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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炮兵传奇

_7 孙晓,左东(现代)
“报告首长,我们没有接到开火命令。”高炮营长说。
刘亚楼也笑了:“地面上都打开了,你们还等什么命令,见敌机就打!别让他给我跑了!”
我军高炮一阵齐射,两架敌机在火网中,左冲右撞,中弹起火拖着黑烟栽到了地上。
我军经过1小时57分的轰击, 敌人的天津城防工事已是千疮百孔,城上敌步兵不少被震昏过去。
步兵接到了冲击的命令, 在前面开道的是5辆准备架桥的坦克,敌人的炮弹对准坦克打来,坦克越来越快,直向护城河冲去,后面的步兵也被拉下了一大截。
第一辆坦克冲上了护城河,坦克兵加大了油门,坦克“轰”的一声上了冰面。按照敌我双方想象中的,坦克马上就要掉到河里去了,连敌人的大炮也不开火了。
可是大出人们意料,坦克轰响着冲过河去了!跟在坦克后面的步兵,一看坦克过去了,把手里拿的渡河的木板,全都扔了,从冰面上直接冲过河去。
事后才弄清楚,尽管当时天津的气候不算冷,由于敌我双方,一边加水,一边放水,结果冰一层一层地越冻越厚,最后连坦克也掉不下去了。
陈长捷在他的指挥部里,听到解放军的坦克直接从冰面上冲上了城头,大吃一惊:“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他已经隐隐地感到,上帝跟他开了一个玩笑,连天气也和他作对。
“天不助我!命令各部队反击!反击!”陈长捷一下子坐到长条桌前,再也说不出话来。
如果他能够预见到20多个小时之后,他会成为人民解放军的俘虏,这时,他会做些什么呢?
站在地堡的门口,听着解放军攻城的炮声,他的心中难免要生出几分凄楚,一个多月之前,如果他听从了他的手下几位军长的话,率部从塘沽坐船出走,又会怎么样呢?
他不敢决断,没有傅作义长官的指令,蒋介石也不会同意。
如果他守不住天津,北平傅长官的命运,又会如何呢?
他的担心不是多余的,不过此时陈长捷已经来不及后悔了。
攻克天津的第二天, 也就是1月16日,一封由林彪和罗荣桓具名的急函来到傅作义将军的手上。
除了北平守军放下武器的条件外, 明确提到至21日下午2时为止,如拒绝起义解放军将全面实行攻城。
此时,傅作义将军已经无心再打了,他知道从解放军攻打天津的炮火来看,解放军的大炮一开火,古城北平将毁于战火之中,我傅作义将是千古罪人。
1月21日, 解放军前线代表苏静与傅作义的代表王克俊共同在18条协议上签了字。
国之大幸,北平不染炮火,便和平地回到了人民的手中。
毛泽东急电: “炮击南京由中央决定。 ”英舰
“紫石英”号逞凶,我炮兵再振国威;人民炮兵
慎战大上海,聂凤智军长对违纪炮兵战士不忍心
执行战场纪律
毛泽东说:“大炮一响南京政府的大员就跑光了。”
1949年1月21日, 南京城内寒风袭人。在这南国古城,每年早春到来之前,总要来一阵春寒才会看到春的影子。
这一天正是北平傅作义的代表与解放军代表签署和平协议的日子。
也是在这一天,蒋介石要“引退”了,宣布把总统的位子交给李宗仁。
下午1点多钟,蒋介石驱车前往中山陵向世人表演“辞陵”。
沿着中山陵那长长的台阶,蒋介石默默地朝上走去,黑色的披风在风中拂动,看上去从容镇定,可是心里已是一团乱麻。行礼之后,当他一个人走入总理灵堂的时候,身子晃动了一两下几乎要跌倒。
从陵堂内出来,蒋介石对随从说:“来,都到这边来,我们合个影好吗?”
南京卫戍总司令张耀明、副总司令覃异之都靠到了蒋介石的身边,一个个强打起精神。
拍完了照,看看时间还早,蒋介石又讲了几句话:“今天我们在军事上有一些失败,可是我们还有江南西南广大的地区,这比黄埔革命时期要好得多嘛!”说完他干笑了两声。其他人也连连称是。
下午4点多钟, 蒋介石乘车到了机场。当他登上飞机时,回头看了一眼南京,只见天空灰蒙蒙的,一片黯然没落的气氛。
飞机起飞了。从此蒋介石一步步地逃到了台湾岛上,再也没有回到南京。
2月25日, 河北西柏坡。天气还没暖,山坡上一层淡淡的雪。毛泽东披着棉衣正在灯下看着第二、第三野战军渡江作战的计划。
朱德在一边说:“这是最后一仗了,这一仗打过去,蒋介石在南面就站不住了。”
毛泽东笑了:“是啊,朱老总说得对呀,这个李代总统也是害怕我们打过去呀,一再提出国共两党和谈。”
“告诉陈、粟、刘、邓,应准备攻克浦口,作好炮击南京的准备。”朱德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我看可以,我们要作好准备,必要时就是要给他们一些压力。”
3月17日, 毛泽东再次复电第二、第三野战军首长:“是否炮击南京,则要看谈判,谈判有利于我,则不要炮击,谈判破裂则要炮击。”
中央在电报中还提出先不要攻击浦口镇,因为攻下浦口,南京政府大部人员势必跑散,不利于我军和平接收南京。攻击浦口的时候,必须由中央临时决定。
这一年的春天来得特别早, 人民解放战争胜利的脚步,与春天节节同行。3月23日,党中央离开西柏坡,向北平开进。
毛泽东坐在车上,看着满地的麦苗,富有诗意地说:“大地一片春绿,看来春天已经来到了!”
4月, 毛泽东住进了香山双清别墅。在明亮的电灯底下,毛泽东认真审查了人民解放军渡江作战计划。
4月初,国民党急急调兵遣将,在湖北宜昌到上海间的1800余公里的长江沿线,部署了115个师约70万兵力。以海军第2舰队和江防舰队一部共有26艘军舰和56艘炮舰,另有江防舰艇40余艘,控制了整个长江江面。另外调空军四个大队以南京、上海、武汉为基地支援陆军作战。
中共中央军委针对敌军的部署,决定以第二、第二野战军七个兵团24个军及地方部队共100万人, 发起渡江战役,歼灭汤恩伯集团,夺取国民党政治经济中心京沪杭地区;以第四野战军第12兵团约10万余人,组成先遣集团,迅速南下,攻取信阳,威胁武汉,会同中原军区部队钳制白崇禧集团。中央决定渡江作战由刘伯承、陈毅、粟裕、谭震林组成总前委统一指挥。
毛泽东特别注意的是炮兵,如果炮兵不能一举摧毁敌人的江防工事,步兵就会增大伤亡。
我军第一阶段作战分成了东、中、西3个集团。东集团由八个军组成,由粟裕、张震指挥。炮兵主要是三野特纵的四个团加上八个军的军属炮兵,一共十二个团。中集团由七个军组成,由谭震林指挥。炮兵主要是三野特纵的二个团加上七个军的军属炮兵团一共十个团。西集团由九个军组成,由刘伯承、张际春、李达指挥。炮兵主要是二野特纵的三个团,加上九个军的军属山炮营组成,相当于六个炮兵团。
毛泽东对作战计划是满意的。本来我人民解放军在3月份就可以发起渡江作战,为了表示对和平谈判的诚意,作战推迟了一个月。现在作战的时机已经成熟了。
北平发出了渡江作战的命令。
4月20日黄昏, 长江上下大雾弥漫。人民解放军第24、第25、第27、第21军接到了谭震林“渡江作战”的命令。
在北岸巨大的藏船场内,一艘艘木船开动起来,民工们低声喊着号子,指挥员急促地下达命令……
南岸敌人的探照灯射了过来,敌人的哨兵也发现了北岸这不寻常的声响……于是敌人开始胡乱放枪,接着便向北岸开炮了。
中集团我军500多门大炮同时开火还击。 炮火映红了天空,月轮的光彩淡了下去,天空变成了一片紫红色。特纵2团1连炮击了5个小时,几千发炮弹击中了敌人的目标,步兵成功地占领了江心洲。特纵4团一阵猛烈的炮火,全部摧毁了敌人的江防工事,掩护25军先头部队登陆成功。
4月21日清晨, 我军已将敌人的长江防线拦腰斩断,并向纵深进展,占领了铜陵、繁昌、顺安等地。
4月21日夜, 大雨倾盆,铺天盖地而来,江水翻滚,白浪滔天,排山倒海般涌来……我军东西集团冒雨发起攻击。此时,西北风骤起,风浪扑向南岸,我军渡船如同利箭,只20分钟,先头部队已到南岸。连为我军开船的民工都大为惊叹,开春之际如此之大北风,真是数十年也难遇啊,真是天助解放军呀!
当西路我军在南岸登陆,发出登岸成功信号时,国民党守军如大梦初醒,以为神兵自天而降,随即开始了逃跑大比赛。
东路我军登陆之后,出奇兵直插江阴要塞,可是这时,作为国民党军江防工事核心的江阴炮台却一炮不发。汤恩伯在电话里大喊大叫:“江阴要塞,江阴要塞,马上向登陆共军开炮……开炮……给我……开炮……”
汤恩伯把电话摔到地上,江阴炮台突然响起了炮声……炮弹雨点般落到国民党军的阵地上。
蒋介石亲自点将仍是枉费心机
江阴要塞是长江防线的要害。 对要塞司令一职连蒋介石也特别看重。1948年6月,原要塞司令孔庆桂因私囊已饱,又见长江防线凶多吉少,特向蒋介石提出告老还乡,同时推荐了自己的亲信。因江阴要塞司令是一大肥缺,不少人开始打它的主意。
当时的陆军部兵工处长戴戎光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马上通过他手下的一个科长开始活动,先是找到了军务局局长俞济时。凡是蒋要任用的人,都要先经过他的保荐,然后才能由蒋来圈定。
由于做了很多工作,其中的关节如何打通自不必说,反正蒋介石一下子就圈了戴戎光。
戴戎光听说老蒋已经圈定他,知道这事已经有门了,但是还有最后一关,就是老蒋还要亲自面见。戴戎光到处找人打听,知道老蒋不喜欢部下戴金挂银,镶金牙也不行。刚好戴戎光嘴里有一颗大金牙,他马上到医院把金牙拔去,专门到理发店剃了一个光秃秃的和尚头,又找了一身旧军装穿上去见蒋介石。蒋介石一看先有了几分好感,便问道:“你是哪里的人?”
“学生是江苏人。”
蒋介石一听戴戎光称自己是学生,脸色马上和气了不少:“你是哪一期的?”
“报告校长,学生是黄埔六期的。”
蒋介石点了点头:“事到如今,重任已经到了你们黄埔生的肩上,要发扬黄埔精神,励志为国呀!”
戴戎光一个劲地点头。心里很高兴,总算是博得了蒋介石的赏识。
所以当戴戎光听说蒋介石“引退”的消息后,他还不相信,后来听说蒋介石真的走了。他便脱去了军装,口口声声地说:“老子也不干了,要和蒋总统一块隐退了。”可见其是铁心跟蒋。
戴戎光上任之后,便开始大肆中饱私囊。而且对士兵大肆盘剥,引起士兵的极大不满。
原来他手下的科长梅含章,跟着他当上了守备总队的队长。另外一名科长吴广文当上了参谋主任。这两个人后来对戴戎光的一些做法越来越不满了。
4月20日, 也就是解放军渡江作战的前两天,我南京地下党化装进入了江阴要塞,秘密召集了守备队总队长、游动炮团团长、工兵营长、侦察营长等人开会。
会间走漏了消息,戴戎光带人闯入了房间。
戴戎光进屋之后,一看屋里这么多人,先是吃了一惊。接着把目光停到了一个陌生人的身上。
“这个人是干什么的?”
“兄弟是做生意的,生意人。”
“这是刘老板,我的老乡。”吴广文说。
“做生意做到我的要塞里来了。”
刘老板不慌不忙地说:“这里的生意好做,再说弟兄们也想弄个钱花花。”
戴戎光想发火,转眼又一想,他自己刮得太多了,也该让手下人挣一点,不然会引得众怒难犯,便冷笑了两声,退了出去。
在要塞的大门口,戴戎光找了他的几个亲信说:“一会那几个人出来的时候,一个也不能给我放走!”
“刘老板”看到戴戎光走了,提出继续开会。他刚才已经看到戴戎光没安好心,可他脸上仍是非常从容。
梅含章见解放军“刘老板”处乱不惊,心中更加佩服,便说:“刘老板,你就发话吧,要塞的弟兄们都等你一句话了。”
“好,20日晚上,江边出现三堆火光,那就是我军渡江开始的信号。”
“我们如何配合贵军行动?”
“第一步,要先不执行他们下达的射击命令,如果有可能,就调转炮口,朝敌人射击。”
“刘老板,请放心,弟兄们一定照办!”
开完会,当“刘老板”和吴广文走出大门口的时候,一群敌人围了过来,为首的正是戴戎光。
“姓吴的,这次你可跑不了了,还有你这个老乡,我一看就不是好人,十有八九是共军派过来的吧?都给我抓起来!”
敌人当下便将吴广文和“刘老板”抓了起来。站在一边已经参加起义的要塞士兵,一看不好,纷纷拿着枪,要搭救吴广文和“刘老板”。
梅含章怕误了大事,连连喊道:“大家先回去,是好人是坏人总能弄清楚的!”众人一听这才散开。
当天晚上,梅含章又用钱买通了看守吴广文和“刘老板”的士兵,假装用酒灌醉,偷偷放走了吴广文和“刘老板”。
第二天戴戎光发现吴广文和“刘老板”跑了,知道里面一定有人做了手脚,无奈抓不到把柄,所以也没别的办法。
4月20日早上,戴戎光叫梅含章到常州参加长江防线紧急会议。在去开会之前,戴戎光还留了一手,他突然宣布将梅含章从守备总队长提为要塞参谋长,这是有意的明升暗降,意在免去他手中的兵权。
梅含章不动声色地赶到常州开会。会上命令要塞炮兵,要在20日晚上,对南岸八圩港以西2公里处的解放军炮兵阵地, 进行歼灭射击。并在地图上划出了射击的地域,一定要先下手为强,打掉解放军的炮兵。
梅含章在会上还表示了决心:“兄弟已早有安排,定可一举摧毁共军的炮兵阵地。”
尽管他是这么说,可国民党的高级将领们也是心中有数,只是还有不少人抱有种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开完会之后,梅含章没有马上回到江阴去,而是先向“刘老板”报告了会议的情况,“刘老板”告诉他要不动声色,会议的情况也不要向要塞司令戴戎光报告,再拖几个小时,只要渡江开始就好办了。
两个小时之后,梅含章回到了黄山要塞指挥部,他刚刚走进戴戎光的办公室,就听见他正在气急败坏地打电话:“马上把炮弹运过来,不然我可要向汤司令报告,把你们一个个送上军事法庭!”
梅含章站在他的身边一言不发,这弄得戴戎光很不自在,也许在电话里他还有别的话要说,所以回过头来看了梅含章一眼:“你回来了?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马上到要塞去,抓紧与友邻部队联系!”
“是!”梅含章正好就此告别走了出来。
戴戎光又小声地打开了电话,好像是在谈生意上的事情。
梅含章回到要塞之后,马上把起义人员组织起来,凡是不愿参加起义的军官,全都被抓了起来,关进了地下室里。要塞的各个重要岗位,全都换上了起义官兵。
20日午夜过后,东南风越来越小了,梅含章站在炮台上向北岸眺望,只见对面黑乎乎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也听不到一点声响。他心里一个劲地乱跳,担心情况有变化。
21日凌晨,江上风声大作,站在要塞观察所上,风吹得人站都站不住。此时,人民解放军渡江指挥部下达了渡江的命令,顿时江面千帆竞发,顺风顺流朝南岸急驶而来,先头部队只20多分钟,已经靠近南岸。
梅含章命令江阴要塞,所有炮弹引信拆下,标尺全部改变。
这时,戴戎光来了电话。
“你们他妈的怎么搞的?共军已经渡江了,为什么不开炮?”
“没有接到命令,不能开炮。”梅含章平静地回答。
“不是早就下了命令,一发现共军渡江就开炮吗?”
“我这里一时难以确定是不是共军正在渡江。”
戴戎光气呼呼地说:“好了,不要再说了,马上给我开炮,越快越好!”
“轰……轰……”江阴要塞的大炮终于响了,炮弹在黑夜中,不知落到了什么地方。
戴戎光松了一口气,只要江阴要塞开了炮,对汤恩伯也就有个交待了。
此时,梅含章已经带着一队起义官兵,乘坐两辆卡车正向黄山指挥部开来。到了大门口,梅含章喊了一声:“有重要事情向戴司令报告!”
哨兵见是要塞的参谋长,马上把大门打开了,起义官兵顺利地冲进了司令部。
戴戎光这时已经有所察觉:“你们想干什么?你们想造反吗?”
“算你说对了,我们已经宣布起义了!”说着梅含章的枪口对准了戴戎光。
“别开枪!有话好话。”戴戎光好汉不吃眼前亏,马上举起了双手。
梅含章马上用电台和人民解放军联系,报告江阴要塞炮台总台、守备部队、游动炮团、工兵营、侦察营等7000余人宣布起义。
江阴要塞马上就接到了解放军渡江指挥部的命令,立刻调转炮口轰击江北八圩港蒋军21军阵地。
蒋军21军的145师正欲向南岸败逃, 突然遭到来自南岸猛烈的炮火袭击,顿时乱成一团。 开始145师在电台里一个劲地呼叫:“别打了,别打了,发生误会了!是自己人!”后来感到不对劲的时候,剩下的人已经不多了,还没有逃到南岸,已全师覆灭了。
紧接着江阴要塞又向东西扩大战果,连连轰击蒋军阵地,使整个敌人防区乱成一团。
21日和22日,解放军以江阴要塞为据点,加快了登岸速度,并迅速扩大了滩头阵地。
几天之后,华东特纵政委张凯在“刘老板”的陪同下,来到了江阴要塞指挥部,正式出任军管会主任,从此江阴要塞回到了人民的手中。
这是人民解放军在解放战争中,接管的最大的炮兵要塞,它对渡江作战的胜利,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炮兵扬我军威重创英舰“紫石英”号
1949年4月20日清晨, 长江江面十分平静。此时正是人民解放军渡江作战的前夕,人民解放军将发起强大的渡江攻势,这不过是大战前的平静。
大雾渐渐散开的时候,在泰州以南的江面上出现了一艘外国军舰,配属第二野战军第8兵团第20军渡江作战的华东特纵炮3团7连观察所首先发现了这艘军舰。
经辨认这正是英国驱逐舰“紫石英” 号,排水量约2000吨,装备有4英寸前后主炮六门和数门高射炮。
7连观察所马上向团部报告:“发现敌舰一艘,炮口对向我北岸阵地。”
接到报告时,3团团长李安邦、政委康矛召正在第8兵团司令部开会。副团长当即命令:作好战斗准备,如英舰不向我射击,我亦不向其射击,如英舰向我射击,应坚决还击!
上午9时许, 英舰已开到我7连3炮位附近,这时我下游炮兵对天鸣炮,警告英舰立即离开。
“紫石英”号舰长斯金勒少校,站在指挥台上,朝北岸我军阵地指手画脚对他的副舰长威士孰上尉说:“共军开炮是什么意思?”
“少校,我想他们是想让我们离开。”
斯金勒冷笑一声:“他们有什么权力让我们离开,真是天大的笑话,在中国还没有人敢这样命令大英帝国的海军!”
斯金勒确实很得意, 1926年英舰炮轰中国四川万县, 中国老百姓死伤无数。1927年英、美军舰联合炮轰中国南京,中国军民死伤惨重,没有人敢出来与之论理,那时中国不过是列强们的殖民地。
尽管此时,离中华人民共和国诞生还有五个多月,但历史已经翻到了新的一页。斯金勒等人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准备射击!”斯金勒下了命令。
英国水手们懒洋洋地把炮弹送进了炮膛,他们以为只要向人民解放军的炮兵阵地上发射几发炮弹,对方就一定会吓得举手投降的。
“放!”斯金勒没有考虑任何后果,就下达了开炮的命令。
“咚……咚……”一串炮弹飞向人民解放军的炮兵阵地。
紧接着我军炮兵阵地上响起了炮声:“咚……咚……”
有几发炮弹落到了“紫石英”号的舰边,江水中炸起一道道水柱。
斯金勒大吃一惊:“怎么中国军队竟敢还击?给我狠狠打,打!打!”他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
英舰马上加强了火力,炮弹呼啸着飞向北岸。
在斯金勒看来,只要再给中国军队一点颜色看看,他们马上就会退下去。
可是我军的炮火更加猛烈了,炮弹长了眼睛一般,落到了英舰的甲板和指挥台上,斯金勒傻眼了,马上下令:“快,开向南岸,开到南岸!”
“紫石英”号加大马力,转过舰首向南岸驶去,我军的炮火紧迫不放,舰身晃了一下,在江中搁浅了。
这一下目标成了死的了,人民解放军的炮兵越打越勇越打越准,炮弹雨点般地落下来,一发炮弹正好落到了指挥台上,“轰”的一声,斯金勒少校身子一歪倒下了,当场毙命,副舰长威士孰全身是血,身负重伤。
有人喊了一声:“不好了,斯金勒舰长阵亡!”
舰上顿时乱成一团。
威士孰只喊了一句:“挂白旗……”便昏了过去。
这时英舰升起了白旗,我炮兵3团停止了炮击。
正在第8兵团司令部开会的炮兵3团团长李安邦,听到自己团的阵地上响起了炮声,马上拿起了电话,当得知是和英舰交火的消息之后,立刻赶回了团部。
“紫石英”号在遭到我炮兵重创之后,立即用电报向英国大使馆作了报告,英国大使馆马上命令英舰“伴侣”号和“黑天鹅”号,火速从南京和上海两地赶往出事地点,救援“紫石英”号。
当日下午1时半,由南京赶来的“伴侣”号,高速驶入我军炮3团的火力范围。英舰长罗伯臣中校心生一计,命令“伴侣”号,一边开炮一边快速顺水下驶,我军炮火紧随其后,但没有命中要害,此时,“伴侣”号已进入北岸。
罗伯臣拿起望远镜,向岸边观察,这时他确信,军舰已经进入了我军火炮射击的死角。便下了命令:“各炮注意,射击!”
顿时舰上六门火炮一齐开火了,炮弹落到了我3团7连的阵地上,两门90野炮被炸毁。一时间,3团各连纷纷开炮,可是炮弹从“伴侣”号头顶飞了过去。
罗伯臣看着从头上飞过去的炮弹,得意地笑了。
3团团长李安邦一下子就看穿了英舰的阴谋, 马上下令:“停止射击,不要浪费炮弹。”
罗伯臣一看解放军的炮兵停止了射击,以为我军的炮兵一定是被打怕了。便下令:“转舵,靠向紫石英号。”
“伴侣”号转过了舰首,并向紫石英号发出了联络信号。英舰向南岸开去,渐渐进入了我军的火力圈。
战士们要求开火,给刚才牺牲的同志报仇。特别是7连被英舰炸死炸伤7人。
“没有命令,不准开火!”
眼看着英舰靠到了南岸,李团长感到时机已到,便下达了开炮的命令。这时候炮3团的官兵, 怒火中烧,炮弹雨点般地飞了过去,“伴侣”号的司令塔被击中,两门主炮被击毁。
罗伯臣中弹倒在血泊之中,他吃力地喊道:“快撤,快撤退!”
“伴侣”号开足马力向下游逃走了。
此时,在长江的下游,英军的旗舰“伦敦”号,正全速向上游驶来。英国海军中将梅登在司令塔里,用无线电和“伴侣”号取得了联系。当他听说舰长罗伯臣也受了重伤时,气得大喊大叫起来:“我们马上开过去,我要看看共军的炮兵有多厉害!”
梅登对他的“伦敦”号充满了信心,“伦敦”号排水量7000多吨,前后主炮12门,副炮8门,还有10多门高炮。
4月21日晨, “伦敦”号高速驶入长江泰兴县境内,“黑天鹅”号紧随其后,梅登中将指着江边我军阵地说:“给我轰:给我统统轰平!”
接着英舰上的重炮便发出了沉闷的轰响声,炮弹在我军阵地上炸开了。正在阵地上指挥的我军68师202团团长邓若波当场牺牲, 政委陈坚等40多名官兵负伤,另有一些老百姓被炸死,不少民房被炸毁。
我军特纵炮1团当即还击, 双方隔江展开了炮战,开始英舰自传船坚炮利,停在江上不动,后来在我军猛烈的炮火打击之下,“伦敦”号连连中弹,司令塔被击穿。
一发炮弹落在前甲板上,舰长卡扎勒只见眼前火光一闪,倒在血泊之中。一块弹片带着啸声,将梅登的将军服撕了一个大口子,梅登愣在那里没有说话,半天才下达撤退的命令。
“伦敦”号和“黑天鹅”号拼命向下游逃窜,我军炮4团、炮5团,全都参加了战斗,炮火直接命中“伦敦”号上的米字国旗,国旗落入江中,英军也不敢停下打捞。
两天的炮战,英国官兵死42人,伤52人。英国海军部公布另有103人失踪。
4月21日晚上8点,人民解放军第三野战军的电报发到了中共中央军委。
两个月前党中央刚刚从西柏坡进入北京。在北京的西山,毛泽东放下手头的建国要事,认真阅读了中央军委的电报。
毛泽东的决心很坚定:“这些外舰,也可能是国民党伪装的,不管是真的假的,只要是擅自进入了防区,妨碍我渡江作战的兵舰,均可以炮击!”
毛泽东在给中央军委的指示电报中,写下这番话的时候,正是在胸中激荡着百万雄师过大江的豪迈之情,中国人民已经站起来了,无论是什么样的敌人,都不可能阻挡中国人民保卫自己主权的决心和勇气。
英方在与中方两个多月的谈判中,总是出尔反尔,得寸进尺,而且心怀鬼胎。果然,在7月30日,“紫石英”号被扣100多天之后,当晚9时,中国客轮“江陵解放”号,驶过“紫石英”号时,英舰新任舰长克仁斯少校突然下令:“马上起航”。
早有预谋的“紫石英”号紧跟在“江陵解放”号后面,接着又与“江陵解放”号并行。
9时50分, 我军开炮警告:“紫石英”号则一边开炮,一边逃跑,我军当即还击,由于天黑浪高,加之“江陵解放”号夹在双方炮火中间,不幸被炮火误中下沉,乘客死伤惨重。
“紫石英”号多处中弹轮机发生故障,只好在天生港停驶修理。此时,我军炮兵自动停止了射击。轮机修好后,“紫石英”号借大潮江水上涨,再次出逃,我军江阴沿岸的炮位被迫移向高处,这时克仁斯少校显出了少有的“机灵”,命令“紫石英”号停机熄灯,借着潮水,顺流漂向了长江口。天亮时分,在长江口发现一条中国渡轮,正行驶在航道上,拦住了“紫石英”号的去路,克仁斯逃命心切,竟然下令撞沉了渡轮,抢道逃出了长江。
几十年后,中国方面对外公布了“紫石英”号事件备忘录,其中明确写道:对于英国方面从南京调运60吨“紫石英”号专用油料,可任其调出。没有这些油料,“紫石英”号,根本不可能逃走。当时南京已经解放,没有相当一级的命令,如此多的油料。是不可能调出的。同时人民解放军的高级指挥员,也接到了来自中央的不要拦截“紫石英”号出逃的命令。这就说明了,为什么“紫石英”号一开始遭到了炮击,而后来却可以从容地修理轮机,安然出逃的原因了。
人民炮兵慎战大上海
1949年5月10日, 从黄浦江上飘来的阵阵雾气,把上海淹没在一片白色的幕帐之中。在上海外围人民解放军的阵地上,仍可以看到高大的楼群,听到黄浦江上轮船的汽笛声。
上海国民党守军司令汤恩伯紧急召集高级军官研究对策,不料会议刚开到一半,国防部第三厅厅长蔡文治,突然一下子脱去了军服,大叫:“我不干了,我不当军人了!”
原来,在此之前,蔡文治曾给汤恩伯出过不少主意,可是汤恩伯都没有听他的,结果让解放军一下子打到了上海的大门口。其实,如果汤恩伯听了蔡文治的意见,解放军也照样会打过来的。
汤恩伯怒极不已一拍桌子:“你这个小孩子,懂个什么!”
汤恩伯在军校时,当过蔡文治的大队长,那时候蔡文治年纪还轻,所以汤恩伯一直称蔡文治为小孩;
这回“小孩子”不买“大人”的账了,大骂汤恩伯道:“你还摆什么臭架子,没有人认识你这个大饭桶,没有人承认你是个军人,你算个什么玩艺!”
汤恩伯大声喝道:“你是军人,你总知道要服从命令吧?”
“我当然知道服从了,可是总长给你下命令,你服从了吗?”
“因为我手里有‘老头子’的手谕!”
“你把总裁手谕拿出来看看!”
汤恩伯这会儿是真的给逼急了, 随即拿出了蒋介石命令抢运3亿元的黄金、白银的手谕,如该项黄金、白银不能全部运到台湾,就拿汤恩伯是问。
蔡文治也不再骂了,众人面面相觑。
“你们都看到了吧,骂人容易,做事就难了。你们不要在这里妨碍我的手脚,该走的,最好马上就走!我可以告诉你们,‘老头子’就在吴松口的军舰上,你们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亲自去问‘老头子’好了!”
这回众人都不说话了,让汤恩伯大出了一阵风头。
别看汤恩伯威风发得很厉害,可是如何守卫上海,他心里也是一点底也没有。
5月10日, 人民解放军第三野战军的第9、第10兵团及第8兵团一部,共计18个军,已经完成了对上海的包围。3野炮兵六个团加坦克团和第20、第23、第25、第26、第27、第28、第29、第30、第31军的军属炮兵团,全都参加了战斗。
5月12日, 解放军第9兵团以第30军和第31军及炮4团由南得、关江迂回浦东,向奉贤、南汇、川沙进攻。
第10兵团以第29军、第28军在炮5团、炮6团的支援下,强攻昆山、太仓,并向月浦、杨行、刘行之敌发动了猛烈进攻。在攻击月浦之敌时,炮6团集中一个营的火力连续10个齐放,将敌人的火力全部压了下去,步兵趁机冲上去对敌人铁丝网进行大爆破。然后,炮16团又以五个齐放,支援步兵发起冲击,一举攻占了月浦和陆湾一带。
5月23日, 解放军对上海市区发起总攻。此时,蒋介石亲临吴松口助战,命令国民党海军舰队驶入高桥东北海面, 对我攻击部队进行炮击。特纵炮4团当即与敌15艘军舰展开炮战。
敌舰集中火力轰击我第30、 第31军攻击的路线。炮4团用排炮齐射,第一个齐射便命中两艘敌军舰,敌舰炮火马上就哑巴了,战士们在欢呼中越战越勇。
敌舰这时开始后退,边打边跑,我军的炮火更加猛烈,海面上到处是轰隆隆的爆炸声, 巨大的水柱在敌舰四周升起。又有几艘敌舰中弹不动了,另外8艘敌舰干脆转过头逃跑了。
5月24日,炮兵第6团,以猛烈而准确的火力,封锁了上海江湾机场。炮弹一发接着一发落到跑道上,停在机场上的大多是准备接送出逃的国民党要员的专机,一看解放军的炮火如此猛烈,知道大势已去,纷纷起飞逃跑,有25架飞机先后在炮火中起飞,余下的全都成了解放军的战利品。
5月24日下午,3野第27军一路顺风地占领了上海西郊机场。当部队攻到苏州河的时候,遇到了河北岸敌人居高临下的火力,部队伤亡很大。军长聂凤智急匆匆赶到了苏州河边,只见30多米宽的河对面,高楼林立,南岸却是一片空旷的大马路,敌人利用这一有利地形,在高楼和桥头、路口修筑了坚固的地堡,并配有坦克装甲车。
我军攻击部队冒着敌人的炮火,冲上去倒下了,又一批冲上去,又倒了下去……特别是百老汇大厦上,十几挺重机枪织成了一道火网,吼叫着倾泻下来,进攻部队严重受阻。
战士们被激怒了,团长、师长全被激怒了。
“把炮推上来!炮兵!准备射击!”
“军长,下命令吧,保证一炮一个!”
聂凤智心里明白,中央早有慎战上海的精神,前委也早有打上海严禁用炮的命令。汤恩伯也早就有话在先,不能把一个好端端的上海留给共产党,要打就要把上海打个稀巴烂。
如果下令开炮,那就不是一炮两炮,很可能会乱炮齐发,上海打烂了,老百姓打死了,那政治影响可就大了。
可是部队中不少人想不通,不让用炮,这是打的什么仗?从江北打到江南,从山东打到上海,打的就是攻坚战,没有炮兵拿什么去攻坚!
“谁敢下令开炮,军法从事!”
又有人提出:“军长,用炸药包吧,还是老办法,轰它几包,也管用!”
“炸药包也不准用!”
5月25日, 当聂凤智正与守敌51军军长刘昌义谈判的时候,刘昌义突然提出要见一见陈毅。
“看来,你对我们不相信!”聂凤智严辞说道。
“不是的,长官,事关重大,我还是面见陈毅将军为好。”
“陈毅将军马上就到,我这里有陈毅将军的命令。”
“有手令?”刘昌义眼睛一亮。
聂风智知道国民党的将军特别相信手令。
聂凤智从包里拿出了27军副参谋长起草的“陈毅”手令。上面还盖着陈毅的大印。
这个大印据说是聂凤智临时找人用萝卜刻的。
战场上十万火急只能先斩后奏了。
刘昌义看了“命令”,马上点头表示要谨领此命而行,一切照办。
“刘军长,请你务必不要食言,军中无戏言!”聂凤智还是有点不放心。
“聂军长,本人掌管的51军是没有问题的,只是老蒋的嫡系,兄弟也没有办法。”
“那个我们自有办法,也不会为难你。”
聂风智放下心来,客气地送走了刘昌义。
正在这时,副参谋长李元进来报告:“军长,刚才炮团有一个战士,违犯了军党委会不准开炮的命令,私自开了一炮。”
“啊!打到哪去了?”聂凤智一惊。
“打到百老汇大楼上去了,打了一个大洞。”
聂凤智陷入了沉思。
一个小时之前,守卫百老汇的敌人师长下令说:“共军有命令,不准开炮,你们就放心打吧!”
他正说着突然响了一炮,不由地大吃一惊,马上趴到了地上。可是解放军的火炮再也没有响,他拿起望远镜一看,开炮的解放军战士,被一个干部拉了下去押到了一边,好像要执行战场纪律”
“共军不是开炮,是炮走火了!”这个敌师长喊了起来。
聂凤智问道:“别人开炮了没有?”
“还没有,其他同志都是严格遵守命令。那个团副团长已经把这个兵抓起来了,就等着军里的命令了。”
“你他妈的副团长还抓兵,你是干什么吃的!战士打急了眼,什么事干不出来!可你干部是怎么掌握部队的!战士错了,你就知道抓人!”
李副参谋长说:“这个副团长,还是很认真的,跑过去对那个战士说了,不能打,打了军长要枪毙你的。”
“那个兵怎么说的?”聂凤智显然对那个兵的举动很感兴趣了。
“那个兵说,掉脑袋也要放一炮看看,是不是真要掉脑袋!”
聂凤智哑然失笑了:“真是什么官带什么兵,真是个楞头青,傻大胆啊,放了他吧,要加强教育,不能错上加错了!”
军长不准处理违纪的士兵,这在27军还是第一次,也是惟一的一次,也许是军长内心里已经想出了占领苏州河北岸的办法,也许军长的心里还想着刚刚战死的官兵。总之一时难以理解军长所说的错上加错是什么意思。
当夜华灯初上的时候,刘昌义命令51军悄然无声地撤出了阵地,聂凤智命令27军79师抢渡苏州河,快速包抄占领苏州河以北地区。
79师235团7连年轻的指导员迟浩田,在进攻中发现了一个下水道的出水口,喊了一声:“跟我来!”便第一个钻了进去。只有两名战士,紧跟在他的身后。当他到达北岸的时候,发现一共只有三个人。这位战斗英雄毫无惧色,一直闯入了敌人的师部。敌人的上校师长,正在指挥三个营的兵力向河边调动,在迟浩田的枪口下,只好命令三个营的守敌放下了武器。
27军79师师长肖镜海,接到聂凤智的命令,化装深入虎穴,说服杨树浦发电厂守敌放下了武器。
5月25日,汤恩伯带5万人登舰逃跑了。其实早在上海战役打响之时,汤恩伯便将他的指挥部移到了吴淞口外的军舰上,只不过是在这一天,下达了上海作战的最后一道命令:上海守军总撤退。可是除了蒋军的嫡系之外,余下的15万人,早已是无路可退。
5月27日,大上海完整地回到了人民手中。
人民解放军歼敌15.3万人, 缴获各种火炮1300余门,坦克、装甲车110余辆,汽车1100多辆。
上海战役在军史上留下了令人惊叹的传奇,这是我军在城区使用炮兵最少的一次重大战役,同时也是缴获敌人火炮最多的一次战役。
陈锡联出任第一任炮兵司令员;彭德怀急电炮兵
第8师率先入朝; 鸭绿江边,志愿军高炮首开击
落美机纪录;中朝炮兵激战黄草岭
开国大典之后,朱老总说:“炮兵也该有个司令。”
1949年10月1日,这个日子与人民共和国崭新的历史联系到了一起。
这天下午3时, 开国大典在天安门广场正式举行。毛泽东主席第一次登上了天安门,他有力地挥动着手臂,显得十分兴奋。
林伯渠宣布典礼正式开始。百人军乐队奏起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歌。毛泽东主席亲手升起了第一面五星红旗。
下午4时整,大阅兵正式开始了。
人民空军的机群, 第一次飞过天安门广场,引起一阵阵欢呼声。4时40分,紧跟在战车师后面的炮兵师通过天安门广场的时候,第二架次的飞机也飞到了广场上空。
我军参加阅兵的炮兵,是由华北军区特种兵司令部统一组织华北机动炮兵团、第20兵团炮兵团、 东北军区炮兵30团和华北军区高射炮兵团1营,组成了人民炮兵代表师。全师都是崭新的火炮,炮轮上刷着醒目的白环。炮手们站立在牵引车上,头上戴着闪亮的钢盔。
当炮车队隆隆驶过天安门广场的时候,师长赵大满坐在第一辆车上,向天安门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炮兵师代表了全军四个师部、70个炮兵团、124个部队炮兵营和三所炮兵学校,它标志着炮兵已经成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的重要组成部分。
开国大典之后的两个月,正是百废待兴之时,除了建立了许多国家机构之外,人民解放军各兵种机构也在紧张地筹建之中。
朱老总在审查《中国人民解放军各兵种组织机构草案》 时, 认真地看了一遍《炮兵司令职责》,高兴地说:“我看写得很好,当司令就得有职有权才行。不过责任也很大,干不好就得下来。”
说到炮兵,朱老总立刻就来了情绪,从“八一”南昌起义,说到两万五千里长征,又说到全国的解放。他说:“现在全国解放了,炮兵也该有个司令了,这样我这个总司令,才能算是一个真正的总司令。”
1950年4月25日,毛泽东任命第3兵团司令员陈锡联为炮兵司令员。毛泽东在任命之后,对朱老总说:“现在炮兵光有了一个司令还不行,还要有机关,要抓紧搞。”
朱总司令说:“过去在延安的时候,我们就有军委炮兵,我看还是叫军委炮兵好。”
经过紧张准备,中国人民解放军炮兵领导机关于8月1日在北京正式成立。当时从全军调来的干部20多人,只设了司令部、干部部和马政局三个工作部门。
10月19日,毛泽东任命万毅为军委炮兵第一副司令员兼东北边防军炮兵主任,苏进为军委炮兵第二副司令员兼参谋长。
军委于11月5日决定将军委炮兵机关与华北炮兵司令部联合办公, 并于12月12日任命高存信为军委炮兵副参谋长兼华北炮兵司令员。
人民解放军炮兵司令部建立之时, 已是大战在即。1950年9月15日,美帝国主义纠集了7万余人在朝鲜仁川登陆, 很快就越过了“三八线”,把战火烧到了中朝边境的鸭绿江和图门江。
中共中央应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政府的要求,毅然作出“抗美援朝,保家卫国”的决策。东北边防军即改为中国人民志愿军。东北边防军炮兵亦改为志愿军炮兵机关。司令员为万毅,政治委员邱创成,副司令员兼参谋长匡裕民,政治部主任吴涛。
1951年10月19日这天的早上,美军攻入了朝鲜的首都平壤。保卫平壤的人民军部队边打边撤,向中朝边境退了下来。
麦克阿瑟乘坐一辆中吉普进入了平壤。这座城市已经看不到一座完整的建筑。麦克阿瑟在得意之时,给美军下达了新的命令。西线美第8集团军和南朝鲜第2军团及一个空降兵团, 由平壤、沙里院地区直逼鸭绿江边;东线美第10军和南朝鲜第1军团,由元山、咸兴地区向江界、惠山及图门江进攻。要在大雪封山之前,一举打到鸭绿江边,消灭全部人民军,占领朝鲜全境。
几天之前,我志愿军炮兵第5师第42团1营,从安东秘密入朝,在长甸河口占领了阵地。防空观察哨报告,最近几天,时有美军飞机飞临鸭绿江大桥侦察。
10月19日早上, 天空一片清朗,长甸河口的雪地上洁白如初。我军高炮1营构筑了阵地之后,又用白雪将挖出的黑土盖了起来,高炮也挂上了伪装衣。离几十米远已很难看出来,更不要说在天上高速飞过的敌机了。
上午9时, 阵地上传来了警报声,这时候战士们在炮位上已经等待多时了。远处出现了10个小黑点,飞快地向大桥移动过来。在接近大桥时,美机一字排开,分两队俯冲了下来。
营长下达了命令:“全营注意,先打第一批次,开火!”
这时1营两个连的高炮同时开火了,友邻2营的高炮也紧跟着开火了。刹时,炮声响成一片……
飞在前面的一架敌机首先中弹,机身冒出了火苗,接着机尾冒出了黑烟,一头扎了下来,撞到山坡上“轰”地一声爆炸了。
阵地上一片欢呼声,这是1营也是中国人民志愿军炮兵第一次击落美机。
美机第二批飞机又冲了下来,一共八架,前后排开。
1营又是一阵猛烈的炮火, 又有两架敌机先后中弹。一架打中了机身上的炸弹舱,在空中炸成了碎片;另一架打断了机翼,翻着跟头掉了下来。余下的敌机,把炸弹投到江中,逃窜了。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麦克阿瑟就接到了鸭绿江大桥出现中共高炮部队,美军飞机被一举击落三架的报告。
“这是一个正常的情况,这并不能证明中共军队介入了韩战。他们的高炮是为了保卫这座大桥。”麦克阿瑟向他的下属这样解释。在他看来中共是没有能力和美军打这一场战争的。
可是麦克阿瑟的如意算盘打得早了一点。也就是在这一天的黄昏之后,夜幕刚刚垂落,鸭绿江大桥上便响起了火车、汽车的轰鸣声,一队队军车、坦克快速驶过大桥,一转眼就消失在朝鲜的茫茫黑夜之中。
天亮时分,一辆吉普车高速驶上了鸭绿江大桥,志愿军司令员彭德怀从车上探出头,看到大桥在晨曦中屹立,桥上一队队志愿军士兵,正快步向前疾进。
彭总已得到报告: 志愿军第39和40军主力及炮兵第1师已从安东渡过鸭绿江;第39军第117师、炮兵第2师和高炮团已从长甸河口渡过鸭绿江;第38军、第42军和炮兵第8师从辑安渡过鸭绿江。
车到鸭绿江边,彭德怀说:“停车,让我下去看看。”
山坡上有几名正在警戒的战士跑了过来。
“报告首长,这里不准停车。”
“你们是哪个部队的?”
“报告首长,我们是炮5师1团1营2连的。”
彭德怀想起来了:“你们是高炮部队,白天打下了三架敌机,首开纪录,打得好!打得好!”
小战士一听高兴地笑了。“首长也知道我们打下飞机了?”
“连毛主席都知道了!小同志,对美国飞机怕不怕?”
“不怕!来一架打一架,来一批打一批!我们一定要保卫好鸭绿江大桥!”
彭总会心地笑了,然后转身上了车,看到了战士高昂的情绪,他心里感到踏实多了。吉普车加大油门,驶过了鸭绿江大桥。
首战黄草岭,炮8师旗开得胜
10月25日,在西线敌人向朝中边境猛进的同时,东线敌军也分路向江界和图门江边开来。 伪军第1军团所属的首都师,气焰十分嚣张,一路上孤军深入,现已到了赴战岭以南地区。
26日,美军陆战第1师企图从长津迂回江界。伪第3师也自元山开向咸兴,准备向人民军部队守卫的黄草岭地区进攻。
在大榆洞志愿军司令部里,彭总正在听取敌情通报。他一边听一边看着地图。
“敌人跑得很快,东、西两线看来是在比赛呀!”他把手一拢:“两条线都不能放过!”
他指着地图说:“我看黄草岭、赴战岭一带山高林密,地势险要,利于防守。”
邓华副司令员在一边说:“目前,那里有人民军的少量部队防守,而且是边打边退,如果我们动作慢了,恐怕……”
“这个问题很重要,宜快不宜迟,叫42军马上派出两个营,坐汽车上去,先占住要点山头。你们看怎么样?”
“这个办法好,只要先顶住伪1师的东进,下面的文章就好作了。”
大家一致同意彭总的意见。
10月27日,第42军第124师附炮兵第8师第45团,部署于黄草岭以南的1115高地、草芳岭、796高地一线。
45团杨参谋长,一大早就爬上了1115高地,只见漫山的松柏郁郁葱葱,挽马拉着大炮一步也走不动,只好下令:“5连、6连马上组织人砍树,把炮拉上去。”
“咚……咚……” 6连副连长刘风吉带着战士,正砍得起劲,听到树林传来了一阵喊声……只见从树林中跑出一名朝鲜人民军战士,边跑边喊:“别砍了,那边有路。”
刘风吉迎上去一看,是人民军的一位排长,中国话说得很好。一问才知道,这位金排长原来也在四野5纵当兵, 后来回国。现在听说守卫高地的42军是自己的老部队,显得特别高兴。
“我给你们带路,从那边绕上去。”
刘副连长也高兴了,走上去拍着他的肩膀说:“老兄,有你带路,我可就放心了。”说完下令:“全连绕道上山。”
炮连刚刚进入阵地,战士们就喊了起来:“快看,敌人来了。”杨参谋长拿起望远镜朝山下看去,大约有两个团的敌人,在黄草岭下的公路上,大摇大摆地走过来。前边不远的烟台峰、龙水洞等山头上,步兵124师也作好了战斗准备。
战斗一打响,敌人的20多架飞机,便从云端冲了下来,一边扫射一边投弹,我军占领的几个山头上,顿时便淹没在一片火海之中。几个小时之前,还是葱绿的山头,经过美军飞机的轰炸,已变得光秃秃的了。山上到处是黑乎乎的土灰。
与我军交火的是伪3师26团, 它不仅得到了飞机的空中支持,而且还有几十门大炮的火力支援。
飞机飞走之后,敌人的大炮便开始轰击。烟台峰我军阵地上顿时浓烟滚滚,刚刚修好的工事,被敌人的炮火全都炸翻了。
阵地上我军伤亡很重,这时已经有大约一个营的敌人,爬到了烟台峰的半山腰。为首的是伪3师的一个大胡子营长, 他一边挥着手枪,一边叫着:“冲,给我冲……”敌人的26团上校团长也在后面亲自督战,手里拿着报话机不停地调兵遣将。
我军阵地上还有大约一个连的兵力,敌人像马蜂一般涌了上来。李连长高喊了一声:“同志们,人在阵地在,和敌人拼了!”
战士们端着刺刀,冲入敌群,双方厮杀在一起,只听见敌人发出的一声声惨叫……20分钟之后,阵地前面倒下了30多具敌人的尸体。活着的敌人鬼哭狼嚎地退下去,敌人刚刚欲退出阵地,突然,天空中响起了隆隆的响声,一排炮弹落了下来,一个个炸开的火球,把阵地淹没了,浓烟过后,阵地上平静下来。
一个营的敌人端着枪,战战兢兢地爬上了烟台峰,大胡子营长看到眼前倒下的一大片志愿军战士和自己士兵的尸体,呆呆地说不出话来。过了一小会儿,他才通过报话机向26团朴团长报告。“报告朴团长,我已经占领了烟台峰。”
“好,我要给你们重赏!”
“是,谢谢团长。”
伪3师26团朴团长, 看着烟台峰上的一缕缕黑烟,他心里明白,要不是他看到26团的士兵和中国士兵撕打成了一团,下令炮兵开炮,这个阵地到天黑也攻不下来的。
他为自己庆幸,他知道中国军队的炮兵,之所以没有开炮是怕误伤了自己人,这就让他钻了空子。
真可谓是一将成名万骨枯。
28日到298,伪3师的气焰十分嚣张,连续出动部队,对我军占领的796.5和665高地连续猛攻。敌人的炮兵也连续集中火力轰击我军阵地。但是敌人的进攻全都被我军击退。
29日晚上,天空阴沉沉的,黑黝黝的山谷中看不到一息灯光。在一片树木茂密的山角下,志愿军42军军部显得很安静。
电话铃声响了……参谋长廖仲符拿起了电话。电话里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我是彭德怀,你是哪一个?”
“彭总,我是廖仲符。”
“我就知道是你,快说说情况怎么样?”
“敌人占领烟台峰之后,一连两天对我军阵地猛攻不止,今天又进攻了20多次,炮打得也很厉害。”
彭总没有说话,沉思了一会儿说:“看来反击是必要的,志司已经定下决心了,一定要把敌人顶回去。叫吴军长接电话,我有话对他说。”
42军军长吴瑞林接过了话筒:“彭总,我们已经作好了反击的准备。”
“我想问的是炮兵准备得怎么样?”
“124师把各种火炮全都拉上去了,有50多门。”
“炮兵一定要准备好,要把敌人的火力压下去。我没什么说的了,准备好就开始吧。”
吴军长放下电话看了看表, 离反击还有一个小时。两天来,124师为反击作了精心准备。可他还是有点不放心,他转过身来对廖参谋长说:“这和在国内打仗不太一样,至少敌人的炮火要强得多。我们的炮兵还受到空中敌机的轰炸,炮兵如何对付空军也是个很重要的问题。”
“我们这次东线的阻击任务很重,这对我们也是个考验。”军政委周彪在一边说。
29日晚9时,我42军124师开始对烟台峰的敌人发起反击。
三颗红色信号弹升入夜空,我军炮阵地上,突然响起了重炮的轰鸣声,这声音在山谷中回荡,山林中刚刚归巢的群鸟,惊叫着窜到空中。一道道刺眼的闪光,直射夜空,借着火光,可见阵地上的敌人纷纷倒下。我军的炮火一停,敌人的机枪便响了起来,我军进攻的部队被压在烟台峰的主阵地下面。
敌人26团的朴团长,急不可待地给伪3师师部打电话。
“金师长,我是26团朴团长。今天晚上中国军队突然对烟台峰发动了猛攻,我请求支援。”
“中国军队有多少人?”
“有不少人啊,我是说至少有一个师。”
伪3师金师长一听吃了一惊:“一定要下决心守住,到天亮增援部队就会赶到!”
听了这句话,朴团长像是吃了定心丸,腰杆顿时硬了起来。
“传我的命令,炮兵开始射击,快,要快一点!”
敌人的炮兵开始朝山下射击,由于是在夜里,加上敌人架在山头上的多数是小炮,没有多大的威力。炮弹东一发西一发地在山坡上炸开。敌人的炮一响,我军的重炮马上就开始还击,炮弹雨点般落到了山头上。
朴团长这才明白了,他拉到山头上的这点小炮,是无法和中国军队的重炮抗衡的,在烟台峰这个狭小的地带,只有被动挨打的份。
“别打了!炮别打了!听我的命令,打中国军队的步兵。”
敌人的火炮停止了射击,阵地上一下子静了下来。
我军再次发起了冲击,可是敌人的火力很猛,一直冲不上去,不少战士倒在敌人的枪口下面。
天亮时分,我军再次发起进攻,炮兵先敌开火,压制了敌人的炮火。当太阳刚刚升起来的时候,我军夺回了烟台峰阵地。
30日早上,刚刚退下去的敌人,没有喘一口气,又向我烟台峰阵地发起了进攻。敌人集中了伪3师一个师的兵力, 向我军阵地猛冲过来,我军战士攻了一夜山头,此时又累又饿。当敌人攻到半山腰的时候,看到山上没有一个人开枪,全都愣在那儿不动了。敌朴团长一个劲地高叫:“快冲,中国军队没子弹了,冲上去抓活的。”
这时,从烟台峰阵地上滚下来一排巨石,把冲在前面的敌人砸倒了好几个。可是敌人冲得更急了,他们真的以为中国军队没子弹了。
当敌人冲到阵地前面的时候, 正在阵地上指挥的团参谋长王凤来大喊一声:“放到跟前再打……”敌人又向前冲了十几米,看看时机到了,王凤来下令:“打!”
顿时轻重机枪、步枪、手枪响成一团,敌人没有来得及还击,就滚下山去了。
11月1日,敌伪3师再次在炮火支援下,对我烟台峰阵地发起了猛攻,战斗整整打了一天一夜,阵地上我军粮弹越来越少,最后连喝的水也没有了。战士们就在山涧中找野菜充饥,把潮湿的石头含在口里解渴,就这样一直支持到了晚上。
11月1日夜里,“联合国军”司令部召开了紧急会议。
麦克阿瑟慢慢地吸着烟斗, 耐着性子听完了南朝鲜第1军团长金白一的报告。准确地说应该是对东线失利的解释。
“将军,我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对烟台峰一连争夺了几次,甚至在我们的部队和中国军队在阵地上厮杀的时候,我们的炮兵就用炮火覆盖了阵地。”
麦克阿瑟听到这里,扫了他一眼:“你们东方人就是这样打仗的!”在场的美国将军也都不以为然地笑了起来。
“将军,我是想告诉你,我们是用自己的生命和中国军队争夺的!”
“可是阵地还在中国军队手里,我要的是结果,你的一个师已经没有了!”
“将军,我的一个师是和中国军队战死的,而不是逃跑的!”金白一越说越激动,竟然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难道还叫我给你奖赏吗?”
“我是为祖国而战!”
南朝鲜总参谋长丁一权瞪了金白一一眼:“好了,不要再说了。”金白一不再说话了。
“诸位, 我们要承认一个现实,那就是东线南朝鲜第3师,已经没有作战能力了,而我们现在却特别需要一支有生力量在前面开路,就是一下子打通中国军队的阻击,把他们赶到北边去。”麦克阿瑟用力挥了一下手。
接着他又转过身来问道:“丁一权将军,你看派哪个师好呢?”
南朝鲜参谋长丁一权心里明白,已经到这个时候了你们美国人还不出马,还是让我们上去和中国人打。
自从一次战役美国操纵的“联合国军”在东西两线,遇上了殊死拼杀的中国军队之后,美军比刚入朝的时候变得小心多了,总想叫南朝鲜的军队在前面顶一顶再说。
丁一权迟疑了一下:“将军,现在我们这边的几个师都很难调出,我的手里只有一个首都师,还是应急机动部队,如果动用首都师,别人会怎么看,他们会以为我们的部队全都打光了呢!”
“这都是你们东方人奇怪的想法,部队总是要打仗的,不然要它有什么用。”
“是的,我想这一次动用一下美国军队,在前面打头阵对我们会更有利。”
丁一权开门见山,给麦克阿瑟来了个措手不及。
“这个我们还要考虑考虑。”
在一边的美军第10集团军军长爱德华·阿尔蒙德将军,有点坐不住了:“将军,我们这样推来推去的,好像被中国人吓住了!”
“不,不,绝对不是这样!”麦克阿瑟像叫马蜂蛰了一下,叫了起来。
“这件事不要再争了, 我们第10军的陆战第1师已经作好了战斗准备,我们可以上去。”
“这件事是不是决定得太草率了一点?”麦克阿瑟还想再推一推,可是阿尔蒙德没有给他留一点余地。
麦克阿瑟只好这样决定了。由美军陆战第1师接替南朝鲜第3师,首先攻占烟台峰。
尽管会上争得不可开交,但是总算有了一个结局,特别是对南朝鲜方面。
军中侍者给每位将军面前摆上了一杯香槟酒,麦克阿瑟端起了酒杯说:“来,来,为我们的合作,为联合国军的最后胜利,干杯!”一片碰杯声中,夹杂着金白一的自言自语:“让美国人去试试吧,中国军队可不是那么好打的!”
美军陆战1师碰上了死对头
11月2日,朝鲜咸兴道的一片山林中,正在此地待命的美军陆战第1师,刚刚接到了擦拭武器的命令。在一道山梁下面的土坡上,散乱地摆放着40多辆美式坦克,坦克手们趴在炮塔上,正在擦着炮身。
上士汤姆一边擦着炮弹,一边对驾驶员杰克逊说:“自从我们五年前从德国战场得胜回来之后,我们陆战1师还没有碰到真正的对手,这一次也不会。”
杰克逊自有他的想法:“我在想中国军队可能已经跑了,我们每一次下达的都是进攻的命令,可是最后执行的也总是追击逃跑的敌人……”
“这一次可能又让你说着了。”
“我是担心这里的山路不好走,我的坦克追不上逃跑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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