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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炮兵传奇

_6 孙晓,左东(现代)
“我们准备好了,他却不敢来了。这里有我们的军队,我们的群众,他要是来了也就回不去了。”毛泽东笑着说:“过几天我们走的时候,要把屋里收拾干净,让胡宗南看一看我们在这里生活得很好。”
3月13日上午, 国民党第一战区司令长官,刚刚晋升为上将军衔的胡宗南,率14万国民党军进攻中共中央所在地延安。 而中共在延安只有2万多兵力,可以说是以石击卵万无一失,为此胡宗南踌躇满志,一副志在必得的孤傲。
此时,胡宗南正坐在一辆美式吉普车内,沿着咸榆公路向延安开进。公路上的队伍前头是美式装备的31旅,后头是135旅,头上是空军的轰炸机。
汽车里的电台响了。胡宗南接过电报看了起来:据空中侦察,在延安城外发现共军主力,没有发现共军的炮兵。
“这是怎么回事?没有炮兵他们能守得住延安吗?”
“胡长官,我看他们未必是真心要守,不过是做做样子!”说话的是31旅少将旅长李季云。
“他真守也好,假守也好,这一次我是一定要占领延安,对老头子那里要有个交待!命令全速前进,三天之内占领延安!”
我军在陕北的部队本来就很少,和胡宗南的部队相比装备就更差了。保卫延安的是教导旅和警备第7团, 一共有5000多人。在这之前正在开荒种地大生产,每个人只有十多发子弹。西北野战军炮兵也只有十多个连,全部分散在各个旅,也不可能全参加延安保卫战。尽管这样,部队士气仍十分高昂,与敌人在延安城下激战了七天七夜,消灭敌人5000余人。
3月18日, 当彭德怀看到毛泽东和中央机关已经安全撤出延安之后,才命令教导旅和警备7团撤出阵地。 这天晚上,16团留了一个连在城内,敌人没敢进城,一直到3月19日的早上, 40多架飞机对延安进行了一个多小时的轰炸之后,敌人才派出—个排的兵力试探着进了延安。
几个小时之后,胡宗南的吉普车开到了延安的大道上,在延安的宝塔山下,胡宗南命令停车。他从车上跳下来,命令副官给他拍了几张背景有宝塔的照片。接着又与手下的人合了影。
胡宗南上了车,很快来到了王家坪。他要看一看毛泽东住的地方。来到毛泽东住过的窑洞前,他发现院子里非常干净。走进窑洞内,他看到了一张会议桌,周围整整齐齐摆着十多把椅子。他伸出白手套抹了一下桌子,桌子上一尘不染。
“看来,他们走得很从容,特别是毛泽东。”这个念头在胡宗南的脑子里一闪而过。不过,占领延安的激动和得意,马上又使他否定了这个想法。
“毛泽东是在做样子给人看,在20万大军的追击下,这时候说不定早就逃过黄河去了。”胡宗南的这番话引来了一片得意的笑声。
胡宗南又四处打量了一下,如此简陋的房舍,就是毛泽东的住处吗?实在令人难以相信。
这时, 我西北野战军第1纵队,正拉开架势,漫山遍野地朝安塞方向撤退。公路上1纵的炮兵,马拉着大炮,大摇大摆地走着……
几小时之后,胡宗南就接到了空军的报告:据飞机侦察,共军主力正在向安塞方向撤退,其中还有共军的炮兵部队。
胡宗南趴在地图上看了半天,他得出了一个结论:共军不朝这个方向跑,还能朝哪跑呢?很明显,共军已经走投无路了。
他下令以五个旅的兵力追赶共军主力,并尽快与之决战。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我军的主力并没有走远,而是在延安以东的青化砭布好了口袋阵。
彭德怀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带着参谋人员赶到了青化砭看地形。他知道这是党中央撤出延安的第一仗,关系十分重大,只能打好不能打坏。而且敌人有20多万,如果不能尽快解决战斗,就会使我军主力陷入敌人的四面包围之中。
青化砭一溜30里的大山,山高沟深,一条公路在沟底,两边都是土崖,正是一个口袋形。彭总一边看地形一边说:“好地方啊:在这个地方打第一仗,对头哟!”
“就是不知道胡宗南肯不肯来?”新4旅张旅长说。
“胡宗南刚占了我们的延安,正在吹嘘胜利,他会不来?他这个时候脑子都大了,你做个口袋,他就会朝里钻!”彭总的话说得大家连连点头。
“这一次我们集中了联司的两个炮兵连,又加上了各旅的六个炮兵连。炮兵一定要用好,要尽快解决战斗没有炮兵是不行的!”彭总又拿起了望远镜:“你们看,那下边有一个土寨子,敌人要进了寨子炮兵就不好打了,敌人要是全部进入我们的伏击圈,就必须放弃寨子。这个问题你们想过没有?”
“这个问题我们771团已经研究过了。”张旅长说。
“说说看,是啥子办法?”
“将北墙全都拆去,只留下南墙,敌人从南边来,就挡住了敌人的视线,我军可以从北面攻击。也便于我炮兵发扬火力!”
“这个办法好,看来你们是动脑子了。”彭总很高兴。
3月24日拂晓,彭德怀一声令下,西北野战军第2纵队和第1纵队第358旅、教导旅、新4旅全都进入了阵地。
我军1万多人在山上等了一天,也不见敌人的影子,派出去的侦察员回来报告,也没有发现敌人。到了半夜里山上山风很大,战士们的手脚全都冻麻了,加上又冷又饿,一个劲地骂敌人不来。指挥部来了命令,把部队撤到就近的村子里休息了一下,战士们这才喝上了一点热汤。过了后半夜,战士们又沉不住气了,全都跑回到山上。
天刚亮的时候,对面的山上刚能看到人。两架敌人飞机低空飞了过来,擦着山沟飞了过去。
敌31旅旅长李季云很快便接到了空军的报告:没有发现共军。
李季云放心了,本来他接到情报,也是说共军的主力已经到安塞方向去了。昨天夜里先头部队抓了几个老百姓。他亲自审问了一番,都说这一带没有共军的影子。听到此话,李季云还隐隐地生出了几分遗憾,找不到共军的主力,就无法与之决战,消灭不了共军的主力,就失去了为党国立功的机会。
到了上午10点多钟,敌31旅的先头部队一个连,才大摇大摆地进入了我军的伏击圈。敌人先头部队一边走,一边无目的地到处打枪,四面山上枪声不断,但是一直也没有发现我军的潜伏部队。
李季云走得很慢,因为一直没有找到共军的主力,并无作战目标,只是朝前走着。身为一旅之长,李季云甚至连青化砭的地形都没有看一眼。这时候他满脑子里想得还是胡宗南在庆功宴上的讲话,还有蒋介石给胡宗南部的嘉奖电。这也许是他一生中最荣耀的时刻了。这时候他听到队伍的后面响起了一阵密集的枪声
“不要乱跑,这不过是敌人的小股部队!”他的喊声刚落,山沟的两边响起了炮声……
“轰……轰……”有两发炮弹落到了离他几十米远的地方,有几名士兵倒在了地上。
“报告旅长,可能是共军的主力,有炮兵参加作战!”31旅副旅长向他报告。
“传我的命令,向前冲出去,先占领两边的高地。”李季云下达了命令,可是并没有人去执行。
只见我军的炮弹像长了眼睛一般落入敌群,敌人马上一哄而散,四下里乱跑乱窜。一发炮弹落到了马队中,马群像炸了锅一样,有几匹马翻到了沟里,将驭手压到了底下,有的马乱跑起来,马驮着机枪和火炮全都跑到了我军的阵地上来了。
李季云趴在一块土坎后面,看着我军的炮弹纷纷落下来,将他的31旅炸成了几截,首尾不能相顾。他心里暗暗叫苦:这一定是共军的主力,一眼就可以看出炮兵进行了周密的准备。这是早有预谋的设伏。想到这里,他不由全身一阵发冷,不停地哆嗦起来。
我新4旅张贤约旅长看了一下表, 下达了出击的命令,接着1纵和2纵的部队也接到了出击的命令。我军的炮兵停止了射击。战士们从四面山上冲了下来,敌人一看无路可逃,都趴到地上不动了。
李季云可以说连地方都没有动一下,就做了俘虏。当两名穿灰色军装的解放军战士冲到他面前,耳边响起了“缴枪不杀”的喊声的时候,他还一个劲地问周围的人:“这是怎么回事?”没有人回答他。
李季云两眼发直,如同梦中一般,眼前的现实与他一个小时之前所想到的,真是天上地下。
当我军新4旅张旅长问他, 当了俘虏有什么想法的时候,他只说了一句:“我心绪已乱,无以可想!”
这场战斗干净利索,一个多小时就打完了,不要说敌人的旅长被打得惊慌失措,人都吓傻了,就是我军的干部战士也没有想到胜利来得这么快。我军才刚刚撤出延安六天,就打了这么一个大胜仗,真是大快人心!
胡宗南错打如意算盘
胡宗南三思之后,还是向蒋介石报告了31旅被共军歼灭的消息。这一段,老蒋的心情还是比较好的,特别是占了延安之后,正在兴头上,不但没有责怪胡宗南,而且还告诉他:“这是共军困兽犹斗,不足为奇,以后多加注意就是了。”
蒋介石一番话使胡宗南心里暗暗发狠,要给共军点颜色看看。此后国防部又重新制定了一个“方形战术”。一出动就是八九个旅,几路排开,摆出一个几十里的方阵,同行同住,同进同退。胡宗南很是得意,这就像是一个大锅饼,叫共军无处下口。但是胡宗南也有他的难处,他并不想只是防止被动挨打,他还有一个要消灭共军主力的野心,于是就不得不每日里都在寻找解放军主力决战。
彭德怀一眼就看透了胡宗南又想不挨打、又想捡便宜的心思。青化砭战斗之后,我军主力便突然“消失”了,只用少数部队出来牵制敌人。新4旅771团派出两个营,在延安东北部带着炮和重机枪大摇大摆地行军。胡宗南果然以为发现了我军的主力。便命令董钊和刘戡两个军共九个旅紧追不放。这样一路牵着敌人主力一走就是十多天,经延长、延川、清涧至瓦窑堡,所到之处,因群众坚壁清野,敌人找不到一粒粮食,只有啃干粮、睡野地,加上连日爬山,一个个又累又饿叫苦不迭。
4月12日, 彭德怀接到情报:胡宗南的八个旅向青化砭的西北而来,同时他又命令135旅代旅长麦宗禹率部沿瓦窑堡至青化砭公路南下策应。 彭总看完情报笑了起来:“我就不相信你老是绑成一砣,现在机会来了,只要我们动作快,就能吃掉135旅这一块。”
彭德怀定下决心:“我们集中四个旅,加上联司炮兵营和六个旅的炮兵,我看这就不少了,要在羊马河一线给敌人做个套,等他钻进来的时候,再狠狠地打!炮兵要提前准备,把地形看好,必要的时候,也可以试射一下。这是野外作战,敌人没有工事,用大炮轰击,敌人就很容易动摇。”
参加羊马河作战的炮兵共10个连,立刻进行了战前准备,好在我军经常在这一带行军,对这一带地形很熟悉,炮兵看了地形之后,很快选好了炮阵地。这一次没有进行试射,主要是想节约炮弹,再一个想法是怕敌人发现。因为一般距敌人也就是几十里远,炮一响敌人肯定会听到。当天夜里,几十门火炮便秘密进入了阵地,全部用挖好的工事伪装起来。
4月13日,伏击部队等了一天,敌人没有出来。新4旅派出16团的宋绍连副团长带着一个营,到前面不远的安家山嘴上去监视敌人。到了半夜里部队正在睡觉,哨兵听到山下有马蹄声,跑下山去一看,只见一个骑兵战士背着皮包正急得团团转呢
“喂,干什么的?”哨兵跑了过去。
“我是西司的,有紧急命令!”
“你是找哪一部分?”
“我找新4旅旅部。”
哨兵一听直摇头:“那可远了,天亮你也找不到。”
“那可就要坏大事了!”通信员急得快要哭了。
“我们营就是在这里等敌人的。”听哨兵一说,通信员一溜烟地朝山上跑。见到了宋副团长,急得连敬礼都忘了,速把情报递了过去。
宋副团长接过来一看:敌135旅已离瓦窑堡西进,准备迎战。
没想到敌人半夜里出来了,宋副团长对通信员说:“你不要急,我收到就差不多了,我马上派人带你到旅部去。这里我们就要迎敌了。”
宋连绍作战勇猛,指挥果断,他一见情况紧急,马上带上全营占领了制高点。等天亮通信员把情报送到教导旅的时候,敌135旅已经到了山下。
天色朦胧欲晓,山谷里寒风阵阵,山沟里充满了水气。不远处的山梁上,不时传来一声声布谷鸟的鸣叫。
敌135旅代旅长麦宗禹在马上边走边打磕睡, 两眼还没有睁开。本来他想天亮之后再行动, 可是胡宗南命他立即向董钊的38集团军靠拢,合为一股。所以135旅出动的时候,也没有想到会遭到我军的伏击。
135旅走到羊马河中间的时候,前面响起了枪声,接着后面枪声也响成了一片。
麦宗禹跳下马来,一看前后都是八路军,想到不久前31旅的下场,心里一阵发毛,马上给胡宗南发报。
“胡长官,胡长官,我是135旅,我们已经被共军包围了!”
胡宗南接到电报,还是不太相信:“宗禹兄,你能肯定包围你的是共军主力吗?我要的是共军主力!”
麦旅长还没有说话,四面阵地上响起了炮声,只见炮弹落地开花,硝烟滚滚。
“胡长官,你听听,这是共军的炮声,他们至少用了几十门大炮。”他正说着,有几发炮弹在他身边爆炸了,吓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胡宗南这一回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很高兴:“宗禹兄,不要慌,你要固守待援,在你的附近有好几个旅,马上就会赶到,关键是你要紧紧地吸住敌人!这是为党国立功的时候了!”
“胡长官放心,兄弟一定为党国效力!”麦宗禹听胡宗南说了大话,马上心花怒放,他觉着,自己升官的时候到了。
彭德怀从望远镜里看到了敌人正在原地修工事,他把心放下了。刚刚放下望远镜就接到了1纵的报告:董钊、刘戡部增援部队已被我军紧紧拖住。
“拖得好!让胡宗南做梦去吧!”
我军这时从两侧向山沟里压了下来,敌人在工事里拼命抵抗,火炮、机枪响成了一团,战斗十分激烈,我军前进得很慢。
彭总下令:“集中炮兵火力轰击敌人阵地!”
他的话音刚落,我军的大炮就开火了,敌人的大炮刚刚架起来,就被炸倒了,机枪阵地也变成了一片火海。
步兵战士高兴地叫了起来:“炮兵老大哥,打得好,给炮兵老大哥请功啦!”
这场战斗激战了八个小时,从早上一直打到下午,我军包围圈越来越小,最后一直把蒋军压到了一个小山头的下面,四面传来了杀声……
敌135旅旅长看了一下手表: “他妈的,都过了八个小时了,我们的援兵怎么还不到!”
胡宗南那边还是一个劲地发报:再坚持最后五分钟,最后的五分钟!
这时候, 山头西边传来了一阵阵的炮声……麦宗禹顿时脸上有了一点喜色:“看来我们的人来了,弟兄们一定要顶住!”
可是这炮打了一会儿又没有动静了。 原来敌人赶来增援的这个旅离135旅只有一山之隔了, 连战场上的杀声都听见了,可是我军16团2营占领了山头,坚决顶住了敌人,使之寸步难行。只好隔着山打了几炮表示了一下意思就逃跑了。
天黑之前,我军发起了最后的冲锋,战士们士气大振,如猛虎冲入了羊群,敌人一个整旅4000多人,死的死,伤的伤,连代旅长麦宗禹在内全都做了俘虏。
这一仗我军炮兵发挥了重要作用,特别是对运动中歼敌速战速决,敌人尽管有九个旅抱成团,也终是没能改变135旅全旅覆灭的命运。
王震司令员派快马送炮弹
西北野战军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就歼灭了敌人两个旅,打到了胡宗南的痛处。蒋介石这一次在电报里大发脾气,认为是胡宗南指挥有误,而胡宗南也是有苦难言。本来已经说好了,一处受阻三方支援,可是蒋军各自为政,各保山头,见死不救,保存实力那是由来已久的。不要说胡宗南,就是蒋介石对此也没有办法。虽然丢了两个旅,但是胡宗南仍有十多个旅。
蟠龙位于延安东南90多里,是胡宗南的战略补给站,存有大量的军用物资。敌人每次被我军牵着大游行之后,都要到这里补给。如果打下蟠龙就断了敌人的衣食。可是蟠龙有敌167旅把守,周围总是有几个旅活动,要打就要把敌人的主力调开。
在我军的指挥部里,如何调动敌人成了讨论的焦点。毛泽东站在地图前面,手指着地图说:“胡宗南现在下了很大的决心,要把我们赶到黄河以北,这一次我们就投其所好, 派359旅沿咸榆公路北上。另外再派出一支部队到南边去,将敌人一南一北调动开。”
彭德怀在一边点了点头:“等北边的敌人到了绥德,这边就开始打蟠龙。”
“你算一下,他们跑回来要多少时间?”毛泽东问。
“最少也要六七天。”
“那样跑回来,他胡宗南也要饿饭了!”毛泽东的话引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这还要看胡宗南能不能听我们的调动。”彭总有些担心。敌人已经两次让我军给牵着鼻子走了。
“我看问题不大,敌人总是自作聪明,把自己当成诸葛亮。”
果然如毛泽东所料想的那样,我359旅一出动,敌人的九个旅就紧紧跟了上去。到4月26日晚上, 敌人的九个旅全都离开了蟠龙,我西北野战军侦察连便开进了蟠龙附近的村子。
4月30日, 我军攻击蟠龙的部队全部进入了出击位置。彭总也带着指挥人员赶到了前沿。这时1纵在西南,2纵独4旅在东南,新4旅在东北,已对蟠龙之敌形成了四面包围之势。
彭总看完了部署,十分满意地说:“按计划发起进攻,马上向主席报告。”
5月1日早上,我军正要发起进攻,天空突然乌云密布,接着狂风大作,雷电交加,暴雨倾盆而来。过了一小会儿山洪下来了,我军阵地上到处是水,道路泥泞难行,人走上去站都站不住。
有的战士们骂老天爷捣乱,彭总这时反而很平静地说:“推迟一天再打也好,那样敌人就到了绥德了,再往回跑就更难了!”
5月2日午夜,云收雨停,天上又刮起了西北风。彭总下令:“开始攻击!”
茫茫夜空中,两发红色信号弹腾空而起。
西北炮兵的七个连,随各旅参加了战斗,我军的山炮、迫击炮已推到了敌人工事的前沿。事先侦察好的敌人20多个据点,都成了我军炮兵射击的目标。
黑夜中只见火光闪闪,爆炸声响成一团,我军炮兵弹无虚发,敌人的碉堡一个接着一个飞上了天。
敌167旅旅长李昆岗刚刚进入梦中,就被大炮的轰响惊醒,他从床上爬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指挥所。看到我军的炮火打得很厉害,当时就出了一身冷汗。马上用电台向胡宗南报告。
“胡长官,我这里共军的炮火打得很凶啊!”
胡宗南半晌没有吱声,沉思了一会儿说:“就算是共军的主力,也不会有多少人,你那里不是青化砭也不是羊马河,只是外围的工事就够共军攻半个月的,我大军马上就会杀回去。”
听胡宗南这么说,李昆岗来了劲头。
5月2日,我军对蟠龙外围之敌进行了炮火轰击之后,一连两日停止对城内的攻击。敌人以为我军已无力攻击了,所有的炮火没头没脑地朝城外乱轰。国民党的电台也连连广播说,胡宗南部占领了绥德,共军主力已经被赶过了黄河。
5月4日,我军再次对城外发起攻击,敌人在群山中的30多个地堡,被我炮兵尽数摧毁。胡宗南不放心,派出两架飞机助战,其中一架刚刚飞到我军阵地上,战士们步枪机枪一齐开火,来了个地空打活靶,敌人的飞机东飞西窜,没有飞出多远,便中弹起火了,一头栽到了地上。另一架飞机一看不好,掉头飞走了。
我新4旅771团和独立4旅借着炮火掩护, 扫除了敌人前沿密布的地雷,接近了敌人的5号阵地。敌人依仗工事进行顽抗,我军攻了几次也没有成功。771团尖刀排冒着敌人的炮火冲了上去, 在敌5号阵地前沿,挖好了单兵掩体,战士们轮流冲上去、朝敌群中猛掷手榴弹,手榴弹在敌群中连连开花……
李昆岗接到了5号阵地营长的报告:“李旅长,共军攻得太猛,阵地守不住了。”
“你马上再换一个连!再换一个连!”
正当敌人另外一个连上来换防时, 我771团发起了冲锋,敌人回头就跑,我军紧迫不放,一直攻到敌人营指挥部前面。敌人营指挥部的后面是敌人的炮阵地,各种火炮一齐开火了,我进攻的部队被压到了阵地前沿。
新4旅程旅长命令炮兵:“摧毁敌人的炮阵地!”
炮兵连长报告:“旅长,炮弹打光了!”
程旅长一听急得用力一甩手:“谁叫你这时候把炮弹打完了的!”
这时电话铃响了。
这是2纵司令员王震打来的电话:“程旅长,你那里的情况怎么样?”
“司令员,别提了,正在节骨眼上没炮弹了……”
“我这里还有六发炮弹,马上给你送过去!这可是我的家底了。”
程旅长放下电话,命令部队作好攻击准备。这时山路上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有人喊了一声:“快,炮弹来了!”
炮兵连长抱着炮弹跑到了炮位亲自操炮,炮口对向了敌人的炮阵地,敌炮还在东一发西一发地乱放。
“轰……轰……”炮弹一发接着一发飞向敌阵,敌人的大炮哑巴了,敌阵地上一片混乱。
“冲啊……”战士们高喊着冲入了敌人阵地,敌人扭头就朝镇内跑去,我军紧跟在后面一路杀了进去。
李昆岗举着双手走出了指挥所。 我军此战毙俘敌6700多人,缴获山炮6门,军衣4万多套,骡马1000多匹,还有大量武器弹药。
彭总看到大批弹药笑了起来: “这一次炮兵一下子打了400多发炮弹,把家底都打光了,王震司令员把看家的炮弹都拿出来了,现在可以加倍还给他了。”
三战三捷使西北我军炮兵有了很大的加强,特别是对于攻坚作战总结出了一套管用的打法。一年之后,胡宗南在西北战场屡战屡败,损兵折将10多万人,只好逃出了边区。
潍县一战毛泽东为炮兵叫好
1948年春天,中国人民的解放战争正处于战略决战的前夕,中央军委经过考虑之后决定,我军应相机夺取敌人中等以上和具有中等坚固设防的城市。华东野战军山东兵团,把进攻的目标对向了山东的潍县。
潍县为胶济线东段的重镇(现潍坊市),先后经日寇、蒋军十多年的经营,形成了以城墙为核心,城关和外围90多个据点相连的三道防线。特别是方圆18里的城墙更是森严壁垒, 全部用青石砌成,高13米,城基厚9米,城顶宽4至6米,汽车可往来开行。城墙顶上有100多门炮的固定炮位,还有电网和轻重机枪,可形成交叉火力。守卫潍县防区的是国民党主力96军整编45师和两个地方保安旅,共11个团,约2.5万人。
4月初的一天, 天气渐渐变暖,城头上到处冒出了青青的绿草,树枝上也发出了丛丛绿叶。
一辆黑色轿车在潍县城头上停了下来, 国民党第2绥靖区司令官王耀武从车上走了下来。国民党96军军长陈金城马上跑过去敬了一个礼。
“王司令长官,一路上辛苦了!”
“兄弟这次从济南来,是要亲眼看一看。潍县的防务,要做到万无一失。”王耀武说着走上了城头,向四周观望起来。当他看到厚厚的城墙、林立的碉堡和一排排火器时,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兄弟已经得到了情报,山东共军的胃口越来越大,想一口吃掉我的潍县,我倒是想看看共军有多大的本事。”王耀武面向陈金城:“陈军长,你说呢?”
陈金城一脸的傲气:“共军没有大炮,也没有炮弹,更没有飞机,他靠什么攻我这铜墙铁壁!我向司令官力保万无一失!”
“我再从济南派给你10架飞机,让共军尝尝天上下蛋的滋味!”
陈金城一个立正:“那样我潍县就是共军的死地!”
“这里我有言在先,如果共军能攻下潍县,我情愿亲手把济南送给共军!”王耀武说完这话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他身边的高级军官们也随之狂笑不止。
此时,在百里之遥的沂蒙山区沂源县的一个小村子里,华东野战军司令部正在召开军事会议。司令员陈毅面对作战地图说道:“中央已经批准了我们的作战方案,这一次攻击潍县,9纵、渤海纵队、鲁中纵队一共是22个团。7纵、13纵一部与渤海和胶东军区的部队担任阻击济南、青岛的援敌。”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看了一下四周兵团和各纵队、师的高级指挥员,接着提醒大家说:“这一次,是我们第一次攻击敌人的重镇,要很好地研究啊!”
山东兵团司令员许世友说:“我看那个陈金城也是吹牛,他那个潍县就固若金汤了,吓唬人嘛!我就不信!”
陈毅笑了:“只要你许司令有信心,这个仗就好打了。”
“陈老总, 我早就想好了,这一次中央也强调了,主要是炮兵,华东特纵炮3团、1团3营、2团5连和山东兵团炮兵,还有纵队、师属炮兵全都参加。这一次也不要分是上面的炮兵,还是下面的,炮兵来一个大比赛,看谁家打得好,就给谁记功,你看怎么样?”
“还是你这个许司令有办法,一下子就把大家的劲头鼓起来了。听你的,打得好,还要向党中央报告。”
大伙一听陈司令员说炮兵大比赛,还要向中央报告,马上就情绪高昂,纷纷表示决心。
陈毅快人快语: “好了,不要再耍嘴了,我要的是行动,8日之前要作好对潍县攻击的准备。你们要把炮兵准备好,我们要检查。”
攻打潍县我军炮兵要大比赛的消息传到了胶东军区榴炮1连, 全连个个摩拳擦掌,人人争着上阵。可是1连的装备很差,全连只有4门美105式榴弹炮,5部德、日电话单机,一架日造炮对镜。更大的困难是4门大炮都没有瞄准镜,也没有一发正式的美式炮弹,炮上没有夜间照明装置。其他连的情况也差不多。面对困难,军区炮兵领导提出了土法上马,群策群力。没有瞄准镜,战士们就在炮口上做了一个活动的十字线套筒,通过炮尾击针孔直接瞄准。这一土法的瞄准方法,在世界各国的炮兵教材上都没有,因为在战斗中,需要人跑到炮口前面,把十字套筒套到炮口上,这在战火纷飞的战场上,是非常危险的。这是我人民炮兵在困难的情况下逼出来的办法。现在我军已经是现代化的装备了,可是在炮兵的教材上仍然有这一射击方法。甚至在一些重大的演习中,也多次出现过这种无瞄准镜射击的事例。这一土法并有了一个学术名称“炮膛觇视法”。
没有炮弹, 战士们就把捡来的旧式105榴弹炮的弹丸加上自制的底火,并将日造88式引信改装到了美式炮弹上。
4月208,山东兵团许世友司令员和谭震林政委来到了胶东军区炮兵团。
许世友来到大炮跟前,拍了拍炮管说:“这粗家伙还行,打上几发看看!”
“是!”一连连长马上下达了射击命令。
看着炮手们的熟练动作,许司令员连连点头。
“轰……咣……”一发炮弹飞了出去,炮弹拖着一股白烟,在2500米远的“碉堡”中央炸开了,砖石四下乱飞……
许司令员爽快地笑了:“这真是炮好,炮弹好,打得更好,这下子我就放心了,你们好好打,我给你们记功!”
听了许司令员的话,全团上下求战的情绪更高了。
4月23日下午5时30分,兵团司令部下达了总攻的命令。随着两发红色信号弹升到空中,我军参战的64门大炮同时开了火。潍县城头顿时弹雨呼啸,浓烟滚滚……
“共军攻城了,共军开炮了……”城上的敌人乱成一团。
榴炮1连派出的前沿观察所,在郭小庄的南侧,离敌人的城头只有350多米,敌人的机枪不停地朝他们打过来,侦察兵沉着地下达着口令。
全连第一个齐射全部命中了城门楼的东半部,只听“咣……咣……”几声巨响,城门楼倒塌下来,露出了一个两米多的大洞。
团长一看忙下令:“对准目标,扩大战果!”
所有的火炮都对准了城东门楼, 一连轰击了两个小时,200多发炮弹全都命中了目标,城墙上出现了一个大口子,轰倒的砖土正好堆成了一个大斜坡,为步兵的冲击开辟了道路。
陈金城接到了共军炮击的报告,开始不以为然,他心想共军没有多少炮弹。可是没有想到炮击一连打了两个钟头,连城墙也给轰塌了。他马上给王耀武拍电报告急。
王耀武也是将信将疑,不过还是立刻从济南派出了十多架飞机,前去支援。
“轰……轰……”我军工兵连续爆破,又将城墙炸开了几个口子。
随着一阵冲锋号声,我军战士勇猛地冲上了潍县城头。敌人疯狂地反击,我军三次冲进去,又被敌人反击出来。第四次冲击时,在炮兵的掩护之下,我军五个连一鼓作气冲入城内……敌人放弃了西城,退到了东城。
城头上敌人的火炮开始还击,狡猾的敌人将城头上的山炮射击口开在城墙上,并用麻袋涂上保护色作伪装,射击时拉开伪装,不打时再拉上。远处很难看到敌人射击的炮位。
1连观察组早就发现了敌人的鬼点子, 抵近标上了目标。连长一声令下,炮弹如同长了眼睛一般,一发接着一发从敌炮的射击孔飞了进去,敌人的大炮再也没有动静了。我军步兵冲上城头时,发现敌人的几门大炮已经炸成了几堆废铁,在炮位的边上,敌人的炮手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大片,有两个弹药手,怀里还抱着两发炮弹,脑袋已经开了花。
26日黄昏,我军向城东发起了进攻,炮弹下雨一般向城东敌指挥部落去,敌人指挥部里乱成一团,与外部的联系全部中断。
敌军长陈金城在指挥部里如一只无头苍蝇,乱跑乱撞。这时,一发炮弹正好落在了指挥部的地堡上面,当场炸开了一个大口子。敌人的指挥官死了一大片,陈金城也被震昏了,他爬起来就说了一个字:“走……走……”
敌人开始向城东突围,我军潮水般压了过来,到处是“缴枪不杀”的喊声……陈金城看看跑不出去了,干脆坐到了地上不跑了,他命令周围的人:“不要乱开枪!等他们来了就缴枪!”
陈金城很快就当了解放军的俘虏,当他走进我军指挥部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询问:“请问你们打了多少炮弹?命中率是多少?”
我军的一名前线记者说: “我可以告诉你我们一个炮兵连的情况, 发射炮弹295发,直接命中284发,命中率是96%。”这位记者所说的就是大名鼎鼎的胶东军区炮兵团榴炮1连。
陈金城不由自主地“啊”了一声。
记者问他:“看来你不相信?”
“兄弟不得不相信,是不得不相信啊!”
记者又问:“潍县工事这么坚固,你们怎么没有守住?”
“工事再好,也抗不住你们的炮哇!”
记者接着问:“你在战前想到过我军炮兵的厉害了吗?”
陈金城连连摇头:“没有,没有……如果想到了……”他欲言又止。
“那会怎么样?”
“也许会早一点三十六计……走为上了!”
记者忍不住笑了:“逃跑也许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7月初的一天, 山东兵团攻击潍县的报告送到了中央军委。朱德总司令与毛泽东主席都为潍县战役叫好。
“这一次许世友的炮兵打出了水平,人家是自造的炮弹,命中率96%,不简单,真是了不起!”朱总司令赞不绝口。
毛泽东一边看战报一边点头:“还是炮兵打得好,下一步夺取敌人的中等以上城市没有炮兵是不行的。”
朱总司令说:“炮兵的问题我们一直在研究,过去是我们自造的炮,自造的炮弹。现在有不少是缴获的敌人的炮和炮弹,我们土造的还要用,这就有个怎么合在一块的问题。”
“是呀,敌人的新炮要用,我们的老炮也要用,而且还要一块作战。”说到这里,毛泽东想了想:“前一段是解决人的问题,把敌人的炮兵骨干为我所用,现在是炮的问题。潍县一战很好地解决了这个问题。”
“看来炮兵也有个敢于近战的问题,我们的炮和炮弹都是自造的,太远了不行,打不准。”
“朱老总说得对,这就是我们的特殊性,也可以说是我们炮兵作战的特殊原则,这是不是可以算作一条发明?”
朱德哈哈大笑起来:“我看可以算!是许世友的发明嘛!”
“是发明就应该推广嘛,下一步东北战场攻城的战斗少不了,正好可以用上,我看先给林、罗、刘发一个电报,让他们学习一下许世友的经验。”
十多天之后,正在进行大规模攻坚准备的东北野战军收到了中央军委的电报。
林彪非常仔细地读了电报之后,对刘亚楼说:“这份电报很是时候,华东的办法还是可行的,告诉朱瑞,让他们很好地研究一下。”
8月, 东北野战军再次组建炮5团和高炮2团,并成立了炮兵纵队,为辽沈战役作好了充分的准备。拉子山之战耗弹千发林彪骂娘;大战在即,炮兵
司令员朱瑞血染黑土地;黄维尝到了解放军炮兵
的厉害;天津城头的炮声震惊北平
毛泽东问陈锐霆:“这个山你们能不能爬过去?”
1948年8月, 河北省平山县西柏坡村里,一下子热闹起来,这个并不出名的小村子,现在已经成了中共中央所在地。有一爿靠山坡的房子,便是毛泽东的住处。山坡的下面连着大道,两旁是黄澄澄的谷子和红透了的高粱。
大道上车来人往,不时还有马队通过。过几天中央工作会议就要召开了,来自各战略区的领导人,三年前离开延安,这还是头一次相聚到党中央来开会。
8月22日, 太阳从地平线升起来,云的边际薄如轻绡。毛泽东、周恩来站在院子里,一边谈着话,一边望着远处翠绿的群山,微风轻轻地吹拂,带来一阵阵清新的花香。
“主席,华东的特纵司令员陈锐霆已经来了,我们也都谈过了,今后打攻坚战,炮兵是个很重要的问题。”
“是啊,马上要开中央工作会议了,也没有时间听他们的汇报,我只好看看材料了。不过我今天还是要见一见他们,了解一些情况,不知道他们安排了没有。”看来毛泽东对山东炮兵的情况还是很关心的。
“已经安排了,他们现在在叶参谋长那里,马上就过来。”周恩来说完朝院子外望了一眼,看到大道上有几个人正朝这边走来。
“主席,他们这就来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毛泽东说着快步走到了院子门外。
叶剑英走在前面,他看到毛泽东和周恩来后兴奋地说:“毛主席、周副主席,华东军区的同志来了。”边说着边给毛泽东介绍:“这是华东特纵司令员陈锐霆,这是华北炮兵旅旅长高存信。”
陈司令员和高旅长快步走过去与毛主席紧紧握手。
“欢迎你们到我这个地方来,大家快到屋里坐。”毛泽东边说边领着客人朝屋里走去。
大家坐下来之后,毛泽东指着陈锐霆和高存信说:“你们谈,我们先听,你们是从前方来的,最有发言权。”
陈司令员说:“还是请主席作指示。”
“哪能不听情况就作指示,哪不是乱放炮了吗?”
周副主席说:“主席叫你们说,你们就先说吧,咱们也算是一块讨论问题。”
陈锐霆先说道: “今年4月,山东兵团打下了潍县,对敌人震动很大。对下一步打济南增强了信心。我们炮兵和特种兵发展很快,在战斗中的作用也是越来越大。这是个不小的进步。”
“打济南,你们有没有信心?”这是毛泽东最关心的问题,因为济南将是我军进攻的第一座大城市。
“我们有信心,并进行了充分的准备。”
“你们炮兵准备得怎么样?”毛泽东问高存信旅长。
“参战炮兵10个团,500多门炮,还有坦克和工兵配合。”
叶参谋长在一边说:“攻打济南,我军的炮兵还是很强的,应该是能够打破敌人的防守的。”
“我看王耀武说了大话,他也很不好办的!是骑虎难下了!”周恩来在一边说。
“是啊,解放战争的形势是很好的,这就像爬山一样,爬过一个山坳子,又是一个山坳子,我们最吃力的那个山坳子已经爬过去了!”毛泽东话语间充满信心。
周恩来也深有感触:“主席说得很对,解放战争初期那个艰苦的时期已经过去了,现在是我们攻敌人守,这就好办了。”
“打济南,这个山你们能不能爬过去?”毛泽东问。
陈锐霆回答:“请主席放心,我们一定会解放济南!”
“我看话也不一定说死,留一点余地也可以,总是第一次打这么大的城市,一次攻不下来,还有第二次,总要打下来的,这个山我们一定是要爬过去的!”
谈完话之后,毛主席将陈锐霆和高存信一直送到了大门外,看着他们走远了,还在门口连连挥手。
9月16日, 济南战役打响。我军组成了14万人的攻城集团。并以18万人的兵力打援。陈锐霆司令员亲自指挥炮兵参战,华东野战军不负众望一举攻克了济南。
毛泽东闻讯高兴地说:“这是一个大胜利,是两年解放战争对敌人最严重的打击之一。”
中央军委迅速向各野战军发出了济南解放的捷报,从此,拉开了人民解放战争“三大战役”的战略序幕。
9月28日,东北野战军司令员林彪看到济南解放的战报。从9月12日开始,东北战场已开始了规模宏大的辽沈战役。此时林彪已是无心旁骛,一心一意指挥作战。我军攻克济南的消息,来得太是时候了,可以说使林彪为之一振,这时东北野战军正在攻打锦州,林彪最担心的是关内的敌人空运出关,看来可以放心了。
林彪把电报递给一边的罗荣桓说:“济南打下来了,抢到前面了。”
“形势发展很快呀,有时候我们都想不到呀!”罗荣桓面带笑容,他是真心地为解放济南而高兴。“陈毅还是很有办法的,山东老根据地基础也好啊!”
林彪点了点头:“还是山东的基础好,我们基础打得也不错,就看下一步仗怎么打了。”
林彪正说着,参谋长刘亚楼走了进来,递给他一份电报。林彪接过来一看是12师关于东拉山作战报告。他飞快地看了几眼,随手把电报摔到了桌子上,站了起来说:“娘的,这仗是怎么打的?”
罗荣桓接过电报看了看说:“这个问题是该抓一下了!”
“这叫崽破爷财不心疼,这是败家子作风!”林彪气得脸色发红。
“我也看了12师的报告, 拉子山一仗,毙伤敌109人,俘敌33人,他们却炮击了好几个小时,耗弹……”刘亚楼说到这里,罗荣桓朝他摆了摆子,意思是不要再说了。
“说呀!怎么不说了?”林彪还一个劲地追问。
“耗弹1433发!”
“这他娘的打的什么仗!是什么问题?你们说!”
一时没有人回答林彪的问话。
林彪思忖片刻:“是不是胆小怕死?”
“这倒不是,主要是有的干部感到东北富足,炮弹要多少有多少。”刘亚楼这么一说,林彪松了一口气。
谁都知道林彪只要一听打仗怕死,就要发火,就要骂娘。再说大战在即,贪生怕死无疑是军中大忌。
“这是一种大手大脚的大老爷作风,认识不到爱惜一枪一弹的重要。西北野战军保卫延安一连打了三仗才用了1500多发炮弹。 消灭敌人1.4万余人。”罗荣桓不紧不慢地分析道。
“我看还要下一个通知,要求各纵、师认真检查一下,看看还有没有这种现象,下一步作战要特别强调节约炮弹。”刘亚楼边说边看着林彪。
林彪点头同意,又接着说:“大炮小炮都要算。马上起草一个指示,以总部的名义发下去!”
“是,我马上去办!”刘亚楼拿着电报走了出去。
东北野战军炮兵司令员朱瑞血染黑土地
1948年9月20日, 在东北的门户锦州北部义县的大道上,人民解放军东北野战军炮兵纵队正在紧急开进。炮1团、炮2团、炮3团从辽源和四平乘火车赶到了义县。
这是锦州攻坚战的前奏,炮兵司令部决定,炮火攻击义县将是攻锦作战的一次预演。因此,炮兵司令员朱瑞亲临前线指挥炮兵作战。
9月27日, 10多架蒋军的美式运输机,从义县上空一掠而过,直向锦州城头飞去,在锦州上空转了一个大圈子,接着落了下去。
第二天,朱瑞接到了总部的紧急电报:现已查明,敌正从沈阳空运49军至锦州增援,目前已运至两个团,命炮纵迅速封锁锦州机场。
当时炮纵已作好了进攻义县的准备,接到这个紧急命令之后,朱瑞马上命令炮1团派出一个营, 秘密开进至锦州机场附近。这时敌人的五架飞机正在降落,营长一看机不可失,便一声令下:“开火!”
全营的10多门火炮同时开了火,敌人的两架飞机已经落到了跑道上,一队士兵刚刚走出机舱,就被迎面飞来的炮弹炸了个晕头转向。另外三架飞机正在跑道上滑行,刚刚滑到跑道的中间,便遭到了一阵炮火袭击,前面的一架飞机中弹起火了,火苗一下子窜起几丈高……后面一架正在滑行的飞机撞到了前面的飞机上,接着也起了大火,机上的敌人,鬼哭狼嚎喊成一片……
敌人机场的救火车开了出来,一直开到了飞机跟前。
“瞄准救火车,开炮!”张营长一面下命令,一边说:“想得倒美,还想救火,还想保飞机,我让你啥也保不住!”
随着一阵轰隆隆的响声,又有几十发炮弹,落到了敌机跟前,有一发炮弹击中了敌机的弹药舱,只听“轰”的一声,敌机炸成了几段。
张营长又下令,瞄准敌人机场的指挥塔,连连开炮,炮弹如长了眼睛一般,在敌人的塔台上炸开了,把指挥塔炸倒了一半。
锦州城防司令范汉杰正在召开紧急会议,听到炮声之后问道:“怎么回事,这是哪里打炮?”
“是共军炮火封锁了机场。”93军军长盛家兴回答。
“范长官,参谋部刚刚得到消息,共军炸毁了机场,还击毁了五架飞机,49军已经停止了空运。”一名作战军官向范汉杰报J七 口。
范汉杰不由得“啊”了一声,49军停止空运,城内只有12万人,何以挡得住共军的进攻!
“共军要攻下锦州,首先依靠的是炮兵,有情报说共军刚刚组成了一个炮兵纵队,可见共军对炮兵也是越来越重视,对此我们不可掉以轻心。”范汉杰本想给部属打打气,不知为什么即席却改变了话题,谈起了共军炮兵的厉害。
“共军这次对锦州外围加强了攻击,集中了很强大的炮兵,我们必须特别注意。”盛家兴已经不是第一次提醒范汉杰了。
“近日内共军定对我义县有攻击之行动,20师要有作战准备,必要时将给予20师以火力支援。”
20师师长站了起来:“请司令长官放心,我们誓与义县共存亡!”
“要有这个决心,不过你们还是要想点办法,对付共军的火炮,切不可大意!”
10月1日, 天还没亮,我东北野战军炮兵司令员朱瑞匆匆赶到前线指挥部,检查炮兵火力的部署。 炮纵副参谋长张志毅向他报告:“攻击义县之敌,将以炮1团支援5师从西南角突破; 以炮3团支援8师从东北角突破;以3纵炮兵团支援9师从城南与5师并肩突破; 以炮2团担任压制敌炮兵火力及重要目标。目前已下达命令,3时炮兵全部进入阵地完成射击准备,9时30分完成以打开突破口为主的炮火准备。”
“炮火准备要多少时间?”朱瑞问道。
“一个半小时。”
朱瑞点了点头表示满意。他从指挥部里望出去,看到天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远处的地平线上也显出了一丝亮光。我军大炮已经进入阵地,战士们正在擦拭炮弹。
早上9点多钟, 太阳光直射过来,义县城头敌人的炮楼看得清清楚楚,许多人头不停地晃动,从望远镜里可以看到敌人正在加固工事,城头上又堆起了一层麻包。
9点30分,指挥部下达了开炮的命令。担任正面射击任务的200多门大炮同时开火,如同一阵惊雷从义县城头滚过,刹时,除了巨大的爆炸声,好像一切都变得无声无息了,连敌人惊恐的叫声也听不见了。随着我军的炮击越来越猛烈,大地也开始抖动起来,天空中的烟尘遮住了义县的城头。在远处只能看到炮弹爆炸之后刺眼的闪光……
炮击按计划进行了一个半小时。朱瑞从望远镜里看到,义县的城头已经倒塌下来,正面的城墙被炮火打开了30多米宽的口子。
朱瑞满意地点了点头,对炮纵的副参谋长张志毅说:“如果是打锦州,突破口还应该再大一点,也可以考虑多打开几处。”
我军的火炮这时候开始向敌后延伸。
朱瑞命令道:“30分钟之内一定要压制住敌人的火炮,同时也要把突破口前面的敌人压下去!”
看到延伸的炮火已经打得敌人抬不起头来了。朱瑞说:“行了,看来没有什么问题了,打锦州的时候,就这么打就行了,给突击部队创造一个好的条件。”
30分钟之后,步兵发起了冲击,敌人已经没有还手之力了,只一个冲锋突击队就冲上了城头,守城的敌人潮水般退了下去。
到下午3点20分,敌守军1万多人全部被歼。
朱瑞从指挥部里走出来说:“走,到城头上再去看一看,最好量一量突破口有多宽,这样心里就更有数了。”
一名警卫战士说:“还没有打扫战场,首长是不是先不要过去?”
朱瑞说:“不要紧,我们也可以一同打扫战场嘛。”说着便朝城头的突破口走去。众人跟在后面,战场上到处都是我军战士,正在搜索残敌。
当朱瑞走过一条小道,跨上一道土坎的时候,脚下突然踏响了地雷,只听轰的一声,眼前火光一闪,一股热浪朝他扑来。朱瑞那高大的身躯晃了一下倒下了……
“司令员,司令员……”周围的干部和战士们惊叫着围了上来。
朱瑞全身至少中了几十处弹片,双腿被炸断了,全身血肉模糊,在他的身下,汩汩流动的鲜血渗入了那片黑土地。
“快,快叫卫生兵来,叫军医来!”张副参谋长喊道。
军医很快赶到了,他认真地摸了一下朱瑞的脉搏说:“很危险啊!”
朱瑞在众人的呼喊声中醒过来了,他只是微微地睁开眼睛,朝锦州的方向望了最后一眼。
“司令员,你就放心吧,我们一定要打下锦州!”众人几乎是哭喊着说。
朱瑞久久没有闭上眼睛,他一直望着锦州方向,一直望着
一个多小时之后,朱瑞司令员牺牲的消息传到了东北野战军司令部。林彪听到这个消息,怔了一下,好像是自语又像是问别人:“这……这是怎么搞的?”说完站到墙角上板着脸一言不发了。
罗荣桓连连叹息:“可惜啊!大战在即又失大将!”这时在罗荣桓的脑海里一定想起了过去的朱瑞,从长征中的雪山草地,到敌后根据地,从延安炮校到东北的黑土地,多少艰难,多少困苦都顶过来了……他转过身问刘亚楼:“我记得他还和你是苏联的同学。”
刘亚楼长吁了一口气:“怎么不是,莫斯科军事学院的高材生,真是壮志未酬,身先……”他说不下去了。
10月3日,东野将朱瑞牺牲的经过向党中央作了报告。毛泽东闻讯后许久不语,悲憾不已。在党中央向全党发出的唁电中,毛泽东亲自写下:“朱瑞同志的牺牲,实为中国人民解放事业中之巨大损失。”
朱瑞同志是人民炮兵的缔造者之一,是我军炮兵的高级指挥员,他创建人民炮兵的伟大功绩将彪炳千古。
国民党军黄维兵团的覆灭
1948年11月25日,国民党军黄维12兵团,已被我中原野战军七个纵队团团包围在宿县的双堆集。
天亮的时候,黄维上了吉普车,对司机说:“开车!”他也不说到哪里去,反正谁都知道双堆集里已经没有多大的地盘了。
汽车慢慢地走着, 一会儿工夫就穿过了这个只有100多户人家的村子。在村子边上相距二三里远的地方,有两个海拔只有30多米高的土堆,一个叫平古堆,一个叫尖土堆。说是堆也好,丘也好,不过也只有那么高。站在土堆上可以看见淮北平原上的一片村子。
黄维的12兵团是蒋介石的嫡系精锐,历来都是用于危难解他人之忧,这一次就是为了解救黄伯韬兵团,没想到自己反被共军围住了。
黄维的副参谋长见他面带愁容,便笑嘻嘻地说:“司令官,双堆集可是大吉大利啊!”
“这话怎么讲?”
“我会拆字,从地名上讲对我军十分有利。”
黄维来了兴趣:“你说说看。”
“‘堆’者,十一佳也,‘集’者,十八佳也,双堆集则是十一师佳加十八军佳啊!”
黄维一听连连点头。陈诚派发迹于11师、18军,蒋军中称为“土木系”。黄维是“土木系”的骨干。自然听了这一派胡言,反而感到如沐春风。
实际上这种文字游戏自有多种玩法,如果反过来说,双堆集乃11师、18军之坟墓也不是不可以,双堆乃丘,丘乃墓也,这倒更符合客观实际。
12兵团的副司令官胡琏在部队出发之时,以养病为由留在南京。12兵团被围之后,蒋介石紧急召见他。胡琏并不知前方战况,对蒋介石大吹了一通:“蒋主席尽可放心,此徐海之战共军已倾其全力,乃是强弩之末,这是国共最后的大决战,这一仗我们打胜了,就可以以江淮为界固守南京,下一步便可全力反击。”
蒋介石沉思后连连点头:“你马上坐飞机到前线去,把我的意思转黄司令官,只要你们能再守一段时间,援兵一到即可反攻。”
12月2日, 胡琏乘坐一架小飞机飞到了双堆集,向黄维传达了蒋介石的旨意,并召见了军、师长们,大大表彰了一番,12兵团又鼓起了士气。
人民解放军总前委指挥部里,也在分析黄维的动向。
“我看黄维有点呆,没有灵气。”刘伯承司令员一语中的。
邓小平风趣地说:“他那个12兵团,也是中看不中用。”他指着陈赓说:“还是你最有发言权,最知道黄维的莫过于你了,你们是老同学嘛。”
陈赓笑了笑。他与黄维是黄埔军校第一期的“同窗”,对黄维的打法十分了解。
“黄维这个人,说起来头头是道,不是打出来的将军,是办教育办出来的,书生气十足,且为人死性。这次他接到蒋叫他东援的命令,正在大洪山扫荡,他看到我们的部队这么多,可以拖着不出来,胡琏就是称病不出嘛!”陈赓说到这里大家都笑了。
刘伯承止住笑:“你陈赓还要教给他如何磨洋工!”
“他还急匆匆带兵来了,本来他可以往东靠近李延年部,先看看再说,可是他一头扎向北边,直奔浍河而来,哪有这么打的!”
刘伯承说:“他黄维要像你陈赓那样,他就不是黄维了!”
“敌人总是过高地估计自己的力量,等仗打完了才可能知道错在哪里!”邓小平的话一针见血。
刘伯承拿出了一份电报说:“毛泽东主席对全歼黄维兵团十分重视,已给总前委和华东野战军前委拍报:‘华东炮纵应全力开去打黄维,以厚火力。’这个指示很重要,华东的三个炮团已经开上来了。这样,我们要将炮兵集中起来使用。”
刘伯承走到地图前面说: “以第4、第9、第11纵队及华东特纵炮3团,纵队炮兵14个连组成东集团, 由4纵司令员陈赓同志统一指挥;以第1、第3及华东13纵队炮兵团、华东特纵炮1团两个连组成西集团,由3纵司令员陈锡联同志统一指挥;以第6、 华东第7纵队、陕南军区12旅及纵队炮兵团组成南集团,由第6纵司令员王近山同志统一指挥,我们还留下华东特纵炮1团五个连组成战役机动炮群,前委已经决定12月6日,三个集团同时发起进攻!”
12月6日下午4时许,胡琏来到国民党军第14军军部,见到了垂头丧气的14军军长熊绶春。十多天之前,他指挥14军撤出浍河时受到很大损失。黄维一气之下,给了他个记大过处分,所以他的情绪一直不高。
胡琏坐到了他的对面:“熊军长,要不要喝一杯?”
熊绶春苦笑了一声:“人生苦短啊!”说着拿起酒杯一饮而进。
“黄长官身负党国之重任,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是啊, 是啊, 当前最要紧的是挡住共军进攻。”熊绶春的话音未落,只听“轰”的一声惊雷从天而降,震得草屋内灰尘如雾,连桌子上的酒杯都动了起来……
“是雷吗?”胡琏抬头看天。
“轰……轰……轰……”又是几声“震雷”。胡琏用手比划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熊绶春说:“是共军的新式武器,落下来,一死一大片,几十米之内就见不到活人了。”
“有这么厉害?”胡琏脸色都变了。
回到指挥部,胡琏向黄维报告:“黄长官,我在前面的阵地上,领教了共军的新式武器,是一种大炮。”
“大炮?!”黄维听他一说,吓了一跳,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这种新式武器是人民解放军第4纵11旅工兵连副排长高文魁发明的土飞雷。 要说这个新式武器还是叫敌人给逼出来的,刘邓大军转战大别山的时候,敌人在身后紧追不放,重武器全都丢光了。刘邓首长让大家想想办法,能不能造一种威力大,又能就地取材、还便于携带的新式武器。
高文魁带着他的工兵排,天天用心思琢磨,后来他们用汽油桶立起来,箍上钢圈当发射筒,里面放上炸药包,一点火便飞上了天空,落到地上才爆炸。开始一次只能发射几公斤,后来就到了几十公斤。这次包围黄维兵团,我们的地沟挖到了距敌人阵地几十米远的地方,“土飞雷”正好发挥了作用。
胡琏向黄维报告:“共军的新武器只要落下来,工事和地堡全都飞上了天,地上都会震开一道道几寸宽的口子,共军攻占杨围子时,一连发射了80多发。14军一下子就死了几百人,不少是死在工事里,身上没有伤,尸体没血,和好人一样!”
黄维许久无语,他知道在双堆集这个地方,守是守不住的,就看能不能跑出去。好在他还有不少坦克。
“坦克准备好了吗?”
胡琏明白了他的用意:“早已经准备好了。”
“那就好,我们见机行动。”
12月15日,黄维给蒋介石发了最后一份电报:决定这夜全线突围。
蒋介石一看急了,晚上突围飞机无法轰炸支援,能突得出去?于是,蒋马上派王叔铭飞到双堆集传达口谕。
天近黄昏。突然,解放军的炮兵从三个方向同时开火,炮弹急如雨落。黄维的汽车防线在阵阵轰隆声中,变成了一条条火龙。
炮弹的爆炸声,一声高过一声,开始黄维还能听出他的炮兵还击的声音,最后几乎是一点也听不到了。他坐在指挥部里一动也不动。
这时,好像有人下了命令,解放军的大炮同时不响了。
天空中传来了飞机的轰鸣声,这声音中还夹着一个无奈的叫喊:“黄维将军,蒋总统谕示,天亮之前不要突围……”
这时,天地间响起了巨雷,如同霹雷在地面上滚动……这声音离黄维越来越近……“这就是那个新式武器?”
胡琏点了点头。
解放军的炮击又开始了,“土飞雷”也在不停地响着,大地紧接着抖动起来……在惊恐中黄维突然想到14军军长熊绶春就是在他的指挥部里遭到共军炮火的袭击,惊恐之中冲出掩体狂奔乱跑,结果死于乱枪之下。想到这里他出了一身冷汗,此时不走,还待何时?!他朝胡琏做了一个走的手势。胡琏一看就明白了:谢天谢地,黄长官这时候才明白过来。
黄维上了坦克,胡琏的坦克跟在他的后面。前面开路的十几辆坦克终于冲开了一条口子,黄维的坦克冲了出去。正当他暗自高兴的时候,坦克熄火了。
“长官,是……发动机坏了……”驾驶员说。
黄维一惊,呆坐了片刻,方想到胡琏的坦克在自己的后面,便急忙爬出坦克。只见胡琏的坦克,正加大油门朝外冲去。
“胡琏将军……等一下!”
没人能听见他的喊声,四面传来的全是解放军的喊杀声。黄维坐到地上,双手抱住了头。过了一会他可能想起了什么,摸起块砖头在头上磕了一下,由于不忍自残,只磕破了一点小口子,流出了一点血。
黄维就是如此地做着小把戏,进了解放军的俘虏营。
整个黄维兵团中只有胡琏一人得以逃脱。国民党军中常有人说,胡琏狡如狐,灵如鬼。也许胡琏早就为自己挑了一辆最好的坦克。
入关第一战,四野以炮扬威
1949年新年,天津城边的杨柳青特别热闹。在一座四合大院里,林彪穿一件皮大衣坐在一把太师椅上,尽管是从东北入关来到华北,天气已经没有那么冷了,林彪还是习惯披着一件大衣思考问题。
“林总,部队已经全上来了,五个纵队都过来了。”说话的是刘亚楼。
这一次天津之战,林彪决定拿出东总的主力,这是四野入关第一仗,要打出个样子来看看。
“炮兵准备好了没有?”林彪关心的是炮兵。
“各纵队火炮全都集中上来,一共是538门,坦克30辆,还有10辆装甲车。”
林彪点了点头,又问:“弹药怎么样?”
刘亚楼说:“这一次准备了不少,我的意见,要多用些。”
“在关外我们说要省一些,就是要在这个时候用,打天津也是给北平看看,傅作义心里也就有数了。”林彪自然要从天津想到北平,这也是党中央的战略决策。
天津工事非同一般,始修于日军时期,后美军进入天津,又再次加修。美军撤走后,11战区副长官上官云相来天津视察,责令再修,这一修一下子用了250亿元“法币”。天津老百姓的钱,全都堆到天津城墙上去了。
天津最后修成了环城工事,共长80多华里。沿工事挖了一道宽5米、深3米的护城河。从河底到墙顶高达7米,在内墙之内,每隔30多米有一座碉堡,沿河共是380多个。加上市区内的一共是1000多个。城头上是铁丝电网,下面只留出了八个门供车马行人出入。在护城河和各大碉堡之间,有散兵坑、掩蔽部、交通壕,汽车、人员都可行走。
天津地势平坦,因此守敌很看重护城河,平时河水不少于3米。
天津工事建于两年之前,那时解放军尚无攻城之力,只是在野外打游击战。按蒋介石的看法,十年八年也打不到天津。那时解放军也没有大炮,区区几个炸药包,有什么可怕的。这样天津只有一个军的兵力,也是按一个军的防守修的地堡,且多是红砖加水泥沙石。
陈长捷到天津后,一看不行。马上又动用了几十个亿,修了一大批水泥地堡。又加强了外围的防守。陈长捷还派人到处在天津寻找美军留下的武器,因多有传闻说美军出手大方,撤走时常有武器丢下就不要了。
终于在郊区的一个弃置不用的仓库里,发现了美军丢下的几千发抛射地雷。陈长捷大喜过望。
地雷拉到郊区试验,只听轰隆一声飞起1米多高,接着便炸成了碎片。
“好,可称之为飞雷。要全部布到前沿阵地,再加上一些国内造地雷。”
陈长捷一声令下, 天津城外布满了地雷,计有1万多枚,城内百姓外出多有被地雷炸伤者。
在解放军面前最大的困难不是地雷,而是抢渡护城河。天津蒋军也认识到了这一点,在天津外围被困之后,蒋军在三元村的边上将南运河和护城河挖通,使水流入了护城河。
我军则是在南运河的上游找到了减河的水闸,让南运河的水流入了减河。
总攻之前,敌人向河里放水,我军就设法排水,两边先打开了“水仗”。
林彪在观看了天津的城防之后说:“主要还是这条河的问题,炮击之后,部队能不能快速过河,多在河上停一分钟,就要多很大伤亡,这个仗打到最后,就划不来了!”
部队想了很多办法,有的提出造大板桥,有的说用苇秸,还有的提出用汽油桶搭桥。
“还有没有更好的办法?”林彪总是要新办法。
“苏联卫国战争的时候,用过坦克架桥。”刘亚楼在苏联留学的时候,就听说过这个办法。
林彪点头了:“这个办法可以试试!”
“坦克填到河里倒不心痛,就是坦克兵。”
“爬出来就是了!”
刘亚楼看到林彪定下了决心。便马上派人去试验。
下一个主要问题,便是炮兵了。刘亚楼向林彪报告:“我们已经在天津西南和平门集中了273门大炮,20辆坦克,炮兵六个团,分为四个炮群。这是1纵的主要进攻方向。另一个方向是7纵,由东向西,集中了160门大炮,10辆坦克,另外还有96门大炮担任助攻。”
林彪对这个打法很满意,很合他“一点两面”的战术。
“炮兵的任务要明确,总任务:压制敌炮及观察所,打乱敌指挥系统,打开突破口,支援步兵冲击,摧毁与破坏钢筋水泥工事及纵深坚固目标。在敌人反扑的时候,还要有足够的火力拦阻射击。”
“这些我们全都考虑到了。”
林彪低头不语,过了一会儿又说:“还有一点就是炮兵不要打了自己人,步炮协同很重要。信号要弄清楚。”
刘亚楼在小本子上记完之后,将林彪的指示马上下到了各主攻部队。
1月14日早上, 大雾弥漫,天津城头白茫茫一片,地面上几米之外看不见人。林彪一大早就起来了。他在院子里转了两圈后问刘亚楼:“等雾一散就开始总攻怎么样?”
“这是没有问题的,10点一定会散的。”
10时许,天空一片清朗,大雾散尽。
刘亚楼下达了总攻的命令。 500多门大炮同时开火,弹雨纷飞,向天津城头泻去。在西南主攻方向上,10分钟之内发射炮弹2万多发,重约300多吨,整个和平门城楼陷入一片火海之中。开始还能听到几声城内打出的炮声,10多分钟之后,便什么也听不见了,只有一阵阵的轰鸣声。
这时天上出现了两架敌机,地面上炮声震耳欲聋,根本听不到飞机的轰响。这两架敌机低空从我军炮阵地掠过,看来又是从北平飞来探听天津战况的。
刘亚楼给高炮营打电话:“你们高炮是干什么吃的?没有看到敌人的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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