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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斯兰国史

_2 佚名(现代)
萨拉丁甚至在叙利亚确立了他的权力以前,就根据目光远大的政策,试图在红海南部入口地区加强他在埃及的统治。他在 1173年派他的弟弟突兰沙到刀口里去,其时统治这个地区的各小王朝--萨那的哈木丹尼王朝与萨比德的纳贾王朝正受到一个宗教狂热者的威胁和蹂躏。在1159年左右,蒂哈马地方出现了一个麦海迪,在伊斯兰教的历史中,这是常见的事情。这个麦海迪在信奉他的贝都印人的支援下占领了萨比德。从1162年起就追随在他左右的他的孙子阿卜杜·纳比保持了他的地位达十一年。萨拉丁的将领,一定也认爲驱逐这个异端的篡夺者是一件可以取悦上帝的事情。埃及的远征军没有多大困难就把他赶走了,接着突兰沙废除了萨那与亚丁的其他统治者,从此以后直到1228年,突兰沙和他的子孙以埃及统治者藩臣的身份统治了这个地区。
萨拉丁在叙利亚的统治地区的边界不断受到十字军的侵扰。 1171年,他爲了击退十字军在巴勒斯坦南部的进攻,在拉姆拉遭刊大败,直到两年以后他在马尔杰阿云取得胜利才洗雪了前耻。萨拉丁利用当时订立和约的机会,在叙利亚北部扩张和巩固他的仪力。1181年,阿勒颇国君易司马仪去世,将他的领土赠给他的堂兄弟,摩苏尔的伊兹丁·麦斯欧德:但伊兹丁宁愿把阿勒颇交给他的弟弟赞吉二世,来交换与他祖传的领地接壤的辛贾尔山脉。但在新的统治者能够确立在阿勒颇的地位以前,萨拉丁就占领了这个城市,在以后几年中他并进攻美索不达米亚,强迫伊兹丁成爲他的藩臣。
鲍尔温五世死后继任耶路撒冷国王的卢锡南的居伊,对于萨拉丁与十字军缔结的和约是同样愿意遵守的,但由于他的藩臣不受约束,使和约常被破坏。在死海以东古代的莫阿比地区中的克拉克要塞,位于一座险峻的山岭上,控制着从大马土革通往汉志和埃及的队商人道,这个要塞的主人夏蒂荣的雷纳德不断地四出劫掠,骚扰朝觐旅客和商人的来往。萨拉丁对于这种情况不能再置之不问,在1187年初决定发动大规模的进攻。当他自己进入克拉克地区时,他将他的叙利亚军队集结在哈里姆,然后在加利利湖地区与他们会师。爲此耶路撒冷国王也在萨夫里亚集结了由武士组成的大军。但他没有在这个战略卜有利的阵地上等待萨拉丁的进攻,反而向已由萨拉丁占领的泰比利亚斯推进。泰比利亚斯以西是哈丁(又名希丁)白垩高原,道路崎岖,干燥无水,向北陡倾。萨拉丁在那里给他以毁灭性的打击,耶路撒冷国王本人被俘。全国各地的要塞因守军力量薄弱,在短时期内逐一陷落,萨拉丁于1187年9月进抵耶路撒冷,同月迫使这个城市投降。 萨拉丁在他的几乎全体家族的参加下,再度代表伊斯兰教占领了这个圣城,破坏了圣地上所有基督教的教堂。萨拉丁企图乘胜摧毁法兰克人在东方统治的最后残余;但由蒙特弗拉特的康拉德保卫的蒂尔城挡住了他的进攻。由西西里的诺曼人威廉率领的一支基督教舰队解救了的黎波里。耶路撒冷的陷落使发动十字军讨伐的想法在欧洲复活起来。霍亨斯多芬王室弗雷德里克一世,法兰西的菲利普,英国的狮心王理查,在教皇强使他们和解后,参加了十字军。萨拉丁在占领亚克城后曾用全力加强了这个城的防御工事,但在1189年 8月,这个城就被十字军包围。萨拉丁驰往救援,但菲利普和狮心王理查率领的生力军在1191年到达,围城的十字军控制了港口,因此比穆斯林占有很大的优势。1192年7月12日,亚克守军投降。萨拉丁拒绝交付巨额的赎金,双方都对俘虏进行了野蛮的屠杀。由于双方在军事上都未取得决定性胜利,萨拉丁的弟弟麦列克·阿迪勒开始与狮心王理查进行和平谈判。对战争感到厌倦的狮心王,急于想回英国以免丧失他在本国的王位,因此在1192年"月2日缔结了和约。萨拉丁保持了远至利达、拉姆拉以及阿斯卡伦的征服地区,而允许不带武器的基督教徒可以到耶路撒冷去朝觐。
萨拉丁在缔结和约后,只享受了几个月的和平生活。11月底他从耶路撒冷迁往大马士革,1193年2月他在大马土革生病去世,年仅五十五岁。在欧洲,由于他与十字军的作战,使萨拉丁成爲,东方最有名的国王之一,而在东方,他与哈伦·赖世德以及麦木鲁克的拜伯尔斯,都同样长期留在人民的记忆中,成爲历史上最幸福的时期之一的象征。的确,在伊斯兰教国君中,像他那样不爲自己打算,而一心关切国家和人民的幸福的,并不多见。他对被征服的敌人表现了高尚的风格,这点即使是敌人自己也不能不加以承认。作爲热心奖励科学的人,学者中不乏有人乐意爲他作传。他的秘书穆罕默德·赫帖卜·伊斯法哈尼原来是在大马土革替努尔丁服务的,以后追随他参加了历次的战争,曾记述了对耶路撒冷的征服,可惜的是他太爱舞文弄墨,给人的印象是,对他来说,优美的文宁似乎比所处理的题材还要重要。比较平易近人的,是萨拉丁的军法官与耶路撒冷法官白哈艾丁·伊本·舍达德写的萨拉寸·的传记。萨拉丁属下最重要的官员是阿斯卡伦的法官法迪勒。他一生的事业始于法蒂玛朝最后一个哈里发的时候,而在萨拉丁属下,开始就掌握了全部行政权力。他在任职期间写有工作日记,可惜的是这本日记只流传下来一些摘录;他的公文今天也只留下了一些片断,不幸的是这些片断的选择不是根据历史的价值而是根据文体的优美。在武士吴萨麦的间忆录中,保存了对于当时文化的生动的描写,吴萨麦山身于居住在哈马以北沙伊查地方的孟基兹族世家。在大马士革的布林王朝仟职时,吴萨麦与法兰克的武土建立了友好关系;接着他参加了努尔丁对法兰克武士们的战争,而在年老的时候,在大马土革又爲萨拉丁效劳。他虽然精通当时所有的卖弄文笔的技巧,但他在回忆录中却完全不屑爲之,这在他的其他作品中也可以看出。他用平易的。谈话式的语调,记述了他在战争、和平、而特别是在围猎中的无数冒险事迹,他对穆斯林和基督教徒的看法,都是公正不偏的。
但萨拉丁同时是一个支援逊尼派神学家的人,在他们的协助下,他在埃及最后消灭了法蒂玛王朝的十叶派的倾向。只有一次他不得不设立一个对付异端邪说的法庭。在由他的儿子麦列克·扎希尔代表他担任阿勒颇的总督,一个来自小亚细亚的被斯移民素胡尔韦尔迪,在研究亚里斯多德与柏拉图的哲学后,信奉了一种以新柏拉图主义与新毕达哥拉斯主义爲基础的诺斯替教。正像过去基督教与伊斯兰教的神秘主义者与哲学家曾经暗示过的,这种教义的要点是:上帝的灵光普照着世界,是一切事物的真正实质。他发展了他的灵光哲学,这种哲学还存在于他在小亚细亚建立的一个托钵僧教派中。这种思想立即引起了正统派的怀疑,并且传说此人代表了反对国家的盖尔麦兑派的教义。萨拉丁虽然温和宽大,他没有其他的办法,只好批准了法官对于这个异端判处死刑的决定(1191年)。
萨拉丁是耶路撒冷与开罗的一个积极建设者。他在耶路撒冷把查米耳-艾格萨(十字军曾用作王宫)重建爲清真寺,并且用精美的雕刻与大理石装饰一新,还有一座从阿勒颇运来的贵重的讲坛,一直保留到了今天。在开罗,他在教长沙菲仪的墓地上建立了第一座有四个楹间宽的神学院。爲了军事上的目的,他开始建筑开罗的卫城,但他生前没有看到这座卫城的建成。早在1129年,他就拟定了把开罗与弗斯德特联合成爲一个设防单位的计划。在两个城市之间的东西,他开始按照十字军堡垒的式样建筑这座卫城,他并准备以后就住在卫城里面。爲了保卫开罗防止来自叙利亚方面的攻击,他决定建筑一道城墙,最远的地方在东西直到穆卡丹山;但以后只建成了北面的城墙,而其他的工事都没有认真地进行建筑。
萨拉丁在去世前就把他的帝国分给了他的继承人。他的长子麦列克·艾弗德勒,作爲一家之主,继承了苏丹的称号以及大马士革和叙利亚南部;在他的弟弟中,麦列克·阿齐兹获得埃及,麦列克·扎希尔获得阿勒颇与叙利亚北部;他们的叔父,萨拉丁的弟弟麦列克·阿迪勒继承了美索不达米亚。在萨拉丁去世一年以后,他的儿子之间就发生了纷争。他们的叔父利用了鹬蚌相争的机会,把他们逐一消灭;萨拉丁的子孙只有在阿勒颇一地保持了统治,直到蒙古人侵入的时候(1260年)。阿迪勒在1200年时,已经几乎把整个帝国统一在他手中,在阿勒颇与也门的旁系亲属也拥戴他爲君主。但他在生前就把国土分给了他的儿子。埃及属卡米勒;大马士革属穆阿扎姆;在美索不达米亚,先后作爲他的代表的让奥哈德.法伊兹与艾什赖弗。
虽然局势动荡不定,艾优卜王室在与十字军及小亚细亚邻国的斗争中仍保全了他们的领土。在这个时候,爲夺取圣地而战的念头,事实上已烟消云散。直到1217年时,匈牙利国王安德鲁才旧事重提,武装了一支远征军向埃及进攻。当十字军到了达米埃塔时,阿迪勒刚刚去世(1218年)。由于卡米勒先得在他自己的国内巩固他的统治,他无法制止这个控制着尼罗河三角洲东部支流的要塞的陷落。但十字军也不能挡住艾优卜王室的联合进攻;第二年达米埃塔就再度收复。不久以后,错综复杂勾心斗角的欧洲政治重新燃起了夺取耶路撒冷的斗争。霍亨斯多芬王室的弗雷德里克二世,是作爲教皇英诺森三世的被保护人而登上皇位的,爲了对他受到的支援表示感谢,他不仪必须同意在牺牲帝国的基础。上来扩张神权国家,对在德国进行的主教选举不作任何的干涉,同时必须宣誓派出十字军(1215年)。但是他实在无意实行这个誓言,因爲作爲西西里诺曼王室继承人,他正紧张地在那里励精图治,准备夺回义大利。他与诺曼人一样,爱好阿拉伯的文化,并且拥有一支阿拉伯的雇佣军。教皇格雷高里九世见他一再延缓发动十字军的日期,于1227年将他逐出教会。爲了取得教皇的宽恕,他于1228年从布林迪西港出发前往圣地。卡米勒苏丹在此以前已开始与他谈判,希望他协助进攻苏丹在大马土革的弟弟穆阿扎姆。当弗雷德里克二世在巴勒斯坦登陆时,穆阿扎姆已经去世,而卡米勒已把大马士革交给了原来据有美索不达米亚的另一个弟弟。但谈判仍在继续进行,爲了换取弗雷德里克二世对他在叙利亚领地的保证,卡米勒把耶路撒冷以及伯利恒,拿撒勒和通往雅法和塞依达(西顿)的沿海走廊都交了出来,避免了冲突。1229年3月18日,弗雷德里克在耶路撒冷的圣塞普契尔教堂中加冕成爲圣地的统治者、即布莱纳的伊萨贝拉的夫君。但无论是基督教徒或穆斯林都不赞成这个极爲明显的外交计谋。教皇甚至命令耶路撒冷大主教,只要弗雷德里克留在那里,就把整个城市革除教籍。
但卡米勒利用了他在巴勒斯坦买得的和平,向北方伊康尼姆的塞尔柱克人地区扩张他的势力。这个行动引起了大马士革他的兄弟艾什赖弗的妒忌。当卡米勒到达人马士革城下时,由于艾什赖弗的去世,他消除了一个心腹之患,但卡米勒本人不久以后也接着去世(1238年)。两年以后,卡米勒在埃及的儿子阿迪勒被他的兄弟撒利哈赶走,撒利哈于1244年率领一支因成吉思汗进攻而逃亡的花拉子模土耳其人的军队再度占领了耶路撒冷。在此以前,克拉克的国君达乌德,在他与弗雷德里克二世订立的条约到期后,也曾于1239年短期占领了耶路撒冷。另一方面,萨利丧失了大马士革,这个城市被他的叔父撒利哈、伊士美尔占领,过去伊士美尔在他的哥哥艾什赖弗死后曾被迫将这个城市交给卡米勒。但撒利哈在攻克耶路撒冷后,又于1245年攻下了大马士革,因此,几乎整个萨拉丁帝国,最远直到阿勒颇和美索不达米亚北部,又重新统一了。但撒利哈在统治期间,曾不断与他家族内部的敌人,以及法兰克人和花拉子模土耳其人斗争,花拉子模土耳其人是谁出价最高就愿意爲谁效命的。1248年,当撒利哈停留在大马土革准备向阿勒颇的优素福二世发动进攻时,他接到了法兰克人又一次侵入埃及的消息而病倒了。号称法兰西的圣徒的路易九世已在达米埃塔登陆并且占领了这个城市,因爲撒利哈卧病的消息己使他的军队的土气一蹶不振。撒利哈于1249年11月23日去世,他的奴隶出身的妻子舍哲尔·杜尔在他的儿子马利克·穆阿扎姆·突兰沙从美索不达米亚赶来之前一直秘不发丧。突兰沙生长在与埃及迥然不同的环境中,他偏信他从美索不达米亚带来的麦木鲁克人,而不重用埃及人,因此发生了反对他的阴谋,使他于1250年初遭到暗杀。但其时他已夺回达米埃塔并且俘虏了路易九世。爲了封闭这个时常受到海上来的威胁的海港,他把达米埃塔夷爲平地,把居 [七赶往他处。突兰沙被暗杀后,麦木鲁克人拥戴了撒利哈的寡妻爲女王;她的将军艾伊贝克以保护人的身份随侍左右,不久就成爲她的丈夫。她在埃及拥有几乎绝对的权力,艾贝格得在叙利亚保卫她的权力,因爲叙利亚并不承认她爲女王。当艾伊贝克于1257年阴谋将她搞掉时,她先下手爲强,在他入浴时将他杀害。但她不能取得麦木鲁克人的支援,不久以后,她自己也遭到暗杀,由麦木鲁克人曼苏尔·努尔丁·阿里掌握了政权。
虽然发生了这些纷争,艾优卜王朝即使在萨拉丁去世以后,对于埃及和叙利亚来说,仍是一个繁荣的时期。这个王朝对于农业的重视并不下于商业。当时只有通过经常兴修水利才能保持农业的高度发展,而商业则经常由于商路的不安全而受到破坏。这个王朝与基督教徒的敌对状况并未妨碍它与欧洲国家缔结了一系列的贸易协定。它与十字军武土间忽战忽和的变幻无常的关系,也导致了多方面的文化交流;艾优卜王朝的纹章制度以及其他一些武士的传统似乎也都已传到了西方。和以前的阿拔斯王朝一样,艾优卜王朝曾不得不依靠买来的奴隶(麦木鲁克)来维持他们的统治,因爲他们领域内的居民早已不习惯于服兵役了;此外他们也常征用整个土耳其人游牧部落,这些部落被蒙古人驱逐后,已在近东出现。因此,正像过去常有的现象,从这些部落的首领中,出现了一批新的统治者,他们长期统治了埃及和叙利亚,直到奥斯曼人征服的时候。一系列统治者中的第一个是艾伊贝克,他原来是撒利哈驻屯在尼罗河中芬达岛上的一个卫士,因而他和他的继承人都被称爲来自巴利(河流)的麦木鲁克人。此后迅速地相继继承艾伊贝克的,是他的儿子阿里和阿里的保护人库图兹以及拜伯尔斯·扎希尔·鲁克尼·丁。拜伯尔斯曾参加暗杀突兰沙的阴谋,事后逃到叙利亚而没有受到惩处,他在库图兹掌权后回到了埃及。其时蒙古人的风暴正横扫整个辽东,使埃及面临着覆亡的威胁。因此古突兹任命他率领在巴勒斯坦征集的前锋部队抵御蒙古人。在1259年的阿因加鲁特战役中,拜伯尔斯因个人的勇敢而显露头角,这次战役使蒙古人的狂潮第一次受到抑止,以后并逐渐衰退。他因战功而希望取得阿勒颇作爲采地,而当他的要求未能满足时,他暗杀了古突兹,并由将军们拥戴他爲苏丹。在所有的伊斯兰教国家中,只有埃及的文化发展的乎坦道路没有受到蒙古人侵略的打断,这一点是与拜伯尔斯的功劳分不开的,关于蒙古人侵略所造成的破坏情况,下文就要提到。以后的事实证明,拜伯尔斯也是一个非常能干的统治者。爲了加强他的统治,对付任何可能以艾优卜王朝名义进行复辟的人,他准许在巴格达刚被蒙古人推翻并几乎被灭族的阿拔斯王朝哈里发家族的一个后裔逃至开罗避难,当时,拜伯尔斯在向这个哈里发宣誓效忠后,被任爲共同摄政。这位在埃及的第一个阿拔斯王朝哈里发的能力,似乎是拜伯尔斯初料所不及的。他率领了拜伯尔斯的军队出发,企图夺回巴格达,但拜伯尔斯只给他一支力量薄弱的军队,蒙古人很快就轻而易举地把他消灭了。从此以后,这个哈里发的所有继承者,都不过是麦木鲁克人手中的傀儡而已。
拜伯尔斯非常勇敢与他的敌人斗争以保卫自己,但同时也时常采用狡猾诡诈的外交手段。他在巴勒斯坦还得与法兰克人打交道,但他设法从圣约翰武土团手中夺取了最坚强的要塞之一--希斯-阿克拉德,又从圣殿骑士团手中取得了萨非德城。刺客派不得不割让了马斯雅夫和一系列较小的堡垒,但拜伯尔斯没有完全解放这个宗派,因爲他还要利用这个宗派的刺客来达到他自己的目的。他把最后一个仍旧独立的艾优卜王室克拉克国君骗到开罗,然后自食其言,把后者和后者的儿子一起杀害。在北方,他用不断侵入对方领土的方法,挡住了小亚细亚的亚美尼亚各国的国王;在南方,他使努比亚成爲埃及的属国。伊拉克的蒙古人曾一再想报复他们第一次的失败,而由于他们的亚洲帝国的内部情况而未能实现,但拜伯尔斯仍不得不经常击退侵入他的领土的小规模的进攻。他与拜占庭皇帝米迦勒·培利俄罗加斯订立了一个条约,使他免于再度受到欧洲十字军的进攻,这个拜占庭皇帝当时已从法兰克武士的统治下恢复了他的帝国。在国内方面,拜伯尔斯仿照伊朗阿拔斯王朝的邮驿制度建立了一个情报机构以巩固他的帝国。他在开罗建筑了一座宏伟的清真寺,材料是他于1267至 1268年从被征服的雅法取得的。可惜全寺今日已成一片废墟,仍巍然矗立的围墙,用石块砌成;主要的建筑物用的是砖头。以尖形拱门连贯起来的六排圆柱一直通到清真寺里面,并附有一个侧堂,这个侧堂的供祷告用的壁龛的前面顶上是一个圆形拱顶,拱顶下有三个楹间。庭院的其他几边盖有两个楹间宽的圆柱大厅。外墙开了三个突出的小门,墙角耸立着长方形的塔,外墙大门装有壁龛,圆形和平行四边形雕饰。
后代认爲拜伯尔斯政权,像哈伦·赖世德政权和萨拉丁政权一样,对伊斯兰教来说,是一个光辉的时代。很早时期就出现了以他爲中心的许多传奇故事,在这些故事里,他的丰功伟绩通过一个幻想的历史人物同古代埃及原有的流浪者的故事中千篇一律的主题融洽在一起了。即使到了现代埃及开始的时期,有关拜伯尔斯的传奇故事,经过后代说书者的增补,成了埃及人普遍喜爱的娱乐材料,除此之外,还有有关安泰来侠土事迹的传奇,贝都印人希拉勒族的故事以及《天方夜谭》传说。
拜伯尔斯在去世以前八年,已册立他的长子白赖凯汗爲王位继承人:因此他在1277年去世后,他的长子能够顺利地接位;但在两年以后就被废黜。有一个在拜伯尔斯在世时就以勇敢着称的将领盖拉温,担任了拜伯尔斯的年仅七岁的儿子赛拉米什的保护人,而不久以后,盖拉温索性取而代之,成爲独立的统治者。盖拉温在抵御蒙古人以保卫他在叙利亚的势力这一点上,与拜伯尔斯同样有功;他击败法兰克人,扩张了在叙利亚的势力,同时肃清了叙利亚的其他埃米尔,而在过去他曾不得不同他们平起平坐。在1290年盖拉温去世的时候,他已可以把帝国传给他的儿子,他的后代保持王位达四代之久,直到1382年,虽然事实上他们往往必须通过选举才继承王位。但后来,盖拉温征集蒙古人和塞加西亚人建立起来的、驻屯在开罗卫城的堡垒中的部队中,有一个军人贝尔孤格登上了王位。这支军队称爲布林吉(意爲'卫城的))。军人们废除了世袭制度,选举任何一个他们认爲最合适的人,有时只是选举了他们中间年纪最大的人。从此以后,在理论上没有限制的苏丹的权力已不断缩小。他的决定要取得由主要的麦木鲁克将领组成的国务会议的同意。军人们非常注意使他们的阶层保持纯洁。他们派遣专人从主要的奴隶市场中购买奴隶来加以补充,这些市场上的奴隶主要来自俄罗斯南部和高加索;年青的奴隶在开罗的卫城中加以训练,然后分配给各将领,日久就可望得到提升。但除此以外,麦木鲁克人还维持一支依靠采地爲生的雇佣军队,这支军队的一部分也转化成爲世袭的阶层;例如马立克派法律教科书的着名作者赫立里即属于这个阶层,他的教科书至今仍是这个学派的权威。赫立里死于1365年,在同一年中,他曾与开罗的驻军一起参加了亚历山大港的保卫战,抵抗塞浦路斯国王的进攻。只仃地方官与神学院教授的职位才由当地的学者担任,而在文官系统方面,犹太人和基督教徒录用的人数较多,其中最高的职位是文书长官。
由于政局经常变幻不定,没有一个统治者能够长久在位,而且难得有人克享天年。这种局势使得整个宫廷和政府官员的生命和财産朝不保夕,历史上只有罗马帝国末期旧贵族的处境相像。即使是能干的官员,很少能够任职三年以上,不少法官一生中职位失而复得,得而复失在十次以上。此外还有正统派富卡哈在精神上的控制,甚至像罕百里派伊本·太伊米叶那样一个虔诚而严谨的信徒,他们也曾加以迫害,由于他未能遵守这个教派的全部意见,并且在许多方面反驳这个流行的宗教,例如关于尊重先知和圣徒的问题。贝巴尔斯本人曾承认罕百里派教义爲正统,同意这个教派及其他三个法律学派在开罗各有一个最高法官的职位。但是罕百里派的教徒,正像过去在巴格达的他们的创始人一样,由于自称是穆罕默德的真正教义的唯一代表而一再引起了其他教派的反感。因此,于1282年在大马士革继承他的父亲担任教师的太伊米叶,由于对于哈马那边向他提出的一个问题所作的答复,也被认爲有异端的嫌疑:他违反了十叶派的教义,因而被解除职务。十叶派于1305年传他至开罗他们的法庭中审问,把他判处徒刑。当他过去的恩主马利克·纳绥尔苏丹第三次登位时,任命太伊米叶在苏丹创立的神学院小担任罕百里派的教师,并于1313年把他带往大马士革。但太伊米叶于1318年由于发表一个对于离婚问题的意见而再度引起了激怒,而这一次即使他的恩主也无法再庇护他,虽然五个月以后他又从监狱中开释,并恢复了教师的工作。到1326年7月,他的敌人又把他逮捕,理由是他早在1310年时曾发表过一项关于参拜先知与圣徒墓地的意见。他被囚禁在大马土革的卫城中,最初还能进行文学写作,但以后断绝了纸和笔的供应,使他于1329年9月29日终于因忧愤而去世。当时曾有人企图用暴力来禁止他的教义,但他的教义在他一派爲数有限的人中还是保留了下来,并在四百年以后推动了瓦哈比运动,因此也促进了今日的伊斯兰教革新运动。除了神学以外,在其他方面,叙利亚人与埃及人在麦木鲁克统治时期也有很丰富的着述,其中有的是很有价值的作品,特别是在历史方面,但这些着述几乎完全没有任何新的创见。
在麦木鲁克人统治时期中出现这麽许多丰富的着述的经济基础是阿拔斯王朝统治时期创立的宗教基金制度,这种制度在埃及和叙利亚达到了极其惊人的规模。与较早时期的伊拉克一样,这种墓金的形式有助于保存大宗财産使之不受国家的干涉,至少给基金的创始人和其后代以一定数目的收入。但是这些基金不断使许多人不必谋生,过着作爲宗教首领或托钵僧的静修生活,同时又不让大片土地交给私人精耕密植,因此这种制度对于东方经济的衰落就起了相当大的作用。虽然大部分的基金设在城市中,它们还从小店铺和工场那里收取租金。
作爲统治阶级的麦木鲁克人依靠通常是大块分封的采地爲生,这种采地不能成爲家属的财産,因爲法律禁止地産的转移。在采地的所有人死亡后,其遗族甚至必需将死者所预支的一定服役期限的未满期部分饷银归还国库。财政部特别设立了一个机构专门负责这些事宜。这种规定执行得颇爲严厉,后来又发表一个特别指令加以放宽。依附在这些采地上的农民,禁止离开土地,不言而喻,他们是饱受了采地所有主的欺凌。
此外,在经济制度方面的特点是各种各样的苛捐杂税,虽然宗教法典一再指出这是一种虐政,但这种苛捐杂税仍是国家财政的主要来源。占有重要地位的是强制性的购销,即由政府收购最重要的粮食,按规定价格转售给零售商人;当然,在需要的时候,这也是防止投机的一种办法。在麦木鲁克人统治的时期中,虽然有着这种种限制,商业仍非常繁荣,因爲当时义大利各商人共和国与印度进行着繁荣的贸易,埃及和叙利亚仍旧是过境的国家。义大利的商人共和国常与麦木鲁克人订立条约,以保证他们的特权;这些条约以后成爲埃及对外订立丧权条约的基础,对于埃及的历史直到现代都发生了影响。
这样,麦木鲁克苏丹们获得了大量的收入,使他们能够大兴土木,其规模之人可与伊斯兰教历史上最辉煌的时代媲美。从盖拉温的时期以后,他们的伟人建筑一般都采用石材,例如来自穆卡丹的白垩石和来自上埃及的斑岩和花岗石,因此这些建筑比他们祖先的建筑更加不易朽坏,今天仍构成了开罗郊外的主要景色。其中最重要的是陵墓。他们的陵墓的式样,是从土耳其斯坦传人埃及的,有着美丽的高耸的圆顶。这样,麦木鲁克人虽然自幼就被迫离乡背井,并且一般都出身微贱,但都很尊重他们本土的艺术,这些艺术的代表们就在他们中间受到庇护。和法蒂玛和艾优卜王朝盛行的波斯风格不同,土耳其拱顶,利用角隅上墙柱或一排一排的相互支撑的三角形把它的多角形或圆形拱顶放在长方形或平方形的支援物上面。这里就保持了印度的木结构风格,石圆顶就是从此演化出来的。在哈桑苏丹的统治期内(1347到1351年),一种新的风格在开罗出现,表现在清真寺正面。清真寺的高大和光滑的石墙隔成平行的壁龛,高至屋詹,横里用钟乳石饰边隔开。在壁龛内装上窗户,墙顶上通常有雉堞,大门一般在角落里一个深壁龛里,有阶梯通到那里。这种风格表现了巴比伦一亚述艺术,一定是从美索不达米亚北部和库尔德山区移植到北方的阿塞拜疆和小亚细亚以及南方的埃及,在美索不达米亚北部和库尔德山区是当作古迹保存下来的。这种风格的特出例子是埋葬哈桑苏丹的清真寺和他所建立的神学院,院内分别设有专用课堂讲授四种不同教派的教义。
第六章 土耳其人与蒙古人哈里发制度的废除
土耳其人在历时几个世纪的残暴统治期间,使一度有灿烂文明的伊朗和美索不达米亚受到了最惨重的破坏,而十三世纪初与土耳其族有关联的鞑靼人或蒙古人的入侵,使这种破坏工作彻底完成。阿拉伯史学家伊木·阿绥尔在关于伊斯兰教纪元617年 (西元1220年)的编年史中,用动人的沈痛的文字,正确地称之爲他们的侵入近东,是他所知道的人类所遭受的最大灾难。正像过去阿拉伯人从阿拉伯出来征服世界一样,经济因素可能是起了一个重要的作用,也就是说,牧羊人和牧马人之间争夺草地可能是一个因素;但是历史上这种情况已数见不鲜:把过去一向在中国边境游牧的蒙古人与住在北方的渔猎爲生的同族联合起来的是一个强有力的人物,不过这一次是成吉思汗而已。这个新的力量与领导,以他们的种族特有的残酷与狂暴,现在席倦横扫了有着古老文明的国家。
过去哈里发帝国的东部地区,在塞尔柱克人的统治崩溃以后,已成爲土耳其统治者的逐鹿之地,他们的连续不断的战争,破坏了这些一度有着高度文明的国家。对于这种无法形容的悲惨景象,这里不可能作详细的叙述,只能提到一些最重要的事实。在1097年以后,塞尔柱克苏丹的一个后代桑贾尔,在他在位的和平年代中,曾一度把波斯和乌浒河流域的国家重新统一起来。在花拉子模,他曾不得不承认阿努什特金的儿子穆罕默德爲他的藩臣,(阿努什特金是以前由巴尔基雅鲁格册封的,他已自立爲花拉子模的沙);在西吉斯坦,桑贾尔不得不承认萨法尔王朝的后代塔杰·丁·艾卜·法斯·塔希尔爲藩臣。河中的独立的统治者加兹尼王朝,一向忠于他们家族的古老传统,把掠夺印度作爲终身的大事,其时也多少臣属于桑贾尔。但第一个花拉子模沙的继承人艾特西兹 (1128到1156年),曾企图摆脱塞尔柱克苏丹的控制。 爲了惩治他的叛变,艾特西兹曾被废黜王位,但当桑贾尔离开他的国境以后,他又起来叛变。爲了把桑贾尔的力量引向东方,他鼓动仍相信异教的蒙古部族黑契丹进攻撒马尔罕。关于黑契丹人史前的情况,过去已经提到一些,这个与土耳其人是近亲的部族,在916年以后曾在中国建立辽朝,因此俄罗斯人至今仍称中国爲契丹。通古斯的女真族,在1125年前后赶走了他们,迫使他们向西迁徙。起初蒙古人进攻叶尼塞河流域的吉尔吉斯,然后进攻南方的疏勒 (喀什噶尔)和和阗。1141年9月9日,桑贾尔在乌浒河对岸受到严重的失败。自此以后,蒙古的王爷统治了一个辽阔的区域,北起叶尼塞河,南到巴尔克,西至其国王己成爲蒙古人藩臣的花拉子模,东到回纥帝国,其驻地在丘伊河沿岸的巴拉萨贡附近,丘伊河是今日苏联土耳其斯坦的主要河流。在这个地区中,景教传教士传布的基督教仍在与伊斯兰教斗争,但由于伊斯兰教教派分布各地,伊斯兰教终于取得了优势。
艾特西兹利用了他的宗主失败的机会。他虽然未能长久保有他所取得的那一部分领土,在最后又被迫向宗主效忠,但是在1156年继承王位的他的儿子伊尔·阿尔斯兰,建立了独立的花拉子模王朝,这个王朝对于中亚的历史曾起着决定性的影响,虽然历时并不太久。
不久以后,加兹尼的麦哈茂德所建立的王国也受到新的土耳其部族的进攻。在阿富汗希尔曼德山谷与赫拉特之间的戈尔山国中,当地苏里家族的王公,成爲加兹尼王朝的藩臣。这个家族的一个王公,被加兹尼王朝的伯海拉木沙所杀害,这个王公原来住在伯海拉木沙的宫中。他的兄弟于1148年兴兵复仇,进攻加兹尼,使苏丹被迫逃往印度,,苏丹从印度牛领新的军队回来,打败了这个苏里家族的人,后者本人被俘处死。这个家族的兄弟们又兴兵复仇,率领剽悍的游牧部族于1150年征服了加兹尼,把这个城市夷爲平地;今天在其遗址只留下两座尖塔。从此以后,伯海拉木沙流亡印度,住在拉合尔。
当高里人继续向赫拉特前进,进攻桑贾尔的领土时,这位塞尔柱克苏丹率兵迎战。高里人战败,首领被俘,在囚禁两年以后才准予返回本国。但桑贾尔在与土库曼的乌古思部族的战争中就没有这样幸运。乌古思部族是被黑契丹逐出他们的牧地的,他们被迫侵入桑贾尔的国境。他们原想和平归顺,但由于税吏的欺压而被迫反抗。1153年,他们大败桑贾尔,把这个苏丹囚禁了三年。1157年,桑贾尔在逃出后不久就去世了。
乌古思部族战胜以后,在桑贾尔的领土内大肆劫掠和屠杀。桑贾尔的继承人是他的侄儿麦哈茂德,但不久就被他的保护人穆阿亚德废黜了。穆阿亚德在伊尔·阿尔斯兰死后,就参与了他的两个儿子夺取花拉子模王位的斗争,长子台卡史在1174年击败并杀死了穆阿亚德。接着兄弟之间进行·了长期的战争,散布在国内各地的乌古思人也参加了战争,1193年,台卡史终于在其弟弟死后平定了全国。在他的统治期间,直到1200年以前,花拉子模没有受到乌古思部族的侵扰,因爲这个部族正忙于进攻加兹尼王朝在印度的残余领土。台卡史死后,其继承人阿拉丁·穆罕默德二世在1204年受到高里王朝穆仪兹·丁的进攻。穆仪兹·丁的军队战败,而在撤退途中几乎被契丹人全部歼灭;这次失败对于高里王朝在印度的统治也有影响。那里的伊密们不久就发生了争夺权力的斗争,但奴隶出身的土耳其人伊尔图特米什终于再度统一并统治了全国。
在波斯方面,花拉子模沙与阿拔斯王朝哈里发纳绥尔(1180至1225年)的势力范围发生了接触,纳绥尔先从宫廷贵族的统治下解放了巴格达,然后以巴比伦尼亚爲根据地向东扩展他的势力。这位阿拔斯王室最后一个具有政治才能的后代,企图通过扶植十叶派这个办法来加强他的依然困难重重的政权。几世纪来,伊拉克有着由老战土组成的团体(富图瓦),这些团体无疑最早是由边境一带宗教战土组成的,但以后在国内各地活动,而在政治上发生骚动时,往往残害居民,甚至流爲盗贼,但在和平的时期中,他们与苏非教派发生关系。纳绥尔改组了这些团体,并亲自担任他们的首领,企图使这些团体供他自己利用。先知穆罕默德的女婿阿里作爲英雄的典范,由于在一定程度上是他们的守护神,因此纳绥尔在不影响自己权力的前提下,给了阿里的后代在这个新的武土团体中活动的余地,以利用他们的声望。由于这个武土性质的教派热烈地提倡体育活动,使其他的王公也认爲参加这个团体是一种荣誉,但这个团体并没有使哈里发取得他可能希望取得的更加广泛的政治势力。这个虽然信奉十叶派但己不再是十分危险的刺客派的首领,向哈里发宣誓效忠,是不十分重要的事情。但当台卡史在东方抽不出身的时候,哈里发的大臣就征服了库齐斯坦和波斯的边境省份;在1196年,当台卡史有了余力的时候,他夺回了这些地区,直到库齐斯坦。哈里发于1214年向北方进军,因爲在米地亚地方,有一个名叫门格利的麦木鲁克人夺取了权力。爲了反对门格利,哈里发支援被推翻了的阿塞拜疆的帕莱威王朝乌兹贝格的一个亲属,后者在取得胜利以后,任命了他的奴隶奥格卢米什担任总督。当他准备与花拉子模的沙阿拉·丁·穆罕默德建立联盟的时候,纳绥尔派遣一个刺客将他暗杀掉。花拉子模国王当时决定铲除这个麻烦的对于的权力基础,因此在1217年召集了一个宗教会议,来讨沦阿里的后代是否能当哈里发之尊的问题,因爲阿里的信徒,即十叶派教徒,仍旧广泛分布在波斯各地。一位来自特尔莫德的阿里派的阿拉·穆尔克被册立爲哈里发,花拉子模国王已开始装备一支军队准备送他到巴格达去登位,但由于严冬来得过早而使他不能不中途折回。而第二年在他能够再次实现他的计划以前,伊斯兰教各国遭受了一场可怕的灾祸而使政治局势根本改观。
在亚洲腹地各族人民中间,发生了另外一次大规模的迁徙运动。土耳其人的东邻是原来与土耳其人同种的部族,他们保存了蒙古人的种族特征。其中的一个部族,即前面已经提至0过的黑契丹人,是继匈奴之后第一个向西部迁移的。那时候这个部族仍居住在今天的蒙古和西伯利亚南部。中国人称呼他们爲鞑靼人,这个名称最早出现同鄂尔浑碑文是一个时候,并且按他们的发展阶段把他们分爲三个部分。中国人称呼居住在长城后面的紧邻爲白鞑靼人,他们显然已经深受中国文化的影响。在戈壁沙漠以北居住着游牧的黑鞑靼人,景教的传教士在他们中间已经展开了活动:居住在鄂嫩河与克鲁伦河上游以及图拉河流域的克拉叶人已信奉了基督教。在他们以北是完全过着打猎生活的森林居民,把前面提到的同族看作是已经退化了的弱者。在他们中间仍流行黄教,由于对鬼神的信仰,使巫师--即僧侣--对居民的生活有着重要的影响。在其中的一个部族,即居住在靠近黑鞑靼人边境的特吉乌特部族中,孛尔只斤族的酋长伊苏克于1155年生下了他的长子铁木真,而当他在1167年去世时,铁木真并没有继承什麽正式的权力;事实上,他父亲本人是否有过这种地位也是很成问题的。铁木真个人的勇敢,使他很快取得一群冒险者的支援,他率领他们向他比较开化的同族发动劫掠远征。中国政府对于这些麻烦的强悍的邻居一贯挑拨他们互相残杀,藉以克制他们。在1161年,中国的金朝取得居住在伊尔湖附近的邻居部族的协助,消灭了一个称爲蒙古(莫卧儿)的鞑靼部族。但当中国人觉得这些邻居部族变得过于强大时,又发动了相信基督教的克拉叶人向他们进攻,而冒险者铁木真也参与了这个战争。铁木真作爲蒙古人的复仇者开始了他的政治生涯,并以蒙古人称他自己的部下,以后又称他的全体人民。在1202年左右,以前的同盟者之间发生了争吵,使铁木真陷入困境,而不能不率领少数部下退往巴尔及纳湖。他的部下中已经有三个伊斯兰教徒,可能是伊朗的商人,因那时伊朗商人是经常往远东经商的。其中两人,在铁木真远征期间曾长期追随左右,并且可能对他的帝国的组织参加过意见。铁木真在1203年已经击败了现在成爲敌人的前同盟者和战友,将他们赶出国境,使他成爲蒙古东部各部族一致拥戴的统治者。1206年他又征服了蒙古西部信奉基督教的强大的乃蛮部族。那时(根据有的材料是在几年以前)他又取得了由一个黄教僧侣加给他的成吉思汗的称号,他就以这个称号名传后世。那时他又召集了第一次议会(库里尔台),会上,制定了一面饰有九根白色马尾的旗帜,作爲他的帅旗,同时在这次会上,他奠立了他的帝国的初步基础。他的力量的中心,是由一万多人组成,其中一千人是他个人的亲兵。他们经常在成吉思汗亲自监督下,受到严格而必要的训练,而每一个土兵在地位上被认爲是与军官平等的。成吉思汗从乃蛮人那里借用了畏吾儿文作爲国家行政上应用的文字。他最初显然并未准备有计划地扩张他的帝国。在以后几年中他的远征,不过是大规模的劫掠,其目的是夺取被征服者的敌人的骏马和妇女。他在蹂躏唐古特国以后,第二年就进攻中国北方的金帝国。1214年双方罢兵言和,成吉思汗与一位中国公主结婚以保证和平。但在1215年战事又起,最后他攻占了北京。成吉思汗刚离国境,金国又恢复了独立。被蒙古人逐出的王公向西进攻由于花拉子模沙穆罕默德叛变而已削弱了的黑契丹帝国(穆罕默德以后于1210年在塔拉斯打败了黑契丹人并且征服了河中)。黑契丹帝国的其他部分,落入了乃蛮王公库什卢库之手。与他接壤的南方的畏吾儿国王、北方的柯耳鲁可汗及伊黎河流域的阿力马里国王都接受-厂成吉思汗的保护。
成吉思汗攻占北京后,于1215年派他的儿子术赤向西进攻蔑尔乞人,这个部族曾与乃蛮人联盟,自贝加尔湖流域的原来牧地被逐往吉尔吉斯草原。术赤在进攻时,遭遇了花拉子模国王派来征服蔑尔乞部族邻居乞卜察克部族的一支军队。双方在战争中未分胜负,术赤显然基于一种误解而决定置之不理。花拉子模沙则认爲有必要派一个使节到成吉思汗那里去,以了解他的国力。两个帝国之间的贸易关系则无疑早已存在。
最令人不解的是花拉子模沙在1218年发生的冲突中所采取的态度。那时候,三个穆斯林商人,携带丰富的礼物来到河中谒见花拉子模沙,他们代表蒙古可汗,称呼他爲他的最亲爱的儿子,当时这句外交辞令的意思就是把他作爲藩臣。虽然根据我们的材料,说明花拉子模沙在接见以后才向使节表示对于此事的愤怒,但是无法假定不久以后三个使节在边境驿站被杀害及其马队受到劫掠,事先他都毫无所知,特别是他对于第二次的使节,非但没有给予满意的答复,而且又加以杀害。
成吉思汗不能容许对于这种严重的侮辱不加以惩处。虽然他的一部分军队由于对中国的金朝的战争而受到牵制,他集中了他的精锐军队,由他自己和他的儿子们指挥,发动了对花拉子模的战争,爲了这个战争,柯耳鲁和阿力马里的穆斯林国君也被迫提供了军事援助。令人不解的是花拉手模沙穆罕默德竟没有集中全国的军队,要是集中了的话,就会超过蒙古人。由于他无法信任新近征服的地区中的军队,他仅仅加强了边境的堡垒,而他本人则在撒马尔罕等待蒙古军主力的进攻,当时蒙古军队正分四路前进,并驱使附近村落的居民作爲冲锋部队和挖地道的工兵,以围攻前进途中的城市。当成吉思汗的儿子们围攻边境的堡垒时,大汗本人率军疾趋布哈拉,这个城市在短期的围攻后陷落,并在可怖的暴行中成爲一片焦土。花拉子模沙接到这个不幸消息后,丧失了斗志,撤退到巴尔克,以后又退到尼沙浦尔。成吉思汗在亲自攻占撒马尔罕和其他大城市以后,派遣少数部队追赶花拉子模国王。花拉手模沙若作一定程度的努力,以其仍能指挥的军队再度与蒙古人交锋,并非难事,因爲他的土耳其族土兵都知道蒙古人决不会放过他们,个别的部队曾以无比的英勇进行了自卫战。穆罕默德最后逃亡到里海中的一个小岛上,追赶的蒙古人失去了他的下落;1221年1月11日他死在这个小岛上,他的王位由长子贾拉尔·丁·曼古比尔蒂继承。
蒙古人沿着里海南岸继续进行破坏工作,然后突破高加索山进入俄罗斯南部,渡过伏尔加河返回故乡,其时,贾拉尔·丁首先回到了还没有给蒙古人蹂躏的花拉子模。但那里的土耳其人已拥立了他的弟弟奥斯拉格,花拉子模的王位原定是由他继承的,因此他们拒绝向贾拉尔·丁效忠。结果他前往加兹尼,并在那里征集了一支军队,对当时已经征服花拉子模和呼罗珊的成吉思汗作战。贾拉尔,丁在巴米安山道与客布林河和加兹尼河流域之间丛山中的皮尔万附近击败了一支蒙古人的先遣部队,但是他部下的各将领发生内讧,结果哈尔吉部族和土库曼人背弃了他,使他无法以仍旧效忠于他的残部,再冒--次向蒙古人进攻的危险。他只能向印度逃亡,但尾追的蒙古人沿着峻峭的印度河两岸设下了埋伏,使他不敢渡河,他的军队几乎全部覆灭,他本人则跃入水流湍急的河中才幸免于难(1121年11月)。他以后在印度又集合了一支由散处各地的土耳其族冒险者组成的小部队。成吉思汗一度停止了追击,一边在花拉子模以前的领域内继续进行屠杀,一边退回蒙古。
花拉子模沙在印度居留了三年,然后前往波斯的基尔曼省,这个省已被他的兄弟吉亚斯·丁·比尔沙的保护人卜拉格·哈只卜所征服。贾拉尔·丁与土耳其人及蒙古人在基尔曼省及米地亚--波斯边境的山区中又你赶我逐了几年,直到1231年8月16日,他被一个库尔德族的复仇者所杀死。不管他所进行的一切战争是怎样的毫无计划,他无论如何是在异教徒进攻前面的最后一个伊斯兰教的保卫者,因此他是值得他的秘书奈赛威在叙述他的一生时所作的赞扬的。其他的穆斯林国君,如叙利亚的艾优卜人和小亚细亚的塞尔拉克人,都争先恐后地向蒙古人摇尾乞怜;希望至少被容许作爲蒙古人的藩臣在本国境内苟延残喘。
在战胜伊朗后,成吉思汗先在新征服的草原中,接着又在故乡,休整了几年,1225年又一次发动了对唐古特人的西夏的进攻,西夏在今天的甘肃省,像一个插在中国北部和南部之间的楔子。 1227年8月,成吉思汗在围攻西夏的首都期间去世,几天后这个城市就被攻陷了。成吉思汗在世的时候,按照蒙古的习惯,已将帝国分封给他的儿子。长子术赤留在他所征服的西方国家中;而不久以后,他的独立倾向曾经使他的父亲考虑要用武力来使他就范,但他比他的父亲早六个月去世。次子察哈台被认爲是成吉思汗制定的法典最好的解释者,因此他从伊黎河流域的驻地发挥着最大的影响,他并未要求取得任何特殊的权力范围,但在术赤死后就成爲他的继承者。最小的儿子拖雷,根据蒙古的习惯,继承了父亲的老家(即蒙古东部),第三个儿子窝阔台,根据成吉思汗的命令被宣布爲大可汗,定都在鄂尔浑河流域。
在1241年末至1242年初,窝阔台与察哈台相继去世,他们的子孙展开了王位的争夺,使伊斯兰教国家又能够苟延残喘一个时期。在1235年的库里尔台会议中,术赤的次子拔都奉命将东欧置于蒙古的统治之下。他在1236年与察哈台、窝阔台及拖雷的儿子一起出发,在1237年攻下了伏尔加河保加尔人的首都。在1237年至1240年间征服了俄罗斯,1241年至1242年征服了波兰、匈牙利和达尔马提亚。在1241年的基督耶诞节,拔都渡过了冰冻的多瑙河,征服了格朗,1242年春他攻入保加利亚,而在1242年至 1243年之间的冬季,取道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回到了伏尔加河区域。即使在这次远征期间,他和他的堂兄弟之间已发生冲突。窝闹台是在1241年12月去世的,他的长子贵由直到1246年才被宣布爲大可汗,贵由在巴尔干战争期间已不服拔都。但在两年以后,贵由在西征进攻拔都领土时暴卒。作爲整个家族的长者,拔都企图任命他的继承者。在拔都召集的一次会议中,他的兄弟别里哥促使会议宣布拖雷的长子蒙哥爲大可汗。察哈台与窝阔台的儿子都没有参加会议,而他们以后来参加宣誓效忠时,与他们的亲属均遭暗杀,因爲他们被指斥爲另有阴谋诡计。这样蒙古帝国分裂爲两个势力范围,其分界线是塔拉斯河与丘伊河之间的草原。拔都的后代成爲金帐汗国的统治者,掌握着东欧的命运,蒙哥的弟弟旭烈兀则向近东扩展他的势力。
旭烈兀在西征途中,于1256年1月1日渡过了乌浒河,波斯与高加索的小国国君们立即纷纷投诚,其中也有刺客派的国君,刺客派的名声,早已一落千丈,但是由于据有许多非常强固的堡垒,它仍然是-,个不可忽视的力量。它的最后一个国君鲁克尼丁,新近才继承了他的父亲的位子(他父亲是被杀害的,而无疑做儿子是不会不知情的),旭烈兀并没有接受他作爲藩臣,他在被拒绝后逃往阿拉木图区的梅蒙-的兹要塞中。着名的数学家和天文学家突斯人奈绥尔丁与他在一起。奈绥尔丁劝他放弃抵抗,向蒙古人投诚,显然这位突斯人认爲这样做可以拯救他自己的性命。但鲁克尼丁在被押往旭烈兀军营的途中被暗杀了。其部下在波斯各地都被追捕杀戮掉。但奈绥尔丁受到蒙古人的优待,作爲其新主人的宫廷天文学家,随军继续西征,以后又奉命在阿塞拜疆的马拉加建立了着名的天文台。
旭烈兀的目标,自始就是在西方建立一个作爲他哥哥的属国的新帝国。他在征服波斯以后,巴比伦尼亚的阿拔斯王朝就成爲他的最接近的邻邦。在那里,从1225年以后,干练的奈绥尔的继承者都是些无能的人。蒙古人无需像图西那样的十叶派波斯人的任何劝说,就会注意到这块垂手可得的肥肉。双方进行了几次谈判,在谈判中阿拔斯王朝的最后一个哈里发坐失了投降的良机,因爲他当时显然不可能集中他的军队作真正的抵抗。1258年1月17日,巴格达陷入蒙古人的手中。这个城市的本身,大部分未受破坏,但是哈里发的王宫受到了劫掠,哈里发和他的许多亲属被处死。少数亲属逃往埃及,前面已经说过,埃及的统治者麦木鲁克人拜伯尔斯,爲了使他的统治合法化,捧其中一人充当哈里发,称号穆斯坦绥尔-比拉。这个受荫庇的傀儡哈里发以后世代相传,直到奥斯曼征服的时候(1516-1517年间)。
巴格达陷落后,叙利亚的许多小国国君也纷纷归顺。但是从埃及的土耳其族麦木鲁克人那里,蒙古人遇到了第一次成功的抵抗。蒙古人要求他们投降,他们的答复是向巴勒斯坦发动了进攻;在 1260年9月3日,麦木鲁克人在纳布鲁斯附近的阿因-加鲁特使旭烈兀的军队受到了决定性的失败,当时旭烈兀本人正忙于对金帐汗国的战争,因爲金帐汗国的别里哥汗觉得受到了旭烈兀新兴势力的威胁。埃及的麦木鲁克人,特别是拜伯尔斯苏丹,逐渐从旭烈兀和他的继承人伊儿汗们手中夺取了整个的叙利亚,当时的中央蒙古帝国已因内讧而四分五裂,对于它的西方分支也爱莫能助。
在伊儿汗们中,只有一人值得一提,即旭烈兀的曾孙、阿鲁浑的儿子合赞(1295--1304年)。的确,他与多数蒙古人一样,由于染上蒙古人传统的酗酒嗜好而死得较早,但是在他在位的短时期中,他曾努力对他祖先对波斯所犯的罪行作了一定程度的洗赎。旭烈兀的祖先是单纯的武夫,从来不注意其臣民的精神生活,旭烈几和他的祖先一样,他本人并不相信宗教,但他比较偏爱佛教徒,同时爲了讨好他的信仰基督教的妻子道库兹可敦,也偏爱基督教徒。另一方面,合赞自幼信奉佛教,但在继承王位的不久以前,他在与他的一个堂兄弟作战时,他和他的全军都改信了伊斯兰教的逊尼派,而他的弟弟和继承者完者都·豪达班达(1304)又改奉了十叶派。从他在位时铸造的钱币可以看出:合赞不愿意作爲驻在北京的大可汗的代表,而自立爲"上天授权"的统治者。他对待他的亲属和蒙古将领是极端严酷的,即使是对他继位有功的将领瑙鲁兹不久也加以杀害。他奖励全国经济的发展。过去的土地税一向是由蒙古总督与波斯官员予取予求的,而他首先下令重新进行普遍的调查,作爲收税的根据。在1304年的税收法令中,他命令须将税收的数额铭刻在木板、石板、金属版或粉板上,放在村落的入口处,或清真寺,礼拜堂、犹太教堂中,甚至牧民的草地上,通告人民。他的史官赖世德·丁对于这件事情的记述,己爲在阿尼和安哥拉的他的继承人时代传下来的两块碑铭所证实。他鼓励向由于蒙古军队破坏而人烟绝迹,田园荒芜的广大地区移民。新的移民可免去捐税。他铸造了一种成色充足的金属货币,来代替他的祖先依照中国规矩而采用的币值不稳定的纸币,而使商业贸易重新得到保障。由于采取了这些措施,他在位期间的国家岁收从一千七百托曼增至二千一百托曼,约等于一千二百万美元。他又整顿了波斯的司法,过去由于采用非常简单和不明确的蒙古习惯法而使司法陷于混乱状态,而他恢复了伊斯兰法的效力。他设立了一个执行两类法律的普通最高法院。他在首都大不里士兴修了许多壮丽的建筑,对于当地的清真寺和学术机关拨给了充裕的基金。他也建立了一座天文台,并因此而建立了一所研究实用科学的学校,他和其他的蒙,古国君一样,由于这种科学具有实用价值而特别加以重视。按照他的命令,据史载还是在他亲自合作之下,他的御医和握有大权的大臣赖世德·丁用波斯文写了一部详细的蒙古史,书名是《合赞编年史》(Ta\'rikhi Ghazani)。
在合赞的弟弟及继承者完者都·豪达班达在位期间,伊JL汗的权力保持在最高峰。他在他的儿子艾卜·赛义德②诞生的·,把伊拉克北部的苏丹尼雅城改爲国都,这个城市位于赞詹河与阿布哈河之间的分水岭上,由于其良好的山地气候以及牧地的猎场,总是吸引蒙古人的,并且在阿鲁浑时已将这座城市加固设防。但是在这个王朝覆灭后,由于大不里士的地位更加适宜而使这座城市不能保持其原来的地位。完者都由于消灭了基兰与赫拉特的国君而加强了他在内地的权力;但他企图在小亚细亚建立立足点并限制麦木鲁克人的势力都没有得到成功,同样他爲了达到这个目的而取得欧洲基督教国家的援助的努力也没有得到成功。
在合赞和他的继承人统治的地区--同时不久以后在他的同族统治的远达中国的地区--波斯文和土耳其文成爲公文和外交上使用的文字。蒙古文太不方便,而且无论如何,蒙古人是谈不上有独立的精神生活的。前已提到,成吉思汗的文书当中使用了从乃蛮人那里学来的畏吾儿文,这种文字源自叙利亚古语的闪族字母,我们的文字也基于同样的字母,在几世纪中,景教的传教土曾将这种字母传布到远达亚洲腹地的地区。畏吾儿文也用来写东土耳其语,并代替了类似古北欧的文字,后者也源自闪族字母的变形,我们所知道的最早土耳其可汗就用这种文字记述了第八世纪他们在鄂尔浑(又名奥克洪)河的两岸的业绩。但是土耳其人没有能与波斯文学相媲美的任何值得一提的独立文学,虽然畏吾儿族亿他们位处天山南麓吐鲁藩的大本营,在佛教和摩尼教传教士的影响之下,曾有大量翻译作品,在这些翻译作品内首先使用了畏吾儿文。我们能看到这些翻译作品的残余,主要靠德国人组织的中亚细亚探险队,首先由德国天才学者缪勒加以解释。一种抒情和叙事性的民族文学一度在中亚细亚土耳其人中有很大的发展.但我们只是从疏勒(又名喀什噶尔)的麦哈茂德(1073年)爲阿拉伯人而写的最早的和内容最丰富的土耳其教科书中的引语中才知道一些片断。在鄂尔浑碑文之后,第一个独立的土耳其文学运动最初是在疏勒的畏吾儿王国衰落之后半世纪兴起的,在那里,在巴拉萨贡的优素福·哈斯·哈只卜于1069到1070年爲了苏丹布格拉汗,哈桑·伊本·素莱曼·阿尔斯兰,起草写了讲述处世之道-一特别是些国君们的处世之道--的伟大教训诗,名爲《快乐之道》(Kutadhghu Bilig),这是根据哲学家伊本·西那 (即阿维森纳)的思想而写的,其音律模仿波斯文学。他通过自己所虚构出来的寓言人物来表达他的训诲--一个名爲库恩·托格杜的国君代表正义,一个名爲艾·托尔杜的大臣象征快乐,其他人物还有后者的儿子·奥克土尔米什以及他的朋友艾利格和奥土·奥克土米什。尽管这些人物喜欢白矜博学,但是通过他们使我们能够对于作者的文化生活环境中的社会和国家结构得到一些了解,这是很有价值的。在这部着作中还不能看到伊斯兰教的巨大影响,虽然在不久之后模仿这部作品的民族文学内,伊斯兰教的影响越来越明显了,其中最主要的题材是关于先知的得势和圣徒的传记。只有在极个别的情况下应用了畏吾儿文,畏吾儿文逐渐由阿拉伯文所替代,《快乐之道》的原本也可能是用阿拉伯文写成的。一直到了十五世纪和十六世纪帖木儿和八继承人的时代,东土耳其文学才有进一步的发展,其中波斯文学的影响,越奉越重要了。
在蒙古人的摧残时期中,波斯文学在伊朗东南部法尔斯省找到了庇护所。1148年,属于萨尔古尔家族的一个所谓塞尔柱克苏丹保护人在那里宣告独立,他的王朝保有了一百三十年,首先作爲伊拉克的塞尔柱克苏丹的属国,后爲花拉子模沙的属国,最后成了蒙古人的属国。从1256到1291年,在这些统治者之一赛耳德·伊本·曾吉的统治期内,诗人萨迪在其原籍城市设拉子写了他的两部道德说教性质的主要作品,一部名《玫瑰园》,诗文并用,另一部名《快乐园》,完全用诗写成。第一部作品(自从1654年起,这部作品由于西里西亚人奥利亚雷斯即奥尔希拉格用德文翻译后成了欧洲流行的作品)一直到今天仍然被每一个波斯人认爲是表达了在民族革命之前极占优势的民族特征的一个方面--即固执和大惊小怪的倾向--的经典作品,因此波斯人极爲喜爱这部作品。在伊儿汗统治瓦解后的一个长时期内,玫瑰城设拉子的平静安谧生活也过去了。约在1340年艾卜·易司哈格'麦哈茂德·沙·因朱夺取了这个城市,但在1353年他又把这个城市丢给穆罕默德。穆罕默德是穆札法尔家族的人,自称是在征服呼罗珊后定居在那里的一个真正阿拉伯部族的后代。1364年,他由其儿子沙·舒贾接位,后者于1358年将其父亲的双目弄瞎并关入监狱。在他的统治期内,最出名的波斯抒情诗人舍木斯·丁·穆罕默德在文坛崛起,这个诗人以富有诗意的名字哈菲兹(即背诵《古兰经》的人)闻名,他是一个(属于十二伊马木派的)十叶派,他只是在迷信逊尼派的穆罕默德死去之后才得以自由行动。新苏丹沙舒贾对他颇加青睐,并在诗人的一个朋友、大臣基瓦姆,丁·哈桑的推荐之下,请他在设拉子神学院内担任讲解《古兰经》的教授,他一直担任这个职位至 1389年死去时爲止,这是发生在帖木儿的侵略之后。从他于1368至1369年发表诗集起,他在整个波斯语世界内声誉卓着。他的诗赞美大自然的美色,特别是在春季早起的时候,因爲他经常在布雅王朝国王鲁克尼·道莱爲了灌溉设拉子平原而于950年开凿的运河的两岸享受大自然的美色,他也经常在木沙拉散步,他也在那里找到了最后的归宿。这些诗中仿拟夜莺的求偶情歌,歌颂青春、饮酒的快乐,并用一种含蓄的语调颂赞长时期来在东方流行的男色习惯;这些诗嘲弄一切矫饰、僞善以及其他各种各样的市侩作风,表现了一种奔放无羁的伟大精神,说明他在当时他的故乡的悲惨情况下,知道怎样蔑视所有一切其他的生活标准,追求感官的快乐来代替这些标准。后来由于这个有修养的玩世不恭的美学家在他的全部是非宗教的歌曲之中注入了另外一种内容(这使人想起天主教教会对极爲淫荡的《歌之歌》加以新的解释)他因而在宗教界中也有钦佩者。由于这些诗的形式完美,作爲无与伦比的爱情抒情诗的范例,它们对后来的波斯和土耳其诗人起了指导的作用。
但是伊斯兰教最伟大的神秘主义诗人贾拉尔·丁·鲁米则是在波斯以外的土地上成长起来的,他于1207年生在巴尔克。他的父亲巴哈·丁·瓦拉德在失宠于花拉子模沙穆罕默德后被迫离开这个国家。1226年,在过了-K期的流浪生活后,他在小亚细亚科尼亚找到了一个思主,即塞尔拉克国君阿拉·丁·克考巴德。他在那里接受了一个教授的职位,这个职位后来在他于1230年死去之后由他的儿子继任。在这之后不久,他的儿子遇到了神秘主义大师舍木斯·丁·大不里士,后者使他完全改变信仰而过沈思默想的生活。鲁米用大不里士的名义发表了他的诗集。他建立了传布很广的并一直到土耳其发生民族革命以前极爲有势力的毛莱威教派,即跳舞托钵僧,他们随着笛声而进入神秘的狂热的状态。他的主要着作《马斯纳维》(又称梅斯尼维),共六卷,章法极乱,包括寓言,故事和回忆录,但文字极富诗意,说明了神秘主义的基本观念,要用泛神论的观念来溶化自我。他的信徒极爲珍视他的着作,几乎把它和《古兰经》看成一样的重要,几世纪来,这部着作决定了奥斯曼帝国社会精华的思想观点。
第三卷 作爲伊斯兰教领导力量的奥斯曼土耳其人
第一章 奥斯曼帝国的起源及其扩张,直到素莱曼一世时代
在十三世纪中叶前后,许多土耳其部族仍然在阿拉伯人所建立、遭到波斯人的破坏、最后被蒙古人灭亡的哈里发帝国的废墟上争夺战利品。这时,在这个国家的西北边境地区小亚细亚地方出现了一个强国,这个国家不仅命中注定要比所有其他土耳其国家存在得更长久,而且注定要在将近五百年的时期中成爲所有伊斯兰教国家的领袖。
有几个世纪的光荣,穆斯林的袭击队和拜占庭的雇佣军不断地在叙利亚和小亚细亚边境一带发生冲突,互有胜败,但是从来没有一方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双方都出现了伊斯兰教的加齐和希腊的阿克利托瓦杂居的边疆社会。尽管他们所信奉的宗教是敌对的,而且双方都分裂成各种教派,他们却培养了类似的骑士思想,促进了伊斯兰教和基督教之间的文化交流。在塞尔柱克人建立起他们的帝国时,艾勒卜·艾尔斯兰向安那托里亚发动了进攻,企图借此巩固帝国的边疆。1071年他在亚美尼亚高原上的曼齐克特附近打败了拜占庭皇帝罗马纽斯·戴奥哲尼斯并且将他俘虏。虽然他自己在这里并未有任何长久的打算,在缔结了光荣的和约之后就把他的俘虏释放了,但这次胜利终究创造了完全不同的局面。
在陶鲁斯山区和西里西亚这些边疆地区出现了许多独立的亚美尼亚小国,这些小国后来发展成爲小亚美尼亚王国。在马拉底亚 (麦里提尼),从拜占庭分裂出来的亚美尼亚血统的总督们爲希腊人加布里埃尔所驱逐,加布里埃尔迫使巴格达的哈里发承认这个地区归他所有。但是边境地方失去了首都保护后的空虚状态也诱使土耳其人重新开始进行劫掠。艾勒卜·艾尔斯兰的同族人库特卢米什于1063年背叛了他,在作战中被杀死。爲了使库持卢米什的儿子素莱曼离开帝国的中心地区,艾勒卜·艾尔斯兰的儿子马里克沙继位后于1072年把他和仍在帝国各地窜扰、危害帝国安宁的土耳其匪帮一起放逐到了小亚细亚。素菜曼在一次勇敢的进攻中从拜占庭人手中夺取了安那托里亚的西北部,并于1081年在同拜占庭近在咫尺的尼加亚建立了立足点。但是这个伊斯兰教国家最远的前哨据点在第一次十字军东征小又丢失了。然而素菜曼的真正目标依然足要在东方取得权威的地位。到1084年时,他已经夺取了安提阿。 1086午他在向阿勒颇进攻时战死。他的儿子基利杰·艾尔斯兰企图在小亚细亚东南部建立一个新根据地来执行他父亲的计划。在这里他遇到了一个敌手-一土耳其的领袖达尼什曼德(他可能属于亚美尼亚血统)。在土耳其族边疆战士的帮助下,达尼什曼德在拜占庭所放弃的锡瓦斯建立了一个国家,并且向北扩张直抵安卡拉、阿马西亚和尼克沙尔,在南方远至阿尔比斯丹。1101年他从加布里族手里夺取了马拉底亚,波希蒙德企图援救这个希腊人但是没有成功。由于达尼什曼德根本没有想到把他的全靠抢劫而得来的权力集中在一个稳定的政府手中,因此当拜占庭人在十字军战土帮助下将安那托里亚的西部重新收归帝国版图中时,这个国家就又瓦解了。但是直到1106年达尼什曼德去世后,基利杰·艾尔斯兰才获得了马拉底亚,定都马亚发雷根。像他父亲一样,基利杰·艾尔斯兰企图以马亚发雷根爲根据地在东方建立新的势力范围。1107年他在进攻摩苏尔时,在哈布林河岸上进行的一次战役中牺牲。
在这以后,他的继承者都没有越出小亚细亚。他的儿子麦斯欧德占领了科尼亚;1190年5月18日至26日,日尔曼皇帝巴巴罗萨曾把这个地方占领了十四天,随后他在动身参加第三次十字军东征时淹死在西里西亚的加里卡德努斯河泛滥的河水中。科尼亚和开塞利之间的平原由于受到灌溉而极其肥沃,平原上的希腊居民还未受到边疆社会的影响。因此这个地区给麦斯欧德和他的继承人提供了建立一个伊斯兰教国家的根据地,这个国家仿照哈里发的先例,允许他的居民有自己的宗教和文化生活,以便用他们辛勤劳动得来的收入来维持征服者豪华的生活。作爲古代拜占庭的土地,他们的国家仍然被称作罗姆。麦斯欧德的儿子基利杰·艾尔斯兰二世在查尔达克(密罗开发罗埃)隘口进行了一次突袭,彻底打败了打算恢复在东方的统治的拜占庭皇帝曼纽尔,并且迫使他签订一次和约,这样,基利杰·艾尔斯兰二世终于巩固了他的边疆地区。经过了对曼尼什曼德的继承者们进行的若午次战争之后(拜占庭人和小亚美尼亚的国王们也参加了这些战争),他在 1177年从他们手中夺取了马拉底亚,并且在1180年结束了他们的统治。
当基利杰·艾尔斯兰二世还在世时,他的儿子们就各据一方不受他的控制;他死后,这个塞尔柱克国家就瓦解了。但是在拜占庭的法兰克骑土建立了拉丁帝国之后,卡伊考巴德和他的儿子卡伊卡乌斯利用拜占庭的软弱把他们的势力向南向北扩张。他们占据了地中海岸的阿达里亚(安塔里亚)和黑海边的西诺皮这两个重要的海港。这就爲他们的王国开辟了走向世界贸易的道路。由于它和各义大利城市共和国签订了有利于它的商业条约,它能够以丰富的农产品进行交换而获利。资金不断流入这个国家的结果,使得它的伊密们能够奖励日益兴盛的建筑业和手工艺晶制造业。
建筑物正面装饰得丰富多彩是塞尔柱克建筑的特色。他们的清真寺和神学院主要是靠堂皇的大门建筑给人以深刻的印象的。在文字装饰和对称的花边装饰之中混杂着动植物的形象。在这方面土耳其的民间艺术摆脱了原来伊斯兰教艺术成品中排斥形象的传统,这种传统是由于闪族的抽象概念而産生的。但是在土耳其人的文化领域中,动物装饰仍然限于科尼亚的城墙之类的非宗教性建筑,而这种风格经由亚美尼亚和俄罗斯也在所有西欧教堂的正面建筑上表现了出来。
但是财富也给塞尔柱克人带来了灾难性的后果。他们由于生活奢侈而日趋软弱,对于武事越来越不习惯,因此雇用了希腊、亚美尼亚和阿拉伯的雇佣兵来服兵役。1239年卡伊豪斯劳二世在位时,发生了反抗埃米尔们的腐败统治的平民暴动。不过这次由托钵僧巴帕,易司哈克领导的起义受到了血腥的镇压。这时蒙古人已经进逼小亚细亚边境,1243~年他们在科泽达大败卡伊豪斯劳二世的军队。这时卡伊豪斯劳仍然能以巨额的贡金从蒙古人手中保持他的独立。但是1245年他去世后,他的儿子中间发生了争夺王位的争吵。这时旭烈兀就插手进来,把沿基齐尔河(哈利斯)边境的土地分给他的两个儿子伊兹·丁和鲁克尼·丁。伊兹·,丁企图和蒙古人唯一的劲敌埃及的麦木鲁克人结成同盟。他爲这件事受到了惩罚,他的领地被剥夺,而他的弟弟则置于一个官衔称爲波瓦那的蒙古官员的监视之下。此后不久,这个蒙古官员将鲁克尼·丁黜废,以他的儿子吉亚斯,丁的监护人的身份治理国家。土耳其伊密们这时把拜伯尔斯请进了这个国家,拜伯尔斯曾于1277年在阿尔比斯丹打败蒙古人,并且一直进逼到开塞利。但是由于他在这个国家中得不到支援,不久他就不得不撤退了。随后阿八哈②除了惩罚了波瓦那以外也重重地惩罚了这些将领,因爲他们没有挺身而出抵抗拜伯尔斯。这个王国的独立肯定地是完结了。
但是在边境地区,古代宗教战士的理想又死灰复燃了。继蒙古人之后,许多宗教领袖和教派首领从中亚细亚陆续不断地来到了安那托里亚。他们恢复了对拜占庭人进行圣战的想法,而拜占庭人忙于在巴尔干半岛恢复他们的势力因而放松了在小亚细亚的抵抗。这样一来,小亚细亚西部就再度遭到了土耳其人的蹂躏,统率宗教战土的埃米尔们在各省建立了独立的国家。直到奥斯曼人时,这些小国才被消灭。卡拉曼人在古代的里卡翁尼亚和伊色里亚定居下来;格曼恩人定居于库塔雅,哈密德人定居于密西亚,萨鲁汗人定居于马格尼西亚。在上述这些宗教战土由陆地前进的同时,一个最古老、最重要的埃米尔国由于海路而兴起。在门特舍族领导下的土耳其人联合了拜占庭的航海者(他们由于舰队在1284年被解散而无以爲生)从里希亚和巴姆菲利亚海岸出发攻入卡利亚,并且沿着马意安达河逆流而上。这些沿海地方甚至在古代就潜在着一个威胁罗马帝国本身的海盗国家。他们从这些沿海地方蹂躏爱琴海沿岸,甚至征服了罗德岛,直到1310年时圣约翰骑士团才把他们驱逐出去。他们看到自己受到包围,就和继续骚扰爱琴海的北方邻居埃丁埃米尔国联合起来,直到1344年威尼斯人和塞浦路斯以及圣约翰骑士团联合起来占领了土麦那时才将他们击溃。
在土耳其人中,和拜占庭进行斗争特别成功的是奥斯曼人。传说他们的由来是这样的:据说土耳其的奥古兹部族联盟中的卡伊族在蒙古人进迫呼罗珊时被迫后退,接受了花拉子模国王查拉勒丁·曼古比尔蒂的保护,这位国王指引他们到亚美尼亚西北部的牧场左。在他们的这个保护人遭到暗杀后,据说他们的酋长素莱曼决定带领他的人民回到亚洲腹地的草原上去,远远离开争夺古代文明之乡的各小国的混战。他在流浪途中,在阿勒颇高地附近的幼发拉底河渡口处被人杀死。但是他的第三个儿子埃尔陶格鲁率领了这个部族的一小部分约四百户人家仍回到了小亚细亚,和他们一起在伊康尼姆的塞尔柱克苏丹阿拉丁二世之下服务。阿拉丁二世将卡拉苏流域的索古德和道曼尼赫山以及埃曼尼-达格山上的靠近拜占庭的一些边境地方封赐给埃尔陶格鲁,任凭他去侵略基督教邻国来扩张领土。据说早在1288年时他的儿子奥斯曼(传说生于1258年)就将他的驻地从索古德再向南移,搬到了爲他所占领并且改名爲卡拉贾希萨的麦朗吉农。
但是这个传说经不起历史的考证。奥斯曼的儿子奥尔汗于 1334年在布鲁萨修建了一个清真寺,他在这个清真寺的题词上只把自己称作"苏丹、加齐的苏丹之子、加齐之子加齐,天下勇土、寰球英雄"。奥尔汗的父亲的一个同时代人、马意安达河畔埃丁的伊密就自称爲加齐的苏丹,他从科尼亚的毛拉维教派的领袖那里接受了这个称号。同样,奥尔汗的父亲奥斯曼曾经让他的岳父托钵僧舍赫·埃德巴利给他佩带宝剑成爲加齐。后来斯坦布林的奥斯曼王朝苏丹们也同样地由金角湾的艾优卜清真寺的伊马永佩上奥斯曼的剑,从而给予他们苏丹的地位。在奥斯曼重新发动了对拜占庭的战争之后,来自安那托里亚各地和土耳其各部族的宗教战土都源源不断地投奔到他那里。仿照各种托钵僧教派组成的各工匠和商人如同业工会(阿克希),早已散布于小亚细亚各地,这时也随着宗教战土进入了这个年青的国家,爲战土们服务来剥削他们的被征服者。但是他们在建立这个国家方面,不可能象有些人所想象的那样起了主要作用。继他们之后而来的是作爲伊斯兰教文明代表的教士。在财政方面,象在所有伊斯兰教国家中一样,基督教徒和犹太人都是不能缺少的。
奥斯曼手下的兵力由于各土耳其部族的迁入而不断加强。他率领他的军队从卡拉贾希萨出发向普罗旁蒂斯河和黑海前进,在西方远达控制着哥克齐苏河渡口的叶尼西赫尔。1300年,他又把卡拉贾希萨作爲封地给他的儿子奥尔汗。这时蒙古人正在消灭科尼亚的塞尔柱克人的统治,但是他们却没有惊动小亚细亚西北端的土耳其人。
1326年当奥尔汗的父亲在索古德命在垂危时,奥尔汗完成了他父亲的事业,征服了奥林匹斯(卡希什-达格)山脚下的布鲁萨。他把他父亲的尸体埋葬在这个城堡的教堂中,并且立即把教堂改成了清真寺:因此布鲁萨就成了奥斯曼王朝的圣城。在这个国家的新都里很快地就出现了宏伟的建筑,其中最古老的清真寺--乌卢加米清真寺--直到奥尔汗的继承人穆拉德一世时才修成。这个清真寺是一个长方形的没有装饰的圆柱大厅,有五个殿堂,每个殿堂都有一排四个圆顶。1327年,尼可米底亚(伊士密特)也落入奥尔汗的手中。作爲伊斯兰教的一个真诚信徒,他建立了奥斯曼帝国的第一所神学院,任命在埃及受过训练的达乌德·克萨里来领导这个学校。这件事表现了他对学术的尊崇,而提倡学术一向是伊斯兰教统治者最自豪的一件事。
拜占庭人企图至少要解救尼加亚之围,但是他们的援军于 1330年在非洛克林被打败。这个城市不得不向奥斯曼人投降。在奥斯曼人统治下它不久就再度繁荣起来,成爲彩色瓷器工业和一些学校的中心。1335年奥尔汗王室中发生了争夺邻近的卡拉西埃米尔国的王位的斗争,卡拉西位于古代密西亚地方,并非在贝加马。这件事提供了一个干涉这个国家的事务的机会;但是好象直到1345年它才被彻底征服。
不久之后,统治国家需要更严密的组织这一点就很明显了。伊密们(直到1473年爲止,奥斯曼统治者仍旧常常这样称呼自己)认爲他们的领土权来自科尼亚苏丹所封赐的土地。因此,他们也将被征服地区的土地分封给作战有功的同族和战友,而封地领主必须在征兵时要尽到提供骑兵的义务。封地的这种军事目的表现在将封地分成山贾克--即旗--上。在布鲁萨被征服后,成爲一个新旗的首府,这个旗封授给了太子穆拉德,定名爲库达文德 (统治者的土地)。后来有两个这样的旗--在东南方由各奥斯曼部族定居地组成的苏尔坦诺努(或称伊诺努)和西北沿海地区的考贾伊利,后者是以它的征服者和第一任贝阿克舍·考贾命名的。
在奥斯曼人的宗教生活中,象在其他土耳其部族中一样,以有势力的托钵僧爲代表的十叶派倾向仍然完全占有控制地位。这个国家的法律从理论上来说只是以《古兰经》和逊奈中所规定的宗教法爲根据的;逊奈是先知穆罕默德平时口头讲话中所表示的意见。虽然十叶派并不否认逊奈,但是和逊尼派不同,他们只承认伊马木(教长,爲先知穆罕默德圣训的解释者,拒绝承认所有不属于先知家族的圣训解释者;而逊尼派则认爲这些人有同样权威。但是由于这时的生活已经复杂得多而且是建立在完全不同的经济基础上,这两种法律的基础就不是以解决生活中所有的问题。因此,除了宗教法之外就有必要承认新的、纯世俗的法律;因爲即使到了那个时期,宗教法也非常死板,没有人敢于修改它使之适应新的情况,而在伊斯兰教最初几个世纪中一些法学家倒仍然能够那样做。因此除了沙里·舍里夫(圣法)之外,在奥斯曼人中又出现了卡农 (法典)。从一开始人们就承认它还有发展的余地,后来的苏丹又丰富了它。
最初的世俗法规渊源于苏丹奥尔汗的一个兄弟阿拉丁。据说阿拉丁年轻时曾经弃世出家,但是后来又回到了宫廷,以他的法律知识爲国家服务。因此传说他是帝国的第一任大臣。据说他最初曾经致力于三方面的工作:铸造货币,规定服饰式样和组织军队。
将自己的名字铸在货币上,和在星期五的祈祷中诵念自己的名字在伊斯兰教中早就被认爲是君权的象征。作爲科尼亚苏丹的藩臣,奥斯曼伊密们无论如何不得不准许科尼亚苏丹的货币长期在他们的领土中自由流通,虽然他们的史官把他们拥有造币权的日期说得尽可能早些。但是传说阿拉丁一直到1328年时才以奥尔汗的名义铸造银币,这肯定的是唯一足以凭信的传说。新币是根据塞尔柱克人模仿拜占庭货币的式样铸造的。它的标准重量据 l兑相当于六个基拉特,即在其他伊斯兰教国家流通的迪尔汗的四分之一。这种货币在整个小亚细亚都称作"阿克舍"(白币),它是
从第十世纪以来就在整个拜占庭使用的"阿斯波朗"翻译过来的。由留传下来的最古老的货币看来,它的正面铸着信仰的表白,反面铸着国君的流行名字"奥汗"和祝词"愿真主延长他的统治"。货币上没有铸作爲头衔的父名,也没有注明铸造的年月和地点。
现代的西方人也许会对规定服饰式样这件事感到惊奇,这种规定也是奥斯曼国家生活中最重要的原则的一部分。在比较古老的文明社会中,衣服是一个人的地位的重要标志,今天只有军人的制服才有这种作用;它不仅仅是一种穿在外面的必要附属晶而已,随你爱怎麽穿就怎麽穿。当时服饰不仅是社会阶级地位的标志,也是民族的标志。由于在伊斯兰教国家,卜各民族的权利相差悬殊,立法者不能不把他们加以明显的区别。正如非斯帽将奥斯曼人和欧洲人区别开(从麦哈茂德二世采用这种帽子起直到1925年穆斯塔法·凯末尔将它废止时爲止),也正如直到今天它仍然是埃及人的标志一样,在东方长久以来就把帽子当作是服饰中真正表示特点的东西。阿拉丁对当时人们所戴的高大、锥形的毡帽作出了规定,凡是在军队和宫廷中服务的都要戴白色的帽子;直到最近爲止,波斯各地的情况依然如此。苏丹本人和参加正式仪式的各族统领都用头巾将毡帽缠起来,直到后来头巾的使用才更爲普遍。
在军队组织方面,据说苏丹和他弟弟的身边有俾里杰克的军法官卡拉'哈利勒·江达尔利·哈依尔丁帕夏作技术顾问,虽然从其他的史料看到他直到穆拉德统治时期才露面。土耳其人自从在草原上出现之后就以武艺娴熟、大胆无畏的骑兵而出名,但是他们仍然没有任何战术组织的概念。虽然在战场上他们比腐朽的拜占庭雇佣军要优越,但是进攻深沟高垒的阵地却需要他的军事技能。建立一支步兵证明是非常必要的。最初,曾经试图在土耳其人本身组成一支步兵。在战争期间,挑选出来服步兵兵役的军事封地领主每天发给一个阿克舍的薪饷,这些人编成了十人、百人和千人的队伍。但是这种办法经受不起考验,由于不习惯当步兵,使他们提出了过分的要求,以致不久之后奥尔汗就不得不决定解散这支军队。
据说奥尔汗根据江达尔利的建议,重新采用了把战利品约五分之一收归国库的这个古老的伊斯兰教惯例。因此,他有了支付一支常备军的薪饷的钱。他企图用习惯于服这种步兵役的基督教徒组成军队来代替土耳其族的步兵。但是根据伊斯兰教国家宪法的一个最重要的原则,只有穆斯林才能携带武器,因此必须强迫被:挑选出来组织新军的基督教徒改信伊斯兰教。开始时,从基督教徒的家庭中抓走了一千个少年,强迫他们改变了信仰,但是反过来飞黄腾达的前途也使他们忠于统治者本人。正如爲了对异教徒进行战争而建立的基督教骑士团一样,据说早在1330年这支新军 (叶尼·舍里)也有了一个半宗教性的组织。小亚细亚一直是各种各样致身于实行神秘主义苦行的生活和从事社会福利特别是爲外国旅行者服务的宗教团体活动的肥沃土壤。加入这些团体的还有许多非宗教的同业公会会员,如前面提到的工匠和商人的同业公会。因此,新军加入了比克特西教团;根据传说,这个教团的创始人在这个军团建立时曾经祝福过它。在奥尔汗统治的时期,骑兵的组织也加强了。他建立了一支领薪饷的精锐部队--四个骑兵营--作爲骑兵的基干。这支部队最初只有二千四百人,后来发展到一万六千人之多。保卫帝国军旗的任务就交给了这支军队 (从赛里木一世时候起,先知穆罕默德的旗帜就成爲帝国军旗)。此外,还有在各省统领指挥下的封建骑兵--穆萨拉蒙(意爲"免税者")。
奥尔汗以这些新组成的军队不断地对沿海地区施加越来越大的压力。不久,最大而且最重要的一些港口就正式归顺于他的统治下,以此来保证他们的商业的安全。1337年,他向拜占庭发动了第一次进攻以惩罚拜占庭皇帝坎塔库曾,因爲后者同意和塞尔柱克人缔结保护同盟来对付他。虽然这次进攻遭到惨败,拜占庭皇帝对于从近邻地方他向进逼的奥尔汗的威力感到十分恐惧,因此暂时他宁愿和奥尔汗缔结同盟。 1345年他把女儿许配给奥尔汗,想借此加强同盟关系。实际上这件事未能阻止奥斯曼人继续推进:1357年他们在太子素菜曼指挥之下在色腊基半岛上的加利波利建立了据点。但是素莱曼在这次胜利之后不久逝去,葬在色腊基的土地上。
奥尔汗的第二个儿子穆拉德于1362年即位后,立刻将他的注意力转向巴尔干半岛。这时半岛上的许多小统治者正在争战不休,互相残杀。但是在他能够向巴尔干半岛进军之前,他必须要打倒小亚细亚的一个敌对的联盟。穆拉德的哥哥素莱曼曾于1354年将安卡拉并入他父亲的版图。在安卡拉,行政权主要操在组成同业公会的批发商的手里,在遥远的边疆城市,这是很自然的事情。这些批发商以爲他们可以利用新君刚刚即位的机会和邻近的卡拉曼的塞尔柱克人联合起来摆脱异族统治的沈重负担。但是在一次速战速决的战役中,穆拉德打败了他的敌手,长驱直入抵托卡特。这样一来,他就得以将他的注意力直接转到巴尔干战争上。他在第莫蒂卡设立了司令部,于是巴尔干各国国君们一个个地被坚决追求远大政治目标的奥斯曼人所消灭。1362年拜占庭失去了亚德里亚诺堡;从1366年到君士坦丁堡陷落时爲止,这个城市就成了奥斯曼统治者的首都。教皇乌尔班五世曾号召基督教徒组织十字军解救君士坦丁堡,但是没有效果。虽然在萨伏依国王阿马迪奥斯率领下的一支骑土军暂时在加利波利取得了一个立足点,但是这支军队在它继续前进的路线的问题上不能和拜占庭人取得一致意见,不久它就不得不撤退了。佩利奥洛格斯诸帝越来越依赖土耳其人,在土耳其人征服费拉德尔菲亚(阿拉色希尔)时,他们甚至不得不提供军事援助。
巴尔干半岛的斯拉夫人之间的不团结使奥斯曼人轻而易举地征服了他们。1371年穆拉德在亚洲时,塞尔维亚人在马恩雅夫塞维奇王室的伍卡欣率领之下发动了一次进攻,企图防止可能降临他们身上的奴役。但是他们在马里查河畔的奇门被哈只·伊尔贝吉打得落花流水并且失去了在马其顿的属地。随后于1385- 1386年间,索非亚和尼什相继被占领。马其顿的征服是来自加利波利的哈伊尔丁帕夏·江达尔利(他在1385年在加利波利建立了埃斯基加米大清真寺)和埃弗莱诺斯·贝格将军所完成的,埃弗莱诺斯·贝格在他的卡拉西家族被推翻后曾爲素莱曼所雇佣。奥斯曼人从埃弗莱诺斯所征服的古莫尔齐纳出发,占领了塞尔维亚人和拜占庭人争夺的齐里斯,又从齐里斯出兵占领了萨罗尼加。希腊北部远至阿卡纳尼亚都遭到了侵掠。保加利亚皇帝希什曼三世不得不和他的住在维丁的弟弟斯拉西米尔瓜分他父亲亚历山大的帝国(1364年),成爲穆拉德的姻兄。但是穆拉德向巴尔干半岛的推进使他感到忧惧不安,因此他参加了塞尔维亚人和波斯尼亚人的同盟。1387年他们的联军在布罗赫尼克和土耳其元帅拉拉沙欣遭遇,打败了拉拉沙欣并且几乎使他全军覆没。这次胜利只是由于穆拉德又在忙于亚洲的事务才成爲可能。原来担任欧洲总督的穆拉德长子骚吉同一个拜占庭亲王和卡拉曼的塞尔柱克埃米尔联合起来背叛了穆拉德;但是1386年他们的联军在科尼亚被打败。
1388年卡拉·哈利勒·江达尔利的儿子阿里帕夏爲奥斯曼人在巴尔干半岛的失败报了仇。他率领三万士兵越过纳迪尔隘口,攻下了特尔诺伏和舒姆拉两个城市。保加利亚皇帝希什曼被围于多瑙河畔的尼科波里斯,但是奥斯曼人准许他在缴纳贡金和割让西利斯特里亚的条件下请和。当他破坏了这个协定时,他又被围于尼科波里斯,这一次他不得不无条件地投降,仅仅保全了他的王位和生命。第二年另一个反对奥斯曼人的大同盟又组成了。这一次穆拉德亲自率领他的儿子巴叶济德和叶耳孤卜以及萨鲁汗、门特舍、埃丁和哈米德等地藩臣所纠集的亚洲军队。1389年6月15日,奥斯曼人在伊巴尔河、瓦达河和德林河二条河流的发源地山鹰之乡(科索伏·普利)同塞尔维亚人以及波斯尼亚、马扎儿、保加利亚和阿尔巴尼亚的援军遭遇。在这个旷日持久的战争中,胜利时而属于一方,时而属于另一方:基督教徒军队的抵抗使奥斯曼人多次遭到重大的伤亡。穆拉德本人也被杀死:按照土耳其人的说法,他是被一个受了伤躺在战场上的塞尔维亚战土米劳什·考比利奇暗中杀害的;而根据塞尔维亚的传说,穆拉德在他的军营中被十二个勇敢的战士乱刀杀死,这些战士曾经相互发誓来完成这件事。但是最后塞尔维亚国王拉扎尔被他的盟友所丢弃,因而被奥斯曼人俘虏。据说根据当时命已垂危的苏丹的命令,拉扎尔和他的侍从们都被就地斩首。指挥左翼的太子巴叶齐德纠集残部,领导他们打败了由于国王战死而军心涣散的塞尔维亚军队,从而取得了最后胜利。
这位新统治者比他的祖先更要穷兵黩武。他不再以宗教战士首领的身份而是以一个大国元首的身份来从事征战。他的邻国不久就感到了他的压力。1390年拜占庭人失去了他们在小亚细亚的最后一块领土--费拉德尔菲亚城。在攻占这座城时,年青的拜占庭皇帝曼纽尔不得不亲自给苏丹提供军事援助来进攻他自己的忠实的臣民。三年之后,保加利亚人肯定地被征服了;在他们的皇帝希什曼战死之后,大主教欧西米亚斯领导他们在首都特尔诺伏进行了最后的抵抗。
当然,到了这个时候,这些胜利已经使西方感到不安。教皇卜尼法九世派人在法国、阿尔卑斯山各国和德国南部宣传反对异教徒的战争。1396年春天,似乎早巳被人忘记了的组织十字军的念头重又擡头,一支强大的西欧骑土军纠集在布达的匈牙利国王西基斯蒙德的周围。但是由:于这些宗教战土毫无纪律,他们的热情也就完全被抵消了。西基斯蒙德打算建立一个战术指挥部的一切努力一直没有成功。因此巴叶济德能够在9月27日大败-十字军于尼科波里斯。奥斯曼人乘胜追击,一直追到斯蒂里亚。十字军的同盟者一一伯罗奔尼撒半岛的拉丁统治者们--受到巴耶齐德的惩罚,他们的国土遭到了蹂躏。1394年当巴叶济德达到成功的高峰时,他通过一个使者向住在开罗的哈里发穆台瓦基勒请求给予他罗姆的苏丹的称号,以便使他的祖先早已掌握的权力在伊斯兰教世界的眼光中得到宗教上的正式承认。哈里发的保护人、麦木鲁克苏丹贝尔孤格无法拒绝这个要求,因爲他不能不把奥斯曼人看作是抵抗威胁他们双方的蒙古人的唯一盟友。
这时,奥斯曼王国在东方已经受到严重的威胁,使拜占庭的希腊人又得到了一个苟延残喘的时期。原来蒙古人中又出现了一个伟大的军事英雄,他再一次使伊斯兰教世界遭到野蛮的可怕的破坏。约在1369年时,来自河中的克什的帖木儿(成吉思汗的一个后裔,生于1336年)废黜了呼罗珊和河中的察哈台埃米尔(成吉思汗的第二个儿子察哈台的后裔),后者本来也只是掌握在土耳其军
事贵族手中的政权的一个名义领袖而已。帖木儿把他的领土变成了自己的帝国,定都于撒马尔罕。他一反他的祖先的游牧传统,在这个城市定居下来,并且让波斯工匠用宏伟的建筑将它装饰起来。作爲一个虔诚的穆斯林,他奖励学者和教土,特别是纳克什班德这个托钵僧的教团。但是他并不以此爲满足,他打算恢复他的祖先成吉思汗的全部旧业,年复一年地到处进行战争,从莫斯科直到恒河流域,向西方远至叙利亚。巴叶济德预见到和这个世界征月艮者的一场战争在所难免,因此从他在位的最初几年开始,就努力加强他在亚洲的地位来对付帖木儿。1391年,巴叶济德从他的姻弟卡拉曼埃米尔的下小夺取了科尼亚,虽然他的父亲一直没有侵犯这位统治者。第二年,在这位埃米尔被巴叶济德的大将帖木儿塔什打败之后,巴叶济德又夺取了他其余的领土。随后,开塞利、托卡特和锡瓦斯的土库曼人也归顺了他。1393年卡斯塔摩尼的埃米尔失去了他的领地。这些被黜废了的国君们逃到帖木儿那里,煽动他反对巴叶济德。当巴叶济德侵犯了帖木儿属地埃尔津疆的亚美尼亚领主时,这位把亚美尼亚领主看作是他的藩臣的可汗于1400年进入小亚细亚,征服了锡瓦斯,并且将守军全部屠杀,包括巴叶济德的长子埃尔陶格鲁在内。
帖木儿最初对巴叶济德这样惩罚一下就算了。他继续前进,对埃及的麦木鲁克法赖吉进行了一次掠夺性的远征。也许他想起了埃及的麦木鲁克人对旭烈兀进行的一次抵抗,因此他要掩护他的侧翼。他在外高加索的库拉河和阿拉斯河之间的卡拉巴格高原度过了第二年的冬天(1401-1402年之交),在那里他秣马厉兵准备和奥斯曼人一决雌雄。
1402年初春,帖木儿发动进攻,他经由埃尔津疆和锡瓦斯来到安卡拉平原。7月底巴叶济德在契布卡巴应战,虽然他的顾问们看到了军队的士气不高、与敌人又衆寡悬殊而竭力加以反对。由于这次战争中的敌人是信仰相同的人,奥斯曼人缺乏在另外情况下所有的狂热。无论如何基督教辅助军只是勉强地投到巴叶济德的旗帜下的。虽然如此,在1402年7月20日早晨发生的这场战斗开始时,形势对土耳其人并不是不利的。铠装披甲的塞尔维亚骑兵猛攻装甲薄弱的蒙古人,但是巴叶济德由于害怕受到包围将他们撤了回去。蒙古人在后面追击。当他们进入土耳其人的阵地时,塞尔柱克军队看到他们旧日的君主在敌人一边,就纷纷投敌。巴叶济德和他的一万新军进行了英勇的抵抗直到黄昏,但是已无法挽回败局。当这位苏丹乘暮色初降逃走时,他和他的儿子穆萨都被俘虏。穆萨的兄弟穆罕默德和伊萨逃到了卡拉马尼亚。最初战胜者对待这位被俘的统治者很宽大。只是在巴叶济德企图逃跑未遂之后,帖木儿才对他严加看守,把他放在铁笼中随军前进。 1403年3月8日巴叶济德死于哈密德的阿克色希尔,帖木儿将他埋在布鲁萨的清真寺里;
在小亚细亚,帖木儿恢复了被黜废的塞尔柱克统治者们的地位,并且占领了拜占庭人从埃丁的乌马尔·贝格手中夺去的土麦那。但是他把鲁美利亚留给了巴叶济德的儿子素莱曼统治下的奥斯曼人,素莱曼不得不从他手中领受这个地方作爲封地。随后帖木儿回师东向,回到撒马尔罕去。1405年1月19日,帖木儿在进攻中国的途中死于俄特拉尔。小亚细亚的局势就听其自然的发展了。
帖木儿的儿子沙鲁赫和米兰沙以伊朗高原的边缘爲界把帝国分成了东西两半。伊拉克、阿塞拜疆和高加索的一部分的统治者米兰沙被迫归顺他的哥哥,在和自称和黑羊部族的一群土库曼人的酋长作战时被杀死(1408年)。沙鲁赫在他弟弟死后统一了整个帝国。这时,黑羊部族和它的敌手白羊部族就互相争夺沙鲁赫的西北各省。作爲诗歌和科学的奖励者,沙鲁赫和他的子孙在波斯和东土耳其的文学方面作出了巨大的贡献。在他的子孙中,乌卢格·贝格(1447-1452年)以对天文学有兴趣而出名。 乌鲁格·贝格的继承人艾卜·赛仪德(1452-1469年)在从伊拉克到印度边境这个地区内重新建立了很高的威信,但是他在和乌宗·哈桑作战中阵亡。关于乌宗·哈桑,下文述及奥斯曼人时还要加以叙述。继撒马尔罕之后,侯赛因·贝卡拉从1469至1506年的都城赫拉特成爲繁荣的伊斯兰教学术和艺术的中心。但是在东方,土库曼部族乌兹贝克人在他们的领袖舍伊班率领下紧逼帖木儿帝国。1500年舍伊班黜废了艾卜·赛仪德的孙子巴卑尔,强迫他从撒马尔罕迁居印度。巴毕尔在印度建立了大莫卧儿帝国。在西方,沙易司马仪在十叶派的阿达俾尔僧国的土地上重新建立了一个统一的伊朗。从此以后,帖木儿帝国的地位就难以维持了,这件事下文还要述及。
巴叶济德死后,他的儿子之间立即展开了争夺继承权的斗争。他的最精明强悍的儿子穆罕默德曾经从安卡拉逃往东方,在阿马西亚和托卡特附近的山岭中建立了根据地。他从这个地方向他的哥哥伊萨发动进攻,因爲伊萨夺取了布鲁萨,并且拒绝了他的平分亚洲属地的建议(1403年)o穆罕默德在乌鲁巴德将伊萨打败,随后进入了布鲁萨;伊萨则逃往拜占庭。他的弟弟素莱曼不以仅仅得到了鲁美利亚爲满足,因此派遣伊萨再度率领生力军前往小亚细亚。但是伊萨又一次被打败,在卡拉曼尼亚阵亡。将近1404年年终时,素菜曼亲自越过了海尔斯旁特河,将穆罕默德从布鲁萨赶走,第二年又将他逐出安卡拉。四弟穆萨曾经在安卡拉被俘,但是被格曼恩的塞尔柱克埃米尔所释放。这时穆萨根据穆罕默德的命令在塞尔维亚人的支援下向鲁美利亚发动了进攻。但是素莱曼在靠近君士坦丁堡的金角湾将穆萨打败,并将他赶回达达尼尔海峡。
素莱曼由于行爲放纵逐渐失去了他的随从们的同情。因此,三年之后当穆萨再次向他进攻时,战斗还未开始他就被人卖了。 1410年7月他在逃亡中被农民杀死。
但是穆萨拒绝承认穆罕默德爲君主。他将三年前的失败归咎于塞尔维亚人的出卖。因此,他在开始建立自己的政权时就向塞尔维亚人发动远征以报前仇,攻占了帖撒利。随后,当他紧逼拜占庭皇帝曼纽尔时,曼纽尔通过穆萨自己的使臣同穆罕默德结成了反对他的同盟,这个使臣本来是在拜占庭收年贡的,但是投到了穆罕默德方面。他们于1410年发动了第一次联合进攻,但是结果在雅伊吉兹被打败。随后有两年的光景,穆罕默德被牵制于同小亚细亚的士麦那和安卡拉的伊密们进行的战争中。直到1412午时他才能重新在欧洲发动进攻。当穆萨的军队驻扎在君士坦丁堡城下时,穆罕默德一直向北推进,直抵尼什,以便和对穆萨作战的塞尔维亚人会师。第二年夏天穆罕默德和塞尔维亚人一起挥师南下。1413年7月10日,穆萨在索非亚以东阿斯克河谷中狭窄的卡木尔鲁平原上向联军迎战。但是他在进行了英勇的抵抗之后战败,在逃亡时被俘,绞死在他哥哥的营中。战胜者割让了土地给塞尔维亚人和希腊人,以酬谢他们的帮助。
大多数欧洲和亚洲的藩国在稍事抵抗之后也都臣服了穆罕默德。但当他试图强迫爱琴海各岛上的威尼斯人归顺他时,他和威尼斯发生了冲突。最初,他的舰队于1416年5.月29日在加利波利吃了大败仗,他不得不放弃他的要求。
但是国家的基础已爲蒙古人的进攻和后来自相残杀的内战所动摇,其程度可以从一个值得注意的针对伊斯兰教本身的宗派运动上看出来。曾在穆萨麾下任军法官兼首相、西毛纳的伯德尔·丁·麦哈茂德是科尼亚的塞尔柱克埃米尔的一个近亲。他曾经写过一本关于伊斯兰教法律的教科书,这本教科书被采用了很长一个时期,这说明他对伊斯兰教法律的熟悉。伯德尔,丁在他的主人失败之后,在尼加亚定居了下来。在这个地方,这位受人尊敬的法学家信上了一种狂热的神秘主义教义,这种教义毫无疑问最初渊源于在十叶派教徒中普遍存在的对麦海迪的信仰,但是最后它使伯德尔·丁和伊斯兰教完全对立起来。他的新教教义主张公有制并且承认基督教徒和伊斯兰教徒在信仰上帝上处于平等地位。这种教义爲小亚细亚的农民所热烈信奉,因爲这些农民都痛受封建领主的压迫,在他们中间还普遍存有基督教的思想,间杂着古代小亚细亚偶像教的观念。他的门徒、以前的管家布林克卢杰·穆斯塔法将他的信徒召集在开俄斯岛对面土麦那湾南端的斯提拉里奥斯山上。在狂热的托钵僧率领之下,他的教徒们不久就到处进行袭击,远至马格尼西亚地区。埃丁的总督希什曼是一个皈依伊斯兰教的塞尔维亚人,他接到命令镇压这个危险的运动。但是当他轻率地冒险进入斯提拉里奥斯山峡时,他受到了袭击,全军覆灭。他的继任者阿里·贝格也遭到了同样的命运,但是总算保全了性命。这时,穆罕默德的年仅十二岁的儿子穆拉德正在阿马西亚担任总督职务。穆拉德不得不把他的军队和鲁美利亚的贝勒贝巴叶济德帕夏的军队会介起来向叛乱者进攻,最后在卡拉布隆岬将他们打垮。穆斯塔法作爲殉道者被钉死在十字架上。他的老师巴德尔·丁事先逃到瓦拉几亚,在那里纠合了残余的信徒占领了一个巴尔干山口。当穆罕默德亲自率军向他进攻时,巴德尔·丁的军队听到了穆斯塔法殉道的消息就投降了。巴德尔·丁和他的最后留下来的信徒继续流浪了一个时期,最后他们将他交了出来。 1416年他以叛国重罪被绞死在齐里斯。
1421年,穆罕默德在亚德里安诺堡逝世。他的继承人穆拉德二世爲了保卫他的王位最初不得不和一个与拜占庭皇帝曼纽尔结成同盟并且冒充是巴叶济德的儿子穆斯塔法(他在安卡拉被杀)的王位觊觎者进行斗争,随后又得在亚洲和他自己的年仅十三岁的弟弟穆斯塔法进行斗争。在他镇压了叛乱者之后想要夺取萨罗尼加以惩罚曼纽尔皇帝时,威尼斯人出面阻挠,从曼纽尔手中买去了这个城市。最初穆拉德准许他们占有这个城市,但必须以纳贡作爲代价,但这只是爲了取得时间重整军备。1430年他开始转入进攻。3月29日奥斯曼人发动猛攻占领了萨罗尼加。这个遭到严重破坏随后爲穆斯林重新定居的城市,由于它有一个保证在任何时候都有大量贸易的港口,逐渐地才恢复了它的繁荣。
穆拉德随后打算把他的权力向北扩张到巴尔干半岛,这时马扎儿人阻碍了他。德兰斯瓦尼亚的罗马尼亚人约翰·洪亚迪在巴尔干打败了穆拉德的军队,这些胜利甚至使向异教徒发动基督教十字军的念头又死灰复燃。教皇尤金四世发表的公告在最受威胁的匈牙利和波兰,以及在德国和法国都受到了热烈的欢迎。1443年7月,一支十字军从布达出发,于12月24日在索非亚和腓力波波里斯之间的雅罗瓦兹打了一个漂亮的胜仗。但是由于严冬,十字军未能乘胜前进。随后,作爲人质在奥斯曼宫廷中抚养成人的格奥尔吉·加斯特里奥塔(斯坎德培)也在阿尔巴尼亚高举义旗背叛了奥斯曼人。这时穆拉德被迫求和。1444年在塞格丁举行的-次秘密会议准许穆拉德获得爲期十年的和平。
但是教皇看到了他的计划由于这次和约而化爲泡影,因此他唆使马扎儿人破坏和约,说向异教徒发的誓是没有约束力的。他们以土耳其人未曾根据和约从一些塞尔维亚要塞撤退爲藉口,在同年9月侵入巴尔干各国,沿着黑海沿岸推进来和在加利波利的成尼斯舰队会师。但是穆拉德于11月9日在瓦尔纳城下向基督教军进攻,赢得了辉煌的胜利。这次胜利是由于年仅二十岁的国王弗拉迪斯拉夫轻而易举取得的,弗拉迪斯拉夫由于忌妒洪亚迪的初步胜利,放弃了指定的阵地,在进攻新军时被杀死。
四年之后,代表死去的国王的未成年幼儿治理匈牙利的洪亚迪才试图雪洗瓦尔纳之耻。1448年9月末他攻入塞尔维亚,10月 17日穆拉德在科索伏的旷野里向他迎战。经过两天激烈的战斗之后,瓦拉几亚人投降了奥斯曼人。洪亚迪在试图杀出一条血路到多瑙河的途中,落入敌对的塞尔维亚人之手,被迫签订了极其不利的和约。
穆拉德的统治在许多方面意味着奥斯曼人古代文化的结束。在他的统治下,旧的官僚贵族仍然能够维持他们的权势。后来,他们的权势就爲基督教背叛者(伊斯兰教新皈依者)所夺取。宗教生活仍然局限于神秘主义的范畴中,文学也带有神秘主义的色彩。十三世纪时,东土耳其的神秘主义者艾哈迈德·耶塞维的诗已经通过传布他的教义的各托钵僧教派在安那托里亚爲人所熟知。他的诗是以通俗的语言和真正土耳其的韵律写出来的。在安那托里亚,直到十四世纪初期以后还活着的优努斯·埃姆尔继承了他的艺术。此外,在塞尔柱克伊密的宫廷里流行着一种模仿波斯诗的非宗教诗。在塞尔柱克帝国瓦解成爲小国,把它的遗産瓜分了之后,教育总水平降低了。这时,土耳其人开始愈来愈排斥标准的文学语言--阿拉伯和波斯文。一种完全是散文体的阐明《古兰经》和啓发默想的通俗宗教着作已经出现。在奖掖学者、诗人和音乐家的穆拉德宫廷中,出现了用土耳其散文写成的第一批长篇着作,最初的作品当然是以翻译爲基础的。
1451年2月5日穆拉德逝世时,他的儿子穆罕默德继位,他所作的第一件事就是下令杀死他的弟弟艾哈迈德。自此以后,由于前几世代的悲惨经验,新统治者登位时兄弟残杀几乎成爲穆罕默德子孙的家法。穆罕默德被人不公平地认爲没有才干,因爲在瓦尔纳战役中的危险时刻,他的父亲把已经交给他的军队指挥权又收了回去。
象差不多其他每次新君登位元时的情况一样,这一次卡拉曼伊密也立即打算摆脱奥斯曼人的统治。当穆罕默德忙于镇压小亚细亚的反叛者的时候,拜占庭皇帝康士坦丁九世轻率地扬言要立素莱曼的孙子奥尔汗亲王爲苏丹,如果穆罕默德不把每年拨给他作爲亲王的教养费用增加一倍的话。这样一来,他就决定了自己的命运;1451年年底,穆罕默德结束了对卡拉曼的战争,刚刚回到欧洲,他在离君士坦丁堡城门不到七公里、博斯普鲁斯海峡最窄的地方建立了宏伟的鲁美利希萨城堡(巴叶济德曾在亚洲这边建立了一个周边堡垒来控制这个海峡)。当拜占庭皇帝派遣使者抗议这种行动时,穆罕默德下令将他们斩首。这是他宣战的信号。
处在危险境地中的拜占庭只得到了开俄斯岛上的热内亚穆尼的援助。教皇提出两个教会合并作爲援助的条件,但是首都狂热的暴民使教会合并成爲不可能的事,虽然拜占庭皇帝连这种牺牲也准备接受。
拜占庭皇帝的战斗部队连在长度约步行五个多小时的拜占庭城墙上布防还不够,但是这个城市靠着它的防御工事对仍然不熟练的奥斯曼炮兵进行了差不多两个月之久的抵抗。直到1453年 5月29日敌人发动了正面总攻击后才攻入这座城。康士坦丁九世在巷战中阵亡。接近中午时,穆罕默德本人在城中出现,下令军队停止屠杀,正式占领圣索非亚教堂,将它改爲清真寺。卡拉塔的热内亚人,由于在围城中一直保持中立,被准许在有利的条件下投降。这些条件保证他们在缴出所有的武器后得到了生命和财産的保障,在缴纳一切合法捐税后得享有贸易的自由。
西方的基督教国家决定派遣舰队援助拜占庭,但是已经太迟了。这支舰队驶抵内格罗旁特港时刚好听到君士坦丁堡陷落的消息在穆罕默德定都帝国的天然中心君士坦丁堡之前,他于1453年回到了亚得里安诺堡等候君士坦丁堡遭受破坏的防御工事的修复。但是他立即规定了被征服的希腊人的地位。正如他的祖先未干涉保加利亚人的宗教制度一样,他也承认希腊教会的全部权力,因爲这样作完全符合古代的伊斯兰教政治家风度的概念,这种概念是得到宗教传统的认可的。事实上他甚至于扩大了希腊教会的权力,把对教民的民事审判权也授给了他们。
穆罕默德当时最关心的是如何增加首都的大爲削减的人口。在他任命了一个希腊教会的一个坚定代表爲大主教之后,许多在大难来临之前离开的希腊人,回应他的号召回到了他们的家乡。他们在金角湾西岸人主教府邸的周围住了下来。他们依靠经商得来的财富以及他们的技能,一直使他们处于被优待的地位。这些希腊人的技能后来使奥斯曼人政府在和西方国家交往中离不开他们。此外,穆罕默德也强迫他的帝国中其他民族的代表在首都定居下来,特别是大批的南部斯拉夫人。
但是亚洲的穆斯林也蜂拥地来到这个新的帝国中心--大多数的伊斯兰教的信徒在越来越大的程度上逐渐受到了它的吸引。他们来到这个城市是爲了要获取它的得天独厚的地位所带来的商业利益,特别是爲了要利用穆罕默德和他的继承人所慷慨设立的宗教基金来从事学术研究。伊斯坦布尔不久就变成了伊斯兰教的文化中心。
这个城市被征服以后,就立即决定把圣索非亚教堂作爲主要的清真寺,这个教堂只需要略加改建就适用于举行伊斯兰教仪式。由于正统的伊斯兰教禁止给任何生物画像,成爲拜占庭艺术特点的绘在教堂拱形圆顶上的堂皇富丽的涂金彩画就不得不涂上石灰。在教堂东面的半圆形后殿中的中间和南面窗口之间修造了"米海拉卜"即朝着麦加祈祷的方向的壁龛。在壁龛的右边教堂中东南方的大圆柱上,修建了爲星期五讲道而设的讲坛。讲坛对面是苏丹的带有涂金的格子花样的专席。在清真寺的墙壁上和圆柱上的巨大的圆形盾牌上以绿地金字写着真主、先知穆罕默德和最初的几个哈里发的名字,有些字有九公尺高。不过这是在穆拉德四世的时代(1623-1640年)才开始有的。教堂外部改建爲清真寺的特征是召唤祈祷所用的尖塔。第一座尖塔是穆罕默德自己下令修建的在赛里木二世和他的继承人的时期又增建了三个。赛里木二世也在大拱顶上修建了一个直径三十公尺的青铜制的新月。正如增建的埋葬主教的小教堂使许多日尔曼式的圆屋顶的原有轮廓走了样一样,经过了一个时期之后,阿亚索非亚清真寺也淹没在各种各样的附加物--陵墓和学校,特别是支衬的建筑物--之中了。
但是穆罕默德也认爲对统治者来说,修建新建筑物是他的最重要的职责。他下令让希腊建筑师克里斯托都洛斯在城市中心,过去皇帝的墓地使徒教堂的旧址上建立起以他的名字命名的清真寺(名穆罕默德耶或称苏丹穆罕默德·法提·贾米)。这个于1463乍至1469(1473)年间修建的清真寺成爲奥斯曼建筑中最完美的纪念物。但是原有的建筑屡次爲地震所破坏,最近一次是在1767午。因此,今日的建筑只能够约略表现出原有建筑的设计。正如戈尔利特所证明的,穆罕默德把使徒教堂和索非亚教堂的轮廓混合起来修建了这个清真寺。清真寺十字形的内部覆以巨大的中央圆顶,这个圆顶由在四个同样宽的半圆形屋顶之间的四个圆柱支撑着。清真寺的四角有四个较小的圆顶。从六排上下排列的窗户照射进来的明亮的光线使清真寺内部通明透亮。两个细长的尖塔高耸于清真寺上。清真寺和毗连的学校、澡堂、餐厅、一所所谓"汗"(爲外国商人准备的下榻处)、一所贫民收容所和医院等附属建筑物占了古老的桥对面小山的整个山峰。正门右面的一块大理石板上用金字刻着现在已经实现了的先知预言:"他们定会征服君土坦丁堡,祝完成这件事业的君王和军队幸福!"
除了另外十个清真寺之外,穆罕默德于1459年在殉道者艾卜·艾优卜·安萨里的坟墓附近也修建了一个清真寺,这位殉道者在678年阿拉伯人第一次进攻君士坦丁堡时牺牲。在最后一次围城开始时,舍赫·阿克·香斯·丁于梦中在科斯米狄翁郊区附近"发现"了这座坟,因而鼓动了军队的宗教热情。在这个完全用白色大理石造成的清真寺附近就是这位殉道者的陵墓--一个质朴、四方形,没打侧边楹问的圆顶建筑物。苏丹们在登基之后就在这个陵墓小正式山布尤克·舍来比,即迈伍莱威斯托钵僧教派的教长佩以奥斯曼之剑。一些苏丹和他们的亲属以及高官显贵们就埋葬在附近。各个清真寺不久又附设了藏书丰富的图书馆,三种珍贵的伊斯兰教着作空前大量地流入这些图书馆。此外也增建了附有教授和学生宿舍的学校、医院、贫民施食站、旅店、澡堂和井一苏丹和他们的大臣们争先恐后地竞相开设这些公共企事业机构或设施。
首都中最重要的非宗教建筑的设计也渊源于这位征服者。他修复了城墙,并且在城西南端靠近马尔马拉海的地方建造了七塔堡(耶迪·古利),这个宫堡后来成爲国家监狱,有时欧洲大国的大使也被囚禁于其中。穆罕默德在海港中修建了造船厂和兵工厂,甚至市场也是他所建造的。1454年,他在城内一个小山上开始建造他的皇宫塞腊伊宫,这个皇宫后来成爲塞腊斯克(军政大臣)的官邸。1464年,他在城东端马尔马拉海浪涛冲击的地方开始修建一座新宫,这是过去希腊皇帝一直居住的地方,直到曼纽尔·康尼纳斯时才把他的大本营移到法纳尔河北岸金角湾上的勃勒休乃。从这位征服者的时代一直存留到今天的唯一非宗教建筑就是奇尼里(彩瓷)塔,这个塔于1466年兴建,1472年完工,1599年时又重建。今天这个塔中收藏着国立博物院的一部分珍藏。
穆罕默德的政策的第一个目标就是在巴尔干半岛北部巩固他的统治,因爲他在那里的统治仍然受到邻近的好战的马扎儿人的威胁。爲了取得一个对付马扎儿人的巩固的作战基地,他必须结束塞尔维亚人的独立。他强迫以前的拉扎赖维奇王朝的一个王族和他结亲,这样就有了亲戚关系爲这件事提供了藉口。1454年,当他以此爲理由要求国王格奥尔吉·布兰科维奇交出他的国家时,这位国王逃到了匈牙利的洪亚迪那里。虽然马扎儿人把奥斯曼人从他们一度占领的塞门德里亚要塞赶了出去,并且在克鲁晓瓦兹大败穆罕默德的菲劳兹·贝格将军,他们不得不以守住多瑙河一线爲满足,因爲他们期待的欧洲援军并未到来。1456年穆罕默德亲自率领大军从陆路上包围了贝尔格莱德。但是洪亚迪率领一支由十字军战士、主要是受到修道士加比斯特兰诺的感召的下层社会的人组成的杂色部队跨过多瑙河进入被围的城市。6月22日他在一场血战中击退了奥斯曼人的一次主力进攻。穆罕默德本人在这次战役中受了重伤,被迫率领军队回到索非亚。但是在这一年中,贝尔格莱德的两位英勇的保卫者都逝世了--洪亚迪死于8月14日,加比斯特兰诺死于10月23日。两年后,格奥尔吉·布兰科维奇也去世了,他的后嗣在继承权问题上发生了倾轧。这时,穆罕默德毫不费力地征服了塞尔维亚。他用屠杀、奴役和迁移到帝国其他地方去的办法粉碎了塞尔维亚人民的力量。
同时,穆罕默德在伯罗奔尼撒半岛向佩利奥洛格斯诸帝发动了进攻,因爲后者联合阿尔巴尼亚的格奥,卡斯特里奥塔背叛了他。这个地方在骇人听闻的暴行中平定了下来,这些暴行与年俱增地给予穆罕默德越来越大的乐趣。
同年他也消灭了小亚细亚的最后一个希腊王朝--特里比桑德的康奈尼王朝。直到那时,康奈尼王朝还在期待着白羊土库曼族的乌宗·哈桑可汗的帮助。乌宗·哈桑从他的部族驻地狄雅培基尔出发,和他的敌手黑羊土库曼族(黑羊部族信仰十叶派而白羊部族是逊尼派教徒)进行战争,从而在亚美尼亚建立了相当大的国家。后来,他在打败黑羊部族之后又取得了波斯和美索不达米亚。 1458年,特里比桑德的康奈尼王朝最后一位君主戴维把他的侄女凯塞琳(他的哥哥前王卡罗-琼奈斯的女儿)许配给乌宗·哈桑。早在1457年和1460年时,乌宗·哈桑就通过他在君士坦丁堡的使节宣布他要取得小亚细亚东部的霸权。当穆罕默德忙于平定西诺皮的伊斯芬迪亚尔奥格鲁的叛变时,乌宗·哈桑向奥斯曼人的领土进攻,并且劫掠了托卡特和阿马西亚周围的地方。1461年春穆罕默德腾出手来之后,他立即向土库曼人发动进攻。在乌宗·哈桑的先锋部队被艾哈迈德帕夏打败之后,他就不敢把乌合之衆的骑兵拿出来和胜利的新军一决雌雄。他的母亲萨拉可敦在以前的冲突中证明是一位有才干的外交家。这次她亲身来到穆罕默德的营中,说服了穆罕默德使他不再向他的儿子进攻。但是她爲特里比桑德争取宽大处理的努力却未成功。奥斯曼人占领了这个城市,把最后一个皇帝和他的贵族们一起放逐到伊斯坦布尔,把大多数的居民都质卖爲奴。但是战胜者把一部分王室财宝交给了萨拉可敦,供她的媳妇使用。
穆罕默德在伯罗奔尼撒半岛的活动已经使他多次和威尼斯发生冲突,威尼斯是在希腊领土上的唯一的仍然能够对他进行抵抗的国家。这场早已不可避免的战争由于一些微不足道的琐事终于在1462年秋天爆发。战争的主要负担落在格奥尔吉。卡斯特里奥塔的肩上。穆罕默德亲自出征,于1466年在克罗雅特将格奥尔吉包围。两年之后格奥尔吉逝去,阿尔巴尼亚人的独立也就丧失了。穆罕默德在阿尔巴尼亚人的领土上的中心地方建立了巴桑据点。随后威尼斯人自己也感到了奥斯曼人的压力。1470年夏天在一场艰苦的围攻之后,威尼斯人失去了优卑亚岛上的内格罗旁特城,这个城市在他们手中已经有二百六十四年之久。
但是威尼斯的执政者又找到了一个对抗奥斯曼人的盟友。 1467年乌宗·哈桑征服了波斯,直到这时他的敌手黑羊部族的可汗贾汗沙一直占有着这个地区。贾汗沙向乌宗·哈桑的部族老家狄雅培基尔发动进攻,但是于1467年11月11日被乌宗·哈桑打败,在逃亡时死于非命。在乌宗·哈桑南下围攻巴格达时,贾汗沙的儿子哈桑·阿里得到了帖木儿后代艾卜·赛义德的帮助。1468年3月,艾卜·赛义德从呼罗珊出发占领了伊拉克北部(属于波斯)所有地方。随后他企图把乌宗·哈桑赶出卡拉巴格。但是当他包围了阿拉斯河下游南岸草原上的马木达巴时,他被俘虏并且玻送交给一个世仇杀死。哈桑·阿里在哈马丹被乌宗·哈桑的军队杀死,乌宗·哈桑于是长驱直入占领了整个波斯。威尼斯人在 1463年已经派遣使节到乌宗,哈桑那里,争取他结盟对抗奥斯曼人。1471年这位使节在一个土库曼使臣陪同下回到了威尼斯。随后加特里诺·齐诺(他的母亲是乌宗·哈桑的特里比桑德妻子的妹妹)被派遣到大不里士。同年,威尼斯的执政者派遣吉奥萨弗·巴巴劳在乌宗·哈桑的一个使臣陪同下前往波斯。巴巴劳出发时带着六门大型臼炮、六百支步枪以及滑膛枪和弹药,由二百名士兵川军官护送。但是他只到达了塞浦路斯岛,在那里毛瑟尼高指挥下的一支威尼斯舰队正在沿着小亚细亚的南岸活动,并且占领了沿岸的一些地区。 1472年乌宗。哈桑派遣一支军队从狄雅培基尔进入奥斯曼领土,在托卡特和开塞利大肆劫掠。穆罕默德在和土库曼人交换了一些措词越来越尖锐的照会之后,于1473年3月亲自率兵前往小亚细亚。乌宗·哈桑在埃尔津疆建立了大本营,于1473年8月1日在特尔疆打败了奥斯曼人先锋部队。8月12日,在他追击向特里比桑德撤退的奥斯曼军队时,穆罕默德亲自率领军队的主力在埃尔津疆以北、幼发拉底河和科鲁克河上游分水岭地方向他发动进攻。骑兵战进行多时,双方都不能取得胜利,但是新军和奥斯曼炮兵最后决定了战争的结果。由于地形复杂,穆罕默德根据他的首扪的建议不再追赶乌宗·哈桑。威尼斯人企图诱使乌宗·哈桑重新进攻奥斯曼人,但是没有成功。乌宗·哈桑的弟弟乌韦斯和他的儿子奥古尔卢·穆罕默德都背叛了他。他在镇压了这些叛变之后又忙于整顿波斯和伊拉克的局势。这些事都使他不能继续对小亚细亚有什麽打算。1478年1月6日乌宗·哈桑逝世后他的帝国就象以前所有这一类国家一样地不复存在了。
在欧洲,阿尔巴尼亚人的抵抗被击溃之后,奥斯曼袭击队源源不断地从波斯尼亚出动侵犯威尼斯的乡间。最后威尼斯共和国决定于1479年1月26日缔结一个光荣的和约。它放弃了包括杜拉佐和安提瓦利在内的全部阿尔巴尼亚属地,并且放弃了优卑亚和雷姆诺斯以及伯罗奔尼撒半岛上泰格托斯的居民。它一次付出十万杜卡而且每年缴纳一万杜卞的税金,以此爲代价换取了在地中海东部沿岸诸国贸易的自由,和在靠近伊斯坦布尔的卡拉塔再派遣一个官员来代表它的利益的权利。
威尼斯人能够引以爲慰的是在和约签订之前不久,他们在东方国家中最危险的竞争者热内亚人的地位也几乎维持不住了。热内亚人直到这时一直从他们的沿黑海北岸的属地,特别是克里米亚的卡发,取得最大的商业利益。但是他们在这里和鞑靼人的酋火发生了冲突。由于鞑靼人的可汗门格利·吉赖站在热内亚人一边,酋长们于是求助于奥斯曼人。穆罕默德立即派出舰队,6月6日卡发就被迫投降了。这个热内亚殖民地永远被消灭掉,它的居民中没有成爲奴隶的都被运到了伊斯坦布尔。但是鞑靼人也成爲这个苏丹的臣民了。
这时罗德岛上的圣约翰骑士团是爱琴海上各岛中唯一没有归顺奥斯曼统治的国家。1480年穆罕默德进攻这个防守坚固的岛屿失败之后,第二年他又发动了一次进攻。在这次战役中,穆罕默德于1481年5月3日死在小亚细亚斯库塔里和格布塞之间的德克福·撤里的军营中,时年五十二岁。
把穆罕默德的优缺点放在一起来看,他是古代奥斯曼人最真实的代表人物。他的百折不挠、不知疲倦地追求新目标的精神,是同一种残暴作风结合在一起的,其残暴程度甚至远远超过他所处的时代作风。他对待战俘的惨无人道只有亚述的"伟大国王"们可以与之相比,那时把战俘锯成两半是非常普通的事情。穆罕默德在战争中干出了极其残酷的暴行,甚至连他的部下有时也拒绝执行他的命令。但是就在这样一个人身上集中了当时文化领域中各方面的知识。他对伊斯兰教传说和诗歌非常爱好,这不仅可以从他对它们的代表给予物质帮助上看出来;他自己也喜欢尝试写诗,并且把许多他认爲有价值的诗留给了后代。当然,象他的国家所有的诗人的诗一样,他的诗也局限在以波斯诗爲模范的固定格式内,它的精神内容从来没有逃出由于哈菲兹而出名的半神秘半性感的调情诗的狭窄范围。穆罕默德对波斯文尊重的程度可以由他任命安那托里亚诗人舍迪仿照费尔道西的《帝王纪》用波斯文写一部关于奥斯曼历史的诗上看出来。他的一个宫廷诗人哈米迪的诗集中除了土耳其文的诗以外也有波斯文的诗。因此在这个时期的散文中间杂着许多外国字的矫揉造作的风格也占有支配地位,这种风格是在波斯官场文书中发展出来的。但是穆罕默德对于受到轻视的非伊斯兰教人民过去的艺术成就也表现出是有所理解的。 1458年夏当他正在乎定希腊时,他对希腊古代建筑的宏伟遗址感到心迷神醉,因而准许雅典自治。他对义大利当时正在萌芽的文艺复兴运动也表现出是有所理解的。有一次他曾经让拉古萨地方用义大利的手稿来代替贡金。他公然不顾伊斯兰教对画像的禁令,在他逝世的前一年命令威尼斯人金蒂尔·贝里尼爲他画像,这幅像迄今仍然保存在威尼斯来亚得美术馆中。
穆罕默德去世后,他的帝国再度陷入兄弟阋墙的战争中。他本人当时似乎是指定他的在科尼亚担任卡拉曼总督的幼子杰姆继承王位。不管怎样,首相把苏丹逝世的事情隐瞒了一个时期,打算很快地立杰姆爲苏丹。但是他的计划爲新军所识破。他们攻入斯库塔里的宫堡,杀死了首相,并且抢劫了犹太人和外国商人的住宅,以此泄愤。这时担任阿马西亚总督的长子巴叶济德于5月20日进入斯库塔里,他不得不宽赦新军的暴行,而且准许增加他们薪饷。从此以后,每更换一个统治者时新军就要求增加薪饷,好象成了定规一样。
与此同时,杰姆在布鲁萨被立爲苏丹。他向他的哥哥建议把帝国分成欧洲和亚洲两部分。巴叶济德不同意这个建议,反而在亚洲向杰姆发动进攻,于6月23日在叶尼西赫尔将他打败。杰姆逃到埃及的麦木鲁克苏丹嘎伊特贝那里。后来卡拉曼诺格鲁·卡西姆贝格要他前往小亚细亚。杰姆在侵入小亚细亚未获成功之后逃到罗德岛上圣约翰骑土团,希望同他们以及西方国家结成同盟来同他的哥哥对抗。但是骑土团后来和巴叶济德缔结了一项有利的和约,要了一笔看管杰姆的费用,将他拘禁在法国南部。1488年圣约翰骑士团将他送交正在计划对奥斯曼人发起十字军的教皇英诺森八世。约在1494和1495年之交,英诺森八世的继承人亚历山大六世被迫将杰姆送交给正在围攻罗马的法国国王查理八世。但是在这之前,据说亚历山大六世在巴叶济德唆使之下已经让这个王位争夺者服毒了。结果杰姆于1495年2月25日死于那不勒斯。
欧洲国家长期把这个人质抓在手中,这件事也许是决定巴叶济德执行和平政策的一个因素,但是这个政策也符合于他的心愿。巴叶济德象他的弟弟一样也从他父亲那里继承了诗人的天才,他性好问根究底,因此也以提倡科学爲乐事。他企图主要通过建造宏伟的公用建筑物来尽到他作统治者的职责。他使希腊和保加利亚的名匠完成了他祖先已经开始在帝国各处修建的街道和桥梁网。虽然这些街道和桥梁主要是爲军事之用,它们对于一般交通也有无可估价的贡献。但是他的主要工程是在伊斯坦布尔以他的名字命名的清真寺,这个面对着皇宫的清真寺修建于1497至1503年间。它所用材料之多和它的波斯式的装饰使它与城中所有其他大建筑物都有所不同。黑白大理石相间的尖形拱门立在昂贵的碧玉和美斑石的柱子上,柱上有雅致的乳锺石柱头。这些尖形拱门从四面环绕着有高大的柏树和悬铃木遮荫的前庭,并且支撑着许多连在一起的拱顶门廊。在庭院的中心是一所由圆柱支起的八角形井房。四个波斯式的大门向外开着。这个清真寺的尖塔的位置也与衆不同,它不象其他清真寺尖塔一样耸立在角落上而是分散耸立在独立的侧翼。清真寺周围的整个市区都是以它的名字巴叶济德(现名贝亚齐德)命名的,这部分市区中包括以前军政大臣府,即今日大学的所在地。这位爱好和平的君主也不能防止沿着帝国北部边境地区发生的冲突,因爲这些冲突是由于他的人民向外扩张的倾向和邻国政治局势的动荡不定而不断地自然而然发生的。虽然奥斯曼人对德兰斯瓦尼亚的几次入侵都被打退,他们却征服了全部的波斯尼亚,并且以狠狠的打击防止了波兰人征服摩尔达维亚的尝试。
巴叶济德在他执政的初期曾经和威尼斯人和平相处。当威尼期人征服塞浦路斯岛和纳克索斯岛时,他曾经不动声色地袖手旁观。但是威尼斯人和法国的关系引起了他的怀疑,1499年另一次战争爆发了。经过三次胜败交替的战役之后,巴叶济德于1503年和威尼斯缔结了一项和约,获得了杜拉佐、雷盘托和麦塞尼亚后就感到满足了。毫无疑问,他所以愿意缔结和约的一个原因是帝国东方受到了威胁。在波斯,沙易司马仪统治之下的一个当地人的王朝在当时仍然在奥斯曼帝国有广泛影响的十叶派的支援下继承了土库曼人,这在以后隔一章中还要叙述。巴叶济德感到不安是有理由的。
巴叶济德的晚年充满了争夺继承权的残酷斗争,因爲他的儿子们不想等他死去后再动手。他指定了他宠爱的儿子艾哈迈德继承王位,甚至打算逊位给他。他的次子塞利姆由于勇武好战获得了亚武兹即"勇狠的人"的绰号,他在军队中很孚衆望。爲了防止他哥哥即位,赛里木要求给他一个欧洲总督的职位,以替换他的特里比桑德总督的职位。当这个要求遭到拒绝时,他于1511年率领二万五千人在亚德里亚安诺堡城下出现,不顾他父亲的命令,夺取了塞门德里亚和维丁两旗,因爲他口头上说要在北方爲自己建立一个新帝国的计划在新军中得到了热烈的拥护。直到他以武力夺取了亚德里安诺堡时, 老苏丹才集合兵力进行抵抗,于1511年 8月3日在科鲁将他打败。由于赛里木被迫逃到了克里米亚的可汗那里,艾哈迈德已经计划在伊斯坦布尔登基,但是新军兵变迫使他回到了亚洲。 1512年4月赛里木又在伊斯坦布尔城下出现,受到了守军的热烈的欢迎。他强迫他的父亲逊位。巴叶济德计划回到故乡第莫蒂卡度过晚年,但在5月26日在旅途中被毒死了。一般人都认爲这件事是他的儿子唆使的,这种想法毫无疑问是正确的。
艾哈迈德在布鲁萨称王,但是到1513年时就被打败并且被杀。他的儿子穆拉德逃到了波斯。巴叶济德在位的最后几年中,在沙库利领导下的小亚细亚十叶派教徒靠着统治波斯的教友们的帮助曾经起来叛变。在赛里木将叛变镇压下去之后,他对居民在他的领土中的十叶派教徒发动了普遍的宗教迫害。爲了替十叶派的被害者报仇,沙易司马仪立即在小亚细亚发动了进攻。赛里木召集信徒对异端派进行圣战,于1514年8月23日在乌米亚湖和大不里士之间的卡尔狄朗河谷将沙易司马仪打败。随后赛里木进入了他的敌人的首都大不里土。这时他已经计划着从大不里士继续扩张他在亚洲的势力了。
但是在这里,第二个伊斯兰教大国一一埃及的麦木鲁克人的国家--挡住了他的去路。象所有其他强大的尼罗河流域的统治者一样,塞加西亚人早巳夺取了叙利亚,并且从叙利亚将他们的势力不断地向北方扩张。甚至在穆罕默德二世统治的时期,沿小亚细亚和叙利亚边境地方已经发生冲突。此外,麦木鲁克人怀疑奥斯曼苏丹要在管理圣城和到麦加朝觐者的事情上和他们竞争,而这件事一直被认爲是最强大的伊斯兰教统治者的特权。麦木鲁克人曾经利用巴叶济德不崇尚武事来扩张他们的势力;他们不仅在小亚美尼亚和西里西亚进行扩张,而且也向北方扩张势力。
在奥斯曼和埃及的势力范围同波斯人的势力范围发生接触的陶鲁斯河流域,土库曼人的杜·卡德尔王朝从十四世纪中叶起就控制着从马拉什经过阿尔比斯丹和马拉底亚一直到哈尔普特的地区。赛里木是这个王室的一位公主的儿子。虽然这位公主的父亲阿拉:道莱是由穆罕默德二世所立,他只是在埃及人的帮助下才能够进行自卫抵抗一个竞争者。1507年,由于他拒绝把一个女儿嫁给易司马仪沙,他和易司马仪沙发生冲突,失去了哈尔普特和狄雅培基尔。虽然如此,阿拉·道莱的外孙赛里木指责他在自己同沙易司马仪作战时有暧昧行爲。因此,在赛里木从波斯回国途中,他命令息南帕夏惩罚阿拉·道莱。年迈的阿拉,道莱在战斗中阵亡。他的小国被交给他的侄子、在波斯战争中曾经跟随着赛里木的阿里·贝格。直到素莱曼统治时期这个小国才最后并入奥斯曼帝国的版图。年老的麦木鲁克苏丹甘苏·古里和沙易司马仪结成了同盟,企图借此保卫他自己不让奥斯曼人侵入他们共同的势力范围。当赛里木开始对波斯沙发动新的战争时,甘苏表面上作爲和平的调停人去到了阿勒颇。但是赛里木已经进入叙利亚国土,他傲慢地将这位埃及使者赶了回去。8月24日在阿勒颇以北靠近达比葛的地方发生了一场战斗。由于麦木鲁克人认爲大炮是他们不屑使用的一种武器,因而完全不注意炮兵的发展,他们吃了一个大败仗,他们的统治者在逃亡时死去。这时,整个叙利亚都在战胜者的足下。赛里木于9月26日进入了大马土革。
最初赛里木愿意让麦木鲁克人占有埃及,如果他们在讲坛上的祈祷中和在货币上承认他爲君主的话。由于新苏丹突曼贝拒绝这样作,赛里木于是在苏丹的领土上向他进攻。1517年1月21日他陈兵开罗城下,第二天他的优越的炮兵决定性地打败了麦木鲁克人。经过激烈的巷战之后,首都才落入奥斯曼人之手。突曼贝逃到三角洲地带,但是不久就被人出卖落入敌人手中。15"年 4月13日他被绞死于开罗。
在这次战役中被俘并且被押回开罗的人质中,包括阿拔斯王朝的最后一个哈里发。自从1261年以后,麦木鲁克人爲了使他们的政权合法化,准许阿拔斯王朝哈里发的后代有象征性的权力。根据传说,这个阿拔斯哈里发被送到了伊斯坦布尔,并且被迫将管理所有正统伊斯兰教徒的哈里发职权移交给赛里木。实际上在这之前,赛里木在讲道坛上的祈祷中已经把自己称作哈里发了。 1517年8月,他也以哈里发的资格接管了卡巴天房的钥匙。埃及和奥斯曼帝国仅仅保留着松懈的联系。第一个负责管理埃及财政的着名学者舍木斯·丁·卡马尔帕夏估计苏丹从这个新占领地所能得到的收入是微不足道的。但是即使在素莱曼统治之下,埃及的贡金的数位也规定得很高,因爲埃及巨大的经济潜力迅速地得到了恢复。但是麦木鲁克人的贝格们由于拥有大量土地,不久就取得了极大的统治权力。因此,苏丹的总督就不得不仅仅以收贡金爲满足了。
赛里木的胜利在欧洲引起了极大的轰动,以致教皇里奥十世对基督教世界的安全感到了恐惧;因此开始计划一次新的十字军。直到后世的土耳其人都把赛里木看作是一个最伟大的军人和英雄。由于这个缘故,青年土耳其党人把在1914年8月逃避英国地中海舰队而落入他们手中的德国"戈本"号巡洋舰命名爲"勇狠的苏丹赛里木号"。但是这位苏丹,象君土坦丁堡的征服者穆罕默德·法蒂一样,也尝试用波斯文写诗;:1904年保罗·豪恩根据德皇威廉二世的命令出版了赛里木的诗集,并且把帝国出版局出的一部精装版本送给了苏丹阿卜·杜勒·哈米德作爲礼物。在赛里木统治时期,由于在政治上反对波斯的结果,伊斯兰教中的逊尼派迫使自从帝国初期就在安那托里亚保存势力的十叶派退居完全不重要的地位。
当赛里木于1518年回到亚德里安诺堡时,他可能已经带回了征服西方的计划。1520年9月2口他在从伊斯坦布尔回到亚德里安诺堡的途中病死。但是无论如何这时他已经在整顿军备准备进攻罗德岛上的圣约翰骑土团了。
赛里木的儿子素菜曼没有经过任何斗争就登上了苏丹的宝座。他在作皇太子的时候总是不声不响事事居后,因爲他的父亲想到自己当初抢得王位时的情况总是不相信他。但是现在登位之后素莱曼能够充分发挥他的英明才干了。他立即着手解决他祖先留下来的最重要的任务--巩固北部边疆地区。年幼的路易二世自1516年起就统治着匈牙利。忙于内讧的权贵们对边疆完全疏于防守,因此1521年奥斯曼人在素莱曼苏丹指挥下占领了贝尔格莱德。在这次胜利之后,素莱曼停止了北方的战事以便实现他父亲最后的征服罗德岛的计划。闪爲使奥斯曼帝国成名蒙耻的是.罗德岛上的圣约翰骑土团仍然在帮助信仰基督教的海盗进行抢劫的远征。1522年7月底对这个要塞开始围攻,但是直到12月21日双方都遭受重大损失之后,骑士团的首领才投降。作爲交换条件,他们取得了撤退所有骑土的自由,人身和财産安全的保障,和岛上原来的基督教居民免税五年的规定。
法国的政策和它反对哈布斯堡王室的态度在很大程度上助长了素莱曼对北方邻国的野心。这时巴黎和伊斯坦布尔的宫廷之间发展了友好关系,这种关系在这以后几百年间保证法国人在各大国在东方的政治斗争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1526年素莱曼恢复了对马扎儿人的战争。在8月28日发生的不顺利的摩哈赤战役中,年仅二十岁的马扎儿国王路易阵亡,他的精锐部队也都被消灭。9月11日奥斯曼人第一次占领布达,全城都被投入火海。在奥地利的菲迪南德和德兰斯瓦尼亚的瓦弗得·约翰·扎波里亚之间爆发了争夺匈牙利王位的战争。素菜曼站在扎波里亚方面。1529年9月他再度征服布达,并且立扎波里亚爲国王。·随后他进军维也纳城下,但是由于供应不足,他不得不于10月15日放弃对这个城市的围攻。 1532年的战役也不顺利。在这次战役中,素莱曼在整个八月中被匈牙利境内小小的冈斯要塞所阻,他只得对乡村地区加以破坏,直到8月28日冈斯陷落时爲止。这个小小的胜利由于查理皇帝的舰队的活动又发生了问题,查理的舰队在热内亚海军大将安德烈亚·多里亚指挥下沿着摩里亚海岸不断地打胜仗。第二年,素莱曼宣布愿意缔结和约,承认双方属地的现状,因爲这时亚洲的局势使他不得不予以注意。
从1524年起,易司马仪主子塔赫马斯普就统治着波斯。塔赫马斯普像他父亲一样不承认苏丹有权作哈里发。在波斯驻巴格达总督叛变投到苏丹方面但又被波斯沙征服后,素菜曼以此爲藉口对波斯发动了战争。1534年夏,波斯沙在一个土耳其将军的进攻下被迫撤退。素莱曼于是长驱直入波斯首都大不里士,并且在11月中未经一战就占领了巴格达。素莱曼在这些他无意再放弃的边疆省份恢复了秩序之后,于1536年年初回到了伊斯坦布尔。
这时素菜曼最关心的事情就是建立强大的海军以雪上次战争之耻。在这件事情上,海盗赫伊尔丁·伯尔伯罗萨爲他效了劳。伯尔伯罗萨是累斯博斯岛上米提利尼的一个希腊人。多少年来他和他的哥哥阿鲁杰就进行抢劫危害沿海地区,特别是西部地中海地方。北非错综复杂的政治局势使他们能够在那里立足。突尼斯的哈弗斯王朝苏丹穆罕默德曾经任命阿鲁杰爲杰尔巴岛的总督。爲了要消灭这个海盗之患,西班牙人对北非发动了几次进攻,并且占顶了阿尔及尔对面在大炮射程之内的几个多山小岛,他们从这些小岛控制了海港的入口处。由于阿尔及利亚人的最重要的职业受到了妨碍,他们在信奉天主教的菲迪南德去世后就邀请阿鲁杰帮助b他们抵抗西班牙人。阿鲁杰占领了阿尔及尔和它附近肥沃的乡村。虽然他未能驱逐西班牙人,却击退了他们向大陆的几次侵犯,使之遭受重大伤亡。但是1518年当阿鲁杰把他的势力再向西扩张直到特累姆森时,他在一次战役中被西班牙人切断退路后杀死。他出征时让兄弟伯尔伯罗萨就任阿尔及尔的总督职位,这时伯尔伯罗萨就接管了军队的指挥权。伯尔伯罗萨看到自己四面都受到阿尔及利亚统治者们的威胁,于是请求刚刚征服埃及的苏丹赛里木支援他。赛里木任命他爲贝格贝,派遣了两千土耳其人带着大炮去援助他,他还允许以享有新军权利的雇佣兵来补充这些军队。 1519年在进攻突尼斯的一次战役中,由于有人出卖,作战基地的联络被切断,伯尔伯罗萨因此不得不在吉杰里岛上恢复海盗生涯。他用掳获的战利品建立了一支新军,最后征服了阿尔及尔,并且把西班牙人赶出了培能山城。 1534午他甚至占领丁突尼斯,但是 1535年6月这个地方又被查理五世统治下的西班牙人所收复。此后不久,伯尔伯罗萨迁到了伊斯坦布尔,以便更有力地和西班牙人进行海战,他在1533年已经被任命爲卡普丹帕夏了。在伯尔伯罗萨的怂恿下,素菜曼于1537年向威尼斯宣战。在三年之中威尼斯失去了爱琴海中远至克里特、提诺斯和密科诺斯各岛的所有属地。但是伯尔伯罗萨的主要兴趣仍然是要实现他对北非的政治抱负。虽然他自己不再有机会踏上北非的土地。因此,他在伊斯坦布尔以最大的热情拥护和法国的法朗西斯一世结成同盟以对抗西班牙皇帝查理五世,1451年伯尔伯罗萨的军队击退了查理五世对阿尔及尔的进攻。当法国和西班牙之间的战争再度爆发时,伯尔伯罗萨率领一支土耳其舰队进袭义大利沿海地方并且围攻了尼斯。但是1544年的克雷斯比和约迫使他将军队撤退。两年后伯尔伯罗萨逝世,他给苏丹留下了一支装备优良的舰队和久经战斗的船员,这支舰队常常成爲执行苏丹政策的一个有效的武器。
素莱曼在陆地上打败哈布斯堡王朝取得了一个巨大的胜利,给他的帝国增加了宝贵的一个省份。1543年约翰·扎波里亚去世时,素莱曼进入了匈牙利以阻止人们承认菲迪南德爲国王。他于 9月2日进入布达,把城中主要的教堂改爲清真寺,并且建立了奥斯曼帝国的匈牙利省政府。1547年在土耳其人继续推进,占领了格朗和斯图尔威森堡之后,菲迪南德被迫缔结了一个爲期七年的和约。
1550年在他权力的鼎盛时期,素莱曼开始在伊斯坦布尔建造一个富丽堂皇的清真寺,这个清真寺成爲奥斯曼帝国建筑中最美丽的纪念碑之一,他甚至使阿亚索非亚清真寺都黯然失色。爲了建造这个清真寺,素莱曼在旧皇宫以北划出一大块地区来,并且将一些古老的基督教堂和旧的建筑材料拨归建筑师息南使用,这个清真寺的前庭也建造得非常华丽,特别是清真寺主轴上第四个侧翼用了一个波斯式官门。前庭的四角耸立着四个尖塔。三个楹间的主要建筑上面覆盖着一个宏伟的圆顶,由四个巨大的四方形柱子支援着,这个圆顶比阿亚索非亚清真寺的柱子还要大五公尺。清真寺内部所有的墙壁和圆柱都嵌着五顔六色的大理石,后墙和朝l向麦加祈祷方向的壁龛都用瑰丽的波斯花砖装饰。这面墙的九个窗户由当时最着名的玻璃画家塞尔豪什·易卜拉欣涂以极其华丽鲜明的顔色。根据1865年在伊斯坦布尔出版的建筑师息南的自传中的叙述,他在赛里木一世时代曾作爲壮丁被征入新军,并且曾经参加过贝尔格莱德、罗德岛和摩哈赤等战役,在围攻维也纳时他曾担任工兵队队长职务。他在巴格达寄居了一个长时期之后,直接爲宫庭所雇用,不久就被任命爲建筑总监。他在担任这个职务时显示了惊人的精力:根据他的皇家主人的命令,他建造了七十五座大清真寺。四十九座小清真寺、四十九所学校、七所《可兰经》研究院、卜七个公共施食站、三所医院、七座高架桥、七座桥梁、二十七所宫殿,十八个队商客栈、五个金库,三十一个澡堂和十八个殡仪馆。
但是素莱曼家族中,儿子之间发生纷争的命运已经注定,由于后宫制的结果没有一个奥斯曼统治者能够完全逃脱这种命运。在素莱曼的所宠爱的俄国血统的劳骚拉纳一胡尔拉姆和他的女婿首相鲁斯塔姆的进谗下,他的爲军队所爱戴的长子穆斯塔法引起了他的怀疑。因此,1553年在一次波斯战役中,素菜曼亲自下令把穆斯塔法缢死在埃累格利的军营中。但是后来在劳骚拉纳的儿子中间也爆发了公开的战争。据说在鲁斯塔姆的唆使下,素莱曼的第二个儿子赛里木的教师穆斯塔法·里扎在赛里木和他的更有才干的弟弟巴叶济德之间制造不和。1559年时,两兄弟应当交换他们所管辖的旗:巴IL十济德应当以科尼亚交换阿马西亚,赛里木应当以马格尼西亚交换库塔雅。巴叶济德公然违抗了这个命令,并且将他的军队召集了起来。1559年5月30日他在科尼亚被打败,逃到了波斯。但是波斯沙将他送交给素菜曼,1561年9月25日素莱曼将他处决。这样一来,素莱曼的最无能的儿子赛里木--一个浪子和醉鬼--就成爲无人争夺的王位继承人。
素菜曼晚年时,他在对外关系方面也很不顺利。1551年,战争又在匈牙利爆发。在海上,西班牙舰队联合了1530年起就占领了马尔他岛的圣约翰骑士团一同和奥斯曼人作战。素莱曼虽然尽了一切努力但始终未能把他们从马尔他岛赶走。爲了弥补这件事,他打算至少要加速匈牙利战争的缓慢步调。1566年5月1日素莱曼带病到达了西格特,这个地方在兹里尼指挥之下对他进行了一个月的抵抗。9月5日夜间素莱曼在西格特逝世。 仅仅两天之后,这个成了一片瓦砾的堡垒就落入新军之手。西方的历史家给予素莱曼以"大帝"的尊称,而奥斯曼人则尊称他爲卡奴尼--"立法者"。素莱曼在向外扩张势力方面胜过了他所有的前任。这和他的继承者统治下迅速开始的衰落情况,形成了更爲鲜明的对比。因此,他的逝世给我们提供了一个适当的机会,回顾一下他的人民在国内发展方面的情况。
第二章 帝国全盛时期奥斯曼人的文明
素莱曼不仅是一个伟大的军事领袖,同时也是一个重要的组织者。他改善并且完成了他的祖先所建立的各种制度。奥斯曼国家的基础仍然是封建制度。最初的统治者仿效拜占庭建立了这种制度,素莱曼把它按条款编制成法典。有功劳的军人最初授以小块封地,原来占有这块土地的农民必须以臣民(拉亚)的身份继续耕耘它,这块封地每年能爲领主産生三千至两万阿斯波的收入。作爲接受封地的代价,领主必须提供两个到四个骑兵服兵役,或者提供两个到四个水手参加海军。这样的封地叫作"蒂马尔" (timar),它是希腊字"普罗诺伊亚"(pronoia)的波斯译文,类似拉丁字"(居拉"(cura)。只有亲身服役才能使采邑领主取得更大的封地"济亚美特"(ziamet),但是他的儿子必须无条件地从蒂马尔开始。济亚美特的领主称爲"札伊姆"(zaim),他的收入高达十万阿斯波以上,但是每收入五千个阿斯波他就要出一个人。一个阿斯波银币通常应当有一个德来克马的四分之一重。在穆罕默德二世时期,四十个阿斯波的价值仍然相当于一个杜卡,但是在他的继任者统治之下,货币贬值到六十个阿斯波相当于一个杜卡的程度。再大的封地"哈斯"(hass)赐与各省总督,它和蒂马尔和济亚美特不同,不受负责监督封地的会议官的视察。在素莱曼一世统治时期,欧洲的封地提供约八万个骑兵,亚洲的封地提供约五万个骑兵。但是在被征服的波斯各省建立新封地已经不再可能,因爲没有人愿意在这些不断遭受战争破坏的地区承担义务。
封地领主的骑兵最初构成奥斯曼军队的核心。他们的武器是弓和箭(在亚洲军队中使用弓箭的时间最长),轻矛和短剑,偶尔还有铁锤矛和圆形小盾。这些骑兵逐渐地才开始穿戴铠甲和尖顶钢盔,以前战士们普遍戴头巾。根据记载,封地领主的主要职责是照料马匹,疏忽这种职责甚至可能失去封地。
各军事封地组成旗即((山贾克"。最初只有两个这样的旗,但是后来增加到二百九十个。旗由统领即"贝"治理,因爲即使在阿拉伯人中,军旗(即"里瓦)))也曾经是授予军队最高指挥权的象征。最初在各旗统领之上有两个贝勒贝:一个是安那多鲁(安那托里亚)贝勒贝,一个是鲁美利亚(欧洲)贝勒贝,他们拥有帕夏的称号。前者的司令部最初设于安卡拉,1451年以后迁至库塔雅;后者的司令部设在索非亚。鲁美利亚贝勒贝的地位较高,他的军旗上有三根马尾作爲标志,而安那托里亚贝勒贝的军旗上只有两根马尾。鲁美利亚贝勒贝也代表苏丹爲最高统帅,甚至王子王孙也要听命于他。
随着帝国在亚洲不断的扩张,才任命了新的贝勒贝。但是他们的地位比安那托里亚贝勒贝的地位要低,虽然他们统率的军队更多。再后来一些旗合并成帕夏立克,或称维拉叶特(州),十九世纪初,帕夏立克不下于七十个。这件事本身在最初是按着严格的中央集权的方针建立的国家行政方面构成了破坏性的因素。
在世代相传的狭小的奥斯曼本土经过考验证明是优越的封建制度,在不断扩张的帝国中很快就腐朽了。统治者不得不至少让贝勒贝有权封授有六千阿斯波收入以下的小块封地。但是贝勒贝不把可以分配的蒂马尔交给有武功的战士,却封给了他们自己的亲信(常常是奴隶);而对于后者根本不能指望这些人服兵役作爲报答。不久,贝勒贝们甚至更进一步辞退了可靠的封地领主,如果他们对于这些人的奥斯曼血统有丝毫怀疑的话。1530年素菜曼一世颁发了((卡农那默"(意爲法典),企图制止这些滥用职权的行爲。他从贝勒贝手中收回了任意授予封地的权利。从这时起,贝勒贝们必须爲有资格得到封地的人提出申请书,帝国政府根据申请书发给授地通知,并将他登记在封地簿册上。关于封建地主的子孙的世袭权有严密的规定。封地绝不能由父亲直接传给儿子。儿子只能要求授与一小块土地,直到他凭自己的武功表现取得更多的土地。首次封地的大小据说决定于领主的父亲是战死在疆场上还是死在病床上。未成年幼子也可以分配到一块蒂马尔。但是如果他们过了十九岁尚未服兵役的话,他们就会失去这块封地。
但是素莱曼的法典并未消除一切滥用职权的行爲。很多封地占有者没有将由他们的贝勒贝提出的申请书呈交帝国政府批准,目的是爲了避免出壮丁,因爲帝国政府官员常常随心所欲地任意增加名额。一个死去的西巴希的田産常常分成数块,以便分给几个儿子每人一块蒂马尔,这样一来这些蒂马尔的领主只需要轮流出丁服役就行了。最后在亚洲的封地中甚至妇女有世袭继承权。但是大封建地主也越来越多地企图不履行军事义务。苏丹艾哈迈德一世的财政监督埃尼·阿里在苏丹的法典中抱怨说,在收获时争夺土地收入的十个蒂马尔领主中,到服兵役时就没有一个人出头露面了。但是埃尼和首相纳苏帕夏要想至少重新编制征集名册的努力都未成功。无论如何,纳苏在1614年的暴卒一部分是由于他努力进行这些改革的结果。
因此,雇佣军逐渐地代替封建军而成爲军队的陔心。在这些雇佣军中,帝国政府的骑兵是最老的兵团。在1555至1562年间曾代表哈布斯堡皇帝菲迪南德出任驻苏丹素莱曼二世朝廷大使的法国外交家吉兰·德布斯贝克在他的一些着作中记录下了他对奥斯曼帝国的出色的观察。他称赞他们骑兵的骏美的马匹和他们的由于装饰着金银珠宝而闪闪发光的鞍辔。士兵们穿着大红、青黄或深蓝色的锦缎或丝绸的衣服。他们的武器是弓和箭、一个小盾、一支轻矛、一柄常常装饰着珠宝的短剑和放在鞍头的一个铁锤矛。直到1548年波斯战争时才开始采用手持的火器,但是这个最初的尝试完全失败了,虽然这时大炮已经非常普通。最初由于欧洲的战争才使奥斯曼人不得不采用新武器。虽然如此,直到十六世纪末叶时,西巴希主要仍然依赖弓和箭。
奥尔汗亲自建立的四营的领饷骑兵的人数后来大大增加,特别是在赛里木和素莱曼进行大战役的期间。1534午时,人数增加封一万一千五百人。头三个师是从在战争中被俘虏送到皇宫中抚养成人的基督教少年之中征集的。而第四个师--不十分受到重视的外籍军团--是从皈依伊斯兰教的成年基督教徒中招募来的。在波斯战争期间,这支军队显着的腐朽了。在敌军逼近时,波斯沙往往把边境各省加以破坏,并把居民撤退到内地去,使进攻者在军队和马匹的粮秣供应方面感到很大困难。因此早在1586年就发生了西巴希兵变,这次兵变只是在苏丹答应了亲自率领他们进入波斯的要求之后才得平息。随后,在十六、十七世纪之交,帝国政府由于财政困难付不出薪饷,西巴希们在一次又一次的兵变中宣布说他们的薪饷已经不足以支付战争中的花费了。经过一个时期之后,这个兵团规定的兵额和实际人数之间的差额逐渐变得越来越大了。
古代亚洲游牧生活的风气,由于文明进步和军队纪律,在封建军队和西巴希中大大削弱。但是这种风气在军队中不领薪饷的骑兵先锋队"阿金基"之中仍然完整无缺地保留了下来,这支部队的酬劳完全是免纳赋税,和从事抢劫。它主要是由租种封地的佃农组成,他们从事抢劫以补偿封建地主的压迫所带给他们的困苦。 1477至1478年间, 这些匪徒把破坏的恐怖带到了威尼斯大陆上繁荣的平原地区和斯蒂里亚阿尔卑斯山的山谷高地。约有一个世纪之久,他们蹂躏着匈牙利,并且把几十万人虏去作奴隶。
来自纳贡的摩尔达维亚和瓦拉几亚的辅助部队、克里米亚的鞑靼人、格鲁吉亚人和库尔德人也充当了类似的角色。克里米亚的可汗也预备好了五万人准备一有机会就进攻波兰的侧翼。格鲁吉亚人和库尔德人对波斯人也有同样情况。但是军队的核心仍然是由新军组成的。挑选出来补充新军的基督教少年在亚德里安诺堡、伊斯坦布尔的新旧皇宫和培拉的四个侍从少年院中抚养成人。学员分成五班。他们的训练虽然很严格,但完全合乎人道,因爲把他们教养长大不是爲了要变成跛子或懦夫,而是要成爲男子汉。在最高班即苏丹私人侍从班中,从来不超过二十五至三十个青年。这是训练国家和宫廷最高级官员的初级学校,大多数的首相都是这个学校训练出来的。虽然在穆拉德二世时期(1421至1451年)就挑选基督教少年送到侍从院训练,但是直到赛里木一世时这件事才坚定不移地组织起来。每隔五年--后来更爲经常,最后每年--把在欧洲各个巴尔干半岛国家和希腊征募的少年集合起来,后来也在匈牙利进行征募。只有少数几个享受条约特权的地区如伊斯坦布尔、卡拉塔和罗德岛免于这种负担。开始时每五个少年中才选一个,后来凡十岁至十五岁身体健壮的少年都被征集。在这件事情上弊端百出。官员们允许有钱的父母购买他们的子弟们的自由。他们也并没有把所有征募的少年送往少年侍从院,反而把很多少年卖给奴隶贩子以饱私囊。但是新军未来远大的前程大大减弱了挑选少年这件事的残酷性。事实上它甚至引起了土耳其人的羡慕,他们不时地设法把自己的儿子偷偷混入基督教少年中。直到十七世纪末叶征集少年的事才逐渐废止。
最初参加新军的年龄限制爲二十五岁,直到几次波斯战争破坏了军队的编制之后,这个年龄限制才降低了。这支精锐部队的人数从来未曾超过一万五千人。新军初期发生的难于驾驭的情况也使它的人数不可能再增加。他们不仅在新苏丹即位时坚持要求越来越贵重的礼物,而且举例来说,他们在波斯战争中强迫赛里木一世把首相、军法官和他们自己的领袖的头献给他们。一度甚至试图用分散的办法,将他们暂时派驻边疆驻防地,使他们无法爲害。例如1581年新军中只有四千人驻在伊斯坦布尔。十六世纪末叶肘准许新军结婚,这意味着新军沿着衰败的道路上更前进了一步。结果新军的成员不久就简直成爲世袭职,不管他们的军事才能如何。随后穆拉德三世时的不顺利的波斯战争使得这个兵团漫无限制地加以补充,到1660年它甚至扩充到五万四千二百二十二人。此外在兵员名册上还有约同样数目的人,他们不领薪饷,能够不纳捐税就满足了。他们也不服兵役,但是随时准备在兵变时支援新军。经过一个时期之后,由于薪饷越来越降低,新军不得不借某种手艺来谋生,而他们的长官则通过给外国大使服务来改善他们的境况。
虽然步兵和骑兵是逐渐地才使用火器的,奥斯曼人从一开始就非常注意炮兵。穆罕默德二世曾经亲自设法从德国和匈牙利请来大炮铸工和教练来建立一支炮兵部队。甚至在巴叶济德二世时期就有了"陶普吉"(炮兵)兵团了,在赛里木一世时这个兵团的人数增加到了一千人。后来素莱曼主要从事于训1练一支野战轻炮兵和必要的辎重队。
从一开始,必须随同军队前进的巨大辎重队就成爲奥斯曼军队的重大负担。因爲在匈牙利和波斯进军时,军队所经之地都是事先资源耗尽或有目的有计划加以破坏的地区。例如1529年围攻维也纳的军队用了不下两万二千只骆驼来运输面粉。此外还有同样数目的骡子。照管这些运输队的责任落在了大部分由保加利亚农民组成的辎重兵团(伏伊纳克)的身上,他们通常不领薪饷只享受豁免赋税和其他一些权利。在进军中,轻炮兵队和制造武器的"杰比吉"组成先锋部队,新军和他们一起前进,后面跟着新军的指挥官(阿格哈)和两个军法官以及会计官。随后苏丹本人在他的禁卫军和侍从少年簇拥中前进。在苏丹的后面是战旗即帝国军旗 (从赛里木一世时期起就是先知穆罕默德之旗)和各师的六面军旗,以及西巴希雇佣兵的六面小旗子。在中央部队最后的是首相和其他大臣以及无数随从人员。再后是率领大队封建骑兵的鲁美利亚贝勒贝和安那托里亚贝勒贝。在欧洲作战时,鲁美利亚贝勒贝在先,在亚洲作战时,安那托里亚贝勒贝在先。最后压队的是行李和给养大队。
在战斗开始时,两个贝勒贝前进到第一线,其中左翼被认爲是上位。两翼各由一师炮兵和一师阿金基加以后援。随后是西巴希新军在中间靠后的地位。在他们后面是苏丹和战旗以及高官显贵们。
所有的欧洲记载都连篇累牍地对奥斯曼军队的纪律加以称赞。他们军队中不准喝酒、赌博或嫖妓,而这些是当时欧洲军队中从来不缺少的。对不信仰伊斯兰教的人进行的战争实际上仍被认爲是一种宗教责任,在奥斯曼军队的极盛时期,这种宗教责任感在保证战胜基督教徒上起了很大的作用。
奥斯曼人的全部历史使他们必须在陆地上作战。他们从事海战只是迫于形势,并非出于本领。威尼斯人于1416年5月29日在加利波利取得的胜利使奥斯曼人从根本上认识到建立一支海军的必要性。但是穆罕默德二世是使奥斯曼在海上也享有应得的声誉的第一个人。1456年春天,一百八十只帆船从加利波利出发蹂躏爱琴海沿岸各地。赛里木一世大力继续进行准备,素菜曼则将船只的数目增加到三百艘。在素莱曼统治时期,上文提到的海盗赫伊尔丁·伯尔伯罗萨把奥斯曼的威名远远传播到西班牙沿海地区。但是奥斯曼舰队实际上缺乏骨干,它的拉丁敌手在海上十分强大,主要是靠一支强大的商船队作爲骨干。当然,和这件事对照起来,奥斯曼人在资源方面则处于优势,因爲沿着黑海沿岸的森林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木材仓库,尽管当时受到了滥事砍伐。摩尔达维亚和瓦拉几亚的矿山也提供了必要的金属,虽然帆布必须从法国进口。
指导造船的工作大多由威尼斯人担任。工人通常是希腊人,但是对造船工业很不利的是这些工人不是长期在海军工厂中工作的,而是在需要时召集在一起的。奥斯曼造船厂生産的速度常常使欧洲大吃一惊,但是对造船的材料的挑选和造船技术方面却有许多值得改进的地方。从一开始奥斯曼海军的致命弱点就是管理方面的不廉洁,这种情况继续不断地传到了近代。甚至在赛里木一世统治时期,船只的建造和武装都交由船长进行;举例来说, 1592年有四百六十个船长和他们的船员们支领薪饷,而其中真正作事情的船长还不到一百五十个人。船员通常由义大利和希腊的基督教徒组成,他们一般都是亡命之徒,由于每支奥斯曼舰队配备船员设有巨额奖金的诱惑而成群结队地来到培拉。船员中的一个更加不可靠的因素就是-上了手铐或脚镣而牢牢束缚在船上的奴隶。在赛里木统治时期,这些奴隶还够配置在四十只船上,但是在十七世纪开始之后,他们的人数锐减。曾经尝试在当地人民中实行定期征兵的办法来补充缺额。整个帝国划分爲若干地区,每区必须提供一定的人数在舰队中服务。被征集入伍的人可以出钱买回他们的自由,然后船长用便宜得多的奴隶来代替他们。由于爲补充陆军而进行的征兵已经使欧洲负担过重,海军所得到的大多数是亚洲人,他们通常都是体质孱弱不适于干重活的人。结果代替制越来越完善,直到最后它发展成爲获利非常大的海军税。几乎陆军所有各部门都逐渐地参加了海军的服役。在海军中新军也是最优秀的,他们的勇敢,特别是在登陆作战时的勇敢,使他们的基督教敌手们胆颤心寒。
奥斯曼舰队有大型战舰和轻巡洋舰,其中最大的战舰造于 1575年,有五百七十六个奴隶桨手,轻巡洋舰平均有一百五十个桨手。舰队的炮兵最初非常弱,每只军舰上只有二十门重炮。但是在汲取了不幸的雷盘托战役的经验之后,军舰的战斗力在这方面也大大加强,它们可以和威尼斯的军舰相匹敌,至少在大炮的数目上不相上下。
从伯尔伯罗萨的时期起,非洲柏柏尔海岸的海盗船就构成奥斯曼舰队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每当苏丹武装起来进行海战时,这些海盗们就成群结队地参加他的舰队,爲的是在这支舰队保护之下破坏基督教徒的贸易。由于他们的行驶快速的帆船人员配置得非常好,最初他们的帮助是很得到重视的。但是他们难于驾驭,这一点不久就使他们在帝国政府的心目中声名狼藉了,特别是由于在和平时期他们几乎不断地引起外交上的麻烦。
随着舰队本身的发展,舰队指挥官的职务也加重了。最初海军由加利波利旗统领指挥。但是作爲海上贝勒贝,伯尔伯罗萨同时兼任爱琴海上各岛屿总督的职务,最后他管辖的地区包括有十四个旗。由于在装备舰队时他可以得到巨大利润,即使他是相当老实的话,因此这个位置是整个官场中最有利可图。最爲人希冀的一个肥缺。虽然在雷盘托惨败之后,奥斯曼人以惊人的毅力将舰队重建起来,它一直未能打赢一场大胜仗以恢复它的威望。这支舰队的活动越来越限于在沿海巡逻。1576年时,在三百艘可以使用的军舰中只有四十艘是完全武装的,其他的舰只都已朽坏,卸除武装后停放在船坞中或码头旁。
在封建制度所産生的军队和国家的最上面是苏丹。最初的奥斯曼的伊密仍然是科尼亚的塞尔柱克苏丹的封臣。塞尔柱克王朝,特别是在十字军东征之后,在哈里发的同意下拥有苏丹的称号,成爲伊斯兰教的拥护者。但是奥尔汗也要求有君主的特权,即铸币权和在星期五公衆礼拜中提到他的名字的权利。如前所叙,巴叶济德一世从开罗的阿拔斯王朝哈里发那里取得了苏丹的称号,虽然他的祖先在他之前就非正式地拥有这个称号了。在君士坦丁堡陷落后,穆罕默德二世采用了苏丹巴尔来恩,巴赫来恩即"两个大陆和两个海洋的统治者"的称号。他的比较流行的称号是"洪基阿尔"和"帕迪沙"。穆拉德一世在征服亚德里安诺堡之后已经自称爲上帝的哈里发了。只是根据后来的传说,1517年赛里木一世才设法使开罗的阿拔斯王朝哈里发把这个称号让给他。直到 1774年的库楚克一卡纳齐和约把伊斯兰教徒划归基督教统治之下时,奥斯曼外交家才骗使欧洲人相信哈里发,像教皇一样,被认爲是所有穆斯林的精神领袖,因此哈里发也有权要求在基督教徒统治地区中的穆斯林在星期五祈祷中提他的名字,就像奥地利在并吞波斯尼亚之后仍然承认阿卜杜勒·哈米德有这种权利一样。但是尽管如此,土耳其人性格中根深蒂固的对统治者的忠诚,甚至在古代就由某种宗教裁判而进一步加强。因此统治者的臣民比同时代的任何西方统治者的臣民更无条件地服从他的指挥。他对于一切国家资源也有无限的权力。只有实权,特别是新军的专横,才能暂时限制他的权力。从理论上讲,甚至国家也被认爲是他私人所有。赋税的纯收入,除了经常费支出外,都收进他的金库"七塔堡"。关于奥斯曼国家预算的规模,我们只有不精确的估计数位。在穆罕默德二世统治的晚年,拜占庭人查尔康狄拉斯估计国家全部收入爲四百万杜卡。但是根据威尼斯人的材料广十六世纪中叶时这个数目已增加到一千万或一千五百万杜卡,其中每年有两百万杜卡纳入苏丹的金库。个别的统治者,特别是穆拉德三世,在金库中积累了数目巨大的货币,并且不让这些货币在市面流通。但是遇有紧急事务时,就要从金库中拿出大笔钱来,而在统治者更叠时,新军的要求常常弄得金库空虚。舆论认爲苏丹应当从事各种各样的建筑,事实上只有极少数的苏丹没有这样作。
从理论上讲,苏丹握有一切政治大权,在相当长的时期中,事实上也是如此。但是随着帝国迅速的扩张,最初只作爲苏丹首席顾问的首相的重要性日益增加了。穆罕默德在他的国家根本宪法 ((卡农那默"(法典)的第一节中,已经把首相提高到帝国事实上的摄政的地位。作爲"帕迪沙"的全权代表,首相要把千头万绪的行政事务集中在自己手中,并且有完全独立的权力来决定一切国家大事,包括生杀大权。首相掌管带有图拉格(在位苏丹的姓名的头一个字母拼成的记号)的国玺,作爲他的权力的象征。宫廷中的仪式也保证首相有苏丹代表的地位。像苏丹一样,首相每周规定几天接受宫廷和国家官员的朝贺。他只有在衣饰华丽的随从簇拥之下才在公衆面前出头露面。他将国家领导人召集在崇高的阙下(巴比一阿里)他的官邸中商议国事,因此他的官邸就成爲政府的真正所在地。1524年素莱曼一世将来自佩加的一个希腊人的儿子易卜拉欣帕夏提升爲首相。在委任状中,素菜曼一世将自己君权的很大一部分移交给了新首相。易卜拉欣担任这个职务许多年,得到了苏丹的充分信任。苏丹对他很友好,甚至把自己的妹妹许配给他。但是使这位统治者晚年不快的家庭纠纷也动摇了首相的地位。易卜拉欣帕夏遭到了毫无根据的怀疑:认爲他希望先登上匈牙利国王的宝座,最终登上奥斯曼苏丹的宝座。1556年3月 15日他被暗杀在皇宫中紧紧靠近苏丹的睡椅上。只有他的第二位继任人,波斯尼亚的索科尔村来的一个斯拉夫人穆罕默德·索科利又取得了相似的权力地位。但是他十分机警,知道怎样避免易卜拉欣所遇到的危险。他一心想要增加他的财富而不是要提高他的权力。他接受赂贿,把他的已经十分可观的收入增加到惊人之多的数目。各省的帕夏每年必须以重礼来重新购买他们的职位。据说开罗的帕夏每年付给索科利十万泽奇诺以上。由于死亡而空缺的职位给予出价最高的人。此外还要加上外国赠送的礼物。德国皇帝不得不把根据最近缔结的和约规定每年要送的礼物三千台勒尔秘密增加两倍。1573年,威尼斯以一万五千杜卡购买了一个屈辱的和平。帝国最高官员的榜样自然对政府各部门都産生了腐化的影响。1579年10月11日索科利被人暗杀,也许只是爲了私人的复仇,但是首相职位的重要性也突然降低。这件事要归咎于后宫制的破坏性的后果,一个世纪之后穆罕默德·考普鲁卢才把国家从这种制度中解脱出来。
当穆罕默德二世把他的几乎无限的权力移交给首相时,他随即在首相之旁设置了"宫相"数人, 目的是要适当地约束他。但是这个目的从未达到。虽然标志这些宫相品位的外表标记--三根马尾--使他们和首相平等,他们的势力从来不是很大的。宫相的人数最初限于四人,后来增加到六人。他们常常试图用其他方法来取得他们的宪法地位所没有赋予他们的权力,因此,在不断威胁和破坏首相权力的阴谋中通常都担当了重要的角色。
正如蒙古人的"库鲁台"常常把王公以及全体军队首领集合在可汗周围来讨论对国家有重大关系的事务一样,奥斯曼人在早期也举行"迪万"(国务会议)--爲了决定重大事务,特别是和战问题,像游牧时期一样在马上召开的国家各部门首脑的全体会议。但是"迪万力逐渐从首脑的集会发展成爲大臣会议。在穆罕默德二世统治的末期,主席一职一般都是由首相来担任的。只有所谓"国家栋梁"(埃尔卡尼·德夫来特)仍然参加这个会议;他们是:(1)两个军法官,一个安那多鲁的军法官,一个鲁美利亚的军法官,在赛里木征服许多地方之后又加上了第三个--非洲的军法官; (2)亚洲和欧洲的两个贝勒贝:(3)管理帝国两部分地方财政的两个会计官,后来同样地增加了非洲的第三个会计官;(4)代表陆军的新军指挥官(阿格哈);(5)代表海军的卡普丹帕夏即海上贝勒贝,这个职务最初是爲赫伊尔丁·伯尔伯罗萨设立的;(6)苏丹的掌玺官(尼山吉)。像早期模仿波斯的伊斯兰教国家中的情况一样,这些最高级帝国官员的头衔设想都非常精密,互相制约,不分高低。而且这些头衔被认爲非常重要,因此穆罕默德二世在他颁布的法典的末尾对每一级官员的头衔都加以精确规定。国务会议于每星期自星期六至星期二的四天中定期开会,会议在皇宫的第二个庭院中的二个大厅举行。会议从早晨开到下午很晚时刻,其间中断两次一起进餐。最初每个臣民都可以到会上来,提出他的要求和控诉,这些要求和控诉一般都交由各部门处理。由于苏丹不再亲自主持会议,他在每周国务会议结束时正式接见出席会议的人以听取关于会改所作出的决议的报告。
由于亚洲和欧洲的两个贝勒贝在国务会议中占有席位而且有发言权,国务会议对各省行政自然还有某种程度的影响。但是如果说连中央政府的官员都非常贪财,在各省这种情况就更加厉害了。既然帕夏每年必须重新向首相购买他的官职,他自然要把这笔费用转嫁到他的部下身上,他的部下又转而向老百姓勒索。所有的二十个贝勒贝,事实上所有的二百九十个旗统领,都设法在身边设立法庭,由他们的行政区来负担法庭的费用。他们的部下(苏巴希)常常随意利用警察权力来进行无耻的勒索。某些旗里的统领在规定的时期中还委托私人包税;在这些地区,情况就更坏些。但是被压迫的人民很少像在塞浦路斯岛的情况一样起而:自卫,在塞浦路斯岛,希腊人和土耳其人联合起来把他们所痛恨的贪赃枉法的贝勒贝几乎打得体无完肤。
像整个行政机构一样,最初法律的执行也是以军事爲基础的。因此在司法系统的最上面是军法官,甚至在以后的一个时期仍然如此。军法官这个职务是穆拉德一世所设立的,毫无疑问它是仿效埃及麦木鲁克人的制度设立的。随后,穆罕默德二世和赛里木一世在这个军法官之旁又设置了两个军法官,一个管理欧洲事务,一个管理非洲事务。但是这些军法官的权力范围并不限于军事事务,而是扩大到了整个民法方面。他们任命一切司法人员"卡迪"和他们的副手"纳伊卜"。他们也构成最高上诉法庭,这个法庭的司法权只受到首相和苏丹的限制。在司法系统的等级方面,他们之下首先就是高级穆拉,即首都和各省城的法官,和低级米拉,他们是十个二级省城如巴格达和索非亚的法官。低级法官分成三类:"穆非蒂什",即侦查官;法官"卡迪"和卡迪的副手"纳伊卜"。
卡迪握有他的地区中的最高司法权。在陪审推事不在时,他根据((沙里·舍里夫"(以《古兰经》和逊纳爲根据的宗教法律)的原则独自决定民事和刑事案件。他也负责一切公证事务,代拟遗嘱和其他证书。奥斯曼法律的特点是它的程式简便,但是这种优点也被法官的贪财所抵消。早在1394年巴叶济德一世就企图规定诉讼费,以此来制止伊斯兰教司法中这种年代久远的积习,但是没有成功。
在赛里木一世以后,所有司法和宗教官员都相继隶属伊斯坦布尔的穆弗蒂,但是他的权力完全是理论上的。他必须在有关诉讼问题的起诉状上批示他的意见(法特瓦),但是他无权使他的判决得以执行,虽然实际上没有任何法官敢于不服从他的判决。穆罕默德二世和素莱曼一世明白地确定了穆弗蒂的地位在所有官员之上的特殊地位。事实上握有统治权的人支援穆弗蒂的权力是有种种好处的,因爲他们自己在困难的政治局势下也不得不求助于他。例如,赛里木一世曾使穆弗蒂宣告许可对埃及的穆斯林进行战争。1570年塞里木二世得到了着名的穆弗蒂艾卜·萨乌德的同意,毫无理由地破坏了和平,因而开始了对威尼斯人进行的塞浦路斯战争。这种宗教权力可能是国家在神秘主义的十叶派时期的残余物。但是后来的苏丹常常不顾这种权力,特别是由于握有这种权力的人常常牵连在政治阴谋事件中。
在首都批准宗教官员的任命也是穆弗蒂的责任,而在各省这是军法官的事情。另一方面,实际提名宗教官员的人一般都是各清真寺的建立者。在小地方,特别是在乡间,阿訇单独负责一切宗教仪式。另一方面在较大的伊斯兰教寺院中却有分工。在这种情况下,阿訇的职务限于领导每天五次祈祷。地位在他之上的是星期五的讲道者"赫兑卜"。赫兑卜有责任举行规定之外的沈思礼拜以加强教民的宗教精神。卑贱的工作则由清真寺的下级职员"克伊姆"来执行。克伊姆加上按照太阳的位置决定祈祷时期的人"穆瓦克基特"和祈祷召集人"穆安津"构成了特殊的阶级。
对担任宗教职务的人员的训练已经由古老的传统加以规定,穆罕默德二世又在一项特别命令中将它确定下来。立志担任宗教职务的人在神学院中受训。苏丹和他们的首相们在首都和各省大规模地竞相建立了许多学院,这些学院通常都在清真寺的隔壁。学员分成三班。实际上学习的学生叫作"骚夫塔",这个字是阿拉伯文苏非(神秘主义者)和波斯文苏赫塔(被激动的--即被对上帝和知识的敬爱所激动的)的混合,它不仅仅在欧洲作家的着作中出现。穆拉德二世时期的人口调查说明,在帝国各地共有九万名骚夫塔。这些易于激动的学校青年常常干预有关政治问题的决定,特别是后一时期。骚夫塔受到"穆伊德"即导师的监督。在学习完结之后,这些年青的学者得到"丹尼什蒙"即着名学者的称号。这时他们可以在三种职业中任选其一:教师,教士或地方官。但是任何人如果希望进入较高的等级--低级穆拉或高级穆拉--时,他在成爲学者后必须在学校中再学习七年。此外还要在穆弗蒂面前通过考试。考试及格的就有资格取得"穆得里"即神学院中的教授或教员的职位。穆得里又按城市的重要性分成十级,低级穆拉就来自最高级的穆得里之中。在教士阶级中占有较高职位的人往往是从埃及来到奥斯曼帝国的,从波斯来的很少;他们工作一个时期之后,常常又回到自己的家乡去。
人民的宗教生活受各托钵僧教派的影响比受官方的教土们的影响还要大些。这些教派如纳克什班德教派、迈伍莱威教派、和贝克塔希教派自古以来就在小亚细亚各地广泛传布,后来在鲁美利亚也很流行。一般秘传教义中逐级上升的制度,在伊斯兰教各教派中往往很盛行。虽然入会的人并没有表示不愿作出泛神论神秘主义的最后结论(这种神秘主义不仅使伊斯兰教的教理瓦解,而且把穆斯林从道德戒律中解放出来),但宗教意识是通过神魂出舍的默坐灌输到人们心中的。虽然对迷信的利用也有时在这方面起了直接的作用,虽然迷信本身也可能被教派中不肖的教主利用来达到纯物质的目的,但是不能否认,在野蛮人的情况下,各教派在很大程度上起了教化文明的作用。
奥斯曼人的学术生活几乎完全没有独创之处,而是局限在传统的固定范围中。对穆斯林来说,科学并不意味着取得新知识,而是意味着尽到最大可能全面地掌握前人的研究结果。关于宗教和宗教法律的知识受到最大的尊重,宗教法和民法分不开而且控制着民法。由于伊斯兰教经典着作是用阿拉伯文写成的,奥斯曼学者中的神学作家一般也使用阿拉伯文。只有啓发俗人的某些书籍才用民族文字写成。奥斯曼学者的优点不是大胆或深刻的思想而是记忆力强和刻苦钻研的精神。
虽然奥斯曼人承认阿拉伯人在纯科学方面是他们的老师,他们在历史着作方面却模仿波斯人。最古老的历史学家实际上用波斯文从事着作。虽然后来广泛地使用本民族的文字,在历史着作中的辞汇充满了从阿拉伯文和波斯文中借用的字。这些着作的风格模仿波斯的虚夸修辞,几世纪以来这种风格从宫廷文书中渗入波斯历史着作中,有一个时期也渗入阿拉伯的历史着作中。但是从内容上看来,奥斯曼人对历史着作有肯定的突出的贡献。不错,关于奥斯曼帝国的起源和它最初几个世纪的情况,我们只有很少的;而且大部分是混乱的传奇式的记载。如果没有拜占庭历史家的帮助,我们就不可能有把握地来说明这个时期的情况。但是关于后来奥斯曼历史上几乎所有的比较重要的事件都有详尽的而且一般都是非常有价值的目击者的记述,这些人通常都是亲自参加这些事件的发展的高级官员。但是在很早的时期就开始了关于民族历史的有条理的记录。第一部这类作品是巴叶济德一世时期的托钵僧阿默德·阿希克巴沙札德写的,它的风格仍然是非常通俗而且大部分是传奇式的。十六世纪以后,帝国政府任命了正式史官写作历史。第一个史官是赛耳德·丁,他曾任王子的教师、军法官和穆弗蒂,死于1599年。
西方的学术只有在地理学方面才在奥斯曼人中得到了一些发展。甚至在地理大发现时代前,拉丁探险家已经把他们在海上的航行绘制成了航海指南和地图。十六世纪时,土耳其海军大将皮利·赖伊斯学习他们的榜样绘制了地中海沿岸的地图,他随着他叔父克马尔·赖伊斯,后来又跟随着伯尔伯罗萨沿地中海航行了无数次,因而熟悉了这一带的情况。但是在准备对西班牙和葡萄牙作战的过程中,皮利·赖伊斯也搜集了有关这两个国家在美洲的发现的情报。由于西葡两国对这些情报保守秘密,他必定是通过义大利间谍取得这种情报的。他根据这些情报,在加利波利绘制了一张大西洋地图,这张地图以哥伦布的地图爲蓝本,包括了美洲和欧非两洲的西海岸,地图上的地名是他的情报员用义大利文的形式提供给他的。1517年他在牙罗把这幅地图献给了赛里木苏丹。由于这幅地图爲了要达到政治目的,它没有象他的航海指南一样地出版发行而是被收藏在苏丹的皇宫里,直到1929年才在皇宫的图书馆中发现。同样地,皮利·赖伊斯在完成航海指南三年之后,于1529年将第二幅地图献给苏丹素莱曼一世,这张地图的一部分直到最近才在同一地方发现。这张地图也包括了葡萄牙人在南美洲和中美洲以及纽芬兰新发现的地方,他在那时也熟悉了这些地方。在担任埃及向卡普丹帕夏期间,皮利·赖伊斯于 1547年占领了亚丁,于1551年占领了马斯卡特。随后,他在围攻波斯湾的霍尔莫士时,听到一支敌人的舰队驶来的消息就撤退了。但是他的舰队在巴赖恩群岛失事,他仅仅带了两只船回到苏伊士。由于这件不幸的事,他在开罗被判处死刑。一个世纪之后,最伟大的奥斯曼学者之一哈只·赫勒法在一个皈依伊斯兰教的基督徒的帮助下,于1654至55年间将麦卡脱和洪迪亚斯的小地图集(阿恩海姆,1621年版)译成了土耳其文;哈只曾经以军队中行政文官的身份参加了历次亚洲战争,因而从个人观察中熟悉了帝国的大部分地区。他在1648年将一本名爲《世界概观》的世界志呈献给苏丹穆罕默德四世。随后他又根据麦卡脱和洪迪亚斯的小地图集和其他欧洲资料将这部作品加以修改。但是在他完成这部着作前,于1657年突然逝去。他在1656年曾经出版了一部奥斯曼海上力量史。
奥斯曼人在文学方面的独创性较之在科学方面更要微少。当然,在最初几个世纪中,正如今天一样,在使用土耳其语的地区必定有丰富的民歌和民间故事。托钵僧把神秘主义的宗教精神注入了民族歌曲的形式中,特别是在优努斯·埃姆尔的诗中,这些诗在托钵僧和他们的信徒中间流传了很长时期,而且广泛地爲人模仿。这种艺术不仅在帝国的中心地区,而且在东部边疆地区也盛行一时。十四世纪时,胡鲁菲雅教派的诗人奈西米用安那托里亚东部和阿塞拜疆的方言写诗,他在1404至1405年间被当作异端在阿勒颇处决。十六世纪时,家乡在巴格达的福祖利也使用了这些方言。有关先知穆罕默德和殉道者侯赛因生平的民间故事(这些故事在十叶派中特别流行),以及有关托钵僧圣徒和史前时期的苏丹和英雄们的民间故事也以朴实的散文形式打动了农民和土兵的心。但是人们也喜欢用韵文的形式来写这类作品,例如加利波利的亚齐吉-奥格卢在1449年写成的着名的《穆罕默德耶》(muham· mediye)黑海对面的土耳其人也非常推崇这部作品。但是"知识份子"一般都看不起这类作品。正如在科学方面阿拉伯人被认爲是模范一样,在诗歌方面波斯人被认爲是模范。模仿波斯人被认爲是有教养的人值得作的唯一的事情。奥斯曼人以其特有的彻底精神从事于波斯诗的研究。在用语言学阐明波斯经典作品方面,他们的成就是卓越的。苏鲁里和波斯尼亚的苏迪在这方面的成就特别出名。苏鲁里在素莱曼一世时期享有盛名,他是王子穆斯塔法的教师,他爲穆斯塔法写了他对萨迪的作品的着名评论。在很长的一段时期中,人们也用波斯文和波斯的格式写作,赛里木一世自己就用波斯文写成了一部大诗集。但是奥斯曼人在使用自己的语言时,也努力模仿波斯诗的一切形式,阿拉伯抒情诗被认爲是一切诗的创造的最高峰,但是这种诗只是一味寻求以不断更新的词句来表达范围狭隘的感觉和思想。一些苏丹也参加了这类诗的写作。直到十九世纪时,巴基一直被认爲是一派最卓越的大师。他于1600年在伊斯坦布尔逝世,他的动听的辞汇掩盖了他的诗意的肤浅。查拉勒丁·鲁密和查米耳以及尼扎米的带有神秘主义和浪漫主义色彩的"马斯纳维"诗也广泛地爲人模仿。甚至连喜欢讽刺的饕餮颂扬者,波斯的艾卜·易司哈格也有奥斯曼人模仿。
虽然奥斯曼人的人数从来不是很多,但是由于军事封地制,他们能够控制广大的地区,这种制度把他们作爲富有的士绅分配到各处去。实际说来,居于统治地位的民族从来没有完全同其他民族隔绝过。甚至在塞尔拉克人统治之下时,土耳其人就和小亚细亚的当地居民混在一起了。1272年当威尼斯的探险家马可·波罗经过这个国家时,他发现土耳其人仍然是放牛牧羊的游牧民族,而希腊人和亚美尼亚人却是城中唯一的主宰。但是拜占庭大地主的虐政首先将乡村中的希腊居民赶人土耳其人的怀抱中,土耳其人在十四世纪时也侵入了城市。这个时期希腊大主教管区的纪载告诉我们,以前在小亚细亚十分兴盛的基督教在伊斯兰教和土耳其人面前衰落了下去。从开始奥斯曼人就承认参加他们的宫廷和军队中的每一个皈依伊斯兰教的新教徒是平等的公民。甚至在奥斯曼军事贵族最重要的四个家族中,米哈劳格卢家族就属于希腊血统;这个家族起源于比西尼安地方奥林匹斯山脚下的奇尔门基亚堡的领主考泽·迈克尔。迈克尔于1308年皈依了伊斯兰教,随后成爲奥斯曼和他的儿子奥尔汗的最忠实的骑士之一,他被授予阿金基指挥官的地位。长期以来,奥斯曼人就通过征募少年而夺取和吸收了被征服人民中男青年的佼佼者。我们已经谈到过,这些侍从少年也是政府最高级官员的来源。根据加尔泽的估计,在奥斯曼帝国鼎盛时期的1453到1623年间,四十八个首相中只有五个属于土耳其血统:一个是高加索的塞加西亚地方人,十个出身不详,其余的三十三个人是皈依伊斯兰教的基督徒:即六个希腊人、十一个阿尔巴尼亚人、十一个斯拉夫人、一个义大利人、一个亚美尼亚人,一个格鲁吉亚人。在巴尔干半岛,奥斯曼人社会地位的优越无疑地也诱使他们的许多臣民皈依了伊斯兰教,例如大多数的阿尔巴尼亚人和全部波斯尼亚的贵族,后者借此保持了他们在他们的领地中原有的势力。但是这些伊斯兰教徒不再象小亚细亚老百姓一样被吸收到土耳其人中。阿尔巴尼亚人和波斯尼亚人以及皈依伊斯兰教的保加利亚人、包马克人和克里特人都保留了他们的民族语言。这说明了奥斯曼人爲什麽不能长久占有巴尔干半岛。除了政治上的不公平之外,地方上特别是比较遥远的省份的基督教人民更进一步地受到难以忍受的强迫劳动的压迫。他们必须缴纳人头税来提供保卫国家防务的费用。1590年人头税达一个泽金,其价值约合美金二元。其报答是他们享受奥斯曼人的军事保护。在首都和周围的地区,基督教徒按民族和教派分成许多教区。由于在这些地方,对下级政府的专横可以很容易地向中央呼吁求助,因此那里的基督徒,特别是希腊人(罗姆教区),充分地享受公民和宗教的自由。在奥斯曼统治下,他们的大主教的权力甚至比以前在拜占庭时期还要大。受洗礼、结婚.葬礼和圣地参拜全都公开举行,其庄严盛大常常给人以深刻印象。在大圣日,土耳其当局甚至亲自派新军卫兵在教堂门口站岗,以保证礼拜仪式不受阻扰。
既然原则上奥斯曼国家不干涉宗教事务,它实际上变成了十六世纪初被驱逐出西班牙和葡萄牙的犹太人的宗教自由避难所。 1590年前后,伊斯坦布尔的犹太人街已经住有两万左右的居民。最初犹太人以演滑稽戏和变戏法的人的身份进入苏丹的皇宫,特别是在赛里木二世时期,他非常喜爱这种娱乐。但是作爲医生,他们也是不可缺少的。来自日尔曼的纳桑·所罗门,阿什克纳齐医生甚至对穆罕默德,索科利都有很大的影响。在赛里木二世时期,犹太人约瑟夫·纳西发挥了类似迈克尔·坎塔库曾的作用。他的真名字是胡安·米库兹,他曾于1550年带着相当大的一笔财産从葡萄牙迁入君士坦丁堡。当赛里木还是太子和库塔雅总督的时候,纳西就很巧妙地利用了赛里木的享乐习气。赛里木执政后,除了将爱琴海中十个岛屿的收入赐给他之外,还将酒的什一税的包给了他。在他和欧洲人来往时,允许他自称爲纳克索斯公爵,在爱琴海有一个西班牙人代表他作总督。甚至在赛里木逝世后,纳西还保有他的收入,因爲他的膝下无子女,他的财産总归要回到苏丹的国库里去。在近代成爲希腊人和犹太人最危险的商业竞争者的亚美尼亚人,当时在伊斯坦布尔只占有无足轻重的地位。虽然他们有自己的主教,他每年必须缴纳一千杜卡的税金。他们作仆人和小商人来维持生活,直到十九世纪时许多亚美尼亚人仍然以此爲生。
虽然在首都的基督教徒一般说来对当时环境都适应得很好,在各省,人们仍然抢着从异族统治下解放出来的希望。每当欧洲国家在和帝国政府斗争取得胜利时,巴尔干半岛的希腊人就准备参加他一边。但是正如我们已经看到的,真正怀有坚定的争取解放的思想的是阿尔巴尼亚人,即使在他们被征服而且受到最沈重的压力之下,争取解放的念头也没有在他们心中消失。斯拉夫人,特别是塞尔维亚人,通过他们的民族诗歌使人们保持着争取解放的思想,这些诗歌热烈地歌颂对土耳其人的战争,特别是伍卡欣之子马尔考王的英雄事迹。
第三章 新波斯帝国的兴起和土波之间的冲突
从蒙古人人侵的时候起,波斯就成爲蒙古族和土耳其族统治者之间争夺的物件。我们已经看到土库曼的白羊部族的乌宗·哈桑在打败他的敌手黑羊部族的酋长贾汗沙之后,于1469年把仍然在帖木儿家族统治之下的阿塞拜疆、亚美尼亚以及远至呼罗珊的伊朗全部地方都并入了他的版图。我们也看到了他在和奥斯曼人发生冲突(在冲突中威尼斯人曾支援他)之后,他退缩了。1478年 1月他的儿子赫立里继承了他,但在同年7月被他的年仅十五岁的弟弟叶耳孤卜打败,并且在作战中阵亡,因之叶耳孤卜就占有了他父亲的领地。
在叶尔孤卜统治时期,出现了前面提到的艾尔德比勒僧国,这个国家注定要成爲一个单一民族伊朗国家发展的起始点。我们在前面常遇到这种情况:沈思默想的生活和好战的政治目的两者结合起来,最初针对着不信伊斯兰教的人,后来也针对着伊斯兰教内部的异端分子,就象北非的阿尔莫拉维王朝中的情况一样。1934年前后,苏非派教长易司哈格·萨菲艾丁在阿塞拜疆东部离开里海西南岸一天路程之远的阿尔达比尔逝世,他是据说从南阿拉伯迁来的一个阿里派的后裔。易司哈格娶了他的宗教教师扎希德 (来自里海南岸的基兰)的女儿,并且在波斯的伊儿汗的大臣赖世德·丁那里享有很大威望。他满足于过着圣徒生活的名声,而不追求世俗的权力,直到他的第三代子孙都是如此。萨菲的孙子豪贾·阿里名闻遐迩,因此帖木儿在战败巴叶济德之后将艾尔德比勒和它周围地区赐给豪贾和他的后裔作爲宗教上的捐赠。这份财産和教派的领导权是世袭的,但不是按照长子继承的办法,而是由教长在他的儿子中自由选择。豪贾的信徒遍布艾尔德比勒境外各地,远及安那托里亚,在这些信徒中,象其他教派的教长一样有一个哈里发代表他。
艾德比勒的教长们的狂热信徒越来越激烈地传布十叶派教义。不久他们就不可避免地引起了邻近的世俗统治者的注意。约在1350年左右,萨菲艾丁的儿子萨德尔丁教长曾一度被当时阿塞拜疆的蒙古统治者所囚禁。1447年,在尚未成年的教长祝奈德和他的教父兼保护人哲耳法尔反目之后,哲耳法尔怂恿他的儿子的岳父、黑羊部族的可汗贾汗沙将祝奈德驱逐出境。经过在小亚细亚的一段冒险流浪之后,祝奈德去到沿亚历山大勒达湾的阿苏斯山的一个旧十字军城堡中避难,他在那里纠集了他的信徒。由于他的十叶派的图谋引起了麦木鲁克苏丹哲格麦格的怀疑,哲格麦格打算逮捕他,但是他逃到了黑海边的詹尼克。祝奈德在詹尼克又集合了许多信徒。他率领这些信徒对特里比桑德王国发动了一场圣战。但是奥斯曼苏丹穆罕默德二世把特里比桑德并入了他的帝国作爲属国,因而使祝奈德即将到手的胜利化爲泡影。但是穆罕默德二世的敌手乌宗·哈桑在狄雅培基尔给予祝奈德以殷勤的招待,祝奈德在乌宗·哈桑的国土中得以不受阻挠地发展他的教派。1459年他作爲乌宗·哈桑的女婿回到了他的家乡。爲了防止黑羊部族可汗再度将他放逐,祝奈德对塞加西亚人发动了一场圣战。·他在经过希尔万沙的国土前进时,遭到了希尔万沙的攻击b 1460年3月4日他在卡拉苏河谷之战中阵亡。
祝奈德死后一个月,他的妻子在阿米德生了哈伊达尔。哈伊达尔在乌宗·哈桑保护下长大成人,于1470年在艾尔德比勒被立爲他父亲的继承人。在他长大不需要他叔父哲耳法尔的保护之后,乌宗·哈桑将他自己和特里比桑德的公主德斯比纳·可敦所生的长女许配给哈伊达尔。哈伊达尔婚后于1487年7月17,B得了第二个儿子易司马仪,易司马仪就是未来的萨法威王朝的创立者。哈伊达尔在他外祖父死后主要靠着自力更生。他重新改组了他的教派,按照东方的习惯,采用了新头饰来表示新组织,这就是用十二根流苏来表示十叶派的十二个伊马木的红哈伊达尔帽。在奥斯曼人中戴这种帽子的人就得到了"基齐尔巴什"即"红头派"的称号。哈伊德尔的拥护者都是各土耳其族的后裔,其中帖木儿留给豪贾·阿里教长的安那托里亚战俘的后代占有优越的地位。 1483年哈伊达尔开始了他的军事事业,对塞加西亚人进行侵掠得成功,希尔万沙准许他过境进行了这次侵掠,但是哈伊达尔还得爲他死去的父亲报仇。1488年他以再度讨伐塞加西亚人爲藉口向希尔万沙王发动进攻,并且将他关闭在古里斯坦的城堡中。希尔万沙的埃米尔们派来一支援军迫使哈伊达尔撤退,希尔万沙逃了出来。但是在哈伊达尔再度将他的军队打败之后,希尔万沙不得不立即逃到另外一个堡垒去。与此同时,当哈伊达尔在围攻笛宾特堡垒时,他的表兄弟、土库曼苏丹叶耳孤卜派出了一支军队向他进攻。1488年7月9日红头派和土库曼人在厄尔布林士山脚下发生战斗,哈伊达尔在战斗中阵亡。叶耳孤卜把哈伊达尔的儿子和他们的母亲一起从艾尔德比勒押送到法尔斯省的伊斯特克尔。 1490年年终叶耳孤卜逝世。在他的儿子之间发生的争夺继承权的战争中,哈伊达尔的儿子们被从监狱中释放出来,以便号召他们的支持者帮助德斯比纳的孙子鲁斯塔木来反对叶耳孤卜的儿子贝桑库尔。哈伊达尔的长子苏丹·阿里和他的红头派于 1493年将贝桑库尔打败,开始掌握艾尔德比勒僧国的领导权。但是在苏丹·阿里到达家乡之前,鲁斯塔木在苏丹·阿里家乡附近的一个村庄中向他进攻,在战斗中苏丹·阿里被抛入急流中淹死。
苏丹·阿里的两个弟弟易司马仪和易卜拉欣在艾尔德比勒的随从将他们两人藏匿起来,不让追赶的人找到。随后他们将易司马仪带到了基兰的安全地带。基兰的统治者虽然是白羊部族的封臣,却和他家很要好。易司马仪躲在基兰隐居,直到1497年鲁斯塔木的表兄弟格伍德·艾哈迈德夺去了鲁斯塔木的王位和生命时爲止。
据说刚刚十三岁的易司马仪只带领了七个随从就动身去继承他父亲的遗産。但是他在艾尔德比勒首先爲土库曼苏丹阿里·贝格·查卡尔鲁所拒,再一次地撤退到里海边的阿斯塔拉。但是他在阿斯塔拉又逐渐地集合了一大群土耳其血统的信徒,特别是来自安那托里亚和叙利亚的信徒。1500年春天,他已经能够开始对信仰基督教的格鲁吉亚人进行圣战了。但是这只是他向希尔万沙报杀父之仇的藉口。法鲁赫沙(希尔万沙)在古里斯坦发生的战斗中被杀,他的自认爲是萨珊王朝努希尔万后裔的王朝就此告终。易司马仪在占领巴库之后转而向阿塞拜疆的白羊部族的可汗阿尔万德进攻。战败阿尔万德,打开了通向大不里土的道路,易司马仪在大不里土被立爲波斯沙。虽然城中十叶派的教士向他指出城中三十万居民中至少有三分之二是逊尼派教徒,他立即将十叶派定爲国教。爲了表明这件事,他强迫所有的臣民咒骂最早的三个哈里发。
在又一次战胜阿尔万德之后,易司马仪转而进攻阿尔万德的兄弟穆拉德。1503年易司马仪从穆拉德手中夺得了设拉子的控制权,把他的权力一直扩充到阿斯特拉巴德和伊兹德。随后他毫不费力地征服了美索不达米亚和伊拉克,因此成爲十叶派的圣地纳贾夫和克伯拉的主人。当时十叶派中极端的一派在胡威柴成立,这一派教徒把阿里当作真主,而且他们的领袖要求信徒象敬神一样地来崇拜他们。易司马仪象对付逊尼派教徒一样严酷地镇压了这些异端。
在易司马仪以这种方式征服了整个波斯之后,唯一和他对抗的敌人就是西方的奥斯曼人和东方的乌兹贝克人了。前面已经叙述过他和巴叶济德的冲突。土耳其族的乌兹贝克人的可汗舍巴尼在和土耳其斯坦的蒙古国君们的战争中发展了他的军事才能。在他的领导下,乌兹贝克人在土耳其斯坦取得了政权。他们于1494年肃清了呼罗珊和赫拉特的残余的帖木儿王朝的国君,因而成爲波斯的邻邦。我们不能肯定地论断,坚决拥护逊奈的舍巴尼是否激怒了易司马仪,使他要求舍巴尼重新皈依正教。但是按当时的惯例,他们愈来愈尖锐地互相指责,这件事似乎是有根据的。他们之间发生冲突的直接原因是乌兹贝克人侵入了波斯的基尔曼省。作爲报复,易司马仪于1510年向东方发动了一场战争,这次出征同时也使他有机会访问十叶派的第二个大圣地--阿里·里札教长在马什哈德的葬地。12月1日或2日,在靠近麦尔夫的塔希拉巴德发生了战斗。在这次战役中舍巴尼战败被杀。爲了表示这次胜利,易司马仪将舍巴尼的尸体送给苏丹巴叶济德,并且把舍巴尼的头颅镶以金边作爲饮器。但是乌兹贝克人的力量并未因这次战役而被打垮,在很长的时期中,他们继续威胁伊朗东部边境地区。易司马仪在卡尔狄朗之战失败之后,也和奥斯曼人讲和,直到赛里木逝世后他才敢向西方进行了一次新的冒险事业--对格鲁吉亚基督教王国发动了战争。不久之后,易司马仪于1524年5月 23日在访问艾尔德比勒的途中逝世,这时他只有三十八岁。
有人认爲萨法威王朝的建立是伊朗成爲一个民族国家的标志。但是除了民族的概念对于当时情况完全不相符合之外,波斯的统治王朝中,余了阿拉伯血统之外还有土耳其和希腊的血统,而且这个王朝是靠土耳其族军队在首都扶持起来的,这样的王朝很难称之爲民族的王朝。帮助易司马仪使十叶派在波斯掌握政权的学者们大多数属于外国血统。由于他们用阿拉伯文写作,他们不能心安理得地作爲伊朗人民的代表。易司马仪的统治时期战争连绵不绝,并不太有利于文学方面的发展。他的时代的几个诗人在土库曼人和帖木儿家族的小宫廷中比在他自己的朝廷中受到更多的奖掖。其中最着名的一个诗人、阿斯特拉巴德的希拉利甚至属于土耳其血统,而且他的造就应当归功于伟大的东土耳其诗人奈瓦伊的提掖。人们很有理由怀疑,易司马仪的波斯臣民是否认爲他的统治维护了他们的民族尊严,--如果说在宗教骚动时期他们还有民族尊严的感觉的话。
易司马仪的儿子塔赫马斯普在十岁时就继承了王位,统治了国家五十二年半。他的统治时期,连接不断地发生了和他的敌人--东方的乌兹贝克人和西方的土耳其人--的战争。舍巴尼汗的儿子欧拜德汗从1525年起到1560年他死时爲止,对波斯进行了不下七次战争。除了圣地马什哈德之外,赫拉特特别受到了狂热的逊尼派教徒的多次侵犯,他们对十叶派教徒进行经常的严酷的迫害。我们已经叙述过奥斯曼人对波斯进行的战争。在对逊尼派敌人作战的间歇期间,塔赫马斯普对信奉基督教的格鲁吉亚人进行了七次战役,但是这些战役没有给他带来持久的胜利,虽然许多格鲁吉亚人后来参加了他的军队。这位波斯沙以严格奉行伊斯兰教十叶派的每一条戒律爲荣,不管这一戒律是多麽不重要,而且在他统治的晚年,他在皇宫里几乎完全与世隔绝。不用说,他的长期统治并未使波斯得福,特别是由于军事动乱,盗贼四起,不断地扰乱公共秩序。威尼斯驻波斯朝廷的大使温琴托图·达历山德里讲到有一次这位沙决定减轻他的臣民的沈重捐税负担,因爲他
梦见了一个天使就这件事威吓他。从他的自传中我们得知,梦在他的生活中通常起着重要的作用。根据阿里·里扎教长在梦中对他的警告,塔赫马斯普在二十岁时放弃了饮酒的享受,并且下令关闭了全国所有的酒馆。
1576年5月14日塔赫马斯普逝世时,他并未对继承的事情作出安排。他的长子穆罕默德·胡达班达从1536至1556年间任职总督驻在赫拉特。由于他和一位元高级军官发生争吵,他这个职位交换了设拉子总督的职位。但是他长期以来几乎双目失明,因此按照东方一般的习惯,他不能继承王位。塔赫马斯普的第二今儿子易司马仪和他的父亲和哥哥大不相同,他充满了尚武的精神,因此爲红头派教徒所爱戴。他在和奥斯曼人进行的战争中已经声名显着,特别是在1552年他对埃尔佐鲁姆的总督伊斯康得尔帕夏进行了大胆进攻而取得了胜利。他于1556年继他的哥哥就任呼罗珊总督。在他担任这个职务的期间,他的独立的作战计划引起了他父亲的怀疑。从1557年以后,他就被囚禁在艾尔德比勒和大不里士之间的萨瓦兰山中的卡卡喜堡垒中。在塔赫马斯普的其他七个儿子中,他最喜欢哈伊达尔。他已经命令他的驻奥斯曼帝国政府的大使设法使奥斯曼帝国政府对哈伊达尔继承王位一事不要阻挠。宫廷中的格鲁吉亚人和红头派乌斯塔杰卢部族都站在他一边。毫无疑问,塔赫马斯普的波斯臣民也同情他。但是在易司马仪逃出他的囚禁地之前,他的党羽在他的异母所生的妹妹贝里汗·哈农的指挥下已经占领了卡兹温首都中的王宫,杀害了哈伊达尔。
易司马仪的看守人听到哈伊达尔被杀的消息后立刻就将易司马仪释放了。易司马仪于5月23日动身向首都出发,于6月13日进入首都,最后在8月22日登上了他祖先的王位。这位新沙由于受到长期监禁,神经已经有些错乱,这时他将全部精力完全集中在巩固他的权力上。在很短的时期中,他把所有的兄弟都杀害了,只有穆罕默德·胡达班达和他的儿子们幸免于难。胡达班达的长子侯赛因也遭到杀害。侯赛因的弟弟阿拔斯,即后来的波斯沙,只是靠偶然的机缘才逃脱了同样的命运。新皇沙由于公开表示不喜欢十叶教派因而疏远了他家族的柱石红头派。他不让十叶派教徒把宗教信条印铸在他的钱币上,并且禁止公开诅咒最早的三个哈里发。他由于酗酒而神经失常的混乱性格使人不能断定他采取这种态度的原因是由于希望借此和他的国家的世仇逊尼派教徒和好呢,还是仅仅由于想向他死去的父亲报仇,因爲他的父亲差不多害了他的一生。易司马仪在得到后嗣之后不久,于1577年11月 24日在一个娈童的家中死去,大概是被毒死的。他的野心勃勃的异母所生的妹妹已经在考虑代表他的幼子担任帝国摄政的职务。但是红头派的领袖将半盲的穆罕默德·胡达班达拥立爲沙。在这以后不久,一个加兰达尔的托钵僧在库尔德人的卢利斯坦省自称是被谋杀的沙,并且在那个地区保持他的统治一直到1582年。这件事说明了国家的衰微。
穆罕默德·胡达班达即位后,立即除掉了他的野心勃勃的异母所生妹妹贝里汗·哈农和易司马仪的幼子。他的妻子是来自毛桑得朗的一个马拉西族族长的女儿。直到一个红头派领袖将她暗杀时爲止,她一直代替胡达班达处理国家大事。国家的衰弱爲它在四面八方的敌人所乘。·因此,直到这时一直担任呼罗珊总督阿拔斯沙的第二个儿子,在他哥哥被暗杀后,进入首都进行干涉。 1587年10月他强迫他的父亲逊位,并且把他的两个弟弟都弄瞎然后囚禁在阿拉木图。
"阿拔斯"大帝(1588至1629年)四十三年的统治使伊朗达到了它的权力的最高峰。这位沙即位时只有十七岁。他即位之后不久就用暗杀的手段将穆尔希德·库利汗除掉,穆尔希德在阿拔斯作总督时曾经侍奉他,并且帮助他登上了王位。阿拔斯机警地看到了他的国家所处的危险地位,因此他立即和奥斯曼人缔结了一项屈辱的和约,因爲自从易司马仪二世去世以后,奥斯曼人就不断地向波斯进攻。他割让了奥斯曼人已经占领亍的阿塞拜疆和格鲁吉亚省以及卢利斯坦省的一部分,在他的国土中停止咒骂最早的三位哈里发,并且把他的堂弟哈伊达尔·米尔扎送往伊斯坦布尔作人质。这就使他腾出手来平定国家内地,驱逐不断侵掠呼罗珊的乌兹贝克人。直到1598年阿卜杜勒·慕敏可汗死后,阿拔斯才将他们从波斯驱逐出去。不久之后,两位英国猎取财富的武土--安东尼·舍可莱爵士和罗伯特·舍尔莱爵土--来到了他的宫廷。在陪同他们一起来的一个本炮铸工的帮助下,他们终于使阿拔斯能够以大炮来装备波斯军队。由于过去缺乏大炮,波斯军队在和土耳其人作战时总是处于劣势。爲了使他自己摆脱他的祖先深受其患的红头派教徒,他模仿奥斯曼新军建立了一支由皈依伊斯兰教的格鲁吉亚人和亚美尼亚人组成的军队,和一个新的土耳其卫队"沙塞温"。在穆罕默德三世统治的末期,奥斯曼帝国陷入了对奥地利进行的长期战争中,在小亚细亚又受到查拉里教派起义的威胁。阿拔斯于是在1602年率领他的新军发动了战争。他不仅收复了大不里士而且还收复了希尔万和巴格达,虽然在他的在位时期这两个地方又爲奥斯曼人占领过若干次。在高加索,他也恢复了波斯人的统治,并且将东方的国境一直伸展到麦尔夫和巴尔克。1622年3月,他在英国船舰的支援下从葡萄牙人手中夺取了波斯湾中的霍尔莫土岛,并且在古姆伦港建立了一个新的商业基地,把它建成了阿拔斯港。
阿拔斯将他的国都从被许多悲惨的事件弄得阴沈沈的卡兹温迁到了伊斯法罕。他把亚美尼亚人从阿拉斯河畔的雅法迁移到伊斯法罕,亚美尼亚人把他们所建立的郊区以他们的家乡的名字来命名。他在伊斯法罕添了不少富丽堂皇的建筑物,如大清真寺四十圆柱宫(希奇尔苏通)和森德鲁德河上的大桥,并且设计了四大花园。他在早些时候和奥斯曼人签订的和约中已经减弱了十叶派教义的严酷性,而这时他的容忍态度甚至达到准许加麦尔人在伊斯法罕定居下来的程度。在他的长时期的统治下,波斯的文化生活又开始活跃起来。在阿拔斯的宫廷里的学者之中,穆罕默德,巴基尔·伊本·穆罕默德·达马德特别有名气,连沙本人也尊敬他。除了神学外,他还研究哲学和博物史,甚至写下了他自己对蜜蜂的观察。还有博学多才的巴哈·丁·阿米利,他试图通晓当代所有的各种知识。另一方面,伟大的哲学家萨德尔·丁·设拉子喜爱在圣城库姆中过沈思默想的生活,他的形而上学的影响留传到我们的时代,成爲新的宗教巴布教形成的一个因素。在阿拔斯执政时期,诗歌和音乐也再度流行起来。
但是当阿拔斯的长子萨菲·米尔扎在人民中间的声望似乎使他具有危险性时,即使这位在其他方面远远高出他的祖先之上的君王也毫不踌躇地将他的儿子暗杀掉。1629年春天,阿拔斯在他在毛桑得朗的法拉哈巴夏季行宫中逝去。他的孙子萨姆.·米尔扎继承了他,即位时用了他父亲的名字萨菲。
阿拔斯的这位孙子在位的时期是这个久经患难的国家的历史上最不幸的时期之一。这个无能的暴君企图以接连不断的野蛮行爲来维持他在国内的权力。在国外他虽然击退了土库曼人对呼罗珊的侵犯,但是他却让德里的沙贾汗占去了今日阿富汗境内的坎大哈,这个地方最初爲塔赫马斯普所征服,后来又爲阿巴斯所收复。此外,他还让奥斯曼人夺去了巴格达。
1624年阿拔斯二世在十岁时继承了他父亲的王位。在他执政时期,波斯又经历了短期的繁荣昌盛。他收复了坎大哈。此外,他只在1657年才需对塔赫穆拉斯汗领导下的格鲁吉亚人的叛乱进行了镇压。他对待所有的臣民一视同仁,不论他们的宗教信仰如何,因此基督教徒也享受了充分的宗教自由。虽然在教士的坚持下,他力图限制饮酒,他自己后来却患了嗜酒狂,因此早年夭折。
1665年他的儿子萨菲即位,用了素菜曼的名字。他继续执行他父亲的对外国人一视同仁的政策。象他父亲一样,他也嗜好饮酒,酒醉时常常对周围的人,施以惨无人性的暴行。1694年他的儿子苏丹·侯赛因继承了他。侯赛因是一个堕落的脓包,他把国家大权全部交给了十叶派的教土,他们滥用这种权力对当地的逊尼派教徒进行了无情的迫害。在穆拉之中,穆罕默德,巴基尔·马吉利西由于他对苏非派的盲目痛恨而特别出名。这就是王朝被推翻,权力转入阿富汗人之手的原因,这件事以后还要加以叙述。
第四章 奥斯曼帝国的衰落直到十八世纪末叶
在赛里木二世任马格尼西亚总督时,他的父亲在1566年的匈牙利战争中突然死于西格特城下。他立即匆忙地赶到贝尔格莱德等待首相穆罕默德·索科利将他父亲的尸体运回。最初他不得不以极高的报酬买通新军进入伊斯坦布尔。他继续把国家大事交由首相处理。1568年2月这位首相和奥地利签订了一项和约,得到三万杜卡的贡金,并且彼此承认领土的现状。尽管有这次军事上小小的挫折,赛里木二世的犹太宠臣约瑟夫·纳西不久就说服了他对威尼斯发动了另一场战争。威尼斯共和国的重要属地塞浦路斯岛引起了纳西的垂涎。1570年当威尼斯拒绝了纳西的割让塞浦路斯岛的要求时,他就劝使苏丹向威尼斯的执政者宣战。奥斯曼军队没有遭遇任何重大的抵抗就占领了这个岛屿。这时威尼斯舰队停泊在克里特岛等待着西方的援助。直到1571年威尼斯才说服了西班牙国王。菲利普二世和教皇保罗五世提供援助。9月中,联合舰队在墨西拿港集合。在奥地利的唐·约翰的指挥下,这支舰队决定搜索停泊在科林斯海湾出口处古代叫瑙巴托斯的雷盘托湾的奥斯曼舰队。奥斯曼舰队在骚扰了克里特岛和爱奥尼亚群岛沿岸之后,刚刚从塞浦路斯岛驶来,得到了阿尔及尔贝勒贝指挥下的四十只船舰的增援。卡普丹帕夏不顾他的部下的劝告,决定放弃安全的停泊地雷盘托,向已经在10月7日进入海湾的基督教舰队迎战,虽然他的部下指出由于许多逃跑事件,船员的力量已大爲削弱。基督教舰队高超的战斗力彻底地打垮了奥斯曼舰队,只有阿尔及尔贝勒贝挽救了舰队左翼的四十艘船。但是唐·约翰并未乘胜追击。他甚至没有向雷盘托进攻,虽然内地的基督教居民眼巴巴地在等着这次进攻好起来反抗奥斯曼人。联军静悄悄地撤退了。到第二年苏丹才能够将差不多同样强大的一只舰队投入战斗。因此,在达尔马提亚也处于劣势的威尼斯人丧失了进一步抵抗的意志。1573年3月他们签订了一项和约,将塞浦路斯岛割让给奥斯曼人。苏丹的精力由于纵欲过度而衰退,一年之后12月 12日就因患中风而死.
赛里木二世的长子穆拉德三世未受阻挠地登上了苏丹的宝座。由于他还是王储时,就被认爲具有严肃的性格,人们指望他会继承他祖父的衣钵。但是他比他父亲更深地沈湎于后宫之乐,将·国家大事的决定权交给了他的母亲努尔·巴努和他的正妻,义大利巴法家族的萨菲亚。
在威尼斯人爲西方国家丢弃之后,他们力图唆使年老的波斯沙塔赫马斯普对苏丹作战。但是在塔赫马斯普的软弱无能的儿子穆罕默德·库达班达即位之后,奥斯曼的主战派没有放过再和他们的世仇一决雌雄的良好机会。1577年奥斯曼人向高加索进攻,占领了梯弗里斯。1579年他们修建了卡斯要塞,这个要塞对巩固他们的权力起了很大的作用。但是直到1585年他们才把战场挪到波斯本土,并且占领了波斯以前的首都大不里士。关于阿拔斯大帝即位后如何向奥斯曼人求和的事前面已经叙述过。
在波斯战争期间,奥斯曼人也加强了他们在俄罗斯南部的势力。1581年和1583年他们就在这个地区部署军队准备进攻格鲁吉亚。在哥萨克人之中发生的骚动也给他们捉供了对波兰进行干涉的另一个机会。波兰国王斯蒂芬·巴骚里和(1587年后的)西基斯蒙德实际上可以看作是苏丹事实上的封臣。
1583年休战后,战事的余烬在沿着奥地利边境发生的小冲突中一直没有熄灭,十年之后终于又爆发成爲熊熊的烈火。1593年 6月,波斯尼亚总督在袭击匈牙利境内的西塞克时吃了大败仗。爲了要报仇雪耻,必须恢复大战。但是在大战爆发之前,穆拉德三世于1595年1月10日逝世。
穆拉德三世的儿子穆罕默德三世继承了他,穆罕默德三世是,爲了培养成爲统治者而被授予马格尼西亚总督职位的最后一个奥斯曼王储。他即位后第二年就亲自出征,幸运地参与了这次战争中他的军队取得的第一个辉煌的胜利--在克利兹丹斯打败了哈布斯堡的帝国军队。但是在这次战役之后,战争只是有气无力地进行着。穆罕默德三世于1603年逝世,他的儿子艾哈迈德继承苏丹职位,但是战争进行的情况并没有任何转变。直到升任德兰斯瓦尼亚国王的匈牙利大公波奇凯参加奥斯曼人一边时,奥斯曼人才时来运转。这件事导致了1606年的西特瓦托罗克和约,但是在这次和约中苏丹放弃了一直作爲礼物缴纳给他的贡款。
甚至就在奥斯曼人取得胜利的克利兹丹斯战役中,一个长期以来慢慢发展着的严重威胁国家存在的弊端已经显露出来。不但新军对苏丹的权力早就毫不尊重了,而且蒂马尔制度下的征兵,特别是亚洲的征兵,也证明是靠不住的。据说当时有三千名蒂马尔土兵因受不住首相希加拉的苛刻待遇而逃跑,希加拉命令他们自己的同胞追捕他们。1599年他们回到家乡之后,塞格班人组成的一师新军的指挥官阿卜杜勒·哈利姆·卡拉·亚齐吉率领这些可能响往过去奥斯曼生活的不满分子夺取了埃德萨。帝国政府任命亚齐吉爲阿马西亚的总督,以爲这样就可以安抚他,但是这件事只有使他更加得寸进尺。1600年4月,他在开萨尼亚附近发生的战斗中打败了大马士革和巴格达的两个总督。在这以后不久他自己也在作战中阵亡,他的弟弟随即代替了他。他的弟弟有一个时期保持了自己的独立自主,但是后来在答应他担任波斯尼亚总督职务的引诱下进入欧洲。他在1603年围攻布达时阵亡,他的军队也大部分都被消灭。
同年大不里士的奥斯曼卫戍部队发生兵变,这给了阿拔斯沙一个占领这个城市的机会。因此帝国政府看到它自己被迫在两个战场上同时作战。对波斯作战尤其困难,因爲在小亚细亚的从事劫掠的酋长们接连不断地举行了一连串的新叛变,其中有叙利亚境内靠近阿勒颇的克里斯的世袭总督库尔德族的江布拉德和黎巴嫩的德鲁兹国君法赫鲁丁。在西特瓦托罗克和约之后,总算有了打败这时逃到黎巴嫩的法赫鲁丁那里的江布拉德,消灭小亚细这个最危险的叛变领袖的可能。在奥斯曼人重新占领大不里土之后,阿拔斯勉强同意了一项和约,这个和约虽然使他不需要再纳贡,但是对领土问题只作了临时的规定,就象西特瓦托罗克和约对匈牙利的规定一样。
1617年苏丹艾哈迈德逝世。作爲家族中最年长的亲王,他的弟弟穆斯塔法按照古老的继承法承继了苏丹之位。但是仅仅三个月之后,他不得不让位给他的年轻的侄子奥斯曼二世。1620年9月20日由于和波兰人发生边境纠纷在雅西爆发了一场大战,这次战役迫使苏丹亲自出阵。但是他的雄心勃勃的计划在科斯杰姆要塞的城墙下失败了。1621年由于毫无成就他不得不同意缔结和约。-他将失败的原因归咎于新军,这不是没有理由的。因此,他的首相劝告他设法除掉新军,恢复依靠帝国的亚洲各省来作爲他的支援。本来打算在对叙利亚的法赫鲁丁进行征伐和向麦加朝觐的过程中执行这个计划。但是由于有人泄露机密,新军获悉了他的-企图,强迫他放弃了这次出征。当他拒绝交出首相时,新军将他囚禁在皇宫里并且又将白痴一般的穆斯塔法拥立爲苏丹。根据新首相的命令,奥斯曼于1622年5月31日在七塔堡中被人暗杀。仅仅两年之后,伊斯坦布尔的头脑比较清醒的人土又占了上风。 1623年9月11日穆斯塔法被迫让位给艾哈迈德的第五个儿子、年仅十一岁的穆拉德四世。直到1632年在政界元老的帮助下穆拉德四世才摆脱了新军的掌握,清除了他们的领袖。他停止征集少年,藉以限制新军的数目,并且自己组织了新的可靠的军队。
由于首都局势动荡不安。奥斯曼人在叙利亚的统治受到了严重的打击。早在1603年黎巴嫩的德鲁兹国君法赫鲁丁就联合库尔德族的江布拉德背叛了帝国政府。即使在江布拉德失败之后,帝国政府还让他占有自己的领土,只是每年要缴纳贡款。富有企业心的杜斯加尼公爵菲迪南德一世和法赫鲁丁建立了关系以便爲佛罗伦萨的贸易打开新的道路,而法赫鲁丁希望在他以及教皇和西班牙的帮助下征服巴勒斯坦。1610年法赫鲁丁占领了巴尔贝克,甚至有攻下大马士革之势。1613年当一支土耳其舰队沿着海岸出现时,他逃到了勒豪恩。这时,菲迪南德的儿子科斯马斯已经开始统治杜斯坎尼。他十分谨慎,不敢考虑发动一次新十字军的计划。在法赫鲁丁在佛罗伦萨寄居的五年期间,他的精明的母亲爲她的孙子艾哈迈德·阿里保全了他的国土以抵抗大马士革的帕夏。在法赫鲁丁回国后,他不得不继续承认他的儿子爲伊密,以他的儿子的名义对奥斯曼人作战。在波斯战争期间,他把他的统治沿着叙利亚沿海一带一直扩张到安提阿。1631年他拒绝让一支。打算进攻波斯的军队在他的境内过冬,并且用武力将它赶走,这样他就和帝国政府发生了公开的冲突。两年之后,爲了报复这次对和约的破坏,另一支奥斯曼舰队沿着叙利亚海岸出现并且占领了所有的海港。同时奥斯曼的总督们从陆路向德鲁兹人进攻。奥斯曼于10月15日诱使法赫尔丁的儿子阿里在乎原上进行决战。阿里遭到惨败,他和他的叔父都阵亡了。11月12日法赫鲁丁不得'不在他最后的避难处投降,被押送到伊斯坦布尔。在他的侄子迈尔赫姆举行武装起义以恢复他家族的荣誉的企图失败之后,法赫鲁丁于1635年4月13日在伊斯坦布尔被斩首.
1623年由于奥斯曼总督将巴格达交给了波斯沙,和波斯之间的战争又爆发。争夺这个城市的游击战在高加索和阿塞拜疆同时进行了十五年之久。1635年穆拉德四世率领他新组成的军队亲自出战进攻亚美尼亚。1638年他重新占领了巴格达。一年之后,他和波斯缔结了和约。
穆拉德四世在这次波斯战争的可喜结局之后并没活多久。 1640年2月19日他因饮酒过度而死。在他的弟弟易卜拉欣即位之后,穆拉德在晚年所制止的纪律废弛和女人专政的弊端又在伊斯坦布尔发生。易卜拉欣在位的最初两年,首相卡拉·穆斯塔法在制止这些趋向方面还取得了一些成绩。但是他因爲在陆军和海军方面实行节约和进行货币改革及税收改革而损害了许多私人利益,因而结下了很多仇人。因此太后和易卜拉欣的三个宠妃很容易地煽动了新军来反对他。当新军于1644年1月31日要首相的头时,苏丹不敢反对他们。
尽管易卜拉欣毫无作爲,他在位时奥斯曼人却聚集了兵力在欧洲进行了又一次伟大的军事作战。威尼斯人仍然从克里特岛控制着爱琴海的入口处,但是伊斯坦布尔早就不把他们看在眼里,因爲在达尔马提亚边境或者在柏柏人各国的每一次冲突中,他们总是望风披靡并且设法用金钱来购买和平。一个夺取他们在地中海东部最后的属地的计划成熟·了。1644年时,兵工厂已经在不断地以新武器装备军队。第二年6月1日帝国政府宣布开战,下令逮捕帝国各地的威尼斯人,没收他们的财産。奥斯曼舰队没有遇到任何重大的抵抗就在克里特岛登陆,在秋天时已占领了干尼亚,虽然后来进展很慢。"结果在伊斯坦布尔出了一个阴谋,要把战争进展迟缓归咎于正在穷奢极侈地浪费国家财富的苏丹。8月9日他被废黜,十天以后被绞死。策动阴谋的人将他的未成年的幼子穆罕默德四世立爲苏丹。
三年之后发生一次宫廷革命,结束了穆罕默德四世的祖母对这位年轻的苏丹的有害的影响。苏丹的母后已经注意到一个命定要改组这个国家的人。这个人就是穆罕默德·考普鲁卢,他来自阿马西附近的哈里斯河畔的科普鲁,他的祖父是从阿尔巴尼亚迁到这个地方僞。他似乎是作爲一个被征集的少年来到皇宫的。但是不久他就从低级的宫廷职务升任国家官吏,担任首相的会计长。随后他又出任大马士革,特别波利斯和耶路撒冷的帕夏,后来又回到首都就任一个重要大臣--宫相--的职务。这时他的敌人反对他的阴谋获得成功,他退隐回到了他的故乡。但是首相穆格里。包伊努("歪脖子")又将他从他的家乡召回首都。
与此同时,威尼斯人在他们拼命保持地中海东部的地位的战争中,一直在尽力设法得到其他国家的援助,但是没有成功。他们未能解放干地亚但是却在达尔马提亚取得了一些进展。1651年他们在巴罗斯将奥斯曼舰队打败。
由于这次失败使奥斯曼帝国的悲惨处境达到了最大限度,考普鲁卢的时机到来了。1656年9月22日他年已达八十高龄接替了首相的职务,但是条件是苏丹必须给予他无限制的权力,可以指挥文武百官。考普鲁卢用大规模处决的办法严酷无情地消灭了反叛的风气,连苏丹宫中的宠臣也不放过。他向苏丹私人财库大量借钱,将宗教基金拨供世俗用途,减少教士收入,用这些办法恢复了财政秩序。他在1661年逝世之前爲他的儿子艾哈迈德取得了继承他的权利。艾哈迈德完成了他父亲的改革,但是没有采用他的残酷手段。
奥斯曼国家内部的复兴不久也表现在在北方的邻国采取强有力的措施上。在德兰斯瓦尼亚,企图规避履行对苏丹的封建义务国王柯奥尔吉·拉科齐爲听话的阿巴菲所代替。当奥地利皇帝在马扎儿人的压力下拒绝承认阿巴菲时,帝国政府就威胁着要进行战争。在欧洲,基督教国家有共同抵抗土耳其灾祸的义务的想法又复活了,这种想法是威尼斯人长久以来就求之不得的。甚至和奥斯曼帝国政府保持着良好关系的法国国王路易十四也回应了教皇的要求援助抵抗土耳其人的号召。他命令和他一起参加奥格斯堡同盟的日尔曼各国国君提供两万士兵归奥地利皇帝指挥。这个建议使维也纳朝廷很爲难,因爲它仍然打算避免战争,进行谈判。但是1663年4月,苏丹忍耐不住了,他的军队向奥地利的匈牙利发动了进攻。当奥斯曼人威胁到维也纳本身时,奥地利皇帝向奥格斯堡同盟国家甚至向瑞典求援。奥地利打了两个胜仗,其中在蒙特库库利伯爵指挥下在拉阿布河畔的圣哥大进行的战役特别着名。但是即使在这两个胜仗之后,奥地利皇帝在1665年还是缔结了和约,爲的是重新腾出手来对付法国的政策。
这时奥斯曼人能够重新将全部力量投入克里特岛的战争中,在那里干尼亚的围攻一直没有取得任何进展。威尼斯人仍然希望至少取得法国的帮助,但是路易十四无意和帝国政府公开决裂。他对于曾经帮助奥地利皇帝这件事已经正式向伊斯坦布尔道歉。关于他对柏柏尔各国所采取的强迫措施,伊斯坦布尔还更感到愤懑。爲了防御海盗的掠夺,路易十四虽于i664年7月23日占领了吉杰里,但是在10月31日之后法国人在这个地方守不住了; 1665年又轰击了阿尔及尔和突尼斯乙因此在艾克斯拉夏培勒和约之后,他只准许个别的军官在威尼斯军队中服务。直到1669年夏时,才有一支载有七千士兵的法国舰队驶向克里特岛。但是不论这次援助也好,奥地利皇帝和布伦斯威克公爵的援助也好都不再能够挽救这个受到紧紧围攻的要塞。它不得不于9月6日投降。在后来缔结的和约中,威尼斯放弃了克里特岛。
奥斯曼人在恢复了对东地中海的控制之后,也想在东北扩张他们的势力。1668年,一直臣属波兰国王的哥萨克酋长多罗申科投到帝国政府的保护下。但是直到1672年帝国政府确知路易十四不会干涉后,它才要求波兰割让乌克兰。波兰国王迈可在边境要塞卡曼尼支受到短期围攻就失陷之后,早已在一个屈辱的和约中放弃了波多利亚和乌克兰。但是第二年索比埃斯基元帅就破坏了这项和约。11月11日他在科斯杰姆打了一个胜仗。由于国I迈可在这次战役之后不久就逝世了,索比埃斯基元帅就得到了王位(约翰三世,1674至1696年)。但是他在后来的战役中也不能取得任何持久的胜利。1676年,他在利沃夫打了胜仗,在这次胜利的鼓舞下冒险渡过了德涅斯特河。这时,他在祖拉夫纳受到包围,10月中被迫接受一项和约,根据这个和约他又割让了波多利亚和乌克兰的大部分土地。同年,刚过四十岁的艾哈迈德·考普鲁卢在乘船前往靠近亚德里安诺堡的苏丹军营的途中逝世。
波兰取得了这些宽大的和平条款,只是由于俄国有同奥斯曼人发生冲突的威胁。在哥萨克反俄国人的战争中,奥斯曼人曾经在乌克兰进行干涉。在双方都遭受了重大损失后,他们于1681年缔结了一项和约,根据和约俄国占有了基辅和它周围的地区。
当奥斯曼人在东方空出手来之后,他们立刻又将全部力量用来对付匈牙利。马扎儿的大公们在陶考莱伯爵领导下曾经建议苏丹征服奥地利统治下的其余匈牙利领土,事后愿以每年纳贡爲报。 1683年5月,土耳其军队从贝尔格莱德出发对奥地利皇帝发动了战争。奥皇的军队慢慢地向维也纳撤退,指望着有更多援助到来。奥斯曼人在首相欧麦尔·穆斯塔法的指挥下于7月17日包围了这个都城。这时,虽然路易十四采取了威胁的态度,一支大军从日尔曼开出同一支波兰军队联合起来于9月12日在卡伦堡打败了奥斯曼人,并且强迫他们放弃了围攻。虽然波兰国王索比埃斯基提出的要求使他和日尔曼人发生了分歧,收复整个匈牙利的计划这时有力地提了出来。通过教皇的调停,奥地利皇帝和索比埃斯基于1684年3月31日结成了对土耳其人作战的同盟,威尼斯也加入了这个同盟。
这时奥斯曼人在匈牙利一次又一次地败北。1686年日尔曼人的帝国军队兵临布达城下。经过两个月的围攻之后,这个一百四十五年来一直是奥斯曼人统治匈牙利的堡垒终于落入日尔曼帝国军队之手。
在同盟其他成员中,只有威尼斯人尽到了他们的责任。但是他们的成就也止于在1687年占领了雅典,第二年他们又被迫从这个城市撤退。从1684至1687年间,波兰人努力想要收复卡曼尼支但是没有成功。1687年俄国加入了同盟,但是它的夺取克里米亚的企图也以失败告终。
1687年奥斯曼军队在匈牙利境内的摩哈赤吃了另一次大败仗之后,发生了反对首相素莱曼的叛乱,这个叛乱立即蔓延到了伊斯坦布尔。虽然苏丹把首相牺牲了,他受到谴责说他耽溺于狩猎而忽视了国家的福利。11月8日在阿亚索非亚清真寺召开的教士大会宣布将他废黜,并且根据艾哈迈德的儿子副首相穆斯塔法·考普鲁卢的建议,将被废黜的穆罕默德四世的弟弟素莱曼二世立爲苏丹。
第二年夏天,奥地利帝国军队推进到贝尔格莱德城下。1688年9月6日他们在一次猛攻后占领了这个城市。维也纳宫廷已经在考虑将奥斯曼人赶出欧洲去。但是奥斯曼人在尼什遭到惨败之后,上述的穆斯塔法·考普鲁卢成爲新首相领导国家,这时奥斯曼人又重振旗鼓。考普鲁卢是一个能干的政治家,他的恢复财政秩序的努力获得了成功。但是他缺乏军事经验,虽然他在1690年9月重新占领了贝尔格莱德。第二年他在进攻匈牙利时,于8月19日在倒楣的沙兰克门战役中阵亡。
1695年,精明强悍的苏丹穆斯塔法二世最后又承继他叔父艾哈迈德二世而登基。他亲自担任在匈牙利的最高统帅的职务,解了特梅斯瓦尔之围。但是他碰到了一个劲敌那就是萨伏依的尤金亲王。1697年9月11日尤金亲王在台伊斯河畔的赞塔消灭了苏丹的军队。这时考普鲁卢家族的另一个人阿木札查德·侯赛因执掌了政权。由于1695年沙皇彼得也恢复了对奥斯曼的战争,并且在 1696年中占领了亚速,苏丹接受了英国和荷兰的调停。1699年1月26日在卡尔洛维茨签订了和约,根据和约,奥斯曼政府被迫将德兰斯瓦尼亚直到特梅斯瓦尔那部分,差不多整个匈牙利以及斯洛文尼亚和克罗地亚的大部割让给哈布斯堡王朝;将卡曼尼支、波兰人在波多利亚占领的所有土地和乌克兰割让给波兰;将摩里亚以及达尔马提亚的一些地方割让给威尼斯。
在这次不体面的和约之后,苏丹撤退到亚德里安诺堡,将统治权几乎完全交给了穆弗蒂费札拉。费札拉将考普鲁卢免职,但他本人由于贪婪和任用私人而深深爲人所憎恶。结果1703年发生了叛变。苏丹被邀请回到伊斯坦布尔在他的"迪万"会议上回答问题。他拒绝出席,因而被废黜,他的弟弟艾哈迈德被选爲苏丹。
在卡尔洛维茨条约签订之后不久,亚速就割让给了俄国。随着亚速的割让,沙皇进入了直到这时一直是奥斯曼内湖的黑海。这时,在沙皇遇到了强大的敌手瑞典国王查理十二世之后,奥斯曼政府当然很乐于和查理建立关系。查理十二世在波尔塔发战败之后,奥斯曼政府让他在本德尔要塞中避难。但是直到1710年年终时奥斯曼政府才开始武装准备和沙皇作战,因爲在把受它保护的人引渡到沙皇的领土中去这个问题上,双方不能达成任何协定。因此,彼得不得不停止在波罗的海省份的作战而转向南方。在普卢特河畔,彼得和他的军队几乎全部被奥斯曼人所俘虏,只是由于首相的贪财他才能于1711年7月中在宽大的条件下撤退。彼得被迫撤出了亚速,并且将塔干洛格的防御工事拆毁。
如果说奥斯曼政府同意了这个显然不利的和约的话,这是因爲它更加迫切地想重新收复由于卡尔洛维茨条约而失去的土地,而不想在东北扩张它的势力。1714年在门的内格罗的冲突提供了对威尼斯发动战争的藉口;爲时不久,威尼斯共和国就失去了它在摩里亚和达尔马提亚群岛的最后属地。但是这时,哈布斯堡王朝干预了这场战争。1716年8月5日尤金亲王在彼得华达因获胜,10月中攻克了奥斯曼在匈牙利国土上的最后一个要塞特梅斯瓦尔,第二年占领了贝尔格莱德。但是他的胜利之路不久就被西班牙在义大利的政策所阻塞,这个政策迫使奥地利皇帝同意奥斯曼人的和平建议。根据1718年7月21日在巴沙洛威茨缔结和约,奥斯曼人将贝尔格莱德和一直到阿路塔河流人多瑙河地方的整个地区割让给奥地利皇帝,而威尼斯人则不得不放弃摩里亚。
这时奥斯曼政府不得不再一次将它的注意力转向亚洲,因爲在波斯它的老敌手之中发生了骚动。阿拔斯沙的最后一个后裔侯赛因从1694年起就统治着波斯。他和阿富汗人发生了冲突,阿富汗人曾经把自己置于波斯的保护下以避免印度莫卧儿人的征服,但是他们却一直能够保持独立。当波斯沙企图加强控制时,阿富汗人的领袖韦斯亲王起来造反,并且直到1715年他逝世时爲止一直保持着他的独立君主的地位。他的第二个继承者麦哈茂德亲王转而向波斯进攻,于1722年10月中推翻了在伊斯法罕的萨法威王朝的最后一个君主。沙皇彼得利用这些动乱取得了高加索的达吉斯坦省。在希尔万的都城沙马奇立了朝廷的来吉安人的酋长请求奥斯曼政府的保护以对抗沙皇。他成爲奥斯曼的封臣并且得到了笛宾特作爲封地。但是由手彼得已经远远推进到巴库地方,奥斯曼政府不得不同意他合并这个地方,直到库拉河和阿拉斯河汇合处。
波斯人没有力量抵抗他。侯赛因的儿子塔赫马斯普在抵抗阿富汗的麦哈茂德方面获得了成功,但是他被麦哈茂德的继任艾什赖弗逼退到毛桑得朗。但是这时,在艾什赖弗提出要求承认他爲和苏丹地位相等的第二教长之后,爆发了一场战争。虽然阿富汗人在1726年打了一个胜仗,战争的结果他们还是放弃了他们的要求。阿富汗人在波斯的统治并不长久。在呼罗珊,他们遭到了土库曼的阿弗沙族的领袖纳迪尔·库利的反抗。1729年10月,纳迪尔·库利联合塔赫马斯普在丹根将阿富汗人击败,1730年1月又在设拉子将他们打败。艾什赖弗在逃跑途中在俾路支被杀死。
塔赫马斯普也立刻向奥斯曼在波斯的属地进攻以恢复他的祖先的帝国原有的版图。苏丹在对塔赫马斯普发动战争上似乎有些迟移不决。这时伊斯坦布尔的新军发生了叛变,结果艾哈迈德三世于1730年10月10日被废黜,他的侄子麦哈茂德一世被立爲苏丹。但是直到两年之后,通过对叛乱者进行了血腥的镇压之后,首都才恢复秩序,在这次镇压中有五万人被杀。
波斯沙的藩臣奈叠尔爲了向波斯沙表示敬意曾经取名奈叠尔·塔赫马斯普·库利汗,然而还是反叛他,拥立沙的仍在襁褓的儿子阿拔斯。随后,他和俄国缔结条约,毅然向奥斯曼人发动战争。经过三次战役都获胜之后,由于婴儿阿拔斯己死,奈叠尔于1736年 3月10日自己接管了政权,和奥斯曼政府缔结了一项和约。根据和约,后者放弃了它过去获得的远至巴格达的所有土地。在土库曼人奈叠尔即位之前,他已经强迫把他当作救主来欢迎的波斯贵族们放弃易司马仪一世所传人的十叶派教理,认爲和他祖先的信仰相违背。但是他没有要求他们改信逊尼派,而给了他们一个新的(第五个)正统教派的地位,这个教派是以哲耳法尔·萨迪格教长的名字命名的。虽然奈叠尔在和土耳其人签订的和约中打算在麦加爲新教派取得一个专设的祈祷区,但是这个值得注意的改革在他的统治时期之后并没有继续下去。
在这次战争中,奥斯曼由于克里米亚的鞑靼人的关系已经和俄国发生多次纠纷。但是波兰的局势牵制住了安娜女皇,虽然她决心继续沙皇彼得已经开始的向黑海和里海推进的事业。海权国家制止了俄国向奥斯曼的进攻,这些国家爲了他们的商业利益力图阻止俄国的继续扩张。1735年秋天波兰的骚乱停止之后,俄国对奥斯曼人发动了进攻,但是最初它只能推进到亚速。根据条约有义务支援俄国的哈布斯堡皇帝最初打算进行调停,到1737年时他才参战。但是他的军队屡战屡败,1739年他刚刚受到包围的贝尔格莱德割让给了奥斯曼人。在随即签订的和约中,奥地利皇帝放弃了他在巴沙洛威茨得到的所有的土地。这时俄国也被迫签订了一个和约,根据和约它仅仅得到了遭到彻底破坏的亚速。1740年奥斯曼政府再度承认法国对东方基督教徒的保护权,表示感谢它在这次战争中所给予的外交支援。
在奈叠尔沙恢复了萨法威帝国的疆界之后,他爲印度莫卧儿国的富庶所引诱而向南方出征,莫卧儿在军事方面的脆弱当时已经十分明显。1738年6月他没费很大力量就占领了加土尼和喀布尔。随后他将他的儿子礼萨·库利派到波斯作摄政。他首先向拉合尔进攻,于1739年2月占领了这个城市。莫卧儿的穆罕默德沙从德里出发向他迎战,在1739年2月24日军队被彻底打垮后被俘。奈叠尔长驱直入德里,但是5月中在穆罕默德沙割让了印度河以北各省之后,奈叠尔又让他重定。奈叠尔强要这位莫卧儿统治者缴纳的不可胜数的贡礼,包括着名的科兴瑙钻石和孔雀宝座在内,使他能够将波斯全国的各种赋税豁免了三年。在印度战役之后,奈叠尔转向他的帝国的东部边疆来平定布哈拉和希瓦境内不断向呼罗珊进攻的乌兹贝克人。事实上他没有流什麽血就达到了这个目的。他任命乌兹贝克人的可汗爲封臣并且迫使他承认乌浒河爲边界。1741年5月15日,在对高加索的来吉安人进行的一次出征中,有人企图在毛桑得朗谋杀奈叠尔。据宣布这件事的煽动者是王位继承人礼萨·库利。作爲惩罚,奈叠尔将他的儿子双目弄瞎。从此以后,他越来越变成了一个残忍的暴君。由于奥斯曼政府拒绝答应承认奈叠尔在波斯所建立的第五个正统教派的要求,奈叠尔向奥斯曼美索不达米亚的属地发动了进攻。但是巴格达的帕夏以巧妙的谈判手段转移了奈叠尔的注意。这位波斯沙满足于前往伊拉克的各个圣城进行一次朝拜,以及由在纳加夫举行的宗教会议再一次确定他的宗教改革的合法性这两件事。他的帝国内部的叛乱使他不能以更大的力量来进攻美索不达米亚的土耳其人。1746年奥斯曼政府派遣了一支生力军向他进攻。虽然奈叠尔在埃里温取得了一个辉煌的胜利,他还是以恢复穆拉德一世时代的疆界爲满足,而且放弃了承认他的宗教改,革的要求,承认了苏丹爲哈里发。奈叠尔以日益残暴的手段镇压了他的帝国中不断发生的暴动,这可以从沿着他经过的道路上留下了堆积如山的人头这件事上得到证明。1747年在一次出征中,奈叠尔被他自己的阿弗沙族人的酋长们联合卡加尔人在库詹的库尔德人领土之内的法特哈巴地方暗杀了。他的侄子阿里·库利继承他成爲阿迪勒沙。仅仅一年之后,阿里·库利在和到处出现的王位觊觎者进行的战争中失去了他的帝国。在这些王位觊觎者之中,南波斯人曾德族的卡里姆汗最后取得了胜利。从1750年到 1779年,他从设拉子统治整个帝国,但是他希望人们仅仅把他看作是萨法威王朝最后一个后裔易司马仪三世的代表,他将易司马仪三世囚禁在阿巴达。在他的统治之下,这个玫瑰之城又经历了一段繁荣的时期,这一点直到今天仍然可以由城中一些极美丽的建筑物来证明。但是他死后,他的部族中发生了残酷的内讧,这就爲卡加尔人取得王位扫清了道路,这件事以后还要叙述。
由于奥斯曼帝国的敌手波斯势力的衰落,帝国享受了长时期的和平,它的欧洲邻国也没有扰乱和平。1757年又有一个能干的苏丹穆斯塔法三世即位。在他在位的最初几年中,他将统治权交给了他的首相拉吉卜帕夏。直到这位首相于1763年逝世时爲止,他把国家财政弄得有条不紊,并且保持了军队的组织使它不致趋于腐败。在七年战争中,弗雷德里克大帝曾经希望利用拉吉卜帕夏的帮助使奥斯曼向奥地利发动进攻。结果奥斯曼于1761年 3月29日和普鲁士签订了友好条约,但是由于教土的意见苏丹对和平的爱好进一步加强了,因此无法诱使他干预这个战争。
波兰问题的发展使奥斯曼政府又积极地参加了欧洲的政治。伊斯坦布尔最初平心静气地看着凯塞琳削弱波兰,虽然俄国也在支援格鲁吉亚人反对奥斯曼人,并且给克里米亚的可汗制造困难。但是波兰的联邦党最后终于诱使苏丹采取行动保卫他在东北的势力。对比萨拉比亚边境上的巴尔达城的破坏促使穆弗蒂发表了同意对俄国作战的法特瓦(宗教上的主张),尽管他的同宗们都是爱好和平的。
奥斯曼政府长期以来没有整军备战,这时就受到了报应。奥斯曼军队还驻扎在多布鲁加时,俄国人打败了在基里姆·吉拉伊可汗率领下发动战争的鞑靼人,并且占领了科斯杰姆。1770年俄国人在迫使罗马尼亚的大公们宣誓效忠凯塞琳之后,经由摩尔达维亚和瓦拉几亚一直推进到多瑙河,占领了基里亚、本德尔和布莱拉。这时一支俄国舰队在爱琴海第一次出现,它的冒险性的任务是发动和支援希腊的起义。迈瑙特海盗占领了摩里亚境内的一些要塞,但是未能守住这些地方。1770年7月俄国人用火攻办法消灭了在小亚细亚沿海切斯梅湾中的奥斯曼舰队。伊斯坦布尔本身已经开始担心受到进攻,但是俄国人没乘胜前进。
第二年俄国人取得了另一个胜利,他们在进攻皮列科普地岬之后征服了克里米亚。普鲁土和奥地利出面调停,作爲报答,奥斯曼放弃了对波兰的一切要求。这次调停导致了1772年6月的休战,但是关于黑海要塞的问题却未能达成协定,虽然奥斯曼准备放弃克里米亚。与此同时,他们大大改组了军队,使他们能够拦阻俄国人在巴尔干半岛的前进。1773年年终时,俄国人被迫放弃了对西利斯特里亚和瓦尔纳的围攻,撤退到多瑙河以北。这时苏丹决定亲自指挥他的军队。但是在1773年12月24日他因病逝世。
他的庸碌无能的弟弟阿卜杜勒·哈米德继承了他。1774年 7月首相穆赫辛札德在舒姆拉地方中了圈套,由于土兵逃亡而损失了一大部分军队。因此他决定向罗曼佐夫元帅乞和。1774年7月22日在西利斯特里亚以南的库楚克开纳尔吉签订了和约。奥斯曼把黑海上最重要的要塞刻赤、耶尼卡拉和金本交给了俄国,割让了高加索的大卡巴达和小卡巴达,并且允许俄国舰队通过达达尼尔海峡。它被迫承认克里米亚的鞑靼人的独立,并且给予摩尔达维亚和瓦拉几亚的居民以大赦,允许他们有信仰自由。它在欧洲的威望空前低落,因此将奥斯曼人驱逐出欧洲看来只是时间问题了。紧随着和约的签订,奥地利利用这种形势以鸡毛蒜皮的事爲藉口并吞了布哥维那,奥斯曼政府无法加以阻止。1783年凯塞琳征服了鞑靼人,从而结束了克里米亚的独立。在1784年的艾因纳里卡瓦克公约中,苏丹对这件事不得不予以同意。
1784年高加索各民族,包括穆斯林和基督教徒,起来反抗受凯塞琳保护的格鲁吉亚的希拉克留斯亲王,这件事似乎又使奥斯曼政府看到了收回它割让给俄国的土地的希望。但是苏沃洛夫的优越的指挥才干粉碎了它重新占领克里米亚的企图,苏沃洛夫保卫住了金本并且继1788年夏天奥斯曼舰队在克里米亚沿岸被歼灭之后于12月中猛攻奥查科夫。同年2月奥地利的约瑟夫二世也向奥斯曼宣战,但是他的军队在塞尔维亚和德兰斯瓦尼亚只取得了不大的进展。在这次战争中,阿卜杜勒·哈米德逝世。赛里木三世于4月7日继位爲苏丹。赛里木三世也是在损失严重的情况下继续进行战争,直到约瑟夫二世死去后奥地利的威胁才初步受到制止。在普鲁士和各海权国的调停下,1791年8月4日签订了吉斯托瓦和约,根据和约奥斯曼保留了直到奥尔索瓦地方的多瑙河各公国。经过在比萨拉比亚、克里米亚和多瑙河的激烈战斗之后,奥斯曼才于1792年1月9日和俄国在雅西签订和约,将第聂斯特河确定爲边界并且将克里米亚明确地划给了俄国。
到十八世纪末叶,奥斯曼帝国被迫从进攻的地位完全退入防守的地位,似乎只有欧洲国家的互相对立才使它能够继续在欧洲存在。随着帝国势力的衰微,它的文化生活也衰落了。这个时期的苏丹和首相中没有一个人对文学感到丝毫兴趣。尽管在政治上和波斯敌对,这个时期的诗歌仍然受到波斯古典作品的影响,虽然也作了一些尝试在文学中采用通俗的体裁。但是即使在诗人之中,他们对社会弊端的辛酸悲叹和尖锐的批评也反映出了一些那个时代的痛苦。在散文中,词藻越来越矫揉造作了。唯一突出的例外就是埃弗利亚·舍里比的游记,他在1679年以后不久逝世。正是由于这个缘故,他的《旅行家见闻录》不能完全爲他同时代的所欣赏。埃弗利亚出身于古老的军人家庭,他亲自参加过在俄国。德兰斯瓦尼亚和匈牙利的战争。在和平时期他遍游帝国各地,他的足迹所至在南方远及叙利亚和埃及。如果人们不去注意他对寓言和奇迹的癖好(这是这个时代的反映)的话,他的作品在提供有关奥斯曼帝国情况的丰富材料方面应该被认爲不仅在全部奥斯曼文学中,而且在整个伊斯兰教文化方面都是独一无二的。虽然十八世纪时也出现了一些游记,如赖斯米对他出使弗雷德里克大帝宫廷的记述,但是没有一本游记能够和埃弗利亚的叙述活泼生动的游记相媲美。
伊斯兰教各民族与国家史第四卷
第四卷 十九世纪的伊斯兰教
第一章 奥斯曼帝国和埃及
十八、十九世纪之交,仍然以伊斯兰教国家领导者自居的奥斯曼帝国国运已经十分衰落。它的北邻奥地利和俄国已经夺去了它的许多宝贵的属地。在亚洲,1784年格鲁吉亚国王希拉克略逊位之后,沙皇帝国已经直接推进到奥斯曼边境。在查萨尔帕夏和麦木鲁克人统治下,叙利亚和埃及差不多已经成爲独立的国家。在欧洲的非伊斯兰教的人民中,到处都出现了独立的愿望。军队已经完全衰退,因爲一度使得军队强大的制度早已过时了。
因此,除了一些倒退的措施之外,帝国的内政完全爲寻求改革 (旦齐马特)的愿望所支配。人们希望采用被认爲是欧洲国家优越性的基础的那些制度,同时不损害帝国的基本特点。维新是在军队中开始的,因爲军队终究是整个国家的基础。结果,在采纳欧洲文明的过程中就实行了军事至上的政策,后来的一切发展证明这种政策是有致命的危害性的。主要的问题在于成立一支新的、真正有作战效力的军队来代替新军,因爲新军早已不再是首都的保卫者而变成爲祸害了。苏丹赛里木三世已经作了一次尝试,要建立一支新的民团。当时法国的外交家在他的宫廷中仍然有很大势力,甚至在法国革命之后还是如此。因此,他把法国的制度当作榜样,在这方面拿破仑的大使塞巴斯蒂亚尼将军曾向他提供意见。但是在新建的兵团还没有受到足够的训练能够用来镇压在巴尔干半岛发生的叛乱的时候,新军和博斯普鲁斯海峡各要塞的卫戍部队想出了一个阴谋。1807年5月29日,他们把所有提倡改革的人赶到新军的兵营中加以屠杀,然后迫使苏丹逊位。
他的堂弟穆斯塔法四世当然是得到军队中反动份子支援的,但是他只作了一年苏丹就被西利斯特里亚的总督穆斯塔法·贝拉克塔尔所推翻。既然赛里木已被处决,他的弟弟麦哈茂德二世继任爲苏丹。但是反动派的势力仍然很强大,以致不久贝拉克塔尔就不得不屈服,而麦哈茂德由于外交方面的失败也被迫推迟实行使他成爲近代土耳其的奠基者的改革计划。麦哈茂德在对俄国进行的战争中失去了尼科波里斯、西利斯特里亚和鲁斯查克。只是由于拿破仑进犯的危险才使得沙皇于1812年5月28日签订了布加勒斯特和约,根据和约,沙皇放弃了进行新的征服的打算,承认普卢特河爲边界。对帝国更危险的是被征服.民族的起义。早在 1804年塞尔维亚人在卡拉柯奥尔吉奥斯领导下已经起义。在最后一次战役中,他们曾给予俄国人以有力的支援。爲了对这件事表示感谢,俄国人坚持要给予塞尔维亚人以半自治的地位并且有自己的法庭,以此作爲缔结和约的一个条件。但是由于塞尔维亚人的主要不满--纳贡的义务--并未消除,他们继续进行斗争。在卡拉格奥尔吉奥斯逃到奥地利去之后,米劳什,奥卜赖瑙维奇接替了他。1820年发生了希腊的起义,这个受到欧洲慷慨激昂的希腊热所鼓励的起义事件结果不仅使奥斯曼失去了不十分宝贵的一省,而且特别也引起了无穷无尽的外交纠纷。但是苏丹却消灭了大公们(鲁美利亚的阿伊安和安那托里亚的得勒贝)的独立,并且恢复了中央政府在各省的权威。
在所有这些战役中,新军再一次证明是完全不中用的。但是麦哈茂德很好地利用了反动派强加在他身上的等待时期,逐渐地任命对他个人忠实的人来担任最重要的职务。1826年春天,他终于重新开始了赛里木的计划。俾科士的总督将安那托里亚的民兵集合在博斯普鲁斯海峡的东岸。在这些民兵的保护下,麦哈茂德发布了建立新的正规军的命令,称爲毛来姆,爱希金吉(受过训练的卫兵)。埃及总督穆罕默德·阿里将所需要的教官派遣给了麦哈茂德。麦哈茂德的计划得到了新军军官的赞同,但是下级军官却变本加厉地反对这项改革。麦哈茂德下令于6月18日在伊斯坦布尔附近的甜水谷检阅新的兵团。爲了阻止这次检阅,新军在三天之前举行叛变。最初他们只要求取消训练条例。但是在教士们的同意下,苏丹下令展开先知穆罕默德的大旗,就象要对异教徒作战一般,并且迅速动员军队,将新军包围在他们的兵营(阿特米丹)之前的广场上。穆弗蒂庄严地宣布对他们的咒诅,然后开始了一场大屠杀,没有一个人得以幸免。在城中的其他地区约有一千名新军被杀。他们的军旗和他们的标志--新军军帽--被践踏在污泥之中。他们的清真寺和常去的咖啡店都遭到破坏。和他们有关的比克特西教团以及和他们有密切关系的消防队和挑夫的组织都被解散。甚至在炮手和博斯普鲁斯海峡的看守人(他们这一次对苏丹保持了忠诚,虽然在另外情况下他们常常和新军是一致的)中,所有有反动倾向嫌疑的人都被消灭。
但是西方国家并未给苏丹以时间来取得这次血腥改革的成果。1827年7月7日,法英俄三国缔结了三国同盟条约,随后普鲁土也参加了这个条约,条约的目的是爲了要迫使苏丹承认希腊人民的独立,因爲这时穆罕默德·阿里的儿子易卜拉欣和他的埃及援军已经在紧紧地进逼摩里亚的叛乱分子。经过六个月的围攻后,叛乱分子的最后一个堡垒密索朗吉被迫于1826年4月23日投降。帝国舰队沿着摩里亚海岸出现,载运了四千步兵和五百名骑兵来援助易卜拉欣。但是在舰队停泊的那瓦林港前出现了盟国的地中海联合舰队,这支舰队不准担任舰队司令的易卜拉欣在希腊沿海进行任何新的活动。由于易卜拉欣拒不同意盟军对他的军事上司的最高权力所进行的这种干涉,10月20日发生了灾难性的海战,在六小时的交战中,拥有一百多只军舰的帝国舰队全部被歼灭。
帝国政府没收了停泊在金角湾的所有外国船只作爲对和平时期进行的这种可怕攻击的回答。在谈判毫无结果的情况下,三国同盟的代表于12月中旬离开了君土坦丁堡。但是直到第二年5月俄国在有了充分准备之后才发动战争。在战争的第一年,俄国军队在巴尔干半岛和高加索都没有取得任何进展。 1829年春天,德比什亲王担任了欧洲俄国军队的指挥官。他包围了以前拦阻大军前进道路的舒姆拉,向前推进直抵亚德里安诺堡。 9月14日他在亚德里安诺堡强使苏丹接受了一项和约。俄国满足于得到多瑙河中的岛屿以及高加索的伊麦雷吉亚和格鲁吉亚两省之间的土耳其领土。但是苏丹必须参加伦敦条约,也就是承认了希腊的独立。
当麦哈茂德仍然在徒劳无功地力求通过改革加强国家的效率时,他的埃及封臣穆罕默德·阿里在这条路上已经远远走在他前面了。这位近代伊斯兰教历史上最重要的人物,于1769年1月生于马其顿海滨的卡瓦拉,他的叔父是那里的"穆塔萨里姆"(副总督)。穆罕默德·阿里没有受到过任何真正的教育,但是在他叔父的政府首脑会议中得到了关于实际事务的初步知识。在他二十岁时,他已经在他家乡的主要商品---烟草--上大作投机生意了。但是这个遥远的省份对他的野心说来是太狭小了。
甚至在1517年赛里木征服埃及后,麦木鲁克人在那里仍然保持着他们的权力。对奥斯曼帝国来说,这个国家除了以贡礼的方式缴纳赋税之外,主要作爲保持帝国在叙利亚和阿拉伯的权力的作战基地。只是在拿破仑把埃及看作攻击英国在印度的霸权的必经通道之后,埃及才进入了世界政治的舞台。爲了保持它在红海的航运,英国于1778年和麦木鲁克的阿里贝缔结了一个通商条约,阿里贝曾经对帝国政府保持了一个短时期的独立。1798年7月,拿破仑以麦木鲁克人的苛政危害了法国居民的财産爲藉口向埃及进行远征。他在金字塔附近取得胜利后暂时结束了麦木鲁克人的统治,虽然8月1日纳尔逊在阿布基尔的胜利已经使法国在这个国家的地位难以维持。不管苏丹赛里木三世以前对这个国家如何不关心,这时他也不能看着他的主权受到侵犯而无动于衷。因此他在1799年夏天派遣了几只船载运军队到埃及。穆罕默德,阿里的叔父也有义务提供一支三百人的部队。他派了他的年轻的儿子去指挥这支部队,并且派穆罕默德·阿里去作顾问。在埃及登陆之后不久,穆罕默德·阿里就正式地统率了这支军队。随后发生的战争迫使法国人于1801年从埃及撤退。在这次战争中,穆罕默德·阿里名闻遐迩,因此他一跃被提升爲将军。法国人撤退后,一个过去的阿卜克哈兹族奴隶豪斯赖伍被任命爲帕夏。由于他不久就一心一意地在搞宫廷的阴谋,埃及对他说来只不过是他的向上爬的梯子上的第一步,他的一切努力都是爲了使他能够很快地带着大量财富离开这个国家。由于穆罕默德·阿里在他的阿尔巴尼亚军队中保持着比总督的军队更要严格的军纪,他巧妙地离间麦木鲁克人和豪斯赖的关系逐渐地使全部下埃及隶属于他的统治下。 1803年豪斯赖伍从他的已经无利可图的差使上被召了回去。他的第一个继任者只干了几个月,穆罕默德·阿里就让开罗的爱资哈尔清真寺的教土根据宗教法明确地宣布他是权力的承担者,爱资哈尔清真寺在伊斯兰教世界中被尊崇爲宗教研究的学府达几个世纪之久。 1805年11月穆罕默德·阿里成爲全国事实上的主人,1806年4月帝国政府不得不承认而且批准他爲瓦利(总督)。他暂时让麦木鲁克人统治上埃及,交换条件是后者缴纳巨额的贡金。但是当他们开始和英国谈判时(后者的登陆部队于1807年4月被他在罗塞达击退),穆罕默德·阿里在1811年3月中邀请他们的头子到开罗来,名义上是爲了商量关于对阿拉伯的瓦哈比派作战的事情。3月11日他在开罗将他们三百个人全部杀死。
这样穆罕默德·阿里就成爲埃及的绝对统治者。这是在他以前的帕夏没有人作到的。但是他的阿尔巴尼亚军队仍然受到奥斯曼军队很深的影响,他们在和瓦哈比派几次作战中都不孚原来的期望,因此直到1815年他一直忙于对付瓦哈比派。他试图让这些军队习惯于严格的纪律,结果1816年在开罗发生兵变。但是他毫不费力地就把这次兵变镇压了下去。随后他将军队全部解散,改征农民入伍。他用欧洲武器把它配备起来,并交给后来成爲帕夏的塞韦上尉仿照法国军队加以训练。他用这支军队,在一系列的战役中征服了努比亚、塞那尔、顿古拉和达弗。实际上这些战役只不过是大规模地搜索奴隶而已。
但是穆罕默德·阿里也注意到了这个国家的经济发展。他不但以无数奥斯曼式的建筑来装饰开罗和亚历山大,还在亚历山大建造了海港,用运河将这个城市和尼罗河的西支联结了起来。但是他把这个国家完全看作是私人的田産,而他的唯一的目的就是要从这块田産上榨取最大的收入。1815年他占有了棉花,大麻和亚麻的全部出产。两年之后他也占有了靛青、芝麻和其他的油料作物的全部出产。但是这些收入还不能满足他的贪心。到1812年时,他已经并吞了所有的宗教基金和全部封地。这时他设立了一个委员会来检查所有房地産的地契。凡是没有地契的(大多数世代相传的农民自然都没有地契),从那时起都得作爲帕夏的佃农来耕种他的土地。按照古代东方的惯例,他征用了所有的木材和建筑工人来建立一个舰队,并且以规定的价格买进所有输入的木材。他的不顾一切的关税政策造成了生活费用难以容忍的上涨乙由于这种政策对来自其他伊斯兰教国家的货物比来自欧洲的货物抽税更重,这就更加使人感到透不过气来了。
穆罕默德·阿里对欧洲文明所带来的福泽看来非常羡慕,因爲欧洲文明有使这个国家的生産力增加的希望。模仿欧洲学校建立的第一所学校是一个采用英国教学方法的算术学校。但是在其他方面,法国人在宫廷中占有优势。除了一些真正关心于国家情况有所改进的人们之外,他花了钱上了一大群骗子的当之后才能找到一个有足够能力安装工厂设备的人。尽管他的自私自利的政策造成了许多错误,在使这个国家接受欧洲文明的影响这件事上应当归功于穆罕默德·阿里。
穆罕默德,阿里势力日增不免引起了伊斯坦布尔的不安,伊斯坦布尔怕他在和外国的关系上迟早也要超越出他的省总督的职权。最初他确实在小心翼翼地避免任何看起来可能触犯对苏丹应有的尊敬的事情。因此他毫无异议地提供了军事援助来镇压起义的希腊人。他的儿子易卜拉欣把在那瓦林被歼灭的帝国舰队的残余船只和埃及船一起开到了亚历山大港以便修理这些船只。当帝国政府命令他派遣自己的舰队和土耳其舰队同时开到伊斯坦布尔时,他汇了笔款来疏通这件事,汇款总是受到欢迎的。爲了酬谢他承担和俄国作战所借的战债的一部分,帝国政府甚至将克里特岛授给他作封地。
但是过去在埃及兴趣的每一个大国都必然向叙利亚扩张它的势力。帝国政府也曾答应将叙利亚给予穆罕默德,阿里以酬谢他在希腊战争中的帮助,但是没有实践他的诺言。穆罕默德·阿里可不打算放弃这个地方,因之很容易找到了和亚克的帕夏发生冲突的藉口。在穆罕默德,阿里的土地政策下,民不聊生,农民成群结队地迁入了叙利亚,穆罕默德·阿里自然不承认苏丹的臣民在帝国内有迁居的自由。
1831年秋天,穆罕默德·阿里派遣他的儿子率领一支军队进入叙利亚,他的儿子在亚克包围了阿卜杜拉帕夏。但是虽然有舰队支援着陆军,这个要塞的围攻一直到了第二年5月。穆罕默德·阿里对帝国政府要他撤兵的温和命令的回答是要求赐给亚克和大马土革两省作爲封地。同时,在黎巴嫩的国君伯什尔·什哈比的帮助下,易卜拉欣征服了全部巴勒斯坦。伯什尔是经过长期拖延之后才和他联合在一起的。随后在亚克也陷落之后,他于1832年5月26日一直推进到西里西亚的首都亚达那,并未遇到任何抵抗。与此同时,苏丹武装了军队来对付他的叛变的封臣。这时一支五万人的大军在前新军军官侯赛因帕夏率领之下向南方前进。侯赛因和军政大臣豪斯赖伍帕夏不和,豪斯赖伍帕夏把他的养子穆罕默德帕夏任命爲侯赛因的参谋长。爲了要在他的上级之先取得预计中的胜利,这位从属的指挥官强行军向赫姆斯进攻。当埃及人出来迎击他时,立刻发生了战斗。他的士兵由于长期行军精疲力尽而且腹中空空。在几小时内易卜拉欣的胜利就决定了。在穆罕默德重新和军队的主力会合之后,在阿曼努斯山上的巴兰隘口发生了第二次战斗。这次由于易卜拉欣的优越战略,埃及人又取得了胜利。侯赛因回到了卡拉曼,在那里他不得不将指挥权移交给塞加西亚人的赖世德帕夏。易卜拉欣并没有让严寒的冬季耽搁他的追击,虽然他的军队不习惯于这种天气。12月21日他在科尼亚第三次打败土耳其人。通向博斯普鲁斯海峡的道路已经在他的面前展开。但是欧洲国家不允许这件事发生。俄国派遣了两队海军前往援助苏丹。在俄国和法国外交家的调停下,1833年4月 8日在库塔雅地方易卜拉欣的司令部签订了一项和约。和约保证穆罕默德·阿里取得叙利亚爲封地。他进二步要求亚达那和西里西亚,这个地方也割让给了他。但是在俄国舰队离开博斯普鲁斯海峡之前,沙皇的外交家诱使帝国政府于1833年7月签订了洪克雅-伊斯基里西条约。两国保证在受到攻击时互相援助。但是根据一项秘密的附加条款,帝国政府答应必要时封锁达达尼尔海峡,因而免除了承担任何更多的义务。事实上奥斯曼已经降到依附俄国的地位。
在叙利亚,呻吟在土耳其苛政下的人民把与易卜拉欣的军队几乎当作解放者一样地来欢迎。但是不久叙利亚就感到非常失望'了。不错,在埃及人井井有条的管理下,官员们用来中饱私囊的各种苛捐杂税都取消了,但是叙利亚人也失去了最后一点点的个人自由。埃及的政权在开始时实行了普遍的解除武装。由于德鲁兹人的国君反叛,也在德鲁兹人中实行了这种措施。普通兵役制实行得极其严格。繁重的捐税使人感到尤其难于忍受,因爲这些税款全部流入了埃及。仅仅几个月的时间,这个国家的情绪已经完全转而赞成奥斯曼的统治了,虽然又过了两年之后受奴役的人民才敢起来反抗新统治者的严密的军事力量。1834年5月在纳希鲁斯和赫布隆山中农民发生了暴动。由于地形崎岖这次暴动给易卜拉欣带来了不少困难。只是由于农民内有人出卖,他最后才平定了这个危险韵运动。
穆罕默德·阿里在阿拉伯不象他在埃及和叙利亚那样幸运。在阿拉伯,他的权力遇到了一个巨大的民族复兴运动的抵抗。在十七、十八世纪之交,塔米姆部族的穆罕默德·阿卜杜勒,瓦哈比在阿拉伯内地的内志高原诞生。他致力于神学和法律学的研究,按照古代的习惯进入了伊斯兰教东方各国首都的大学读书。在巴格达,他熟悉了艾哈迈德·伊本·罕百勒的教义,罕百勒是伊斯兰教四个正统教派中最后一个教派的创始人,他以最严格的始终如一的精神提倡唯有圣训才正确的原则,.反对较老的法学权威中向理性让步的倾向。瓦哈比进一步地研究了艾哈迈德·伊本·太伊米叶的着作,太伊米叶在十四世纪时就已经使伊本·罕百勒的教义再度流行。这些研究使瓦哈比获得了这种信念:当代伊斯兰教中最有势力的形式--特别是在土耳其人中--充满了弊病。在他回到他的家乡之后,他最初企图恢复教义和生活在其有限的环境中原有的纯洁性。但是当他攻击了他的故乡阿伊纳城对当地圣者赛耳德的尊崇,并且在他的信徒中实行了对奸妇应予的惩罚--用石头打时,(这种惩罚虽然被认爲是合法的但早巳过时),他被驱逐出境。1740年他投奔到阿伊纳的舍赫(长老)的一个敌手穆罕默德,伊本·沙特那里;作爲阿纳扎族的族长,这个人住在离阿伊纳只有六小时路程之远的达利亚的筑有防御工事的村落中。在这里,瓦哈比受到了友好的接待,在不久之后他的教理也得到了拥护。他反对崇拜先知穆罕默德或其他的圣徒,这种模仿基督教和更原始的宗教习俗的作法在伊斯兰教中已存在了几个世纪。他宣布那些犯有崇拜罪的穆斯林是偶像教徒,按照《古兰经》应该与之进行斗争,直到他们改变信仰或者被消灭时爲止。他以无情的严格态度,坚持他的信徒无须参加星期五的礼拜。他禁止穿华丽的衣服,特别是丝制的衣服,以及对寺院和坟墓加以任何装饰。他不断扩大先知穆罕默德对一切使易醉饮料的禁令,甚至也禁止信徒吸烟,事实上在烟草最初传人东方时,几乎所有的法律学家,包括非罕伯里派人都宣布反对吸烟。因此,在思想的丰富和有独创性方面这位改革者并不比先知穆罕默德更具有特色。但是象穆罕默德一样,瓦哈比能够啓发他的信徒,使他们的无休止地进行斗争的热情有助于他的事业。有十年的期间,穆罕默德·沙特使大约三十平方英里的地区服从于新教义和他的统治下。直到1757年时,曾经一度将这个改革者从阿伊纳驱逐出去的哈萨国君的继承人才集合军队和他作战。但是这时也在向西方扩展势力的瓦哈比派将哈萨打败并且占领了他的领土。1765年,穆罕默德·沙特逝世,他的儿子阿卜杜勒·阿齐兹继承了他,阿齐兹在他父亲活着的时候已经在战争中表现得很出色了。他继续执行他父亲的征服的政策,到1788午时他已经远远扩展到阿拉伯东北海岸唯一的港口科威特港了。 1787年他让穆罕默德·阿卜杜勒·瓦哈比在一个群衆大会上确定他的儿子沙特爲他的继承人,从而爲他的家族取得了世袭继承权。1792年瓦哈比死后,他的儿子也继承他担任穆弗蒂的职务。
瓦哈比派的成就逐渐使他们的邻居感到沈重的压力。麦加的沙里夫加里卜最初以爲他可以单独对付他们,加利卜的阿里派的祖先自从第十世纪以来就统治着这个圣城。但是1790年加里卜派到内志去的军队没有取得任何成就,在撤退时甚至爲沙特所败。随后的几年中,瓦哈比派继续向北推进。因此最后巴格达的帕夏不得不对他们采取防御措施。 1797年他率领了约七千土耳其人和数目一倍于此的阿拉伯人向瓦哈比派的最富庶,最肥沃的哈萨省发动了进攻。但是他没有立即向他们的都城达利亚进军,反而在围攻哈萨城时耽搁了一个月。随后在沙特亲自向他进攻时,他不敢还击反而和沙特缔结了一个爲期六年的和约。因此瓦哈比派已经看不起他的权力,1801年时他们向他的领土发动了进攻。他们的目标是克伯拉,这个地方有所有十叶派教徒都十分景仰的先知穆罕默德的外孙侯赛因的基地。 4月28日开斋节这一天,克伯拉城落入瓦哈比派手中。他们破坏了侯赛因墓上的富丽堂皇的圆顶建筑,并且掠走了大批的战利品。
随后几年中,内志差不多所有的贝都因各部族都参加了瓦哈比派。他们在1803年4月朝觐节向麦加发动了进攻。虽然这个城市里到处都是朝觐圣地的外国人,它在略事抵抗之后就投降了。沙里夫加里卜逃到了吉达港。三天之后,叙利亚的朝觐队的首领,大马土革的帕夏阿卜杜拉不得不离开这个城市。但是同一年阿卜杜勒·阿齐兹由于他在克伯拉的行爲而遭到报复。 11月4日他在达利亚清真寺爲一个狂热的十叶派教徒所暗杀。
阿卜杜勒·阿齐兹的儿子沙特是改革者瓦哈比的外孙。他解除了吉达之围并且让加里卜回到麦加作他的封臣。加里卜作爲封臣被迫放弃了他的获利最大的收入来源--吉达的关税收入,因爲按照伊斯兰教法律严格的理论,这种税收一直被认爲是非法的勒索。 1804年春天麦地那落入瓦哈比派手中。这个向先知穆罕默德的墓地进行偶像朝拜的所在地在征服者手中所遭到的惩罚比麦加更要苛刻。在麦地那定居的大批土耳其人被驱逐出境。在神圣的墓地之上的宝贵的物品都被劫掠。这样一来,整个汉志这时落入了瓦哈比派手中。
作爲哈里发,奥斯曼苏丹负有将受他保护的圣地从异端派的控制下解放出来的义务,他指令埃及总督穆罕默德·阿里进行这项工作。但是直到1811年麦木鲁克人被消灭后,阿里才腾出手来。与此同时,瓦哈比派又一次向纳加夫和大马土革发动了进攻。虽然大马士革守住了,他们却将势力范围向北伸展到阿勒颇。穆罕默德·阿里在进行了周密的武装之后,派遣他的儿子都孙率领骑兵由陆路进入阿拉伯,同时他的舰队将步兵运到了杨波港。10月间,埃及联军向麦地那前进,但是它在先知穆罕默德历史上出名的巴特战场附近的地方受到攻击,虽然它进行了英勇的抵抗,但是仍几乎全军覆灭。只是靠了一个皈依伊斯兰教的苏格兰人托马斯·基思(他的穆斯林名字是易卜拉欣·阿加)的勇敢,都孙才得以保全性命。但是这时当沙特和他的军队的主力继续向北推进进行劫掠时,都孙获得时间以援军加强了他在杨波的军队。1812年11月他征服了麦地那。第二年1月加里卜将麦加交给了埃及人,夏天时埃及人又占领了塔伊夫。
但是由于瓦哈比派在他们的家乡的势力仍然还没有被摧毁,穆罕默德·阿里决定亲自指挥军队。在他到达阿拉伯半岛之后,他首先逮捕了沙里夫加里卜,因爲加里卜这时对埃及人的保护真正感到不满意,因而秘密地在帮助瓦哈比派。加里卜被押送到萨罗尼加,三年之后他在那里染疫而死。11月间,都孙在塔拉巴又遭到惨败,这次他失去了全部炮兵。由于和瓦哈比派作战下去只有遭到更多的损失,穆罕默德·阿里把注意力从无利可图的内志转到富饶的南阿拉伯半岛。
沙特于1814年4月27日逝世。他被认爲是模范的阿拉伯统治者。他站在绝对平等的立场和贝都印人的族长们相交往,但是总是能够以他个人的品质,尤其是以在阿拉伯仍然非常受重视口才,来影响他们。他和他的家属住在达利亚城中略靠北的一所房子中。他唯一的享受就是他的马匹,据说他拥有约两千匹马。他的理论虽然很简单,但是恢复了几个世纪以来在阿拉伯半岛不存在的社会秩序。法律上的争执不再私下解决,而是由推事来决定,他们由达利亚付给薪金,而且不准收任何费用。每一个用暴力进行的盗窃事件都要由事件发生当地的部族负责。直到这时一直被认爲可耻的接受血族赔偿的办法受到推荐,用来代替血族复仇,而且这种办法常常用武力强迫执行。把罪犯置于部族保护下免除惩罚的这种古代部落的特权,这时已不再爲人承认。刑法完全按照《古兰经》的规定来实施。履行宗教义务是以无情的严厉来执行的,偶尔破坏了斋戒月的斋戒就要处以死刑。没有随意征收的苛捐杂税,只是按照《古兰经》中规定的原则征收恤贫税。的确,军事远征成爲信徒的沈重负担,因爲每一个人必须自己武装,自己拿出马匹和粮食来,而唯一补偿就是抢劫到的东西可以有一份的希望。国家的岁收就是五分之一的战利品、恤贫税和被征服后又叛变的部族和城市所没收的土地上收得的租金。从城市居民和农民身上征收的恤贫税归入国库,除了它专门的用途外,也用来支付地方官和教师的薪金以及作爲建造和保养清真寺和公井之用。贝都印人的税收归入国君的私库,他不仅用来支付家庭生活费用,也用来支付他的卫队的开支。两种税收的总额据估计爲一百五十万玛丽亚·泰丽莎元。
沙特的儿子阿卜杜拉继承了他父亲。虽然阿卜杜拉已经证明是一个勇敢的战土,但是这时他看来无法抵御埃及人的威胁。穆罕默德·阿里在巴萨尔打败了瓦哈比派,从而爲他的儿子最近的失败报了仇。但是他随后离开了阿拉伯半岛的北部,向蒂哈马南部荒凉的山地中的阿西尔族人发动了进攻。他得到胜利的消息传来后,一些来自内志北部的贝都印酋长们向他的留在麦地那的儿子都孙提出帮助他打瓦哈比派的建议。因此都孙攻入了卡西姆省。但是在卡西姆,阿卜杜拉强迫他签订了一项和约,根据和约,阿卜杜拉虽然放弃了各圣城,但是他却获得了从内志撤退和将背弃他的族长们引渡给他的保证。穆罕默德·阿里拒绝批准这个条约,同时他自己离开了阿拉伯半岛,让他的养子易卜拉欣继续进行这个战争。
"16年8月,易卜拉欣从开罗出发。当他到达阿拉伯半岛时,他又向嘎西木发动进攻。在他的顽强的毅力的面前,瓦哈比国君撤退到他在达利亚的首都去。1818年4月他在达利亚受到包围。虽然这个城市只有原始的防御工事,埃及人不得不用了整个夏天来围攻它,因爲他们和作战基地之间的辽远的距离使供应问题非常困难。1818年9月9日阿卜杜拉投降了,这时他只有四百名黑人卫兵在他周围。他在伊斯坦布尔被处决。达利亚城被夷爲平地。易卜拉欣任命了一个土耳其官员爲内志总督,然后撤退到了麦地那。
穆罕默德·阿里在南阿拉伯半岛的打算并不那麽顺利。他对阿西尔地区的一切努力都失败了,这个地区的居民击退了埃及人的进攻连续有十二年之久(1825-1837年)。他对于这些地区的兴趣逐渐减少了,因爲他的注意力大部分都集中在和帝国政府的关系上。1839年英国占领亚丁之后,他肯定地放弃了他在阿拉伯半岛的计划,并且再度将占领圣城这种总是耗费巨大的事情交给了帝国政府去负责任。
埃及人在内志的统治也并不长久。瓦哈比派又聚集在他们的王朝的代表的周围,这个人就是阿卜杜拉的从达利亚逃出来的堂弟土耳基。土耳基在离达利亚不远的利雅得建立了一个新的国家,不久就给埃及人制造了许多麻烦。虽然土耳基在1832年被一个篡位者所暗杀,他的弟弟费萨勒在他的军官阿卜杜拉·赖世德的帮助下继承了王位。作爲报酬,阿卜杜拉得到沙马尔部族的世袭总督的职务。 1838年费萨勒落入穆罕默德·阿里的军队的手中被押到了埃及,但是在他的继承者阿拔斯的帮助下他逃跑了。他回去后继续指挥瓦哈比派。1849年他迫使最后一个埃及总督离开了这个国家。十九世纪六十年代末费萨勒逝世后,他的儿子们在继承问题上发生了纷争。这样一来他们的封臣沙马尔的统治者的势力就超过了他们。最初阿卜杜拉·伊本·赖世德虽有费萨勒所赋与他的权力,但必须自己花力量来实际掌握这种权力。在他除掉了沙马尔的族长之后,他缓和瓦哈比派的狂热情绪以及和麦地那的土耳其总督之间的良好关系,用这个巧妙的办法巩固了他的地位。他的都城哈伊勒不久就胜过了利雅得,因爲他能够在哈伊勒吸引商人去作生意。到十九世纪末叶时,他的国家成爲阿拉伯半岛唯一重要的王国。1845年塔拉尔继承亍他的王位,1876年默罕默德·赖世德又继承了塔拉尔。瓦哈比派的宗教教义在他们中间没有引起什麽动乱。拉伊巴利拉的赛义德·艾哈迈德从1822至1823年间参拜圣地之后将这种教义传到了印度,在后来的几十年中,由于这种教义,从巴特那地方发生了骚乱,因爲它的信徒不断地对非穆斯林宣布圣战。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瓦哈比运动在阿拉伯半岛又重新得到新的生命,这在以后还要详细叙述。
易卜拉欣在叙利亚进行的几次战役都取得胜利之后,苏丹麦哈茂德所最关心的事情就是要收复这个省。爲了达到这个目的,需要对军队进行比消灭新军之后所进行的更要彻底的改组。由于大国的嫉妒,直到这时麦哈茂德一直请不到欧洲的教官。但是1836年夏天,两个普鲁士参谋总部的军官冯,毛奇和冯·柏格旅行经过伊士坦布林时被引见苏丹。军政大臣在和这两位军官举行的第一次会议中就学到了很多东西。根据他的建议,苏丹要求普鲁土国王准允毛奇在他的帝国中作长期的勾留,让毛奇陪同他在鲁美利亚视察。毛奇的建议,特别是关于建筑防御工事的方法的建议,使苏丹获得了非常深刻的印象。因此他要求弗雷德里克·威廉三世再派遣四名军官给他做教官。由毛奇开始的并在他之后由许多普鲁士军官继续进行的军队改组,大大地加强了奥斯曼帝国的抵抗力量。一直和军政大臣有同等地位的近卫队长和炮兵队长这时隶属于他了。随着军队的改组,国家最高级的职务也有了类似的变动。1837年首相的官衔暂时取消了,他的职务交给了巴什·威基尔首席大臣,后者同时也兼任内务大臣的职务。1838年5月随着又采取了影响更大得多的措施。所有的国家公务人员都给予固定的薪金,而在过去,低级职员由公衆直接供养,较高级的职员则通过他们下级由公衆供养;
尽管有俄国外交家和普鲁士教官的一切警告,麦哈茂德还是不断地寻找对穆罕默德·阿里发动战争的藉口; 1837年2月穆罕默德·阿里又一次拒绝了封给他领有埃及的世袭权利以及叙利亚沿海总督的终身职务作爲他让出叙利亚内地的代价的建议。其后,1838年8月间,在哈菲兹帕夏率领下的土耳其军队在马拉底亚停留下来,因爲在那里军队中流行着热病和痢疾。这时一个靠近马拉什的地区提供了发动战争的藉口。埃及人占领了这个地区,但是帝国政府声称这个地方确实是它的属地。1839年1月苏丹向他的军队发出了进军的命令,但是由于欧洲外交家的抗议旋即将命令撤消了。但是他只是等待着更有利的机会,在4月重新发出了进攻的命令。土耳其军队在十分艰苦的情况下渡过了陶鲁斯河,在幼发拉底河上游左岸的俾勒西克集结。渡河之后,对埃及统治早就心怀不满的居民立刻起来拥护苏丹。直到这时,易卜拉欣一直是小心谨慎地退避着,因爲他的父亲希望避免在欧洲看起来是侵略的任何迹象。直到6月中他才接到了进军的命令。 6月 24日他和敌人在纳西宾发生接触。土耳其人出乎意外地挡住了一次大胆的正面攻击。但是突然他们的骑兵没有接到命令就冲向敌人方面,他们被敌人的炮兵打退,随后践踏了他们自己的步兵。土耳其军队中的一切纪律立刻都消失了。库尔德人向他们自己的军官射击,军政大臣好不容易才保卫住自己不受叛兵的攻击。在这里发生了军事史上前所未有的事情:整营的打了胜仗的军队投向了敌人,埃及的穿着胸甲的骑兵和土耳其骑兵一起狼狈溃逃。在这种情况下,易卜拉欣不可能考虑追击朝着马拉什和马拉底亚败退的土耳其人。
苏丹麦哈茂德没有听到这个不幸的消息。他于1839年6月 30日逝世,在位达三十一年之久。他死时只有五十四岁,但是由于饮酒过度体质早巳衰弱了。虽然他在外交方面屡次失败,而这也使他的也许是急躁的改革计划不能成熟,麦哈茂德将永远被人认爲是奥斯曼家族中最优秀的统治者之一。象彼得大帝在俄国一样(麦哈茂德很喜欢和他相比),他在土耳其人眼中看来是新时代的缔造者,虽然批评他的青年土耳其党人对此是有异议的。
麦哈茂德的十六岁的儿子阿卜杜勒·麦吉德继承了他。由于对首相(在新君登基时又恢复了这个职位)豪斯顿伍的仇恨,海军大将法齐帕夏听到了纳西宾战败的消息后,在法国拉朗德海军上:将的支援下,将舰队开到了亚历山大港。穆罕默德·阿里早就计划着要以苏丹的总管家的地位来执掌整个帝国的政权,这时的局势似乎对这个计划是有利的。因此在年轻的苏丹即位时,穆罕默德·阿里在他管辖下的各省开始了欢乐的庆祝,并且总是把自己称作苏丹最忠实的仆人。他号召土耳其的将军们和他一起保卫统治者来反对首相和俄国人。但是他的阴谋未获成功,因爲欧洲国家除法国外大都反对他的政策,而且国内的困难也牵住了他。经过前几年无情的征兵,埃及的军队没有兵源补充,而整个叙利亚只是在等待着他的军队战败就会起来反对他。他的国库大爲空虚,爲了充实国库到苏丹进行的劫掠遭到了悲惨的失败。
同时外交大臣赖世德帕夏从他的驻伦敦全权公使的任上回到了伊斯坦布尔。在伦敦他成爲宪政和议会制政府的热情拥护者。他打算凭藉一部宪法使土耳其跻身子自由国家的行列,这个宪法将以现代的措词规定公民的基本权利,而且宣布消除行政中的急应矫正的弊端。他企图以此来博取英法两国的同情,保证土耳其不受专制的俄国的侵犯,特别是要在欧洲舆论中使穆罕默德·甲里相形见绌。年轻的苏丹认爲能够被整个欧洲看作是民族救星是值得骄傲的事情,因此他毫不踌躇地赞同了这个计划。一个立宪宣言秘密地准备起来了。 1839年11月3日,帝国政府中所有的高官显贵,伊斯坦布尔的奥斯曼居民和非伊斯兰教民族的代表以及外交团都被邀请到靠近马尔马拉海的皇宫南边的古尔汉凉亭中来聆听苏丹的古尔汉诏书(哈蒂·舍里夫)。
这个文件包括的都是麦哈茂德已经努力实践过的计划。爲了避免引起伊斯兰教人民的反感和争取基督教徒的同情的双重考虑,使文件起草人前后矛盾地称赞古代伊斯兰教法规爲真正的拯救国家之途,同时又推荐新制度以矫正由于违反这些法规所産生的弊病。苏丹许诺所有的臣民,不论其民族和宗教信仰如何,都享有生命,名誉和财産的安全;少量而公平地分摊各种捐税;特别是对穆斯林有正规化的兵役制并且限制服役期爲四年到五年。过去的政体中特别令人感到难以忍受的三种弊端--垄断专卖、将地方捐税包给出价最高的人和没收--明确地加以废除了。上述这些办法虽然早就宣布无效但仍然一再实行。死刑的判决要以经过正式调查后所作出的司法定罪爲依据。
这次俄国大使称之爲讨好人心的计策,在欧洲报界引起了一片颂扬之声,但是野心勃勃的赖世德并不以此爲满足。他感到他必须树立一个人民代议制的榜样来加强全世界对他的自由思想的、看法。当然选举人民代表的事不能够交给完全没有准备的老百姓,这些代表毋宁说是由政府挑选的。代表们对苏丹模仿英国的例子发表的御前演说致了谢词作爲回答之后就被苏丹仁慈地打发开了。
这种庸俗的骗取欧洲舆论信任的投机行爲所获得的刻薄的嘲笑使帝国政府不敢再重复这幕滑稽剧。
同时欧洲各大国解除了苏丹对顽固的埃及封臣所有的任何忧虑。虽然法国爲了巩固它的殖民地阿尔及利亚,打算将埃及作爲保护国,帕默斯顿勋爵认爲任何将叙利亚和埃及合并的国家都危胁通往印度的道路,他诱使四大国对穆罕默德·阿里采取一致的步骤。根据奥地利的建议,举行了伦敦会议来协商埃及问题。英国建议,除了在埃及的世袭领土之外只把巴勒斯坦留给穆罕默德·阿里,法国对此表示反对。1840年3月2日激进派的蒂埃尔斯内阁在巴黎掌握了政权。蒂埃尔斯内阁爲了它的被保护者的利益而出面干涉,就象土耳其只是靠着它的恩典才得以存在一样,这时俄国外交家破坏了直到这时一直存在于英法两国之间的和谐关系。 1840年7月5日英俄两国和两个日尔曼国家缔结了所谓四国同盟,它的义务是保证土耳其的完整,在必要时用武力强迫穆罕默德·阿里放弃叙利亚,只将除了亚克之外的巴勒斯坦留给他。在帝国政府又一次在亚历山大港试图进行的谈判失败后,苏丹宣布穆罕默德·阿里爲国家的敌人,取消了他的各项职务和地位。同盟国的包括有二十二艘大型战舰的地中海舰队,加上帝国政府的两只巡洋舰和一些载有六千名登陆部队的运输船在叙利亚海岸外面集结向易卜拉欣发动了进攻。当盟国舰队在贝鲁特港外出现时,黎巴嫩的马龙派在贝鲁特又举行了一次新的起义,以前已经发生过起义的事情,但是被易卜拉欣镇压了下去。盟军在离贝鲁特之北几小时路程的朱尼雅登陆之后,马龙派成群地涌到海边来领取给他们的枪支。但是英国的史密斯将军满足于将贝鲁特包围起来。贝鲁特的司令官素莱曼帕夏在给养用尽之后于10月中突围而出,他在巴尔贝克和易卜拉欣会师,但是易卜拉欣的军队已经完全失去了斗志了。
11月中,查理斯·内皮尔爵土开始围攻亚克,这个着名的要塞于1799年拿破仑撤出埃及之后曾经进行英勇的自卫来抵抗拿破仑的进攻,在1822年曾经抵抗帝国政府的讨伐,在1832年曾抵抗易卜拉欣的进攻;穆罕默德·阿里曾花了巨额款项采修成这个要塞。在致命的轰击中,一个火药库爆炸,守军有四分之一被炸死。经过四小时的轰击之后,活下来的企图逃跑,但是在一场血战之后被俘,要塞也被攻陷。易卜拉欣听到这个消息后转而前往大马土革,在那里又勒索了四千万皮阿斯特,然而在起义的形势下逃回了埃及,留下了弹药和武器。
11月下半月,查理斯·内皮尔爵土率领舰队在亚历山大港前山现,强迫穆罕默德·阿里接受一项条约,根据条约,他答应交还土耳其帝国舰队和从叙利亚撤退。作爲交换条件,这位海军上将答应保证穆罕默德·阿里在埃及的世袭统治。穆罕默德·阿里在一封给首相的信中将他的命运委诸苏丹的恩典,并且.交出了舰队。随后,在各大国的合作下,又重新规定了他在埃及的宪法地位。他每年须要付给土耳其三千万皮阿斯特的贡金,他的军队限制爲一万八千人,由苏丹任命高级军官,采用和帝国其他地方相同的法律和捐税制度,并且承认帝国政府和外国缔结的条约在埃及发生效用。在阿里死去后从他的儿子中选择继承人的权利最初交给了苏丹,后来在伦敦会议上改爲由这个家族中的长子袭继权。
战争使叙利亚的情况更加混乱了,整顿叙利亚局势的困难任务落到了帝国政府的肩上。在黎巴嫩,当地的台努赫、麦耳尼和什哈比家族的王室已经居住了好几百年。照麦哈茂德以前粉碎小亚细亚的得勒贝们的势力同样的办法,帝国政府此时也不得不试图把黎巴嫩置于它的省总督的直接管辖之下。曾经一度将这个国家交给易卜拉欣的黎巴嫩国君伯什尔于1840年10月间乘英国战舰逃到了马耳他。他的长子低能,而幼子也不适于继承他。但是自居东方的基督教徒和马龙派教徒(信奉罗马天主教的叙利亚人)的保护者法国,不愿意让一个基督教国家轻易地消灭。在各大国的压力下,帝国政府任命年老的伯什尔的一个侄子爲总督,但是它同时煽动德鲁兹人举行叛乱,这就有必要在整个黎巴嫩驻军。由于基督教徒的控诉:帝国政府任命了一个委员会,这个委员会强迫居民向苏丹请愿设立土耳其的管理机构。1842年8月各大国将黎巴嫩分成两个行政区,由一个德鲁兹派和一个马龙派的着名人士来管理,他们的头衔是卡伊姆马卡姆("摄政")。在两种人杂居的地区,例如通往大马士革的公路上的重要的马特恩居留地(在那里占人口大多数的马龙派在德鲁兹派的舍赫管理之下生活),两个摄政各任命一个副手。由于各大国仍然坚持要德鲁兹人赔偿1842年叛乱期间所造成的破坏,1845年5月内战重新爆发。这时帝国政府将双方都解除了武装,在两个执政之旁设立了一个有行政和司法权、由各阶层居民代表组成的委员会。
穆罕默德·阿里于1848年逝世。由于易卜拉欣比他早八个月死去,阿里的儿子阿拔斯帕夏继承了他。阿拔斯是一个极端轻视欧洲教育的狂热的穆斯林。在他执政之后,紧接着就提出了用运河沟通地中海和红海的计划。由于法国资本家对这个计划感到兴趣,英国反对它并提出了修建一条通过苏伊土地峡的铁路的对抗计划,1851年这条铁路的修建就实际开始了。
但是在这以后若干年中决定东方命运的并不是这个后来对全世界都有十分重大影响的交通问题,而是另外一件事情,虽然帝国政府总是把这件事情当作一件琐事,但是这时它给欧洲大国造成了决定要控制东方的藉口。这就是着名的圣地问题。爲了纪念耶稣和他的大弟子的一生而奉爲圣地的耶路撒冷和它周围的地区,从十字军时期之后就由六个基督教派共同占领。这些教派是:罗马天主教(本书称爲拉丁教派)、希腊教派、亚美尼亚教派、叙利亚教派、哥普特教派和阿比西尼亚教派。后面三个教派由于软弱而自动地请求亚美尼亚教派的保护,在东方金融界握有很大势力的亚美尼亚派教徒是帝国政府所不能缺的臂助。但是作爲苏丹的一千万正教臣民的代表而且由于俄国的保护,希腊教派比这几个教派都占优势。拉丁教派的神父大多数是西班牙人和义大利人,他们享受外国人的治外法权和法国外交部的保护。这些不同的教派的权利只是口传下来的,彼此之间没有明确的划分,因此常常到当地穆斯林当局面前去打官司。在各教派共同占有的圣墓教堂中,牧师的人数衆多但作用很小,他们之间不时发生殴斗。因此在复活节期间必须要有一个土耳其卫兵在这个教堂中维持秩序。
1847年夏天伯利恒的圣诞教堂丢失了一个曾经悬挂在救世主诞生地的带有银色题词的星章。有人控告说是希腊教派挪走了这个星章,但是负责调查这件事的当局不能作出结论。1849年当法国政府又受到教土影响时,它热心地抓住这个机会,因爲这件事也使法国政府得到了它所希望的在东方同俄国势力抗衡的机会。因此法国政府根据1740年的一项条约命令它驻伊斯坦布尔的大使提出将以前给予拉丁教派的权力大大扩充的要求。但是俄国威.胁帝国政府要和他断绝外交关系,如果它改变了圣地占有人的地位的话。经过两年的谈判和宗教会议后,苏丹作出了如下的决定:在耶路撒冷一切照旧,但是在伯利恒的圣玛丽教堂和圣诞教堂的大门的三个钥匙要交给拉丁教徒。虽然有了这个决定,拉丁教徒仍然没有得到西边巴西里卡教堂的大门的钥匙。在不久之前还用威胁的口吻提到法国皇帝的荣誉的法国大使,这时却不得不对这个荒谬的让步表示满意。但是俄国打算利用这个机会把它的政敌从东方舞台上最后赶出去。它设法使帝国政府向耶路撒冷的总督传达了一项命令:在交出钥匙时应当向拉丁教徒讲清楚,并没有给予他们走过大门的权利。它并且使帝国政府把希腊教派在圣地的一切权利记录在市法院的档案中,而且宣布拉丁教派的任何进一步要求都是无效的。当法国也平心静气地接受了这个挑战时,俄国驻巴勒斯坦的总领事要求将苏丹新颁发的敕令在耶路撒冷予以公布。法国大使对此提出了抗议,并且威胁帝国政府说,如果它再顺从俄国的话,法国就要封锁达达尼尔海峡。但是在帝国政府答应了俄国的要求之后,法国再一次未敢将它的威胁付诸行动。
门的内格罗问题引起了新的冲突。帝国政府认爲门的内格罗的居民是它的罗姆教区的一部分,虽然它没有作出任何努力来征服他们。从十七世纪起这些居民就爲教土们所统治着,这些教士的宗教头衔是大主教,但是人民只称他们爲"伏拉迪卡",即统治者。1852年10月统治者彼得二世死去后,他的侄子和继承人达尼罗放弃了宗教上大主教的职务,以一个独立的世袭王朝的创立者的身份开始他的统治。帝国政府当然认爲这是造反,于是派了它最能干的将军欧麦尔帕夏去镇压达尼罗。奥地利的南斯拉夫人站在他们的同族一边,这些南斯拉夫人在匈牙利叛乱期间的表现曾得到了维也纳内阁的感激。在他们的请求下,奥地利皇帝派遣了一个特命全权大使到伊斯坦布尔去劝告帝国政府行动要有所节制。俄国感到自己有责任参与这件事。虽然当俄国的特使门什考夫到达伊斯坦布尔时门的内格罗事件已经解决,但是他在伊斯坦布尔的行爲仍是极其轻率,以致弗阿德帕夏辞去外交大臣的职务。门什考夫这时要求帝国政府和俄国签订一个特别条约来规定圣地的问题,并且要求它承认希腊大主教爲独立的教会领袖。
当帝国政府拒绝这些不能接受的要求时,这位大使离开了伊斯坦布尔。6月26日沙皇尼古拉向俄国人发表了着名的宣言。他在宣言中说,由于奥斯曼政府干涉了东方各教会的权利,俄国自古以来就有的保卫希腊正教的使命迫使他命令他的军队开入多瑙河各公国,其目的不是爲了发动战争而是爲了取得保障恢复这些受到侵犯的权利。一个星期之后,俄国军队跨过了普卢特河。伊斯坦布尔旧日的尚武精神立刻又复活了。在各大国试图进行调停失败之后,一支法国舰队和一支英国军队驶入了马尔马拉海,穆斯林人民把它们当作盟友一样地热烈欢迎。10月4日,帝国政府向俄国宣战。两星期之后,它的军队在欧麦尔帕夏率领下渡过了多瑙河,但是不久他们又被撤退。虽然土耳其人也占领了外高加索的个俄国堡垒,他们不得不撤退到土耳其属地亚美尼亚境内的主要要塞卡斯去。西方国家仍然企图进行调停,直到俄国人在西诺波停泊地消灭了一支土耳其舰队之后他们才派遣舰队进入黑海。 1854年春天,俄国人渡过多瑙河发动了一次新的进攻,但是被西利斯特里亚要塞所阻。这时,在普鲁土和奥地利要求俄国撤出多瑙河地区而且日尔曼同盟已经沿着加利西亚边境集结军队之后,俄国人让步了。同时西方国家也在伊斯坦布尔集合了地面部队,9月间他们用这些军队在克里米亚向俄国发动了进攻。9月20日俄国沿着阿尔玛河吃了一个大败仗。虽然如此,塞瓦斯托波尔要塞一直坚守到1855年9月8日。但是俄国人在高力嗦取得了优势,虽然他们的穆斯林臣民--在着名的民族英雄沙米尔领导之下的来吉赛人以及阿卜哈兹人和塞加西亚人--背叛了他们。经过长时期的围攻后,卡斯于11月28日落入俄国人手中。
爲了使已经在谈判中的和约的前途有所保障和使俄国不再有干涉奥斯曼帝国内政的任何藉口,西方国家坚持伊斯坦布尔须要进行新的改革。在他们的压力下,于2月1日公布了第二个改革诏书((哈蒂·胡马云"。在这个诏书中,苏丹首先肯定了在古尔汉诏书中给予他的臣民的权利。基督教民族的非宗教性事务不再和以前一样单独由教土处理,而是由-:个各民族自己选出来的僧、俗委员会来处理。直到达时仍然在讲道坛上的演讲中对基督教臣民使用的轻蔑的称呼都废止了。改信基督教的穆斯林不再象从前一样地被强迫再皈依伊斯兰教。国家设立的学校和行政职务都向基督教徒打开了大门。基督教徒也要服兵役,而直到这时爲止这是穆斯林的特权。虽然他们也有雇用代替人的自由。省和市镇议会中的基督教徒得到了有比以前更有效的代表权的许诺。在一定的情况下可以允许外国人取得土地。最后,也计划实行一个更公平的税收制度,采用年度预算制和消灭一切贿赂的现象。
人民对这个新的诏书并不象对以前的古尔汉诏书那样热烈地欢迎。穆斯林抱怨失去了他们自古以来的权利。由于许多悲惨的经验而变得多疑的基督教徒对新法律并没有抱有得到实际好处的希望。此外,双方对诏书的内容都有所怀疑,因爲它来自欧洲国家的政府这--点是无可置疑的。
在外交家们认爲他们在伊斯坦布尔已经尽到了他们的责任之后,他们认真地开始了和谈。1856年3月在巴黎会议上完成了和谈。在克里米亚战争期间双方所占领的一切地区都归还给对方。各大国保证奥斯曼帝国的独立,并且允许它成爲"欧洲大家庭"的一员,享受国际法的一切保障。达达尼尔海峡仍然象以前一样地不开放,黑海中立化。由一个特别委员会独立管理多瑙河的航运。帝国政府答应准许摩尔达维亚和瓦拉几亚建立独立的民族政权,并保证他们有完全的信仰、立法、贸易和航运的自由。塞尔维亚也获得了同样的自由,但是它们仍然附属帝国政府。后者也保留了在塞尔维亚驻扎军队的权利。
巴黎条约签订四年之后,欧洲国家又得到了干涉奥斯曼帝国内政的机会。黎巴嫩的德鲁兹人和马龙派的双重政权不断引起冲突,特别是由于那里的狂热的老土耳其党人感到没有欧洲外交家的监视,因而煽动德鲁兹人来发泄他们对基督教徒的仇恨。1860年5月内战又爆发。抢劫和谋杀一直继续到7月间,因爲军队几个月领不到薪饷没有出面干涉。在这些暴行中三万多基督教徒丧失了生命。在山地中的这种危险的榜样对平原上的狂热信徒也起了煽动的作用。在大马士革开始了对基督教徒的迫害,要不是由于在大马土革流亡的阿卜杜勒·嘎迪尔(他由于阿尔及利亚的卡比尔人对法国进行的解放战争而出名)和他的儿子们和一小股兵力救了许多人的话,所有的基督教徒都会被消灭掉。这个野蛮的行爲在欧洲引起了极大的愤怒,以致帝国政府认爲有必要给予富阿德帕夏以全部权力,派他去惩罚罪犯。法国也派遣六万人到叙利亚,其他国家提出了外交抗议。黎巴嫩和大马士革的法庭作出了残酷的判决。但是德鲁兹人找到了英国来保护他们,因爲英国需要他们作爲对基督教徒的保护者法国的一种对抗力量。英国的抗议阻止了已经开始的对德鲁兹人的领袖们的处决。有两千四百九十一个德鲁兹人被放逐到的黎波里,但是仅仅五年之后就允许他们回到家乡去了。
苏丹阿卜杜·马志德于1861年6月25日逝世。他的弟弟阿卜杜勒·阿齐兹继承了他。阿齐兹以前曾被囚禁在他母亲的家中,只能和托钵僧和《古兰经》解说人交往。后者使他脑子里装满了关于哈里发的宗教威严和国际权力的荒诞无稽的幻想。他怀着最善良的愿望开始了他的统治。他遣散了前苏丹的后宫嫔妃,宣布他满足于一个妻子的愿望,并且对整个宫廷都加以限制。但是整个伊斯坦布尔都以后宫的消费做生意。因此他不能逆流行事,不久这位新苏丹就变成了一个极端放荡的人。此外,从他的统治开始起他就遭到严重的财政困难。他的前任们给他留下了一笔一千五百万英镑的债。到1861年时亏空已达四亿五千万皮阿斯特或一亿零三百万法郎。第二年帝国政府接洽好一笔六百万英镑的英国贷款,但是作爲条件,它必须让一个英国专员监视这笔款项的使用。其他大国的财政代表不久就接踵而来。根据他们的建议,设立了一个审计委员会和一个国家银行,但是由于缺乏胜利的官员,它们对管理财政都没起很大的作用。
在阿卜杜勒·阿齐兹的统治之下,奥斯曼帝国肯定地失去了它最宝贵的一些省份。1856年7月,帝国政府根据巴黎条约任命贵族巴尔什和吉卡爲摩尔达维亚和瓦拉几亚的摄政。巴尔什在仅仅八个月之后就逝世了,由他的财政部长、前萨摩斯国君的儿子沃高里德斯所代替。这两个公国已确定的政体将由一个爲了这个目的而召开的会议来加以讨论。1858年12月底,会议选出了康沙上校爲摩尔达维亚的元首。不久之后,瓦拉儿亚也承认了他。但是康沙受到一些宠臣和情妇所包围,挥霍掉了这个国家的财富,这种情况甚至在东方也是前所未闻的。他的全权顾问是以前奥斯登德的一个侍者利卜赖什特,后者被任命爲邮电局局长。1866年2月的一次阴谋迫使库沙让位。临时政府请年轻的卡罗尔·冯·霍亨佐伦亲王即位。5月13日议会宣布两个公国在新统治者的世袭统治之下统一起来。在他的统治下,罗马尼亚得到了顺利的发展。
1854年?月无能的暴君阿拔斯帕夏在埃及逝世,大概是被毒死的。穆罕默德·阿里的受过欧洲教育的第四个儿子赛义德继承了他。1856年12月赛义德作出了一个对埃及未来的发展有着严重后果的决定:他给了他的老朋友法国领事菲迪南·德·莱塞普斯修建一条通过苏伊土地峡的运河的权利。虽然英国外交部竭力反对,帝国政府并未直接拒绝答应这个要求。1860年它明确地宣布不反对开凿这条运河。但是莱塞普斯在这之前已经开始修建这条运河了。赛义德于1863年1月17日逝世。继任者易司马仪由于挥霍无度不久就陷入财政困难中。英国人利用这种情况对他们所反对的工程进行了新的攻击。由于棉花的价格因美国的内战而上涨很多,英国人向易司马仪建议说,如果他让爲了修建运河而提供作强迫劳动的六万农民在他的前任留给运河建造公司的土地上种植棉花的话,他就会大发其财。当易司马仪向莱塞普斯的董事会要回土地和劳工时,董事会最初宣布说这样一来整个事业就会遭到破坏。通过拿破仑的调停,这件事提交给一个仲裁法庭,法庭裁决给予公司三千万和三千八百万法郎作爲它放弃六万公顷土地和五分之四的劳工的赔偿。易司马仪的改种棉花的决定对埃及经济的发展甚至比修建运河有几乎更爲深远的影响。不久,大多牧的大地主也决定改种棉花。在这以前,埃及不仅能够以它丰富的粮食生産自给自足,而且能够供应它的邻邦。现在棉花的种植使它愈来愈深地卷入世界经济和它的危机中,不久埃及就失去了它的独立。莱塞普斯以机器来代替他的被剥夺的人力。经过十二年的努力之后,这条九十三英里半长、九十六至一百一十码宽、三十五英尺深的运河于1869年秋天修成。它从地中海的塞得港开始,笔直流过孟札拉湖和贝拉湖,然后穿过十六公尺高的吉斯尔高地、提姆萨湖、塞拉比安和大、小苦湖在苏伊土和易卜拉欣港流入红海。1869年11月17日爲运河建成举行了盛大的庆祝,在庆祝中易司马仪毫无顾忌地大肆挥霍,以同等的身份周旋于欧洲君主的代表之中一奥地利皇帝亲自莅临,拿破仑三世派遣了他的欧仁尼皇后,普鲁士的威廉一世派遣了皇太子参加庆祝。
公平地来说,易司马仪还是能够自认爲是他的伟大祖先的政治遗嘱的执行人。早在1866年时,他对当时由于克里特人起义而陷入严重困难的帝国政府提供了军事援助,而且将他的贡金从三十万零七千土耳其镑增加到七十二万土耳其镑,这样他就在伊斯坦布尔爲他的朝代取得了欧洲式的由父传子的直接继承权,来代替土耳其均由年长者继承的习惯。第二年,他取得了除国际条约外独立公布一切政府措施的权利。苏丹同时赐给他古代波斯的"基代夫"(统治者)的称号,这就将他的地位提高到远远超过瓦利即总督的地位,几乎承认了他的独立主权。后来在英国和老一辈的埃及王公们的挑唆下,苏丹要求易司马仪放弃他的装甲舰队,限制他的陆军,每年向帝国政府呈交预算,而且没有苏丹的批准不得接受贷款和缔结任何政治协定。由于运河修成之后法国不再象以前一样地迫切需要他的帮助,他不再能够得到拿破仑的外交家的任何支援来对抗这种屈辱。但是1871年9月帝国政府中反对他最激烈的阿里帕夏首相逝世,继任者麦哈茂德对易司马仪的野心勃勃的计划表示要圆通得多。1873年6月苏丹发表了一个诏书,修改了基代夫的宪法地位。由于授给了他苏亚金和马苏瓦的摄政的权力,易司马仪的领土权也扩充了。他得到了直系继承权的保证。苏丹于前一年已经根据1869年召开的国际委员会的建议批准了新的司法机构,这时又给了他行政和立法上的完全独立。他斟酌增加军队,以及和外国缔结非政治性的条约和接受贷款的权利得到了承认。1875年废除了关于民事方面的领事裁判权并且将处理这些事务的权力交给混合法庭,这时他在和外国的关系上也得到了更爲自由的地位。
易司马仪爲了他的国家文明的发展所进行的活动也是成功的。他修建新运河利用尼罗河水灌溉和建立蔗糖工业而使农业获得了好处。他爲发展商业而修建了码头和港口,修建了新的铁路和电报线,并且改进了邮政制度。在他的统治下,开罗、亚历山大港和苏伊士得到了煤气和自来水设备。他增设了国立学校以提高国民教育的水平,在他的统治下国立学校的数目从一百八十五个增加到四千八百十七个。埃及的第一所女子学校,一所医学校和一个军事学院的成立都应当归功于他。
象他的王朝的创立者一样,易司马仪也企图向南方扩充他的势力。由于易司马仪并吞了达弗苏丹的领土和马苏瓦的内地,他和阿比西尼亚基督教帝国开始接触,这个国家虽然完全处于中世纪封建形式政府的统治下,但是它有一支虽然未经训练但是很勇敢的军队。埃及人在1875年征服哈拉尔之后,他们以爲能够侵入内地的阿比西尼亚山国。但是冒险进入内地的第一次远征爲阿比西尼亚皇帝约翰在冈代特所挫。1876年在埃及统治者的一个儿子哈桑帕夏指挥下的第二支军队甚至被阿比西尼亚人所俘虏。在居拉进行的第三次战斗中,埃及人损失了全部的大炮。对他们说来幸运的是,约翰皇帝的一些封臣叛变了,因此在1877年他愿意缔结一个和约,至少把马苏瓦留给埃及人,因爲这个地方已经受到敌人的威胁了。
这些不幸的战役,加上基代夫的近乎疯狂的挥霍,破坏了这个富庶的国家的财政。而赛义德的三百万英镑的贷款后来已经使国家财政不堪沈重的负担了。易司马仪力图利用欧洲最新的技术发明来增加他的巨大的田地上的出产,但是没有效果。花很多钱买来的蒸汽犁和其他机器,凡是加以使用的只能用一个短时期。1875年11月易司马仪由于一时的困难不得不以四百万英镑的代价将苏伊士运河的股票卖给英国。到1876年时,他的外债已增加到一亿镑。他的宗主曾于1875年宣布国家破産以解救自己,这个例子诱使他加以效法。1876年4月易司马仪对他的国债和私人债务停止付利息三个月。他不付给公务人员薪金,并且将农民每年缴纳的捐税增加一倍。但是亚历山大港的欧洲法庭判决易司马仪必须偿还他的债务,并且下令没收他在拉姆拉的皇宫,这时根据苏丹所认可的新司法组织,欧洲法庭己代替了领事法庭。英法两国任命了一个委员会来调查埃及的财政情况。1878年这个委员会迫使易司马仪和他的亲戚把他们的大部田産交给国家,而且没有由本地人和外国人组成的议会的同意不能征更多的税。在新组成的由亚美尼亚人努巴尔帕夏领导的内阁中,邀请了英国人威尔逊担任财政大臣,法国人德布里涅尔担任公共工程大臣。但是恼羞成怒的基代夫不能忍受这种指导,特别是有人也建议减少他的军队。他煽动起了一个反对基督教徒的军事叛乱,这个叛乱的目的是要强迫外国人退却。但是只有努巴尔帕夏辞职了,而威尔逊和德布里涅尔则参加了在皇太子陶菲格领导下的新内阁。这时,据说在一个当地着名人士的会议的唆使下,易司马仪宣布辞退外国人。同时,他企图用他自己的法令来减少对他的债主所负的债务。1880年5月德意志帝国政府爲这件事向他提出了抗议照会,其他国家也提出了抗议。在他们的督促下,苏丹于6月26日宣布易司马仪被废黜,并且任命他的长子陶菲格爲基代夫。
在十九世纪七十年代中,奥斯曼帝国也发生了连续不断的财政困难。1875年时财政困难达到了最高峰。帝国政府在巴黎进行谈判筹借新贷款,并且使奥斯曼银行成爲整个帝国的总收税人员和出纳入,但是都没有成功。如果苏丹阿卜杜勒·阿齐兹那时能够下定决心将他的巨大的私人财産牺牲一部分,或者是削弱他的宫廷的消费,那麽最坏的事情仍然可能避免。但是不能够指望他作这种牺牲,因此除了宣布国家破産之外,帝国政府别无他法,即使俄国大使没有明白地劝告他这样作的话。10月间首相宣布说在此后的五年中,帝国政府由于财政亏空在付利息时不得不仅付一半现金,另一半以五厘利息的债务偿付。唯一的例外是最初的两笔贷款,这两笔贷款是克里米亚战争期间借的,而且是由英法两国保证的;例外的还有苏丹手中的达一亿四千四百万法郎的国家债券。在这以前的二十年间,帝国政府共借了十笔外债,最后一次贷款是在最不利的利率下借的,平均利率达九厘半。在宣告破産的时候,未偿清的债务加上当时爲购买装甲船、克虏伯大炮和马丁枪所举的债款据估计达六十二亿二千五百万法郎以上。
在鲁美利亚的各斯拉夫省份到处都发生了动乱。有人指责俄国的领事参加煽动反动奥斯曼人的活动,这毫无疑问不是完全没有根据的。在黑塞哥维那,早在1875年7月就发生了骚动,在这个地方基督教徒的膏血已经被他们自己的贵族榨得干干净净,这些贵族是在被征服之后就皈依了伊斯兰教的。帝国政府集合了一支军队,但是最初他打算进行一些改革,任命了包括基督教官员在内的一个行政委员会。当这个新的机构试图在叛区开始活动时,它受到了穆斯林的阻挠。1876年1月保加利亚也发生了起义,原·因是陷于财政困难中的帝国政府发出命令在四个星期之内将所有拖欠的税款收齐。5月6日萨罗尼加的基督教徒和穆斯林之间爲了一个保加利亚少女发生争吵,当时德法两国的领事遭到了暗杀。结果一支欧洲的舰队开到了萨罗尼加港外。这时伊斯坦布尔的神学和法律学的学生发生了暴动,推翻了首相和穆弗蒂。三个帝国建议基督教徒和穆斯林之间实行两个月的休战,如果在这个期间不能够达成和平协定的话就要采取更有效的措施。
苏丹的滥事挥霍和庸碌无能引起了一个阴谋,这个阴谋的主使人是米德哈特帕夏。米德哈特帕夏在多瑙河的保加利亚省任总督时,和在1869年以后在巴格达任总督时曾树立很大的功勋。他也曾在穆罕默德·鲁什迪帕夏首相的内阁中担任了一个短时期的不管部大臣职务。这一年年初他向俄国之外的各大国发出了一个匿名的备忘录中他说伊斯兰教的法律要求废黜苏丹,因爲这个法律要求国家元首有十分正常的智慧。5月30日夜晚,包括军政大臣侯赛因·奥尼帕夏在内的阴谋者出其不意地占领了苏丹在博斯普鲁斯海峡旁的多尔马·巴格吉宫,并且向他读伊斯兰教教长宣布他被废黜的一个意见书。同天晚上穆拉德五世被立爲苏丹。6月5日发现阿卜杜勒·阿齐兹死在他的奇拉甘的皇宫中,据说他用剪刀切断了他手腕的血管。新苏丹受过欧洲教育,有着开明的声誉。但是他的健康早已就因饮酒过度受到伤害,而他登基时的恐怖情景更加使他完全变得郁郁寡欢了。
帝国政府认爲有必要以全力镇压保加利亚的叛乱。在克里米亚战争之后,他曾经让俄国高加索的塞加西亚人移民迁入保加利亚定居。这时它放任他们向基督徒进攻。塞加西亚人和半野蛮的非正规骑兵((巴希布祖克"一起将一些村落整个地加以消灭。在保加利亚发生的这些暴行在英国引起了十分激烈的愤怒浪潮,以致反对党领袖格拉德斯通要求立即将奥斯曼人逐出欧洲。
在塞尔维亚,主战派这时也占了上风。贝尔格莱德政府于6月27日向帝国政府发出最后通牒,要求撤消土耳其卫戍部队和塞尔维亚边境的非正规部队,并且任命米兰亲王爲波斯尼亚的总督。米兰于7月2日在他的德里格勒的司令部中发表了宣战书,门的内哥罗也公开参加了战争。1867年夏天塞尔维亚人仍然爲土耳其人所扼阻,而门的内哥罗人于7月27日打了一个漂亮的胜仗。
同时,穆拉德的神经错乱已经如此声名狼藉,因此伊斯兰教教长于8月31日宣布他被废黜。他的弟弟阿卜杜·哈米德二世于9月1日即位。在这以后不久,米德哈特帕夏就任首相指导国家事务。沙皇亚历山大二世同意和他缔结一项在巴尔干休战两个月的协定,但是帝国政府只是把休战当作重新武装的时机。根据英国的建议,在伊斯坦布尔召开了一个大使会议,再一次想以新的改革建议来换取和平。各大国要求在最初五年内保留认可保加利亚总督之权,并且要求任命一个国际管制委员会。米德哈特帕夏企图以内部改革来制止这种对苏丹主权的侵犯。他任命一个包括十六个文官、十个教土和两个师长级的将军组成的委员会,负责起草新宪法。经过激烈的争辩之后通过了如下的决议,这些决议是以比利时宪法爲基础于12月23日以卡奴尼诏书的名义发表的:伊斯坦布尔的各种特权应予取消,这个城市直到这时爲止有一个特别的政府,它的居民不服兵役而且不缴纳所得税;帝国所有的臣民都应称爲奥斯曼人而且有人身自由;定伊斯兰教爲国教,但国家也保护其他所有得到承认的宗教;在法律的范围内应有新闻自由;所有精通土耳其语言的奥斯曼人都可以按他们的能力担任国家的任何职务;通过两个议院--衆议院和参议院--建立人民代表制,衆议员和参议员不得因他们的意见或投票而受到迫害;两院于每年11月1日开会,由苏丹致开会词;两院所制定的法律经两院通过由苏丹批准的开始生效;参议院议长及议员由苏丹任命,爲终身制;每五万公民中应有一个衆议员,除大臣职务外该议员不得担任任何公职;衆议员任期四年,但是他们可以连选连任,每一个衆议员都代表全体奥斯曼人,而不是代表任何一个集团,选民必须从他们所在省份的居民中选出他们的衆议员;衆议院的议长和两个副议长由衆议院提出名单经苏丹选择决定;预算草案由衆议院负责制定;衆议院会议对公衆公开;设立一个由十名参议员、十名国家咨议和连名上诉院咨议组成的最高法院,作出关于大臣、议长、上诉院法
官和被控告犯有危害治安和叛国罪的人的决定;各省政府应实行地方分权;所有奥斯曼人都应受初级义务教育。
最初帝国政府宣布它不经议会同意不能作出任何更多的让步,企图借此逃避各大国的要求。由手议会尚未选出,帝国政府象以前类似情况下一样召开了一个两百多人的大会,当时和过去的高官显贵以及基督教徒和犹太教徒的代表都参加这次会议。1877年1月18日这个会议一致拒绝了各大国的要求。于是各大国的代表们离开了伊斯坦布尔。但是米德哈特帕夏的圆滑的外交手段又一次离间了他的对手们。2月28日和塞尔维亚签订了一项条约,恢复了以前的局面。由于3月19日召开的奥斯曼议会拒绝了门的内哥罗的扩张领土的要求,休战协定没有扩充到门的内哥罗。
俄国于4月24日向各大国宣布说,东方的骚动妨碍了它的和平的发展,因此它不得不积极地进行干预。在巴黎条约中曾保证奥斯曼帝国的独立和领土完整的各大国宣布了它们的中立。罗马尼亚不能够阻止大批的俄国军官和志愿人员过境到塞尔维亚去,后来又不得不准许俄国军队过境,因爲俄国军队只有经过这条路才能和敌人交锋。由于在这件事发生后土耳其人也不再尊重罗马尼亚的国境,罗马尼亚和俄国签订了一个军事条约,将它的全部资源和交通工具都交由俄国使用。5月13日,罗马尼亚向帝国政府宣战,5月21日两院都宣布了这个国家的独立。
1877年6月底,俄国将军吉尔考渡过了多瑙河,推进到了巴尔干半岛并且占领了控制着通向亚德里安诺堡的公路的西普卡隘口,虽然他前进道路的两旁都还驻有土耳其军队。在后方,奥斯曼帕夏占领了控制所有通往保加利亚北部的公路的普利弗那交叉点。但是在巴尔干半岛南部指挥作战的素莱曼帕夏并未想到和他会师,反而徒劳无功地袭击了西普卡隘口。这时罗马尼亚的卡罗尔国王干预了这个战争,但是经过长期围攻之后直到12月10日才迫使奥斯曼帕夏投降。1878年1月俄国人经过巴尔干半岛占领了亚德里安诺堡。他们于1月31日在亚德里安诺堡同土耳其人缔结了一个休战协定。由于英国舰队驶进了贝西卡湾而且英国议会同意增加军备,俄国被迫放弃了它的东方政策的一贯目标--向君土坦丁堡前进。3月3日在圣斯忒法诺签订了一个临时和约。土耳其同意割让爲俄国人所占领的亚美尼亚的卡斯要塞和重要的巴统港,并且同意建立一个独立的保加利亚公国,这个国家一直伸展到爱琴海,它只是在宗主权上属于苏丹。但是英国不承认这些条款,土耳其已经将塞浦路斯割让给英国以酬谢它的帮助。由于奥地利也在进行武装,俄国不得不同意在将在柏林召开的一个会议上修改和约。柏林会议于1878年6月13日开会,会议举行了四周。在俾斯麦的帮助下,土耳其总算保全了保加利亚南部作爲在一个基督教总督管理下的东鲁美利亚自治省,而保加利亚北部则成爲一个独立的公国。罗马尼亚、塞尔维亚和门的内哥罗获得了完全的独立,希腊也由于获得领土让步而感到满足。罗马尼亚被迫割让比萨拉比亚给俄国,而得到了一个完全不适当的补偿--多希鲁加。对未来最不祥的就是将占领波斯尼亚.黑塞哥维那和诺维巴沙旗的权利给予了奥地利。
对指望英国给予的支援感到了失望的苏丹阿卜杜勒·哈米德于1877年2月5日解除了力主依赖西方国家的米德哈特帕夏的首相职务,并以叛国罪将他放逐国外。米德哈特帕夏所建立的制度从来不曾实行过。阿卜杜勒·哈采德这时一心一意地从事子用德国教官来改进他的军队的训练,但是拒绝了按照欧洲的办法进行其他任何改革。他企图恢复最后的东方式的专制来巩固他的权力。他的帝国中的每一个自由的思想活动都在萌芽时就被扼杀。通常称之爲青年土耳其党的首创改革观念的人们,不得不离开这个国家,在巴黎和日内瓦组成了新的精神生活的中心。宫廷亲信使苏丹老是害怕阴谋,而叙利亚籍的宫廷神学家艾卜·胡达·赛亚迪在精神上也控制了他。在他们的影响下,他愈来愈深地陷入不现实的幻想中:愈来愈重视他作爲哈里发的宗教尊严,他希望借此来达到控制所有穆斯林的目的。苏丹的这种想法自然是和受过教育的广大阶层的想法是一致的,特别是在教士之中。对他们说来,伊斯兰教仍然代替着不存在的民族意识,而且他们在梦想有一个泛伊斯兰教的复古运动来对抗欧洲的霸权。
但是奥斯曼帝国的弱点已经十分明显,因此它以日益增加的速度走上了分崩离析的道路。在一直只不过是松懈地依附着帝国政府的北非,突尼斯早在1881年就丢给了法国。
在埃及,较弱的统治者陶菲格不得不眼看着欧洲委员会爲了解决债务问题而对他的财政主权加以日益增加的限制。当欧洲委员会采取行动削减他的军队时,这件事引起了军官们的反对。但是首先由于他们分成了土耳其派和埃及派,他们就不能采取一致行动。从穆罕默德·阿里时期起,许多土耳其人在军队中就仍然继续占有地位,他们偏袒他们的同族人。军队中出现了一个当地埃及人的领袖艾哈迈德·阿拉比。他是一个农民的儿子,靠了自己的努力逐渐升到了上校和第四团团长的地位。1881年1月他和第一团团长阿里·法赫米一起对乌斯曼帕夏。里弗基政府的措施提出了抗议,因此成爲民族党的领袖,这个党派同时也代表农民的利益反对土耳其血统的大地主。经过一些事件之后。他于1882年 2月被任命爲陆军大臣。土耳其军官反对他的阴谋,引起了阿拉比和陶菲格的冲突。大臣会议违反了这位统治者的意愿召开了一个元老会议。由于英国认爲在这个国家中的欧洲人的安全受到了威胁,它在亚历山大港外举行了一次舰队示威,法国也参加了这次示威。这件事加剧了埃及的紧张局势。6月11日在亚历山大发生了一个残酷的排外暴动。由于阿拉比害怕大国的干预,他开始在亚历山大修筑防御工事。在格莱德斯通领导下的英国政府仍然没有占领埃及的意思。由于法国在突尼斯和印度支那同时遇到了困难,特别是受了它和德意志帝国的关系的阻碍,它从亚历山大召回了它的舰队。这样一来,英国感到要独自爲欧洲人的安全负责。由于阿拉比不停止修筑防御工事,英国海军于7月11日轰击亚历山大港。陶菲格事先请求英国的保护,随后他和英国的登陆部队会合。结果阿拉比于8月2日宣布自己是苏丹的代表,但是苏丹却指责他爲反叛者。9月13日,他率领他的装备不足的军队在退尔·卡比尔向沃尔塞利将军的登陆部队进攻。结果他被打败,两天之后在开罗被俘。对他判处的死刑撤消了,他被流放到锡兰。1901年又准许他从锡兰回到开罗。
退尔·卡比尔之败决定了埃及半个世纪的历史。英国控制了财政和埃及军队的最高指挥权。此外,一支英国卫戍部队长期驻扎在这个国家。正如在印度地方统治者旁边的代表英国的驻扎官一样,总领事克罗麦尔勋爵站在基代夫之旁成爲埃及的真正统治者。因此,在这个时期中,埃及的历史就是大英帝国历史的一部分,它在英帝国中成爲确保对印度的控制的依靠。它经过了二十年不屈不挠的斗争直到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后才重新获得了它的独立。
阿卜杜勒·哈米德退居到他的伊尔迪兹宫中,越来越和公衆隔绝。当他在伊尔迪兹宫中一心一意地想借分布广泛的间谍系统来镇压奥斯曼帝国中每一个自由倾向时,他企图用改善商业的办法来巩固他的政权。赫希男爵用不正当的办法取得了巨大的利润。他用这些款项修建东方铁路一直没有完成。直到1881年取消了和他签订的合同之后,修建工作才有真正的进展。1888年年终时,铁路将贝尔格莱德和君士坦丁堡联结了起来,在亚洲它从海达帕夏伸展到伊士密特。随后德意志银行在提供了九十九年内最低限度收入的保证后,获得了将这条铁路一直修到安卡拉的许可。
1892年铁路修到了这个城市。立刻有人提出了将铁路修过安那托里亚和伊拉克一直到波斯湾的计划。这样不仅将帝国中最重要的地区和首都联系了起来,而且这些地区的丰富的天然资源也可以通向世界贸易了。但是这个计划同时也危及英国在东方的地位和俄国对波斯的打算。虽然目光远大的德国政治家劝告不要冒这个计划的风险,但是只知从事促进经济利益的占有举足轻重地位的人们却推动了这个巴格达铁路计划,并且使德皇威廉二世对它也感到兴趣。1898年当威廉二世在耶路撒冷之行的归途中访问君士坦丁堡时,他要求苏丹授权德意志银行建造哈伊达尔帕夏港,以对抗英国和俄国的阻挠进一步延长巴格达铁路的努力。苏丹把威廉二世当作朋友,而且由于以冯·德·戈尔茨帕夏爲首的德国军官训练了土耳其军队而对他表示感激。1902年德国获得了修建巴格达铁路的许可。这条铁路以布鲁萨(到安卡拉的支线从这里开始)爲起点,经过阿非翁卡拉希萨尔、科尼亚、埃累格利、保尔格鲁,经由纳西宾和摩苏尔到巴格达。至保尔格鲁的一段可以在1904年 10月25日通车。 虽然在安那托里亚的铁路是爲了经济和战略的目的,苏丹的最有特色的工程--汉志铁路--是爲了提高他作爲哈里发在伊斯兰教世界中的威信而修筑的。在这以只能从大马土革取道艰难的队商的小路经沙漠或者乘船通过红海到达圣城,而现在这些圣城可以由铁路和帝国的中心联结起来。铁路的建造主要是由苏丹的私人秘书、一个叙利亚的阿拉伯人伊泽特帕夏推动的。德国工程师在1900至1980年间将这条铁路一直修到了麦地那。修建铁路共花费三百万土耳其镑,其中三分之一是由世界各地的穆斯林自动捐助的。
在帝国内所有由于安那托里亚铁路而得利益的臣民中,阿卜杜勒·哈米德认爲他只惧怕亚美尼亚人,因爲在亚美尼亚人中间争取独立的民族生活的野心早已就很明显了。他们的同胞散布到整个地中海地区,远至印度。这些人往往发了大财,他们支援争取独立的民族生活的愿望,使这种希望在于人们心中。这个最不幸的东方民族,住在安那托里亚、阿塞拜疆和里海之间山脉中的最高的中央山岭上。他们保持了最纯洁的安那托里亚原始居民的人种特点,但是他们的语言是从印欧移民的一个阶层借来的,使之适应他们祖先的语言。在他们的到处都是高山之间的辽阔平原的国家中,封建制度在很早的时期就得到了发展。这种制度在古代曾一度産生了一个中央集权的国家,但是除此之外差不多总是毫不费力地爲邻国所征服。在他们被奥斯曼人征服之后,他们的南方邻居库尔德人不断地扩大在这个国家的权力。阿卜杜拉·哈米德相信他可以依靠库尔德人作爲他的权力钓最安全的基础,虽然他自己的母亲也是亚美尼亚人。他在伊斯坦布尔的私人卫队"哈密德叶团"主要是由库尔德人组成的。在各省,哈米德准许库尔德人可以自由活动,虽然他很想限制他们的统领的权力,并且镇压他们中间的一切民族主义的活动。作爲勤劳的手工匠和精力充沛但是不择手段的商人,亚美尼亚人在经济方面比他们的邻居更先进。长期住在国外的人常常积累了大量财富,而且往往爲了他们的同胞的利益对欧洲国家施加影响。巴尔千半岛各民族的榜样也唤起了亚美尼亚人的取得某种程度的独立的愿望,就象东鲁美利亚在柏林会议上所取得的一样,尽管他们的地位完全不同。但是这种望愿引起了苏丹的猜忌。1905年,库尔德人和土耳其人联合起来在这个国家几乎所有大城市中和特里比桑德、埃德萨甚至在伊斯坦布尔对亚美尼亚人进行了残无人道的屠杀。苏丹对这件事肯定的未加反对。第二年在俾特利斯州和凡州又重复了这种屠杀。这些暴行不仅损害了奥斯曼帝国在整个文明世界中的威信,并且也动摇了这个政权的基础。
希腊人对在柏林条约中对他们的国境所进行的调整感到不满。特别是将绝大多数是希腊人居住的克里特岛并入他们的王国的愿望不断地激动着人民的感情。1896年这个岛上发生了暴动,希腊的乔治国王担任了这次暴动的领导。和这件事相关联的是 1897年春天帖撒利也发生了战争。但是这个王国军事上的软弱带来了巨大的灾难,以致各大国不得不维持它使它免于全面崩溃。结果,各大国所规定的和约条款只给大陆上的希腊人带来了微不足道的边境调整,虽然克里特岛得到了在一个基督教徒总督管理下的自治省的地位。
马其顿的情况使奥斯曼帝国更感棘手,在那里土耳其人、希腊人、阿尔巴尼亚人、瓦拉几亚人、保加利亚人和塞尔维亚人混居在一起。由于这种情况,所有的三个边境毗连的基督教国家都争夺这个土地肥沃、特别是由于它出产烟草而具有重大价值的省份。 1902年秋天,成群的保加利亚人在马其顿组织了起来,在乡间各处流浪威胁其他的斯拉夫人,甚至连土耳其军队也不能平定他们。结果俄国和奥地利要求帝国政府设立一个由欧洲人担任总督和在欧洲军官指挥下的警察队。但是指挥这个宪兵队的义大利将军也不能恢复秩序,其他各族人反而也效法保加利亚人进行游击战。甚至当各大国强迫苏丹将国家财政提交他们监督时,他们在使激昂的情绪平静下来这方面也不能有所作爲。奥地利企图利用这种局势通过从塞拉热窝起经过它管辖之下的诺维巴沙旗的一条公路将它的势力一直伸到萨罗尼加。这件事引起了俄国和其他大国的妒嫉,他们这时要求任命一个受到他们控制的总督。
这个计划加于他们的祖国的新耻辱,引起了驻马其顿的土耳其军队中的军官的极大愤怒。1908年6月,英王爱德华七世和沙皇尼古拉二世在勒佛尔举行会议,完成了英俄两国根据1907年8月18日至31日的条约所缔结的协约。在这之后,奥斯曼预计有瓜分帝国的新计划出现,这种威胁使军官中的激动达到了沸腾点。尽管有各种间谍机关的活动,长久以来就受到镇压的青年土耳其党的自由运动仍然在军队中建立了立足点。在马其顿,作爲驻柏林的陆军武官因而非常熟悉德国军事方法的思维·贝伊和在对马其顿的匪徒作战中取得了军事经验的尼亚齐中校担任了一个阴谋的领导,这个阴谋的直接目标是恢复米德哈特帕夏于1876年制定的宪法。在文职人员中,报务员塔拉特爲了他们的计划而积极地从事活动。自称爲联盟进步委员会的阴谋策划者们从控制这个城市的商业生活的"杜默"(萨罗尼加皈依伊斯兰教的犹太人)那里得到了财政上的帮助。
尼亚齐和一些同志逃到勒斯那的山中,而且受到了当地的摄政的秘密支援。他和艾优卜,艾芬迪在奥克里达会合之后,他们两人拍了一个电报给苏丹要求他恢复宪法。被派出去逮捕他们的舍姆西帕夏被击毙。随后思维也离开了萨罗尼加,在提克维什爲联盟进步委员会进行宣传鼓动工作。这时阴谋策划者们已经感到十分有把握,因此他们于1908年7月2日在摩那斯特尔公布了新宪法。7月22日和23日,他们又在萨罗尼加公布了新宪法。同月间,他们突然向伊斯坦布尔进军,几乎没有遭遇抵抗就占领了这个城市。他们强迫苏丹承认新宪法,并且任命了他们可以接受的大臣。12月17日召开了土耳其议会。
这个专制政权的突然垮台受到了整个帝国的热烈欢迎。青年土耳其党也相信他们仍然可以靠宣布新土耳其宪法来取得帝国中所有基督教民族的信任和支援,新宪法的理想是消除一切阶级、宗教和出身上的差别。但是阿卜杜勒·哈米德和青年土耳其党之间缔结的和平协定并不长久。到1909年4月13日已经发生了一个反对新统治者的叛变。苏丹于4月15日任命陶菲格帕夏爲首相,他的任务是将圣法再度付诸实施。萨罗尼加的军团又一次地进行了干涉。4月间萨罗尼亚军团的领袖侯赛因·胡斯尼帕夏在参谋长穆斯塔法·凯末尔的陪同下向首都进军。经过短短的战斗之后,麦哈茂德·晓克特帕夏'占领了这个城市。国民议会于4月26日在圣斯忒法诺开会。在伊斯兰教教长的一项意见书的支援下,国民议会决定废黜苏丹。阿卜杜勒·哈米德的弟弟穆罕默德五世被立爲苏丹。在新成立的议会中,自称爲自由主义者并且宣传他们的纲领爲"自由和团结"(Hurriyet Ve ltilaf)的资产阶级团体组成了一个政党,它急于削弱军官们的占优势的势力。但是国外的局势不允许奥斯曼帝国平静地发展它的宪法生活。
这时义大利正在爲它不断增加的人口在地中海寻找一个殖民地,以终止它由于人口自然增加而不断移民到海外各国去的这种损失。它的直接目标、已经吸引了无数义大利移民的突尼斯已爲法国占去。义大利这时把目光转向了的黎波里坦尼亚,奥斯曼帝国已经把这个地方当作是一个失去的前哨据点。但是青年土耳其党由于面子关系不同意割让这个地方,因爲这种要求使他们感到突如其来。义大利因此于1911年9月29日宣战,并且于10月5日派遣军队在非洲登陆。恩维·贝伊和穆斯塔法·凯末尔担任了防守的任务,凯末尔在这个地方第一次获得了军事上的荣誉。虽然当地的阿拉伯人和柏柏尔人大力支持土耳其人,最后土耳其人终于战败。根据奥奇和约土耳其不得不于1912年将的黎波里和班加西割让给义大利,哈里发所保留的唯一权利就是任命宗教官员之权。
甚至在和义大利缔结和约之前,巴尔干各国已经于1912年 10月向奥斯曼帝国宣战。 虽然这些国家之间还有一些尚待解决的分歧,他们感觉到土耳其政府的计划威胁到了他们的共同利益,这个计划就是用让伊斯兰教移民重新移居马其顿的办法把这个地区和奥斯曼帝国更紧密地联系起来。土耳其人抵抗不了他们的联合力量:保加利亚人围攻亚德里安诺堡,而希腊人则占领了萨罗尼加。自由主义的内阁缔结了休战协定,并且准备放弃亚德里安诺堡。在思维的领导下,军官们对这种丢脸的事提出了抗议,并且于1913年1月13日强迫内阁辞职,麦哈茂德·晓克特接管了政府。既然这时亚德里安诺堡已经陷落,防守不得不限于卡塔尔雅线。但是在5月间在伦敦举行的和平会议上,土耳其人最后不得不同意割让爱琴海上恩诺斯线以西的所有地区和黑海旁的米迪亚。但是由于他们的敌手们在瓜分抢劫来的土地上不能达成任何协定因而陷入战争状态,思维第二次又采用武力重新占领了亚德里安诺堡。最后在伊斯坦布尔和约(1913年9月)和雅典和约 (1914年)中,保加利亚人被迫放弃了这个城市。
在这些动乱之中,奥斯曼帝国的国内政策不可能有前后一致的路线。把所有的公民包括在一个奥斯曼社会中这种理想不久就破灭了。作爲代替,在土耳其人中逐渐出现了民族主义的思想。从法国革命和德国浪漫主义思想中産生的民族主义思想,首先激发了东欧各民族,引导他们走向巨大的政治胜利。这种思想这时在土耳其人心中扎了根也就不奇怪了。既然语言是民族的真正维系物,土耳其人也就不难跨过政治边界和生活在外国统治下的语言相同的同族人寻求共同的理想了。一些有天才的作家从鞑靼人居住的俄国南部地区躲开了沙皇的压迫,迁入了土耳其。他们在包括所有土耳其人的新图兰人理想的发展上起了决定性的影响。近代土耳其的一位才气横溢的女诗人哈立德·埃迪卜所写的一本小说中就淋漓尽致地表达了这种新理想。但是在这个古老的帝国衰落前夕的动乱中,这种理想只能産生一种分解作用,它把青年土耳其党引导到和帝国中的任何阿拉伯人疏远的歧途上,而伊斯兰本来应该使他们和阿拉伯人团结起来对付基督教徒的:青年土耳其党人希望阿拉伯人放弃阿拉伯文化来接受纯粹的土耳其教育。只是在穆斯塔法,凯末尔所创立的独立自足的民族国家新土耳其中,这种民族思想才能发挥它的持久的力量。
在社会关系方面,青年土耳其党在解决妇女问题上特别有成绩。虽然在这以前乡村中和小城市中的妇女已经享有作爲男子的平等的工作伴侣的权利,但是在上层社会中,她们仍然被限制在家庭和后房之中,成爲伊斯兰教社会的俘虏。极少数的土耳其妇女,如上述的女诗人哈立德·埃迪卜,的确也在伊斯坦布尔的美国学院中受到了欧洲教育,但是在旧政权下,她们不能从事任何公衆的活动。首先把他们从这些桎梏中解放出来的是第一次世界大战,因爲必须以她们的劳动来代替在前线作战的男子。从此之后,土耳其妇女以惊人的速度来模仿她们的欧洲姐妹们的生活,一直到新的民族国家给了她们政治权利和在各方面工作的自由。
土耳其加入同盟国方面参加了第一次世界大战。它希望借同盟国家的力量来打破英法两国在近东的霸权。土耳其陆军和海军的辉煌战绩击退了英国对达达尼尔海峡的进攻。土耳其海军由于德国移交了"戈本号"和"布来斯劳号"巡洋舰而加强,这两只军舰重新命名爲"勇狠的赛里木号"和"米迪里号"。在安纳福达的防守战中,穆斯塔法·凯末尔又一次证明了他的杰出的军事天才。
冯·德·戈尔茨于1916年4月19日患斑疹伤寒而死。在他指挥下的土耳其军队阻止了在唐森将军指挥下的英印远征军向伊拉克的推进,击退了一支英国援军,并且迫使在库提亚马拉受到包围的唐森师于1914年4月29日投降。但是经过一段长时期后,在占优势的英国军队的压力下伊拉克防守不住了。1917年2月,英国人重新占领了库提亚马拉,3月间巴格达也落入英国人手中。这就使英国控制了波斯和伊拉克的油田,按照寇松勋爵的话来说,这些油田中丰富的石油导致了协约国的胜利。 对苏伊土运河的进攻并不成功,然而土耳其军队却牵制住了大批英国作战部队。但是1917年12月英国人进入了巴勒斯坦。在阿拉伯,英国间谍特·埃·劳伦斯利用政治独立的希望诱使麦加的沙里夫背叛了奥斯曼帝国,这件事在阿拉伯国家发展史中还要加以叙述。1918年10月初,他率领阿拉伯军队一直推进到叙利亚的首都大马士革,占领了土耳其人所放弃的这个城市。
土耳其人在高加索战线上取得了他们唯一的持久的胜利。虽然1916年7月他们在俄国人的压力下不得不让出高加索,在沙皇政权垮台后,他们于1918年5月经由埃尔佐鲁姆向前推进直抵石 油工业的中心巴统和巴库。
但是土耳其在和优越得多的敌人进行了四年不顾一切的防御战中受到了巨大的损失,这种损失在它的盟友们被迫放弃任何最后胜利的希望之后,必然会使它丧失了战斗的意志。在东方新成立的由冯,法尔根海恩指挥的伊尔德里姆军团又从英国人手中夺回了巴格达,但是它已经不能挽回危局,特别是由于德国和土耳其领袖们在这个军团的战略使用上发生了意见上的分歧。1918年10月30日穆德洛斯的休战决定了帝国的崩溃。青年土耳其党的领袖们离开了这个国家。思维去到俄国。1920年8月4日他在土耳其斯坦地方巴斯马基人和布尔什维克进行的斗争中被杀。塔拉特在德国避难,后来在柏林被一个亚美尼亚人所暗杀。军政大臣贾马尔帕夏到了阿富汗成爲那里的一个军队组织者。
这就是奥斯曼帝国的结局。作爲一个过时的原则的支持者,它灭亡了。在它的废墟上兴起了近代的土耳其民族国家,这在下一章中还要加以叙述。
第二章 十九世纪奥斯曼帝国和埃及的文化生活
十九世纪时,墨守传统形式的土耳其民族精神,再一次证明在文化领域内比之在政治和军事方面有更大的抗拒西方文明影响的力量。1831年《塔克维尼·维开》日报的创立是第一次对新时代的让步。接着创办了其他一些带有文学倾向的报纸,如1860年的《德朱马尼-阿赫瓦尔》和1862年的《塔苏里·埃弗基亚》称爲"丹齐马特"的改革时期还引起了教育制度的变革。过去,除了传授《古兰经》以外,初等学校根本不存在,只有在神学院才能受到高等教育。1853年成立了一个专门机构来编撰小学教本,1861年开设了第一所女子高等学校。1869年甚至还创立了一所大学,但两年后这所大学在反动的风暴攻击下关门了。遗留下来的只有一所医学院和一所法律学校。
直至十九世纪中叶,奥斯曼人在文学上坚持波斯的内容和风格。但在教育制度的改革过程中,也派遣了一批有才能的青年到巴黎去留学。其中有专门研究法国文学的易卜拉欣·希纳西。据说,他在巴黎参加过1848年的革命,在巴黎住了五年之后,他回国在教育部供职,但不久即脱离供职,到1860年创立的第一家民办报纸《德朱马尼·阿赫瓦尔》去工作。1862年他创办了自己的报纸《塔苏里·埃弗基尔》,这一家报馆抵住了一切政治风暴的袭击,直到1925年才被穆斯塔法·凯末尔封闭。希纳西在新闻工作的活动方面对土耳其文字有很大贡献。他把这种文字从浮夸虚饰的缚束中解放出来,回到人民语言的简单结构中去。1859年,他出版了一些法国散文和诗的头一部土耳其文选译。译本内并将原文并列,以供对照,两种文字各十一页。这本小册子向受过教育的土耳其人说明了原文中他们所熟悉的概念,也可以用本国语言表达出来的。它还使翻译作品有了很繁荣的发展。他本人的诗才不高,而且受旧的风格所束缚。尽管如此,他却是替土耳其人写了一本小喜剧的头一个人。剧名是《诗人的婚礼》,写的是妇女的地位问题。这一剧本在文学界上一直引起了不少的讨论。
一般人都认爲旧文学已经过时了;这使希纳西的尝试有了一个很好的园地。年青一辈的作家都倾向于这个新运动。齐亚帕夏在翻译卢梭和莫里哀的作品中继续使语文做到纯洁。但是希纳西最重要的门徒却是纳米克·克马尔。他在1864年赴巴黎时将报馆的编辑职位让给纳米克·克马尔。克马尔知道光采用法国的概念是不够的,文学应该就地取材来处理"土生土长的"题材才能对人民发挥影响。可是政治活动妨碍了他的文学工作。由于他参加了齐亚创立的青年土耳其委员会,1866年他被迫和齐亚一起逃亡到伦敦去。直至1871年首相阿里帕夏死后他才能回国。在阿卜杜勒·阿齐兹在任末期的骚动的几年里,巴尔干到处变乱蜂起。他在1872年出版了《祖国抑西利斯特里亚》的剧本。这剧本是歌颂 1854年抵抗俄罗斯人入侵西利斯特里亚要塞的保卫战;破天荒第一次使土耳其人知道有个同苏丹个人无关的祖国的概念。这剧本引起了如火如茶的爱国热情,以致政府认爲它有危险性,因此在该剧第二次演出之后,政府就勒令禁演,并把诗人流放到塞浦路斯去。阿卜杜勒·哈米德对他的批评以及他的艺术的爱国性和群衆性更不能忍受,于是使他长期远寓京城,名义上还给他一个官职,实际上是流放,最后一个职位是当开俄斯岛总督。但是他的作品使他的思想永垂不朽,并且对青年土耳其运动达到目的有很大的贡献。
纳米克·克马尔的弟子阿卜杜·哈克·哈米德实现了克马尔由于政治目的而常常不得不牺牲的艺术理想。哈米德被派至巴黎。伦敦和布鲁塞尔去当外交官,到1937年4月12日逝世时享年八十六岁,历经旧帝国的衰亡,但还能欣幸看到民族国家的兴起。除了抒情诗以外,他在很大程度上受到法国古典文学和莎士比亚影响的戏剧,尽管是从欧洲人而不是从土耳其人的文化中的感情生活爲取材源泉,却爲土耳其文学开辟了新的道路。
但是把文学引向纯粹大衆方向的这种努力并未放松。一向被受过教育的阶层所鄙视,而在人民大衆当中流传的唯一的真正土耳其散文是由民间说书人在叙述人民的日常生活的故事中慢慢发展起来的。艾哈迈德·米德哈特把他们这种艺术介绍到文学中去。在那本《有趣的故事》里,他虽然还是大部分依靠法国的材料,却有极其丰富的从现实生活中经过敏锐的观察而得到的细节,并且懂得怎样使这些细节具有引人入胜的形式。真正的民族内容当时是由穆罕默德·陶菲格通过他的《伊斯坦布尔一年》这部作品介绍到文学中的。这本书描写一度住在首都的人民当时还没有受到外来不良影响的生活,冬天长夜里快乐的娘儿们的说说笑笑,咖啡馆里的吵吵闹闹,以及到金角湾顶端欧洲的甜水泉去的远足。侯赛因·拉赫密更能深入人民的生活。他的全部教育是从伊斯坦布尔的新式学校得来的,他从来没学过法文。他受的教育使他爬到间接税局档案处长的地位。他作爲人民的好儿子,特别乐于歌颂安那托里亚的健康的农民--这是国家的希望。不过他把农民的真实情况写给大家看,始终与农民打成一片来了解他们。他的作品和他的前辈一样,带有劝人爲善和悲观色彩,但这种态度并不是由于效仿西方的感情,而是在实际环境中有它的根源,因此是完全真实的。
在抒情诗的领域中,受古典主义所束缚的枷锁也动摇了。麦哈茂德·埃克赖姆把民歌介绍到文学中去,用外国的民谣诗和浪漫故事说的形式使之有所提高。伊斯坦布尔渔家子弟穆罕默德·埃明写的诗把这种大衆爱好的抒情形式提高到完美的程度,这是青年土耳其运动的胜利的副産品。
随着这些民族愿望而来的是要达到语言纯洁性的新的热情。萨米·弗拉舍里在这方面的成就特别突出。在抛弃了古代的古典作家的矫揉造作、臃肿繁琐的文体而代之以人民的朴素的语言之后,还想把辞汇中不必要的大量阿拉伯和波斯外来语逐步清除出去。这种外来语在旧文学中曾阻碍了被蔑视的土耳其语言的发展。极有地位的《进步报》的发行人艾哈迈德·杰伍德(死于1880年)出版了奈瓦伊作品的原文和奥斯曼译本。作者在这些作品中在赫拉特的帖木儿王朝宫廷里赞扬土耳其语言而贬低阿拉伯的语言。的确,有时甚至还企图用早就过时不用的土耳其古字来代替已经完全本国化的外来语。尽管有上述这种过火情况,这些语言纯洁派的努力是有健全的内容的,而且是有成就的。
阿卜杜勒,哈米德统治的末期,文学必经在极其困难的情况下奋斗。由于他害怕年青土耳其党人反对他的专制统治,他跟外界越加隔绝,深居伊尔迪齐宫中,这使他的亲信人物对人民中间的健康进步的运动更容易産生怀疑。由于这些运动的代表不甘心保持缄默,他们的活动受到了极其使人讨厌的检查,例如,《威廉·退尔》的译本也被禁止出版,祖国这个辞汇也不许用。因此这些年代的文学,受到爲艺术而艺术的当代法国诗的影响,只産生了病态悲观的感伤作品。具有代表性的作家聚集在《塞维蒂·福蒙》日报的周围。这一家报馆发表了哈立德·齐亚的小说。《蓝与黑》和《被禁止的爰情》。这两本书尽管作风矫揉造作,在土耳其人当中却打下了这一种文学样式的第一个真正基础。除了哈立德·齐亚之外,艾哈迈德·希克梅的文字简单、想象丰富,内容一般且脱离现实的短篇小说,引起了读者的兴趣。
青年土耳其党的革命把文学马上从检查制度的压制下解放出来。只有象抒情诗人艾哈迈德·哈希姆等少数几个诗人继续忠于前一个时期的纯美学理想。除此之外,年青的民族文学很快走上蓬勃发展的道路。革命后不久,土耳其协会成立。四年后,在1912年,又成立了一个活跃的土耳其之家的团体。它的刊物《土耳其祖国》不仅在文学中而且通过深入研究历史来提倡土耳其民族主义这个新理想;如前所述,在发展新的思想当中,除了土耳其人以外,一批从沙皇俄国逃出来的鞑靼作家也不遗努力。这个运动的领导权落在齐亚·戈克·阿尔普的手里。协约国认爲他是个危险人物,于是在占领伊斯坦布尔后,把他流放在马尔他岛上。他的象征诗《基济尔·埃耳马》和更大程度上是他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新设立的大学里的课程以及讲演,激起了青年人的民族理想。女诗人哈立德·埃迪卜的小说《突兰》,以极其优美的文字表达了这种理想。战争结束时的困难并没有摧毁这个运动。这个运动在新的民族国家里有了生气蓬勃的复兴,下文当另有叙述。
在土耳其本土,和欧洲文明发生的接触逐渐引起了文学生活上的全面剧变。但是在阿拉伯国家,它们受欧洲影响虽然更深、更早,旧的观念在一个很长的时期内仍起作用,到了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后才开始逐渐衰落。除北非以外,其他阿拉伯国家仍旧从属于奥斯曼帝国。埃及在政治上脱离奥斯曼帝国妨碍了阿拉伯文学的统一发展。穆斯林人与活跃得多钓基督徒之间缺乏任何共同的民族目标,这样就增加了这种障碍。在埃及,穆罕默德·阿里家族及其追随者这个统治阶层对土耳其文学比对阿拉伯文学有更大的兴趣。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在开罗创立的报纸的特点是:不但军事条例用土耳其文刊登,土耳其古典文学作品也大批大批地刊登,而没有采取任何措施来刊登阿拉伯文的作品。在叙利亚,爲在贝鲁特创立美国学院的基督教传教土服务的马龙派和爲它所对立的创立圣约瑟大学的耶稣会服务的马龙派,都竞相复活文学和恢复古典阿拉伯文的纯洁性。纳西弗·亚齐吉(1879年死于贝鲁特)的作品基本上就是爲了上述目的。他在诗中企图模仿穆台奈比,在叙事诗中则模仿哈利利。有一个名叫马鲁·纳克卡什(1871年死于贝鲁特)的试图爲他的人民创作一种法国形式加上东方内容的戏剧。他们孤零零的尝试没有人效法。在叙利亚执行的检查制度,同伊斯坦布尔同样严厉,这妨碍了叙利亚报纸的发展。因此,许多有才能的新闻工作者都宁愿留居埃及,特别是因爲英国当局对埃及的报界给予了更大的自由。在阿卜杜勒·哈米德统治下,叙利亚的阿拉伯文学的典型代表是纳卜哈尼。纳I、哈尼是贝鲁特宗教法庭庭长,苏丹的伊马木艾卜·胡达的朋友。他那极其丰富多産的文学活动表现了旧式的伊斯兰精神,反对基督教欧洲的影响。
在埃及,阿拉伯文学的圈子起初只以穆斯林人爲限,哥普特人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后的新的政治条件下,才开始插足进来。穆罕默德·阿里对欧洲文明的兴趣引起了广泛的翻译活动。除了最初需要的技术和科学作品的译本之外,不久也有大量的法国小说译本出现。这些常常是不加选择地译出的法国小说,经常左右读者的喜好,而成爲民族艺术事业的障碍。叙利亚人素莱曼·布斯塔尼用交替的阿拉伯韵律的诗体翻译《伊利亚特》,能很好地抓到这部史诗的气氛,但是尽管加上许多学术性的注解,总不能够使阿拉伯群衆能够比较容易了解这种外国内容。因此,他那孤芳自赏的努力没有人模仿。在诗这方面很流行模仿阿拔斯王朝时代的古典大师。这表现在军政大臣萨米·巴鲁迪的作品中。他在阿拉伯革命后被英国流放到锡兰去,直至老年时,才能回祖国。在流放中,他用独出心裁和动人心弦的笔法写出了他那不幸的遭遇。萨米是一个土耳其家族的后裔。而基代夫的宫廷诗人艾哈迈德·绍基的阿拉伯血统中却渗杂着外国的血液。他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因对主子出言不逊被英国放逐到西班牙去。他也是完全沈湎于古典传统,而在战后才走上了新的艺术道路。在叙事散文方面,叙利亚人朱尔吉·宰丹写了许多描述古代伊斯兰的历史小说,而占了统治地位。他的作品虽然毫不深刻,但想象丰富的故事和朴素的风格却抓住了读者心。因此,爲战后时期间这种文学样式的繁荣开辟了道路。宰丹进一步努力向阿拉伯人介绍欧洲对历史和社会科学研究的成果。在埃及,戏剧缺乏任何传统,因此也只能慢慢发展。虽然在吸收法国古典悲剧方面下了很大的努力,但是真正成功的还只是具有轻松的法国风格剧本。乌斯曼·查拉勒(1829-1898年)在作了这种尝试后转向到模仿莫里哀的喜剧,希望能够加以埃及化的改编,来使作品的内容适合同胞的胃口。在这方面他大胆地首先使用大衆化的方言,而不用当时只在舞台上仍占优势的古典语言,但是成就很小,他的剧本一直到1912年才演出,可是不久又停演了。在高度发展的埃及新闻事业方面産生了一种新的散文体。这种散文体被在英国统治下出现的政客们当作一种有效的宣传工具。在这些政客中,嘎西木·艾敏(死于1908年)值得一提。他的两本书《妇女解放》(1899年出版)和《新妇女》(1901年出版)使妇女问题在伊斯兰世界中成爲流行的讨论话题。后来,在土耳其对这个问题采取具体的解决办法并取得进步之后,埃及社会也川继效法,初时还犹豫不决,但不久便取得了持久的成功。
但是埃及的宗教生活,过去和现在都是受伊斯兰教的支配。这是主要由于波斯人贾马尔·丁的影响。他爲了政治原因,愿意自称爲阿富汗人,因爲他在那里曾经度过了青年时代。1870年,他的恩主多斯特·穆罕默德总督死后,他不得不离开他的第二祖国,他到了伊斯坦布尔。在那里他虽然还没有发表过什麽着作,可是大学者的盛名早就传开了。因此,他受到政府和学术界的善意的欢迎。他在新建立的大学里的授课和演讲给他们很深的印象。可是伊斯兰教长却使人们怀疑他有自由思想,终于把他放逐出境。他于是到开罗去。在开罗他备受欢迎。这里他跟官方毫无关系,直至阿拉比起义前,能够自由地工作,并且在埃及青年当中鼓起了这种希望:如果爲着保卫伊斯兰教使它成爲一种比较先进的宗教,他们能吸收西方的物质文明和科学方法,那麽就有可能摆脱掉欧洲的统治。英国占领埃及后,他被流放到印度去。但在1883年他有机会到巴黎。在巴黎他和他的弟子穆罕默德·阿卜杜一道出版了《欧瓦·伍思卡》周报。这家周报虽然不久就停刊,但影响很大。他后来的命运,本书下文在谈到波斯历史中将会述及。1885年,他的弟子穆罕默德·阿卜杜先回贝鲁特,1888年再回到故乡埃及。在埃及,他的同胞把他当做解放他们的使者来欢迎他。他当了人民法庭的法官,开始了他的政治生涯。1899年提升爲埃及的穆弗蒂。他在1905年7月11日死去以前,对法律改革和古老的爱资哈尔大学教学改革起了很大的影响。他创立了伊斯兰教的现代主义运动,目的是要恢复创教者的理想,以便使这些理想清除一切后来添上的东西,在这个已因西方文明而完全改观的东方世界中也能表现出活力来。他的思想直至现今仍然支配着埃及的宗教生活。
第三章 北非
的黎波里,突尼斯和阿尔及利亚自从在十六世纪被奥斯曼征服后,就成了各该省总督的驻在地。这些总督们的头衔或称帕夏,或称代,或称贝,他们和在伊斯坦布尔的中央政府关系上比之在埃及和叙利亚的帕夏更具独立性。因爲从十七世纪起,苏丹手里就没有一支像样的舰队。1835年夏季,的黎波里坦尼亚的帕夏优素福死去。他属于从1711年起就统治这个国家的卡拉曼利家族。有两个族人争夺继承权。一个有法国势力的支援,另一个有英国势力的支援,因拿破仑远征后,法英在这个国家都占有一个立足点。在冲突过程中,这两位卡拉曼利族人都请求帝国政府作主。后者就抓住这个机会恢复它在这个失去的前哨的权力。它派遣一支分舰队来到的黎波里,任命那位受法国保护的人爲总督。当后者亲自到伊斯坦布尔就职时,他被当做政治犯扣押起来。穆罕默德,拉乌弗帕夏代替他来到的黎波里当总督。另外一个争位的人起兵造反,把他困在的黎波里卫城内,而要守住这个卫城是很困难的。直至1836年4月,海军大将率领分舰队增援之后,土耳其人才能再次征服这个国家的内地。次年精明的哈桑帕夏就任总督,诱使居住在人迹罕到的地区柏柏尔人至少在名义上承认苏丹的统治。在土耳其统治下,的黎波里城内不久出现了一个义大利人的居留地;这个国家如何在1911年落入义大利人的手里,上面已经述及。
一直到十九世纪初叶,突尼斯的贝和阿尔及利亚的代(总督)同的黎波里坦尼亚的卡拉曼利家族,和摩洛哥的统治者一样,都极力从事海上抢劫,由于目标是基督徒,穆斯林人认爲这种行爲是值得赞美的宗教战争。基督国家从来不能够联合起来对付他们,而宁愿各自纳贡来交换航行自由。十八世纪末叶法国甚至和阿尔及利亚的总督建立了亲密的关系。拿破仑准备远征埃及时,这位总督运粮来接济他。但是在付款问题上却没有达成协定。这笔交易由两家犹太商行白克里和布斯纳赫进行的谈判。(这两家商行的头子纳弗塔利在1780年起就控制了这个国家,把它的财富吸吮得千干净净,直至1805年新军哗变才把他推倒。他和许多其他犹太人都被杀死。)经过长期诉讼后,到1819年10月28日,才付给他们一笔七百万法朗的款项。但债权人在法国扣留了这笔钱,而总督却要求直接付给他的人。因此,他在海上禁止法国船只的航行,并在他的领土上给法国商行找麻烦。他特别愤恨德瓦尔领事,认爲拖延付款是他捣的鬼。在1820年4月30日开斋节的那天上午招待外交团的会上,总督怒不可遏,竟用手杖打了这位领事,并把他撵走。在他拒绝道歉之后,法国把阿尔及利亚海岸封锁了两年之久。由于法国政府耍避免战争,因此在谈判时表现了温和态度,而总督却认爲这是软弱的表示。1829年7月发生了另一件事情。"拉普鲁翁斯号"舰长一直在阿尔及利亚谈判,但无结果。当这只船驶离港口时,一个炮台开炮袭击。法国对这个新的侮辱不能再置之不理。1830年5月25日,军政部长德·布林蒙亲自率领三万大军分乘六百只帆船及七艘小轮船,从马赛驶向非洲。 6月14日,法军在阿尔及尔附近登陆。四星期后,这位阿尔及利亚统治者被迫投降。布林蒙当时已从海上占领了奥兰和波那,在陆上推进到小阿特拉斯山脉下的布利达。当时7月革命已在巴黎爆发,克洛泽尔将军接替了他的职务。克洛泽尔在9月2日到达阿尔及利亚,立即计划在这个国家进行殖民。到10月时,他已经建立了第一个模范农场。他把君士坦丁省送给突尼斯总督,他代表法国只要阿尔及利亚的肥沃平原--马蒂亚。他这种独断独行引起巴黎方面的愤怒。次年初,即被召回。继任他爲司令官职务的人大多数都把精力消耗在和阿拉伯及柏柏尔人的小接触上。法国政府由于害怕英国,当时已经几乎要放弃这个殖民地了。
与此同时,奥兰省陷入完全无政府的状态之中。这种局势被青年冒险家阿卜杜勒·嘎迪尔所利用。他是一个穆拉比特伊斯兰教隐士、一个托钵僧的儿子。他年青时,曾经到麦加朝拜过两次。哈希姆和阿密尔两族爲了连年格斗,疲于奔命,都投到这位勇敢.聪明而虔诚的年青人的麾下。当时他只有二十二岁。他在短期内,就在战场上击败了其他酋长,然后自称爲"信徒的领袖",并且宣传耍对法国进行圣战。奥兰省司令官德米歇尔将军和他进行谈判,但是这位将军的继任者特雷泽尔,低估了对方的力量,率领力量不足的战斗部队深入内地远征。1835年7月26日,他在马克达河一带遭到惨败。从此以后,阿卜杜勒·嘎迪尔在整个北非被认爲是伊斯兰的救星。
在这种紧急情况下,法国政府在1835年8月再度任命克劳泽尔爲总督。他把阿卜杜勒·嘎迪尔赶出他的马斯卡拉首都,将被后者的军队包围在特累姆森的土耳其人解围。由于巴黎方面对于大举远征的开支颇爲踌躇,克劳泽尔只得暂时满足于远征君士坦丁。当时有一位觊觎王位的年青人答应帮助克劳泽尔将军反对执政的总督。后者从奥斯曼帝国政府那里获得了帕夏的衔头,但是他的横征暴敛引起了百姓的憎恨。克劳泽尔认爲有七千兵力就可以占领这个国家。但到了11月,经过苦战之后,被迫退回,任务没有完成。由于这次败绩,1837年2月达姆雷蒙将军接替了他。
这时,比若将军击败了不断向西部法军阵地骚扰的阿卜杜勒,嘎迪尔。但由于法国政府要首先雪除在君士坦丁所受的耻辱,比若只得在5月31日在塔夫纳河上和阿卜杜勒·嘎迪尔签订了对法国非常不利的和约,不但把马斯卡拉,而且把几乎奥兰全省和阿尔及利亚省的相当一部分都归完给嘎迪尔。可是,阿卜杜勒·嘎迪尔在马赞那、吉邦和拉荷雅特设置了总督,把自己的权力向东扩展。他还向撒哈拉挺进,在1838年11月,在围攻五个月之后,击败了穆罕默德·提拉贾尼隐士的堡垒。提拉贾尼依仗自己在柏柏尔人中的威信曾经反对嘎迪尔。嘎迪尔企图主要用欧洲的方法来训练军队藉以维持他的统治。
1837年9月底,达姆雷蒙率领一万二千人向君土坦丁出发。 10月6日开始炮轰这个城市。达姆雷蒙原定在六天后开始正面攻击。但在准备期间他战死了,由瓦莱继任。经过浴血巷战之后,这个城市的主要堡垒在10月13日投降。在这次胜利后,占领这个国家的战事进展得很快。在这新占领的省份内修建了菲利普维尔港口。从阿尔及尔基地出发征服了布利达。1839年10月阿尔及尔和君土坦丁的队伍通过了阿特拉斯山脉在布伊拉森林会师了。
阿卜杜勒·嘎迪尔认爲法军的这些进军是违反了塔夫纳和约;因此,他在麦地亚宣布了圣战。他的一个总督--伊本·赛里木向马蒂亚进攻。有一个时期,防御薄弱的阿尔及尔城也处于危险之中,可是后来瓦莱在什法击败了阿卜杜勒·嘎迪尔,并在1840年5月18日占领了麦地亚。
到了年底,法国最优秀的军人比若将军出任阿尔及利亚总督。 1841年春季,他从麦地亚出征和阿卜杜勒·嘎迪尔作战,5月4日赢得了辉煌的胜利。他接着回到沿海一带,从穆斯塔哈尼姆再向内地进军。5月18日征服了阿卜杜勒·嘎迪尔的新都塔格迪姆特。又从马斯卡拉基地出发,毁坏了阿卜杜勒,嘎迪尔父亲的堡垒。这个堡垒是这位伊密常去休养的地方,一度是穆斯林狂热的一个很危险的中心。
1842年春季,比若占领了特累姆森。2月9日,嘎迪尔的最后一个设防城市塞布也失守了。此后,他带了五千下属在国内到处流亡,常受法军的追击。5月16日奥马尔公爵经过多次急行军之后,赶上了而且击溃了这些仓皇失措的敌人。四千名士兵,连同嘎迪尔的财宝和他的随从贵族的家属全都落入法军手中。但阿卜杜勒,嘎迪尔在卫土的奋勇保护下,这一次又逃出了追兵的重围,避入摩洛哥的国土。比若和摩洛哥的谈判要求引渡失败之后,就自动过境追击。同时,法国有一分舰队在摩洛哥沿岸出现,威胁着丹吉尔和摩加多尔。8月14日,摩洛哥苏丹的儿子率领了六万五千名土兵沿塔夹纳河支流伊斯利和法军交战。比若虽然只有六千人,却击败了这些装备不良、纪律涣散的摩洛哥军队。苏丹这时准备讲和。但他不交出阿卜杜勒·嘎迪尔。他即使愿意把他交出,也做不到,因爲在边境上的柏柏尔部落并不尊重他的权力,同教的情谊,特别是德卡氏族人的同教的情谊,煽起他们狂热主义的火焰。因此,他们继续进行反法的游击战。1845年春,出现了一个新的宗教维护者,布·马札隐士,又称爲《带羊的人》。他领导着柏柏尔人达拉部族反抗法国人。
当阿卜杜勒·嘎迪尔再度攻打阿尔及利亚时,比若在整个 1845年至1846年之交的秋冬两季派十八支骑兵纵队追击他,但是没有追到。到了春天,嘎迪尔战败一两次之后,又退到摩洛哥国上去。在法国政府的一再抗议下,最后摩洛哥苏丹被迫派遣军队来驱逐他。12月21日,在摩洛哥炮火之下,嘎迪尔渡过边界上的穆路亚河,不久即被法军包围起来。在法方答应把他送到亚克或亚历山大港后,他在同月23日投降。因爲他希望再去朝拜一次圣地。可是他却被押送到土伦,监禁在安布赛。1852年12月2日,拿破仑三世释放了他。他首先到布鲁萨定居下来,1855年发生地震后,他搬到伊斯坦布尔,最后到大马土革。关于他和随他流放的同胞们在1860年德鲁兹人的大屠杀中救出无数的基督徒一事,上文已有叙述。1883年他死于大马土革。
在阿尔及利亚,法国人在该省东部同顽强的柏柏尔人还需要进行长期的斗争。1857年延尼部族中出现了一位女先知--拉拉·法特马,周围各部族都追随她。南敦总督不得不亲自率领三万大军来攻她,经过几次血战后,才活捉了这位女先知。此后,这个柏柏尔人居住的国家才被彻底征服。
在该省南部,法国人派当地的乌来德族的西迪,舍赫爲总督,并赋予他们极大的权力。1864年2月,这个王朝的一个代表--西,斯利曼--对一些法国军官的行爲感到不满,他叔父西·拉拉鼓动他起义。法军总司令包普莱特从提阿勒赶来,但是本地人的骑兵队起义,把他和他的步兵连砍死。他在垂死的痛苦中还开枪打死了站在他面前的西·斯利曼。这样并没有敉平暴动。西·斯利曼的兄弟穆罕默德和西·拉兹拉格隐士继任指挥。由于拿破仑三世对这个国家的安全很有信心,早已把久战沙场的占领军调到墨西哥和印度支那去,因此南方的战争拖延了一个很长的时期。到了1864一1865年间的冬天,尽管这两位首领业已战死,可是居住在深山里的他们的部下并没有放下武器。敌人追来时,他们即躲到摩洛哥境内去。维姆芬将军虽惩罚了他们的同盟者,可是到1870年起义者越退越深入撒哈拉。直到1884年才把他们完全征服。
1871年普法战争中,法国战败,改变爲共和政体,这又引起了阿尔及利亚重获自由的希望。穆斯林人特别认爲1871年10月24日让所有犹太人归化的法令是懦弱的表示。甚至在这一年年初,在征集阿尔及利亚骑兵时,就有骚乱发生,特别是在沿突尼斯边境一带。这个运动有穆克拉尼爲他们的强有力领袖,他是马贾那族的巴什·阿格哈。他有两位隐土做助手。他出身于君士坦丁省最富有、最贵族化的一个家庭。他过去表现颇爲忠诚,政府曾给予各种各样的荣誉。但当民政政府建立时,他辞职了,据他自己所说,辞职的原因是他决不愿听命于犹太人。他的辞职除了政治上的不满外,还有私人的动机。在1867年的一次饥馑中,他爲了自己阿拉伯人的荣誉感,帮助了他的同胞而欠了大量的债。政府曾答应帮他还债,但没有履行诺言。3月中,他召开了一个部族大会,向最近的一个兵站的司令宣战。4月8日拉赫曼教派的首领哈达酋长,在他野心勃勃的儿子阿齐兹的鼓动下,和池联合起来。在很短的时间内,从海上到撒哈拉沙漠,所有的卡比尔族人都出来作战。叛军已在阿尔及尔邻近一带活动。5月6日,穆克拉尼在奥迈尔附近的绿地河谷上的遭遇战中阵亡。他的兄弟布·马兹拉克继任其位。后者屡战失利,被迫日益向南退却,1872年1月20日,他在鲁伊沙特附近被俘。在叛军最后被镇压之后,卡比尔人对这次战争不得不付出很大的代价:地方自治权被取消:还要交出四十丘万三千公顷以上的土地给法国殖民者居住。除了一些零星的小规模的起义外,这一场战争是阿尔及利亚最后一次的解放运动被扑灭的标志。越来越多的欧洲殖民者霸占了这个国家,它以后的历史就成了法兰西殖民帝国历史的一部分。
在突尼斯的贝仍然维持独立,但是他疏于政事,因此到了七十年代末叶,富庶的国土有三分之一完全荒芜。突尼斯首都有很多、义大利人居住。他们的祖国希望在这里能够学法国人的榜样。但是,罗马害怕引起国际纠纷,还没有作出决定的时候,法国一有机会就插足进来,也想夺取这个国家。1881年,突尼斯的贝在和一家法国商行发生纠纷之后,在首都被一批法军缴械。这批法军藉口一个贝都印部族侵犯边界要加以惩罚而进攻突尼斯的。贝虽然在名义上仍被保留在位,但实权已被剥夺。
从1544年起,摩洛哥就由一个阿里后裔的王朝统治着,他们先是萨迪一支的沙里夫,1664年,统治权操在哈萨尼·菲拉里家族的手里,这个家族到现在在名义上还是统治者。这个家族执政的代表号称哈里发和信徒的领袖。他们的统治是根据自己是先知的后裔这个嫡传原则,因此,称他们爲十叶派会更合适些。但摩洛哥的阿里后裔和在东方、南阿拉伯,特别在波斯的十叶派所从事的宗教发展运动毫无关系。和整个北非一样,摩洛哥也受属于严格的正统的逊尼派的马立克派的控制。
当葡萄牙人正在设法插足于摩洛哥南部而最后几个,马林王朝统治者抵挡不住葡萄牙人进攻的时候,塞耳德家族起来当政。1511年,塔格马达勒特的沙里夫就任宗教战土的司令。他的儿子穆罕默德在1554年击退外国人后,又击败了阿尔及利亚的土耳其人。马林族人原来是希望在后者的帮助下来恢复他们的王国。在这之后,穆罕默德就在全国建立统治。他的儿子、第五代承继者曼苏尔·艾哈迈德一世(1578-1610年)把他的家族的权力深入到撒哈拉沙漠,征服了提姆巴克图,并消灭了加奥的阿斯基亚王国。对外的胜利使他在马拉喀什维持了一个富丽堂皇的宫廷,却忽略了国内的发展。他不在内地加强自己的权力,却满足于用驻在非斯城周围的北非南部的柏柏尔人和特累姆森及乌志达两个地方的阿拉伯人部队替财政大臣收税。他的几个,继位人都昏庸无能,在他们的统治之下,非斯独立了。被逐出西班牙而在拉巴特和萨尔的摩尔人叫做安达鲁西亚人,由于从事海上行劫而致富,他们住在贵族化的城市共和国内,象在老家一样。有些伊斯兰教隐土在自己的寺院的隐土居留地内对徒衆也行使世俗的权力。1660年最后一个萨迪王朝统治者被杀之后,统治塔菲来尔特的哈萨尼贵族的首领拉希德崛起,逐步消灭了各个小统治者。他的兄弟和继承者易司马仪(1672-1729年)建立了一支强大的黑奴兵团。这些黑奴受布哈里传统教规的约束,因而叫做布哈里部队。他用这个兵团牵制柏柏尔人,而且想清除利用萨德王朝的庸弱无能乘机侵犯国土的外国人。几乎有两个世纪(1471-1661年),葡萄牙人占领了地中海最重要的丹吉尔海港。1661年,布拉甘扎的凯塞琳公主把这个城市作爲妆奁给了他的丈夫英王查理二世。
1684年,易司马仪围攻丹吉尔六年之后,终于从英国人手里夺回这个城市。他还把西班牙人从大西洋沿岸的根据地赶出去。 1580年西班牙王菲利普二世兼并葡萄牙时,也占领了休达,就在葡萄牙王国恢复之后,休达还隶属于西班牙。易司马仪围攻休达时,西班牙虽然受王位继承战争的牵制,无暇顾及英勇的守军,休达孤城守了二十七年(1693-1720年)。易司马仪死后,摩洛哥又陷入无政府状态,黑人军队兵权,任意拥立和废黜统治者。易司马仪的孙子穆罕默德一世(1757-1792年),首先恢复秩序,进而与欧洲列强订立商约,企图制止自己的臣民的海上劫夺行爲。可是这个办法没有给他的国家带来期望的利益。在他后代的统治之下,政府的缺点越来越明显。他们极严密地封锁国境来对抗欧洲人的压力,只许欧洲国家派遣外交使节驻在丹吉尔,企图这样来保卫自己。
摩洛哥的宪法对缴纳捐税和供应兵源的被征服地区布拉德马赫辛和比它大约莫四五倍的独立地区布拉德赛巴,有明确的区别。在亚特拉斯山区,只有一块小得快要消灭的地方算是布拉德马赫辛的一部分。只有在西边沿海一带的几个部族确是真正被征服的。其他的部族在名义上虽然还承认苏丹的权力,却不纳税,不过有时向马拉喀什送些贡礼而已。在亚特拉斯山区,人迹罕到的地方,有些部族甚至可能根本就不晓得有苏丹的存在。柏柏尔人大族的酋长们把自己看做跟苏丹同样有权力,把苏丹看作不过是一个敌对的遥远部族的领袖而已。譬如说,1889年,拉赫马部族甚至不肯把干:草供应给自己区内的一万名属于苏丹的军队。这一年,这个部族又干脆不让要向苏丹呈递国书的义大利大使过境。在这些情况之下,苏丹的对策是命令一个邻近的部族来对付这个抗命的部族,允许它把这个抗命的部族"吃掉"。"吃掉"是摩洛哥政治上的一个专门术语。可是这种办法并非经常有效的。许多小部族,例如迈兹古尔达部族,多年来不断地反抗苏丹。一般来说,苏丹不得不与各部族协商;而他的主权仅仅限于在名义上批准部族自己所选出的酋长,很少超过这一点。苏丹最关心的事情总是和隐土友好相处。这些隐士在柏柏尔人当中有很大的势力。他们来拜访的时候,苏丹总不敢不给以厚赐。
布拉德马赫辛也谈不上有组织的政府。苏丹的民政权力由卡伊德执行。在非斯、拉巴特和麦克尼斯这些摩洛哥大城市,这些卡伊德的头衔是帕夏。他们的主要职务是收税,其次是维持公共秩序和执行法院的判决。按照东方的古旧的惯例,他们都没有薪水,反而要拿钱来买缺。他们因此在合法收税和其他收入之外,非得进行勒索才能补偿买缺的高昂代价。苏丹的处境有时和从前巴格达的哈里发相似:在从前从属于他的统治的地方,爲了要至少保留一点威信的样子,不得不承认一个新得势的人做卡伊德。而这个新得势的人常常很可能是拦路强盗出身的。
卡伊德供给苏丹的姆哈兹尼亚(部队)大部分是封建骑兵,其中有一部分在苏丹宫中当侍卫,另一部分分散在全国各地亚特拉斯山谷一带的卡斯巴中维持治安。苏丹在所有的大城市招募步兵 (阿斯卡尔),受一些欧洲式的训练,来补充这些队伍。在二十世纪初叶,这支步兵由一个英国人麦克莱思指挥。不过军队的武器和训练还有很大的改进的余地。
1873年,满怀着国家富强的美梦登位的哈桑苏丹,爲了在国内与实际情况进行斗争,弄得精疲力尽。他虽然能够向南进一步扩大布拉德马赫辛,甚至更进一步深入撒哈拉沙漠,但是他所能够支配的有限权力,、不能够把国内的实际情况扭转过来。1894年,他征伐一个背叛的柏柏尔部族时,死于军中,遗下塞加亚西族女奴所生的未成年幼子阿卜杜勒·阿齐兹。他遗命废长子,立这个幼子。他手下最有权力的顾问,西·艾哈迈德,伊本·穆罕默德,秘不发丧,直到尸体运到继位者的驻地的拉巴特才公布。他在那儿拥立阿齐兹爲哈里发,自居保护人。1900年,这位大臣死后,年轻的苏丹向往欧洲文明,增加赋税,以至民心离散。国内民变蜂起。突出的是塔扎的鲁基·欧麦尔·扎尔胡尼,人称布·哈马拉,意即"骑驴的人"(东方古代救世祖的称号),他长期骚扰,直到1909年被捕处死爲止。
法国企图利用摩洛哥的这个弱点,乘机向西扩大殖民地。1904年,法国承认英国在埃及的地位,答应西班牙在北部旧属地扩大势力范围之后,获得它们同意自己这个目的。法国强迫摩洛哥苏丹接受一个在法国的协助下进行行政改革的计划。1905年3月31日,德皇威廉二世在地中海周游时,曼奈斯曼兄弟争取到了他的顾问们支援他们在摩洛哥采矿方面的当时并不明确的经济利益,在这些顾问们的劝告之下,德皇在丹吉尔登陆,而且在一篇演讲中,出面卫护苏丹的独立。阿卜杜勒·阿齐兹因此能够召集一个国际会议来研究摩洛哥问题。1906年1月15日至4月7日的阿尔赫西拉斯会议承认苏丹的主权,并决定建立一支国际海港警察队,利用欧洲资金设立一个国家银行。
尽管有这种援助,阿齐兹还不能够恢复国内的秩序。1907年,他只能眼睁睁地瞧着法国强占乌志达和卡萨布兰卡。因此,他的兄弟阿卜杜勒·哈菲兹在全国对他普遍不满的情绪下,起来反对他,将他废黜。哈菲兹在很短时间之内平定全国,承认阿尔赫西拉斯公约之后,得到西班牙和法国的承认。但是哈菲兹跟他的哥哥一样,对困难的状况也应付不下。1911年,当他被叛乱者包围住非斯的时候,甚至不得不向法国乞援。西班牙也乘机扩大属地,占领了拉腊歇和卡斯尔之后,摩洛哥的国运从此休矣。虽然德国还派"豹号"炮艇到阿加迪尔,企图争取一些经济权利。不过,德国最后也承认法国的保护权。1912年11月4日,法国与摩洛哥苏丹签订条约,把这一点明确规定下来。优素福继承哈菲兹的王位。1927年优素福死后,由其子穆罕默德三世继位。法国将领里利奥泰元帅进攻尚在顽抗的部族,恢复了政府的威信,但是苏丹不过是个有名无实的元首而已。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当中,法国保持着原有的地位。从1921年到1924年之间,法国经过了耗费人力物力的游击战将政权扩大到摩洛哥全国各地。在此以后,爲摩洛哥自由而斗争的战土还只有一个,那就是阿卜杜勒·克里木。他的家族很久就住在阿尔胡西迈斯湾上阿日迪尔的海岸。他爲了替尚未受西班牙人所征服的部族争取自由,1921年带领一小队的人反抗西班牙。这个小队发展很快,终于使摩洛哥北部的部落差不多全数加入作战。他使西班牙军队受到重大损失之后,还进攻法国地区。西班牙和法国采取联合行动的时候,他已经威胁到非斯。 1926年春,阿卜杜勒·克里木战败投降,先被流放到马赛,后来到毛里求斯岛。此后西班牙在摩洛哥也巩固了自己的权力。摩洛哥的英勇战士在帮助佛朗哥军队征服自己的祖国时,起了很大的作用。
整个北非的文化生活到现在还完全停顿在中古时代的水平。摩洛哥学者继续从事他们祖先受传统限制的旧式科学工作,写宗教经典的评注,以及范围广泛的传记。哈菲兹苏丹本人也积极参加这些方面的研究。他甚至成了一个作家,并且自己出钱印行古典书籍。在阿尔及利亚和突尼斯法国人尽管办了初等教育,阿拉伯人在文化上也不能有更高一些的成就。因此,突尼斯虽然创造了一个革新党和一个立宪党,提出的要求对保护国政权说来,有时是很伤脑筋的,可是北非的穆斯林直到很久之后,才能够对外国的统治进行文化上的斗争。1922年7月10日,新担任贝的穆罕默德·哈比卜开始统治之后,政府方面实施了一些无关紧要的改革。伊本,贾鲁尔医生领导之下的阿尔及利亚知识份子和在阿拉尔·法西领导下的摩洛哥知识份子要求改革的愿望看来也是没有什麽希望。1938年初,阿拉尔法西被法国放逐到法属塞内加尔境内的加蓬去了。
第四章苏丹
在撒哈拉沙漠之南,从塞内加尔到上尼罗河流域之间,黑人,即所谓地中海种族的含族人、尼罗特人、努比亚人居住的地区之内,阿尔莫拉维王朝早就已经在西边一带传播了伊斯兰教。早在十一世纪,加纳的国君,和他们的藩臣塔克鲁尔人(现在叫做图库劳尔人)的统治者,同上尼日尔河的马里国王一样,都已经信奉他们主子的宗教。十三世纪的时候,提姆巴克图是伊斯兰教文化的中心。1591年,摩洛哥人袭击提姆巴克图,结果非但没有加强,反而摧毁了这种文化。直到十八世纪,1720年,塔克鲁尔人在法图-雅伦建立新的神权政体之后,穆斯林的宣传才有新的推动力量。 1776年,他们征服异教徒富尔人,强迫他们信奉伊斯兰教。塔克鲁尔人乌斯曼·丹法约使豪萨人改变了信仰,在1802年建立索科多国。他的族人欧麦尔去麦加朝觐的时候,参加了在摩洛哥非常有势力的贾尼提教团。该教团的教长把苏丹一地封给他。从1838年起,欧麦尔征服大部分苏丹地方,到了1864年死的时候,苏丹承认伊斯兰教爲国教。1890年之后,他的后代被法国殖民者所征服。
在中部苏丹,沿乍得湖一带,早在十一世纪的时候,伊斯兰教就已经传入坎尼姆,但是到十六世纪后才能够在波尔努和巴及米教获得一个牢固的立足点。到十七世纪才能够在瓦达伊获得一个牢固的立足点。
在东部苏丹,七世纪以前信奉基督教的努比亚人很早就由手埃及的关系而改信伊斯兰教。一个新王朝的始祖素莱曼在十六世纪时,把伊斯兰教带到达弗。到了十八世纪,他的后代征服科多凡。可是,直到十九世纪埃及征服苏丹之后,伊斯兰教才大大发展起来。但是异族统治同时也煽动了宗教的狂热,这种狂热情绪出了一个领导人物,就是着名的麦海迪。
穆罕默德·阿卜杜拉是一个穷校长的儿子,十九世纪中叶生于顿古拉省。他的家庭自称是先知穆罕默德的后裔。他念完神学之后,参加托钵僧的萨曼教派。1870年,他移居于白尼罗河中的阿巴小岛,在河边一个洞穴里修道。他同他的教师反目,因爲后者替儿子举行割礼节的时候,取消教派内禁赌禁舞的教规,他认爲师父这回事做得不对,而被逐出这个教派。他拒绝接受任何调解。他这种严格的行爲,获得全国一致的赞许,不久就纠合许多门徒。他既然预料到政府方面不会帮助他,就写了一系列的文章劝告门徒们起来挽救宗教的堕落。因此认爲他负有崇高使命的念头一定是在他心里逐渐成熟起来的。他像伊斯兰教过去历史上其他改革家一样,以自己的祖先穆罕默德的名义对信徒们发誓,自己是救世的麦海迪,要在世间替天行道。他的一个朋友属于达弗西南塔阿沙·巴加拉部族的阿拉伯人阿卜杜拉·穆罕默德·法基加强了他的这种信心。。阿卜杜拉·穆罕默德·法基后来成了哈里发,他要穆罕默德:阿卜杜拉去科多凡走一趟,因爲西部的比较强大、比较勇敢的部族似乎是更容易争取过来举行起义的。穆罕默德在途中与一切世俗的和宗教的领袖接触,相信全国到处都是怨声载道。有的对埃及当局的贪得无厌感到不满,有的对苛捐杂税摊派不均和横征暴敛觉得不满。此外,在英国的压力之下,埃及政府宣布废除奴隶制,因而扰乱了整个经济生活。
埃及政府逐渐注意到他,特别是因爲他从前的教师对他一再散布怀疑。1881年7月,苏丹总督赖乌弗帕夏发出传票召穆罕默德从阿巴岛到喀土穆来辩明自己。但是这位麦海迪却把这种傲慢不逊的建议置之不理。他现在公开自称爲一国之主,宣传反异教徒的圣战。他当然把不承认他有上天使命的穆斯林也包括在异教徒之内。赖乌弗低估了穆罕默德的力量,认爲两百名带枪的土兵就能够把他结果掉。8月11日晚上,这一支部队坐汽船到阿巴小岛,把茅屋包围起来,四面开枪。但是麦海迪和他手下虽然手无火器,都埋伏在长得很高的草里,直到天黑才冲出来。埃及的队伍几乎全军覆没,只剩下几个人游水回到船上。虽然有了这次胜利,麦海迪仍决定退往科多凡,避免靠近喀土穆而受到威胁。他一路无阻地到查底尔山,在此地击毁法绍达的穆迪尔派来打他的军队。这批刚刚攻克达弗的久经沙场的军队一点也没有把托钵僧看在眼里,没有按照苏丹流行的惯例往往在晚上安营时设下刺网作爲防御措施。到了夜里,他们被劫营,全军溃散。
这一场胜仗给麦海迪带来了不可胜数的新信徒。他像先知穆罕默德的作风,把大量的战利晶分给信徒,藉以争取人心。9月初,他兵临乌拜德。城里的商人已经和他谈判好,但是守城的埃及部队却准备作战。麦海迪初战被击退,之后,就把城市包围起来。 1833年1月18日,该城被迫投降。他现在就定都乌拜德。苏丹各处的信徒源源不断地到这里来见这位真主的圣徒。他身上只穿一件长袍,一条布裤,腰间围着一条绳子或布带,在信徒们面前,外表和举止都显得很谦卑。可是在屋子里,他早就过着很好的生活,他像先知穆罕默德一样,喜欢女人,还像先知一样,经常在战利晶中,选择最美丽的女子留给自己享受。
他的统治保持了尽可能的简单的组织形式。按照穆罕默德的法律:有什一税,五分之一的战利品,犯叛国、饮酒、抽烟等罪的人的财産都归国库。对麦海迪的使命有任何怀疑的人都处以死刑,或财産充公。研究神学和法学从前是得到尊重,现在受到禁止,有关书籍全部焚烧。另一方面,他介绍大家勤苦阅读《古兰经》和先知穆罕默德的少数几条格言,却又禁止公开讨论这些东西。
这个时候,埃及已经被英国占领,当时派了希克斯帕夏率一万名埃及军来到苏丹。这支军队带着六千匹骆驼,由于对英国的统治不满,进军很慢。因此,麦海迪能够不慌不忙地武装备战。1883年11月3日,他在乌拜德东南约三十七英里的比尔克特进攻埃及军队。他首次攻营不利,可是第二天早晨袭击了在行军中的埃及军队,把对方完全击溃。
打过这场胜仗之后,整个苏丹都屈服在麦海迪的脚下。住在大城市的欧洲人和埃及人仓皇逃命。1883年12月,达弗省会达拉的城防司令前奥地利军官斯拉丁帕夏跟麦海迪的部下打过一年仗之后,也投降了。英国政府已经准备放弃全部苏丹,派出曾在中国打败过太平军的戈登将军来喀土穆,护送还留在喀土穆的欧洲人回埃及。戈登从前做过苏丹的总督;他认爲自己在那里特别得到人心,因此能够违令继续维持英埃的统治。但是他的威信由于反对贩卖奴隶而已经大受影响。2月18日,他抵达喀土穆,就马上通告麦海迪,提出如果麦海迪肯释放俘虏的话,就承认他做科多凡的统治者,恢复自由贩卖奴隶,还跟他开始建立贸易关系。麦海迪的答复要他投降。8月22日,麦海迪出兵攻喀土穆;他一面慢慢进军一面从四面八方吸收战斗的力量, 10月间他包围了这个城市,初时进展不大,因爲麦海迪派挡不住炮火。由于戈登没有疏散城内非战斗人员,供应问题不久就严重起来。到了1884年年底,虽然有一支英军沿尼罗河而上,在马他马击败麦海迪的前哨部队,可是到了1885年1月15日,乌姆-都尔曼堡垒还是投降了。1月25到26日夜里,麦海迪身先土卒,攻陷城垣。戈登在宫中被杀死。
当时英国对苏丹毫无办法,只有让它去,麦海迪迁都到喀土穆,在这儿他的威权达到最高峰。他的部下都得学他的样子,穿托钵僧的衣着。他爲了防止部下受到对自己威信有害的影响,封锁全国的·边境,并且禁止到麦加去朝拜圣地。他总算还好,没有亲身尝到势力衰落的滋味。1885年6月中旬,他害了伤寒病,一个星期后病死。
麦海迪临死时,在病榻上再次明确指定别名艾卜,伯克尔的阿卜杜拉哈里发做自己的继承人。阿卜杜拉是他生时的得力助手。忠于麦海迪的人毫无异议地宣誓忠于新主。阿卜杜拉爲了巩固自己的政权,把救世主所任命的两个哈里发免职。阿卜杜勒·凯里木伊密当时正在围攻卡萨拉的埃及守军,爲了不小心讲些哈里发职权的话而被召回。他不得不把对自己本人效忠的黑人部队移交出来。阿卜杜拉迁都到乌姆都尔曼,这是最初被麦海迪派攻下的尼罗河左岸上捍卫喀土穆的堡垒。
这时候,卡萨拉已经攻下。埃及军队现在还从阿比西尼亚边境一带的要塞据点撤退。哈里发派一个埃米尔驻在加勒巴特,不久之后,这个埃米尔就进攻阿比西尼亚,但在侵入间姆哈拉省的时候,被该省省长拉斯·阿达尔打得大败。哈里发爲了报仇雪恨,又派遣六万大军出征阿比西尼亚。拉斯·阿达尔首先进兵到布拉辛平原迎战,被击得一败涂地。麦海迪派乘胜直捣当时阿比西尼亚的首都贡达尔。城中居民弃城逃遁。麦海迪派便焚城而回加勒巴特。
1889年初,阿比西尼亚皇帝约翰矢志报仇雪耻,集中全国军队,带两师兵进攻加勒巴特。他的兵有的是他自己的提格勒部族人,有的是阿姆哈拉省人。头一天围城,阿姆哈拉部队就能够深入防御薄弱的地区。皇帝对他们的功绩心怀妒忌,坐在宝座上,让自己部族的战士擡着宝座督战,结果受了伤,当天晚上(1889年3月 9日)身死。阿比西尼亚军队失却领袖,连夜撤退,他们改朝换代的时候,很少没有经过一番变乱的。麦海迪派军队出来追击,迫得阿比西尼亚军队弃营而逃。
由埃明帕夏(即施尼茨勒博士)替埃及坚守到这个时候的赤道省,到了1888年夏天,在埃明帕夏与斯坦利一起移往东海岸之后,被麦海迪的军队所占领。
哈里发连战连捷之后,决定出征埃及,这是麦海迪既定的许划。1889年5月,他派阿卜德·拉赫曼·努朱米率兵北征,命令他绕过瓦迪-哈尔法,夺取阿斯旺,然后在那里等候命令。可是,努朱米行军时,连瓦迪-哈尔法的守兵都把他打得损失惨重。到了托斯基,埃及军总司令出来迎战,把他的军队歼灭殆尽。这一年, 1889年,苏丹祸不单行,遍地饥荒,哈里发束手无策,因爲四面八方都是敌人包围,他得不到粮食供应。
1890年,形势有些好转。苏丹境内最勇敢的一个黑人部族希卢克人被征服了。麦海迪军队由水路袭击这个部族的都城法绍达,守军抵挡不住这支有机关枪配备的军队。
哈里发的专横统治特别激起了麦海迪的亲族的不满,因爲他剥夺了他们的一部分权力。麦海迪的几个遗孀中,特别是他的正妻,鼓动群衆反对哈里发。这个正妻是麦海迪援先知穆罕默德的前例,取名叫阿绮莎的,意即"信徒之母",跟她同名的阿绮莎从前也鼓动过群衆反对阿里哈里发。哈里发及时地得到报告,知道这些沙里夫图谋不规。麦海迪亲族也按先知穆罕默德的前例,都称爲"沙里夫"。在阴谋者集合之后,正在准备袭击哈里发的时候,哈里发把他们包围起来,但是他考虑到信徒的情绪,饶恕了他们,向他们作了一些让步。
他们听信了他的话,放下武器,这时,他就提出法律起诉,把他们流放到法绍达去。
在阿比西尼亚边境,这个麦海迪国家受到义大利人的威胁。义大利人在埃及撤退之后,占领了马苏阿,从那里向内地推进。 1893年1月,他们在这儿与哈里发的一万多名军队相遇,而把它击败,这支哈里发的军队当时正在劫掠东部苏丹的阿拉伯人。 1894年春天,义大利军队进攻卡萨拉。守城的麦海迪军队对领袖不满,不肯应战,而撤退到戈拉查布。还好这时候阿比西尼亚的麦纳利克皇帝挡住了义大利军队的进展。1896年3月1日,他在阿多瓦一场血战中,把义大利军队打得大败,因而替麦海迪军队在这一方面消除了此后的任何危险。
但是在这个时候,亡国的乌云已经在北方密布。1896年秋天,埃及军总司令基钦纳将军奉命进攻苏丹。在乌姆·都尔曼血战中,哈里发本人阵亡。基钦纳摧毁了麦海迪的帝国。但是,麦海迪的思想并未消灭。到1928年7月,英籍苏丹总督还认爲必需在苏丹保持一支强大的空军用以应付虽然潜伏着,可是仍然存在的麦海迪主义再度爆发的危险。
九十年代末期,非洲东边角上的索马利亚人当中发生了一个与麦海迪主义有关的运动。1895年,欧加登部族的穆罕默德·本·阿卜杜拉·哈桑大约在三十五岁的时候;朝拜圣地,在麦加被穆罕默德·本·萨利吸收加入了自己所创立的萨利托钵僧教团。萨利是苏丹神秘主义者易卜拉欣·赖世迪的门徒。萨利教团是从麦海迪运动分离出去的:-个派别,艾哈迈德教派的支派。哈桑回家之后,在杜尔巴汉塔部族中定居下来,按照他的老师的方针,代表一种更加虔诚的信仰,在穆斯林当中进行工作。他在这个部族,就像他在自己的欧加登部族亲戚当中一样,不久就有很大的势力,甚至柏培拉的英国行政当局也得利用他来平息游牧部族之间的争端。到了1899年,他自称爲麦海迪,而英国人却叫他做"发疯的穆拉"。在以后他连年征伐几乎有二十年之久不断给英国人,义大利人和阿比西尼亚人制造了不少麻烦。英国人虽然把他的队伍击败过不止一次,可是到了1905年,英意这两个殖民国家还准备让他在努伽尔河谷,义大利占有这一部分地区内保有独立的领土。但是到了1908年,他又出兵劫掠义大利和英国的殖民地。第一次世界大战时,义大利终于与跟哈桑敌对的北部索马利亚兰的部族酋长们签订条约来牵制哈桑的力量。直到J920年初,英国才决定积极对付他:英国的空军很容易就捣毁了他的阵地;在英国的骆驼部队和他们的盟军索马利亚人追击下,哈桑逃回自己的欧加登部族。1920年11月23日,他死在那儿。他像麦海迪在苏丹那样,企图光靠托钵僧的统治,不顾部族之间的一切矛盾,在宗教的基础上把人民团结起来。这种企图早在1905年就已经失败了,因爲在这之前,他的老师在麦加受英意两方面的嗾使,把他驱逐出教,使在索马利亚人当中传道的另一个嘎底里叶教派能够把哈桑当做异端来向他斗争。此后,他不过是普通一个部族酋长而已,他手下的人追随着他不过指望分到大量的战利品而已。
在麦海迪的托钵僧霸占苏丹东部的时候,在西部,在从前埃及领地的废墟上産生了一个新兴的力量。阿拉伯人左拜尔帕夏作爲埃及基代夫手下一个比较独立的总督统治着伯克尔-格萨尔。
1874年底,他奉召到开罗当诽谤者面前爲自己辩护的时候,指定儿子素莱曼代理自己的职务。在他被扣留之后,他儿子就保持着这个职位。1879年英国将领戈登作爲苏丹总督正在努力扑灭奴隶买卖的时候,素莱曼与被废黜的达弗国君哈伦会师反抗戈登。义大利人杰西帕夏经过长期穷追后终于把他包围。素莱曼准备投降,但是他的义弟拉比劝他别投降。拉比是从塞那尔来的阿拉伯人,从前忠心耿耿地替他父亲服务,此后与素菜曼同甘共苦。但是素莱曼坚持要投降,拉比就带着几千名左拜尔手下的最优秀的战土离营而去。他盘据达尔-曼加山巴,从这个地方向南猎捕奴隶。他征服了古蒂黑人国的统治者和击退了兼程来救援古蒂的瓦达伊的苏丹之后,在1884年奉列麦海迪的命令叫他归附。他拒绝接受,把问题提到已经宣布麦海迪爲异端的赛努西教团的首领。
赛努西教团是穆罕默德·阿里创立的。穆罕默德·阿里1791年生于阿尔及利亚境内穆斯塔哈尼姆附近的托尔什。他在麦加建立了一个备受尊重的托钵僧寺院之后,1834年移居的黎波里坦尼亚的阿赫达尔山。几年之内,他就把自己的教团从这个地方扩大到整个北非。占统治地位的正统派对他的敌视,迫使他于1855年把大本营搬到西瓦绿洲东南要走两三天路程的贾格布。他在一些黑人的国家内,通过传教者也有很大的势力。1859年,他死的时候,年纪还很轻的儿子穆罕默德·麦海迪继承领导这个教团。1895年,后者把教团驻在地搬到库佛拉,1899年又搬到古鲁去,1901年死于古鲁。继承他的是侄儿艾哈迈德,于1902年又搬回库佛拉。在非洲内地,沿着通麦加和其他地方的队商的大路上,赛努西教团拥有不可胜数的寺院。他们在寺院里勤俭务农,宣传纯粹的神权思想,拒绝承认土耳其苏丹自称哈里发的权利。义大利占领了的黎波里之后,这个教团加入反义大利的斗争;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这个教团与土耳其联盟,1915年到1916年的冬天里,攻克索伦这个重要海港之后,进攻埃及。甚至在英国于1916年2月重占索伦之后,赛努西教团于1916年夏天还威胁过埃及好几次。到了这个时候,他们的尚武精神已颓丧殆尽,虽然教长穆罕默德·阿比德的弟弟在撒哈拉沙漠一带对法国人继续作战直到1918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之后,义大利的格拉齐亚尼将军完全征服的黎波里坦尼亚的时候,这位教长在1921年到安卡拉去,希望在那儿能够爲自己的理想继续努力。但是由于土耳其民族国家走上了不同的道路,他不久被迫放弃活动。
1877年,拉比进攻瓦达伊苏丹国失败之后,西转向乍得湖进军。1892年,他进攻巴及米苏丹,在包围了布戈曼七个月之后,攻陷这个都城。非洲内地一个最古老,最大的国家波尔努,居民久已不知使用武器,1893年陷入拉比的手里。拉比移都到乍得湖西南岸的迪科亚,这个地方在十九世纪初叶有一个短时期内曾是波尔努国的都城。
拉比的帝国北到瓦达伊,南和西南毗邻索科多和后来成爲德属阿达马瓦,东达麦海迪国境。他一般总让自己帝国之内的土着统治者继续作他的藩臣,但派自己的亲信做他们的顾问和监督;只有少数地方,才设置了新总督。在理论上,他力图实行伊斯兰教的组织法。他的最高法官是索科多一个王族海阿图。后者在本国不得继位,因此专心学习。由于各省理当交给拉比的一半税收不够维持军费,他就仍旧大规模地猎捕奴隶,这种活动同时也起了使他部下不断练习作战的作用,他通常是把这种活人战利晶拿到的黎波里坦尼亚去贩卖。但是,到了1894年1月10日,法军征服了提姆巴克图之后,向东边撤退的图阿勒格人把这条穿过撒哈拉沙漠的商路闹得很不安全。
拉比因此向西寻找新的市场。1896年,他进攻索科多的富尔比人国家,虽然打赢了几仗,他却不得不放弃原定计划,因爲他需要保留实力来对抗法国。法国人很久以来,爲了要把北非和西非的殖民地连成一片,蓄意要并吞乍得湖地区。
1897年,法属刚果的一个公务员名叫让蒂尔的突然来到乍得湖,开始与巴及米的统治者进行谈判。拉比炮轰这个藩臣的城市,以示惩戒。1899年,法国行政长官布莱顿奈特带四十四名塞内加尔人组成的步枪队向他进攻。布莱顿奈特认爲这一队人加上巴及米统治者的四百名战士就够对付拉比,可是到了7月18日,他却全军覆灭,战败身死。拉比退回库诺堡垒。让蒂尔沿沙利河而下,攻击拉比。10月底,发生剧烈巷战,法军伤亡过半,可是拉比本身也受伤。虽然这样,这个要塞仍旧坚守未下。法军的拉米少校从北方穿过撒哈拉沙漠来到乍得湖,在波尔努立了一个新的苏丹,在沙利河三角洲上与让蒂尔会师。4月22日双方决战,结果法军胜利,但是牺牲重大。拉比本人战死。5月1日,他的都城迪科亚陷落。他的儿子法德拉拉初时沿着贝努埃河逃入英国属地,后来虽然收复了迪科亚,可是不久之后,他也战败被杀。1893年11月15日和1894年3月15日所订的两个条约把乍得湖周围地区瓜分给法、英、德三国。1898年7月10日,当麦海迪的国家与英国斗争而战败的时候,法国马尔尚少校进军到希卢克族的法绍达领土。这地方是1890年麦海迪手下的哈里发征服的。但是到了9月19日,基钦纳迫使马尔尚撤兵,经过长期谈判之后,法绍达于12月 11日并入英埃苏丹。1904年,英法协定成立之后,把法绍达这个不祥的名字改换爲科多克,目的是想把这两个西方强国的冲突忘记掉。
第五章 波斯和阿富汗
在波斯,奈叠尔沙的政权分崩离析之后,全国各地有几个王朝互相争权称霸。在这次斗争中,最成功的一个竞争者是卡加尔人,卡加尔人是跟随萨法威王朝易司马仪一世的军队来到波斯的七个土耳其部族之一。阿拔斯一世爲了限制他们的势力,除了里海东南岸的阿斯特拉巴德以外,把他们分驻在三个地方:麦尔夫、埃里温和格鲁吉亚的甘哲。奈叠尔死后,阿斯特拉巴德这一支的领袖穆罕默德·侯赛因,在里海各省闹独立,然后并合了阿塞拜疆。但是当他转过来攻打设拉子的卡里姆汗的时候,他和另一个卡加尔族领袖发生冲突,被后者刺死。他的儿子阿迦·穆罕默德,五岁时就被阿里沙切势成爲阉奴,在卡里姆汗宫中做人质。1779年,卡里姆汗死时,他逃到毛桑得朗,从这个地方开始,进行了十年的征战,而统治了整个波斯。他迁都到德黑兰。1795年,他征服了格鲁吉亚。格鲁吉亚国王希拉克留斯1783年已经与俄罗斯结盟,但是他的保护者背弃盟约未加救援。次年,阿迦·穆罕默德自立爲波斯沙。俄罗斯女皇凯基琳想补救对格鲁吉亚的政策,于1796年派出了一支军队,在她死的时候,这支军队已占领了笛宾特和巴库。她的庸弱无能的儿子彼得马上把兵召回国。1797年,波斯沙又出兵攻打格鲁吉亚,占领了阿拉斯河两岸的什沙之后,被两个爲了小事而被判处死刑的奴隶所刺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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