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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塞传烽录

_29 梁羽生(当代)
  卫托平背腹受敌,本来就难抵敌,他正在扑向杨炎,意欲与杨炎同归于尽,龙灵珠的银
丝软鞭亦已卷上他的右腿。
  只听得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孟元超快刀如电,已是将他劈为两截,杨炎的“胡茄十八
拍”中途转向,恰好迎上了丁兆庸的亲兵副队长于万山,在他的身上刺了十八个窟窿。
  狂风暴雨来得快去得快,躲在乌云里的半轮明月又露出来了。
  杨牧一松手。身形似是风中之烛,摇摇欲坠。
  杨炎抓住了身向前倾的丁兆庸,孟元超把杨牧扶稳,只见他已是气喘吁吁,面无人色。
  孟元超道:“你歇会儿吧。”正待施救,杨牧苦笑道:“元超,不用费心了。我、我对
你不起,但愿你把炎儿当作自己的儿子看待,我就放心了!”
  杨炎大吃一惊,将丁兆庸推开,由孟元超的手下将他看管,急忙回过头来,叫道:“爹
爹你、你不能……”
  一个“死”字尚未吐出,杨牧已是死了。他是在说出“放心”两个字之后,咽下了最后
一口气的。用不着孟元超答覆,他也知道孟元超一定会这样做的,是以他的确是放心而去,
脸上留下笑容。 杨牧身亡   杨炎抱起父亲的尸体,尸体开始僵冷,他的心中也才开始感到亲情的温暖。他欲哭无泪
,只是喃喃说道:“爹爹,爹爹,可惜你来迟了。”
  大家都懂得“来迟了”是什么意思,一时间不知怎样安慰他才好。半晌孟元超说道:“
也还不算太迟,他如今已经是活在你的心中了!听了孟元超这一句话,杨炎这才“哇”的一
声哭了出来。
  孟元超缓缓说道:“炎儿,现在还不是悲伤的时候,我们需要你帮忙突围。你的爹爹交
给我吧。”从杨炎手中接过杨牧的尸体,立即吩咐亲兵就地掩埋,安上标记,说道:“炎儿
,待打胜了这一仗,咱们再来替你的爹爹迁葬。如今你必须重振精神,跟我杀敌。”杨炎抹
干眼泪,说道:“爹爹说得是,孩儿遵命!”这是他第一次叫孟元超做“爹爹”,从孟元超
那里感受到的父爱,减轻了他的悲痛,心里想道:“我已经比别人幸福得多了,死了一个爹
爹,还有一个爹爹。眼泪刚刚抹干,不觉又流出来了。
  孟元超把丁兆庸抓了起来,说道:“丁大帅,让我们这些‘草寇’伺候你去督战吧!”
丁兆庸折断一根肋骨,忍着疼痛,破口大骂:“我身为大帅,宁死不辱!孟元超,你杀了我
吧,我绝不能任你摆布!”
  孟元超哈哈大笑,说道,“丁大帅,事到如今,恐怕不能由你作主了!”点了丁兆庸的
穴道,说道:“咱们正用得着这个大帅,就让他继续做大帅吧。对大帅应该优待一些,把我
的坐骑给他坐。”
  盂元超点穴功夫甚为奇巧,丁兆庸着了他的重手法点穴,全身肌肉僵硬,放在马上,腰
板挺得笔直,若然不是来到他的身前,很难看出异状。
  龙灵珠笑道:“他这副模样,倒是很像个神气威严的大将军,就只怕他坐不稳雕鞍。孟
元超道“我自有办法摆布他。”取出一卷钢丝,把丁兆庸缚在马上。钢丝和普通的缝衣棉线
一般粗细,灯火下肉眼都几乎看不出来,这卷钢丝拉开来有七八丈长,孟元超拿着钢丝的另
一头,笑道:“如今这位大帅已是变成了我手中的傀儡,不怕他不任由我的摆布了。”
  当下孟元超这队人马,扮作丁兆庸的亲兵,俞呼后拥,奔向战场。孟元超换了一匹坐骑
,与他并辔驱驰。他原来那匹坐骑是经他亲自训练出来的战马,他在旁边,一样可以指挥如
意。
  战场已经向山上推移,万马德军,正在展开混战。
  大部份清兵都已投入战杨,但按照丁兆庸的部署,还有三个最精锐的骑兵营是留下来保
护他的。这三个营只有在两种情况之下,方准开动,一是在敌人已经杀到来的时候;一是有
主帅亲临发出号令,才能出战。
  战场虽然已经扩展到了山上,但还未杀到帅帐的附近。亦即是说第一种情况还未出现。
  孟元超在高处望下去,新的情况又出现了。只见附近山头,烽烟四起,对着鲁特安旗城
门那一面,火把婉蜒,人马如潮。
  看这情形,孟元超立即可以作出判断。回疆的十八个部落,虽然不知道有多少部落出去
,但确信已是有援兵四面来到。
  但援兵来到,坚守鲁特安旗的罗海部队,亦已开城杀出来了。
  战斗越来越激烈,援兵亦已投入战杨了。火光中可以看见刀枪如雪,战乌奔驰,黎明前
的山谷也仿佛给惨烈的喊杀声撼动了,当真是地动山摇。
  孟元超知道,清兵有五万之多,援兵加上罗海原来的部队再加上柴达木来的义军,数量
上恐怕还是比不上清兵的。而且各个部落的回人兵士,未经兵法部勒,只凭气血之勇,严格
说来,乃是乌合之众,战斗力恐怕也未必比得久经训练的清军。
  孟元超当机立断,押着丁兆庸在留守最后一道防线的三个大营的营门驰过,大声喝道:
“大帅有令,三大营速向后山撤退!留守部队,改作前头部队,天明之前!必须离开成场三
十里地,不得有误!”他用深厚的内功传令,三营清兵,听得清清楚楚。
  士兵谁想真个卖命?一听此令,都是喜出望外,当然是立即执行了,其中虽然有几个比
较细心的长官有点怀疑,疑点之一,这个传令的“中军”他们从未见过,疑点之二,丁兆庸
没传他们进见,按常理说,他们是统兵的将领,纵然是在紧急关头,丁兆庸也该接见他们,
吩咐几句;三来丁兆庸叫他们撤退,他自己反而率领亲兵奔赶战场。
  但疑点虽多,他们亲眼看见丁兆庸骑在马上,也绝计不敢疑心命令是假。他们只能如此
想道:丁兆庸是主帅身分,为了要表示他是尽忠朝廷,他必须亲临阵地,指挥余部突围。如
此一想,他们倒是不能不佩服丁兆庸了。而且,可以避开惨烈的战斗,兵和官都是人同此心
的,又有谁愿意“多事”去问主帅呢?
  孟元超这队人马踏入战场,已是拂晓时分。
  战场在扩展,战斗更激烈!
  放眼望去,漫山遍野,到处是一群一簇滚动的人潮。有捉对的厮杀,有小队的混战,有
骑兵的冲锋,有步兵的搏斗,甚至还有赤手空拳的扭打……没有保持完整的队形,双方亦没
有固定的阵地。
  在这样情形底下,根本不可能像两军对阵那样鸣金收兵,也不可能把官兵召集来传达撤
退的命令。杀声震天,孟元超多好的内功,他的声音亦已不能及远。
  不过,骑在马背上的丁兆庸还是很快就给发现了。有义军方面的乱箭射未,也有尚未陷
入包围的清军军官,为了保护主帅,带领他们的卫士跑来。孟元超一面拨打乱箭,一面向这
些要来效忠主帅的军官传达撤退命令。可惜战地太过广阔,消息虽在迅速传开,战斗还未能
阻抑。
  忽地有一队骑兵奔来,为首的少年军官叫道:“爹爹,咱们并没打败仗,为何你要撤退
?”这个少年军官是丁兆庸的儿子丁显武。他对撤退的命令半信半疑,特地来向父亲问个明
白的。
  他是丁兆庸的儿子,孟元超当然不能阻止他和父亲面谈,只要给他跑到丁兆庸面前,破
绽立即就显露,不过,孟元超亦早已有了主意。待他走近,孟元超陡地一声大喝,杨炎立即
把他活捉过来。
  丁显武这队清兵大惊失色,还未弄清楚是什么事情,已是给孟元超人马冲得七零八落,
人人只顾逃命!天色已经大亮,这个“奇峰突起”的变化,两边的兵士,都有许多人看见了。
  从柴达木来的义军已经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情;各个部落的援军,看了“清兵”斩杀清兵
这幕,虽然莫名其妙,但也知道孟元超这队‘鞑子兵”不是他们的敌人了,乱箭登时停止向
他们射来。
  但孟元超仍然是在和丁兆庸并辔驱驰,附近的清兵思疑不定,纵然想得到他们可能是被
敌人挟侍,也不敢上前拦阻。
  不远处有个山岗,山岗上有个平滑如镜的大石台,石台上有三五十名清兵正在围攻十多
名义军。
  孟元超杀散清兵,笑道:“咱们可以恢复本来面目啦!”一声令下,手下几百多人立即
脱下清兵的号衣,恢复义军装束。
  他驻马山头,把丁兆庸高高举起。
  天色已经大亮,朝阳遍照大地。昨夜一杨大雨,今朝分外气朗天青!
  孟元超站在高处,山下方圆数里之内的士兵都看得见。
  这件意外事情来得太过突兀,双方的士兵不知不觉都停止了战斗,注视着事情的变化!
  孟元超把手中的人质作了个旋风急舞,大声喝道:“这个人是清兵的主帅丁兆庸!如今
他已是被我们活捉了!”
  “清军兄弟,只要你们放下武器,我们不杀俘虏!不愿意投降的,也可以立即回家,我
以义军统帅的身分,保证绝不伤害你们!”
  俗语说蛇无头而不行,何况绝大部份的官兵都是不愿意替皇帝卖命的。一看,主帅果然
已是被敌方所擒,谁人还肯应战?孟元超语音刚落,地上的兵器已是堆积如山,一部份清兵
投降,不肯投降的,也都立即离开战场。
  这个惊天动地的消息,好像插上翅膀,迅即传遍整个战场,不到半个时辰,战事全部结
束!
  回疆各个部落的总“格老”(酋长)和他的亲兵队长沙辽迎上前来,向孟元超致谢。
  “孟大侠,多亏你抓着了敌人的主帅,否则这一仗胜败实是难料!”罗海说道。
  孟元超微笑道:“这不是我的功劳,是他的爹爹活擒丁兆庸的。”他指着杨炎说。
  罗海已知道杨炎的父亲就是清廷大内卫士杨牧,闻言不觉一愕。
  孟元超继续说道:“他的爹爹也是我的旧日一位朋友,我们分手十多年刚才方始重逢,
只可惜他为我们建此大功,却是不能和找一起喝一杯庆功酒了。”
  罗海不便问其中原由,说道:“这位杨大侠是我们的大恩人,战事结束,我们必定替他
建筑新坟,在他的坟前浇下庆功酒!杨少侠,请你节哀。并请你代表令尊受我一拜!””
  杨炎心情激动,与他相对一拜,说道:“不敢当。我爹爹得你认他为友,相信他亦可以
死而无憾了。”
  罗海留下部份士兵清理战场,便即和孟元超这一行人回鲁特安旗的城中。
  途中沙辽方始有空与龙灵珠说话,原来昨日龙灵珠来到之时,是沙辽把杨炎夜探敌营的
消息告诉她的。
  杨炎也是此时方始有空向龙灵珠发问:“你怎么会来到这里?”
  龙灵珠未曾回答,沙辽却已哈哈一笑说道:“杨少侠,你是真的不懂还是假装胡涂?她
当然是为了你的缘故,才披星戴月,日夜兼程,赶来这里的啊!”
  龙灵珠面上一红,小嘴儿一撅,说道:“我才不是为了他呢。”
  沙辽哈哈笑道:“还说不是为了他,你一来到,就问他来了没有。你一听说他已经私自
离城,夜探清营,你席未暇暖,立即也跟着走了。我拦阻你都拦阻不住,还说不是为他?”
  杨炎则是半信半疑,心里想道:“当日她在山上混乱之际,不辞而别,我只道她是恨我
无情,不愿再见了,怎的又会再找我?莫非她是为找寻冷姊姊而来?但冷妹妹失踪是在她走
了之后,除非她又上山,否则她焉能知道这个消息?”
  他不便在沙辽面前谈及他们三人之间的私事,心中存着疑团,只能如此发问:“但你怎
么又知道我是来了这里呢?”
  这次是龙灵珠亲自答他了:“我下山之时,碰见你的哥哥。”
  杨炎怔了一怔,说道:“哦,你碰见我的哥哥吗,怎的我不知道。”
  龙录珠道:“因为那个时候,你早已与哥哥分手,独自下山了。”
  杨炎还是觉得奇怪,说道:“你是在我之前离山的,哥哥不过送我一程,就回山了。怎
的你又会碰上他?难道当时你尚未离开天山?”
  龙灵珠若有所思,半晌说道:“你问得太多了,我也不知从何说起。不如待喝过庆功酒
之后,我再和你说吧。”原来在不知不觉之间,他们已是回到城中了。
  当晚罗海大排筵席,全军上下都在兴高采烈的喝庆功酒。杨炎当然也很高兴,但他记挂
着与龙灵珠的约会,恐防喝醉,却是不敢开怀畅饮。筵席未散,他就悄悄的把龙灵珠拉走。
众人正在闹酒,且又把他们当作一对小情人看待,虽然发现他们中途退席,也没人拦阻。
  走到外面,杨炎一看四下无人,问道:“灵珠,你好像有许多事情要告诉我,是吗?”
  龙灵珠道:“不错,我先问你,你惦不惦记你的冷姊姊?”
  杨炎说道:“哦,原来你已经知道冷妹妹失踪的事了。我正是来找寻她的。她并没来过
此地。至如今,我还未知她身在何处?”
  龙灵珠道:“那你打算怎样?”
  杨炎说道:“当然是继续找寻她了,啊,不,我应该先送你回去。”
  龙灵珠道:“送我回去?回那里去?”
  杨炎方始发觉自己这句话有“语病”,笑道:“我的意思是送你回到爷爷那儿,他住在
大吉岭的灵鹫峰上,那个地方,你虽然从来没有去过,但他是你的爷爷,你去和他作伴,也
等于是回家一样。”
  龙灵珠摇了摇头,说道:“我不去。”
  杨炎说道:“你还在恨他吗?他当年虽然做错了事,对不起你的爹娘。但他也为这件事
情悔恨了大半生,受苦也受够了。如今他已是个孤苦无依的老人。你还不能谅解他吗?你已
经答应过我回去安慰他的晚年的。”
  龙灵珠道:“我并没悔约,我是要回去陪伴他的,但现在还不是回去的时候。”
  杨炎说道:“你是想帮我找寻冷姊姊吗?但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找得着她,爷爷又这
样老了,恐怕也不能再活几年了。因此不如我先送你回去,你留下来陪伴爷爷,我去找冷姊
姊。”
  龙灵珠道:“我想先去一个地方,最多是一个月工夫,用不了几年的。”
  杨炎道:“什么地方?”
  龙灵珠道:“白驼山!”
  杨炎吃了一惊,说道:“你要单独去找白驼山主报仇?这可使不得!白驼山主不过五十
左右年纪,不会这样快死的,不如再等几年。”
  龙灵珠道:“我并不是仅仅为了自己报仇,也绝不能再等几年!”
  杨炎道:“不是为了报仇,那你去白驼山做什么?”
  龙灵珠尚未回答,忽地有两个人向他们走来,是桑达儿和罗曼娜这对夫妻。
  桑达儿道:“杨小侠,我还没有和你喝酒呢。难得今天打了胜仗,我要借庆功酒敬你一
杯,谢你上次救命之思。到处找不见你,原来你们小俩口躲在这儿。”
  杨炎道:“些许小事怎值得一提。你拿酒来,我和你干一杯。但只是为了庆功,可不许
再提一个‘谢’字。”
  桑达儿夫妇和他们干了一杯,罗曼娜头道:“其实我们并不是只为了要和你喝一杯酒来
的,你们中途退席,我早已看见了。这个时候,来找你们,我知道你们心里一定要骂我不识
相的。”
  杨炎心头一动,说道:“罗姊姊,你别拿我取笑了,你们肯来和我喝酒,我欢迎都来不
及呢。但听你这样说,想必是还有别的事情?”
  罗曼娜道:“齐世杰是你的表哥,对吧?我记得你一来到这里的时候,就向我打听两人
,其中之一就是齐世杰。”
  杨炎连忙问道:“可是有了他的消息?”
  罗曼娜道:“不错,我刚刚听到一个关于他的消息。刚才席间手下人说起,可惜今晚的
庆功酒齐世杰不能参加,他是曾经帮过我们许多忙的。我告诉他们,齐世杰是去天山。但神
鹰族的格老跟着便告诉我,他在天山南路上碰上齐世杰,齐世杰不打算去天山了。”
  杨炎道:“可知道他是去那里吗?”
  罗曼娜道:“他告诉神鹰族的格老,是要去什么白驼山,白驼山好像是在藏边的。
  杨炎吃了一惊,道:“他,他也去白驼山?”
  罗曼娜道:“有什么不对吗?”
  杨炎道:“没什么,不过我想知道他因何要去白驼山?”
  罗曼娜道:“他走得很匆忙,没有和神鹰族的格老详言。”
  杨炎起了疑心,兀自心神不定。罗曼娜道:“对啦,他还有几句话是说给你听的。”
  杨炎道:“他怎样说?”
  罗曼娜道:“他说他知道龙姑娘要来鲁特安旗,是以托神鹰族的格老传话,假如你也来
了此地的话,叫你就在这里等龙姑娘,不必为他担心,你要做的事情,他可以替你做。就这
么几句话,说完,他匆匆就走了。他想不到龙姑娘来得比神鹰族的格老还快,口信还未捎到
,你们已经会面了。”
  杨炎心情混乱之极,呆呆出神。
  罗曼娜道:“我不打扰你们了,桑达儿,咱们回去和大家喝酒吧。”她转过身子之时,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把系在腰间的一串锁匙摇得叮当作响。
  杨炎懂得她的意思,一把锁匙只配一把锁,她是要他只能选择一个终身伴侣,不能再有
三心两意了。
  罗曼娜一走,杨炎颤声问道:“为,为什么你们都要去白鸵山?”
  龙灵珠叹口气道:“你还不明白吗?因为冷姊妹正是在白鸵山上。”
  冷冰儿不会无缘无故上白驼山的,用不着画蛇添足,杨炎从这句话中,已经知道冷冰儿
是被白驼山主所擒了。
  尽管他早已猜到几分,此时从龙灵珠的口中得到证实,还是不禁呆若木鸡。
  龙灵珠把那日她目睹冷冰儿被擒的经过告诉杨炎之后,安慰他道:“你的哥哥已经去了
,如今又有齐世杰赶去白驼山帮他的忙,相信总有办法可以把冷姊姊救出来的。”
  杨炎稍稍宽心,抬头一看天空,只见玉兔西沉,残星明灭,估量已是四更时分。杨炎说
道:“好,天一亮咱们就动身。”说到咱们二字,顿了一顿,似乎在想什么,片刻,又说道
:“不如还是让我一个人去吧。你先回去见你的爷爷好不好?”
  龙灵珠道:“这是什么话,你别忘了白驼山主乃是害死我父亲的仇人。”
  杨炎说道:“我知道。不过你的武功,你的武功……”
  龙灵珠道,“我知道我的武功和他相差太远,但杀父之仇不能不报,我纵然帮不上你们
的忙,也好尽我的力才能心安。”
  杨炎说道,“你听我说,我不是阻拦你去报仇。但君子报仇,十年未晚。白驼山主武功
实在太强,此次又是在他的老巢,哥哥和我再加上齐世杰,恐怕也未能够一举除他。我们此
次是以救冷姊姊为主,至于报仇,留待你见了爷爷之后,练好你的家传武功,那时我再从旁
报仇,也还不迟。”龙灵珠望着杨炎,似笑非笑的说道:“何必要分两次,你是不愿意和我
一起去见冷姊妹吧?”
  杨炎给他说中心事,不觉脸上一红,正想砌辞回答,龙灵珠已是接下说道:“你、你放
心。我不会妒忌你和冷姊姊要好的。我们三人都是苦命人,但冷姊妹比我还更可怜;我和你
一样,都是希望她得到幸福的,她是你的冷姊妹,也是我的冷姊妹啊,我只盼你们永远把我
当作你们的妹妹,我就心愿已足了。”说得极为诚恳,说罢,两人的眼眶都有泪珠。
  杨炎热泪盈眶,紧握着她的手道:“珠妹,你真好!”一个“好”字,包含了许多方面
的意思,正因他万语千言不知从何说起,他也只能用一个“好”字,来表达他对龙灵珠的感
激了。 恶战白驼山   白驼山上,白驼山主宇文博正在绕室彷徨。
  他回到白驼山已经一个月有多了,武功早已恢复如初。但恢复不了的是他的自信心。
  他练成了寒冰掌与火焰刀,本以为凭着这两大奇功足以纵横天下的,但如今经过天山一
战,这信心却不能不动摇了。不仅仅是因为他败给孟华的缘故,更大的原因是因为他发现了
“克星”,这个“克星”并不是某一个人,而是可以克他那个奇功的“物事”,具体来说,
就是冰魄寒光剑、冰魄神弹和冰川剑法,尤其是冰川剑法。
  孟华之所以能够打败他,固然是因为他曾有两场恶斗在前,那两个对手——天山派的长
老钟展和天山派的掌门唐嘉源都是武林中顶儿尖儿的角色;但即使如此,假如当日孟华手中
没有冰魄寒光剑的话,他相信自己也未必就会输给孟华。
  更令他顾忌的是冰川剑法,不错,冷冰儿曾经用上了冰魄神弹和冰川剑法,也还是被他
所擒,但先后两次交手,冷冰儿给他的威胁却已是令他大大震惊。冷冰儿的功力和他相差太
远而能令他感到威胁,自是冰川剑法之功了。还好,孟华不会冰川剑法,当日他还可以侥幸
逃生;假如有个功力和孟华相等的人,会使冰川剑法,用的兵器又是冰魄寒光剑的话,后果
真是不堪设想。
  因此,他把冷冰儿捉回来,目的就是要迫她献出冰川剑法。然后设法再夺那把冰魄寒光
剑,他已知道冰魄寒光剑目前是在杨炎手中。识得冰川剑法的奥妙之后,他自信凭着自己的
武学道诣,当可补足自己那两大奇功的缺点,最不济也可知道如何防御了。
  但冷冰儿却似知道他的用心,她被囚一个多月了,仍是宁死也不肯把冰川剑法写出来给
他。
  冷冰儿还总算是已在他的掌握之中,另一个令他恨得牙痒痒的女子如今尚未知下落。这
个女子就是比冷冰儿更年轻的龙灵珠。
  对龙灵珠,他是必欲得之而甘心的。不但是为了斩草除根,另外还有两个原因。
  一个原因是为了取得龙灵珠祖父的宝藏。
  龙灵珠祖父展南冥是四十年前纵横东海的大盗,他的父亲是展南冥部下!他十二岁那年
,他的父亲和展南冥在一次与官军的交战中,同时被官军的炮火打伤,伤重而亡。他曾听得
父亲说过,展南冥有一笔巨大的财富埋藏在一个不知名的小岛上。岛名虽然不知,这笔财富
却是令他念念不忘。他认定宝藏的秘密展南冥的后人必然知道,多半还会有一张藏宝的地图
。因此在十多年前,他一打听到展南冥的儿子,“玉龙太子”展灵锟匿居在某一山村的消息
,就跑去暗杀展灵锟。但结果偷袭虽然得手,他也受了重伤,展灵锟的妻子带了女儿逃了。
那张藏宝图他搜不到,也认定了必然是给她们母女带走了。母亲死后,藏宝图当然留给女儿。
  第二个原因则是为了恐惧。那次他虽然杀了展灵锟,但是偷袭成功的,展灵锟的武功远
胜于他,他自己心里明白。他练火焰刀与寒冰掌就是为了对付展家武功的。但是否能够胜过
展家的武功,他可没有把握。因此他要趁着龙灵珠目前的武功还最远不及他之际,将她擒来
,像对待冷冰儿一样,迫她交出家传的武功秘笈。若不肯交出,就将她杀掉。(在武功方面
,他对龙灵珠的顾忌不如对冷冰儿的顾忌。因为他已经知道冰川剑法最他的克星,而展家的
武学是否能够胜过他现今的武功,对他还是个谜。所以他把取得冰川剑法放在第一位,非到
必要关头,不会杀掉冷冰儿)。
  为了这两个原因,他对龙灵珠是必欲得之而甘心的,但目前他最害怕的还是孟华。想起
孟华,他是又气又恨,“要不是败给孟华,这女娃儿已经落在我的手上了!”
  他知道他捉了冷冰儿,孟华迟早都会跑来找他算帐的。尽管他武功已经恢复,他可没有
把握再战就必定能胜孟华。
  正在他绕室彷徨,忽有一个弟子进来呈递拜帖,拜帖上的具名正是“孟华”二字!
  不错,他是早有准备,准备孟华来找他,但还是想不到孟华会来得这样快!他不由得勃
然变色!
  这弟子嗫嗫嚅嚅说道:“是挡驾还是接见,请师父示下。”
  宇文博定了定神,接下拜帖,说道:“带他进来!”立即按照即定计划布置。
  布置刚刚停妥,孟华大踏步的进来了!
  奇怪的是,只见孟华笑吟吟的走进来,满面春风,那里像是前来寻仇的模样?
  白驼山主按照原定的计划部署,他自己端坐堂上,八名得力弟子,分列两旁,肃立迎宾
。这八名弟子都是擅于使用喂毒暗器的,倘若孟华一有异动,白驼山主只须使个眼色,八名
弟子便将与他同时出手,那时喂毒的暗器从四面八方打未,孟华本领再高,也难逃避!这些
喂毒暗器,却是要有白驼山主的独门解药才能救治的。
  孟华哈哈一笑,说道:“老朋友了,何须这样客气。”他一面和白鸵山主打招呼,一面
对迎宾的弟子点首为礼。突然拍向左手第一名弟子的肩头,说道:“不敢当,不敢当。大家
随便点好,别这样拘礼!”这八名弟子本来都是心怀戒慎,恐防孟华突然发难的。但孟华出
手实在太快,不但身受者无法闪避、另外那七名弟子直待孟华拍中了那名弟子的肩头,也还
不是立时发觉。
  那七名弟子正要射出暗器,但未得师父暗示,不约而同都抬头看师父面色,暗器捏在手
心,已是“如箭在弦”,就在这紧张的刹那间,只见那名被孟华拍着肩头的弟子已是面露笑
容,侧身拱手,口里也在说道:“不敢当,不敢当。”
  白驼山主松了口气,心里想道:“以孟华的身分,只能和我交手。我未出手,他是绝无
向我的弟子偷袭之理。”当下笑道:“孟大侠,你才是太过客气呢。你是贵宾,小徒自当以
礼相待。”
  原来孟华拍那名弟子的肩头,丝毫没有使上内力。那名弟子只是吓了一跳,立即就知道
孟华并无恶意了。江湖人物,大都豪放,拍拍肩头,那也是表示亲热的一种方式。事情虽然
出乎白驼山主意料之外——孟华并不是属于“江湖好汉”一类人物,他的性格,据白驼山主
所知,亦非放荡不羁的。但白驼山主见这名弟子平安无事,他也只道这是孟华尊重主人的一
种表示,他自觉有了面子,也就不能不对孟华表示一点客气了。
  孟华哈哈笑道:“礼尚往来,请容我也向令高足表示一点谢意。”一面说,一面和其他
七名弟子或拉拉手,或拍拍肩头,不住笑道:“武林规矩,一向讲究各交各的,我和你们的
师父是朋友,和你们也是朋友!”这七名弟子虽然心里把孟华当作敌人,但亦感觉得到孟华
认为“朋友”,实在一件光荣的事,也就争先恐后与他拉手了。
  宇文博本来是大马金刀坐在堂上的,但见孟华对他的弟子都这样有礼,心想“人敬我一
尺,我敬人一丈”,他自觉面上有了光彩,因此也就不能不改变态度,前倔而后恭了。
  他不待孟华走近,便即离座相迎,长揖为礼。
  他不敢和孟华握手行礼,那是因为他对孟华尚存顾忌之故。要知他的身分与弟子辈不同
,孟华不会暗算他的弟子,但却很有可能以握手行礼为名与他较量内功。他没有取胜的把握
,只怕一被缠上,就不得脱身。双方作揖,虽然也可使用劈空掌力,但最少不至被对方缠上
。当前的情况是孟华“深入虎穴”,而白驼山主则是早有布置的。一来白驼山主自问在内功
造诣上未必比得上孟华,二来他早有布置,也无须先行发难。因此他当然不会先发劈空掌力
,只是像拉紧了的弓弦一样,全神戒备,蓄力不发。若然孟华先发劈空掌力攻他,他采取守
势,比较容易对付。了
  两人相对一揖,双方都放下了心上的石头。宇文博想道:“莫非他真的是想来与我讲和
,倒是我多疑了。”原来孟华那一揖真的只是寻常行礼的作揖,丝毫也不带掌风。
  孟华则在心里暗笑:“好在他给我唬住,不敢使用劈空掌力,否则只怕我的马脚就要露
出来了。”
  “请问盂大侠是因何事屈驾前来敝山?”宇文博惴惴不安的问道。
  孟华哈哈一笑,说道:“不打不成相识,乞嗤,乞嗤,我是特地前来拜候的,乞嗤,乞
嗤……”他说了两句话,接连打了四五个喷嚏。
  宇文博怔了一怔,看了看孟华,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便开口。
  孟华则好似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不知我是否不适应贵山的气候,上山后忽然患了伤
风。”
  宇文博道:“孟大侠内功深厚,想来不至于是因气候不适而患伤风。”
  孟华说道:“对啦,我正想向你请教一桩事情,乞嗤,乞嗤,对不住,我已经极力忍住
了,喷嚏还是打了出来。”他说罢,深深吸了口气,装作运功强忍的模样。
  宇文博道:“你是否在白驼山上见到在别处未见过的什么奇花异草?”
  孟华说道:“对了,对了。我看见一种花瓣金色,茎有芒刺的花,十分可爱。那知我尚
未摘下,只是沾上花粉,就觉鼻孔奇痒,忍不住要打喷嚏。”
  宇文博道:“这花名叫金芒花,它的花粉有一样奇特之处,有些人沾上了鼻子会堵塞不
通,忍不住要常打喷嚏。但有些人沾上了又完全没事。”
  孟华苦笑道,“如此说来,这妖异奇花倒是看上我了。”
  宇文博心道:“怪不得他的口音好像与前有点不同,鼻音特重,原来是这个缘故。”笑
道:“这种花粉其实对人体也并无大碍的,不过是不舒服罢了。我倒有对这花粉的解药,要
是孟大侠信得我……”
  孟华说道,“我是专程来和你交朋友的,要是信不过你,岂敢独自来此拜山。就请山主
赐予解药,解我疾苦吧。”
  宇文博取出一个小小的筒子,说道:“你只须挤出一点药膏,送进鼻孔,喷嚏立止。但
鼻子还不能完全畅通,要每日用三次药,两天之后,方可根治。”
  孟华说声“多谢”,在他手中接过药筒,当面挤出一点药膏,塞入鼻孔,说道:“果然
舒服多了。”声音仍比常人较为重浊,但这是应有的现象,白驼山主根本就没想到,药膏一
到孟华之手已经给他以极快极巧的手法掉换。
  白鸵山主暗暗得意:“终于你着了我的道儿。”原来这药膏不单是解金花芒病毒的解药
,他在药膏中又渗了另一种毒药,这种毒药不会立即发作,但只要他洒出另一种药粉,孟华
一闻到这种药粉的气味,这种毒药就会发生作用,令他中毒昏迷。这是白驼山主一种独门的
使毒功夫,名叫连锁性药物反应。假如孟华真的与他修好,他不用第二种药物,第一种药物
也就不会发生作用。
  孟华也在心里暗暗得意:“好在我知道有一种金芒花,骗得他相信。否则我模仿孟华的
口音,恐怕还是不免要露出一点破绽的。”
  两人互斗心机,坐下之后,白驼山主再次问孟华来意。
  孟华笑道:“我早已说过,我和山主乃是不打不成相识。特来拜候的。”白驼山主亦连
称“不敢”,他只好有一搭没一搭的与孟华闲聊,孟华称赞白驼山的风景,称赞他的武功,
就是不说“正经事”。
  宇文博忍耐不住,第三次问道:“孟大侠,你是真的为了和我结交朋友而来?”
  孟华装作怔了一征,然后肃容说道:“我当然是有此心,但交不交得成朋友,那可就得
看山主你了!”
  字文傅道:“孟大侠肯折节下交,我是深感荣宠,掉句书袋:是所愿也,不敢请耳。就
只怕孟大侠不是真心!”
  孟华说道:“哦,你要怎样才能相信?”
  宇文博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和贵派多少有点过节。我想孟大侠此来,恐怕不只
是为了和我谈风花雪月而来的吧?”
  孟华笑道:“原来你是怀疑我未说真话?”
  宇文博说道:“不错,要是你不肯说真话,那就是不把我当作朋友了。”
  孟华说道:“我称赞贵山风景幽美,称赞山主武功了得,这都不是假话啊!不过,我当
然不只是要来和你谈论风景、武功,顺便也有两件事情,想与山主商榷商榷。”
  宇文博心道:“来了,来了。”便即亢声说道:“要是这两件事情,咱们意见不合,那
么孟大侠想必就不会把我当作朋友了?”
  孟华说道:“那也要看咱们到底是多大距离。”心想,“我虽然是在骗他,但这句倒也
适合孟华身分。”
  宇文博道:“好,那么请说吧,是那两件事情?”
  孟华说道:“第一件事是神仙丸事情。神仙丸毒害甚大,希望山主不要再炼制神仙丸来
害人了。”
  宇文博道:“盂大侠,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神仙丸也可以用来作药,治病救人的。”
  孟华说道:“山主刚才说得好,真人面前不说假话。神仙丸没病的人吃了也会上瘾,一
上了瘾就会变成废人。害处比好处是大得太多吧?”
  字文傅心想:“这件事情我可以让步,反正只是口头让步。”便道:“好,那我答应孟
大侠,此后我制炼的神仙丸只能用来治病,不再让门下弟子会它出售图利就是,第二件又是
什么?”
  孟华说道:“我听到一个消息,我们天山派门下的一个女弟子冷冰儿是被山主所擒,不
知否属实?若然属实,请山主高抬贵手,让我带她回去。”他故意说成只是“风闻”,那是
有心让白驼山主狡赖的,因为他明知白驼山主不可能轻易放回冷冰儿,此际他的主要目的是
在拖延时间!
  宇文博却怎知他有这心思,心想:“好,你来讲和,便得答应我的条件。”眼珠一转,
已是打好主意。
  出乎孟华意料之外,宇文博并不“狡赖”,哈哈一笑,说道:“孟大侠,你的消息可真
灵通,一点不错,贵派的冷冰儿是在我的手上,你要我放她不难,不过……”
  孟华道:“不过怎样?”
  宇文博道:“你只须叫冷冰儿把冰川剑法抄一份给我,我就放她!”
  孟华故作诧异,说道:“为什么你要她的冰川剑法?”
  宇文博冷冷说道:“你这是明知故问了吧?”
  孟华摊开双手道:“我是真的不知道呀!”
  宇文博冷笑道:“好,就算你不知道,但总而言之,这是我的交换条件,我也用不着向
你解释了。”
  孟华正想假装“讨价还价”,与他胡扯一通,就在此时,宇文博的一个部下,忽地上气
不接下气的跑来,嘶哑着声音叫道:“不,不好,有……有人劫囚,少山主已受伤了!”
  这人口中的“少山主”即是白驼山主的侄儿宇文雷。宇文雷的武功在白驼山是第三把好
手,奉命看守冷冰儿的。
  宇文博闻言大惊,这刹那间已是无暇顾及外人在座,连忙喝问:“那人是谁?”
  那部下喘口气,说道:“听说那人正是孟华!”他是在后山协助宇文雷看守冷冰儿的,
尚未知道孟华已来“拜山”的事,如今在他面前的正是那个来“拜山”的孟华。
  字义搏登时恍然大悟,喝道:“好呀,你原来是冒牌货!”
  “孟华”也在同时哈哈大笑道:“对不住,真的来了,那我可要失陪啦。”
  宇文博一声大喝,呼的一掌就打过去,喝道:“快,快放暗器!”
  那知假孟华的轻功比真孟华更高明,一飘一闪已是避过了宇文博的劈空掌,那八名弟子
竟然截他不住。
  八名弟子同时伸手去掏暗器,也同时呆若木鸡!原来他们身上所藏的诸般暗器都不见了!
  假孟华哈哈大笑,“还给你们!”双手一扬,暗器犹如雨落。宇文博吐以劈空掌力扫荡
暗器,饶是如此,也还是有两名弟子受了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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