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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河洗剑录

_11 梁羽生(当代)
事情,朋友们都知道,绝没有人敢说你负心。”
  金世遗凄然说道:“不,你不知道,你不知道的。我要和他同去。”江南吓了一跳,心
中想道:“难道金大侠竟是神智昏迷了么?”原来江南以为金世遗说的“他”乃是指厉胜
男,那就是要自寻短见了。
  江南连忙拉着金世遗的衣袖,叫道:“金大侠,不可,不可!”金世遗道:“为什么不
可?我一定要和他说个明白,才得心安。你们先走一程,我再进组来山一次,早则明天,迟
则后天,一定会赶上你们。”衣袖轻轻一拂,将江南摔了一个筋斗,绝尘而去。
  江南这才知道这个“他”不是厉胜男,而是指组来山中的那个黑衣少年。爬了起来,顿
足说道:“金大侠,你这不是自寻烦恼吗?”
  姬晓风叹息道:“江南,你从未有过伤心之事,你不明白一个人的悔恨心情的。那黑衣
少年姓厉,面貌又有几分似厉姑娘,金大侠定然疑心他是厉姑娘的家人。”江南道:“即算
是她的家人,又怎么样?”
  姬晓风道:“你还未看出来吗?据我看来,这墓碑上的字定是那姓厉的少年划去的,厉
姑娘的骸骨也定是他搬去迁葬了,虽然咱们都认为金大侠对厉姑娘已是情至义尽,但金大侠
本人却自觉有负于她,更加上这个姓厉的少年又不原谅他,他怎能不伤心?怎能不急于想去
分辩?”
  江海天莫名其妙,抬起迷惆的眼睛问道:“师父那么大的本事,为什么要哭?”江南给
他逗得笑了起来,说道:“说给你听,你也不明白的。”
  江海天的脾气与父亲大不相同,平时很少说话,但却执拗得很,心有所疑,就非得问个
明白不可,江南给他缠得没法,只得这样说道:“你师父是为了一个女人的缘故,那女人害
了他,但也令他伤心。”
  江海天似懂非懂的说:“原来女人是这样可怕的,爹,以后我长大了也不敢亲近女人
了。”江南大笑道:“也不能一概而论,我和你妈不就很好吗?”姬晓风也笑道:“江南,
这是你的福气。天气不早,咱们还是走吧。在这个破墓旁边,我总觉得有点害怕?”
  江南笑道:“我以为只是我害怕呢,原来你也害怕厉姑娘的鬼魂。”说罢,就抱起孩
子,急急忙忙的离开百花谷。
  江南与姬晓风为了金世遗便于追踪,一路上做下标记,并放慢脚程,一天不过走几十里
路,走了三天仍未见金世遗赶来。
  到了第四天,江南忧心忡忡,一路走一路回头,姬晓风道:“江南,你不必心焦,金大
侠或者是被旁的事情耽搁了。他绝不会抛开咱们的。”江南道:“我就是怕他出了事!他说
过最多两天就会赶来的,现在已经是第四天。前面已是郊城,过了郊城,就踏进江苏境了。
他不会是受伤了吧?”
  姬晓风道:“那绝不会。文厉二人加上那天魔教主,最多也不过和他打个平手。我倒不
担心他身体受伤,而是担心他心里受伤。但愿他能见到那姓厉的少年,消除了那人对他的恶
感。”
  正说到此处,江南忽地跳起来道:“好了,金大侠来了。喂,你可见着了那人没有?”
转眼之间,金世遗已然来到,但见他面色沉重,如有隐忧。姬晓风道:“可是天魔教的人都
已走了?”
  姬晓风是老江湖,果然一猜便中。金世遗道:“不错,连那十几间房子也烧掉了。呀,
他们竟似料到了我会再来,不肯见我。”姬晓风道:“不是他们不肯见你,而是他们怕了
你,要避开你。”金世遗道:“我这次回去,可并没有恶意的啊!”姬晓风道:“但是你的
心意,他们怎能知道?你日前大闹了组来山,将那文岛主也打伤了。他们已知道了得罪了
你,不怕你再去捣毁他们的巢穴吗?”
  金世遗也是个江湖上的大行家,当然懂得这个道理,可是心中仍然闷闷不乐。江南忽
道:“可惜谷女侠不在这儿,我又不大懂得如何劝解。咦,真奇怪,谷女侠送咱们下氓山的
时天上有片浮云遮住了日头,现在又有这么一片浮云。好了,好了,现在浮云过去了。呀,
我记得谷女侠曾用浮云掩日打过比方,还念了两句诗,诗句我不记得了,意思我又不懂,只
隐隐知道她是劝你要把心情放宽的。我不懂说话,只好借谷女侠的话来劝你了!”
  经过了江南这么一说,金世遗想起了谷之华那日送他的情意,想起了谷之华那番语重心
长的说话。他耳边似响起了谷之华的声音:“纵有浮云能掩日,阴霾亦仅是须臾,浮云蔽日
总是有时的,但愿你的心境也是如此!”
  金世遗想至此处,失神的眼睛重泛出了光辉,他点点头道:“不错,幸亏你提醒了我。
人生得一知己,已可无憾,我不必再理会旁人说甚短长了。”
  从此之后,金世遗便绝口不提厉胜男的事情,甚至连组来山与天魔教主等等有关人物,
也避开不谈。但正因如此,连江南也可以觉察得到:他的心境虽然比前略见开朗,但他心头
上的结却还未解开。
  他们会合之后,便即兼程赶路,这一日到了陈天宇的家乡,那是在苏州东面约四五十里
的一处名叫“木楔”的乡下,面临两湖,风景极美。江南曾经在这里住过几年,旧地重来,
风光如昨,禁不住心花怒放,一路上跳跳蹦蹦,口讲指划他说给他儿子听:在这片草地上,
他曾打过滚,在那个小山边他曾捉过五色的蝴蝶,又在那一处湖边他曾钓过鱼……
  姬晓风笑道:“你简直不像一个父亲,却像与你儿子同样年岁的小顽童!”江南也笑
道:“实不相瞒,我小时候的确是比他淘气得多。村子里的人没有不知道我的。”
  可是江南的欢悦未能保留多久,一到了陈天宇的门前,便吃了一惊,满天欢喜,登时消
失,心上压上了疑云。
  但见大门紧锁,门上还有几个裂缝,帘头结有蛛网,江南敲了敲门,手掌都沾满了灰
尘,里面也当然是毫无声息!看样子,这家门已不知有多少时候未曾有人进出了。
  三人面面相觑,心中均在惊诧:“这是怎么回事?”忽听得有人叫道:“这位可是江南
小哥吗?”江南一看,认得是村中的保上王老头,连忙应道:“不错,我是江南,我回来
了。”王老头道:“可是陈公子叫你回来的么?这就好了!你再不回来,砖头瓦片也要给人
搬走了!”
  江南惊疑之极,问道:“我的义兄呢?他不在家?”那王老头也吃了一惊,间道:“你
不是陈公子叫你回来的么?这两位是——”江南道:“这两位是我的朋友,这是我的孩
子。”那王老头道:“哦,你的孩子,呀,光阴真是过得快,你的孩子也这么大了,你搬回
来住吧,这个家现在已是没人管了呢!”
  那老头子年纪太大,说话罗嗦,说来说去没有说到正题,若在平时,江南正乐得和他聊
天,但在此际,他哪里还有闲情。他想了一想,说道:“好,咱们进去说话,我也要看看里
面变成什么样子了?”立即扭断了锁,打开大门,但觉一股霉烂的气味扑鼻而来,屋子里破
破烂烂的情形,比他所能想象的更甚得多。但见庭院之中长满野草,厅堂的古玩摆设字画等
等尽都不见,内房的衣柜亦已打烂,东西差不多都已被搬运一空,只剩下几件破烂的家私和
一大堆垃圾。
  王老头一脸尴尬的神色,咳了一声,说道:“江小哥,你是知道的,村子里有好人也有
坏人,陈家是著名的大户人家,没人看守,难免有些贪心的人爬过墙来偷东西,也许还有闻
风而来的,不是本村的人呢。我虽是保正,但年纪老迈,也没有精神白天黑夜都在这里给你
们看守。”
  江南道:“我不会怪你,东西事小,不见了人事大。我的义兄到底是什么时候离家的?
他对亲朋戚友也没有说一声吗?还有两位老家人呢?他们又到哪里去了?”
  王老头道:“陈公子什么时候离家,确切的日子谁也不知道。那是去年九月的事情,接
连有好几天,陈家的大门都不打开,先有人注意到了,喧闹起来。但陈家是官家,谁也不敢
破门而入。后来,他有个在县城里当典史的亲戚也知道了,便启禀官府,由县官大老爷亲
来,这才敢打开角门,进内查勘。””
  江南连忙问道:“当时见到什么情景?”王老头道:“有一个老仆僵卧床上,尸体已差
不多发臭,经过官医验尸,也查不出死因,除了这个已死掉的老仆之外,别无一人。县官只
好命我将那仆人埋葬,再亲手锁上了大门,吩咐今后任何人等不得私自入内,只有陈家的人
回来才可以打开。”他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望着江南笑道:“我知道陈老爹在生前已把你
收为义子,你算得是陈家的人,要不然我还不敢跟你进来呢!”
  王老头接着说道:“当时本来在大门上还贴有知县的封条,但经过了这许多时日,雨淋
日晒,早已损毁无遗,连痕迹也不见了。”要知陈天宇的父亲陈定基曾做过大官,所以知县
才这样慎重;若是换了普通人家,官府早已乘机敲诈,给你判一个“殴毙家人,畏罪潜
逃”,将家资籍没入官司了。
  江南问道:“你刚才说死掉的只是一位仆人,那么还有一位仆人呢?”王老头道:“杨
老三还在。”江南连忙问道:“在哪里?”王老头道:“他在陈家看守墓园。呀,只是他的
境遇也惨得很,你们纵然见着了他,只怕也没有什么用。嗯,江小哥,你知道他的情形吗?”
  江南的心情已是焦急之极,怕那王老头罗嗦,当下说道:“老伯,多谢你了。杨老三的
情形,我见了他,我自会问他,恕我们失陪了。”说罢,便迫不及待的抱起孩子,跑出陈
家,头前带路,带领金姬二人同往墓园。背后还隐隐听得那王老头在唉声叹气。
  江南匆匆忙忙赶路。一路上碰到许多熟人与他招呼,那些人都用惊奇的眼光看他,江南
无暇与他们叙话,招呼的时候也没有停下脚步。
  半个时辰之后,他们到达了陈家的墓园。陈天宇的父亲陈定基前年已经去世,陈天宇将
父母合葬,除了这座新坟之外,还有一座旧坟,那是萨迦宗土司女儿桑壁伊的坟墓,当年陈
天宇的父亲当西藏萨迦宗宣慰使的时候,土司曾迫陈天宇娶他的女儿,陈天宇且曾因此逃
婚。后来桑壁伊追到木犊陈家,伤了陈天宇现在的妻子幽萍之后,便自己用毒箭自杀。(事
详《云海玉弓缘》故此陈天宇以妻子之礼葬她。
  金世遗一踏进墓园,便露出诧异的神情,说道:“咦,这里有远方的客人来过!”江南
问道:“你怎么知道?”金世遗用手一指,说道:“你瞧,这不是西藏和回疆的高原地带才
有的金达莱花吗?”金达莱花盛开的时候其大如碗,颜色金黄,大约是因为移植平原,便只
有酒杯般大小,颜色也淡得多,不过从这种花特有的香气还可以辨认得出。
  江南道:“对了,我记得桑壁伊是最喜欢金达莱花的。难道陈家所发生的事,是萨迦宗
的土司派人来给女儿报仇么?”
  金世遗道:“陈天宇夫妻的武功非同小可,谅萨迦宗一个小小的土司也请不到什么能
人。咦,这事情有点奇怪!”
  江南道:“好在杨老三便在这儿,一问他便知道了。”桑壁伊的墓后有间茅屋,说话之
间,已有一个老人从屋内出来,正是那杨老三。
  江南大喜叫道:“老杨,我来了!咦,你怎么啦?我是江南。你不认得了吗?”只见杨
老三翻起一双白渗渗的眼珠,定睛望他,那神情简直就像白痴一般,过了好一会,他似乎记
得江南似曾相识,伊伊哑哑的嘶叫起来,可是谁也听不出他是说些什么。
  就在此时,又有一个十多岁的孩子跟着出来,叫道:“江拿哥哥,你来了呀!你可知道
了陈家的事情么?”江南认得他是杨老三的疏房侄儿,忙道:“小杨子,陈家的事情我已听
说了。正来问你的大伯,你的大伯却怎的变成了这个样子啦?”
  那孩子道:“我大伯从去年起被派在这里看守墓园,就在陈家出事之后,他也就变成这
个样子了。正是因此,所以我才来陪他住。”
  正是:
  鸿飞宵音知何处?疑案难明又一宗。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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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扬剑轩居士 扫校 潇湘书院·梁羽生《冰河洗剑录》——第十三回 旧地重来增怅惘 故人何往惹相思
梁羽生《冰河洗剑录》 第十三回 旧地重来增怅惘 故人何往惹相思   小杨子又道:“他做惯的日常工作一样会做,只是神智不清,又聋又哑,我也曾请医生
给他看过,谁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病。”
  金世遗忽地伸出中指,在他耳后的“窍阴穴”一弹,那老头“啊呀”一声叫将起来,忽
然抱着江南,干号几声,那声音就似受伤的野兽吼叫一般,叫人听了,十分难受,感到恐
怖,又感到凄惨。
  江南流下泪来,问道:“老杨,你是给何人所害,说给我听,我为你报仇,我是江南,
你想起来了?你不会说话,就写给我看。”他记得杨老三是认得几个字的,便把着他的手,
想叫他在泥土上书写。
  杨老三似乎稍稍恢复了知觉,但只不过片刻,他的眼睛又黯淡无神,漠然的推开江南,
哑哑的胡叫一通,回复了先前的状态。
  金世遗叹口气道:“他是被人用阴毒的手法点了脑海穴,时日太久,若要给他解穴,非
用重手法不行。可是他毫无内功根底,又受不了重手法解穴。这已经是无法可想了!”
  江南叫声:“苦也!”说道:“杨老三是唯一的线索,如今却成了废人,我义兄的遭
遇,还有谁能知道?”
  金世遗道:“事已如此,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处了。不如先回氓山去吧。”
  江南自小得杨老三照料,难免伤感,当下只好留下几十两银子给他的侄儿,略表心意,
然后又携同他的儿子到陈定基的的坟墓前拜祭一番,这才离去。
  这回轮到了江南郁郁不欢,一路上都已无心说笑了。姬晓风忽地问道:“金大侠,你看
这是不是天魔教主干的?”金世遗反问道:“你是根据什么推测?”姬晓风道:“点脑海穴
令人痴呆的手法,似乎只是在乔北溟的武功秘籍中载有,当世懂得这种点穴手法的没有几
人。”
  金世遗道:“我最初也曾这样推想,但再想一想,却未必定是天魔教主。”姬晓风道:
“或者是那黑衣少年?”金世遗道:“那更不会!”江南连忙问道:“那么在你心目中以为
是谁?”金世遗道:“目前我只是一种推测,对未曾证实的事情我不愿乱说。总之,对陈天
宇夫妻的遭遇,我决不会置之不理就是了。”江南道:“我知道。”江南一向对金世遗极为
信服,虽然金世遗不肯仔细剖析,他已稍稍宽心,但也还有一点怀疑。
  江南心里怀疑的是,陈天宇夫妻倘真是碰到强敌,为何不就近向少林派或氓山派求援,
却要远走避难?而且即算他走得匆忙,至今已有八九个月,也该托人给自己报个信息呀。
  但这两点怀疑,除了陈天宇本人之外,是没人能够给人解释的。江南只好存着疑团,和
金、姬二人同回氓山。
  回到氓山之后,谷之华听了金世遗说这件事情,也很诧异,说道:“这真是一桩无头公
案,咱们的朋友之中,只有陈天宇或识得那羊皮纸上的文字,他失了踪,莲儿的身世之谜也
没人为我揭破了。”
  金世遗道:“我迟早会把陈天宇再找回来。好在天魔教亦已消声匿迹,谅他们经这一役
之后,也不敢再到这儿骚扰你了,你可以安心传授莲儿武功,她是天生的练武资质,将来定
可光大你的门户。”
  金世遗便在氓山上暂住下来,他已与姬晓风说好,他们两人都是学兼正邪各派之长,不
过程度深浅不同而已,正好彼此切磋。姬晓风本来要拜金世遗为师的,金世遗坚决不允。
  姬晓风偷来的各派秘典,也的确有一些是金世遗未曾见过的,金世遗本来已经融会各
家,创建了他自己的武功,如今再博览典籍,冶于一炉,他所创的这门武功,便更形完整,
更加成熟。当然姬晓风受惠更多,不过他年纪已大,有好些上乘的武功,是要在少年时候打
好基础的,他便无法练了。所以他继承孟神通遗志——“正邪合一”——的心愿虽然完成,
但终其一生,却也未能达到金世遗的境界。
  过了三个月,金、姬二人已彼此交换了平生所学,江南也急于回家,邀金世遗到他家中
教他的儿子,金世遗应他之请,与谷之华。姬晓风再度分手,分手之时,自有一番依依不舍
之情,不必细表。
  从此,金世遗就在江南家中专心授徒,因为江海天已先学了邪派的内功,他便因材施
教,采撷正邪两派的内功精华,另辟踢径,传授了江海天一套易于见效、非正非邪的上乘内
功,待他略有基础,再传授他拳经剑诀,于是只不过两年,江海天已经可以和他父亲打个平
手。
  到了第三年,有一天晚上,金世遗突然和江南说道:“现在是我该走的时候了,海天的
基础已经打好,这两年来,我也已经把准备教他的东西都写下来了,共是一十三篇,他可以
按部就班,自己练了。我又己拜托了姬大哥,请他每年至少到你家一次,海天若有不懂的地
方,可以向他请教。”
  江南道:“你可是去寻访天宇夫妻的下落么?”金世遗道:“这是我离开的原因之一,
另外也还有几件事情要办。我在这里两年,外间又不知发生了些什么变化了?”说罢,深深
的叹了口气。
  江南不大懂得金世遗的感触何来,但听说他要去寻访陈天宇夫妻,心中却是甚为欢喜,
当下说道:“早就该去找他们了。为了我的孩子,已经耽搁你两年了。但愿你能够早日和他
们一同回来。”
  金世遗道:“你不可把事情看得太易,我这一去,还说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江
南笑道:“今年等不到明年再等,前几天绛霞才酿了一瓮桂花酒,正好等待你回来同喝。”
他对金世遗信心十足,所以估计最多也要不了两年。金世遗见他如此,不忍再说扫兴的话,
心里却又暗暗叹了口气。
  江南问道:“你是现在就要走了么?为何不等到天亮,也好叫海天给你送行。”金世遗
笑道:“我就是不想给他知道,怕他不肯放我走呢。”原来这孩子对师父甚为依恋,这两年
来,几乎是一刻也未曾离开过金世遗。
  金世遗道:“除了我手写的这十三篇练功口诀外,还有两样东西要留给海天。”说罢,
便解下他所佩的那把裁云宝剑,跟着再取出了白玉甲都交给江南。
  江南吃了一惊,说道:“他一个孩子,怎敢受这两件稀世之宝?”金世遗笑道:“这是
乔北溟留下的三宝之二,当初我本来就不想要他的东西,只因机缘凑合落在我的手中罢了。
而且现在我亦已无须再用宝剑,我不给徒弟还给谁?不过,也并不是全给他,这件玉甲,却
是要请他送给另一个人的。”
  江南道:“他得一件已是非份了。”跟着问道:“那么玉甲还要送给谁人?”金世遗
道:“待他长大成人之后,你叫他送到氓山去,给谷之华的徒弟谷中莲,要亲手交给她。”
江南诧道:“你既有心送给她,为何当初你在氓山的时候,不拿出来作见面礼?”
  金世遗笑道:“这礼物由你的儿子亲手送出,这才更宝贵呀。而且不能太早送去,要待
他成年之后再送,你懂了么?”江南一想,恍然大悟,大笑道:“原来你这个师父还想兼做
媒人,只不知我的孩子有没有这个造化了。”
  金世遗一一交代清楚,便即飘然离去。第二天海天知道了,果然大哭一场。
  江南以为金世遗很快就会回来,哪知一直等了三年,还未见金世遗的踪影,连信息也丝
毫没有。
  这三年中,江海天虽然离开了师父,练功却是毫不懈怠,姬晓风也常常到他家来,江海
天遇有不明白的地方,就向他请教。金世遗留下的那十三篇练功秘诀,是专为江海天写的,
由于江海天所练的内功特异,以后按部就班所练的功夫,也都是适应他原有的基础的。姬晓
风懂得其中道理,可以给江海天指导,那些功夫,即算是他,也练不来。金世遗走后的第三
年,他的父亲也不是他的对手了。
  江南见儿子的武功日迸,心里当然欢喜,可是,一直不见金世遗回来,这欢喜却遮盖不
了他的忧虑。到了一天,他看儿子练了一套剑术之后,便对妻子邹绛霞说道:“陈家对我恩
深义厚,金大侠至今尚未找回我的义兄,我想亲自去寻访他了。好在海儿现在已经比我还
强,也可以支撑门户了。要是再有什么天魔教之类的人物来闹事,有他帮助你们母女,想来
亦可以对付得了。”邹绛霞见丈夫心意已决,武林之中,最重道义,自己不便阻拦。
  哪知江南一去,又是音无音讯,匆匆又过了三年,江海天已经十六岁,他因为自小便日
夕练武,体魄壮健,身材高大,看上去竟似大人一般。他自从拜金世遗为师之后,亦已练满
了八年,那十三篇奇门武功,早已练得滚瓜烂熟,尤其在内功方面。由于金世遗是用速成的
方法教他,他八年的时间,抵得别人三十年的功力,连姬晓风与他比试,也往往感到应付艰
难。
  江海天学成之后,起了出门寻师、觅父之念,和外婆与母亲从旁商议,邹绛霞道:“你
父亲久无音讯,我也挂念得很。以你的武功而论,走南闯北,我都可以放心了。就只怕你毫
无江湖经验,难免吃亏,你可得每事小心才好。”
  杨柳青倒比女儿豪迈得多,笑道:“江湖经验是历练出来的,少年人吃点亏也算不了什
么。你外公当年领袖武林,威名远播。你的儿子也算是杨家一脉,正宜叫他去扬名立万,重
振家风!”
  江海天道:“我不想成名,只想找得着爹爹和师父,再练一点功夫。只是人海茫茫,却
不知要向何方寻觅。请外婆指点。”
  杨柳青想了一想,说道:“陈天宇与唐经天相交甚厚,你父亲一定到过他那儿打听。你
此行可以先往念青唐古拉山,向唐经天问问消息。要是仍无讯息,你可以再到天山去谒见唐
经天的父亲,当今武林中坐第一把交椅的唐晓澜,他知道你是我的外孙,一定会对你另眼相
看,帮忙你的。”
  计议已定,江海天带了宝剑宝甲,便即动身。
  正是暮春三月的时节,氓山上来了一个少年。氓山春日,风物绝佳、山花遍地,红里掺
白的茶花像是大红玛瑙;缨络披垂的杜鹃花像是吐出金丝花蕊;还有青丝花蕊镶着乳白花瓣
的报春花,百态千姿,争妍斗丽,密密丛丛,满眼都是。但这少年却似无暇观赏山花,他行
色匆匆,不时拨开遮路的野花,露出春花般的微笑,原来他并非不爱春花,而是他正在遐
思,在满眼的繁花之中,幻出了一位如花少女。
  这少年正是江南的儿子江海天,他所想念的那位少女便是谷之华的养女谷中莲。他是给
谷中莲送宝甲来的。
  江海天曾在氓山上住过三个月,那时他只有八岁,现在过了八年,他已经是十六岁的少
年了。在那三个月中,他几乎每天都与谷中莲一起玩耍,“现在她也长大了吧?可不知还像
不像以前那样爱闹?我倒想约她再较量一番,看她还能不能把我再摔一个老远的筋斗?”
  原来江海天随父亲在氓山作客之时,也正是他刚被姬晓风从组来山救出来之后,那时他
正开始跟金世遗修习内功,武艺远不如谷中莲,常常给她欺负的,他又想起父亲光着屁股给
谷中莲取笑的事,那是江南当作笑话给他讲的。他想起了这些有趣的事情,越想越觉好笑,
恨不得早些和她见面,与她交谈往事。他自练武,这八年来更是足迹不出大门,童年的朋友
只有一个谷中莲,所以一到氓山,便满怀欢悦。
  他三步并作两步,不知不觉已到了玄女观前。忽听得一阵阵噪耳的吵声,抬头一看。只
见玄女观前。有一个装束怪异的汉子,披着反底的老羊皮袄,戴着遮过耳朵的风帽,已经是
暖和的暮春天气了,他还穿着塞外猎人的冬装!两边耳朵还吊着一串耳环,一看这个装束,
就知他不是汉人。这个人正在指手划脚的叫嚷。在他的对面有一大堆人堵着观门,看样子似
是不许他进去。在这堆人中,他认得程浩、白英杰、路英豪、甘人龙这几位氓山派的大弟子。
  江海天走近几步,听得那人嚷道:“我远道而来,你们的谷掌门为何避不见我?”程浩
道:“我不是早与尊驾说了吗?我们的谷掌门出远门去了。”那人道:“我不相信,哪有这
样巧的事?…程浩道:“‘我们何必骗你,你有什么事情。可以交代下来吗?待掌门回来,
我给你禀报。”那人障着眼睛道:“你是谁?这件事只怕你接不下来!”
  程浩忍着气答道:“掌门不在,由我暂代。”氓山派的事情,大小都由我作主。”那人
淡淡说道:“哦,原来你是氓山派的代掌门。但我这件事情,虽不能说与你氓山派全无关
系,却并不是冲着你来的,我所要见的只是谷之华一人。”程浩道:“既与本派有关,敢请
细道其详。谷掌门实是不在,怎能见你?”
  那汉子冷笑说道:“好,你既然要接,那便接吧。我家主人约谷之华师徒,在今年你们
汉人的中秋节日,到阿尔泰山脚下,马萨儿盟的金鹰宫赴宴,定要准时赴宴,否则必有灾
殃!”
  此语一出,氓山派弟子均是惊异不已。要知阿尔泰山远在边陲国境,与氓山相去何止千
里,虽说距离中秋节还有五个多月的时间,但怎敢担保路上没有耽搁,定能赶到?再者“马
萨儿盟”这个地名他们根本不知,什么“金鹰宫”的主人他们也从来没听谷之华说过,怎敢
贸然替她答应?还有,最令氓山派弟好着恼的,是那人的口气狂妄之极,简直不把氓山派放
在眼下。
  立即便有几个脾气粗暴的弟子喝骂起来:“岂有此理,请客是这样的吗?”“氓山派岂
是受人恐吓的?哼,哼,这人不懂礼貌,咱们又何必与他客气?”那人双目环扫,冷笑说
道:“怎么,我只是替主人传话,你们却要和我动手么?”
  程浩在氓山派中位列第三,曹锦儿已死,翼仲牟不在,他便是众人的大师兄,所以谷之
华出门,便由他代理掌门。他为人老成持重,连忙将众师弟止住,说道:“且别动怒,待我
问他。”
  当下,便向那人问道:“请客也得知道主人是谁?请问你家主人高姓大名,何事请客,
若然不到,又有什么灾殃?”
  那人翻起了一双白眼,说道:“只要谷之华到了马萨儿盟来,提起金鹰宫的主人,三岁
的孩童也会知道。无须现在就问。至于有何灾殃,那也只有我的主人才能定夺。说不定只是
谷之华一人承担,也说不定要连累你们氓山派。你若然代接你当然也逃不了关系。话尽于
此,请帖就在这儿,你接还是不接!”
  程浩脾气再好,这时也禁不住动了怒火,大声说道:“谷掌门不在家,在家也不会稀罕
你这张请帖,你带回去,有何灾殃,俄们氓山派等它降临!”
  那人面色陡变,嘿、嘿、嘿的冷笑了几声,程浩以为他就要发作,哪知他笑声一收,却
又慢条斯理他说道:“我谅你也不敢接,不过,也还有商量的余地。谷之华不在,你们这
里,也还有一个人可以接这请帖的。”
  程浩怔了一怔,愠道:“你这请帖不是要给我们谷掌门的吗?我说不接,就是不接!你
还要私自交给谁?你懂不懂武林规矩?”要知武林中任何宗派,都是以掌门人作为代表,程
浩已经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乃是氓山派的代理掌门,而这人却要将他撇开,另外找人来接请
帖,程浩当然认为这是一种藐视。
  哪知这人却翻起一双白眼,冷笑说道:“我说你才是不懂规矩,我家主人请的是谷之
华,不是请氓山派的谷掌门!你们氓山派要将掌门人的私事包揽过来,那是你们自讨苦吃,
我也由得你们。不过,我这请帖还是得交给该接的人。谷之华不在,你唤她的徒弟出来吧。
我要见她!”
  这人的口气虽然横蛮,却也有点道理,程浩吃他抢白了一顿,忽地心头一动,想道:
“谷中莲的身世甚为古怪,至今未明。莫非此人来此,原是与她有关?”当下忍住了气,再
问那人道:“不错,我们的谷掌门是有一位女弟子,你是认得她的吗?”那人道:“不认
得。”程浩再问道:“然则你和她是沾亲带故么?”那人道:“也不是!”
  程浩怒道:“既然非亲非故,你要见她做什么?”那人道:“这请帖也有她一份!”程
浩道:“你这活就不近情理了。你知不知道:她还只是一个未成年的女孩子,纵算你主人和
她沾亲带故,发帖请她,她也只能和师父同去,难道你要她一个未成年的女孩子,跋涉万水
千山,孤单单一人,去赴你家主人的宴会么?”
  那人哈哈笑道:“你真是糊涂,我来请她,难道还会丢开她不管吗?当然是由我陪着她
同去!有我陪她,你还怕老虎吃掉她不成!”程浩道:“吓!这么说,你是要将她带走?”
那人道:“正是。谷之华若在此地,就由谷之华携她同去。谷之华不在,就由我带她走,就
是这样。”
  程浩谈淡说道:“你真会请客,怪不得你主人差遣你来。可惜敝师侄也不在家了。”那
人大声问道:“她在哪儿?”程浩道:“和她的师父和她一同出门去了。上哪儿去,我们不
知道。”
  那人冷笑说道:“我不相信有这样凑巧的事,我一来她们就们出了门?你说不在,我却
要亲自进去看看!”
  程浩大怒道:“你好生无礼,氓山派的玄女观是容你乱闯的吗?”活犹未了,那人已向
前迈进几步!氓山派众弟子正要上前挡他,一瞧地下,不觉都吃了一惊!
  玄女观外这条路是用青石铺的,只见这人每移一步,石上就出了一个深深的足印,众弟
子均是心头一凛:“要是挨上了他一脚,怕不骨碎身亡。”
  程浩、白英杰、路英豪、甘人龙这四大弟子是见过大场面的,比较还能保持镇定,但也
不免暗暗嘀咕,程浩心想:“这厮的铁脚神功足可以与少林寺的金刚神掌相比,只怕大悲禅
师也没有这般功力。偏偏谷师妹又不在这儿。合我们四人之力,或可以挡得住他。但他只是
一个下人身份,氓山四大弟子合力对付一个下人,岂不教人笑话?”白英杰等人也是同样心
思,片刻间那人已迈进了六七步,看看就要踏进观门。
  江海天见那人硬闯观门,还扬言要把谷中莲带走,怒气陡生,禁不住便跑上前去,大声
喝道:“呔!哪里来的恶客,胆敢如此横蛮,赶快给我止步!”
  那人给江海天一喝,震得耳鼓嗡嗡作响,回头一望,也不得大吃一惊。原来江海天走路
的姿势很怪,脚板提起,一摆摆的就像扫把在地上扫过一般,那人的足印都给他扫平了。
  那人见江海天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虽觉惊奇,还未怎样着慌,当下便转过身来问
道:“你是谁,我家主人的事情,岂是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管得了的?”
  江海天离家之前,跟外婆杨柳青学过一些江湖口语,这时便搬出来用道:“天下人管得
天下事,有理不在年高,三岁孩儿管大公。请客是两相情愿的,何况人家又不在家,你怎可
以不问主人,硬闯进去,乱派请帖,哼,哼,你家主人是天皇老子也罢,我是管定的了!你
快快滚开,否则休怪我也无礼!”
  那人冷笑道:“好,你要管也行,你来接这请帖吧。”江海天倒是一怔,说道:“你家
主人的酒席怕没人去吃吗?”那人道:“大不压小,我不想与你动手,你接了请帖,我也好
回去交差呀。到时谷之华若不能来,你就替你的掌门来赴宴吧。”
  江海天心想:“莫非他的主人真是这样吩咐他的,一定要请得一个人来。若然如此,我
倒不可令他难为了。”当下说道:“我不是氓山派的人,但你要请的那位姑娘却是我的朋
友。为朋友两肋插刀,何况一张请帖,你就交给我吧!”
  那人打量了江海天一会,说道:“你是那位姑娘的朋友么、这更好了,接吧!”说罢便
将一个红木匣子向江海天胸前推去,江海天伸手一接,只觉一股极大的潜力似巨浪般倏地冲
来。
  氓山四大弟子又惊又怒,白英杰最快,已先扑来,大声喝道:“恶贼住手,休施暗算,
你要动手,就冲着氓山派来吧!”要知此事乃是因氓山派而起,江海天不过是打抱不平者的
身份,白英杰等人虽然明知不敌,但要是在氓山之上,让这人伤害了江海天,氓山派可就要
失尽面子了。
  可是白英杰尚未曾扑到,江海天手臂一伸,已把那红木匣子接了过来,只听得“蓬”的
一声,那人已是摔了一个筋斗,从山坡上骨碌碌地滚下去了。原来江海天早已练成了护体神
功,虽然未加防备,但一触及外力,便自然生出反应,那人所发的力道越猛,所受的反击之
力也越大,他的本领虽然不弱,却怎禁得住金世遗所传的绝世神功?
  转眼间那人已滚下山坡,远远的听得他大叫道:“好小子,有胆的就到金鹰宫来!哼,
哼,要是不来,你们氓山派,自谷之华以下,连你这小子在内,都有大祸难逃!”
  江海天大怒,也用传音入密的内功喝道:“你也回去叫你家主人等着吧,就是没有请
帖,我也要去瞧瞧你们是些什么东西,如此横行霸道?”这几句话说完,那人也已跑得连影
子都不见了。他受了江海天护体神功的反击,居然还能施展轻功逃跑,足见造诣亦自不凡。
  氓山派众弟子都围了上来,程浩以代理掌门人的身份,向江海天谢道:“多谢英雄援
手,敢问尊姓大名?”江海天笑道:“程伯伯,你不认得我了吗?我是江海天呀。伯伯,你
休多礼,这可折煞我了。”
  白英杰眼利,先认了出来,“啊呀”的一声叫道:“原来你是江贤侄,哈哈,江南兄弟
有你这样一位英雄儿子,想必要乐煞他了,江贤侄,你爹爹呢,听说他有西北之行,可回来
没有?”
  江海天道:“我爹离家已有三年,尚未回来。我正是要去寻访他的。远行之前,先来拜
谒谷女侠,还有一件东西,要送给谷中莲的。她们可真是都不在家么?”
  程浩道:“她们真的是出远门去了。这倒并非故意骗那恶贼的。”江海天大失所望,问
道:“她们是什么时候出门了的?”程浩道:“差不多有两个且了。是为了一件意外之事走
的,江贤侄,难得你来,咱们进去再说吧。”
  江海天随在后面,进入道观,他曾在这里度过童年时候最快乐的一段时光,花鸟草木,
几乎尽是旧时相识,一别八年,旧地重来,观中的景物倒没有什么改变,只是不见了谷中
莲,不禁心头惆怅,一片惆然。
  坐定之后,程浩便将谷之华师徒出门的经过告诉他。
  那是元宵过后的第二天,邮山上来了一个客人,是陈留县叶君山的弟子,名叫杨磷。
  程浩说道:“叶君山是青城派的俗家弟子,生前在武林中也颇有名气,但他中年隐居,
与氓山派却没有什么往来。他过世已有个多年了,闻说死得很是奇特,死的那天,白天里还
好好的,晚上便突然暴毙了,谁也不知道他的死因。还有一桩奇怪的事是:他只有一个孩
子,在他死的时候,那孩子大约也只有四五岁,父亲一死,那孩子也失踪了。”其实这个孩
子并非叶君山的亲生,氓山派中只有翼仲牟与谷之华稍稍知道他家的一些秘密,程浩对他的
家事,却是知而不详。
  程浩接着说道:“叶君山死的时候,杨磷早已出师,不在身边。他听得师父暴毙,师弟
失踪,也曾赶回陈留,查究原因,经过多年,并无结桌。他知道师父并无仇家,又问过当时
给他师父收殓的邻人,也说看不出有何死于非命的迹象,成为了一件疑案。
  “杨磷受师恩深重,对师弟的下落,当然是多方设法打听,一晃过了十年有多,到了去
年,得到一个消息。
  白英杰接下去说道:“叶君山有两位乡亲,武功也还不错,是在北京开镖局的。去年他
们保了一支镖到青海去,镖主可不是个普通人,是青海鄂尔沁旗的土王,他们那里最缺乏药
材,所以在北京搜购了一大批,托镖局代运。
  “绿林中人最喜欢劫的是金银珠宝,体积小而又值钱的东西,至于药材,纵然也有些贵
重如犀牛角、庸香之类杂在其中,但一来强盗打劫,讲究的是干净俐落,哪有闲功夫去辨认
挑拣;二来,黑道上也有忌讳,药材是拿去救人的,他们认为劫药材是缺阴德的事情;三来
即算得手,也难于脱手求售。故此保这种镖,最是稳妥不过。何况那土王还答应到了青海境
内,便派人接应。
  “但由于这支镖要走长途,镖主不是普通人,所以这间镖局还是派出了两个最得力的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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