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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塞传烽录

_28 梁羽生(当代)
  这一个突如其来的变化,固然是大出杨炎意料之外,杨牧亦是始料之所不及。
  杨牧只有这个亲生儿子,这个儿子刚才又是手下留情不忍伤害他的,他能够把儿子换取
更大的富贵功名吗?
  但他又怕冒着前程毁灭、甚至生命也将不保的危险,放走儿子。 父子恩仇   他转了无效次念头,在功名利禄与亲生儿子之间兀是难以取舍了,最后想道:“还是先
稳住了闵成龙再说吧。只盼卫长青迟些回来,我若劝得炎儿归顺,那就最好不过。”
  他走出外面,不出他的所料,只见闵成龙果然是给点了穴道,躺在地上。
  杨牧解开徒弟的穴道,说道:“成龙,我一向待你怎样?”
  闵成龙心里忐忑不安,说道:“师父对我恩重如山,我若没有你老人家提拔,那有今日?”
  杨牧说道:“好,那么我有一事求你,你肯答应吗?”
  闵成龙道:“师父但请吩咐,徒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杨牧说道:“用不着你赴汤蹈火,只须你为我隐瞒刚才发生的事。卫大人回来,你千万
别说出曾有刺客来过。”
  闵成龙低声道:“徒儿懂得。师父,你准备怎样发放师弟?”
  杨牧说道:“我还没有好主意。我先劝他一劝,如果他不听劝告,你设法将他送到我的
营帐。”
  杨炎给点了穴道,不能动弹,但还是可以说话的,杨牧回去劝他,说的无非是自己目前
不能不忍辱负重的苦衷,望儿子谅解。
  “我知道你是不肯投降朝廷的,但你不肯真投降,假投降总可以吧。咱们借助清军之力
,只要杀了盂元超之后,我仍然答应与你归隐田园。”
  杨炎并没给点了哑穴,但他却是一言不发。
  “炎儿,你不答应的话,为父固然性命不保,你也绝计难逃!难道你忍心咱们父子同归
于尽?”也不知道是真的动了感情,还是想用眼泪软化儿子,杨牧说到最后,竟然挤出了几
滴眼泪。
  杨炎这时才忍不住开口说话:“我的父亲早已死了,至于我呢,我若打算生还,我也不
敢来此行刺了。”
  杨牧苦笑,正想再劝,忽听得人声,不是别人,正是卫长青回来了。
  杨牧大吃一惊,连忙补点杨炎的哑穴。把杨炎塞在炕下。“炕”是睡觉的地方,北国苦
寒,一般人家都是以炕作床的。炕上睡人,炕下堆着烧过的马粪或者煤球的灰烬,灰烬还是
热的。
  卫长青是监军身份,睡的土炕比一般人家讲究得多。炕底空阔,有半个人高,中间堆着
热灰,两旁还有空放煤球。也幸而炕底下有多余的地方,杨牧才能够把儿子塞进去。
  杨牧刚刚弄好,卫长青就进入帐幕了。杨牧心里好像悬着十五个吊桶,七上八落,上前
请安。
  卫长青忽地冷冷说道:“杨牧你好!”杨牧吃了一惊,颤声道:“卑职没、没什么不好
。”话犹未了,卫长青已是一声冷笑,点了他的穴道。
  杨牧被点的穴道是麻穴,就像他的儿子刚才那样身躯不能动弹,但还可以说话。他吓得
魂飞魄散,颤声说道:“卑职一向对大人忠心耿耿,不知什么地方得罪大人,请大人明示,
卑职死了也心甘。”
  卫长青冷笑道:“你很好,但我却给你连累得很不好了。”
  杨牧道:“恕我不懂大人的意思,请大人明示?”
  卫长青道:“你知道丁兆庸找我去做什么吗?”半响,自问自答:“不是商量紧要军情
,是告诉我你那个好儿子干的好事!”
  杨牧越发吃惊,心想莫非杨炎来时,已给丁兆庸的人发现?但再一想:倘若卫长青已经
知道杨炎来过此处,他一进来必定先向闵成龙查个明白,断不敢就进入帐幕的。于是力待镇
定,说道:“那小畜生干了什么事情,卑职实在不知。”
  卫长青冷笑道:“你是真的不知还是假的不知?告诉你吧,你说你这宝贝儿子不至于认
贼作父,但事实却刚好相反,他早已认贼作父了。”
  “他非但没有听你的话去行刺孟元超,反而和孟元超走上一路。破坏了我们的重大计划。”
  “哼,我还可以相信你,相信你不是父子同谋,但丁兆庸可是信不过你呢。要不是我极
力保你,此刻你早已人头落地了。”
  杨牧当然大呼冤枉,说道:“多谢大人恩庇,那小畜生做的事委实与我无关,我也不知
他做了何事。”
  卫长青道:“你真的不知杨炎如今是在何处?”杨牧心头大震,硬着头皮说道:“真的
不知。”
  卫长青道:“他不是在柴达木,也不是在孟元超军中,他如今是在天山!”杨牧松了口
气,说道:“这小畜生跑到天山去做什么?据我所知他已是给天山派逐出门墙的,他竟敢回
去,可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了。”
  卫长青哼了一声,说道:“你还蒙在鼓里呢!你这宝贝儿子已经为天山派立了大功,唐
嘉源亦早已准许他重回师门了!”、
  杨牧越发吃惊,要知杨炎为天山派所立的“大功”,对他们而言,实即杨炎的“大罪”
。他为免受株连,颤声问道:“这小畜生闯了什么大祸?”
  卫长青道:“据武毅和贺铸,陶炼他们三人回来说,他们这次与白驼山主联手偷袭天山
派,计划得本来十分周密的,想不到天山派不知怎的,竟然有了防备,结果一败涂地。天山
派之所以取得胜利,得力在两个人。一个是孟华,另一个就是令郎杨炎!孟华打败了白驼山
主,杨炎亦曾在山下一斗白驼山主,在山上二斗段剑青。他们而且亲耳听见杨炎叫孟华做哥
哥。他能够叫孟华哥哥,当然也能够叫孟元超做爹爹了。你说这是不是认贼作父?”
  杨牧不敢回答,只能破口大骂:“这小畜生真是气煞我也!”
  卫长青冷笑道:“若他只是认贼作父,那还罢了。只怕这次计划也是毁在他的手里!武
毅已经向丁兆庸禀报详情,要求追究谁是通风报讯的人!”
  武毅是丁兆庸的客卿,贺铸、陶炼是大内一等卫士、大内总管乌苏台的心腹。亦即是那
日在天一阁的官道上,被丹丘生以一招“胡茄十八拍”刺伤的那两个人。武毅只是被唐嘉源
摔下蹬道的,唐嘉源因念在他是丐帮弟子的分上,手下留情,并没将他摔伤。
  这三个人是刚刚回到清军大营的,他们捺羽而归,自是要找个“藉口”来掩饰这次一败
涂地之耻。因此他们把战败的主因,说成了是有人向天山派通风报讯,这么一说,最受嫌疑
的人当然就是杨牧了。杨牧也是大内一等卫士,知道这个偷袭天山派的计划的。由他把这个
计划泄露给儿子杨炎知道,杨炎因此立即赶回天山报讯,这是“顺理成章”的推断!杨牧听
出口风,吓得面如死灰,连忙叫起撞天屈来,说道:“自从去年我在京城见过这小畜生之后
,我根本就没有见过他!那次见他,也是奉了乌总管之命,指使他去行刺孟元超的,却怎知
他会如此倒行逆施!”
  杨炎对父亲本已不存幻想,但此际亲耳听见杨牧供出行刺孟元超这个阴谋的真相,仍是
不禁气愤心伤,他心伤未已,只听得卫长青正在冷冷说道:“我早已说过,我可以相信你,
但丁大帅可不能相信你!。
  杨牧哀求道:“请大人在丁帅面前,替卑职说几句好话。”
  卫长青摇了摇头,说道:“武毅和贺铸他们一口咬定是你通风报讯,丁兆庸要提你亲自
审问。除非你保证可以立功赎罪,否则我也不能救你!”
  杨牧忙不迭道:“卑职保证……”
  卫长青冷笑道:“别说得这样轻松,立功赎罪,必须有切实可行的办法,才能使人相信
。你想好了再对我说不迟。”
  杨牧心中七上八落,暗自思量,“要是我把炎儿献出来,我的性命自可保全。但炎儿绝
计不可活了。”
  他正自踌躇不决,闵成龙忽然不请自来。
  卫长青喝道:“你管你分内的事,我没有叫你,你进来做什么?”
  闵成龙道:“是有关小人师父的事!”
  卫长青怒道:“国法无私,凭你也配替杨牧说情!”
  杨牧不知闵成龙是何居心,但已隐隐感觉不妙,赶忙也喝他出去。
  闵成龙“扑通”跪了下来,说道:“请师父原谅。我不说就对不住卫大人!”
  杨牧大吃一惊,喝道:“你休得胡………‘胡说”二字尚未说得完全,他自己先就不能
说话了,卫长青何等老练,一见如此神情,已知杨牧是害怕徒弟告密了,立即就补点了他的
哑穴。
  “你不用害怕你的师父,好好对我说吧。是不是他有什么事情瞒住我?”工长青温言对
闵成龙道。
  闵成龙道:“本来师恩深重,我是不该告发师父的。但此事关系重大,正如大人所说,
国法无私……”
  卫长青喝道:“别罗唆,赶快说!”
  闵成龙道:“大人料事如神,小人的师父正是有事瞒着大人。”
  卫长青道:“何事?”
  闵成龙道:“杨炎刚才进来行刺大人,碰上师父。师父将杨炎藏在帐中。小人一直没见
他出去,恐怕现在还在这里!”
  卫长青大吃一惊;说道:“什么?杨炎就在这里?”
  闵成龙道:“大人请仔细搜查!”
  卫长青立即抓着杨牧,说道:“好,你替我搜!若敢动你,我立即杀他父亲!”
  原来卫长青并不知杨炎已经给父亲点了穴道,为策万全,所以一面拿杨牧当作盾牌,一
面叫闵成龙替他搜索。
  卫长青不知道,闵成龙是知道的。他知道只要找得到杨炎的藏身之所,就可以手到擒来
,不费吹灰之力。心中暗暗喜欢,只道这是个可以给他“丑表功”的机会。
  为了把这出戏“演”得更加卖力,他装模作样,如履薄冰的四处搜查。却不知他故意拖
延了一点时间,正给了杨炎“死里逃生”的机会。
  帐幕里没有几处可以藏身的地方,终于他找到了炕底了。
  他俯腰一看,看见了缩作一团的杨炎,他哈哈笑道:“在这里了!”那知他笑声未了,
身躯突然就像皮球一样给抛了起来,倒飞出去。
  原来杨炎刚好在此际运气冲关,解开了穴道。他的内功本来早已胜过父亲,杨牧用的又
不是重手法点穴。故此他穴道一解,功力便即恢复如常。闵成龙弯下腰来抓他,给他一脚撑
中小腹。
  无巧不巧,闵成龙的身躯倒飞出去,方向刚好是对着卫长青扑去。
  这一变化来得太过突然,卫长青只道是他们师徒串通了来暗算自己。百忙中无暇思索,
猝然“遇袭”。立即反击。反手一拳,把闵成龙打翻,本来给他抓着的杨牧则给他摔了出去。
  闵成龙伤上加伤,一声惨叫,当场气绝。
  说时迟,那时快,杨炎已是犹如猛虎出笼的向他扑来了。
  他们两人的武功本是各有所长,上一次在京师交手也是未分胜败的。但一来由于杨炎在
这半年中进境甚速,二来由于卫长青猝然遇袭,惊魂未定。这次在杨炎暴风骤雨般的急攻之
下。三十招一过,渐渐连招架亦已为难。卫长青拼命抵挡,叫道:“来人哪!”他力竭声嘶
,声音不能及远,但料想在帐篷外面巡逻的卫士还是应该听得见的。
  果然立即就有人说道:“卫大人,你莫慌,我来啦!”奇怪,却是女子的声音!
  杨炎喜出望外,失声叫道:“灵珠,是你吗?”这刹那间,他和卫长青都不觉呆了一呆
。说时迟,那时快,那人已经闯进帐墓,把手一扬。
  这人穿着清兵服饰,但她虽是男装,却怎能瞒过杨炎的眼睛,一看就看出她果然是龙灵
珠了!
  杨炎大喜之下,登时也就醒觉尚未脱险,立即又向卫长青发掌。
  卫长青虽然亦已醒觉,但已迟了一步。只觉微风飒然,膝盖的环跳穴中了一枚梅花针。
  龙灵珠早已取出银丝软鞭,一招“风卷落花”向卫长青下三路扫去。
  两人配合得恰到好处,卫长青接得了杨炎正面劈来的一掌,避不开下盘的软鞭缠打,膝
盖又刚刚中了梅花钉,登时给杨炎扣着他的肩井穴。就这样两人合力,将他擒了。
  杨炎无暇问龙灵珠,赶忙先去给父亲解开穴道。
  杨炎不禁心肠软了下来,想道:“他没有出卖我,总算还有一点天良。”一时之间,也
不知对父亲说什么话好,掏出了一颗药丸,塞入杨牧口中,说道:“这是少林寺的小还丹,
你先服下。咱们想法再逃。”
  杨牧苦笑道:“天地之间,无我可以容身之地。你们快走吧,别顾我了。”他自知心脉
受伤,纵有小还丹之力,恐怕也活不久长,何况他心上的创伤比身上的创伤更重,他还有什
么颜面倚靠儿子保护逃生?
  杨龙二人却不知他受伤如此重,龙灵珠劝道:“老伯,你别这样想,只要你肯从此离开
清兵营帐,永不回来,亲人总是亲人。我和炎哥盼望的就是有这一天,虽然时间等待得长,
如今也还不算太迟。炎哥,你说是吗?”
  杨炎喉头哽咽,默默点了点头。
  龙灵珠道:“外面巡逻的几个卫兵,都已给我点了穴道。趁着天还未亮,赶快走吧。老
伯,你走得动吗?”
  杨炎正待不顾一切,背起父亲逃跑,忽听得轰轰隆隆的炮声,似是凶雷一样,从远处传
来。接着金鼓之声大作。马嘶人叫,整个营地听得出都已是乱哄哄的了!正是:
  边塞传烽火,父子了恩仇。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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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金书屋 扫校 潇湘书院·梁羽生《绝塞传烽录》——第十二回 弹指传烽消罪孽 惊雷绝塞了恩仇
梁羽生《绝塞传烽录》 第十二回 弹指传烽消罪孽 惊雷绝塞了恩仇 妙计突围   杨牧揭开帐逢一角,看出去只见附近几个营地的军队都已出动,列成阵形,火把通明。
  杨牧久列戎行,说道:“看此请形,十九是敌人夜袭!”杨炎听得敌人二字,心中不满
,但想到父亲本是清宫卫士,说惯了口头用语,一时改不过来亦无可厚非。这一点不满的心
情迅即被喜出望外的心情替代,说道:“这可好了!一定是柴达木的义军来了。”
  杨牧苦笑道:“好虽是好,但如今外面正在列队备战,火把通明,你们要闯出去可就更
难了。”
  原来监军营帐所在地,乃是清兵大营的中枢,附近几营士兵,都是主帅丁兆庸最精锐的
亲兵。故此虽然碰上敌人偷营劫寨,队伍却还是整齐有序,并不慌乱的。
  话犹未了,只听得蹄声得得,听得出已是有两匹马,向着监军帐跑来了。
  杨牧经验丰富,料想必是丁兆庸派来传命令的人,他当机立断,说道:“快把我缚起来
,卫大人,对不住,请你和我合演一出戏。”匆匆授计,杨炎、龙灵珠按计行事。
  他们二人都是清兵服饰,当下龙灵珠缚住杨牧,伪装看守他的人。杨炎则冒充卫长青的
跟随,站在他的身旁。
  杨炎解开了卫长青的穴道,但用的却是一种独门手法,使得卫长青虽然可以行动如常,
但功力却是不能恢复。跟着把闵成龙塞进炕底。
  “你若敢乱说乱动,休怪我手下无情。我可以令得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在你的部属前
把你折磨够了,才把你处死!”
  杨炎在卫长青耳边说了这几句话,不久那两个人就进来了。
  这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在天山铩羽而归的那两个大内卫士——贺铸和陶炼。
  这两个人在天山虽然见过杨炎,但此时杨炎已经改容易貌,且又换了清兵眼饰,他们怎
认得出来。只不过稍为有点奇怪,何以卫长青的身边不是闵成龙而已换人,但这一点怀疑,
迅即亦告冰消,两人俱是想道:“闵成龙是杨牧的徒弟,他缚了杨牧,自不能再用闵成龙了。”
  “卫大人你办事真是迅速,原来早已把这奸细捉来了。”贺铸说道。”
  卫长青道:“我正要亲自把这奸细送去给丁大帅审问。”
  陶炼说道:“丁大人哪里还有闲功夫审这奸细,他已经交待我们将这奸细暂时收押,你
移交给我们就是。”
  卫长青道:“对啦,我还没有请问两位此来,有何公干?”
  贺铸说道:“一来是提取奸细;二来是向你禀报军情。”
  卫长青道:“外面金鼓声敲得这详急,不知是有甚紧急军情?”
  贺铸说道:“那还用问,当然是有敌人夜袭了!”
  陶炼接下去说道:“黑夜中不知敌人多寡,但似乎是来得不少。如今已是在下面山谷展
开混战,而且已经杀向山上来了。”
  贺铸跟着说道:“据前营负伤的将士回来报道,业己发现的敌人,有柴达木的贼人,还
有回疆几个部落的叛军。柴达木匪首孟元超已经在贼人之中发现!”
  侍立在卫长青身边的杨炎,虽然极力抑制自己,但心中的狂喜,还是禁不住稍稍在脸色
上显出来。
  陶炼说道:“丁大人如今正在帅营前面的平台调兵遣将,他说本来应该亲自来知会监军
大人的。但逼于军情紧急,如今只好请卫监军屈驾前去与他共商对敌之策了。我们不多说啦
,这就告辞!”
  说罢,贺陶二人就准备把杨牧带走。
  卫长青忽道:“我这个随从武功很好,押解要犯,恐防有失,你和他们一起去吧。”说
话之间,暗暗使了一个眼色。杨炎站在旁边,看不见他脸上的神情。
  贺陶二人本已对杨炎起了一点疑心,一听此言,登时警觉,唰的就拔出剑来,去抢杨牧
。两人同声喝道:“用不着,把奸细交给我就是!”
  他们话犹未了,只听得杨炎已是哈哈一笑说道:“太迟啦!”一个飞身,挡住两个大内
高手,闪电出招!
  只见冷电精芒,耀眼生辉,叮叮当当之声,宛如繁弦急奏,两名大内高手同时倒了下去。
  贺铸的神情古怪,在倒下去的时候突然叫道:“胡茄十八拍!”声音充满惊骇,好像是
碰上绝对难以置信的事情!
  原来杨炎用正是丹丘生那日用来刺伤这两个人的这一招“胡笳十八拍”!
  他悟性极高,那日看了丹丘生和孟华先后使这一招,对其中奥秘早已是豁然贯通。论造
诣虽然还比不上哥哥,却已有了自创的剑法。
  贺铸、陶炼本是大内侍卫中有数的剑术高手,若在平时,杨炎以一敌一,恐怕也难轻易
言胜。但一来由于这两个人曾伤在此招之下,惊弓之鸟,心中犹有余悸;二来他们做梦也料
想不到,除了丹丘生和孟华之外,居然还有人会使出此招,使得如此神妙,而且是出于一个
“貌不惊人”的少年之手!待他们知道是杨炎之时,已经迟了!
  卫长青惊得目瞪口呆,半晌叹口气道:“杨炎,请你用这招胡笳十八拍杀了我吧。我死
在这一招之下,还算值得。”
  杨炎没功夫理会他,上去替父亲解绑。
  杨牧怒道:“不要解!”杨炎怔了一怔,说道:“为什么?”杨牧缓缓说道:“你叫卫
长青押我去见丁兆庸!”
  杨炎急道:“爹,你就束手待毙?好歹也要冲出去!”杨牧说道:“解了缚就能够冲出
去吗?我这办法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办法。当然不是由卫长青一个人将我押解,你们仍然扮
作他的随从。炎儿,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杨炎猛然一省,说道:“置之死地而后生,我懂得了!”心里想道:“唯今之计,也只
有这样才能接近丁兆庸了。到时出其不意,把丁兆庸拿作人质,说不定还可死里逃生!”其
实他还没有完全懂得杨牧的心思,原来杨牧自知命不久长,这是决意牺牲自己,以求能够给
儿子带来一线生机!他作了这样的决定,肉体虽然还有疼痛,心情却是感到了从未有过的舒
畅。想道:“我盼了这许多年,今天才盼到他叫我一声爹爹,我已是可以死而无憾了!”
  杨炎回过头来,对卫长青冷笑道:“你想死得痛快,那有这样便宜的事?”指头在他身
上一戳,卫长青登时感觉好像有千百根利针在刺他的关节要害,这痛苦胜过世上任何毒刑。
更惨的是,他的功力已经消失,想要自断经脉而亡亦不可能。他只能哀求:“你要我干什么
,我依你就是,饶了我吧!”
  杨炎说道:“按照我的吩咐去见丁兆庸!哼,你若敢再弄花招,我有十八种酷刑让你一
一消受!”说罢,把贺陶二人尸体缓入炕底,便即令卫长青依计行事。
  杀声震大,风云变色。
  本来是星月交辉的夜空,突破乌云掩盖,而且刮起狂风。
  丁兆庸调兵遣将已毕,此时正在率领一队亲兵,巡视后防阵地,作第三道防线的部署。
他皱了皱眉头,说!”真是天有不测之风云,看情形恐怕会有场大雨。”要知若是夜间“变
天”,风雨之夜,那就更有利于敌人的夜袭了。
  亲兵队长成天德道:“大帅万安,草寇劫寨,谅它也只是骚扰性质,纵能得逞一时,绝
不能冲破咱们的三重防线,杀到这里来的!”
  话犹未了,忽见前面一座山头,火光冲天,厮杀的声音由于距离较近,听得份外惊心,
杀声中夹着此起彼落的伤兵惨叫。
  这座山头距主帅帐不到三里路,已经是最后一道防线之内的要地了。
  丁兆庸这一惊非同小可,说道,“贼人怎的会来得这样快!赶快派人去探军情!”
  成天德执行命令,说道:“其他三面都没事发生,看来只是小股草寇来偷袭黑虎岗吧。
”黑虎岗是那座山头的清兵营地。
  丁兆庸皱眉道:“黑虎岗地形险峻,对方纵是奇兵突袭,亦难冲破重重防线,那有突然
就来到黑虎岗之理,除非他是插翼飞来!”他想不通其中道理,心头更增忧惧。
  狂风已经刮了起来了,忽地听得“蓬”的一声,大营前面的旗杆忽被狂风吹倒,帅旗飘
落。这是“不吉之兆”,丁兆庸心中越发不快,喝道:“黑虎岗为何尚未有人来报军情,快
马再催!”
  武毅随侍在侧,他定睛一瞧,说道:“有几个人来了!”丁兆庸回头一望,问道:“在
那里?”武毅说道:“不是望虎岗来的,是在前方那面山坡。”丁兆庸这才看见山坡上隐隐
约约有几个人影。
  成天德“咦”了一声道:“这几个人似乎轻功不弱!”丁兆庸起了疑心,喝道:“问他
们是谁?”要知倘若是从前方回来禀告军情的士兵,按理应该是骑马的。
  武毅内功造诣比成天德高明得多,当下便即由他用传音入密的内功向山下喝问。丁兆庸
竖起耳朵来听,说道:“听不清楚,好像是卫监军。你再喝问!”
  武毅又再喝问,方始清清楚楚听得见对方回答!”是卫监军来会大帅,大帅要提审的那
个犯人,卫监军亦已将他押解来了!”但说话的却不是卫长青本人。
  原来卫长青因为功力已失,声音不能及远。这几句话是杨炎代答的。
  本来监军这样高的身分,由随从代他传话,事情亦属寻常。但破绽在于:杨炎没有在一
开始的时候就替他传话,而是在对方再次喝问时才传话的。
  杨炎一时疏忽,没有注意及这个小节,这就不能不引起武毅的思疑了。
  武毅暗自思疑:“卫长青的内功造诣绝不在我之下,他何以不用传音入密的功夫?”
  杨炎这一行人又来得近了一些,他性子急,在跑上山时,是拉着卫长青的手跑的。走了
差不多一半路程,方始放开。但武毅已经瞧在眼内了。
  武毅又再想道:“军情紧急,按常理说,卫长青是应该骑马先赶来的。押解奸细,交给
随从慢一步押来也还不迟。他这随从紧紧靠在地的身边,轻功似乎比他还好,亦是可疑!”
好在他不曾想到,是卫长青要靠杨炎拉着他跑,才能跑得这样快的。
  丁兆庸正要下马上前迎接,武毅在他耳边说道:“大帅请别下马,待我上去答话。”
  武毅和成天德二人刚刚跳下马背,杨炎这一行人亦已来到了。
  丁兆庸勒住马头问道:“我刚刚差遣贺铸和陶炼二人去你那儿提解犯人,你见到他没有?”
  卫长青按照杨牧早已吩咐他的说话回道:“我因知道军情紧急,叫他们上前方督战去了
。奸细我亲自解来,免得浪费人力。”
  丁兆庸道:“我正要去巡视阵地,无暇审问犯人。请卫大人恕我失礼。”
  监身的地位与主帅平行,但由于卫长青是皇帝身边的人来作监军,丁兆庸一向是巴结他
的。他没下马迎接,卫长青已经猜到几分。当下立即恭恭敬敬的说道:“卑职如何敢劳大帅
下马相迎,大帅不必客气!”
  这话更露“破绽”了,以监军的身份,岂有自称“卑职”之理?杨炎不懂官场规矩,并
不在意。杨牧听了可是大吃一惊,心里想道:“这不是卫长青故意自露破绽么?”但他以犯
人身分,可不能出言提醒杨炎。
  待到杨炎省觉之时,已经迟了。
  丁兆庸没有下马,武毅和成天德代表他上前迎接监军。杨炎刚在踌躇未决,不知是先对
付他们好,还是逞自扑向丁兆庸的好。这两人武功不弱,他生怕一击不中就会打草惊蛇。就
在此时,忽听得丁兆庸喝道:“我无暇审问奸细,把他毙了吧!”
  成天德一声:“遵命”,立即一刀向双手反缚的杨牧斩下。
  与此同时,武毅也突然一掌向卫长青击去。
  龙灵珠是伪装卫长青的亲兵,负责押解杨牧的,好在她亦已早有准备,立即出剑挡住成
天德的钢刀。
  但武毅这一击,却是完全出乎杨炎意料之外!他站在卫长青背后,虽然立即出手抓住卫
长青,但已是着了道儿了。他的手一接触卫长青身体,只觉一股大力反震回来。卫长青跌过
一旁,武毅接着一掌,就向他当头劈下。
  原来武毅打向卫长青身上的力道完全传到了卫长青背后的杨炎身上。若非杨炎近来内功
大进,这突然其来的一掌只怕他就接受不起。
  不过,事情的变化固然是大出杨炎意料之外,也大出武毅的意料之外,他所能猜想得到
的只是,卫长青这个随从必定是“小奸细”,但做梦也想不到这“小奸细”的武功竟然如此
的高强,只有在他之上,绝不在他之下。
  他的第一掌收到了效果,第二掌则落了空。杨炎轻功本来就比他好,一闪闪开。他是和
杨炎交过手的,但仅此一招,他还未曾看得出是杨炎。陡然间,只见冷电精芒,耀眼生缬,
杨炎避招出剑,一气呵成快如闪电,剑锋已是削到了他的手腕,饶他缩手得快,也给削掉了
两根指头。
  追风剑式,连环三招,武毅大惊之下,慌忙伏地一滚,这才能够避开杨炎的杀着。但他
在地上急急滚动之时,刚刚跌倒的卫长青也给他冲下了斜坡。
  卫长青功力已失,“隔物传功”的力道虽然不是用在他的身上,那一震他亦已禁受不起
,如今又再加上给武毅一撞,骨碌碌的滚下斜坡,终于还是一命呜呼。
  成天德的武功不及龙灵珠,但也相差不远。本来他只要能够抵敌几招,后援就会来到的
。却想不到武毅败得这样快。卫长青绝命之际那一声惨叫,吓得成天德也不禁慌了。龙灵珠
左手的银丝鞭一挥,登时卷住他的咽喉。
  说时迟,那时快,丁兆庸的两名卫士已是向着龙灵珠扑来。
  他们来得快,杨炎来得更快。龙灵珠尚未腾出手来,只见剑光连闪,那两名卫士已是伤
在杨炎的追风剑式之下。
  龙灵珠软鞭一抖,把成天德摔下山谷。立即迎战其他卫士。
  杨炎说道:“灵珠,你先冲杀出去!”说话之时,一根长矛正在向他刺来,杨炎身形平
地拔起,脚尖在矛头一点,借对方的猛力,“呼”的一声,从几头名卫士头顶掠过,直扑骑
在马上的丁兆庸。
  丁兆庸那曾见过如此骇人的轻功,饶他身经百战,也给吓得慌了,还未来得及施展镫里
藏身,杨炎已是从半空中扑下!
  杨炎生怕不能一击成功,一出手就是新练成的“胡茄十八拍”绝招,一招之内刺丁兆庸
身上的十八处要害穴道!
  丐帮有数的高手武毅都抵敌不了他这一招胡茄十八拍,何况是早已养尊处优的丁兆庸?
丁兆庸虽然懂得打仗,却是不懂深奥武功的?杨炎这一剑刺出,料想要取他性命也易如反掌。
  哪知又是一个出乎扬炎意料之外的结果。就在此时,一条黑影也突然向他扑来,杨炎的
脚尖未踏着马鞍,两人都是身子悬空,就碰个正着!
  那人抖开披在身上的斗蓬,当作一面软盾牌,接下了杨炎这一招胡茄十八拍。
  了兆庸滚下雕鞍,杨炎与那人也都落在地上。那人百忙中抵头一看,只见斗蓬上已是布
满蜂巢似的一个小小窟窿,不由得心里大惊:“这人的剑法委实不在当年的孟华之下。”
  他吃惊,杨炎也是吃惊:“想不到丁兆庸身边还有这么一个武功高强的卫士,卫长青与
武毅恐怕都还及不上他!”
  杨炎不知这个人的来头甚大,不但武功比卫长青高,论“资历”也比卫长青高的。他是
十多年前号称大内第一高手的卫托平。只因有一次不能完成朝廷交给他的任务,败在孟华剑
下,以致不能在官场得意,只能以普通大内卫土的身分“外放”,调至丁兆庸的军前效力。
  卫托平急于立功赎罪,立即又狠狠扑向杨炎。
  杨炎与他缆身游斗,瞬息之间,接连变换三种剑法。第一招剑势画圈,用萧逸客所传的
扫叶掌法化为剑招;第二招长剑抡圆,把剑当作大刀来使,用的是龙灵珠爷爷所传龙形十八
剑的绝招;第三招突然变为轻灵翔动,快如闪电,是本门天山剑法中的追风剑式。三大绝招
,曲尽其妙,那知仍然是给卫托平一一化解。那件穿了十八个窟窿的斗蓬,被他挥舞起来,
竟似胜过钢铁铸造的盾牌,遮拦得风雨不透。
  龙灵珠杀伤几名卫士,正要杀过来与杨炎会合。倒在地上的武毅忽又跳了起来,抢过一
名士兵的长矛,堵住龙灵珠的去路,原来他只是给杨炎削掉左手的两根指头,伤势并无大碍
,他的功力远在龙灵珠之上,龙灵珠杀不过去,登时只能自保。
  乌云蔽天,月亮早已不见。突然打了几个焦雷,大雨骤降。丁兆庸这队亲兵,本来是有
十几个人持着火把的,大雨一降,火把熄灭了十之八九,还有两盏风灯,虽然不怕雨淋,灯
光也甚为暗淡,只能照亮方圆数丈之地。
  卫托平忽地想起丁兆庸刚刚落马,不知是否受伤,连忙叫道:“你们快去找寻大帅!”
  丁兆庸叫道:“我在这儿!”他跌断一根肋骨,痛得几乎晕了过去,此时正在挣扎着爬
起身来。那两个打着风灯的亲兵,连忙跑过去扶他。另外有几名帮武毅围攻龙灵珠的卫士也
跑回来了。这几名卫士都是军中有数的武功高手,丁兆庸忍着疼痛道:“我没有事,你们赶
快捉贼人要紧!”
  就在此时,黑绰绰的只见一队人马从黑虎岗那个方向驰来,亲兵副队长于万山松了口气
,说道:“好,咱们的援军来了,谅那两个小贼插翼难逃。”
  丁兆庸身经百战,阅历极丰,心念一动,说道:“不对,黑虎岗被敌人偷袭,逃出来的
亲兵应该是蹄声杂乱的,这一队人马却并无溃败迹象。”
  那两名亲兵高举风灯,凝神望去,那队人马亦已来得更加近了,他们看得清楚,大喜说
道:“大帅不用担忧,的确是咱们的兵士!”
  忽地一阵狂风卷来,风中夹着沙石,两盏风灯同时熄灭。军中所用的风灯,是在玻璃灯
罩的外面还围着一圈丝网的,按说不会被狂风卷来的小粒沙石打碎,丁兆庸一想有点不对,
正要下令随从戒备,忽然双肩剧痛,给人紧紧抓着了他的琵琶骨了!
  那人十指如钩,抓得他痛彻心肺。尽管丁兆庸极力要顾住大帅身分,剧痛之下也顾不住
了,杀猪般的号叫起来,奇变突来,丁兆庸的亲兵在黑暗中却是不敢妄动。
  卫托平听得主帅的呼号,不敢恋战,忙跑回去。龙灵珠在黑暗中也摆脱了武毅的缠斗,
与杨炎会合。狂风暴雨,火把都己熄灭,本来正是他们逃跑的最好机会。但杨牧尚未找到,
他们又怎能逃跑?杨炎悄悄与龙灵珠说道:“丁兆庸杀猪般的号叫,好像是被人所擒,咱们
过去看看。”
  话犹未了,那边丁兆庸的亲兵副队长于万山已是点燃随身携带的火熠,火熠一晃,看清
楚抓着丁兆庸的那个人是谁了,只听得于万山又惊又怒的声音。”杨牧,你好大胆,竟敢劫
持主帅!”
  原来抓着丁兆庸这个人正是杨牧。缚在他身上的绳索本来是打着活结的,早已解开。黑
暗中谁也没留意他,他趁着那两盏风灯刚被打灭之际,一抓就抓着了丁兆庸的琵琶骨。
  杨家的六阳手乃是武林一绝,非同小可。杨牧虽然业已受了重伤,但拚死偷袭,气力竟
是不逊平时,一抓抓着了丁兆庸,立即把他当作盾牌。
  杨牧喝道:“你们不顾丁兆庸的性命,那就来吧,哼,反正他要杀我,我拼着与他同归
于尽就是!”丁兆庸的一众亲兵,刀枪纷举,但谁也不敢真的动手,僵持不过片刻,那一队
清兵亦已来了。为首的军官忽地“咦”了一声,亮起火把,对着杨牧就冲过来。杨炎早已混
在人丛之中,只道这个军官要不顾一切救主帅,他生怕这个军官伤了他的父亲,不假思索,
抢先一剑刺过去,第三次使出了“胡笳十八拍”的绝招!
  只听得金铁交鸣之声震耳欲聋,杨炎这一招“胡茄十八拍”竟然被他横刀一挡化解开去
,十几个剑点没有一个剑点落在他的身上。金铁交鸣声中杨牧尖声惊呼:“孟元超,是你!
”孟元超也在同时叫道:“炎儿,原来是你!”原来刚才偷袭黑虎岗的那队人马正是盂元超
率领的精兵,他们穿上清兵的服饰穿过险峻的山道,骗过敌人的眼睛,一路如入无人之境。
那两盏风灯也是孟元超飞石打灭的。他对杨牧的所为,也是惊奇不已!盂元超与杨炎交了一
招,连忙止手。但在杨炎的背后,却有一个人也在向杨炎偷袭了。这个人是卫托平!
  卫托平倒是很会利用时机,趁着杨炎与孟元超交手的时候,突然就扑上来,一掌劈向他
的背心大穴。卫托平练的是大鹰爪功,这一掌有开碑裂石之能!
  杨炎那一招“胡茄十八拍”被孟元超以天下无双的快刀化解,不但长剑荡开,虎口也给
震得酸麻。此时他刚刚收剑,如何能够抵挡卫托平这雷霆万钧的一掌,而且是在他的背后偷
袭。
  眼看杨炎就要毙在他的掌下,间不容发之际,孟元超已是扑了上来,把杨炎撞开,接了
卫托平这掌。
  两人功力悉敌,双方都是用上全力,卫托平震退数步,盂元超身形不动,但却“哇”的
吐出一口鲜血。
  表面看来,是孟元超吃亏更大,但卫托平那一口冒上喉头的鲜血是咽下去的。他是为了
顾全面子,没吐出来而已。没吐出来,内伤更重。
  孟元超把杨炎撞开,用的是一股巧劲,杨炎斜跃数步,虽然也觉胸中气血翻涌,但那是
受了卫托平劈空掌力的震动所致,并没受伤。他脚步一稳,立即退而复上,第四次使出“胡
茄十八拍”的绝招!
  说时迟,那时快,孟元超的宝刀亦已再度出鞘,向卫托平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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