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疲惫和痛苦。由于梅勒妮的妈妈坚持梅勒妮必须要完成作业这个原则，并认为
有些作业，尤其是数学作业，需要她的帮助才能完成，作业之战几乎每天下午都
要重演。【4】汉德隆女士认为有时候她和梅勒妮做题时的困难挣扎是由老师造成的。
有些老师教得就是不好。他们就不会解释东西。我觉得其中有些老师
第九章跑馆了的协作培养：梅勒妮·汉德隆 193
简直是在设局让孩子失败。有时候孩子把作业带回家，老师会把题目写得
很模棱两可，读起来就是会有两种不同的意思。如果连我都没法读懂题目
的要求，他们怎么能要求孩子们读懂呢？
据汉德隆女士说，老师不能恰当地布置好作业的要求，让梅勒妮有了很多不必要
的负担。不足为奇，老师们则把梅勒妮在学习上遇到的困难，归因于一个很不相
同的根源。
家长参与学校教育的危险性
在秋季学期，梅勒妮的数学和社会教育都得了最低分，她的任课老师内特尔
斯女士似乎和汉德隆女士一样对梅勒妮的成绩感到很沮丧。内特尔斯女士在和梅
勒妮的妈妈交流的时候始终非常友善和愉快。她很自愿地与汉德隆女士配合，提
前准备出五个星期的拼写单词表让梅勒妮带回家。她看起来并不担心梅勒妮把单
词表带提前回家会让她比其他同学更有优势．她也不抱怨为汉德隆女士做这些给
她带来了多余的工作。汉德隆女士还要求内特尔斯女士给梅勒妮找一个家庭教师
并带来数学题的题样，内特尔斯女士也都很乐意帮助她。另外，梅勒妮生病不能
来上学的时候，内特尔斯女上还把资料整理成包，好让梅勒妮在家里学习。
既然内特尔斯女士和其他老师在学校里都很努力，汉德隆女士在家里也很务
力，那么为什么梅勒妮还仍在继续痛苦地挣扎呢？汉德隆女士认为她女儿的作业
太多了，而且老师们在强调梅勒妮犯的错误而不表扬她的进步时致命地降低了她
的自信心，但是任课老师和辅导老师都坚决地拒绝了汉德隆女士作出的解释。据
内特尔斯女士估计，孩子们在家里在30-45分钟内就可以做完她留的作业。加
勒特·塔林格和梅勒妮同班，他常常（没有家长的帮助就能）在预计的时间内完
成家庭作业。老师们也不认为梅勒妮每天在课堂上受到了“惊吓竹或_压制竹o内
特尔斯女士同意梅勒妮的确在“挣扎竹，而且她有可能有学习能力障碍，但她不
同意汉德隆女士的观点，她说，梅勒妮并不像她母亲说的那样在课堂上很痛苦：
所有那些关于她在学校里学习不好的问题……如果你没有在这里看到
她到底怎样——但是我在这里。而【梅勒妮】看起来很满意的样子。她看
起来挺好的，几乎就像是，“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很好啊！竹
194 不平等的童年
梅勒妮的老师们认为，在很多其他的事情当中，如果汉德隆女士可以更一贯
地遵从大家都普遍遵守的学校规定，那么梅勒妮在学校里的经历就会更好一些。
内特尔斯女士尤其对梅勒妮的习惯性迟到感到苦恼。在一次家长会上，她超乎寻
常地向汉德隆女士抱怨着一点：
她来得太晚了。她通常都是来得最晚的一个。我的意思是，我都不再
标她【因迟到太久而】缺席了……但是有的孩子来得很早，差十分9：00
就到了，所以，如果她10: 00才来，那别人就已经在她来之前二十分钟就
开始上课了。所以，也许只是把梅勒妮早点送到这儿来，都会对她很有帮助。
汉德隆女士还没有交上梅勒妮测试学习能力障碍所需的文件表格，内特尔斯
女士对此也同样感到很沮丧。在家长会结束后，她对调研人员说了句话，表达了
她对此事的失望：
我是说，我真的【对汉德隆女士】又是催促又是强调，让她【给梅勒妮】
做测试，因为我认为她的确有很多学习方面的问题。我们绝对在大概一个
月之前就把表格都给她了，而我上次去问的时候，那些表还是没有交上来。
这所小学里有～个驻守的阅读专家，她每周会帮助梅勒妮三次。令内特尔斯女士
大为惊讶的是，汉德隆女士从来都没有去见过这位辅导老师。
大多数家长，如杲他们的孩子接受阅读专家辅导的话，他们都会力争
和专家见面交换意见的。我的意思是说，尼特总要跟很多家长见面的，因
为她辅导的学生来自很多不同的年级——她从来没有遇见过一个不去见她
的家长。我是说，【梅勒妮】都被她辅导了两年了。你难道就不想听到阅读
专家的反馈吗？
内特尔斯女士很确定汉德隆女士知道女儿每周都接受阅读辅导．当梅勒妮缺席的
时间不断增加时，她妈妈曾明确地询问过女儿要复习的阅读资料。在内特尔斯女
士看来，安排与阅读专家见面是梅勒妮母亲的责任。而且，她觉得是汉德隆女士，
而不是辅导老师，应该承担起要求会面的责任。
除了在某些方面没有达到老师们对她的期望之外，汉德隆女士也并没有总能
在家庭和学校之间铸造紧密的联系，因为教育工作者把她的一些行动看做是受到
第九章 跑偏了的协作培养：梅勒妮·汉德隆 195
误导或毫无意义。比如说，内特尔斯女士对开学第一天她带着生病的女儿来与新
老师见面并不买账，只觉得她这么做很“奇怪竹o而且老师还对致使梅勒妮多次
缺席的那些病痛是否真的存在产生了质疑。
内特尔斯女士描述说，汉德隆女士是个“说不得一的人，总是把注意力贯注
在现在和过去的老师中有谁没有充分支持梅勒妮的自信心上。老师认为，汉德隆
女士的这些担忧让她无法注意到其他也许更重要的问题（比如让梅勒妮接受学习
能力障碍测试）o在家长会之后，内特尔斯女士对调研人员说：“我觉得她就没有
真的听进去。竹内特尔斯女士暗示说，梅勒妮的大多数问题也许都能追溯到汉德
隆女士对孩子过分保护的教育风格：
做妈妈的从第一天起就自始至终都为梅勒妮的拖延时间找各种借口o
我是说，梅勒妮去年就因病缺席了三十多天。我觉得梅勒妮能到现在的程
度就是向前迈了一大步。但我觉得她妈妈好像是在否认孩子过得不错。梅
勒妮今年还挺好的。梅勒妮很快乐，我认为很多问题都是她妈妈带来的。
最后，梅勒妮的老师们并不了解汉德隆女士帮助女儿做作业的数量和频繁程
度。他们不知道在梅勒妮和她妈妈应付作业的时候，汉德隆家餐厅里日复一日上
演着的那砦具有戏剧性的故事。【5】
为什么激活文化资本并不总会产生收益
汉德隆一家拥有稳固的中产阶级地位，并致力于对孩子进行协作培养。汉德
隆先生有硕士学位并在工作中处于管理层次，他的夫人也是大专毕业。所有的孩
子都参加了很多有组织的活动。当然了，有时候汉德隆女士也会发出指令，尤其
是当她在帮梅勒妮做作业感到沮丧的时候。虽然在这一章里家长和孩子之间的交
流并不繁复，但在大多数时候，两位家长都和亚历山大·威廉斯家一样会对孩子
使用说理及商讨的方法。【61与马歇尔女士相似，汉德隆女士也十分了解学校的动
向。汉德隆女士相信，她有权利干预女儿在外面的经历，而且就像我们所看到的
那样，她对学校的工作有很多批评意见。尽管她拥有这些资源，汉德隆女士还是
不能在她最关心的地方（即，评分和作业上）为梅勒妮取得明显的优势。不过，
她的确在对梅勒妮教育经历中的某些具体元素进行用户化这方面取得了成功：内
196 不平等的童年
特尔斯女士同意给她拼写单词表，给梅勒妮的家庭教师准备材料，在梅勒妮经常
因病缺席时把涵盖课程内容的资料抱送到她家。但是她为女儿取得的优势却比想
象的要少。【7】
正如布迪厄所指出的，社会生活的复杂性意味着，在社会地位之特权的传
输中，众多微妙的技能技巧都会被利用到。因此，在家长为激活文化资本所作
努力的有效程度上就会出现各种重要的变异。像干预是否机敏、家长提出意见
的方式在多大程度上能吸引掌权的人作出回应，以及孩子遇到的困难的特性，
这些因素都会起到一些作用。在教育领域，至少有三个重要原因可以使得文化
资源的使用不成功。首先，教育工作者有时并不知道中产阶级母亲会很顽强地
遵守学校的政策规定。他们不能对自己毫不知情的行为给予特权。然而，孩子
们不但知道家长作出的努力，还会为此感到十分压抑。尽管家长的干预是好意，
但却会让孩子感到极不自在，从而降低了孩子努力学习的动力，而且也没有激
发出他们的学习热情。因此，即使有些时候老师也许会认可家长的资本，孩子
们自己也不会认可。其次，对于有帮助的行为是由什么组成的，教育工作者经
常采用一种较为严苛的定义；家长那些处在定义范畴之外的行为会被忽视或被怀
疑。因此．像反复不在学校的各种表格上签名或多次迟交的家长，就会被看做
是严重的玩忽职守，不管他们的社会地位如何。再次，即使在社会地位资源相
当的家长中，也会有一些家长要比其他家长更能有效地激活利用这些资源。虽
然斯泰西和梅勒妮的母亲都对自己的女儿同样投入，但是马歇尔女士看起来却
比汉德隆女士要有更为长足的进展。
并不是只有汉德隆女士一个人试图帮助孩子学习，但是他们却无法达到自己
预期的效果。在这方面工人阶级和贫困家庭的家长也经常会有相似的经历，就像
我将要在下一章中所展现的——我们先从温迪·德赖弗的经历开始。
第十章
让教育工作者带路：温迪·德赖弗
我不想就这么莽撞行事，然后却发现自己做错了事情o（德赖弗女士）
这就是温迪的作业。她把“司机骨一词【与她的姓氏“德赖弗一拼写相同】
拼错了……如果是我的话，如果我们两个调换位置[我是她的家长】的话，
我会在【做老师的】头上猛敲一下的。
一温迪的四年级老师蒂尔先生在家长会上对她妈妈说
无论处在什么社会地位，家长都会密切关注孩子的教育。工人阶级和贫困家
庭的家长与中产阶级的家长一样都渴望孩子能学业有成。然而，工人阶级和贫困
家庭的家长却使用了一种不同的方法。就像温迪·德赖弗的母亲在上面那段引文
里所说的，工人阶级和贫困家庭的家长经常害怕在与学校相关的事务中_做错了
事情竹o与中产阶级家长相比，他们大多更尊重教育工作者的专业技能。因此，
工人阶级和贫困家庭的家长对学校的工作人员通常都是恭顺的，而不是苛求的，
他们会到教育工作者那里去寻求指导，而不是去提供建议，他们会尽力保持学校
和家庭的分离状态，而不是培养一种家校之间的相互联系交融。具有讽刺意味的
是，正如温迪的四年级老师所暗示的，教育工作者往往并不喜欢这种方式。他们
想要让这些工人阶级和贫困家庭的孩子的家长更加果敢自信。换言之，估们希望
这些家长能够参与到各种形式的协作培养当中来。
这种家长恭顺于教育工作者的模式，不是个别家长在个性上的特殊差别造成
的。同样是这些家长，他们会默默地接受不同的老师对孩子作出的（有时候是相
互矛盾的）评估，而在对有线电视公司、房东和当地的店主讲话时却是既强硬又
直率。工人阶级和贫困家庭的家长有能力苛求其他的成年人。但他们却认为，在
198 不平等的童年
与学校和医务人员打交道时这种强硬的方式是不恰当的，部分原因可能是因为他
们没有必备的词汇来对这些人提出挑战。而且，这些家长都把教育看做是教育工
作者的工作，因而他们期望老师和学校职工承担起责任，确保自己的孩子能够学
到所有应该学到的东西。
最后，在工人阶级和贫困家庭的家长对老师表现出的恭敬背后，还潜藏着一
些抵制的成分。那些在家长会上默默点头的母亲回到家后，会在孩子仍然能听得
见的地方公然指责老师不公平、不可信赖或心怀恶意。尤其是在责罚孩子方面，
工人阶级和贫困家庭的家长更有可能认为学校的方法是不恰当的。很多家长都鼓
励孩子——直接违反学校纪律——去打那些袭扰他们的孩子，尤其是建议他们“在
老师没有看着的时候竹去报复那些欺负他们的入。这种抵抗的潜流还带有一些敌
对的色彩。学校的职员被授权代表那些他们认为在家里受到虐待的孩子采取相应
的行动，工人阶级和贫困家庭的家长对此十分愤恨。正如温迪·德赖弗的母亲所说，
家长们真的害怕H那些入骨会“来带走你的孩子竹o按照教育工作者的要求去做
就会减少他们受到国家官员干涉的危险，虽然老师的那些要求在家长们眼里都很
荒谬。尽管如此，因为家长对孩子的教养策略与“校有一强调的协作培养有冲突，
像温迪·德赖弗的父母这样的家长还是会受到教育工作者的公然批评，因为他们
没有在孩子的学校教育中发挥更具领导性的作用。
德赖弗一家
我们调研的焦点儿童温迪·德赖弗(Wendy Driver)是个友好快乐的10岁女
孩【I】，她在下里士满小学读四年级。她家住在一座租来的二层楼房里，家里还有哥
哥威利( Willie)、与她同母异父的小妹妹瓦莱丽(Valerie)、她妈妈黛比(Debbie)、
黛比的男友马赫·法伦(Mack Fallon，瓦莱丽的父亲)，以及两只分别叫甜甜和怪
兽的猫。
温迪很瘦，白白的皮肤，大大的眼睛。她头上经常戴着一根彩色发卡，把她
的金色长发朝后拢起。在亲戚和其他成年人到来或离开的时候，她都会自发地去
拥抱他们，对调研人员也不例外。她会去亲两个月的瓦莱丽的额头，有时候（当
妈妈不在屋里时）她还会把小宝宝叫醒了和她玩。在一次访谈中，温迪这样描述
她自己：
第十章让教育工作者带路：沮迪·德赖弗 199
我很和气。我不自大，我不贪心，而且我也不会为了买一样东西而花
很多钱。如果我有钱的话，我要请我妈妈和【马赫】出去到饭馆吃晚餐……
我喜欢玩芭比娃娃，【还有】和我表姐表妹打牌。我喜欢骑车和滑旱冰。我
喜欢数学。
温迪对很小的乐事都会作出很热情的反响。一个春天的傍晚，当温迪看到一道闪
电时，她兴奋地雀跃着说：“咱们到外面去吧！咱们到外面去吧！”在房前门廊的
庇护下，她激动地看着一道又一道的闪电在天上划过。
在学校里，温迪有时会是一个果敢自信的领导者。在课间休息和吃午饭的时
候，她和她的女生朋友们（都是白人孩子）一起跑来跑去，追赶男孩子，并一起
玩各种游戏。一天，我们观看了她组织其他女孩子攻击男卫生间的过程。她命令
两个女孩从近处一边逼近（“我告诉你们快去！绕过去……竹）去敲厕所的门．与
此同时，她和另一个女孩从另一边推进，她们猫着腰，部分地隐藏着，咯咯地笑着。
温迪在表达自己的很多观点时，看起来同样无拘无束，包括她对舞蹈老师奥利思
女士( Ms. Olean)的评估：
今年我和我表妹尼科尔(Nicole) -起跳舞。她也去舞蹈班。有时候奥
利恩女士真的会很粗鲁。她总是冲人大喊大叫。兢说昨天吧，我和我表妹
正在跳舞，我们犯了点小错儿……她就又来了，“踮起脚尖l踮起脚尖！一
而且她还说：“做啊！¨她真是个粗鲁的女人。
温迪的父母在她上学前班的时候分居了，两年以后他们就离了婚。德赖弗先
生在温迪开始上二年级时的秋天突然去世。她妈妈在那一学年末的时候开始与法
伦先生约会，大约一年以后，他们决定搬到一起住口【21温迪和她妈妈的男友关系
很融洽。比如，她野营回来后说：H马赫，我在旅途中去骑马了。一这时法伦先生
逗她说：“骑马？你确定你骑的不是驴吗？一尽管如此，温迪还是一直想念她的父
亲，晚上睡觉时她都会抱着她父亲几年前送给她的一个娃娃-
和温迪一样，12岁的威利也是个活泼好动、能说会道的孩子。他喜欢到表兄
弟们家里去玩，喜欢骑车、看电视，还喜欢钓鱼和打猎。虽然他说法伦先生-对
我们很好竹并且_开车带我们去很多地方一，但是威利也和温迪一样思念自己的
父亲。他和妈妈的男友经常起冲突。法伦先生批评威利的想法、他慢吞吞的动作，
200 不平等的童年
以及他生活中的其他行为。即便这样，他们之间还是有愉快的时候的，就像有一
次，法伦先生和威利在客厅地板上专心致志地（除了因用力而发出的吭唷声之外，
很安静地）摔跤时，家里其他人都很欣赏地在一旁观看。
威利经常不在家里玩（而是同他的表兄弟和朋友在一起），但是当他在家的
时候，他看起来很乐意和温迪一起玩。这个夏天，德赖弗女士和法伦先生去上班时，
温迪和威利整天都时不时地看看电视，一起伸展开四肢躺在客厅的地板上。他们
俩自己做午餐，并遵守家里的规矩：如果不是预先约定好的，就不给任何人开门．
除了妈妈的电话，什么电话都不接（他们使用事先设定好的暗号）o在电视中间
休息的时候，他们就一起做游戏。当他们玩“强手大亨一的时候，威利无需要求
就会给温迪读卡片上的说明，因为他知道妹妹在阅读方面有困难。温迪有时会给
威利洗衣服（除了洗自己的衣服之外）o他们看起来很喜欢对方。他们很少吵架，
就是吵也吵得不厉害，尤其是与塔林格兄弟和马歇尔姐妹这样的中产阶级孩子相
比。比如，一天下午，温迪评论说，威利的女朋友把他给“甩了_o另一天，她
朝楼下对威利喊他没有关自己房间的灯，当威利请她帮忙关灯时，她拒绝了（并
要威利自己上来芙）o
温迪和威利的妈妈德赖弗女士是位高挑而俊俏的女性，有一副大气的骨头架
子。她32岁，短短的金色头发，清爽的皮肤，未施脂粉，看起来外表健康，几
乎有点儿男孩子气。她有好几处文身，包括…．只脚踝处的一颗插了一支箭的心。
她经常穿一条酸洗的牛仔裤，上身穿着运动衫或T恤衫，脚上穿着球鞋。德赖弗
女士从高中一毕业就开始做秘书工作，已经做了14年了。她做全职，每年收入1.5
万美元到2.5万美元之间，她的职责包括接电话和用电脑做文秘工作。她说她“恨升
自己的工作，如果她有钱过活的话，她就会辞职的。
德赖弗女士与温迪和威利的爸爸离婚之后，就带着孩子搬回自己父母家里，
并在那里住了五年（直到德赖弗女士和法伦先生把财力集中在一起租了自己的房
子）o由于德赖弗先生没有给她儿童抚养费【3l，而德赖弗女士又需要向父母缴一部
分租金，她就在做秘书工作之外找了一份餐馆服务生的工作来补充开支。但是，
在她怀孕之后，她不得不辞去了餐馆的工作。现在除了偶尔去做几班外，她并没
有恢复服务生的工作。在闲暇时候，德赖弗女士喜欢看电视，尤其喜欢脱口秀和
肥皂剧。她努力把瓦莱丽的睡觉时间调整到和她最喜欢的电视节目相一致。
法伦先生26岁。和德赖弗女士一祥，他也很高，宽宽的肩膀，刺着文身。
第1‘章让教育工作嚣带路：温迪·德赣弗 201
他已经开始谢顶，发迹正在迅速后退．不过，他的声音很是洪亮。高中毕业后，
他就在一个残疾人疗养院做“男勤杂一，在那罩，他做一些像为地板剥蜡和打蜡
这样的活计。他穿着制服——棕色的裤子和配套的衬衫——去工作。他做这份（有
工会的）工作已经八年了，年收入约在2万美金左右（译者按：在美国，不是所
有的工作都有工会组织，有工会的地方工人的收入和权益就能得到较好的保证）o
他每隔一周就要在周末也工作，很多节假日都不休息。
德赖弗女士和法伦先生的收入不够全家的生活费用。钱经常出现在谈话当中：
物品的昂贵、需要省吃俭用或是采用其他策略来应付钱的问题、可用资金的短缺，
这些都是每次实地访查中必谈的主题，经常在访谈的几个小时中多次提到。当温
迪从学校会来宣布学校要组织一次旅行时，德赖弗女士往往会深深地叹上一口气。
这些出游每次每个学生要交2美元，她认为这是一笔很大的开销。具有讽刺意味
的是，她家因收入-太多竹而超过了援助资格线，而两人的微薄收入又无法满足
全家的生活所需，这让温迪的妈妈．f．分沮丧。
我到处去找各种组织帮我给孩子申请援助或是别的什么的时候，我真
的觉得很苦恼——就好像，他佃转过脸来对我说：H你挣的钱太多了。一我
却想，“我怎么会挣钱太多的呢？竹因为，就像是，我的钱刚好够让我没有
资格申请。
家庭财政经常处于一种“总计为零"的状态。例如，温迪上三年级时，妈妈给她
雇了一个家庭教师。为了应付这笔每周20美元的新开支，德赖弗女士只好走着
上班；她没有钱付公交车票。法伦先生的车坏了时，他们也拖着不去修。校服、
圣诞节礼物和主要的家用物品都不能一次付清。德赖弗女士和法伦先生都没有活
期存款，他们用汇票来付款。德赖弗一家生活中的三个大家庭（德赖弗女士的父
母、她前夫的家、法伦先生的家）都在经济上苦苦挣扎。德赖弗女士的父亲在退
休前一直都做两份工作。尽管如此，与像麦卡利斯特或卡罗尔家那样的贫困家庭
相比，德赖弗一家也有一些优势。食品很充足，孩子们去商店的时候可以要东西
买。而且，温迪和威利每个人可以在圣诞节要（通常也都会得到）一样贵的东西
（比如说一件100美元的夹克衫）o德赖弗女士把钱一点一点攒起来好用在家庭聚
会上，温迪的圣餐礼节日活动包括一个为整个大家庭组织的自助餐，要花上1500
美元。
202 不平等的童年
德赖弗一家人的世界
就在实地观察开始的前几天，温迪和她的家人搬到了与他们以前住的房子仅
隔几家的一座更小的三居室房子里。在这个几乎全是白人的市内工人阶级住宅区
里，狭窄的街道两旁建着一排排就像德赖弗家那样的房子。一座座房子紧紧地挤
在一起，看起来就像是一大座绵延不断的楼房。很多房子前面的门廊都刚好在人
行道的边上，门廊都很小，只够放两把椅子。没有草地。很多家人，包括德赖弗家，
都会在节假日装点自己的房子，比如在情人节、复活节和万圣节。【41与温迪和威
利年龄相仿的孩子就住在这条街上，孩子们的表亲也住在这里。女孩子们～起步
行去上学，放学后和周末也会在一起玩。
虽然德赖弗一家人的房子有三间卧室，要比很多其他工人阶级家庭的住房宽
敞许多，但是整个楼下（由一个客厅区、一个小宝宝的游戏室和一间厨房组成）
都能统统装进中产阶级的马歇尔家的家庭活动室。租金是每月650美元。房子里
面纤尘不染。温迪和威利都知道，他们一从学校回到家里就必须把书包放到楼上
自己的卧室里，在客厅里他们每人只能用一个玻璃杯，而且他们都要做家务让房
子保持干净整洁。一家人经常一起在客厅里看电视。小小的客厅很舒适：两个成
年人有地方坐在取人沙发上，孩子们（和调研人员）可以坐在地上。墙上还挂着
几张家人的照片。
温迪生活中的种族成分随着不同的环境而变化口在她的公立小学，有一半学
生是黑人，有些老师和学校的关键性员工是非裔美国人。然而，在自由活动时间
和课间休息的时候，温迪却几乎只和其他白人女孩一起玩。同样的，虽然离她家
不远就有很大的一片地区（开车约十分钟）都住着非裔贫困美国人，但是她的大
多数社交互动都只有白人。她所有的亲戚都是白人，所有住得最近的邻居都是白
人，她参加的舞蹈班里所有的孩子都是白人，她的教会学习小组里也都是白人，
几乎所有本地的商店店主和顾客都是白人，就连她常去的购物中心都是以白人顾
客为主。德赖弗女士报告说，她的前夫有“偏见竹，“憎恨黑人竹．她一直在努力
教育孩子们要更加开明，不要像他们的父亲那样。
重视家庭：亲戚关系的重要性
第十章让救育工作者带路：沮迪·德赣弗 203
家庭对德赖弗一家的重要程度，怎样形容都不为过。孩子们的生活也是和他
们的大家庭深深地交织在一起。两个孩子都有和他们同龄的表兄弟或表姐妹。温
迪的两个最好的朋友就是她的表姐妹罗齐( Rosie)和丽贝卡(Rebecca)．两人的
家离这里都只隔着几家人。她的外祖父母住在步行就可到达的地方，她每天都去
外祖父母家，而且很喜欢去。很显然，她喜欢自己的亲戚们。比如，复活节星期
天的早上，她给外祖母打电话，给她唱“你是我的阳光钾o外祖父经常在放学的
时候去接她回家。正如德赖弗女士所说，外祖父母和曾祖父母都在放学后帮助看
孩子：
我儿子跟他老爷和曾老爷还有曾姥姥一起到我妈妈的家里，温迪到她
曹奶奶家，也只和我父母家就隔两个门儿，她就待在那里，直到我下班回
来……她每天都去看他们。
温迪的妈妈解释说：“我和我妈至少隔一天要通一次电话，如果不会更勤的话。
就是看看我怎么样或者她在做什么。竹德赖弗女士的母亲过50岁生日时，她给了
她一个惊喜，雇了…名脱衣舞者为她跳舞，她母亲过60岁生日的时候，德赖弗
女士为她办了一个派对，请了一位专业歌唱家来助兴。除了和父母保持频篆的联
络之外，德赖弗女士还经常去看她的兄弟们（她是唯一的女儿）o她还常和一个
表妹通话并见面，她描述说，这个表妹-就像亲妹妹一样一o
连同德赖弗女士的大家庭，一家人也时常提到温迪和威利父亲那边的亲戚，
并经常去探望他们。两个孩子父亲的兄弟（“叔叔们一）、姐妹和父母都参加温迪
和威利的生日派对，并被请来参加所有其他主要的家庭活动。最后，法伦先生的
家人是德赖弗家日常生活中新兴的一部分。法伦先生与父亲断绝了联系，但是他
每天都和母亲通话。她经常来看他们，并愿意在需要的时候照顾自己的新孙子孙
女。法伦先生也时常与自己的姐妹联系。其中一个妹妹萨拉(Sara)就住在街角．
她和她的孩子们会经常来串门。他的另一个妹妹住在南卡罗莱纳州，法伦先生每
周都把从报纸上剪下来的优惠券寄给她。
德赖弗一家人每天的谈话中密布着有关亲戚的话题、预期将至的亲戚活动、
过去亲戚之间发生的事情，和大家庭里各个成员生活中的趣事。【5】温迪（上二年
204 不平等的童年
级时）的第一次圣餐礼派对一次又一次地被提到。家庭成员们都可能会提及预期
的家庭活动：温迪热切地盼望着她姑姑的婚礼，因为她要做小伴娘。到时候她会
穿上一件很短的水红色低肩筒裙，还会做头发、染指甲，她一想到这些就特别兴
奋。还有一个共同话题就是将要在夏天为瓦莱丽举行的浸洗式。德赖弗女士和法
伦先生打算在附近一个供应饮食的大厅里举行浸礼，并计划邀请大约100位亲戚
来共同庆祝。
在塔林格家，没有人觉得加勒特不去参加他表哥的毕业派对有什么关系，而
在德赖弗一家就大不相同，因为家庭活动对他们来说极其重要。这一点也有不好
的地方。有这么多的亲戚要举办这么多的派对和聚会，时间安排上的冲突是不可
避免的。因此，有人“感到受了伤害竹也是不可避免的，正如在一天早上上学前
吃早餐时的讨论中，法伦先生解释的那样：
“那天有一个婚礼和一个初次圣餐。我表哥有个婚礼，我哥哥的孩子
要举行初次圣餐……我们要去参加圣餐——这会伤害有些人的感情。一黛
比补充说：“是呀，但是，是在一个亲哥哥和一个表哥之间做决定，所以……竹
（她没有再说下去，暗示调研人员会自动明白哪个活动更重要o）
鉴于德赖弗家和法伦家有如此众多的亲戚，他们与亲戚之问的来往又如此的
频繁，有时候双方会在理解和交流上出现误会也就不足为奇。德赖弗女士和法伦
先生面临的一个问题就是，温迪和威利亡父的兄弟（“叔叔们竹）对孩子们尤其是
对威利的负面影响a这些男性，以及德赖弗女士自己的兄弟们，都不是什么好样板，
就像一个星期六早晨法伦先生对威利嚷着申明的：“你想像你那些叔叔们一样吗？
连工作都没有？你想像他们一样吗？竹威利的妈妈也很担心-叔叔们一带来的坏
影响。她在看一个关于“光头党竹（译者按：一个带有种族主义色彩的青年黑社
会恐怖团伙）的访谈节目时评论说：
“这就是我将要面临的东西。威利现在13岁了。我不得不开始担心他
会不会加入犯罪团伙a竹我说：“你担心他会加入犯罪团伙吗？竹黛比回答说：
“嗯，他是个不动脑子就跟着做的人。他是个好孩子，但是他会跟着别人学。
他的叔叔们对他的影响很坏口比如在那个婚礼上，他最小的叔叔皮特叔叔
(Uncle Petey)就告诉他，他可以喝啤酒。竹（译者按：在美国，法律规定末
成年人不可饮酒o）
日常生活的组织方式
第卜章 让教育工作者带路：温迪·德赖弗 205
因为德赖弗女士不会开车，她要靠法伦先生驾车带她完成各种家务杂事。温
迪和威利通常都会陪妈妈出去办事。因此，全家人就以家庭为单位度过外出的时
光，一起去商店买日用品和食品，一起到凯马特（Kmart，美国最大的日用品连
锁零售商和全球最大的批发商之一）去（赊账）买上学穿的衣服，到购物中心（去
闲逛），在天气不好的时候到当地的亲戚家里去串门。法伦先生周末上班时，全
家的生活节奏就完全改变了。然而，德赖弗女士和孩子们还是能够步行去当地的
店铺购物，以及步行去参加温迪的舞蹈课和宗教课程。
大体上，孩子们都能控制自己生活的节奏。与卡蒂·布林德尔和哈罗德·麦
卡利斯特一样，温迪和威利·德赖弗跟自己的表兄弟姐妹及附近的朋友一起玩，
看电视、做游戏、帮助家长做家务，还陪大人一起去跑腿办事。就像其他工人阶
级家庭一样，成年人和孩子之间有清楚明确的界限。比如，当成年人之间有事要
谈的时候，他们就会告诉温迪和威利到屋子外面去，孩子们也不会抗议，只会站
起来走出去。最后，在家长允许这两个孩子做什么上存在着重要的性别差异。德
赖弗女士会限制女儿的自由：
威利可以出去玩。他去朋友家坑，而且他自己去各种地方。但是温迪
在外面玩的话——如果我喊她，她必须【能】听得见我。否则就算了。我
甚至不让她自己走到离这里有一个半街区的商店去。我不愿意让她自己走
一个半街区。【6J
同样，她只要求温迪参加有组织的活动——与我们观察的工人阶级和贫困
家庭的孩子相比，温迪超乎寻常的忙【7]0每星期她都有一次舞蹈课，一次天主教
宗教课程（基督教义团会）和学校的唱诗班训练。但是，和中产阶级的孩子不同，
温迪参加这些活动并不是为了培养才能或发展社交能力或是扩大朋友圈子。当我
们问德赖弗女士她希望温迪从舞蹈课里学到什么的时候，她只是说：
优雅的气质。我想还有记住她的舞步。她不能靠任何人帮忙而必须记
住那些舞步，她把舞步都背了下来。
当问到基督教义团会的课程时，温迪的妈妈并不像亚历山大·威廉斯的妈妈
烈珩 不平等的童年
那样去强调这些课程对孩子智力的激励。她让温迪参加宗教课程的目的是希望女儿
将来能做一位教母并且“有宗教信仰一o她还进一步阐述了自己的观点：
这样她就做了所有的圣礼。虽然我没有那么多钱送她去天主教会的学
校，但是至少她能有一个宗教信仰。她可以通过这种途径做到这一点。
当像塔林格和威廉斯这样的中产阶级家长在谈及让孩子参加有组织的活动会
带来的好处时，他们都会绘声绘色地给出详尽的回答。与这些中产阶级的家长相
比，德赖弗女士的回答十分简短。她希望让温迪参加这些课外活动可以防止女儿
“在街上乱跑学坏竹，而在她表达这个希望的时候，言辞也较以往更加生动有活力。
德赖弗女士小的时候，她也曾想要“和朋友一起【玩】，在街角和其他所有的孩
子一样结伴玩闹竹，但是她的父母对她要求很“严格竹：
我父母不相信我那样能混出好儿来……我的兄弟们可以到处跑，我却
不能……所以我别无选择。我要么就待在家里，要么就参加一些活动。所
以我选择了参加活动来让自己有事做，让自己忙起来，这样我也就有了点
儿社交生活。
虽然德赖弗小时候认为家长让她参加的那些课程都是“浪费时间竹，但是女儿温
迪表现得却更加积极乐观。她喜欢舞蹈课（“我喜欢跳舞。跳拜很开心……你可
以学到所有这些新的东西竹），喜欢唱诗班，但把宗教课程贬为“没劲竹o然而，
她并不向妈妈或法伦先生抱怨其中的任何活动。她的业余活动对她来说并不特别
重要．这些活动并不支配她或家里其他人的生活。成年人一般也根本不会谈到温
迪的业余课程I她会不时地提到这些活动，但并不会没完没了地讲。相反，与其
他聊天的主题（通常是过去和将来家里的活动）相比，这些有组织的活动就“退
居二线竹了。
令 语言：语言作为一种实用性的工具
与麦卡利斯特家类似，在教养孩子的方法上，德赖弗女士和法伦先生都相当
能发号施令，甚至会相当独裁主义。他们告诉孩子该如何去做。和中产阶级家庭
中的孩子不同，温迪和威利很少和大人争辩，如果不是从来没有过的话。
第十章 让教育T：作者带路：温迪·德赣弗 207
温迪问她妈妈：“我能贴这张贴画吗？行吗？竹德赖弗女士说：“咱们
不能往上贴贴画。竹温迪没有说话。
黛比和马赫坐在厨房里对威利说：_到客厅去。”威利没有说话也没有
反对，就走进了客厅。他打开了电视。
法伦先生，尤其是在他累了或是被激怒的时候，大多会嚷着发出指令。有时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