱纳湾、监视着土伦舰队——迫于他的许多舰船状况极差而采取的一种措施。所以,为了在风浪大作的天气里使靠近海岸的封锁分舰队抛锚,詹姆斯·索马雷兹爵士在1800年甚至使用了位于法国沿海的、距布雷斯特仅5海里的杜瓦尔讷内湾。从这个观点来看,不能认为普利茅斯和托贝的位置是完全令人满意的位置;它们不象马达莱纳湾,在敌人航线的侧翼上,倒像圣卢西亚一样,在敌人的大后方。但是,霍克证明,勤奋和良好的舰船操纵能够克服这种不利,正如后来罗德尼在暴风雨不大时也出现在阵位上。
  英国海军部在使用所辖舰船时,把1778年的战争视为一个整体,使其在美国、印度和西印度群岛的海外分遣队与敌人保持在相等的水平上。在个别时候,也不完全是这样,但一般谈到舰船分配时,这种说法是正确的。而在欧洲,则恰恰相反,作为已提到的政策的必然结果,与法国和西班牙港口内的舰队相比,英国的舰队经常处于极大的劣势。因此,只能非常谨慎地用它实施进攻,并且依靠好运气,逐一迎击敌人;所以即使取得了代价很大的胜利,也要承担由于参战舰船暂时失去战斗力而导致的巨大风险,除非这是一场决定性的胜利,那就另当别论了。由此可见英国的本土舰队或海峡舰队由于既要作战,又要战胜暴风雨等恶劣天气,因此不能放开使用,并且被限制在本土沿海防御或对付敌人交通运输线之类的作战活动,连接直布罗陀海峡和地中海的交通线也需要依靠它们。
  虽然印度离的很远,但对那里的政策也不能有例外。派到那里的舰船是为了留在那里,遇到突然紧急情况,它们可能既得不到增援,又不能被召回。这个战场本身就是孤立的。但是,应该把欧洲、北美洲和西印度群岛看作是一个大的战区,在整个战区内,战事都是互相关联的,战区不同部分的重要性或大或小,它们之间的关系是密切的,所以对它们必须给予适当的注意。
  假定作为交通线卫士的海军是战争中起决定作用的因素,假定海军和那些被称之为交通线的川流不息的补给船只来源于本国,并且都集中在国内几个主要的军火库和兵工厂,那么将会出现如下两种情况:第一,处于防御地位的大不列颠的主要力量应该集中在那些军火库和兵工厂的跟前;第二,为了这样的集中,国外交通线不应该不必要地扩大,以防本来兵力就非常紧张的海军增派分遣队去保卫它们。与上述考虑不可分的任务是通过设防和其它的手段,加强交通线上的最重要的据点,以便使这些据点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依靠舰队的保护,只需要每隔适当的时间得到军需供应和增援部队。例如,直布罗陀可完全满足这些条件,实际上,它是坚不可摧的,其库存的补给品可用很长时间。
  如果上述理由正确,那么英国在美洲大陆部署的缺陷是很多的。他们占领了加拿大、哈利法克斯、纽约和纳拉甘西特湾,并且哈得孙河航线也在其控制之内,他们有能力孤立一大片地区,也许是决定性的地区。当时,法国舰队没有能力攻克纽约和纳拉甘西特湾,从而使当地的英国守备部队能稳妥地对付来自海上的进攻,并且把海军的任务减少到最低限度;另一方面,一旦一支敌军部队在欧洲逃脱了英国舰队的监视,并出现在美洲沿海,英国海军能在上述两个地方找到一个可靠的避难所。实际上英国不是这样做的,而是把驻扎在纽约的陆军进行两次分割,先分出一部分到切萨皮克,后又分出一部分到佐治亚,从而削弱了这两个港口的兵力,不用等到纳尔逊或法拉格特那样的舰队抵达就会陷落。分出去的两部分兵力都不很强,大都无法完成其面前的任务。英军进行两次分割后,如果敌军控制海洋,利用这种有利条件必然会插入英陆军被分割的各部之间,如果英陆军不被分开,也就不用强行通过因此在陆上形成的障碍。由于这两部分陆军之间的交通线完全依靠海军,所以海军的任务随着交通线的不断增加而增加。由于必须执行保护海港和保护所延长的交通线的双重任务,因而英国必须加强在美洲的分遣队,所以也就相应地削弱了在欧洲的一些决定性要点上的海军力量。因此,英军南征的直接后果是,当法国的德埃斯坦于1779年出现在美洲海岸时,英军就匆忙放弃了纳拉甘西特湾,因为克林顿没有足够的力量能同时保卫纳拉甘西特湾和纽约这两个地方。 [ 原作者注:对此罗德尼说:“撤离罗德岛是可能采取的最不幸的措施。这样撤离,就放弃了美洲最好和最雄伟的港口,从该港出发,几个分舰队在48小时内就可以封锁波士顿、纽约和费城三个北美的主要城市。”这封写给海军大臣的信值得一读。(《罗德尼传记》第二卷429页)。 ]
  在西印度群岛,摆在英国政府面前的问题不是去征服叛乱的领地,而是要保留对一些小而富饶的岛屿的使用权;保持自己对这些岛屿的占有,并保持它们的自由贸易,尽量使其免遭敌人的劫掠。无庸赘叙,这就要求海上兵力优于敌舰队和单个巡航舰船——当时称之为“通商破坏舰”。因为无论如何警惕都不可能把对方的所有舰船限制在港内,所以在西印度群岛海区必须由英国的快速帆船和轻型船只进行巡逻;但是,如果可能的话,避开法国舰队肯定要比用英国舰队去制止它要好得多。因为现场英国舰队的兵力仅仅与法军相等,而且有时还少于法军。当英国舰队的力量小于法军而处于劣势时,限于防御的英军总是易于受到损失。实际上,由于突然袭击,英国的大部分岛屿一个接一个地丢失了,并且港口岸炮火力多次限制了它的舰队的活动,而它的敌人当发现自己处于劣势的时候,能够期待援军,并且知道在等待援军期间不会发生任何使之担心的事情。 [ 原作者注:由于这位英国舰队司令的幸运冒险和技巧以及具有很大优势的法国舰队司令方面的无能,因此,圣卢西亚的丢失并不妨碍这种说法。 ]
  这种困境并不只局限于西印度群岛,因为这些岛屿距美洲大陆很近,使得进攻一方总可以在防御一方能够对其目的确有把握之前联合两个海区的舰队;尽管这种联合行动在一定程度上需要熟悉气象和季节变化情况,但是,1780年和1781年的一些事件说明,英国这位最有能力的舰队司令对此感到茫然不解,他的部署虽然有毛病,但却反映出他的思想的易变性。英帝国的繁荣主要依靠贸易,在各种情况下,困境是防御一方所共有的,当把对贸易的关心追加于这种困境时,必须承认这位英国舰队司令在西印度群岛的任务既不轻松,也不简单。
  在欧洲,由于缺少象在西半球那样一些大的分遣队,英国本土和直布罗陀的安全都受到了严重威胁,梅诺卡岛的丢失也可能归因于此。当66艘同盟国的战列舰船面对英国唯一能够纠集起来的35艘舰船,并把它们赶进了自己的港口时,实现拿破仑所提出的对英吉利海峡的控制并成为英国的主人是毫无疑问的。30天来,组成法国分遣队的30艘舰船一直在比斯开湾内游弋,等待行动迟缓的西班牙人到来;但是它们并没有受到英国舰队的干扰。由于同英国的交通运输中断,直布罗陀不只一次濒临饥饿的边缘;对直布罗陀之解救不是由于英国政府正确部署了海军兵力,而是由于英国的军官们娴熟的技术和西班牙人的无能。在最后一次重要的援救中,豪勋爵的舰队只有34艘舰船,而同盟国则有49艘。
  那么,在使英国烦恼的众多难题中,比较好的行动方针是什么呢?是让敌人自由离港,而在每个暴露的阵位上保持一支足够的海军力量,尽力去对付他;还是在极度困难的形势下,努力监视敌方在其本土的兵工厂,而不是徒劳地希望制止每次袭击;或是截击每支护航运输船队,并期望挫败较大的联合行动,以及紧紧地追赶任何逃离的大舰队呢?这样的监视一定不要和封锁混淆在一起,经常性的定期监视是合适的,但定期时间不要很准确。“我特此奉告阁下,”纳尔逊写道,“我从来就没有封锁住土伦港;恰恰相反,而是给敌人提供每一个出海机会;因为我们相信实现我们国家的希望的地方正是在海上。”他又写道,“只要法国舰队一心想离港,那么任何办法都不可能使它们留在土伦和布雷斯特。”虽然这种说法多少有点夸大,但是企图把它们封锁在港内的确是毫无希望的。纳尔逊所希望的是通过在它们的港口附近适当地部署足够的监视舰船,以了解它们出航的时间和航向,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想“跟踪它们至地球的另一面。”他在另一次写道,“我相信,由法国舰船组成的费罗尔分舰队将驶往地中海。如果它同土伦舰队会合,在数量上会大大地超过我们;但是我决不会放过它们,并且在费罗尔外海指挥英国分舰队的佩洛会立即跟踪它们。”所以在那次持续时间很长的战争中,经常发生下列情况,即由于执行封锁任务的舰队强调气象恶劣而暂时撤离,或由于指挥官方面的错误判断,经常使法国海军分队逃掉;但是英方很快就接到报警,它派出的许多快速帆船中有几艘发现了它们,并进行跟踪以便弄清它们可能要去的目的地,把情报从一处传到另一处,从一个舰队传到另一个舰队,很快就会有一个兵力相等的分队跟踪它们。要的话,“一直跟踪到地球的另一面”。根据法国历届政府对海军的传统使用,由于出去远征不是同敌舰队作战,而是有着“最终目的”,慌忙的离开和紧随的追击,即使对一个单独的分队来说,也决不可能不受干扰而有条不紊地去执行所制定的计划,而较大的联合行动则取决于各个不同港口的分队之联合,这些分队对较大的联合行动来说是绝对必要的。1799年,法国的布吕埃斯率领25艘战列舰离开布雷斯特的冒险性巡航、消息传播之迅速、激动人心的作战活动和英国人的个别错误、法国计划的受挫、 [ 原作者注:法国革命政府五人执政内阁给布吕埃斯制定的战役计划不可能遂行;由于法西两国的分舰队推迟延误会合,使英国在地中海集结了66艘舰船。特鲁德第三卷158页。 ] 追击之靠近、 [ 原作者注:在布吕埃斯统帅下,法西两国联合起来的分舰队返回了布雷斯特,它们只比从地中海一直跟踪它们的基思勋爵早到了24小时。(詹姆斯《大不列颠海军史》)。 ] 1805年米西埃西率领法国舰队从罗什福尔悄悄地溜走、1806年维洛尔兹和勒赛居斯的分队从布雷斯特逃走——所有这些和伟大的特拉法加角战役一起都可以被提出来,按照这里所提示的方法作为一种有趣的海军战略进行研究;另一方面,1798年的战役尽管以尼罗河口之战的辉煌胜利而结束,但是可以把它作为英国政策接连失败的一个实例,其失败原因是法国远征军起航时,英国在土伦港前面已经没有兵力了,并且分配给纳尔逊的快速帆船也数量不多。1808年冈托姆在地中海的9周巡航也说明,即使在这样狭窄的海域里,因为没有一支强大的监视力量,要控制一支已让它出海的舰队也是很困难的。
图28 北大西洋
  从1778年的战争中列举不出任何类似的例子来,虽然英国这个古老的君主国没有掩盖舰队活动暗中是由这个帝国严格的军事专制驱使的。在两次值得纪念的事件中,英国都处于防御地位。但是,战争初,它放弃了敌对港口附近的第一道防线,而是把舰队分派到分散在世界各地的帝国领地,以尽力保护那些地方。我们在试图说明一项政策的不足之处时,同时也要承认另一项政策的困难和危险。另一项政策是承认海军是形势的关键,当海洋既将战区分割成各个不同部分,同时又将它们联结在一起的情况下,该政策的目的就是通过把敌海军封锁在港内,或迫使其交战来缩短战争时间并决定战争结局。这就要求有一支数量相等和效能占优势的海军,分配给这支海军一个有限的作战海区,其范围应缩小到能使占领此海区的几个分舰队进行互相支援。兵力被这样分配之后,凭着技术和监视来拦截或袭击出海的敌人分队。它通过对敌方舰队的进攻来保卫遥远的领地和贸易,由此可以看出谁是真正的敌人,自己的主要军事攻击目标是什么。因为靠近本国港口,那些需要修理的舰船的接替和轮换可以不失时机地完成,同时也减少了对缺乏物资的海外基地的要求。为使另一项政策有成效,要求海军在数量上占优势,其原因是不同的分队相距太远,不能相互支援。因此,每个分队一定要同任何可能联合对付它的力量相等。这就是说,每个分队在每个地方对它实际上所要对付的敌人的力量都要占优势,其原因是敌人可能会得到意外的增援。尽管英国人在每个地方都努力争取使自己的兵力与敌军的兵力相等,但是他们在国外和欧洲经常处于劣势,这个事实说明,在兵力上不占优势时,这样一种防御战略是多么不可行和多么危险呀!1778年豪在纽约、1779年拜伦在格林纳达、1781年格雷夫斯在切萨皮克湾附近海面,1781年胡德在马提尼克岛和1782年他在圣基茨岛,他们都处于劣势,而在欧洲同盟国的舰队在数量上也大大超过了英国。一些经不起海上风浪的舰船,与其冒船员和舰船本身日益增加损伤之危险,倒不如把它们派回国而减少力量,因为殖民地的修船厂能力有限,不横渡大西洋不能进行大修,结果是一些不适于航行的舰船都被留下来了。关于这两种战略的代价比较,问题不仅是在相同的时间内哪一个代价更大,而是通过其有效的作战活动哪一种最可能缩短战争的问题。
  同盟国的军事政策与英国的军事政策相比易受到更严厉的谴责,这是因为众所周知同盟国是攻方,事实上攻方要比守方有利。当同盟国克服了最初进行力量联合的困难时——并且已经目睹了大不列颠任何时候都不曾严重地妨碍它们联合——同盟国可以自由选择在什么地方,在什么时间和如何用其数量上的优势进行攻击。然而它们是怎样利用这个公认的非常有利的条件呢?它们用蚕食的方法进攻英帝国的外围,并且用它们的脑袋去碰直布罗陀这块坚硬的岩石。法国作出了最认真的军事努力,把一个分舰队和一个师的部队派到了美国,想使实际上已经在那里的兵力数量增加一倍。因此,在一年稍多一点的时间里,使英国看到同殖民地对抗是没有希望的,便结束了对其力量的牵制,这种牵制对它的对手一直是最有利的。在西印度群岛,小岛一个接一个地被攻陷,一般来说,都是在英国舰队不在的时候,轻而易举地被占领的。这就说明了如能对英国舰队取得决定性胜利,则整个问题便可获得最彻底的解决;但是,尽管法国曾经有过许多次机会,可它从未寻求通过进攻英国这支决定一切的部队和简单方法来解决这个难题。西班牙在佛罗里达按其自己的方法行事,用一支绝对优势的兵力虽然取得了胜利,但是这种胜利没有什么军事价值。在欧洲,英国政府所采取的计划使其海军力量在数量上年复一年地处于毫无希望的劣势;但同盟国所计划的作战活动似乎没有打算消灭英国的海军。在德比分舰队的30艘帆船战列舰被同盟国的49艘舰船围困在托贝敞开锚地的关键时刻,战争委员会作出了不对其进行攻击的结论,集中体现了联合海军作战行动的特点。为了进一步阻挠英国人在欧洲起作用,西班牙长时间顽固地坚持把它的舰队束缚在直布罗陀附近海区内;但是,他们从来没有实事求是地承认这个事实,即在直布罗陀海峡或英吉利海峡或在公海上,对英国海军进行一次严重打击是攻克直布罗陀这座要塞最可靠的方法。这个要塞曾不只一次处于饥饿的边缘。
  在实施进攻战的过程中,同盟国宫廷内部产生了分歧和猜疑,严重妨碍了绝大部分海军的联合行动。看起来,西班牙的行为显得比较自私几乎是不讲信义的;法国的行为还是忠实于同盟的,并且从军事上来看,也是比较正确的,主张两国真诚合作,步调一致地对付精心挑选的主要共同军事攻击目标,进而推进实现两国的目的。还必须承认,众多迹象表明,同盟国方面,特别是西班牙在行政管理和战备方面效能极差;人员素质无法与英国相比。 [ 原作者注:这种说法并没有忽视许多法国军官们的职业造诣高,由于优秀人员的数量不足,搀杂了低劣成分削弱了人员素质。“由于1779年战役的若干事件,我们的船员素质已经受到了严重影响。1780年初由于人员缺额较大,因此毋需裁减一些舰船或在船员的编制中增加陆军士兵的比例。部长采用了后者。从陆军抽调的几个新组建的团交海军安排支配。在战争初期,军官人数本来就与编制相距甚远,随着战争的进展,更越来越显得严重不足。海军少将戴吉尚在配备其分舰队的人员时,在军官和船员方面都遇到了极大的困难。2月3日他率领人员配备极差的舰船出海,就象他在写给部长的信中谈到的那样,”(舍瓦利埃《法国海军史》184页。)“在上次战争(1778年战争)期间,在向舰船提供军官方面遇到了最大的困难。即便当时任命舰队司令、分舰队司令和舰长都较容易,但无法补充因死亡、生病或因少尉至上尉等下级军官的提升而引起的空缺。”(舍瓦利埃:《法兰西共和国的海军》20页。) ] 不过,虽然行政管理和战备问题具有极其深远的军事意义和重要性,但是,这些问题和同盟国宫廷在选择和攻击其目标以及为了达成其战争目的所采用的战略计划及作战方案是根本不同的。对它们进行仔细调查不但会不必要地拖长讨论,而且由于纠缠一些不必要的与本讨论题无关的细节,会混淆战略问题。
  关于战略问题,可以简要地提及一下体现海军政策主要错误的“心怀鬼胎”这个成语。“心怀鬼胎”使同盟国的希望落空,因为一心向往着这个不可告人的目的,为此采取了各种自私自利的作法。热中于自己考虑的目的——或更确切地说,致力于虽重要但对其最终目的只有部分益处——使他们视而不见可以有把握地达到目的的唯一办法。因此,就战争的结果来说,他们处处都没有达到目的。再次引用前面的概述,同盟国的目的是“为它们各自遭受的损失进行报复,和结束英国声称要维持在海洋上的专制帝国。”它们已经进行的报复对它们自己并没有好处。它们通过解放美国已经伤害了英国,当时的一代人也是这样认为的;但它们并没有把直布罗陀和牙买加这两个地方夺回来,英国舰队并没有受到任何会使其减少傲慢自信心的惩处,北方强国的武装中立 [ 译者注:1780-1783年北欧的俄国、丹麦和瑞典在美国独立战争期间,为保护中立国商船的航行安全而建立的联盟。 ] 没有取得任何效果而自行终止了,英帝国在海洋上不久将变得比以前更加专横。
  与英军相比,同盟国舰队在战备、行政管理和人员军事素质等方面均不如对方,它仅仅依仗数量上无可争辩的巨大优势。除此以外,我们还必须提出作战指导思想这个非常重要的因素请大家注意,即同盟国虽然处于攻势,而英国处于守势,但是同盟国的舰队在英国海军面前所取的态势总是防御性的。在较大的战略联合方面和在战场上,同盟国的海军看起来都没有真正打算使用数量上的优势去摧毁敌人的舰队,进而使数量上的悬殊不断扩大,并通过消灭支撑这个海上帝国的有组织的力量去推翻它。除了絮弗昂唯一的光辉事例外,同盟国海军不是逃避战斗就是被迫应战。它们从没有主动向英国海军挑战。然而,只要英国海军这样在海洋上巡航不受任何惩罚,不但不能保证如屡次发生的那样不使法国战役的最终目标受挫,而且总有这样的可能性,即由于某次幸运的机会,通过取得一次重要胜利,英国的海军就会恢复力量的平衡。没有这样做是英国政府的一个失误。但是,如果英国由于其失误使它的欧洲舰队到那时为止仍不如同盟国的舰队的话,那么同盟国由于没有利用这个错误从中渔利而应受到更多的责备。采取攻势的较强大的一方,不能因为防御的一方由于担心许多点,而使兵力过于分散成为自己茫然不知所措的借口,因为这种茫然是毫无道理的。
  在这里,作战方针再次表现出法国人的民族偏见,并受到最后一次批评。这种民族偏见看来是当时法国政府和海军军官们所共有的,它是法国海军作战方针的要害,依照作者的看法,它也是法国海军没有使他们的国家从此次战争中取得更多的重大胜利的关键所在。以一大批造诣很高并具骑士风度的法国海军将军,为了他们的崇高事业毫无怨言地接受了如此不重要的任务,来说明一种固有的传统在人们头脑中已多么牢固,是很有教益的。如果这些批评是正确的话,也包含着一种警告,即目前的意见和似乎可能产生的影响应该总是经得起检验的,因为如果它们是错误的话,那肯定会招致失败,也许会造成灾难。
  当时,法国官员们所持的一种主要看法,现在在美国广为流传,那就是有效破坏贸易是战争的主要依靠,尤其是在对付象大不列颠这样的贸易国家的更是如此。一位著名军官、拉穆性-皮魁奈特写道,“我认为征服英国人十拿九稳的方法是攻击他们的贸易。”大家都会承认,通过严重干扰一个国家的贸易,会给它带来烦恼和灾难。无疑,这是海战的一种最重要的辅助性作战活动,在战争停止之前,不可能放弃这种破坏贸易的活动;但是,把它看成是一种足以摧毁敌人的主要的和基本的措施,可能是一种错觉,而当它披着便宜的迷人外衣被提供给一个民族的代表们时,可能是一种最危险的错觉。尤其令人误入歧途的是,把破坏贸易对准象英国那样的海上强国,须知海上强国必备的两个条件是,分布广泛、兴旺发达的贸易和强大的海军。如果一个国家象西班牙那样,把财源和产业收入集中在几艘运宝船上,则其军费来源可能因受到攻击而被切断。但是,当财宝都分散在数以千计的往来船只上,当这种体系像一颗大树,它的根子扩散到四面八方并且扎的很深的时候,它就能经得起许多次剧烈的震动,即或失去许多大的树枝也不会危及到生命。只有通过军事控制海洋,通过对贸易战略中心的长期控制,破坏贸易的攻击才可能是致命的; [ 原作者注:英国商业的主要中心位于大不列颠岛周围水域;由于联合王国现在上要依靠海外供应粮食,所以法国的位置最有利于用破坏贸易干扰它,因为法国离的近,而且在大西洋和北海都有它的港口。这些法国私掠船过去,从这些港口出发,去劫掠英国的船只,现在这个位置比以前强多了,瑟堡是一个海峡良港,这是法国在过去几次战争中所没有的。另一方面,蒸汽船和铁路已经使联合王国北海岸上的港口更能发挥作用了,因此,英国海运船只不需要象以前那样都集中在英吉利海峡附近了。去年(1888年)夏天,在英吉利海峡进行的巡洋舰演习中,对捕捉私掠船已非常重视。美国一定会记得过去这样的巡航舰船都是在其本国港口附近活动的。蒸汽舰船煤的供应线可能长达200海里;要维持这些舰船离本国3000海里的活动将是非常困难的。在这种情况下,供应煤或诸如清理船底或进行必要的修理所用的一些设备对大不列颠是非常不利的,所以是否有邻近的中立国可向其提供也是很值得怀疑的。单独的巡航舰船破坏贸易的活动取决于广泛散布的兵力。通过一个大舰队控制一个战略中心的破坏贸易活动取决于兵力的集中把破坏贸易看作是主要的而不是辅助性活动,但是几个世纪的经验谴责了把破坏贸易活动中作为主要的活动,并且证明了把破坏贸易作为辅助活动是有道理的。 ] 只有通过与一支强大的海军进行战斗并战胜它,才能从它那儿夺得上述的控制。二百年来,英国一直是世界上强大的贸易国家。战时像和平时期一样,它比其它国家更多地把财富托付于海洋。然而,在所有的国家中,它是最不愿意承认贸易豁免权和中立国权利的国家。不把贸易豁免权看作是一个权利问题,而看作是一个政策问题,历史已经证明这种不愿意是有道理的;因此,如果英国保持着足够的海军力量,无疑,将来会重复过去的教训。
  1783年1月20日,大不列颠和同盟国的宫廷在凡尔赛初签了结束此次大战的和平协议。早在两个月前,大不列颠和美国委员会的委员们之间已经达成了一个承认美国独立的协议。这是此次战争的伟大成果。至于在欧洲的交战国之间,大不列颠从法国人手中收回了除多巴哥岛以外它在西印度群岛曾丢失的全部领地,但是放弃了圣卢西亚岛。法国在印度的军事基地也得到了恢复;因为亭可马里被敌人占着,所以英国不能反对把它归还给荷兰,但它拒绝割让内盖佩姆。英国把佛罗里达半岛、佛罗里达群岛和梅诺卡岛交还给西班牙,如果西班牙的海军有足够的力量维持占领梅诺卡岛,这对英国来说是一个严重的损失;事实上,在下一次战争中,梅诺卡岛又落入到大不列颠之手。对非洲西海岸上的一些贸易站也进行了某种不重要的再分配。
  这些安排本身并不重要,唯一需要根据这些安排进行评述的是,在任何一次未来的战争中,这些安排是否能保持持久不变完全取决于海上力量的均衡,取决于使战争不曾确立任何有结论性的东西的海洋帝国。
   1783年9月3日,在凡尔赛正式签定了和平条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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