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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雷电

_18 梁羽生(当代)
  秦龙飞道:“不错。其实那时已经不仅只是商量而已了,你早已着了他那婆娘的道儿
了。吕姑娘,你仔细想想,临睡之前,你是不是喝过他们的茶水?”
  吕玉瑶道:“不用回想了。我也知道定是着了他们的蒙汗药,否则我不会到这里方始醒
来,途中毫无知觉。你听到他们说些什么,快点告诉我吧!”
  秦龙飞道:“娄人俊说,你这蒙汗药药力能够支持多久?他婆娘说,不到天亮她决计不
会醒来。娄人俊道:“好,那么咱们可以把他交给龙象法王,在天明之前,把她带走。’他
婆娘道:“你不怕吕东岩?’娄人俊道:“第一、龙象法王的武功远胜于吕东岩。第二、龙
象法王把她带回蒙古,吕东岩纵有天大神通,也难追踪觅迹。第三、和她同来的那个小子,
我马上就要把他杀掉,这件事情根本就不会泄漏出去。第四、咱们有了龙象法王这样大靠
山,以后要功名有功名,要富贵有富贵,还怕什么?’”
  吕玉瑶吓出一身冷汗,说道:“好险,好险,不是你把我救出来,我在迷迷糊糊中给他
们送到了蒙古,那可就真是插翼难飞了。但娄人俊不是说那个蒙古国师已经和云中燕、轰天
雷都走了的么?莫非他说的这个也是假话?还有龙象法王要把我擒往蒙古,却又为了什
么?”
  秦龙飞道:“云中燕和轰天雷确是已经走了,娄人俊说的并非假话,不过龙象法王却仍
然留在娄家庄,只是咋晚没露面罢了。咱们昨晚刚踏入娄家庄之时,不是曾经碰上一个蒙古
鞑子吗,这个人就是龙象法王的手下了。吕姑娘,我劝你莫再想凌铁威了,他愿意只是和云
中燕一个人远赴蒙古,万里同行,他门交情如何,冰也应该明白的了!”
  吕五瑶恼道:“他们的交情与我何干?我也没有说到凌大哥,这都是你的疑心罢了。其
实凌大哥是我家恩人,我就是想念他,也是应该的。”
  秦龙飞陪笑道:“是是。我说话不当,你莫生气。不过,我也是为了你好呀。凌铁威是
我师兄,我又何尝……”
  吕玉瑶嗔道:“好了,别再提凌铁威了!”心里想道:“你说来说去不过是那些话,我
也已经听厌了。”但是她一直以为秦龙飞是救她的人,讨厌他的说话,可是不便出之于口。
  秦龙飞道:“对啦,你还要知道龙象法王为何要把你擒往蒙古是不是?昨晚我偷听娄人
俊夫妻的谈话,这个原因也知道了。”
  吕玉瑶道:“他们怎样说?”
  秦龙飞道:“娄人俊说,龙象法王是要把你送给拖雷做王妃!”
  吕玉瑶气得柳眉倒竖,说道:“岂有此理,见了爹爹,我定要爹爹给我报仇!只可恨那
个龙贼秃已经走了。但娄人俊可还没有跑掉,爹爹回来,先挑了他的娄家庄,好歹也出口
气!”
  秦龙飞笑道:“我虽然没有本领给你挑了娄家庄,多少也给你报了一点仇啦!”
  吕玉瑶道:“对啦、‘后来怎样?”
  秦龙飞得意洋洋的说道:“我知道他们要暗算你,当然就冲进去和那娄人俊较量啦,哈
哈,他在黑道上声名那么大,却原来也只是银样蜡枪头,给我一掌就打得他受了伤,慌忙和
他那婆娘跑了!可惜你看不见,他可真是败得狼狈呢!”
  吕玉瑶大为欢喜,说道:“好,打得好!秦大哥,这不是娄人俊本领不济,是你的武功
太高!”她相信了秦龙飞的谎话,禁不住连连夸赞他。却哪里知道娄人俊原来是秦龙飞的师
叔。
  秦龙飞忍着心中的高兴,淡淡说道:“这算不了什么,多谢你的夸奖啦。我没有解药,
打跑了娄人俊之后,只好背着你跑出来,你不怪我吧。”
  吕玉瑶粉脸晕红,说道:“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怎会怪你,以后别再提这事啦。”
  秦龙飞道:“是,是。你现在可以走路了吧?”
  吕玉瑶道:“上哪儿?”
  秦龙飞笑道:“你怎么忘了,你不是要见爹爹吗,你爹爹在我家中,当然是和我一道回
家了。”
  两人刚要动身,忽听得林中有冷笑之声!
  秦龙飞吃了一惊,抬头看时,只见一个黑衣女子已是出现在他的面前。秀发披肩,长眉
入鬓,有一股慑人心魄的美,令人不敢迫视,秦龙飞本来要发作的,想不到来的竟是这样一
个绝色佳人,倒不禁呆住了。
  黑衣女子笑道:“秦大英雄,我令你受惊了吧?”
  秦龙飞定了定神,说道:“姑娘是谁?怎的知道秦某?”
  黑衣女子道:“你是轰天雷的师弟,名叫秦龙飞对不对?嘿、嘿,你的大名谁个不知,
那个不晓。实不相瞒,我就是为了仰慕你秦大英雄的大名的。“吕玉瑶的江湖阅历虽浅,却
也听出了她话中的讽刺意味,心里不由得暗暗嘀咕:“这女子看来倒是有点邪门,不知是什
么来头?”
  可笑的是秦龙飞给她这么一“赞”,却是不禁飘飘然了,说道:“不敢当,我不过是初
走江湖的年轻人而已。姑娘,你尊姓大名?找我可是有事?”
  黑衣女子说道:“人的名儿,树的影儿,有的人一辈子出不了头,有的人初出江湖,就
是一雷天下响了。你师兄轰天雷是这样,你也是这样。不过,你的本领我听说比轰天雷还强
得多,所以我才特地要来会你。”她说出了来会秦龙飞原由,但却不肯说出自己的姓名。
  吕玉瑶心中一动,问道:“这位姐姐,你可曾经见过轰天雷的吗?”
  黑衣少女淡淡说道:“轰天雷在吕家庄打败黑鹰年震山,江湖上早已传扬开了。”
  秦龙飞得意非凡,说道:“轰无雷打败年震山,你知道他不足为奇,但你又怎知道我的
本领胜过我的师兄呢?”
  黑衣少女道:“你昨晚不是打得娄人俊夫妻狼狈而逃,勇救佳人,单身匹马就闯出娄家
庄吗?娄人俊的本领和江湖上的名头都是不弱于年震山的啊!”
  秦龙飞呆了一呆,说道:“你也知道这件事情?”
  黑衣少女似笑非笑的说道:“这难道不是真的么?”
  秦龙飞心想:“我刚才编造的谎言莫非是给她偷听去了?看她的模样,倒像是相信我的
谎言?”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是,是真的!”
  黑衣少女道:“我也相信是真的,所以我才特地要来会你!”
  秦龙飞怔了一怔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黑衣少女笑道:“出于仰慕英雄侠士之心,特地来向大英雄大侠士讨教几招呀!”
  图穷匕现,秦龙飞这才知道,原来这黑衣少女恭维他是大英雄大侠士,只不过是绕着弯
儿说话,奚落他的。而最终的目的是要伸量他!
  吕玉瑶道:“姑娘,你是娄家庄的吧?娄人俊是你什么人?”
  她一开始就觉得这黑衣少女有点“邪门”,此时见她径自向秦龙飞挑战,只道自己的所
料定然不差,心里想道:“听说娄人俊有个出嫁的女儿,昨晚虽没见着,却怎知她不是正在
娘家?莫非这女子就是娄人俊的女儿?”接着又想:“对啦,一定是这样。否则她焉能知道
秦大哥昨晚的事情?她是赶来代父报仇的!”
  吕玉瑶那里知道秦龙飞所说的昨晚之事,全是假话,她对这黑衣少女的猜测,更是豁了
边,完全错了!
  黑衣少女冷笑道:“娄人俊是什么东西,他给我做奴才也不配!吕姑娘,你莫胡乱猜
疑,我只要来试试这位‘秦大侠’是填的英雄还是狗熊?”
  吕玉瑶惊疑不定,暗自思量:“女儿决没臭骂父亲之理,听她这么说,即使她不是娄人
俊的仇人,至少也是不齿娄人俊的为人的了。为何她又要伸量秦大哥,令人疑心她是要为娄
人俊报仇呢?”
  黑衣少女似乎知道她的心思,说道:“真的作不了假,假的当不了真。我说句公道话,
娄人俊为人虽然可鄙,武功可是不弱。这位秦大侠倘若打得过我,我才能相信他是个英
雄!”言下之意,秦龙飞打不过她,那就是“狗熊”了!
  秦龙飞是个最爱体面的人,岂能忍受人家说他是“狗熊”?
  对这少女的好感登时灰飞烟灭,冷笑说道:“我用不着你封我做英雄,不过我若是不和
你比试,只怕吕姑娘也要怀疑我是说谎了。好吧,那咱们就比划比划几招。只是我拳头上没
长眼睛,万一伤损了你的花容月貌,叫你嫁不了人,你可莫要怪我!”心里则在想道:“你
长得虽然貌美,玉瑶也不见得逊色于你。我又不是要你作妻子,何须惜玉怜香!”
  话犹未了,只听得吕玉瑶叫道:“秦大哥小心。”就在这霎眼之间,黑衣少女出手如
电,已是“啪”的一声响,在秦龙飞脸上打了一记清脆玲珑的耳光!
  原来这黑衣少女不是别人,正是昨晚从娄家庄偷走出来的云中燕。
  无巧不巧,她也是藏在这座林中,秦龙飞和吕玉瑶说的那些谎话,全给她听见了。秦龙
飞自己吹牛也还罢了,最令她气恼的是他丑诋轰天雷,而且还牢涉到他的身上。
  秦龙飞猝不及防,吃了这记耳光,虽未皮破血流,亦已脸上乌青,火辣辣的作痛。这一
气当真是气得七窍生烟,大怒骂道:“小妖女,你是那家的贱丫头,没有父母管教的么?未
曾出嫁就学会了打男人,如一泼妇所为!哼,要较量就该光明正大较量,暗算人家,算什么
本领?”
  秦尤飞只顾自己骂得痛快,却不知正是犯了云中燕的大忌。
  云中燕自幼父母双亡,大汗给她一个“公主”的封号,对她却是十分冷淡。皇室中人,
除了拖雷之外,也并不把她当作金枝玉叶看待。她最伤心的就是别人提起她的父母,何况秦
龙飞还骂她是没有家教的“贱丫头”!
  她打了秦龙飞一记耳光,本来气已平了一些,听了这番痛骂,不由得又再怒火上冲,心
里想道:“看在轰天雷的份上,我不取他性命就是。不过这小子委实可恶,却非得狼狠惩戒
一下不可。”
  云中燕忍着气让秦龙飞骂完之后,淡淡说道:“你是打败娄人俊的大英雄、大豪侠,我
已经声言向你领招,你还给我打着,怪得我么?好吧,我现在告诉你,我又要打你耳光了,
你招架吧。你招架不了,那就只能说是狗熊了!”
  秦龙飞大喝一声,使出了霹雳掌一招“横扫六合”,这一招攻中带守,门户守得非常严
密。心想:“看你还如何打得着我!”
  不料云中燕的身法手法快得难以形容,这一招霹雳掌虽然是攻守兼备的上乘掌法,但秦
龙飞功力未深,火候未足,却如何抵挡得了云中燕超卓的轻功、闪电的手法?
  只听得“嘛啪”声响,秦龙飞比刚才更惨,接连着了两记清脆玲珑的耳光!打得半边脸
孔都红肿了!
  云中燕冷笑道:“秦大英雄、秦大侠士,这一打可把你打得原形毕露啦,原来果然不是
英雄,只是狗熊!”
  秦龙飞哇的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喝道:“小妖女,我要你的性命!”
  大骂声中,他呼的一掌拍出,使出了青袍客所传的内功心法。
  云中燕临敌经验甚富,一看你掌心发黑,料想乃是毒掌,倒也不敢轻敌,当下把双手笼
在袖中,一招“玄鸟划砂”拍去,衣袖裹住手指,五指在秦龙飞掌心一划,秦龙飞痛如刀
剖,一声大吼,倒纵开去,说时迟,那时快,云中燕腾的飞起一脚,把他跌得四脚朝天,滚
出了数丈开外,这还是云中燕手下留情,没有戮伤他的劳宫穴,否则,他的武功已是废了。
  云中燕出了心头之气,想道:“看在轰天雷的份上,我也不能太过难为他了,不过,却
如何和这位吕姑娘说明真相呢?”要知道云中燕是蒙古的公主身份,轰天雷和她早已相识,
也还是直到最近才相信她的,如今吕王瑶和她只是第一次见面,根本就谈不上“相识”,云
中燕若把真相和盘托出,焉能取信于她?
  云中燕正自在想如何措辞之际,秦龙飞忽地一个鲤鱼打挺,跳将起来,叫道:“师父、
师父!你老人家快来,这妖女要杀我!”
  只听得一个阴恻恻的声音说道:“那来的什么妖女?”声到人到,突然间在他们的面前
就出现了一个青衣老者。
  云中燕怔了一怔:“这人难道就是秦虎啸么?怎的他们父子的相貌如此不同!而且他也
应该是叫爹爹才对,为什么却叫师父?”
  当秦龙飞给云中燕踢翻之际,吕玉瑶大惊之下,亦已拔剑出鞘,正待上前为他防护时,
此时忽地看见一个是秦龙飞口称“师父”的人来到,她也不禁怔住了。
  原来秦龙飞因为给云中燕打得他一佛出世,二佛涅盘,心里是又惊又怒又气,而且也还
当真是有点害怕云中燕要来取他性命,是以一见青袍客来到,就禁不住大叫起来,忘记了青
袍客的吩咐,不可在人前泄漏他们师徒的关系了。
  云中燕喝道:“来的是谁?”心想:“若然他当真是轰天雷的师父,我再向他陪礼!”
她接了秦龙飞一掌,虽然手是笼在袖中的,掌心亦是感到有些麻痒。她不比吕玉瑶。吕玉瑶
的父亲虽然是武学名家,她本人却是从未走过江湖,无甚见识。秦龙飞把毒掌说成是“霹雳
掌”骗她,她也相信。云中燕是和轰天雷交过手的,一接了这掌,立即就知道不是“霹雳
掌”了。“秦虎啸是一代武学名家,岂能练这种邪派的毒掌?轰天雷和我谈论武功,也从未
说过师门有这种功夫!”正因为云中燕起了疑心,她才敢向这位青衣老者喝问。
  青袍客抬眼一看,看清楚了云中燕是谁之后,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说道:“请公主恕
小徒无知之罪,看在小老儿的份上,饶了小徒吧!”说话之际,长揖到地。云中燕挥掌一
推、说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我看在你的份上,饶了这小子?”
  她这一推乃是存心试试青袍客的功力,青袍客当然不敢还击,可是他的护身功夫己是远
在云中燕之上,云中燕一推没有推动,只觉自己发出的内力宛如泥牛入海,一去无踪,心知
对方本领远胜于她,想道:“幸而她还未知道我是逃出来的,如今只有想法快快脱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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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幻想时代 扫校 潇湘书院·梁羽生《风云雷电》——第十九回 识破奸徒
梁羽生《风云雷电》 第十九回 识破奸徒   秦龙飞指望师父替他报仇,想不到师父却是向这黑衣少女恭恭敬敬的施礼,口称“公
主”。他是个十分聪明的人,大吃一惊过后,登时醒悟:“莫非这妖女就是云中燕?我刚才
造她的谣言,都给她听见了?”偷偷把眼向吕玉瑶望去,只见吕玉瑶面色苍白,紧咬嘴唇,
不发一言,似乎是因为事情来得太过突兀,大受震动,思路一时间尚未能整理出一个头绪。
秦龙飞碍着师父和云中燕在旁,又不能和她辩白,不由得汗流夹背。
  青袍客一时间也弄不清楚他们是怎么一回事情,只道秦龙飞未到娄家庄已经把吕玉瑶弄
上手了,既是未曾和娄人俊接头,也就难怪云中燕对他误会。
  在云中燕面前,青袍客自是不便问他徒弟,只好先回答云中燕的问话,陪笑说道:“公
主不认得我,我可是见过贵国的国师龙象法王的,如今正要到娄家庄去谒见公主和法王,想
不到在这里幸遇,小徒不知何事得罪公主,请公主原谅。徒儿,你还不过来向公主陪罪!”
  秦龙飞毕竟还多少有点羞耻之心,知道云中燕是蒙古的公主之后,把心一横,想道:
“师父打死我,我也不能向她屈膝!”
  但想是这样想,看见师父怒眼盯着他时,心里又不禁发慌了。
  云中燕摆了摆手,说道:“没什么,用不着陪罪了。对啦,你是要往娄家庄的,是
吗?”
  青袍客恭恭敬敬答道:“正是。”
  云中燕道:“好,那你来得正好。你和令徒赶快去娄家庄吧。
  请你见到龙象法王之时,告诉他说,我和这位吕姑娘到她家里一趟,两天之后才能回
来。好了,吕姑娘,咱们走吧!”
  青袍客大为奇怪:“怎的她打了秦龙飞却又和吕东岩的女儿这么亲热,他们是早就相识
的么?”不过尽管他疑团满腹,他也是不敢向云中燕发问的。
  吕玉瑶见识虽浅,并不糊涂,呆了一会,思路也就渐渐整理出一个头绪来了,想道:
“怪不得爹爹常说人心险恶,这个自称是凌铁威师弟的秦龙飞原来竟是蒙古人的奸细!”她
是这样推论的:秦龙飞的师父要去谒见蒙古国师,他还不是私通蒙古的奸细是什么?因此,
甚至连秦龙飞的本来身份她也怀疑是假的两害相权取其轻,吕玉瑶虽也不敢信赖云中燕,但
想:“我如今已是身陷虎口,和云中燕同走,大不了也是重陷虎口而已,对付她一个人总比
较好些。”
  吕玉瑶如此一想,心意立决,决心先摆脱了秦龙飞再说,当下便与云中燕同行。
  走到路上,云中燕施展轻功,吕玉瑶迫不上她,距离渐渐拉开。吕玉瑶心里想道:
“咦,她,她倒好像不怕我逃跑?”因为云中燕若是要把她当作人质,就不该离开她这么远
的。
  心念未已,云中燕忽地回转身飞快的又跑回来,一把拉着她的手。吕玉瑶吃了一惊,叫
道:“你干什么?”
  云中燕道:“咱们可得赶快逃跑,我的谎话只能骗得他们一时,娄家的人追来,和他们
师徒相遇,我的谎话就要给拆穿了!”
  吕玉瑶大为奇怪:“她不是蒙古公主吗?为什么要怕娄家庄的人追她?”但云中燕拉了
她飞快的跑,她心有所疑,却是无暇盘问。
  云中燕施展全副轻功,拉着她跑,等于是助她一臂之力。吕王瑶只觉两腋生风,路旁的
树木闪电般的倒退,就像腾云驾雾一般!吕玉瑶吃惊不已,想道:“她的功夫这么了得,若
然对我不怀好意,我是决计逃不脱她的手心了!”
  也不知跑了多远,云中燕和她到了一座山上,这才停下脚步,说道:“咱们可以歇一歇
啦,不过也只能歇一会儿,我就要在这里和你分手了。你有话问我,就赶快问吧!”
  “啊,原来她真的要放我走!”吕玉瑶惊疑不走,问道:“你是云中燕吗?”
  云中燕笑道:“不错,我就是秦龙飞这小子说的那个已经和轰天雷‘私奔’了的云中
燕,你还相信那小子的谎话吗?”
  吕玉瑶道:“那么凌铁威呢?”她没功夫骂秦龙飞,迫不及待的便要知道轰天雷的消
息。
  云中燕道:“你不用担心,你的爹爹会把他救出来的。”
  吕王瑶惊喜交集,说道:“什么,我的爹爹已经到了娄家庄。”
  云中燕道:“不错,我想大概是你昨晚昏迷的时候他到了娄家庄的。我听见有人叫你爹
爹去东院救你,是以知道定是令尊。
  还有一个人帮轰天雷抵御龙象法王的,我猜这个人才是真正的秦虎啸。”
  吕玉瑶不觉又为父亲担心起来,说道:“听说龙象法王的武功十分厉害,不知他们能不
能够跑出娄家庄?”
  云中燕是在轰天雷的父亲出现之前便逃跑的,后来的事情她并不知道,只能这样安慰吕
玉瑶道:“轰天雷已经恢复武功,他的师父本领更大,我想他们纵然打不赢龙象法王,龙象
法王也阻止不了他们逃跑。”
  吕玉瑶道:“但愿如此!”心里自思:“凌大哥若能脱险,爹爹定必带他回家。我回到
家里,就可以见到他们了。”
  不料云中燕却说道:“吕姑娘,你附近有亲戚么?最好是穷一点的亲戚,娄家庄的人不
知道的人家。”
  吕玉瑶怔了一怔,说道:“是不是姐姐要找个地方躲藏?让我想想。”
  云中燕道:“不是我,是你。依我之见,你暂时还是不要回家的好。”
  吕玉瑶诧道:“你刚才不是说要和我口家的么?”心想:“你不方便到我家里,我却为
什么不能回家?”
  云中燕笑道:“那是我随口乱说,骗他们的。我当然不能到你家里,你也不可回去。”
  吕玉瑶道:“为甚么?”
  云中燕道:“娄人俊和你邻县居住,他当然知道你家住址,是么?”
  吕玉瑶恍然大悟,说道:“你是伯他们继续来找我家的麻烦?”
  云中燕道:“不错,令尊和责无雷逃出娄家庄,龙象法王怎肯放过他们?我想令尊也不
会这样笨,就国家里的。”又说:“好在龙象法王终须要口蒙古,你暂时避避风头,过了十
天半月,打听到确实消息,回去就没事了。”
  殊不知云中燕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娄人俊给凌浩的炸药吓破了胆,他在黑道上做了
几十年没本钱的买卖,挣来的家业比吕东岩大得多,他还怎敢拿身家性命来赌,毁了吕家,
不伯吕东岩和凌浩联手报复吗?而龙象法王以蒙古国师的身份,也是不能随便公然露面的,
因为他这次潜入中原,另外还有重要的任务,行踪必须秘密。不过云中燕不知道罢了。
  不过在云中燕来说,她的江湖阅历比吕玉瑶多得多,为了怕吕玉瑶不懂事,在临行之前
提醒她,这也是一番好意。她怎知道这番好意变成了“自作聪明”,以至后来又生许多事
端。
  吕玉瑶道:“多谢姐姐指点。姐姐际上那儿,何以就要在这里和我分手?我们同走不可
以么?”
  云中燕道:“我是怕连累了你。他们一定会到处寻找我的,你怎能和我同走?”
  吕玉瑶道:“这我就不懂了,你不是公主么?为什么要怕他们?”还有一句不便查根究
底的话是:“又为什么要帮忙我?”
  云中燕道:“一时间说不明白的,以后你见着轰天雷,就会明白了。”
  话犹未了,忽听得有健马奔驰的“得得”啼声,自远而近!
  云中燕冷笑道:“他们倒是来得好快啊!”吕玉瑶道:“来的若是那姓秦的小子,我就
和他拼了。”云中燕道:“不可鲁莽,来的不只一骑。嗯,一、二、三、四、共有四骑之
多!”心里想道:“来人骑的都是口外骏马,莫非就是那四个金帐武士?”她是在蒙古草原
长大的姑娘,听坐骑奔跑的蹄声,便能知道是那一种马匹。
  吕玉瑶听懂了云中燕的意思,霍然一省,心里想道:“不错,来的不止一人,纵然有那
姓秦的小子在内,我也是没有机会和他拼了。”心里暗暗惭愧自己的本领不济,没了主意,
说道:“那怎么办?”
  云中燕道:“你躲起来,不论发生何事,都不要露面,我来对付他们。”
  她们藏身的地方不过是一座小山,云中燕估计来人必会上山搜索,不用一个时辰,就可
以遍搜全山。要躲是躲避不了的。
  心里想道:“来的若是乌蒙和卓合图他们,决计不敢和我难为。
  我随机应变就是,大不了跟他们回去。”其实她是非常不愿意回转和林的,但为了不让
吕玉瑶落在敌人手上,也就只能拚着牺牲自己了。
  当下云中燕缓步出林,准备等待他们上山,便可阻止他门人林搜索,不料她还未走出林
子,听那暴风急雨的蹄声,已是从山脚经过,去得远了。
  云中燕大感意外,想道:“若然是乌蒙他们奉了国师之命来追寻我的,决不会这样粗心
大意,看见路边有座树林,也不上来搜索,莫非是我猜错了。”
  吕玉瑶走了出来,说道:“那些人走了,是么?”
  云中燕苦笑道:“我拿不准他们是否来搜寻我的,只怕去了还会回来,咱们还是趁他们
回来之前,赶快离开这里的好、我向正前方走去,你最好从另一个方向逃走。”
  分手在即,吕五瑶倒是感到有点难舍,说道:“姐姐:你准备上那儿?”
  云中燕苦笑道:“我自己也不知道,你莫管我,赶快走吧!”
  吕玉瑶无奈,只好下山,走了一程,并没有发现追兵;松了口气,想道:“云中燕说得
不错,我是暂时不好回家的了。”想起有个奶娘,住在一个穷山沟里,这个奶娘,娄家庄的
人是决不会知道她的,我不如到她家里躲上十夫半月,还可以叫她帮我打听消息,说不定用
不着我亲自回家,爹爹和凌大哥就已得知消息来找我了。她打的如意算盘,但可惜世事往往
出人意料之外。
  按下吕玉瑶暂且不表,且说云中燕与吕玉瑶分手之后,心头一片茫然,想道:“这位吕
大小姐躲个十天半月,还可以回家见她爹爹,更有希望与她的心上人相会。我却是无家可归
的了。”
  又想:“我已经托时一现把那部兵书交还黑旋风,我的心愿是了却了。黑旋风料想是一
定还要再找我的,可我已是不愿和他重见了。”要知她毕竟是蒙古公主的身份,蒙古人入侵
中原乃是必行之事,亦即是说黑旋风将来必定是站在她的敌对方向,这次她把吴用那部兵法
交还黑旋风,下了决心,不再回国,对她来说,这已经是作了最大牺牲,若是要她更进一
步,与黑旋风完全站在一条路上,最少在目前来说,她还是下不了这个决心。
  云中燕心中苦笑:“天地虽大,阿处是我容身之地?也罢,既是无家可归,我就浪荡江
湖,随遇而安吧。”
  她向着那四骑马所走的方向一路行去,以为那四个骑士还要回来的,但却出乎她意料之
外,一路上连骑马的人都没碰见。
  云中燕漫无目的的一路前行,走到了风景幽美的地方或是名胜之处就停下来游玩,倒也
返迹自在。如是者走了三天,忽听得急骤的马蹄声,隐隐看见前面的尘头,云中燕一听,立
即就知道是那天从山下经过的那四骑骏马。
  “他们还是回来了,不过三日之后方始回来,大概不会是冲着我而来的了。”好奇心
起,倒想看看这四个是甚么人,但那四骑马却拐一个弯向另外一条小路疾驰而去,她只见到
了尘头,没有见到四个人的庐山真面。
  此时天色已近黄昏,云中燕走了一程,看到前面有个小镇,便到镇上投宿。
  在一家客店的门前,忽见一个小厮正在把一匹白马牵入客店旁边附设的马厩,马厩的板
门是打开的,一眼看去,里面正有着三匹同样毛色的白马。云中燕一看,就知是“口外”
(张家口以外的产马区)名驹。
  “莫非就是那四个人的坐骑,这小厮牵的最后一骑?)云中燕心想。
  心念未已,果然便听得里面有个人吩咐那小厮道:“这四匹坐骑麻烦小哥多饲草料,洗
刷干净,我们明天一早还要赶路。”
  云中燕本来是要找客店投宿,当下便走进去,问掌柜道:“有上房吗?”她是个爱马的
人,在走进这问客店,经过那马厩之时,不免多看了几眼。
  客店主人正在和一个中年汉子说着活,见云中燕这样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前来投宿,不
觉有点惊异。
  这店主是个谨慎的人,心里想道:“这样年轻貌美的姑娘,无人作伴,只怕不是甚么好
路道。女强盗我固然招惹不起,即使不是独脚女贼,是从家中偷走出来的,我也难免要惹官
非。”
  在这店主想来,云中燕的身份两者必居其一,不是女贼便是私奔去找情郎的闺女,不觉
眉头一皱,再仔细打量了云中燕一眼,说道:“对不住,小店已经客满。莫说上房,‘下
房’也没有!”
  云中燕大为失望,因为这个小镇就只有这间客店。懊恼之余,说道:“真的吗?那可真
是太不巧了。”
  店主人听出她话中颇有怀疑之意,道:“骗你作甚,有生意难道我们不做么?不信你问
这位客人。”
  不料那个汉子却忽他说道:“姑娘,我们住的倒是上房,可以让一间给你!”
  云中燕道:“这怎么成,我还是另外找个地方吧,别太麻烦你们了。”
  那汉子道:“不要紧的,我们是四个男人,并无家眷,挤一挤也没甚么关系。俗语说得
好,出门人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姑娘,你就莫客气了。”
  店主人道:“这位姑娘说她可以另找地方,客官你们四个人……”
  那汉子不待他把话说完,就将他拉过一边,小声说道:“你是怕我们四个人合住一间房
间住得不舒服吧?那也好,你把空着的那两间房都给我们!哼,我是给你圆谎,你懂不懂,
你要我当面拆穿你的谎话么?”店主人做声不得,只好。点头答允。
  他虽是小声说话,云中燕却已经听进耳中,不觉起了疑心,想道:“这店主人虽然可
恶,但他拒绝我的投宿,却也情有可原,那是因为摸不清我的路道之故。这汉子让房给我,
却不知是好意还是坏心肠?不过我也不会害怕他们就是了。”
  当他们说话之际,另外那三个人也已从房间里走出来。那汉子说道:“这位姑娘没地方
住,我已擅自做主,把一间房间让给她了。”
  那三个人都说道:“这是应该的,反正我们也没甚么行李,搬起来很方便。”
  店主人道:“那么你们已经交了的房钱,是不是要退回你们。”
  其中一个年长的道,“不用退了。”
  云中燕可不肯领他们这个情,随手掏出一颗金豆,送给店主,说道:“这颗金豆大概也
值几两银子,多下的给你!”俗语说钱才不可露眼,但云中燕是故意如此,想试探那四个人
是否黑道的。
  一个小镇上的店主,几曾见过这样的豪客,心里想道:“即使她真的是女强盗,我也不
管她了。黄澄澄的金子塞到我的手中,难道我还能扔出去吗?”当下接过金豆,眉开眼笑说
道:“姑娘,你要吃点什么,喝点什么,尽管吩咐。小店虽没有好的东西,我也会尽力替你
备办的。”云中燕道:“别费神,我只想吃点新鲜的蔬菜就行啦。”
  那四个人看见云中燕掏出金豆,脸上不觉都是现出一丝诧异的神色,但却也没有说些什
么。最先和云中燕打交道的那个年轻汉子搬了行李,腾出房间,就请云中燕进去。云中燕本
来以为他们要来和自己搭讪的,岂知他们连姓名都没有问。
  云中燕吃过晚饭,便即和衣而睡,心里想道:“这些人是什么来历呢?我掏出了金子,
他们正眼儿也不视,看来又不象是贪财的强盗。不过也要等到过了今晚方才知道。”又想:
“即使他们是黑道中人,能有那样的骏马作为坐骑,也不是普通的强盗了。或许他们另有大
案要做,我这点金子在他们的眼中就不稀罕了。”
  两间上房是相邻的,云中燕提防那四个人半夜过来打她主意,自是不敢熟睡。不知不觉
到了约摸三更时分,忽听得邻房的窃窃私语之声。
  那四个人是睡在床上咬着耳朵说话的,但他们却不知道云中燕是个特别擅长于轻功的
人,轻功高明之士,听觉视觉都比常人敏锐得多,他们虽是咬着耳朵说话,也给云中燕听见
了。
  只听得其中一人说道:“三弟,你是不是看上这个妞儿?这妞儿的姿色倒是人间少见
的。”
  云中燕手按剑柄,心里想道:“好呀,如果是采花强盗,今晚我可得大开杀戒了!”
  岂知她所想的全不是那回事。
  那个“三弟”就是把房间让给她的那个年轻人,只听得他的声音说道:“大哥,怎的你
也疑心我了?小弟岂是这样行为不端的人?”
  那个“大哥”说道:“知好色则慕少艾,你喜欢一个妞儿,那也算不得行为不端。不过
这个妞儿却似乎甚是邪门,你可得当心才好。”
  那“三弟”道:“大哥我已经说过了我让房间给她只是出于与人方便的一点意思,绝没
有别种心肠,明天一早,咱们和她就是各走各的了,有什么当心不当心的?”
  那“大哥”道:“这么说是我晓舌了,三弟你莫见怪。”
  那“三弟”道:“大哥也是一番好意,能得大哥教诲,小弟感激还来不及呢,岂会芥蒂
于心。不过大哥说那姑娘邪门,却不知是何所指?”
  那“大哥”道:“难道你还看不出她是江湖人物?”
  另一个人道:“不错,她把金豆当作碎银来使,九成是黑道上的娘儿。”
  那“三弟”道:“哦,二哥,敢情你怀疑她是柳三娘那伙人?”
  那“二哥”道:“柳三娘本人的功夫只怕也比不上她。”言下之意,当然不是柳三娘的
手下了。
  第四个人说道:“你又没见过她出手,怎知道她的本领比柳三娘强?”
  那“二哥”道:“何用出手,看她眼神就知道了。她目光精华内蕴,内功显然已是颇有
火候。柳三娘只是飞刀了得,据我所知,内功她却是没有练过的。”
  云中燕隔壁偷听,听至此处,倒是不禁心中一凛,想道:“这人的眼力倒是不差,不过
听他们的议论,倒似乎颇为正派。”
  想起自己怀疑对方路道不正,对方也在怀疑自己“邪门”心里不觉暗自好笑。
  那“三弟”道:“大哥”,你见多识广,江湖上的独脚女盗寥寥无几,你以为她是什么
人?”
  那“大哥”道:“我倒以为她未必是黑道上的娘儿,云中燕这名字你听过么?”
  云中燕吃了一惊,心道:“这大哥好厉害,果然就给她猜着了我的身份。”
  那“二哥”道:“哦,大哥,你怀疑她是云中燕?”
  那“大哥”道:“小声点儿,莫给她听见了。”
  那“二哥”道:“听说云中燕是在娄家庄,有个蒙古来的什么龙象法王和她一起的,她
怎会单身到此?”他的声音尽量放轻,但云中燕凝神细听,还是听见了。”
  那“大哥”道:“我也只是猜测而已,但愿不是她,否则只怕就难免有麻烦了。”
  那“三弟”道:“云中燕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大哥”道:“很难说,有时她也干些行侠仗义的事,但与侠义道的人却是从没来往
的。不过她既然注在娄家庄,蒙古的龙象法王又在那儿,看来多半是和鞑子有勾结的了,说
不定还可能是从蒙古派来的女奸细作呢!”
  云中燕心想:“原来他们还未知道我真正的身份。”
  那“二哥”道:“她会不会是云中燕?嗯,大哥,你看会不会是另一个行事诡秘的女魔
头?”
  云中燕越听越是出奇,心道:“哦,江湖上还有一个什么女魔头,怎的我不知道。”
  心念未已,只听得那一三弟”说道:“杨姑娘可不能说是魔头。”
  那“二哥”笑道:“听说你与她曾有一面之缘,莫非际是给她看上了?”
  那“三弟”说道:“杨姑娘决不是你们想象的那种人,二哥,你可别胡说!”他本来是
悄声说话的,不知不觉声音大了起来。
  那自是因为心中恼怒之故。
  这个“三弟”一向是敬重两位大哥的,此时用到“胡说”二字,那是从所未有之事。
“二哥”怔了一怔,好生没趣,只好说道:“你别嚷好吗?那你说她是怎样的一个人?”
  那“三弟”道:“她的身份,你们用不着多久就会知道的了。”
  言下之意,此际他可是不便多说。
  此言一出,那“大哥”也是好生诧异,心道:“三弟有什么事情,从来是不瞒着我们
的,何以他和那女魔头见过面的这样一件大事,却不肯告诉我们呢?”为了避免老二难堪,
当下说道:“三弟不愿提及这位杨姑娘,咱们也莫再谈她就是了,其实咱们自己的事都没办
好,那有功失去理人家的闲事!”
  隔壁偷听的云中燕对这个“女魔头”倒是颇感兴趣,心里想道:“不知道他们要理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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