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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换你微笑》作者亦舒出版书完结

_4 亦舒(现代)
“咦,“周富低声问:“你怎么了?”
“你为何回心转意?”
“我以为你会高兴。”
“文森告诉我你在这里,我连夜驾车前来。”
“文森一千次出卖我。”
他把她头发拢到耳后,“为什么不再推开我?”
她用手臂圈住他的腰身。
是因为陈葱告诉她,他已经出来了,还有,季方同她说,他离开女友,不是为着见异思迁。
可是周富只是说:“我累极了我。”
“我也是,富,不要再抗争。”
他把她抱到腰间,正在这时,琼斯太太的声音响起,“周小姐----”
一眼看见两个年轻人缠绵,“呵对不起,我过些时候再来----”急急退出。
大至笑,“被人看见了。”
周富不出声。
“幸亏我俩已经成年,且又未婚,完全合法。”
“大至----”
“你叫我名字发音不对,不是达之,是大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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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至,”
“也不是答之,再说一次。”
“Da Tze。”
“更不像了----”
这时,周富得知他是想她叫他,他想听她叫他。
她真想不到大至那样天真缠绵,不禁恻然。
他们都说他粗心疏懒。
他说:“我有两天假,这个工作叫我消瘦,我不知道如何表达该诗人的意向。”
周富看着他,“松弛,不要提到工作,我与你出去市集溜达。”
“我不要出去。”
大至咚一声把她推到床上,紧紧抱住她。
“我像回到家一般。”
他把头压在她胸上,闭上双眼。
周富再与他说话,听到他呼吸均匀,咦,大至竟忽然盹着。
周富叹气,由此可知,他这段时间受的压力是何等苦重。
周富搂住大至,看着他著名好看的五官,笔挺鼻子,下人中很深,像一个菱形,下颚强壮有力,最漂亮是他的浓眉长睫。
他们说过,俞大至整个人像原始雨林中的一只猎豹,全身没有一处不美,也没有一个姿势不佳,他天生如此。
周富动弹不得,又不想叫醒大至,也只得闭目养神,不觉也盹着,她伸个懒腰,好舒服。
但是身边有个小小声音:以后呢,以后又怎样?
周富恼怒,对那声音说:滚开,谁知道明天怎样,明天也许整个宇宙炸为齑粉。
她睡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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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之际,只听到肚子咕咕响,而大至伏在她腹上聆听。
“你醒了?”
他点头。
“我有否扯鼾?”
“你整个身体都嘈吵。”
“现在不要我还来得及。”
他笑,“我们得找些吃的。”
琼斯太太给他们留下字条:厨房烤箱有牛肉馅饼。
他俩洗把脸走到旅舍厨房,又看到字条:“大家都在市集”,今日,不知有什么活动。
他们坐下,大至把食物取出盛碟。
富趁他忙,打开果酱罐,用尾指挑起一点,走到大至面前,握住他下巴,把果酱填到他深深人中里,然后,她吻他上唇,轻轻把果酱吃掉。
他发呆,任她亲吻。
半晌他说:“你同你写的女角一模一样。”
富不出声。
“季方得到角色,我得到女孩。”
“他也得到王绢。”
“那只不过是一个演员,你才是灵魂。”
富不由得笑。
“你如何得到意外假期?”
“导演发觉他的陆小曼整张脸额注射过宝托司,肌肉麻痹僵硬,做不出表情,大怒,令她到伦敦找解药,否则开除换角。”
富从来没听过那么好笑的事:打宝托司的陆小曼!她笑得弯腰。
她拉起他,“我们出去走走。”
“我只想与你亲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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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是我们第一次约会.”
“不是第一百次?”
他们往市集走,只见整个镇都几乎聚集同一块空地上庆祝春季来临.
富买一个粉红色棉花糖,咬得一脸都是,大至在她脸上舔多余糖丝.
互相喂食,还真是动物本能,追求异性时,他们奉献食物----最宝贵的维生资源,以示诚意,人类体内尚残余着上古习惯因子,下次看到成年情侣你一口我一口分享冰淇淋,不必太过惊奇.
他们走过许多档摊,富忽然伸手一指,“看,木偶戏。”
他俩找到空位坐下。
前面有许多儿童观众,捧着太妃苹果,边吃边看。
只见小小彩布舞台上走出三个角色:一对老夫妇与一个警察,不知怎地,一言不合,三人殴打起来,警察执警棍,蓬蓬蓬往老头身上敲,孩子们大笑,接着,老妇取过面粉棍,加入战团,打个不亦乐乎,互相追逐,小孩笑得翻倒。
富跟着大笑,眼泪也挤出来。
大至静静看她,不明幼稚天真如周富,如何写得一手那样深邃蚀骨的文字。
她边笑边说:“据说所有互相追逐殴打的卡通如汤与谢利都自此木偶戏得到灵感。”
这时大至轻轻说:“这个戏,叫宾治与露茜,十六世纪开始在英民间演出,与莎翁同期。”
富诧异,“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剧名,内容讲什么?三人为何殴打?”
“内容不重要,每出戏任由胡闹发挥,荒谬可笑,一如人生,故深受大众欢迎,不同年龄观众可以得到不一样层次享受。
富大奇,她还一直以为他只是一个漂亮的莽汉。
大至看出她心意,有点悻然,“喂,我是一个演员,对于戏剧,总有点认识吧。”
富伏在他背脊不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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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舞台上三个角色疯狂追逐,鞋甩袜脱,孩子们嘻哈绝倒,富笑得抱紧大至才不致自椅上跌下。
剧终。
富只会得说:“呵哈呵哈。”
天公不造美,下起英伦著名淅淅细雨。
大至脱下中大衣遮在两个人头上,他忍不住一口一口那样吻她。
这时,忽然发觉四周有十多双亮晶晶眼睛盯牢他们。
是那群尚未散去的淘气儿。
大至笑问“喂,看什么?”
他们又大笑,其中一个大声唱:“一男一女坐雨里,K-I-S-S-I-N-G,哈哈哈哈。”一哄而散。
富讶异,“他们是何等快乐。”
大至问:“你呢?”
“我也快活。”
“既然如此,何必追求名利。”
“是呀,你说得对。”
回到旅舍,一身泥泞。
富冷得直打哆嗦,不愿离开大至怀抱。
他抱她上楼。
“大至。”
“在这里。”
“大至。”
“是,是我。”
“大至。”
自从与大左分开,富心中还首次如此踏实。
她整个上身躲进他圆润宽厚肩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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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他们两人同时接到催促他们回工作岗位的电话。
“是,是。”
讲完公事,他对她说:“与我一起回剑桥,陪着我,别叫我寂寞。”
富不出声。
他坐到安乐椅上,举起圆润强壮双臂,放在颈后,看着周富的反应。
富这时才看到他腋下,性感汗毛浓厚黑鸦鸦一片,她不禁微笑。
他发觉她不怀好意的神色,轻轻放下手臂,套上汗衫。
富轻轻回答:“做男人身后的女人,并不是一项职业。”
“我可以供给合理生活。”
“我有双手双腿。”
“你太固执。”
他把她拉到怀中,她探手进他腋窝。
他悻悻握住她的手,“原来你只不过要我的身体。”
富忍俊不住,哈哈大笑。
她轻轻说:“回到家,如果还想见我----”
“与我到剑桥,我还有两星期戏份,然后,我会到绍兴演阿Q正传。”
富惊喜,“啊。”
大至却不觉高兴,“他们把我当古装人,我已定型,一连串民初戏叫我难以脱身。”
“你演阿Q?”
“正是在下,六尺二寸高的阿Q,我无论如何要减去三十磅体重。”
“大至,这真是梦寐以求的角色。”
“我希望你可以与我读剧本,指导我进入角色。”
“你不需要我,众所周知,你是优秀演员,你只要遇上好角色与好导演,便可发挥。”
“要剃光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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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挨打都值得,请放弃一贯的倜傥,做好阿Q。”
“帮助我。”他紧紧抱住她。
“你欠缺自信。”
他失望,凝视周富,希望打动她。
富渐渐软化,但是内心一个小声音这样说:过去十年,他那忠诚女友不知陪他读过多少剧本,他需要的绝非保姆或家教。
“你一定胜任,你有天份。”
大至啼笑皆非,“你敷衍我。”
富说:“分头梳洗,我送你到车站。”
她先到柜台结帐。
琼斯太太出去了,富留下丰富小费。
厨房小姐说:“再来。”
富点点头。
她再上楼,发觉大至在她浴室淋浴,蒸汽腾腾。
壮男与婴儿,在沐浴及熟睡时最好看。
富恋恋看了一会,才收拾衣物,她轻轻叹气。
大至围着毛巾出来,濡湿汗毛黏在胸前,他缓缓抹干。
富对他说:“待会见。”
就那样,他俩在车站话别。
长情的琼斯太太追上:“夏季露天剧场会上演全本莎剧,届时再来。”
富与她拥抱。
“到我们这里来举行婚礼。”
富惆怅。
她已许久没想过结婚,有一段时间,天天希望大左向她求婚。
真奇怪,此刻已明明知道与大左分手没有坏处,但是心底却始终戚戚,不是因为失恋,而是知道自己可以被另外一个人如此伤害践踏,震惊过度,恐吓至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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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一朝被蛇咬,终身怕绳索。
大左把她闪烁的天真一手掐毙,难以复生,她双眼以后失去憧憬光芒,再也不愿付出。
俞大至那样可爱,她真想对他说:先了解主角人物那个时代,好好了解清末民初历史,再读透作者所有小说,然后……
但是这一切,关她什么事呢。
结果,她只决定托文森寄一本《阿Q正传》给他空闲时阅读。
忠诚的华真接她飞机。
她紧紧握住好友的手,“富,催你回来,还有一个比较自私的原因。”
富看着华真红粉绯绯的双颊,心中盼望好消息。
“富,我与文森要订婚。”
富高兴得跳跃。
“《微笑》一戏撮成我俩,这个戏已经完工,大家松口气,大新决定替我俩办订婚宴,乘机庆祝,下周在芳华酒店大吃一顿,只有三种食物:香槟、龙虾与巧克力,你说大新多妙!”
周富笑得合不拢嘴,“文太太,恭喜你。”
“富,我太幸运。”
“华真,文森才交了好运。”
“我要与你谈签名会----”
“那多简单:桌子铺块白布,放一叠书,我届时出现,不就可以。”
两人哈哈大笑。
第二天,富到出版社谈事情,会议结束之际,华真叫住她,把一本杂志交她手上。
富低头一看,怔住。
照片里是甄虹与俞大至,她的双臂搁在他肩上,好不亲昵,他垂头,双手抱在自己胸前,非常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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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真说:“女人就是这样,磨烂席,不知放手。”
富不出声。
她周富也一样。
编辑用红色大字标题:完了!
“他已自她家搬出,她还追到剑桥,多不识相。”
幸亏周富没有去剑桥。
她搭讪问:“有无好消息?季方与王绢如何?”
“你不知道?”
“我不在本市。”
“他们分开了。”
“什么?”
“季方回到澳洲,王绢往荷里活发展,整件事结束。”
富瞠目结舌。
嘎,那样柔情蜜意,眷恋缠绵,一下子燃烧殆尽,怎么可能。
华真替富解答:“他们不是普通人。”
富还在发呆,华真说:“这是上周本市出版的三十七本新书,你请过目。”
“为什么还称本市为文化沙漠。”
“因为他的作品尚未获出版社垂青。”
她俩又笑。
陈总走过说:“银铃般笑声,照亮了整间黝暗出版社。”
富满以为王绢不会出席订婚宴,她错了。
富一进场,就看到王绢穿着妖冶的钉珠短裙,极高夜莺鞋,与那个姓乔的男演员并肩站一起,净挂着看他们,她碰到一个人的肩膀而不自觉。
王绢与新男伴站得极有技巧:像是肩碰肩,其实还距离一条线,像两块磁石,强力吸引,立刻要啪一声紧紧吸住,气氛紧张。
富看着都觉得累,但当事人似乐此不疲。
124-125頁 (关你猫事 錄入)
王绢眼尖,看到她,立刻叫“富姐”,迎上抱着不放,她的悄脸浓妆,脂粉贴皮肤上油光水滑,真是艳丽,当下她嘟起双唇。
“富姐,我与季方分开了,他不愿离婚。”
富微微笑,“你嫌他老。”
“富姐,我。。。”
“我都明白。”
“他要我放弃工作做他的妻子/女儿/情人/我自问不能胜任。”
富动容:“怎可放弃事业!”
“连广告都不让我拍摄哩,我思虑多日,决定放弃。”
富心想,季方决定终身在澳洲吃豆腐,多写意。
“富姐,看过试片的人都说:戏好极了。”
导演大新自身后抱住周富,“我的缪斯。”
“听说戏极受好评?”
“有口皆碑。”
香槟卟卟地开启,整盘子龙虾捧出,由人客亲自掰开享用。
王绢用小银匙替她富姐把红膏自龙虾脑匀出,放在一只小碗里。
乔小生问:“是给我的?”
王绢用那烟雾眼睨他一下,“你倒想。”
她奉献给周富,周富吃一羹,交给阿乔。
王绢问:“富姐,你送什么给一对新人?”
富轻轻答:“一对手表。”
“我送床上用品。”
富忍不住咧开嘴笑。
“富姐,是羽绒被褥。”
这时一对新人容光焕发地走出来。
王绢与他们招呼过后便携新欢歌手拉手离去。
126 – 129页 (甜蜜叮当 錄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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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森与大新陪着周富坐当中。
富觉得热,走到餐桌前看大师傅把草莓沾上巧克力酱放银碟上。
她不停喝着香槟,走到露台,坐在藤椅子上。
富怔怔看着都会的不夜天。
下一个小说,可否叫不夜天,不行,像五十年代夜总会名字。
廿一世纪的夜总会,叫锦鲤,叫粉红猫猫,叫第十九号……
正胡思乱想,忽然有什么在她左肩碰一下。
富往左看,什么也没有。
她惊异。
刹那间又有什么抓她左肩,她手快,闪电般一把拉住那只手,“大至”一声已到嘴边,蓦然发觉手又软又香,接着哈哈笑声。
富又惊又喜:“美丽的陈葱!”
“可不就是我。”
“你好似不怕乘长途飞机。”
“大新宴工作人员,我能不来吗,下个戏谁找我?”
富握着她的手。
“你干吗一个人坐着喝闷酒,写文章的人都有点怪怪。”
富转过身子,看到陈葱身边站着另外一个人。
富认识她,她是大至的前长期女友甄虹。
富一怔,大至也到了吗?
“大至没来,”陈葱像知道周富想什么,“他不是本片演员。”
甄虹叫人端来椅子,取过酒杯酒瓶,三个女人,在露台边喝边谈。
甄虹打扮得太整齐,看上去老相,这过时感觉多数与际遇有关,她似乎手足无措,只得事事做足,面孔处理得一丝皱纹也无,嘴边经过注射,动弹不得,塑胶般面颊。
周富垂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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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虹却说:“听说大至对你无礼,我代他致歉。”
陈葱推她一下:“富大人大量,早就忘记。”
甄虹说下去:“大至粗鲁不改,他年少做地盘,当街撩拨女子,爱说粗话----”
陈葱打断她,周富帮她添酒。
陈葱忽说:“你是红,我是绿。”
甄虹感慨:“葱字真好,既是上声,又够别致,葱多香多受欢迎。”
“红也好。”
“偏偏我没红,他们说,我忙着照顾大至,疏忽自己,十年下来,我们变成老皮老肉的老夫老妻,我与他看上去都比真实年纪老大,因为彼此依赖,渐渐落伍脱节邋遢。”
甄虹坚持诉苦,陈葱尴尬。
“周富是新朋友,你别叫她为难。”
“周小姐每一本著作我都细心拜读。”
“今日是文森好日子,祝他白头偕老,儿孙满堂,五世其昌。”
“对对,福禄寿三全,举案齐眉,恩爱到老。”
甄虹突感沮丧,:“大至离开了我。”
陈葱无奈,“你这个人,无论我如何开导,你还是回到同一条路上。”
“他连狗都不要,撇下给我。”
陈葱提醒她:“可是大至也留下车子与公寓,你生活无忧,算是这样了,两部新戏片酬都属于你,他也尽力。”
“十年,陈葱,十年。”
三名女将一直灌酒。
富示意陈葱让她吐尽苦水,不要阻她。
“大至在什么地方?”
“文森说他已自剑桥回转。”
130-139 (Lalala 錄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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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说他演得极好,像是忽然开窍,漂亮面孔历尽沧桑,深深入戏。”
“季方呢,怎么不见季方?”
“他已回澳洲老家。”
“季太太仍然收留他?”
“她钟爱美男子。”
甄虹问:“大至漂亮吗,季方英俊吗,不爱我们,又有什么好处?”
富忽然发觉,俞大至先后三位女朋友,都在这露台上了。
他呢,他在何处。
“陈葱你知我爱大至。”
“爱得我退位让贤。”
“你明智之举,哀默生对你多好。”
陈葱微笑,“可是,我总忘不了廿岁生日那天,季方与大至同时在我家楼下等我。”
富很快把面前一瓶香槟喝尽。
她胸口有点闷,她站起来。
“富,去何处?”
富伸手指一指卫生间。
她走开甄虹便说:“她不多话,真可爱。”
“很神秘可是。”
富踯躅到走廊已开始呕吐,可是肚子是空的,什么都吐不出,只剩酸水,她想回家,在大门口处碰撞到一个人,连忙道歉。
她推开大门走到街上,发觉手足已不受控制:糟糕。
竟喝至烂醉。
富坐倒在行人路上。
护卫员过来问:“小姐,可要替你叫车?”
富靠着电灯柱,做不得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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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内心明澄,但四肢却不听令。
这时,不知是好运还是衰运,有人走近蹲下。
他低声惊呼:“富,是你,你怎么搞成这样?”
那是俞至惠,三个女人等他半夜,他在这时才到,偏偏看到周富的窘样。
他把周富紧紧抱怀中,“醒醒,醒醒。”
护卫员是个好人,他急了,怕男人讨醉女便宜,“喂,你是谁,小姐,你认识他?”
俞至惠抬头,护卫员认得他面孔,“原来是俞先生,失敬,小姐,你可是她朋友?”
这是他看到醉女点点头。
俞大至这时抱起周富,走回车上。
他仔细看她,只见平时算得上清秀飘逸的写作人此时头脸情肿,嘴角歪在一边,说不出可怜。
“富,你怎么会搞成这样,叫我心痛。”
他脱下外套裹住她,替她绑好安全带,把车呼一声开走。
“我不是刚巧出现你怎么样?躺在街上任人非礼?天,你是斯文人,怎会这样做?文森死了?他人呢,为什么不保护你?”
把车驶到避车处停下,继续厉声斥责:“富你聪明面孔笨肚肠,就是这点叫我放不下心。”
他用矿泉水替她敷面,周富忽然泪流满面。
大至用手捧着她小脸,“蜜糖,你知我是谁吗?”
她轻答:“Da Tze。”
“还是没把我名字读好。”
他抹去她眼泪。
“为什么哭,是否想起有人曾经敲碎你的心?”
富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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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叹口气,“没关系,我们的心都已碎过千百次。”
富低头垂泪。
“不能忘记那个人?”
她又点头。
“不要紧,现时我在这里。”
她还是点头。
大至疑心,“你知道我说什么?我爱你,我要与你结婚,你要为我孕育子女,百多名小孩在家里跑来跑去。”
富用力点点头。
“还有,你是我女奴,你若不听话,我会杀死你,把你切成一块块。”
富忽然微笑,不住点头。
“你这个浑球,”大至承认真相,“你已不省人事。”
他想吻她,可是呕吐过的周富头脸阵阵腥臭,他只得把她抱怀中。
他轻轻说:“反正你一个字也听不到,我老实对你说了也罢,我知道我已爱上你,说也可笑,我之前从未爱过任何人,这次中招,感觉奇突,像是手脚不知摆何处,脏腑不落位,坐立不安,无时不刻不想着你,又如一个十五六岁发育中少年,每天十多小时想找你亲热,急躁不安,唉。”
他把头靠在她肩上,似喃喃自语:“有首老歌,叫‘蠢话’,那男子倾诉:他终于约到心仪女郎,酒醇歌美,夜是那么蓝,他实在压抑不住,对女郎说出以下蠢话:‘我爱你’,但女郎随即变色,因为如此谬语,她昨晚刚刚听过......富,我知道你会嘲笑我。”
他像是呜咽,“你怎么会喜欢一个片场杂工,你最终会学陈葱那样,嫁给大学教授,富,你不过是与我嬉戏,我刚在这里,我们就装作不相爱好了,不爱有不爱的好处。”
他不知道周富闭着眼睛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晰无比。
大至,她心里叫他,大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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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寓所,他把她抱上楼,轻轻走进房间,把周富放床上,用吸管喂她喝葡萄糖水。
终于不放心,请相熟医生来看视。
中年女医生很快来到,一看床上女子,“咦大至,这是新女友。”
大至不出声。
“如此爱娇,与你以往女友不同,今早我替一娇娇女接生,她嗲得不得了,一定要丈夫或者母亲抱紧,否则,啼哭叫痛,幸亏顺产,养了男婴重八磅。”
医生替周富注射:“喝得那样醉,对肝脏没有益处,怀孕尤其不可以进滴酒,大至,记住。”
医生离去。
大至这才放心淋浴洗头。
他睡到富身边,一边说:“这样恶臭的女友,唉。”
他却不嫌弃,把脸轻轻贴到她额角。
周富呼吸均匀,早已睡熟。
她醒时头痛欲裂,两边太阳穴弹跳。
活不下去了。
大至在她身边,熟睡的他,无处不美,她心疼地看一会。只见他把手放在重要部位,像是要保护自己,富不禁微笑。
她轻轻起床,到厨房做黑咖啡。
这是大至的新居吧,家具还没有置齐。
他是真的搬出来了。
喝尽咖啡,她才看到自己的糟糕情况,真会把人家的新床都睡臭。
她急急淋浴,找到大至的汗衫汗裤,穿上替换。
回到卧室,看到大至仍然酣睡,她本想轻轻溜走,却不舍得。
这个漂亮的男人睡得头发凌乱,胡髭长出阴影,正是她最喜欢的不设防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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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忽然冲动,纵身跳到他身上压住。
大至自梦中惊醒,不禁大叫。
睁开双眼,见到是她,啼笑皆非,“我就知是你。”
她对牢他呵气,牙膏新鲜薄荷味喷到他脸上。
“梳洗过后又是一个水灵精。”
“昨晚,大家都等你。”
“我又不是主角。”
“你仍在赌气。”
“那明明是我的角色。”
“你迟到。”
“我叫一个朋友进去找你,他说没看见。”
“为何不进去?”
他迟疑不答。
因为甄虹与陈葱都在那里吧。
“徐志摩拍完了?”
“已经完工,现准备演阿桂。”
“我让文森给你送去原著及评论。”
“我希望你帮我读剧本,为什么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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