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神掌的热毒,无药可医,后来得高人指点,要在冰峰修炼内功,借天然的寒气与本身
的内功结合,才可以驱除体中蕴积的热毒。我爹爹就是因此,从昆仑山搬到灵鹫峰来,
在冰河附近建起冰屋居住的。全靠这样。我爹爹才得多活十多年,并将我们兄妹抚养成
人。”
唐努珠穆这才知道他家与云召原来是有这段渊源,怪不得玉玲珑要救云琼,并要为
他撮合烟缘了。当下笑道:“水云庄庄主云召和我们也有一点点交情。舍妹和她师父邙
山谷掌门谷之华女侠,去年曾在他家作客,他的一对儿女,这次也是和我们一起来的。”
玉玲珑道:“云姐姐呢?”唐努珠穆道:“她在一个山洞等我我们上岸的时候,她
气力未曾恢复,所以没有同来。”玉玲珑这时方始看出唐努珠穆衣裳上还有水渍,恍然
大悟,说道:“原来你们也是掉进冰河,被激流冲到此间来了。怎的你们这样不小心,
三个人都陷落冰河?”
唐努珠穆笑道,“不止我们三个,还有一个天魔教的副教主文廷壁呢。灾祸突如其
来之际,我和云姑娘一起,云大哥则和那文副教主相去不远,我隐约还看见他们拼了一
掌,同时掉下去的。”当下将昨日遇难的情形,以及和文廷壁拼斗的经过,简略谈了几
句,然后问道:“你救起云大哥的时候,可曾发现那文廷壁吗?”
玉玲珑道:“没有,就是发现了我也不会救他。卡兰妮姑姑和他深相结纳,还要他
做天魔教的副教主,这件事我是早就不满的了。”唐努珠穆暗暗奇怪,心想:“玉鸣珂
是正派侠客,他们兄妹又是自小在灵鹫峰上居住,侍奉父亲的,却怎的和天魔教主如此
熟络?”但因初初相识,却也不便多问。
玉玲珑道:“你不必去了,我叫一个丫鬟去将云姐姐请来吧。”当下将一个侍女唤
来,吩咐她道:“在我梳妆台的首饰箱里有一把扇子,你把那扇子拿在手中,找到了云
姑娘之后,立即说出我的名字,并把这扇子交给她看,她就会放心来了。”接着向唐努
珠穆解释道:“前年我哥哥曾奉爹爹之命,到过水云庄拜访云老伯,我虽然没有回去,
但他们一家也都知道我的名字的。我哥哥临走时,云琼兄妹都有送他礼物,云姑娘还特
别送了一把她手画的扇子,叫哥哥带给我。所以她见了这把扇子,一定会放心来的。”
那侍女应了一声,回头便走。玉玲珑又把她唤住道:“还有,你把我的一套衣裳带
去给云姑娘。我和她年纪差不多,想来可以合穿。”唐努珠穆暗暗赞叹:“果然名副其
实,是个心眼玲珑的姑娘。”
那丫鬟走后,玉玲珑道:“云大哥和华姑娘都在此间,现在可以请他们来和你见面
了。咦,玛依去了这么些时候,还不见回来,我只有再叫一个丫鬟去了。”按着笑道:
“你不要笑我孩子气,我是叫玛依去偷听他们谈话的。现在还未回来,想是他们谈得极
为投机,玛依也听得出神,舍不得离开了。”
唐努珠穆笑道:“玉姑娘,我要向你告罪。玛依是被我点了穴道。现在可能还未醒
来呢。”玉玲珑道:”原来你已经去看过他们了吗?”唐努珠穆道:“你也别笑我孩子
气,我也偷听他们的谈话了,他们的确是谈得很投机,所以我才不想打扰他们。”接着
告诉了玉玲珑他所点的穴道,玉玲珑就叫一个懂得点穴法的丫鬟去给玛依解穴。
玉玲珑吩咐那丫鬟道:“你把玛依的穴道解开,叫她不可声张。然后你们进去请云
相公和华姑娘,但不必说出我的名字,他若问你,你就说见了面自然知道。好叫他们惊
喜一番。”玉昆仑不住摇头笑道:“妹妹,你这玩笑,真是开得荒唐。”
唐努珠穆这才得有机会,向那昆布兰国的公主问道,“我的妹妹是如何被擒的,还
有我派往贵国的使者,现在又是如何?”
昆布兰国的公主说道:“我被软禁深宫,知道得也不很清楚。
但听得人说:我哥哥听了盖苏的挑拨。在你们的使者呈递国书的时候,我哥哥就责
备他,说是你们谋害了我国的使者,非向你们宣战不可。就这样,便把贵国的使者拿作
俘虏了。跟着又去搜捕贵国使者的随从,听说发生了一场激战,只有一个人逃脱。”唐
努珠穆说道:“这一定是我的妹妹了。”
昆布兰国的公主说道:“不错,你的妹妹本来可以逃跑的,但她却不肯逃跑,这一
晚又偷进宫来,要找我的哥哥讲理,未曾见着我的哥哥,就给童姥姥活擒了。”
唐努珠穆骇然问道:“这童姥姥是什么人?是她单独将我妹妹擒下的么?”昆布兰
国的公主说道:“这童姥姥的来历谁也不知道。有一年我爹爹得了一种怪病,群医束手
无策,只好张榜求医。是童姥姥揭了榜,将我的爹爹医好的。她说她无依无靠,我爹爹
十分感激她,就把她留在宫里,后来才知道她本领极大,不但医卜星相,无所不通,武
功更是无人能敌,宫中的武士个个给她打败,人人对她五体投地。我爹爹见她本领如此
高强,更为欢喜,封她做金轮圣母,还为她造了一座官殴,将她当作养母一样侍奉。可
是我却不高兴她,见面时尊她一声“圣母”,私底下却叫她做讨厌的童姥姥。”玉玲珑
笑道:“准是你哥哥知道你讨厌她,所以特地叫她看管你。”
昆布兰国的公主接着说道:“我哥哥继位之后,对童姥姥更为尊敬,言听计从。那
晚童姥姥和你妹妹恶斗了一场,呈是把你妹妹擒下,但听说她也受了点伤。依她之意,
本来要把你妹妹处死的,后来审问出是你们马萨儿国的公主,哥哥要拿来要胁你们,这
才改变了主意,把她囚入冷宫。后来我爷爷出头,把你妹妹放了出来,让她可以在宫中
自由走动。童姥姥气得要死,但她可不敢违抗我的爷爷;说也奇怪,我爹爹、我哥哥对
这童姥姥尊敬非常。我这老爷爷却和我一样,一向不大次喜这童姥姥的。不过他年纪太
老,早已不管事情,也就任她住在宫里了。
或许,他见童姥姥本领太强,有所顾忌,因此不敢公然表示憎恶,也说不定。”
唐努珠穆道:“你爷爷年纪很大了吗?”昆布兰国公主道:
“今年已八十九岁了。我哥哥是他长孙,直接继承祖父的皇位的。”唐努珠穆道:
“你爹爹呢?”公主道:“我爹爹寿命不长,只活到五十多岁,那时祖父还在位。”唐
努珠穆道:“这么说,你爷爷在位的时间很长啊!”公主道:“爷爷十九岁登基。整整
做了六十年皇帝。十年前他才逊位,让给我哥哥的。”公主有点奇怪,不解唐努珠穆何
以这样关心她祖父的年龄,对她的家事也问得这样仔细。
原来唐努珠穆此际正在想起宝库中所发现的那些密件,那是他的不知哪位祖先密封
在一个寻常的首饰盒里的,其中之一就是一张昆布兰国新王即位通知邻国的国书,唐努
珠穆还记得那张国书上所填写的日期,正是距今六十年前之事,暗自寻思:
“原来那位皇帝就是她的祖父。这种通知即位的国书本来是很普通,我的祖先却把
它珍藏起来,显得极为重视,我一直不解是何缘故,现在想来,也许其中真有一些什么
特别的因由?他爷爷对我妹妹力加保护,嗯,看来这两件事会有关联。”
那首饰盒里除了那张国书之外,还有两封信,第一封是个女子写的情书,第二封也
是那女子写的,告诉她的旧日情人,她已经生了一个儿子。希望他们永远不要在沙场相
见,这是一句很特别的说话,唐努珠穆当时曾大惑不解的,现在想来,这几件事都似乎
隐隐有什么关联,唐努珠穆猜到了几分,却不敢说出来。他想了一会,方再问道:“我
妹妹被擒的时候,你哥哥可曾搜过她的身么?”公主愠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依我想,
我哥哥虽然行为不正,大约还不敢贪图别人的珍怖宝物。”她误会了唐努珠穆的意思,
言语之间不大高兴。
唐努珠穆连忙说道:“我不是说你哥哥会搜她的珠宝,她身上也实在没有什么宝物,
但却有一张你们昆布兰国在七十年前给我们的国书。那是你爷爷即位,通告邻国的国书。”
公主大为奇怪,说道:“你们保存了这么久!这次又为何让你妹妹带来?是何用意?”
唐努珠穆笑道:“我妹妹发现这张国书,偶然带在身上的。我想她带去也好,这可以表
示贵我两国有深远的交谊。”其实这是唐努珠穆有意让妹妹将那首饰盒子带去的,除了
国书之外,那女子写的两封情爷也在其中呢。只因其中疑点甚多,在谜底还未能揭晓之
前,唐努珠穆不想多说。
唐努珠穆又再问道:“那童姥姥在你们宫中住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她的家人或者
朋友来看过她么?”公主说道:“卡兰妮姑姑这几年就曾经来看过她好几次。”
唐努珠穆道:“可就是那天魔教主?”公主道:“什么天魔教主?”玉玲珑笑道:
“这是卡兰妮姑姑在中原开创的教派,她自封教主。她大约因为你不是武林中人,所以
没有和你说及。她教号天魔,为人倒是很和气的。”唐努珠穆心想:“她的毒辣手段,
你还未见过哩。”但因彼此初初相识,而听这口气,玉家兄妹和天魔教主又是甚为亲近,
也就不便多言了。
公主又道:“我小时候,有个伊壁珠玛也曾来探过童姥姥,她就是卡兰妮的姐姐,
后米听说在中原结了婚,就没有再来了。
这个女人阴阳怪气的,和她的妹妹很不相同,我可不大高兴她。”
唐努珠穆颇感诧异。心想:“我听妹妹说过,这天魔教主的姐姐是清朝的二品诰命
大人,河南提督缨南廷的妻子。妹妹小时候,她曾上过邙山冒充是我们的母亲,想骗妹
妹那件以天心石作钮扣的棉袄。我父王被盖温篡位之后,我嫡母似皇后之尊,自甘堕落,
叛夫从贼,又做了盖温的‘皇额娘’,天魔教主姐妹和这妖妇也有往来。想不到她们和
昆布兰国的童姥姥也是有勾结的。看来,天魔教主和我这一家还颇有关系哩,不过她们
一直是不怀好意罢了。我这次到昆布兰国,倒要探个水落石出才行。”
心念未已,只听得有脚步声走来,玉玲珑偷偷笑道:“且看看我这个媒做得成不成
功?”门外那丫鬟高声报道:“云相公和华姑娘来了。”玉玲珑打开房门,笑道:“两
位请进,贵友已在此等候多时了。”
云琼进了屋内,见了唐努珠穆,又惊又喜,叫道:“这是怎么回事,这是什么地方?
你也来了?我妹妹呢?”唐努珠穆笑道:
“壁妹就要来了,你先谢过此间主人吧,是他救你的。”
玉昆仑笑道:“云大哥,还认得小弟么?”云琼定了眼睛,认出了玉昆仑,更是惊
喜交集,两人拥抱起来,云琼道:“玉大哥,原来是你救我的呀!”玉昆仑道:“是我
妹妹救了你们的。玲珑,快来和云大哥重新见过个札。”
华云碧进门之后,一直目不转睛的注视着玉玲珑,忽地咬了咬指头,“哎唷”地叫
了一声,玉玲珑笑道:“这不是梦,华姑娘。你认得我么?”
华云碧十分惶惑,讷讷说道:“你,你不是常常在我身边的那位白衣姑娘么?这么
说,竟不是梦了。”玉玲珑笑道:“你中了那雪练蛇的毒,是我将你放在那绿玉床上的。
现在可以放心了,你的寒毒已经消尽,以后也不会发作了。”华云碧这才知道是救命恩
人,连忙道谢。玉玲珑笑道:“我知道你和云大哥是熟识的,所以让你们作伴。你们该
不会怪我故弄玄虚了吧?”
华云碧双颊晕红,她是个七窍玲珑、冰雪聪明的女子,一听此言,便知道玉玲珑如
此安排,其中大有用心。一时间也不知是恼她好,还是感激她好?但玉玲珑于地有救命
之恩,她纵然着恼,也不好说出来。何况还未必是着恼呢?当下索性大大方方他说道:
“多谢你安排我和云大哥先见了面,让我一醒来就得知我爹爹的消息,我很感激。”但
她虽然作出坦然的神气,脸上的红晕却骗不了人,显出了她的情怀激荡。
玉玲珑和唐努珠穆作了个会心微笑,一个心想:“我这杯谢媒酒大约是可以喝成的
了。”一个寻思:“江师兄心头上的死结看来倒是有希望可以解开了。”
云琼倒没有注意他们的谈话,他与玉昆仑故友重逢,是这样怠想不到的际遇,不由
得惊喜交集,怀着满腹疑团,连连向玉昆仑发问。玉昆仑道:“我和你分手之后,也有
一段奇遇,后来就到昆布兰国的京城去了。”云琼道:“且慢,且慢,到底是什么奇遇
啊?”五昆仑望了公主一眼,吞吞吐吐。
云琼瞧了他这个神气,心里已明白几分,只听得王玲珑笑道:“公主,我代你们说
吧?”昆布兰国的公主未曾受过汉族那一套礼法薰陶,倒是没有一点忸怩之态,格格笑
道:“你就说吧,这也用不了什么避忌啊!”
要知昆布兰国乃是个游牧民族,少年男女经常一同打猎,到了知道爱慕异性的年龄,
就用歌声表达情意,挑选心上之人,因此对于男女相悦,认为是再也自然不过的事。游
牧民族的女于总是喜欢体魄健壮、本领高强的男子的,公主正以有着玉昆仑这样的情郎
而感到骄傲呢。
玉玲珑道:“就在我哥哥从你们的水云庄回来之后不久,有一天,公主带了一队武
士,在山下打猎,碰上一只极为凶恶的犀牛,犀牛皮粗肉厚,刀箭难入,发起脾气来,
两只尖角可以触碎石头,比老虎狮子,还要可怕得多,武士们慌忙保护公主,箭如雨下,
要将它驱走,哪知更触怒了它,竟然向公主这边冲来,接连伤了几个武士。正在这危险
之极的时候,恰巧我哥哥那天下山购物,回来的时候碰上了,我哥哥空手制服了那只凶
恶的犀牛,公主十分高兴。就请我哥哥做她的随从武士,我哥哥竟然忍心撇下了我,也
不回来告诉我,当场就答应了。”
公主道:“好妹妹,你现在还在生你哥哥的气吗?”玉玲珑笑道:“他现在给我带
来这样一位好嫂嫂,我是高兴还来不及呢。”公主叹风气道:“可是他做了我的随从武
士,我却连累他受了一场大祸。”玉昆仑道:“不,这是我连累了你。”玉玲珑笑道:
“好在现在灾难已成过去,你们也不必彼此引咎了。”
公主继续说道:“说起这次灾难,卡兰妮姑姑着实帮了我一把大忙,我和玉大哥要
好,我哥哥本来是不知道的。后来尼泊尔的废王来了,随他来的还有一大批武士,我哥
哥仰仗他们的助力,不但和那废王订了联盟的密约,约定由他先助我哥哥吞并马萨儿国,
然后我哥哥也出去助他复国;而且还强迫我嫁给那废王伪废太子。
“我坚决不肯答应,我哥哥十分气怒,一面粑我软禁起来,一面暗地调查,不久就
给他查出了我们的秘密。他想出了一个釜底抽薪之计,一日,故意叫玉大哥跟随他去打
猎,玉大哥射杀了一只猛虎,我哥哥假借酬谢他的功劳为名,赏赐他一杯御酒,酒中下
了修罗酥骨散,这是我们内库的秘药,服食之后,气力立即消失,多好武功也使不出来。
“我哥哥将他拿下之后,这才对他说道:‘现在有两条路任你选择,一条是生,一
条是死。你若要走生路,我送一个宫女与你成婚,你须与公主一刀两断。否则我就把你
处死。’玉大哥当场毫不踌躇,就选择了死路。我哥哥本是想用他来劝我依从,并断了
我的念头的。一时倒不肯就将他处死,于是把他打入了天牢。希望他受不过拆磨,终于
从命。
“事情过了没几天,恰好卡兰妮姑姑又来了。这时我已得知玉大哥被打下天牢的信
息,向她求助。她说:她不愿得罪童姥姥,因此也不能帮助我私逃出去,但却可以设法
把玉大哥救出来,她要我把内库的解药偷来给她,当晚她就偷入天牢送给玉大哥,不过
她却留下字条,叫玉大哥第二天才好越狱。后来我们才知道她的用意,本来她启已也可
以去偷解药,并且当时就可以把玉大哥救出来的。她不肯这样做,那是因为她不想引起
童姥姥疑心的缘故。她的本领也真是难以思议,不知她用的是什么法子,偷入天牢,竟
是无人知觉。
“玉大哥诙复了功力之后,越狱易如反掌,第二天便当着牢头的面,扭断了牢门的
大铁锁,大摇大摆的出来了。天牢的守卫,人人知道他的厉害,见他功力已经恢复,哪
个敢拦阻他?
“玉大哥出来之后,卡兰妮姑姑偷偷和他会了一次面,劝他千万不可冒险入宫救我。
玉大哥制已也知道不是童姥姥的对手,便向她求计。给童姥姥送札,并利用那金毛狡将
我劫出深宫的计划,便是卡兰妮姑姑想出来的。”
玉昆仑笑道:“说来有趣,我本来是国玉所要缉捕的御犯,但当我派人送信给童姥
姥,说是要送协一朵‘雪里红妆’,只求见公主一面的时候,她立即便答应了。还答应
决不与我为难,给了我许多方便,掩护我进官呢!”
公主笑道:“那是她自恃过高,根本没把你放在眼内的缘故:
却想不到你带了金毛狡来作帮手,居然在她的眼皮底下,将我抢走。”玉玲珑道:
“人人都说那老妖婆武功无故,哥哥,你和她交了手没有?”
王昆仑道:“交了一招,果然厉害。你看!”捋高袖子,只见手臂上五道伤痕,有
如烙过一般,众人看了,不禁骇然。玉昆仑道:“幸亏那金毛狡来得快,我和她对了一
掌,立即便抱起公主跨上金毛狡跑了。她受了我一记玄冰神掌,大约也总得调息几个时
辰。”
玉玲珑笑道:“也幸亏这‘雪里红妆’,刚好在前天开花。要不然送别样礼物,那
老妖婆就未必放在心上了。”玉昆仑道:
“我却不解,这老妖婆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要这‘雪里红妆’作甚?”
公主道:“这个我倒知道。不是她要的,她是想送给伊壁珠玛的。说也奇怪。伊壁
珠玛和卡兰妮是对姐妹,伊壁珠玛只来看过她一次,卡兰妮姑姑则常常来看她,但她似
乎特别喜欢伊壁珠玛,时时都在提起她,得了什么宝贝,也总是说要留起来待将来给伊
壁珠玛。对两姐妹的态度如此不同,不知是什么缘故。”
唐努珠穆问道:“卡兰妮姐妹和童姥姥是什么关系,何以如此亲密,公主可知道么?”
公主道:“卡兰妮姑姑每次来时,都是在她房里关上了房门说话的。有时王宫中其他地
方,我也偶然和她们一起,只知道卡兰妮姑咕称她做姥姥,对他很为恭敬。
至于是什么关系,我可不知了。”
玉昆仑道:“卡兰妮去年和厉复生曾上过灵鹫峰,做过我们兄妹的客人。当时我带
她去看那‘雪里红妆’花树,告诉她这三色奇花的奇妙之处。她羡慕得很。这次她献计
我给童姥姥送这礼物,我猜她自己心里也一定想要一朵。但我不知开了几朵:
所以当时不敢答应。”玉玲珑笑道:“这个我也早已想到了。不过,我却把这份人
情,让了给厉复生。”玉昆仑谊:“对,这样最好。既酬谢了卡兰妮姑姑,说不定还可
撮合她和厉复生的姻缘。”
唐努珠穆蓦地想起一事,问道:“公主,你刚才说到那修罗酥骨散,说是中毒之后,
气力立即消失,不知你身上可还有多余的解药么?”公主道:“我当时偷了小半瓶,用
是没有用完,可是玉大哥越狱之后,我哥哥立即猜到是我偷的解药,剩下的第二天就被
搜去了。也是因此,他才叫童姥姥将我严加管束的。你为什么问起解药?”
唐努珠穆道:“我怀疑我妹妹也是受了此毒。公主,你见过我妹妹的夕可看得出来
么?”公主道:“中了修罗酥骨散的毒,面色毫无异样,是看不出来的。哎呀,你妹妹
武功极高,童姥姥和我哥哥却放心让她在宫中到处行走,九成是中了此毒了!”
云琼忽地笑道:“现放着一个女国手在此,要解此毒,又有何难?”唐努珠穆蓦地
省起,便到华云碧跟前施了一礼,说道:
“对啦,令尊是当代神医,善解百毒,华姑娘家学渊源,倘肯赐助,感激不尽。”
又说道:“他们意图拿我的妹妹来要挟我,我若无需求他们的解药,那就只要设法将我
的妹妹弄出来就行了。”
华云碧道:“我的药囊倒还没丢失,但必须经过诊断。才能对症下药。”云琼笑道:
“那你就应该和我们一起去啊。”华云碧道:“你刚才可没有时我说过要去昆布兰国都?”
云琼道:“不错,我们兄妹本是和你的爹爹来找你的,如今既然找着你了,你的病
也已好了,难道咱们就此回家么?江海天于我有救命之恩,我只可惜自己不懂医术,帮
不了他的忙,但去总是要去的。”言下之意,即是说,就只看在江海天的份上,也应该
去救谷中莲。
唐努珠穆这才想起,心道:“不知这位华姑娘对我妹妹是否还有妒意?哎呀,云大
哥却在这时候提起了江师兄来,也未免大不识时宜了。”心念未已,只见华云碧颊泛红
晕,说道:“难道你以为我不想救人么?我只怕自己的医术不够高明而已。好,你既然
这么说,我就陪你一道去救谷姑娘就是。”
原来华云碧倒并非心胸狭窄,但她却也的确有过这样的念头,为了避免挑起创伤,
打算从今之后,不再见江海天和谷中莲二人。但如今是云琼求她同去,情形便又不同,
虽然她还未曾将对江海天的感情,完全移到云琼身上,但已觉得和云琼在一起,也就不
怕面对江海天和谷中莲了。这是一种微妙的少女心理,只有在她找到了男友之后,才敢
坦然面对从前的恋人。唐努珠穆和云琼都不懂得她如此微妙的心情,但听得她慨然答应
同去,皆是大喜:
说话之间,云壁亦已来到,见了她的哥哥,自有一番高兴,不必细表。玉玲珑笑道:
“人到齐了,请容许我略尽地主之谊,敬你们几杯淡酒。”酒菜都是准备好了的,立即
使送上来。
唐努珠穆笑道:“玉姑娘真是位好主人,但我却是个恶客,不瞒你说,我刚才饥不
择食,早已抢了你们要给金毛狡的一大块牛肉了。”说出此事,众人无不失笑。
席上人人兴高采烈,只有昆布兰国公主双眉紧蹙,如有隐忧,玉昆仑道:“咱们已
经逃出牢笼,公主,你还害怕什么?”公主说道:“这里不是久居之地,玉大哥,咱们
得找个容身之地才行。”
原来这地方本是她爷爷的一座行宫,她爷爷疼惜她,逊位之后,将这行宫赐给她作
别墅。这里的侍女也都是平日服侍他的宫娥。因她和玉家兄妹的特殊交情,她不住的时
候,玉玲珑便等于是此间的主人了。
玉昆仑翟然一惊,说道:“不错,你哥哥是知道这个处所的,迟早总会派人到这里
来寻你。我的老家在灵鹫峰土,但却不适宜于你居住。公主,咱们不如远走高飞,到一
个没人认识咱们的地方。”
公主叹了口气,幽幽说道:“我舍不得我的爷爷,我也舍不得离开我的国土。但既
然无处可以容身,我也只好随你。”
唐努珠穆想了一会,忽他说道:“公主,你和我们一道走好吗?”公主怔了一怔,
说道:“和你们一道走?你们不正是要前往我国京都吗?这不是又回去自投罗网?”
唐努珠穆说道:“贵我两国,世代相好。你哥哥虽然一时糊涂,受人拨弄,意图吞
并我国,我却决不想和贵国打仗。我此去就是要竭尽所能,消洱兵戎的。尼泊尔废王在
你们那里兴风作浪,若不将他们逐走,对你们也是心腹之患,所以我此去也想劝告你的
哥哥,我自信有几分把握可以令他醒悟。”
公主说道:“果能如此,那是我国大幸,我也可以放心回去了。但事情成败,未可
预卜,我一回到京城,只怕就有危险发生。莫说我哥哥手下武土如云,只那童姥姥一人,
已难对付。”唐努珠穆笑道:“我有个师兄,此时已经先到你们的京城了。倘若真是非
用武力不可的话,那重姥姥决不是我师兄对手,你大可放心,”
华云碧道:“我还有个办法,公主,我替你略施小术,变容易貌,包你没人认得你。”
唐努珠穆说道:“这就更好了,那咱们进城之后,便可以从容不迫,相机行事了。免得
一到就惹出麻烦。”玉昆仑兄妹说道:“华姑娘既擅于变容易貌之术,那我们兄妹也可
以会了。请华姑娘一井帮忙。”
华云碧问玉玲珑取回药囊,药囊里还有几颗易容丹,再要了一些普通的化妆品、果
然经过她施术之后,玉家兄妹和公主都似换了个人。公主照了照镜,大喜说道:“此刻,
我就是站在我哥哥面前,只怕他未必认得我了。这几日正是京都神庙举行一年一度的开
光大典期间,许多香客进城,咱们这个时候前往,最不易惹人注意。”
大家都在称赞华云碧的妙术,并定了明日一早便即动身。华云碧却是心事如潮,寻
思:“江海天不知还会忆念我否?唉,这时,他或许已经见看谷中莲了?唉,但愿他们
过得快快活活,我也无须烦恼了。”
江海天此时正在路上,已经可以望得见昆布兰国京城的城墙了。他经过了许多意外,
又未知云琼等人已经获救,心里极为伤痛。华云碧在思念他,他也还在思念华云碧的,
他也正在心想:“但愿碧妹与那白衣少年能成眷属,我也无须烦恼了。”正是:
但愿知交能幸福,两人心事一般同。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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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阁 扫校 潇湘书院·梁羽生《冰河洗剑录》——第五十回 异国闯宫遇妖妇 冰河比剑结新交
梁羽生《冰河洗剑录》 第五十回 异国闯宫遇妖妇 冰河比剑结新交 阿尔泰山蜿蜒而来,到了此地,与天山北出的支脉会合,俨似巨人的双臂,拥抱着
一大片平原,这就是昆布兰因的国土了。
昆布兰国的京城名叫希喀什尔,正坐落在两条山脉会合之处,倚山修建,形势险要,
真有一夫当关,万夫难越之势。
江海天心想:“比地若是闭关自守,无殊世外桃源,昆布兰国的国王却仍不满足,
妄图向邻国大动干戈,实是愚昧极了。马萨儿国比它强大得多,幸亏是珠穆师弟为王,
他一心要消洱兵戎。否则只怕这世外桃源,也要变成焦土。唉,但愿师弟能够逢凶化吉,
遇难成佯,那就是两国百姓之福了。”他未知唐努珠穆业己脱俭,到了昆布兰国的京城,
心头更为深重,寻思:“若是珠穆师弟有甚不测,我不但要救莲妹。还要替他挑起这副
重担,设法消饵两国的兵戎了。”从唐努珠穆又想到谷中莲,他对谷中莲的遭遇毫无所
知,更是惴惴不安。
这几日是希喀什尔京都神庙举行开光大典的期间,各地香客络绎不绝,其中也有汉
族的香客。江海天买了一束藏香,也扮成香客的模样进城,倒也无人注意。昆布兰国是
佛教国家。京城里寺庙很多,这几日除了京都神庙之外,其他大小寺庙一律开放,任由
香客借宿。江海天借宿的那间寺庙,正好是最靠近王宫的一间。
江海天急着要打探古中莲下落,不待唐努珠穆来到,当晚就单人匹马,独探王宫。
这是一个无星无月的晚上,五步之外,不见景物,江海天暗暗欢喜,心想:“这正是夜
行人最好的时机。”
王宫建在山脚,虽然是漆黑的晚上,但山上冰河交错,宛若游龙,在山顶泛出一片
白茫茫的景色,冰雪映照,虽说是距离大远,也有一点点微光,江海天武功深湛,目力
异于常人,借着这一点点冰雪微光,已经可以看清道路。神不知鬼不党的进了昆布兰国
的王宫禁苑。
但立即就碰到一个难题,昆布兰国的王宫,规模之大虽不及马萨儿国,但也有数百
幢宫殿建筑,参差错落,星罗棋布。谷中莲是否被囚在宫中,江海天固然不知,即使确
是囚在宫中,要在这几百幢宫殿建筑中找出一个人来,那也是难到极点,无殊海里捞针
了。从前他和唐努珠穆兄妹偷进马萨儿国王宫,找那奸王盖温报仇之时,还有唐努味穆
的一张地图指路,如今他单身一人,却是毫无凭借,只能盲摸瞎撞,祈求上天保佑,希
望能有奇迹出现了。
奇迹未曾出现,却出现了敌人。江海天正在前行,忽觉背后有呼吸的气息。
呼吸的气息,若非靠得很近,本来很难听出,但一来江海天内功深湛,听觉特别灵
敏;二来又是在寂静的晚上,一有些声息,也会引起注意。江海天吃了一惊,停下脚步,
凝神静听。只觉这气息节奏缓慢,似有如无,与常人的重浊呼吸,截然不同,以江海天
的武学造诣,一听就知此人内功极有火候,大约是在离他十步之外的地方埋伙。
江海天寻思:“此人定是内家高手,我发觉了他,想来他也已经发觉我了。他埋伏
暗处,意欲何为?嗯,大约因为他未看见我的面貌,不知我是从外面来的吧?若是给他
看出,声张起来,那就麻烦了!”思念及此,立即抱了“先发制人”的打算,倏地回身,
向那人躲藏方向一指戳出。
江海天用的是最上乘的“罡气点穴”的功夫,他从那人的呼吸气息,辨别方向,点
他鼻端的“闻香穴”和眼间的“阳白穴”。江海天的无形罡气,已经练到可以在三丈之
内伤人的境界,即使在黑夜之中没有点准穴道,也足以令敌人浑身酸软,难以动弹。
一指点出,嗤然有声,忽听得那人微微一“噫”倏地一条黑影飞了起来。倒纵出去。
这人竟然没有给他点倒,而且还能施展轻功躲闪!
江海天正要跟踪追击,那人已先发难,只听得一声极为刺耳的暗器破空之声,倏然
间,一道乌赤色的光华,电射而至,饶是江海天技高胆大,见这暗器来势如此凶猛,也
不敢用手去接。
说时迟,那时快,这道乌金光泽,已向着他的咽喉射到,幸亏江海天动作也快,裁
云宝剑、亦已出鞘,当下一招“举火撩天”,向上便削,只听得“叮”的一声,火花飞
溅,这一枝似是短箭模佯的暗器,登时坠地。江海天虎口也微觉酸麻,不禁暗暗吃惊:
“天下间竟有这佯霸道的暗器!我的宝剑削铁如泥,竟也削它不断!这是什么宝贝?”
劲敌当前,江海天无暇拾起那枝暗器研究,便向那人追去。
奇怪的是,那人却并不声张,只是一味躲躲藏藏,好像有意和江海天在黑夜中捉迷
藏似的。江海天的轻功比那人虽是高出一筹,但一来他起步在后,二来他地形不熟,被
那人在假山乱石之中,兜了几个圈子,竟不知他躲在什么地方了。
就在此时,只听得钟声当当,号角鸣呜,想是宫中的侍卫,听得那暗器的啸声,已
知有人偷进。
一个苍者的妇人声音喝道:“不用惊慌,来的只是两个小贼。
卡兰妮,你搜那边的假山,我来捉这边的小贼!”
江海天吃了一惊,心道:“这老婆婆好不厉害,居然能在嘈嘈杂杂的声之中,听得
出我的方向!宫中有这样能人,再加上刚才那个汉子,看来我今晚是决难如愿了。”
要知那老婆婆口中说的虽然是“两个小贼”,但江海天却一直以为刚才那个汉子是
宫中卫士,老婆婆把他也列为“小贼”,那是因为在黑夜中未曾认出是自己人的缘故,
江海天刚才接了那人的暗器,已知双方武功相差不远,而这老婆婆的本领,看来又似还
在自己之上,倘若给这两人联手围攻,只怕要逃也不容易。暗自思量:“为了免吃眼前
之亏,只好先逃出去,等师弟到来之后,再作打算了。”
心念未已,忽听得“嗤”的一声,一枝蛇焰箭己向他射来,一团蓝火,在他头顶上
空掠过,这蛇焰箭乃是作照明之用的。江海天刚刚施展轻功。从假山乱石之中飞出,到
了平地,蛇焰箭一发,目标登时显露。
江海天一记劈空掌将那蛇焰箭打落,蓝火也迅即扑灭了。但已是迟了一步,在那火
光一闪之中,只见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婆婆已是旋风般向他扑来。人还来到,暗器先发,
暗器破空呼啸之声,严如海潮震耳,一听就知是用“天女散花”的手法打来。
最少也有十几件之多!
江海天刚才尝过了那个汉子暗器的厉害、如今听这暗器破空之声:比刚才的声势还
要威猛,饶是他艺高胆大,也不禁心头一震,“我刚才挡那人的一技暗器,己是如此吃
力,倘若这老婆婆听发的暗器,都有刚才那人所发的威力,这十几件暗器,我可要吃不
消了。”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金光灿烂,已是从四面八方飞来,原来是十二个金环,连翩
而至,有的斜飞,有的直射,有的在他头顶盘旋,却未即落下。江海天运起神力,宝剑
一挥,剑光也化作了一道长虹向那十几圈金光扫荡,只听得一片断金碎玉之声,金环碰
着了他的宝剑,都碎成片片。
江海天心头一松,原来这老婆婆的暗器数量虽多,势声也极骇人,但威力之强,却
还远远不如刚才那人所发的一技暗器。
就在他心情略一松懈之际,在他头顶上盘旋的三个金环突然飞下,透过了他剑光的
封锁。江海天霍地一个“凤点头”,背向上拱,三枚金环,都打中了他的背心。江海天
有护体神功,三枚金环也登时震落。可是那力道也颇不弱,江海天只觉似被铁锤重重敲
击了三下,虽未受伤,也觉痛彻心肺。这老婆婆所发的暗器,力道之强,也还罢了,手
法的奇妙。却确是江海天见所未见。
江海天却不知道,他固然吃凉,那老婆婆却比他吃惊更甚!
这老婆婆不是别人,正是那昆布兰国国王奉为金轮圣母的童姥姥,她自负平生无敌,
这十二只金环更是她最厉害的独门暗器,却想不到竟给一个年纪轻轻,不知来历的少年
人,举手之间,便把这十二只金环全都破了。九只金环是给宝剑削断的还不算稀奇,另
外那三只金环被江海天以护体神功震落,童姥姥可不能不大大吃惊了。这十二只金环,
她本是轻易不肯施展的,只因见江海天扑灭那蛇焰箭的功力颇似不凡,她这才使用出来,
心中还不无“牛刀杀鸡”之感。想不到江海天的功力竟远远超出她意料之外。
童姥姥暗自寻思:“若容这小子再过几年,那还了得?”杀机陡起,趁着江海天立
足未稳,一掌便劈过来,江海天还了一掌,两方距离已在一丈之内,掌风激荡,沙飞石
走,声如郁雷。
童姥姥连退三步,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急忙再发一掌。
江海天晃了晃,正自想道:“这老妖婆虽不及那宝象法师,这一身武功,也足以震
世骇俗了。若在我未服天心石之前,决计挡不了她这一掌。”忽觉真气运转,有阻滞之
感,第二掌发出功力便减了几分,这一次双方内力碰撞,轮到了江海天连退三步。
说时迟,那时快,童姥姥第三掌又到,这一次更为怪异,热风呼呼,就似一把无形
的火焰烧到了身上,江海天在喉焦舌燥的感觉中,又隐隐闻到一股淡淡的腥味,不由得
心头一震:“原来这妖婆不但掌力深厚,而且还练有毒功。”江海天本来就怕刚才所遇
的那汉子又再出来,与这老妖婆联手攻他,此时又察觉这老妖婆难以力敌,自更无心恋
战。当下虚晃一招,拔脚便逃。
童姥姥使出平生绝学,暗器、掌力、毒功全都用上了,见对方毫无伤损,还能施展
超卓之极的轻功,心里也是惊疑不定。
“这小子能有多大年纪?即使他在娘胎里就学武功,也不应有如此功力。怎的连我
的化血神功都伤他不得,难道他已练成了金刚不坏之身?”她怎知道江海天是金世遗悉
心调教出来的弟子,又巧服了三颗天心石,足当得人家数十年的功力,虽未练成金刚不
坏之身,但只论功力已比童姥姥稍胜一筹,不过童姥姥使出歹毒之极的化血神功,他却
还不知如何抵御。
童姥姥心存怯意,不敢追得太近。其实江海天此时要运功驱毒,倘若童姥姥全力扑
击,江海天只怕也难逃脱,但童姥姥摸不到江海天的底细,只觉这少年的武功深不可测,
实是太出乎情理之外,生怕八十岁老娘倒绷孩儿,不由得不小心翼翼。江海天发力狂奔,
也在提心吊阻。奇怪的是,刚才所遇的那个汉子一直不见出来,”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江海天正在加快脚步,往前飞奔,忽听得呼的一声,一枚石子,迎面打来,听那暗
器破空之声。劲道颇是不弱,江海天正待挥剑谨拦,那枚石子未曾打到,已在他面前落
下,只听得“咚”的一声,泥水四溅。原来在他前面,正是一个泥塘,只因乱草丛生,
黑夜之中,殊难发觉。
江海天暗暗叫声“侥幸”,要不是这枚石子恰好及时而来,他在狂奔之中,一定会
陷入泥塘去了。虽说他一身功夫,陷入泥塘,也决不至于便遭没顶,但总是麻烦,最少
也会给那童姥姥追上。江海天觉得有点奇怪:“以那暗器的劲道而论,那人是足够力气
打得更远的,难道是他有意结我指路?”但这时他急于逃跑,也无暇仔细推敲,立即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