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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帝国风云录

_83 猛子(现代)
  将军们也是朝廷的一部分。
  军队不满,所以会有兵柬……至少还有小天子可以期待,不是吗?
  再说了,所谓的文武分别,武服从文在那个年代都是狗屁。
  服从天子就行了。至于最后,就看谁拳头硬了。至于赢了之后,怎么做,那就选择就多了……可以学霍光,也可以学王莽,或者还可以学学其他某些人……
  老钱在这里太拘泥于所谓的军政府和文人政府,民主政府的一些现代思想了……
  在古代,哪有这么多的罗嗦的事情啊。按实际来说,长公主这么大的权力,也没人给她的啊……
  还不是自己要的……
  长公主府也代表不了政府和朝廷的……这里只不过是丞相跟着她一起混罢了。代表皇权的,现在还是天子……而长公主只不过因为控制天子而控制皇权,现在到了皇权归属问题的时侯了……
  军队只要服从天子就行了……
  如果军队去服从文人做出的决定……那天子不就是文人手里的玩具了?而军队就是文人玩弄天子的工具……所以老钱的认识在那个年代是错误的,军人服从的是天子的决策而不是文人们的决策……
  你说的整个世界是现在的世界吧?
  古代可没这么多的限制的。
  文人士人是通过对皇帝的皇权施加影响而来影响朝政的……如果武人也能做到这一点,那不是一样可以?
  以前没人尝试不代表不可行。虽然难度是有的。而且很大的……但是这里也没有说完全取代文人去独自影响皇帝来影响皇权罢了。只不是是门阀世族首先要剥夺军人们那仅有的一点点影响力,而引发了反抗罢了。而且也不是纯粹的军人反抗罢了,你看到杨彪看到贾栩了没有?
  这里反抗的只不过是为了获得自己应有的权利罢了……没你说的那么夸张的……虽然流血是避免不了的了
  军队即便是工具,也应该首先是皇权的工具……而门阀世族或者朝中的文人,他们是没有权力直接来让军队成为自己的工具的,任何的理由都不行。
  他们只能通过影响皇权来达到他们的目的……,这才是合法的……但是目前,蔡丞相和长公主,想当然的认为自己是有这个权力的……
  想当然而已,他们破坏规则再先,就的允许别人用自己的手段来纠正规则。即使流血冲突了,责任是谁的也是一清二楚的。而且,请特别注意,这不是军人的单独行动。是军人和某几个门阀世族集团的集体行动……别仅仅理解为政变这么简单……
  Xullllllllll书友的分析:
  小猜一下长河落日的意思,按现在的说法,黄巾系发动兵谏,且不说皇家卫队,李玮手上还有何风的5千士兵,这个是张燕没有料到的,必定是场血战,人是肯定要死的,而且应该不少.然后在看蔡丞相(不知道他的字怎么读),以他历史上对董卓的态度,估计是不会走得,还有挂的危险,弄不好他一系中也有这么几个,蔡系收到重创.李玮因为是北疆系出生可能会因此坐上丞相,但要看他在事件中的态度,最好的结果是北疆文武两系控制朝廷.长公主,黄巾系打出不让内宫专政的旗号,估计的交出权利,但是天子没有成年之前,还是长公主代政,所以长公主旗帜不能倒,长公主没了势力,但还可以影响天子,黄巾系估计日子不好过,天子,老实说天子是被骗得,自此天子和他姑姑有了隔阂,长大了,不狠张燕才怪.张燕,他是领头的人,而他又不想做丞相,怎么办?兵谏者如果不想上位下场可能都不好,谁还敢用他?看看西安事变的结果就有参照了.豹子,虽说受益的是豹子,但是兵谏和造反没什么太大的差别,而且这很有黄袍加身的味道,他怎么办?怎么处理和各个派系尤其是收到损害的派系的关系,非常头痛.总之,朝廷重新洗牌,该死的不该死应是不少,朝廷如战场,成王败寇,但是派系之间又不像战场上生死之敌,对于失势者,不经有无尽的悲凉把,所以说是长河落日.
  自觉才疏,大胆妄猜,抛砖引玉把
  好不好看书友的分析:
  《猛子请说清楚权术与政治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
  最近一直在慢慢浏览书评区的帖子,中间自己也有过几个不痛不痒的评论,当然,就我而言头脑还是比较清醒,从来不参合那些“写得怎样怎样,应该怎样怎样”的评论的,因为既然自己写不出来好看的文字与情结,就不要去妄想作者成为你的代笔或代言,我们所有的人从本质上讲都是“无聊的看客”罢了,看客就要遵守看客的规则。
  然而今天为什么又要写这么一个东西呢,其实主要还是为了一个严肃的话题:“网络文学是不是也应该有分级制度?”中的一个纯学术问题:“政治体小说中正确的政治观念”里面的一个小小问题:“如何区分权术与政治的概念”。谈问题不能遮遮掩掩,因此在这里,我想质问猛子:《大汉帝国风云录》究竟给读者灌输的是权术观念还是政治观念?
  《大汉》到现在基本分为四个阶段:猛子的发家;何进、董卓与士人集团的政权争夺;北疆、袁绍及相关集团的崛起以及相互的军事争夺;后洛阳时代的政权争夺。从猛子的行文及书评的反映来看,《大汉》在客观上来讲,已经是一个“在汉末虚拟历史背景下的军事、政治小说”。既然书评区一致认为《大汉》是一本严肃的军政体小说,那么,俗话说“文以载道”。今天我们就来看看,猛子究竟给了我们什么样的“道理”?
  首先我们来看《大汉》中各方政治纲领,一个政权,最基本的应该就是这个东西了。所谓的政治纲领,通俗来讲就是一个政权领导下的社会要往什么地方去?什么是这个政权领导下国家与社会发展的“终极目标”,那么在经过猛子数百万“经学辩论、资料收集、会议记录”之后,猛子给我们描述了这个集团怎么样的目标与纲领呢?没有,至少目前北疆集团既无法描述一个合理的政治结构也无法描述一个合理的社会发展目标,其他集团呢?也没有。除了表述了集团间和集团内部赤裸裸的权术与杀戮,还剩下什么?
  小说可以探讨不同的路线,也许这种路线显得荒谬与不可思议,但是不能不负责任地灌输错误的学术概念与方法。作为大家追捧的严肃历史小说的《大汉》,猛子要说清楚:权术就是权术,政治就是政治。切不可采用“以权术代替政治”的偷换手段来让读者产生错误的政治概念。《大汉》在客观上混淆了“权术”与“政治”的区别,很容易让读者产生:“原来这就是政治,真是丑恶与血腥啊”。权术仅仅是政治当中的一个工具,而并非“政治”的全部,作为一个负责任的作者,我个人希望猛子能够有效地描述清楚他们之间的根本区别。
  不可否认,从客观上讲,现在的《大汉》基本已经成为架空历史类有限几本“相对成熟”的“政教”类范本教材了,猛子也同意这个观点(参见骑士的置顶贴)骑士给大家的解释是:“自反贪之后的《大汉》将对政治、经济、文化等范畴进行补课,而且是对读者的补课”。好,那么我们不妨来回顾猛子给我们补了什么课?根据我“逐渐迷失的回忆”(主要是因为补课时间跨度太长,有些内容已经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大概说一下吧。
  对经济政策,我觉得还是在微观上解决了产业调整和一部分的土地改革的问题,在这一方面,我没有什么更好的建议。
  对于文化,有印象的好像主要集中在经学与部分攻城机械方面的发展与描述。
  对于政治,主要还是停留在各阶段权柄的争夺范围,对汉末主要士人集团的介绍,顺便描写了几次围绕洛阳重要的斗争。
  这些就是猛子给我们补课的内容了吗?不,我告诉自己,我错了。猛子是在给我们讲补权术的课!经济、文化、权柄、民族矛盾都是为了凸显整个时代的疯狂,就“冷静地历史旁观者”而言,猛子是令人佩服的,是非已经不重要,生命随时可以被抛弃,只有历史在默默地旁观着天地间这场闹剧的延续。。。。因此,我想说的是:“权术不是政治的全部,《大汉》不是政教小说,他是一个力图将读者代入仅历史旁观者的角色,让我们冷静思考的作品”。
  可惜的是,我个人认为,猛子在这一点上并不成功。作为一个比较正常的“历史类”小说的读者,我想,我更关注的对象也许是主角(或主角集团)未来将承担什么样的社会角色?是否(或如何)替代现政权(或成为现政权的主流集团)?未来要建设一个什么样的国家?要将整个社会往什么方向发展?在疆域上形成什么样的范围与格局?如果涉及虚构的民族矛盾等要怎么样实现民族和解(或灭绝)?怎么样处理主角(集团)的历史地位等直接的命题。
  而猛子从“暧昧的穿越者”——“历史的突变”——“角色的模糊化”——“纯粹的斗争”并没有成功地将读者导向对历史的反思与激荡,反而正逐步地将读者错误地引向一个由“华丽的权术”——“争霸的野心”——“彻底丧失方向感”等要素组成的大坑。
  在这种大坑的趋势里,华丽的冲突与翔实的素材反而成为了一种高度近似于“哗众取宠”式的低俗小说诠释。而这一切,也许仅来源于猛子的疲惫与迷失。过度的冷静易演化为冷酷,而此时,我们是否可以将无穷的阴谋暂时放在一边,以激情的笔墨探讨一下无尽的历史长河中那一瞬间人性的光辉?
  天高月圆书友回应:
  几千年前的政治是不完善的,有缺陷的,而小说中的环境局势是紧迫的,动荡的,所以那时侯人们的政治目标是多样的,混乱的,想想中国2几年社会主义如何发展也不是只有一种观念,也是在激烈的斗争中发展起来的,想想汪精卫蒋介石那时杀了多少共产党人,超过几十万,但还有人不想用武力起捍卫,这其中的血腥是权术的表现吗?
  gao2书友回应:
  同意楼上的话,小说毕竟不是论文,其次政治家也是人,也有自己的私欲,何况是封建社会.现实中,违背自己的理想不得已做一些事情的人很多.包括我、楼上的还有楼主。在小说严格去推敲这种东西是没有意义的。另外政治纲领的问题,这个我以前一个评论也有这么写过。但是现在看来,我觉得是我误会作者了。这部小说是架空历史小说,而不是历史论文,在合格的政党和与其匹配的政党制度出来以前,可能连朝廷上的官员自己都不知道。
  
  
Ttyang书友对长安兵变的分析
更新时间2007-12-17 10:36:00 字数:19274
 Ttyang书友对长安兵变的分析:
  兵谏的背后,没看到豹子的影子。那三个转调郡国的都是出身能让士人接受的,在将官里面智力高,属于文武双全一类的。张燕是豹子全心信任的人,每次危难时刻都放心将后背托付,正因为张燕的出身,张燕不负所托的一贯表现,豹子认为无论别人如何黄巾将领是最不可能背弃天下万民来换取自身利益的,军队绝不能乱,大规模调换黄巾系将领可以保证在大将军不在的情况下张燕能牢牢控制军队,并且对朝廷的议和政策造成威压。然而,朝廷能够完全不顾军中将领的反对盲目乐观到如此自大的地步,大概是豹子没有想到的,他低估了长公主和朝廷的失德程度,居然除了吕布没有一个人出来提醒一句解除大将军兵权会带来什么严重后果,连徐荣都没有。
  如果豹子能及时赶回来,军中将领就不会死人,否则,吕布危矣。李玮会把襄阳人抓起来,估计得宰几个,但他需要吕布挡住张燕,等豹子回来,他不太可能会同意将长公主赶下台吧,小天子长大之前,这个过渡还是需要的,只是要加以限制罢了。
  一场不彻底并且还没有完全成功的革命,革命者手里掌控着军队,却没有掌握政府,基于豹子的一贯理念,他仍旧想把小天子培养成新一代革命者的领袖,让革命者慢慢过渡成为政府里面举足轻重的力量,那么他需要的是稳定,他就要以牺牲自身为代价取信于双方。将兵权交给革命者,让他们知道他们能掌握自己的命运,然后自己走到朝堂上去,让旧势力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忠心于大汉,是不是还能祸乱大汉。
  如果豹子还要坚持他的忠诚,那么,他要付出自己的身家性命作为缓冲,如果最后革命失败了,他将同时失信于双方,就会当人不让的成为第一个牺牲品。至于成功,小天子有可能成为新一代的革命领袖吗?如果情节这样发展下去,那就真的是不以成败论英雄,豹子是大汉中兴的祭品,本书将在祭坛上成就一段神话。
  豹子的人格魅力之所以如此强大,正是因为他从来没做过让袍泽兄弟们失望的事,真正的忠义两全。他年轻时候所做的违律之事完全是为了让老百姓能活下去,这造成他的割据事实,却也因此让黄巾军真正信服于他;他此生唯一的私欲也是所有武人都怀有过的梦想驰骋塞外征服大漠,这虽然耗尽了大汉国库里的最后财富,却还是活了无数的百姓,让大漠胡族拜倒在他脚下,更凭借于此让北疆成为大汉中兴的基石;当所有士人都决定放弃天子的时候,是他力挽狂澜坚持勤王,向天下见证了武人的忠诚;当长公主逼死天子的时候,还是他将垢名一力承担,坚持不让无辜的人成为替罪羔羊。如此一位大将军,凡是长眼睛有良心的人,都不能指责他是奸佞,他没做过任何一件违背忠义之事,所有说他是祸患的人都只能用将来时的口吻指摘他。
  前文耗费无数浓重的笔墨才渲染出这样高大到让人心疼的人物,后文会减掉颜色为他添上凡人的私欲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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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燕的兵变害了豹子,却也成全了他,因为他现在已经不用选择了。他要保全长公主和丞相,更要保全自己的一众兄弟,他还能怎么做?唯一不死人的方法就是牺牲他自己。额滴大人哪,就让豹子当回来凡人吧,这也忒惨咧,凭啥每次都当收拾残局滴人,这要再有下次就只能拿命填啦,这不成了盘古了,身体发肤连精血都化作大汉中兴的给养。抓狂ing
  倒是筱岚姑娘赶紧提醒长公主啊,真正的此时不嫁更待何时,快快让小天子颁旨长公主下嫁大将军,好歹调节下沉重气氛。
  徐荣本来就是朝廷将领,可以说他在兵谏之前还是个纯粹的武人,他忠君爱国,他跟随豹子一路冲杀,他从来不怀疑豹子对大汉的忠诚,他认为他和大将军一样,都是在用自己的生命热爱大汉,在他眼里,皇权就是大汉的象征,所以勤王之举理所应当,他是大汉朝的官,当然要忠于朝廷,所以豹子说你要忠于天子,忠于长公主,他欣然允命,他觉得忠君与信服大将军完全不矛盾,大将军是守护神一样的存在,无论什么矛盾大将军都能化解,所以他信服大将军,忠于皇权。但张燕的话打碎了他的美梦-大将军是人,不是神。徐荣惊了,二者的矛盾不可调和吗?朝廷真要动手除掉大将军吗?大将军会象圣人一样认人宰割吗?
  鲜于辅在本质上与徐荣没什么不同,但他与豹子更亲厚,他几乎是看着豹子一路成长起来的,他亲眼看到豹子怎样在无数阴谋陷阱中九死一生,豹子的人格魅力动摇了他,于是,鲜于辅开始思考,长公主的朝廷和豹子的大将军府,我到底更信任哪个?豹子是忠于大汉的,这不容置疑,但长公主值得信任吗?
  赵云已经入朝,他是丞相的女婿,所以他为士人接受,他涉足政治,他不再是纯粹的武人。赵云当然信服豹子,但已经不再是那种盲目的崇拜与毫无理由的服从,他认识到大将军与朝廷之间的矛盾,他知道自己必将作出选择,但没料到这个时刻来临的如此之快。这背后会不会有大将军的影子?这想法让他痛苦,难以接受,在感情上他当然与豹子亲近,他决不愿意与大将军冲突,但是,大将军是神啊,是北疆军中的神,是完美的,忠诚的,十多年来的信仰一般的存在终究也不过是个虚幻的投影吗?张燕与贾诩都把握住了赵云的心态,利用他在政治立场上的摇摆来定计。
  吕布是个忠诚的纯粹的武人,真是点水之恩涌泉以报的典型。但他最大的缺点是大局观有问题,他也不是没有脑子,但他从来看不清问题的本质,因小利而失大义,他对豹子的信任程度在武将中可能也是最低的,这导致军中将领的不满,他被撇在武人集团之外,出了事他不第一个倒霉还轮到谁?
  黄巾一系的武将都是革命者,他们到现在还没有被彻底腐蚀,他们信服的不是天子,不是大汉朝廷,甚至本质上并不是豹子,而是与民有利者,如今朝堂上的士人一直对他们保持绝对警惕,想大规模入朝为官?做梦!除了豹子决没有人会支持他们。
  至于北疆军一系中与豹子平辈以及比他更年轻的,完全由豹子一手带出来的胡汉两族将官,可以说,现在还留在战场上的都是纯粹的武人。这帮人更单纯,更忠诚,大将军指哪咱打哪,咱服大将军,在他们眼中,承托皇权的人不是长公主,而是大将军。
  豹子一直坚持要武人入朝,事实证明,他做的很成功。他的确慧眼识人,有思想的入朝去,留下带兵的除了黄巾军都是单纯的武人,这让军中可以保持只有一个声音,他能够绝对控制住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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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绝对的权利必将导致腐化。只要豹子不背弃天下万民,黄巾军就不会背弃他,这是一种监督,一个承诺,而张燕,正是作为监督者站在豹子的身边,豹子一直以董卓为前车之鉴,他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却还觉得不够,他需要一种更实际的监督,于是,他也给予了张燕足够的权利。
  这一回,恰恰是监督者出现了问题。
  豹子对贾诩这个人物的才能方向和厉害程度没有深刻认识,这人当年还是李玮给他推荐的,通过接触,他知道贾诩有才华,文武双全,政治上成熟,是个很谨慎很懂得自保办事很有分寸的人,这也是他将贾诩列为天子师的重要原因。但是,这个贾诩他可不是一个只擅长阳谋的人才啊,这位大人比起阳谋可是更擅长阴谋这个方向,而且为求自保可是啥事都干得出来,他平常是隐忍小心,但前例可循这位大人讲求的可是一朝出手灰飞烟灭的效果啊。
  田筹小朋友娶妻甄氏,与长安旧臣一系关系亲厚了,与贾诩的关系也近了,大将军都要被夺去兵权了,那我还有几天好活?贾诩敏锐的意识到冲突不可避免,再不抗争必死无疑,于是他作出决断,这个时候田小朋友他一定要拉上,这可是大将军的心腹,死谁他也没事,田小朋友和贾大人那能是一个级别的?加上亲眼看到长公主是怎样排除异己,完全一副要对大将军赶尽杀绝的架势,于是也怒了,还饶上一个只对大将军忠心耿耿的祭峰,要成大事当然得找手上有兵对朝廷完全没有好感可言的,这人除了张大帅还能有谁?于是一切水到渠成,阴谋形成了。
  贾诩找到了豹子布局的漏洞,一击而中。但值得庆幸的是张燕并没有失去理智,他明白这姿态可以作,顶多比大将军想要做的激进一些,但兵却不能调,军队一旦调动就相当于开始奏响末日挽歌了。赵云也不愧是豹子选中的人,虽然不成熟,但最起码也能推测出调兵后果多严重,很聪明的知道找李玮去破局,李玮手里有豹子的手令,这是大将军的信任,关键时刻他必须要站出来,他清楚这种时候保护大将军的利益就是保全他自己,他要控制局势,与张燕一样,他知道绝对不能让兵马进入栎阳城,那就真坐实了兵谏的罪名,北疆和朝廷只能走向分裂,不死不休了。
  兵马会调动吗?豹子会不得不以自身为缓冲吗?在大人的笔下,大将军是神,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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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年前,张温等一干老臣到北疆寻求豹子帮助的时候,坦率的提出了他们的改革目标“将天子置于律法之下”。必须承认,士人集团的理想非常远大,他们的改革目标也非常非常的先进,君主立宪啊,那个一千多年前的时代就已经有人提出了这个先进概念。但是,领先时代半步是天才理论,领先时代一步就只能被历史的车轮碾碎了。那个时候,年轻的豹子对于制度国策还只是一知半解,但是,也许是出于他野兽般的直觉,他敏锐的意识到了其中潜藏的风险,他委婉的拒绝了。豹子支持改革,但他改革的目的是要改善老百姓的生活,他要这天下人吃饱穿暖,他要求改革必须实打实能解决实际困难,他对于士人那个远大的官制改革理想表示精神上的支持。
  事实证明,他的做法是对的。历史上激进的理论家,改革者,终逃不过陨命的下场,妄图加速社会潮流的涌动就必然要付出惨重的代价。豹子非常聪明,非常谨慎,这是个天才的军事家,一法通而万法通,他在政治上虽然没有完全成熟,但已经开始有自己独到的见解,他要在保全自己的基础上最大程度的改良国策,这完全符合用兵之道。他非常有耐心,极为清楚改革这东西急不得,要想少流血就千万要刹住步子慢慢的,一小步一小步的来,每一次都是顺势而为。
  极为讽刺的,士人为了他们崇高的理想而让这天下浴于血火让生灵涂炭,他们认为一时的留血会换来万世的和平,他们愿为此抛头颅洒热血,百死不悔,正是士人亲手拉开这乱世的序幕。
  哪里会有完美的制度万世的和平?君主立宪在门阀不具备压倒性力量的情况下能够成功吗?社会已经发展到这个程度了吗?
  豹子不看好士人的这种理想官制,他从头到尾强调一句话“我忠于天子,忠于朝廷”,他坚持扶持小天子,要靠拢皇权,而不是和皇权对着干,搞君主立宪。豹子是个温和的改良派,他固执的认定缥缈的理想现在与万民无益,美好的未来是画饼,不能为了将来的大餐而牺牲现在手中存有的粮食。他是武人,出身卑贱,他这二十年的杀戮存活了更多的百姓,他杀人是为了救人,他是真正珍惜天下生灵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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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何疯子冲到栎阳去保护长公主,李玮跑到北大营找张燕,大家都决定不出兵,而且保全长公主,但限制她的权利,要把青兖人士斩杀一空,北疆士人武人控制朝廷。
  还有,双方一致推举吕布当天子刺杀案的替罪羊。要在大将军赶回来之前把事情都办离索。
  再来看看李玮,这位同志绝对是个超级领先于时代的天才,激进的改革者,理想家,他第一次见到豹子就劝人家造反,他的激进程度比之一干老臣甚至更为激烈。老一辈的士人好歹还停留在制约皇权,认为皇权相权只要达到制衡就好了,而小李同志认为这还不是完美官制,他还要再进一步-直接推倒皇权,这样一来,外戚,宦官,多少年来衍生于皇权的危机一下都解除了,皇权作为象征保留就行,真正治理天下只要拥有相权足矣。这是多么天才的理论啊,都已经有了民主制的雏形,如果豹子能够恢复他后世的记忆,这绝对是个君臣两相宜的局面。但问题是,这个前提条件到现在都没有实现。
  小李同志的想法虽然没有明着说过,但豹子一清二楚,李玮是个天才的异类,在这个时代,一个士人居然完全没有忠君思想,实在是个异数。豹子一直想要阻止李玮将理想变为实际,这种激进的思想简直让人颤抖,这要留多少血,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但小李同志实在太能干了,他不单单是个激进的理想家,他还是个实干者,他努力了十多年,趁着豹子集中精力于兵事的空隙培养出了自己的势力,他终于有机会来实现他的理想了,他要控制长公主,抛开小天子,让皇权的影响降到最低,他要掌握内外朝,让相权控制一切。这位同志的危险系数节节攀高,已经超过了警戒线,这让豹子大惊,简直寝食难安,这要这么走下去,北疆会不会拖着整个天下一起灰飞烟灭啊。
  听起来很好笑,士人的改革居然能热血到这个地步,而身为武人的豹子却一步一个脚印的瞻前顾后。
  纵上所说,豹子是温和改良派,依旧支持君主制度,企图培养出贤明的君主,让君主掌握朝廷,支配天下;门阀士人要君主立宪,要相权制约皇权,让大汉即使碰到昏庸的皇帝也仍然能够传承万世;北疆士人以小李同志为首,隐在权臣支配朝廷的表象下内里实际上是民主制度的雏形,大汉自此千秋万代。
  真正是理想高于一切,由此可见,其实士人们一直都在高呼一个口号“没有死得最惨,只有死得更惨。”
  ===
  张温老大人,赵歧老大人,他们都对长公主说过,不要难过,你为大汉所付出的已经感动了上天,你一定会如愿以偿的。他们的话并不单单只是安慰,他们早已看清楚豹子对于皇权和改制的态度,只要豹子坚定贯彻他的理念,只要长公主真心还政于小天子,那么,这两个人之间就不存在原则上的对立,反而,他们才是立场真正统一的,对于长公主来说,豹子是她在这乱世中最强大的也是唯一的保护神。
  然而,长公主失去了对豹子的信任,或者说,她根本已经不再相信这个大将军了。被保护人本身进行反戈一击,生死相连休戚与共的链结被其中一方亲手解开,豹子怎么阻止才好,他怎么不心寒?于是,一切都开始失控。
  今日朝堂危机固然与一干士人推波助澜有关,但根本原因在于长公主态度的转变。
  豹子要将他的理念坚持下去,他可以对各种势力的挑衅都一退再退一让再让,但有一样是他半分都不能忍让一定要争到底的那就是天子的信任。如果保证不了这一点,那么豹子的作为不是在找死是什么?他带着一帮兄弟辛辛苦苦的将小天子拱上位,就是为了最后让小天子秋后算总账给一刀咔嚓了的?他怎么对得起与他同生共死的兄弟!
  长公主对他不再信任了,那么这种态度必然会影响小天子,他要怎么做才能排除影响?没有好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如果先帝保佑长公主能醒悟过来最好,如果不行,万不得已只能全力扶持小天子打压长公主,而这还必须要考虑到小天子的反应,小孩子的信任是如此脆弱的东西,绝对经不起打击。就算一切顺利,这方法也是下策,因为日后小天子长大了,他为了拿回完整的皇权则必然会与自己的姑姑争斗一番,这一点是必然会发生的,姑侄相残,可以预料。
  豹子选择了一条最可能成功的改革之路,但同时也是最难的,因为这条路的基石是人心,是天子的信任。这基石不可能巩固,它需要如履薄冰的悉心呵护,为了这信任,豹子要在之后的十年付出他所有的精力,他所作的每一件事都要符合朝廷的利益天子的利益,他要时刻警惕有心人的破坏,一刻都不得松懈。这种生活豹子可能支撑的下去?估计天子长成之日就是他撒手西归之时。
  长公主的信任,是这条改革之路上豹子最大的臂助。这个总是自怜自艾的姑娘,在自己都没有注意的情况下其实已经掌握了自己的命运,幸福还是悲惨,都在她一念之间。
  豹子总是说,我要做我能做到的事,就象对大漠胡族的政策,他认为一代人管一代人,没有谁能够永远占据大漠。有激进的理论认为杀光抢光就彻底解决问题了,这确实让人痛快,但真的是这样吗?胡人是个总称,汉人真的能够将外族人赶尽杀绝?而失去了外敌的汉人,会不会更快的堕落?历史证明,一味的杀戮解决不了问题,融合才是潮流,是趋势。而且咱说句老话,他爷爷的儿孙自有儿孙福,自己命都快没有了还管那许多作甚。
  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在长公主心里还有些分量,还有可能去劝说的人就只剩下筱岚了。筱岚是个好姑娘,这绝对是个明白人,大将军的想法她清楚,她以前就对长公主说过,要相信他,你不能没有他,但问题是,她同时也是李玮的妻子,就小李同志那超凡脱俗的理想她这个枕边人有可能不知道?现在这个情况可是小李同志取得长公主信任的最好时刻,她还会象以前那样劝慰长公主吗?会的,一定会的,她的父亲无比忠诚,为了大汉献出了自己的生命,她自己从少女时代就到了北疆,跟着大将军一路走来,她绝不会为了那缥缈的崇高理想而不顾天下生灵涂炭,她在之前一段日子虽然保持缄默,但那只能代表她在犹豫,在回避选择,到了关键时刻,筱岚会站在大将军一边。
  大人笔下,大将军是神,不是人。这实在是个让人不得不感动的英雄,无论改革成败他这一生必将成就一段传奇。
  但是啊但是,这看得人简直太他爷爷的郁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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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大汉写到这个地步已经是完全成功了,但大人可能还觉得不够,要把豹子写到生生累死才满意,这样本书才算彻底圆满了。估计那时候肯定得有人失去理智破口大骂的,咱报个名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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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历史的高度来作出选择总是容易的,因为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哪种改革方式真正适应社会潮流,但豹子他没有恢复后世的记忆,他并不知道这条路走不走得通,他凭什么会选择这样一条路?要知道,他这种理念在当时那个背景下叫短视,才是真正的不可思议。
  至高无上的皇权让士人经历党锢之祸付出上万条性命,大家深切认识到皇权必须加以限制,于是,门阀士人为此而战,他们亲手拉开乱世的序幕。北疆在战火中崛起,寒门士子在大将军的庇护下建立起乱世中唯一的净土,如果不是皇帝昏庸任由贪官污吏横行,大汉会有今天?这朝廷已经腐朽,根本不能信任,换句话说,祸国殃民的就是失道的昏君,皇权就是祸根。十多年后的今日,皇权已经式微到谷底,士人们已经迎来他们实现目标的最好时机。
  丞相大人坚决要求制约皇权,这位老同志虽说是奔八十的人了,但他血仍未冷,当年在洛阳的所作所为足以说明此人在紧要关头能有多么的光棍。蔡老先生是个伟大的思想家,几十年的政治生涯都没能磨掉这位老人身上的书生气,没能消减他追求理想的狂热。在这位老人眼里,豹子是个好孩子,忠诚,宽厚,但是不够聪明,毕竟是个武人啊,到今天还口口声声忠于天子,居然都看不到皇权的危害!豹子手中有军队,这让老人家很忌惮,你就算不帮我可也别来坏事,得想法子把他的兵权拿掉,刚刚好长公主殿下也起了这个心思,不错,他这兵权早晚都得交,这孩子肯定也愿意交,只要这小子没能力捣乱了这朝堂上再没人威胁到我的理想,这改制可是所有士人的共识,这是真理,这能换来万世的和平,这事干完官职修改就能提上日程,老人家热血上涌,赶早不赶晚,干了!
  小李同志的理想虽然更激进,但人家表达的方式非常巧妙北疆人打下的天下凭什么又交还给朝廷?十多年的动乱局面啊,这一切的根源都在于失道的皇权!大将军为什么这么看不透?北疆没有皇帝没有朝廷的时候我们也干得挺好的,大将军为什么巴巴的要把权利交还给并昏庸的朝廷?那北疆人的心血不都白费了!听听,这话岂不更贴合北疆人的利益?这其实是很大一部分人的心声,出身北疆的寒门世子能不以这位前辈为首?
  小李同志干得非常有分寸,他这话绝对不会到北疆军中去说,但他一直没有停止过潜移默化,他很清楚豹子的软肋在哪里,他下手的对象非常非常的有价值。忠君思想不能严重,政治上不能成熟,再要有头脑,有大局观,让大将军极其信任并寄以重望的出身门阀的司马小朋友掉入陷阱。他用这位年轻一代的帅才向长公主发难,看看,这是大将军的人,大将军也对你不满了。他一面努力削弱长公主对大将军的信任,一面挑起军方对朝廷的不满,他自己还能坐收渔利,这实在是个天才的权术家。
  性格决定命运,这话一点不错。
  很多年前,一干老大臣陪同长公主来到北疆,在豹子的支持下建立了长公主府,其实那个时候,豹子已经选择了他要走的路,他迈出了大汉中兴的第一步。这一步豹子之所以能够迈出去,恰恰因为他忠义两全的性情。时至今日,朝堂上下的大臣摸着良心都要说一句,今日大汉中兴之路,始于大将军足下。这是事实,不可辩驳的事实,而这条道路的起点,正是大将军的忠诚。
  十多年后,豹子居然没有变,他依旧忠诚。他还要用自己的忠诚,依托天子的信任继续走下去。
  可以看到,中兴之路走到今天,再往哪个方向走已经变得至关重要了。“不但不能制约皇权,而且大汉的中兴还要一直建立在你忠诚的前提之下?这绝对不可能!‘蔡老先生当然不可能相信豹子这样一个血腥的武人,这连长公主都动摇了。赶紧交了兵权,你也就可以休息了,仗打得差不多了,武人到了退居幕后的时候了,该是士人掌握权力治国的时候了。
  “大将军的选择实在是太短视,太异想天开了!天子的信任是个什么东西?如果这样走下去肯定落得个身死的下场。”小李同志也坐不住了,这位同志大概一直认为随着岁月的流逝豹子铁定能够走到他这一边来,但凡豹子有私心出现这两人就能走到一起去,然而事实出乎意料。看来不下狠手是不行了,他也作了决断。
  凭心而论,李玮他绝不是想要害豹子,相反,他一直认为自己是在为整个北疆集团的利益奋斗,他的一切未雨绸缪都是在为挽救豹子作努力。大将军把一切都压在天子的信任上,这是在找死啊!这信念如此深刻,他毫不怀疑,他要救大将军,就要用尽一切力量让豹子放弃对天子的幻想,他很清楚,只要彻底切断长公主对大将军的信任,这事就成功一半,而这也并不难办,信任这东西建立起来千难万难但摧毁起来简直易如反掌。事实证明,这的确很简单,他干得非常漂亮。报有这种念头的李玮,对豹子的杀伤力是惊人的。只要想一下,如果小李同志喊一句“鸟尽弓藏,大将军危矣!”就朝廷目前这个态度,北疆得有多少热血男儿就敢立刻和朝廷翻脸,豹子辛辛苦苦建立的信任顷刻间荡然无存。
  这一条大汉中兴的道路,要以大将军的忠诚为前提,要以天子的信任为基石,还要用长公主的信任加以推动。
  就这话搁谁谁相信?可能也就北疆一系最最单纯的武人对此深信不疑。但凡对改制有一定认识的士人都要感叹一句“大将军毕竟是个武人啊,他想的太简单了。”
  豹子对自己的选择其实也没有信心。“我忠于天子,忠于朝廷,至于我自己,本来一无所有,站在权力的顶峰并不能让我感到快乐和安宁,我只要这天下百姓都能吃饱饭,我要大汉中兴,所以,我一定没有做错。”在这条改革的道路上,每次十字路口豹子都这样一次次思量,然后这样来坚定自己的信念,于是他每一次都做出让人瞠目结舌的抉择。
  治国比打仗更麻烦,国策的制定,制度的修改,这都需要长时间的学习和不断探讨,你一个武人读过几本经书?你有多少时间用在治理国家上了?善意的劝告恶意的讽刺,只换来大将军的沉默和微笑。
  事情复杂到极点的时候往往就变得简单了,这绝对是句名言,也实在太具有喜剧效果了。相较于一干士人绞尽脑汁得来的完美改制,让所有人痛心疾首的白痴选择却恰恰是最符合社会潮流的。如果豹子恢复了记忆,他就可以自己的选择而喝彩了。
  大将军一介武人,全凭自己的忠诚,摸着自己本心选择的道路居然是正确的?只要天子和长公主信任大将军的忠诚,大汉就能中兴?这有可能吗?有这么简单吗?
  是的,答案让人叹息,就是这样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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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笔下的情景让人多少次拍案欢呼“他爷爷的啥叫侠骨柔情,这才是!”虽然英雄大多死于背叛,但豹子绝对不会是其中之一。因为在充满了阴谋与背叛的乱世,豹子的手上居然从来没有沾染过自己兄弟的血,大将军的人格魅力就是这样强大,跟随他的人根本不会背叛他,北疆绝对是最后一片净土!
  但到了现在,大人动摇了这个信念。
  李玮与大将军的理念原则上是对立的,完全无法调和。目前对于豹子来说,以小李同志为首的北疆士人经成为他最可怕的敌人,已经以实际行动证明了他们无以伦比的破坏力。小李同志发自内心的高喊“大将军,我一定要救你”,他翻掌之间就破坏了长公主对大将军的信任,这位同志专门找大将军最信重的和最亲近的人下手,他清楚知道越是崇拜大将军的人就越容易被他挑动向长公主发难,而这反过来又可以最大程度打击长公主对大将军信任,这事他要做起来也很简单,因为事实就摆在那里。
  他只需要诚恳的指出长公主作了什么,分析两句,然后把自己如何担心大将军的将来说清楚,剩下的就是等着水到渠成。狂信者小李同志直接把自己推到了豹子的钢刀之下,这人绝对够决心,大将军你除非杀了我,要不我就要把这破坏干到底,我绝对会挑动更多的兄弟一起站出来,因为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走上死路。怎么办?豹子会改了他的理念他也就不再是咱心中的大将军了,那他还能怎么办?难道必得杀了这位誓死要拯救他的兄弟以绝后患?大爱本无情,大义可灭亲。到了这个地步,眼看着小李同志死不回头,而且可以预期还会有更多兄弟被他牵扯进来,豹子逼不得已只能挥起屠刀。这一刀只要砍下去,虽然成全了豹子的忠诚,但也砍断了兄弟间的信义。大将军忠义两全的神话被打碎了,他会失去北疆士人的心“大将军背弃了我们北疆人!”而且杀戮一旦开始,北疆武人也会兔死狐悲,怀疑的种子一旦播下终会蔓延,沾上了自己兄弟的血,这个大将军了已经变了。
  杀了李玮,北疆必乱,不杀李玮,就要舍弃忠诚。到了这一步,豹子已经是陷入了僵局,小李同志这个狠人果然棋高一着,他谋算人心,玩弄权术,实在已经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然而,人心是这个世界上最复杂的东西,在布局谋篇的时候,这个东西是个变数,没有哪个谋士敢拍着胸脯说这个咱保证百分之百。
  好了,大家应该可以看到唯一的生路在哪里,没错,这破局的关键就在于长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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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长公主了。
  可以看到,现在所有的冲突矛盾都集中到了长公主的身上,这位殿下已经成为了破局的关键。试想,如果长公主恢复了对大将军的信任,那么首先小李同志的口号“拯救大将军!”将变得毫无意义,他就不能再轻易挑动军方将领对长公主的不满,再进一步,如果他不能完全控制长公主,那么他要推到皇权的这个理想也就只能停留在理论阶段了。长公主的信任,能够让豹子走出这局死棋,让小李同志的天才谋划成为笑谈
  长公主是统治阶级,她的出身让她不可能和坚决支持改制的士人走到一起去,但这绝对是个悲天悯人的好姑娘,她深切体会到皇帝失道会带来什么样惨重的后果,百姓陷于血火,连她这个皇族公主也难免家破人亡的下场。这位殿下十三岁就到了北疆,师从老一辈士人,她虽然不能接受相权制约皇权,但她意识到皇帝的确不能无法无天,皇权要加以制约,但怎么制约呢?这位天才的殿下居然完全抛开了大汉建国四百年来的治国学说,提出“以法治国”,她拥护法治,而不是道家或者儒家所说的人治。
  就这超级先进的观点能有几个士人赞同?
  秦二世而亡,青史留书逃不过个“暴”字。以法家学说治国的后果是什么?前朝旧例,抬眼可见。高祖皇帝以仁义得天下,自汉初的黄老无为到武帝独尊儒术,大家都在强调要顺乎天理人情,要仁爱,要守义,皇帝通过任用贤明的大臣才能治理好国家,这是常识,这是真理!
  长公主她不是儒生,黄老学说的年代于她也已经久远了,这位殿下何止是不迂腐,这简直是个紧贴实际推陈出新的天才。当今天下大乱,皇帝失道绝对是主要原因,但是失去理智的士人们也必须要为此负上很大一部分责任。这点长公主看得非常清楚,用相权来制约皇权,且不说她不能容忍士人居然要抬高自己到与皇室齐平的位置,就实际情形来看,所谓贤明的丞相就真正值得信任吗?是人就会有私心,优良的国策因为侵犯了士人的利益而无法推行,贤明的君主遇到因私费公的丞相又该怎么办呢?相权根本成了执行皇权的障碍。
  行了,你不信任我,我又何尝信任你?仁爱信义在这乱世能起到什么实际作用?乱世用重典,一切交给大汉律。长公主认为,只有制定出能够抑制人类罪恶的律法,这乱世才能真正恢复清平。
  法家所说的法和老子所谓的道,二者虽然都在强调规则,但毕竟还是有本质区别的。
  黄老无为之治的这个“治”,讲究的毕竟还是人治,是人治统治的法律制度,法家的法虽然比黄老的道又进了一步,但这两种思想都是皇权用来统治社会的工具,确切的说,它们是法制,而不是法治。但是长公主追求的可是能够限制皇权的法啊,这可是已经初步具有了现代社会的治国理念了,这简直让人瞠目结舌啊。
  必须承认,这位殿下对于制约皇权有着深刻的理解,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较之门阀士人她是真的抓到了问题的核心。
  门阀士人要用相权制约皇权,这思维和做法还停留在帝王制和人治的基础上,但他们的理想是要达到“将天子置于大汉律法之下”,这君主立宪可是民主政体,要求的是法治!就这理想完全高于实际的情况他们能改制成功吗?那么,更加天才的长公主她能成功吗?“大汉律具有至高无上的权威,任何人乃至天子、朝廷百官都要在律法之下遵照律条行事。”她这理想能实现吗?
  翻翻书就能看到,咱中国古代诸子百家的法和源于西方的现代法治理念那根本就不是一个概念。西方法治思想里面的法律指的是啥?那法律得是全体民众的意思,是全体民众自由意志相互妥协的结果,代表人类的正义、良知和文明。简单来说一句话“要法治,先决条件是平等”。
  就长公主这出身,她能认为法老大,皇帝老二,这就已经够匪夷所思了,她还能接受人人平等的概念吗?这要真行的话,李玮同志岂不要活活笑死才能表达出对于自己理想实现而带来的喜悦?
  长公主的理想终究只能是理想,她只要再深入一步就会清楚的知道这完全不可行。
  长公主要法治不要人治,因为她看清楚了人心的丑恶,世人有几个没有私心的?她不再相信什么人之出性本善的鬼话。正是这种观点影响了她对于豹子的信任。
  长公主爱恋大将军,这不容置疑,朝廷上下基本上已经人尽皆知了。但是看一看,十多年来豹子一直征战天下而长公主留守朝堂,这两个人有几天是一起渡过的?这种深刻的感情不是日久天长慢慢衍生出来的,而是源于崇拜,起于少女天性中对于英雄的憧憬。而崇拜,是距离理解最远的一种感情。
  长公主已经三十岁了,在当时那个年代这个年纪的女人已经可以作祖母了,她怎么可能还会象小姑娘时候那样单纯,怎么可能毫无理由的信任豹子?“大将军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他将来如果变成权臣怎么办?”长公主不理解豹子,这姑娘都已经支持人性本恶了她还能相信这世界上居然真的会有永恒不变的忠诚?“我这一辈子注定孤苦到老,如果大汉也亡了,那我就真的一无所有了。要保证大汉中兴,最现实也是最保险的做法就是牢牢抓住权利!”对于长公主来说,她现在能够真正抓在手里,让她感到稍微踏实的,也只剩下这个了。
  大将军十几年来兢兢业业,呕心沥血,除了他这条命还没全搭上还剩下半条,他的一切都已经双手奉上。还要怎样来证明他的忠诚,难不成真要死在长公主面前才能博取这位殿下的信任?可现在这个情况,他连死都死不得,他死了,长公主还有谁来保护?
  他爷爷的这姑娘咋就这么不知道好歹呢!大人写到这份上,但凡心疼豹子的都得这么感慨的来一句。
  在李玮的设计下,豹子身在局中,但他没有坐以待毙,他敏锐判断出要有长公主的信任才能走出困境,他一直没有停止过努力。这位兵法大家的反应非常迅速,他这回剑走偏锋“当殿下发现朝堂上的所有势力都对她有深切威胁的时候,她就有可能回到我的身边来。”
  李玮啊,你如此不遗余力的破和长公主对我的信任,那么,如果殿下同样不信认你呢?豹子在努力自救的同时反戈一击。这是他的兄弟啊,跟他同生共死二十年的兄弟,李玮一直要救他,他又何尝放弃过救李玮的念头?“你不放弃你的理想,你一定要走到我的对立面去,你堵上性命让我走到你那边去,但是,殿下的信任是你这一局的最终目标却也同时是最大的变数,如果你控制不了殿下,那么情形就不会糟到一定要我杀你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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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汉末分三国,英雄辈出风起云涌,这一段历史实在太波澜壮阔,多少三国迷将胸中热血诉诸于笔下,纷纷化身历史人物加入其中。
  大汉这本书之所以吸引人,当之无愧被看作一股清流,很大的原因在于大人不仅仅塑造了一个完美的大将军,而且在主线人物身上耗费了足够的笔墨,这些人物同样让人感动。要制约皇权的门阀士人,要推倒皇权的寒门士子,这些人都是因为理想而战,不同理念的碰撞引发了争端。我们看到这些人为了权势争斗的你死我活,为了实现自己的目的都舍弃了身为人类最基本的感情,阴谋背叛简直信手拈来,但这些人一直都没有动摇自己的理念,他们很清楚自己是为什么而争斗。当然,空想家在咱东方历史上还是凤毛麟角,这些人的理想,起点都是为了能够让自己这个群体得到最大的利益。
  “实现自己的理念就等于为自己争取到最大的利益,而且还能惠及天下百姓,这事当然要干到底!而这事要成功就必须要拿到足够大的权利!”于是怀抱不同理想的不同群体为了权势开始争斗,更要命的是大家都一门心思的认定只有自己的理念才是最先进的,才是真理,固执己见的后果只能是头破血流,斗争愈演愈烈。
  理想高于一切!这口号一喊出来,再丑恶的嘴脸也立马变得可爱几分,是啊,要成大事,怎能拘于小节?管他阴谋阳谋,达到目的才是要紧的,下手越狠就越能说明决心之坚定。朝堂上的纷争到底是源于理念之争,国策之争,几个主线代表人物的热血精神其实仔细想想还挺让人感动的。
  制约皇权也好,推倒皇权也好,两派士人都以人性本恶的、怀疑的眼光来看待统治者,于是他们不约而同转而将相权放在了至高点,将士族这个群体放在了统治者这个高度。必须承认,他们这个理念超越时代,很先进,但是,他们的理念摆脱不了人类的私欲,因为他们的理想根源于对自己这个阶层利益的保护。所以当这些人摆出一副百思不悔的架势愿为理想献身的时候,我们最多觉得感动,感叹一句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啊。
  而万恶的统治者,所有人眼中的荒唐皇帝在大人的笔下却展现出无以伦比的魅力,事实证明这个恨不得拿金子把自己活埋了的灵帝陛下居然是个有大智慧的人!他怎么就敢选这么一个当时所有人眼中的白痴来托孤?
  一道遗诏,一个“汉”字,深深扎尽了豹子的心,以前到底为了什么而战,他茫然过,他也没有想清楚,但是,先帝的托付为他指出他今后要走的路“为大汉中兴而战。”
  年轻的豹子居然在那个年纪就摆脱了人类的私欲了?修为堪比大德高僧啊?不是,当然不是,实际情况是根本从来就没有过自然也就没啥摆脱可言,这世上居然真的有人头脑如此简单,简单到从没想过要为自己谋取利益?这种人已经不在正常人的范围,这真的是个只知道打仗的白痴吧?
  “武皇帝时期的大将军卫青就够穷了,我朝居然出了个比他还穷的大将军!”大臣们在八卦的时候多少都得感叹两句吧,岂不知读到这里的人已经心酸的要开始骂人了,我靠,这还是凡人吗,这他爷爷的是圣人吧。
  这样一个根本已达无我之境的大将军,其人格魅力何人能挡?他的兄弟,他的下属,他的晚辈,能够不用仰视的目光来看待他吗?杀人好说,但弑神,这得有多大的勇气多么盲目的自大才有可能作出这个决断?
  神一样的英雄啊!这样的人物出现在眼前,长公主她当然会爱慕,这是女人的天性。但是,这个不幸的姑娘被她心中的英雄托上了权利的顶峰,她从一个小女人转变成了代领皇权的长公主,这个称号是一道枷锁,从此禁锢住她少女的梦想。
  更加不幸的是,这个姑娘如同她在汉初时候代理朝政的曾曾曾……祖母一样,实在是太有责任心了。
  “男人征服天下,而女人可以征服男人。”如果这位殿下能够真正理解了这句大草原上的金玉良言,她也许才会让自己变回那个爱哭泣的小女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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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看到,豹子忠义两全的性情让他理所当然选择了“守卫皇权”这样一条大汉中兴的道路,那道遗诏就是他为之奋斗的根源。
  他是武人,头脑简单的武人,他没有士人那么先进的理念,他凭着自己的直觉,摸着自己的本心选择了这样一条道路。
  但一个人的力量毕竟太过于单薄,他要守卫皇权,仅凭他一个人又怎样和高喊“制约皇权”“推倒皇权”的士人集团相抗衡?要是他死了怎么办,大汉还中不中兴了?豹子要寻找帮助,然而举朝上下有谁能够赞同他的理念?武人,单纯的武人,忠诚的武人,他看到了与他一起浴血沙场的兄弟。
  士人为什么排斥武人入朝?因为武人血腥?武人没有头脑?武人不懂治国策略?这是真实的表象,这也是让士人理直气壮的借口,但归根结底在于理念的不同。
  忠诚是武人的天性,是武士的美德,相较于士人,武人是以人性本善的、信任的眼光来看待统治者,只区别于纯粹的武人对于统治者报以盲目的信任,而转化为士人的武人不再毫无理由的去信服。
  武人入朝的目的是守卫皇权,这相当于往天子的手中塞了一把刀啊,这对于一心要制约皇权推倒皇权的士人来说,是一种什么样的威胁?这武人要是入朝了,士人集团的理想还有实现的那一天吗?要是真一门心思和皇权抗争到底,灰飞烟灭岂不成了必然的结局?就这情况,哪一派的士人愿意让武人入朝?
  豹子对手下的大小将领说你们要忠于天子忠于长公主,他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对大家耳提面命一番,这都快成了催眠了,只恨不得往所有人脑门上刻个忠字让大家时时刻刻谨记为大汉而战,为天子而战,他要把守卫皇权这个理念深深刻进武人的心。
  豹子将黄巾一系的武人定位为监督者,他发自内心的信重他们,尊重他们,在他眼里,这些士人眼中的“暴民”是天下百姓的代表,黄巾武人的利益其实就是天下百姓的利益,他们的目的最单纯“活下去”。
  我选择的道路是不是正确的?如果我在这条路上走岔了怎么办?到底谁能下这个判断?天下百姓,只有这天下的百姓才真正有资格,所谓的大汉中兴说穿了就是让这天下安定,让百姓吃饱传暖,而守卫皇权扶持天子,是他采取的手段,选择的道路。
  执扭的要将超越时代的理想变为现实,必将付出无数的鲜血与惨痛的代价。
  老一辈的门阀士人在临死之前抛开了自己这个阶层的私利,这让他们站在客观的角度重新审视自己为之奋斗一生的理念,这些可敬的老人意识到“相权限制皇权”并不是完善的理念,他们以不信任的眼光看待统治者,却用信任的眼光来看待自己这个阶层,这本身就不公平,人类的私欲啊,这个根基上的缺陷注定他们的理想终究只能是理想。怎么办?如何补救?在门阀士人的努力下,皇权已经折了腰,再不复至高无上的统治地位,这个时候要怎么办才能重建皇权的威仪?“武人入朝,武人必须要入朝守卫皇权。”这认知想必让他们懊悔不已吧,当年的黄甫嵩老大人,曾经为此百般劝说,但大家的反应是什么?“武人毕竟是武人,头脑太简单了!根本理解不了士人的梦想!”大家被私欲蒙蔽了双眼,一边鄙夷武人简单的头脑,一边沾沾自喜将创下万世和平的时候,可曾想到会有将武人当作救世主力挽狂澜的一天。
  时至今日,大汉百姓还剩下多少?到底还要再死多少人,才能让士人放弃他们那祸乱天下的理想?到底还要流多少血,才能让士人抛却那一点点私利?
  大将军站在血海中痛心疾首,他不要这天下再这样乱下去,他不要百姓再易子而食,他一直试图用自己的无私唤回士人的良知,但结果是什么?他愤怒,简直怒不可遏,他已经忍不住要挥刀砍人了。
  大人笔下的大将军是神,是人性中至真至善的化身,他能够跨越千年本来就是一个神话,那么,他也许可以为这乱世带来奇迹,他这一股清流也许真的能够荡涤人性的私欲,让人与人之间多几分信任,多几分理解,让这乱世纷争不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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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阳已经黯淡了光彩,天空被血色浸染出缺口,
  亡者的叹息逆转了时间的轮盘,有人从虚空中走来。
  单纯,澄澈,耀眼,那人是以太阳碎片铸就而成。
  无数生灵在挣扎,苦苦追寻着一丝生机,悲凉的哀鸣犹如号角一般响起。
  他倾听呼唤,跟随指引,义无反顾投入血火,陷入凡人的苦难,
  愿以雄壮的身躯为众生劈出一条生路,愿以炽热的血液让太阳重新焕发出金色的光彩,愿以不灭的精魄填上苍天的裂缝,
  我要还这世间一片清平,我要众生重新沐于阳光。
  这是带来温暖的慈悲圣者,这是立誓补天的英雄。
  咱中国几千年来都停留在帝王制也就是人治的治国理念上,也就是说,所谓的相权制约皇权之类的顶了天也不过是相对制衡,他不是彻底制约,皇权肯定居于统治地位。
  那么真正能够彻底制约皇权的到底是啥玩意儿到底有没有?有,当然有,这东西是“民心”。
  这种制约非常特别,因为你正常情况下根本看不到,但他非常极端,一旦成功了就是个彻底推倒然后重新建立的模式,根本不存在啥温和妥协。
  所以咱中国老百姓苦啊,要过好日子就得盼逢着个好皇帝,等到碰上了失道程度令人发指的昏君,忍无可忍实在活不下了就开始盼望能出现个“圣王”来改朝换代,说到底还是将希望都寄托在统治者身上。
  而“圣王”这称呼到底是个形容词,老百姓要求很低,但凡比那个被推翻的皇帝贤明了就有可能被冠以这种称号,所谓的“圣王”说到底是人类啊,最后能为王者的人有可能是没有私欲纯是为了天下百姓而战斗的?可以说,有那个决心走上改朝换代争霸之路的就不可能是单纯要为了天下生灵争那一丝生机,说到底是为了自己而战,“反正我成功了就能惠及天下百姓”,大家都是以泽被苍生的眼光来看待自己,以满足自己的私欲为根本目的。
  在大人笔下除了大将军李弘,还描绘了一个没有私欲的圣人,那人就是黄巾军眼中的神,大贤良师张角。
  在华陀老先生眼里,豹子和张角一样无私,眼中看到众生悲苦,心中充满了对百姓的怜悯,这俩人纯都是为了给百姓争条活路而扬起了血腥的屠刀。
  但张角这个圣人实在太有学问太有追求了,他不是要推倒皇权取而代之而是要让人类走向平等,他居然要彻底结束帝王制然后建立民主政体。
  这个光辉灿烂的理念实在太超越时代了,大贤良师在这条先进的道路上迷失了自己,完全不再着眼于实际,这位同志的确是个无私的圣人,但他选择了一条错误的道路,从而葬送了无数的生灵,然后当他意识到了自己错误承认了自己失败的时候,他痛苦的不能自已,最终选择了自我毁灭。
  豹子对自己选择的道路并没有信心,“我这样走下去到底是不是正确的?万一错了,失败了怎么办?”他一直在惶恐,他背负着天下生灵的命运,胜利只能是唯一的结果,因为失败就意味着大家一起灰飞烟灭。
  中原大战,成败一线,眼看胜利的天平一点点翘起,豹子的惶恐达到极点,好心办坏事的司马小朋友成了那最后一根稻草。
  他那里轰然倒下,吐血不止,这里看书的心都快碎了,“老大,不是吧,干啥啊这是?看看,看看,终于要把自己累死了!”
  华陀老先生这个心理医生出现的好啊,果然是神医啊,他出现本身就代表了对豹子的一种肯定,老人温暖的手真挚的开解让豹子走出了死胡同。
  虽然依旧没有把握,但豹子不再自苦,能走一步是一步,能走多远走多远,问问自己的心是不是仍然无私,看看天下的百姓是不是越活越好,这就够了。他坚定了自己的理念,并且开始不遗余力的将自己的理念在军中推广。
  “你们要忠于天子忠于长公主,就算我死了,你们也要为大汉继续战斗下去。”这话大将军不止说了一次,他那里每说一次,这里就有人无限感动一次,然后冷汗直流的开始琢磨“咋回事?铺垫咋的?要结文啦?”
  这其实是豹子的心声,他要作的就是让大汉中兴,他选择的就是要守卫皇权,大将军一直清清楚楚的告诉天下所有人他的选择,他的目的。
  但是看一看,有几个人相信他的话只是单纯的表面意思,有多少人不曾怀疑他包藏祸心,口不对心?
  单纯的武人盲目崇拜大将军,所以对他的命令没有二话绝对服从,然而涉足政治开始自己思考的武人呢?非常无奈,武人向士人转变所踏出的第一步就是先开始对人性无私的质疑。站在朝堂上要作的第一件事就是保全自己,所以要抛却盲目情绪转为有理由的信服,当看到所有人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争斗不休的时候,大将军的话在他们眼里就开始变得不再单纯了。
  “如果朝廷威胁到大将军权势的时候,大将军还会象他说的那样做吗?为了自己的利益,他还会这样忠于天子忠于朝廷吗?”这种怀疑开始了,也就代表他们那不再是单纯的武人了,大将军在他们心理开始从神向人转化了。然而当他们真正成熟了,真正理解大将军的时候,他们就会发现“大将军的确是神,不是人”。
  而黄巾一系的武人终会发现在这世上除了他们的大贤良师,真的还有另一个神存在。
  无私的大贤良师早早就死去了,所以确切的说他只停留圣人这个阶段,但是同样无私的大将军却还活着,因为他选择了一条正确的道路,所以能守护无数生灵一起活下去,所以他成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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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鲜血逐渐漫过祭坛,召唤的仪式已经启动,
  黄泉的大门慢慢敞开,湿冷的风夹带着不祥的阴影在世间蔓延,
  人类的私欲终于引来了魔鬼。
  光明消失了,曾经辉煌无比的帝国正在失去生机,即将与她的人民一起走向灭亡,
  年幼的公主惶惶的向上天祈祷,“苍天啊,请佑我大汉,请降下金甲战神,为我家国而战!”
  勇士从火光中走来,黑发飞扬,长刀雪亮,身披血色铠甲,
  公主张大了稚嫩的双眼,紧紧注视,
  光芒闪过,那是勇士慈悲的泪水,炽热,滚烫,灼伤了公主的眼睛。
  长刀所指,黑暗退却,刀光闪过,恶鬼伏诛,勇士用他金色的血液辟出一条希望之路,
  公主茫然四顾,依旧惶恐不安,“天神在哪里?难道苍天真的舍弃了大汉?”
  公主啊,为什么你看不见勇士的真身?
  那红色的铠甲其实是无数生灵的鲜血,那遮挡住的是太阳碎片铸就的金身!
  用什么才能化解你眼睛的灼伤,怎么样才能让你眼中恢复清明?
  一定要用英雄的鲜血吗?只有为你流下的血才能涤清你的双目?
  公主啊,请闭上眼,听听你的心声吧,
  苍天早已应你呼唤,金甲战神一直护佑在你身前,
  你的英雄在为你的家国燃烧生命,你一定要他为你流尽最后一滴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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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绝不能抛弃战友,就是死,也不能抛下兄弟独自逃命。”这是豹子内心深处根深蒂固的念头,他遗忘了自己的过去,但这信念已经融入他的骨血,成了他在这世上与生俱来的记忆。
  这让看书的人有理由认为与其说他可能是个杀手,特种战士这个身份才更符合他的性格。
  真正的忠义双全,正是这种性情决定了他一生的命运,也正是这种性情赋予他这乱世中最强大的力量。
  慕容风,鲜卑人的大帅,这位老人为了鲜卑奋斗一生,其忠诚之心天地可鉴,但他为了忠诚却抛却了信义,所以最终被兄弟所背弃。他失去了兄弟的支撑,也就等于失去了战斗的力量,仅仅凭借一个人的力量怎么能够让鲜卑重新崛起?
  “大帅没能完全他的心愿,他为了鲜卑国的大利而一次次牺牲兄弟的生命与利益,他将忠诚放在信义之上,所以他最终失败了。”豹子将大帅视为他这个世界上的父亲,大帅的言行教诲深深刻在他的心中,他亲眼目睹了大帅如何悲凉的死去,这让他更加坚定忠义二字一个都不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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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乌孙公主歌
更新时间2007-11-24 9:51:00 字数:4047
 《西征记》
  作者:血色珊瑚虫
  第一章乌孙公主歌
  大漠孤烟直,萧索的西域古道上,尘土飞扬,一支几乎一眼望不到头的辎重部队,正缓缓得往日落的方向行进。
  “吾家嫁我兮天一方,
  远托异国兮乌孙王。
  穹庐为室兮旃为墙,
  以肉为食兮酪为浆。
  居常土思兮心内伤,
  愿为黄鹄兮归故乡。”
  百人将赵广哼着儿时母亲日日哄他入睡的曲子,催着马,沿着队伍慢慢跑着。
  “好你个子远,怎唱这等悲悲切切的娘们儿歌,有甚不痛快的事,说来给哥哥我听听?”赵广身后,一个生的极为雄壮的黑脸大个带着一脸戏谑的笑容,高声问道。
  “大军行进,高声喧哗者,行鞭笞之刑。”赵广头也不回,“庞都尉身为一军主将,还请自重。”
  “自重个屁,鞭笞个鸟,老子吃军饭四年多,这等芝麻小事还要你个新丁提点?快讲,到底在唱啥?否则治你个藐视官长,不尊上峰之罪,拉去灌耳游营(军中刑法,在耳上穿箭,押着游营)。”
  赵广苦笑道:“庞大哥,令堂是本朝大儒之后,难道这前朝乌孙公主歌也没跟你提过?”
  “没说过好希奇么?男儿功名自当马上取,学那些虚文做甚?俺庞家自祖上便是粗人,没你赵家那么多规矩!我看你是跟你那书蠹大哥学傻了!”,黑脸很难得的红了一下,再次拔高了音量。
  赵广正要反唇相讥,前面奔来几十骑,为首一名白甲骑士勒着马,嬉笑道:“我看是你庞黑子学不进去是真,没学问就装粗人?不求上进!”
  “老子就是粗人怎得了?少废话,白脸的,前面的路怎么样?”
  “前方十里小林,有车师斥候出没,”骑士摘下头盔,露出一张英武的俊脸,接过身旁骑士递过来的地图,指给庞,赵二人观看“西征大军粮秣不容有失,保险起见,我看今天就宿在前方土坡,先把敌人的动向搞清楚再说,如何?”
  “些许几个车师匪类,老子还不放在眼里,就依你所言,全军扎营,这边事情都交给你安排。子远,去点两百弟兄,老子带哥几个去会会他们。”黑大个满不在乎的套上头盔,提着长刀,一催马,绝尘而去。
  骑士看他不管不顾的走了,摇了摇头,“子远,跟着这么一个上官,日子不太好过吧?”
  赵广点点头:“可不是呢,李大哥,若不是你时时提点着庞大哥,他还不知道惹出多大的事情来。”
  “呵呵,你这话可说得差了,别看他平日里没个正形,打起战来可是一把好手,说是智勇双全也不为过,为将之道,伯通胜我李信多矣”李信笑了笑,“即使此番西征数万大军里,能与他庞会庞伯通比肩的青年将领,也是极少,令尊赵将军不是说过么?我等这批小辈里,惟伯通最深具其父之风。”
  “白脸的,你还在那罗嗦些甚么,别耽误了老子的事情!”李信口中“智勇双全”“深具其父之风”的武将在远处老大不满,勒马打着圈子。
  “这个浑人!一遇到厮杀,便片刻也等不得了!”李信上前替赵广正了正头盔,拍了拍他的胸甲“去吧,我这里几十骑全是长水营出身,你都带着,另外庞黑子的亲兵也全数带去。遇敌厮杀的时候切忌慌张,记得跟紧了黑子的身后!”
  赵广诺诺连声,领命而去,心中却被初战的兴奋占了个全。自去年从军以来,整训三月,讲武三月,自长安城出发,押送辎重到此间又是两月有余,竟然连一战都没碰上,想着自小所听父辈纵横北疆、横扫中原的传奇和兄长们唾沫横飞所讲述的战斗经历,心中向往,手握着马槊几乎把持不住。男儿功名自当马上取,我堂堂常山真定侯赵家男儿,怎可输人?成名正当此时始!
  两百名骑兵,跨下骑着产自并、凉二州的高头大马,背负圆盾,身披皮甲,手执枣木槊,腰悬环首刀,呼啸冲般向车师游骑出现的小林。行进至百步之距,庞会单臂一挥,队伍放缓速度,分两边散开成鹤翼之阵,面向黄洋小树林展开包围之势。不多时,果然见到几十骑异装的车师骑兵从小林里奔出,见汉军人多,便有了些退缩之意。
  庞会冷笑道:“车师狗贼必是盯上了我们的辎重,今天一骑也不能放走,我带一半弟兄从正面冲杀,子远从后包抄,记得留个活口!”说完高举长刀,“大汉天威,有我无夷,杀!”
  “大汉天威,有我无夷,杀!”骑兵们平端着马槊,压低了身子,队型也变为锋矢之阵,开始冲锋,运转之间,百骑如同一人,竟无一丝阻碍。本朝自大司马,晋阳侯李弘起兵河北之始,便以铁骑之锐著称;晋阳侯征战十余年,平定四方,千锤百炼出一支强绝的骑兵;中兴之后,更是精益求精,从战马的马种,养育,骑士的选拔,培养,装备武器的铸造,配置,皆下了多般功夫,到了如今,大汉的铁骑,足当得起皇帝陛下那一句“朕之健儿,复有孝武帝铁骑雄风矣”有余。而庞会出自显赫将门,本身英勇善战,又当了西征粮草押运的重任,麾下的骑兵,自然更是精锐中的精锐。用庞会的话说:“我庞黑子手下的兵,一个顶羽林军那帮少爷兵十个!”
  对方见汉骑来势汹汹,慌忙射了几箭,却多失了准星,偶尔命中,也无法洞穿熟牛皮内衬铁片的铠甲,一波箭放过,汉骑已经到了近前。庞会一马当先,大喊一声“照你黑爷爷的刀!”一刀挥下,便将眼前的番骑从肩膀切至腰间,大喝一声“起!”发力一提,竟将尸体从马上提起,撞落身旁另一个番骑,转头一刀,又结果了性命。另几名车师骑兵被汉将这般的凶神恶煞吓了一楞神间,便立刻被跟上的几十条马槊扎成了肉串。战斗从一开始就成了一面倒的屠杀,几十名车师骑兵一个照面就纷纷落马,只有少数几人一开始就存了逃跑的念头,乘着同袍射箭之时,便仓皇逃窜,总算留了性命,未曾想跑出不远,这几个幸运儿就撞上了赵广所带领的另一路人马。
  “真不过瘾!”赵广一枪扎穿了对面番将的大腿,顺势便将其挑下马来。虽说顺利完成了庞会“留一个活口”的任务,赵广心里却没有什么满足感:好不容易等来的初阵,竟然连一个敌军首级都没取得。常听叔父们说起,父亲当年十七岁跟从大司马平定河北张牛角,初次上阵时,一支银枪就不知道取了多少黄巾将士的性命,相比之下,自己还真是寒酸啊!
  庞会见赵广捉了活口,倒是大喜过望。他深知自己麾下,兵如其将,平日里打仗勇猛果敢自不必说,却往往杀得起性时,便停不了手——留活口便往往要看敌人命硬与否。于是大大夸奖了赵广几句,让年轻人有些自怜自艾的情绪大为好转。庞会看着被绑的如同粽子般、兀自索索发抖、对着众人不停说着鸟语的车师兵,不屑的啐了一口,撇着大嘴吩咐身边一个牙人将:“老黄,这个废物不用咱费心,带着见李司马,他一准能问出有用的。”转头挥挥手;“弟兄们干的漂亮!今晚加餐,把这些杂碎收拾一下,收队回营。”
  众人简单掩埋了死尸,收拾了战利品和马匹,便往回赶。此时,一个简易的行营已经在一个背风土坡下搭建起来,只见运货马车被整齐地排列成圈,形成鹿砦,内里粮草堆、牲口群、简易营帐安排的井井有条。军司马李信家学渊源,对军队管理诸事极为熟谙,庞会等出去不过一个时辰,他已经把辎重队集结、驻扎、卸货、立营、排岗等事安排停当,伙夫也已经埋锅做饭,营地里浓郁着饭菜的香味。
  晚饭后,庞会拿滚水擦了把身,解下甲胄,换了件布杉,舒舒服服的在帐篷里躺下,喝着奶茶,和赵广并几名牙将、百人将一起谈天说地,较量些刀法枪术,胡吹些奇人逸事,正说的入港,甲胄整齐的李信从外头翻帐进来,没好气的一屁股坐下:“我辛苦安下营帐,你们这些大爷出去快活一番回来,抓个活口扔给我就不管不顾,倒在这里悠闲写意,就老子一个是劳碌命?”
  “嘿嘿,这怎么说来着,能者多劳,能者多劳嘛!”庞会笑着起身,给李信倒了碗奶茶“来来来,乘热喝,你老家吴郡茶叶煮的茶汤,兑上塞外的羊奶,别有一番风味。我说老李啊,你一出手,想必那个车师废物连祖宗十八代的隐秘都跟你交代了吧?”
  李信几口喝干了奶茶,抹了抹嘴:“好茶,你这黑子竟然藏下这等的私货。”说完叹了口气“我说伯通,这次咱们眼前的麻烦不小。”
  此言一出,帐内原本嬉笑的众人立刻静了下来,人人都盯着李信的下文,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庞会知道自己这个兄弟从来不在大事上开玩笑,立刻坐直了身子,肃容道:“什么麻烦?难道车师人已经得知了我们辎重队的动向?摆了大军准备阻截我们?”
  “并非如此,根那个俘虏所说,车师人并不知道我们这支部队。今天我们遇到的,只不过是他们安排的例行岗哨,所以你们去索敌时,他们也并未转移。”帐内众人不自觉都松了口气,西域之地,自古产粮甚少,这些年朝廷为经营西域,虽然已经在高昌城(今新疆吐鲁番)附近恢复戍己校尉的军屯,但仍不足以支撑如今西域数万大军消耗,此番本队押送五万石粮食出塞,事关重大,若真被车师后部所乘,那几乎会葬送整个西域大局。李信说到这里,拿手指弹地,话锋一转“但是我们眼前的麻烦也并不见得小,车师人在前方伊吾(今新疆哈密)附近确有大军八千驻扎,另有奴仆近万,而且此时,车师王正在那里与乌孙国会盟,据说乌孙国有几个贵人已经抵达!”
  “啊,乌孙国,汉书有云,乌孙国户十二万,口六十三万,胜兵十八万,不田作种树,随畜逐水草,与匈奴同俗。国多马,富人至四五千匹。民刚恶,贪狠无信,多寇盗,最为强国。”赵广出发之前对西域各国颇做了番功课,一惊之下,脱口而出。
  庞会对赵广的博闻强记嘉许地点了点头,思忖片刻,问李信道;“如此国之大事,理应保密,那个车师小卒如何知道得如此清楚?”
  “说来也巧,这个小卒与头人侍女私通,常秘密出入大帐左右,那日乌孙贵人虽然来得隐秘,竟然也被他瞧见了!“李信摊开一张羊皮地图,“伯通,虽然这伊吾并不在我军行进路上,但有大军在侧,往前走肯定岗哨,斥候无数,我们必须加倍小心,此为其一;其二,乌孙国之势在本朝虽然大不如前,但仍有数万骑,车师后部若真与乌孙联手,以两国之夹击,则我军高昌大营的压力必然大增,西域战局不日将有大变!你是主将,你拿主意,我们这支辎重队,现在应当如何应对?”
  
  
第二章 班超固我愿
更新时间2007-11-24 23:23:00 字数:3778
 《西征记》
  作者:血色珊瑚虫
  第二章班超固我愿
  庞会端坐不动,左手摸着下巴上的胡渣,右手往火盆里填了根柴,帐里四下无声,只听到木柴燃烧的噼啪作响。
  庞会闷声想了一会儿,忽然幽幽地对李信说:“老李,读书的时候,我曾听过班侯爷(班超)三十六骑破匈奴的故事,你不觉得现在的情形,是一个好机会么?”
  “什么好机会?”李信忽然发现了庞会眼中惊人的灼热“难道?”
  “不错!”庞会一拍大腿,站起身来,“大丈夫建功立业,就在此时!伊吾离此地不到百里,如果我们精骑奔袭,两个时辰内便能到达,我们戌时出发,子时到达,乘夜放起火来,踹营杀人,灭了那一窝蛇鼠,西域全盘棋都活了!”
  “啊!”帐里众人都被这个天马行空想法惊的说不出话来,李信首先反应过来,“你疯了?万万不可!我军承担护粮重任,怎可节外生枝?怎可为眼前之利所惑?万一粮草有失,你我如何面对高昌的几万同袍?”
  “你听我说,绝无问题!”庞会兴奋得在营帐里踱起步来“我们手中的兵力,有精骑八百,步卒四百,民壮一千五,既然车师并未发现我军踪迹,暂时我辎重队安全根本不用担心。我只用八百精骑夜袭,留着步卒保护辎重继续行军。若我成功,则车师再无可能截我辎重,乌孙车师联盟也不能达成;若是对方大营防守严密,无机可乘,老子当然也不会硬碰!只要乘夜而退,些许车师废物,能咬得住我老黑的尾巴?”
  “此事绝计不行,庞伯通,你身为一军主将,重责在肩,怎可如此行险?”李信一把抓住庞会的肩膀,脸涨的通红,大声说道。帐内众人也都上来劝,“大人,此事委实太过行险。”“我看还是加快赶路,早日把粮运到再说。”“下官认为应先把此事报知高昌大营,由上官定夺!”“何需大哥亲自出马,某带二百弟兄就把那个狗窝踏平了。”一时间七嘴八舌,唯有赵广一言不发,低头若有所思。
  “都吵什么吵!吃了这么些年兵饭,一个个都没见过世面么?学学人家子远!”庞会似笑非笑看着赵广“子远,你怎么看?”
  赵广深吸了口气,抬起头来,眼中显露出庞会一样的狂热,他冲众人一抱拳,说道:“各位大哥,小弟初涉战场,见识不值一提。但昔日,定远侯(班超)在鄯善国夜袭匈奴前曾云‘不入虎穴,不得虎子。当今之计,独有因夜以火攻虏,使彼不知我多少,必大震怖,可殄尽也。’小弟愚鲁,窃以为此时之势正与彼时相类!”
  “说的好!”庞会一拍大手,“不入虎穴,不得虎子。如今我们当然可以自顾自的行军,只派快马把消息报之高昌,是打是和,全凭高昌上峰决定。但大家想过没有,高昌城左近乌孙,右接车师,自大汉有意重整西域以来,早为西域各国注目!即使高昌立刻出兵扫讨,能躲避过车师乌孙的耳目么?”庞会转身,走到主将榻上坐下,环顾众人“车师人深忌大汉军威,他们大营侦察和防御的要点,必定集中在西面的高昌大营,而对于东面的防御不足。而我们的机会,就在于我们是一支奇兵!况且乘夜奔袭,咱们本来不就是干这买卖的么!大家说是也不是?”
  “不错!”听了这话,帐内气氛为之一松。如今的大汉骑兵选材,多取河北西凉军功或良家子,更有不少是内迁的胡人,在他们的心中,晋阳侯李弘是犹如大汉战神一般的存在。对他那些传奇般的战役,更是如数家珍,向往不已。李弘生平用兵,最擅用骑,又长于夜袭,常以此道以少胜多,扭转战局。所以大汉骑兵将士,不论从军之日长短,往往都对夜袭战充满了信心。众人心中皆想,当年几十万的黄巾,十几万的鲜卑,羌人铁骑,前赴后继的中原联军,种种强敌,还不是一一用铁骑破了。如今眼前这车师不过撮尔小国,又怎能挡我大汉铁骑?
  庞会见自己的话所产生效果,立刻趁热打铁:“牙门将黄笙、吴鼐,百人将张权、射虎、段冉。。。。。。宇文丰、赵广听令!”
  听到自己名字的军官精神一振,齐声回答;“属下在!”
  “命你等于两个时辰后点齐八百精骑,于营外列队待命!”
  “遵命!”
  “军侯方超、许杰、王亮听令!命你等在两个时辰内准备突袭所用武器,马匹,火把,并一天干粮清水,于营外待命!”
  “遵命!”
  “斥候队都伯拓拔封听令!命你部立即出发,带上那个俘虏,摸清由此处到伊吾一路上所有车师岗哨。若遇敌少,人畜不留;若敌兵多,则作下记号,不必管他,到得车师大营,务必探清虚实,等候大军到达!“
  “遵命!“
  。。。。。。
  诸将得了号令,皆退出军帐,只留下了李信一个,庞会一改刚才刚毅肃穆的表情,讨好地对李信笑道:“老李,伯诚(李信的字),咱兄弟俩,有十来年了吧?”
  “自六岁入蒙学起,已经十三年了!伯通,你什么时候能少给我找些麻烦?一世人两兄弟,天塌下来我也得帮你顶!但你这次干的,也太过离谱!”李信已经从刚才的激动中平静下来,心中的怒气却仍无法尽消,“押粮去高昌,乃是军令,军令如山!护送的骑兵,责任是保障辎重安全,可不是你庞黑子的私兵!伯通,你的军略之才,自然远胜于我,可你要记着,国有国法,军有军规!无论你的出身多么显赫,在如今的大汉军中,也不能任着性子胡来!”
  庞会仍然带着笑脸;“知道知道,我要是胡来,我家老爹第一个饶我不过!不过老李,说实话,你真认为我这次的夜袭,一点成算都无么?你向来心思缜密,若你说个不字,我老黑放下主将的脸面不要,今夜也断然不去!”
  “你少在这里卖乖,军令都下了,泼出去的水,还能往回收么?何况。。。。。。”李信坐下身子,一边用手指弹地,压低声音说道“子远说的没错,如今的情况,确与当年班侯有相似之处。车师大营号称兵力过万,其实可战之兵不过数千,夜袭之下,能起身抵抗的顶多十之三四,又不知我军虚实,极易炸营;我军皆是轻骑,来去如风,只要能顺利到达车师大营所在而不被发现,成算极大!嘿,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子远从军之日虽短,年齿虽幼,却大有其父真定侯之风啊!”
  “我跟你说,这小子将来了不得!老李,我这一去,本队的诸事就全托付给你。我看明天你还是照常开拨,不用等,我自然会按原定路线赶上来。哦,行军速度恐怕还要加快,这一路,就辛苦你了!要是有命回来,到了高昌城,我请你喝酒,吃烤全羊!”
  “恩。”李信心不在焉的点点头,若有所思,庞会也不管他,拿上配刀,自顾自的走出帐外查营。
  赵广接了军令,回去嘱咐完一众属下休息准备,自己便来到自己宿的营帐,招了几个都伯、什长议事。赵广身为百人将,手下共领有骑兵九十六人,下设都伯两人,什长八人,伍长十六人,其中两名都伯,均是征战多年的老行伍:上都伯赵能,四十出头,身材中等,面相儒雅。出身常山真定,乃赵氏族人,论辈份还是赵广族叔。赵能曾长年赵广父亲麾下效命,甚为得力,官至别部司马。平定天下后不欲做官,便退役在侯府做家老。此次复征,完全是为了用他老兵的经验,来维护少主左右;下都伯罗安,二十八岁,南匈奴人,一张刀削似的国字脸,虎背熊腰。祖上南匈奴人,祖父辈迁入并州居住,改汉姓,半农半猎度日。晋阳侯当年广招胡骑,遂靠了一手好箭法从军,征战七八年来,一张大弓杀敌无算,得了个“落大雕”的诨号。却因目不识丁,偶尔又喝酒误事,停在都伯位置上好几年无法升迁。好在罗安本人生性豁达,倒觉得在下面做个小武官,只管上阵杀敌,也落的个快活。这二人说是属下,实是良师,一路走来,赵广已从两人身上获益非浅。
  诸人坐定,赵广还未开口,赵能便抢先说道;“大人,事情属下已尽知晓。此战太过凶险,九死一生,大人只是初阵,经验尚浅,怎能应付这样的阵仗?若有个闪失,属下如何向侯爷交代?如何向夫人。。。。。。”
  赵广笑着挥挥手,止住了老叔的话头:“能叔,自小你就跟我们兄弟说父亲十七岁起随晋阳侯征战的故事,怎么到了现在,反而劝起我来?莫非我就不如父亲当年么?”见老叔有些尴尬,便宽慰道,“广既然得到能叔你,罗都伯,和那么多弟兄襄助,刀山火海,龙潭虎穴也下得去!区区袭营有何惧哉?”
  一旁罗安抚掌大笑:“大人说的在理。赵大人你那么不放心,莫非是信不过我落大雕这一张大弓?什么车师鸟师,有我在,保管大人平安。老罗我还指望立下这一场大功,早日升迁呢,弟兄们说是也不是?”众人皆大笑,纷纷附和。赵能听了也笑,便对众人叮嘱夜袭注意事项不提。
  戌时一刻,行营外,八百精骑已经准备停当,黑暗的原野中,只听得见营内的烧柴声和战马兴奋的喘气声和刨土声。庞会全副武装,慢慢的引着马,检阅着自己这支精锐的骑兵。他一张脸一张脸的巡视,士卒们脸上,见不到任何的胆怯,慌张,只有大战前的兴奋和对战功的期待,庞会满意地点了下头。对身边两名牙将吩咐道;“起!”
  “起!”“起!”“起!”简短的命令被一层层地传达,山林一般伫立的铁骑动了,如风一般地动了,以百骑为单位,逐一的消失在黑暗中。
  庞会转过头望向营门,笑道:“怎么,怕我走得不安心,来送我?”
  营门内,几十名骑士催马奔出,为首的骑士跑过庞会身边时,嚷了一句,“营里事情都托付给老方了,老子懒得替你管那么多!”便追着前方的大队人马而去。庞会哈哈大笑,也拍马赶上,不多时,行营彻底地安静了下来,天地间,仿佛只有营中的篝火,与无尽的黑夜。
  
  
第三章 黄沙满弓刀
更新时间2007-11-27 22:11:00 字数:3947
 《西征记》
  作者:血色珊瑚虫
  第三章黄沙满弓刀
  自敦煌西出玉门、阳关,涉鄯善,向北千余里,即达伊吾。伊吾地宜五谷、桑麻、葡萄。其北又有柳中,皆膏腴之地。大汉经营西域时,曾数次屯田于此,后国力衰退,退守玉门关,富饶的伊吾,才落入了车师后部手中。
  子时,建筑在伊吾平原腹地的车师大营,已经不复白昼的喧嚣。车师国自孝武帝经营西域以来,与大汉交往密切,数次归附,风俗文化无不受到影响,此处的车师军营格局布置,大致也与大汉无二。连绵数里的营火,显示出大营广阔的规模。
  一只飞鸟飞过连绵的大营,来到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头上,想找一处树杈休息。它刚要落下,却惊奇的发现眼前的并不是什么树林,而是一片黑压压的人马,刀枪林立,肃穆无声。它显然并不理解眼前发生的事情,郁闷地叫了几声,盘旋着飞走了。
  “这贼鸟,叫唤恁的难听,深更半夜也不找地方挺着去!”庞会嘟哝着,仰头喝了一口御寒的烧酒,把皮囊递给一边的李信,李信喝了一小半口,见身旁的赵广已经瑟瑟发抖,忙把皮囊塞给他,命他多喝几口。转头对庞会说:“奔驰两个时辰,人疲马乏,又呆在这里吹冷风,再这么等下去,将士们没开战就要冻僵了。时辰已过,拓拔都侯怎么还不来,莫非出了什么事?”
  “不会,疯子(拓拔封)有什么本事我最清楚。今天晚上的风这么大,不放把火烧他奶奶的还真是可惜。老李,叫弟兄们轮流下马活动下手脚,别真冻僵了。再等一等。。。。。。”李信刚要答话,前面的士兵发出一阵小小的骚动,“来了!”“快给拓拔都侯让路。”果然,不多时,满身血污黄沙,模样有些狼狈的拓拔封到了跟前,落马就拜,“属下来迟,大人饶罪。”
  “好兄弟,快快请起。”庞会赶忙下马搀扶,关切地问道,“挂彩了?重不重?”
  “没事,都是车师的狗血。斥候队来此一路上端掉明哨两个,暗哨三个,斩首三十五级,人畜不留!本队只有两人受了轻伤”拓拔封骄傲的一笑,见庞会和李信等人一脸期盼的神色,忙道:“属下已经到此一个时辰,先是绕营打探,后来偷摸进去抓了一个活口。虚实已经打探清楚,此营方圆数里,宿有万人,门开四方,阡陌沟通,布局与汉制大致相同。”说着掏出一卷羊皮展开,上面的草图已经把大营大致的结构标画清楚。
  庞会接过粗粗一看,大为满意,向李信使了个眼色,李信会意接过图,去向军官们布置突袭的具体安排。庞会拍了拍拓拔封的肩膀,亲热地揽住他的肩膀,“好小子,做的漂亮,哈哈,真给老子长脸,这次记你首功!那车师小王的王帐在什么位置?有没有查到那几个乌孙贵人的住处?”
  “车师王纳提的王帐在大营正中,营内各条大道汇集之处。乌孙贵人似乎来的甚为隐秘,属下抓的那个兵卒毫不知情。”拓拔封沉吟了一下“但属下揣测,车师王既然不想声张,那必然会把贵客安排在自己王帐附近休息,以免走漏风声!”
  车师大营,王帐附近,一处舒适的小帐中。
  “唉”海雅最近的心情很烦躁,常常彻夜无法入睡。半夜起身,喝着自大汉交易来、烹煮的甚为可口的茶汤,兀自想着心事:现如今,自己在乌孙地位仍旧尊崇,在子民中也广有声望,可这样的体面还能保持多久呢?曾经强盛一时的乌孙国,自两百年多前分为大、小昆弥起,国力可谓每况愈下。自己这支名为大昆弥(乌孙王称为昆弥),却因王室乃汉朝公主之后,从分国起便得不到民心。在大汉势力退出西域后,更是逐渐势微。这些年本支人丁不旺,子民四散,已逐渐沦为小昆弥的傀儡。比如此次与车师会盟商讨联合抗汉,也是被小昆弥乐光靡裹挟而来,身不由己。今日白天饮宴时,乐光靡与那样貌委琐的车师王交谈之际,频频向自己投来暧昧的目光——未尝不是抱有趁此机会用自己与车师和亲,顺便一统乌孙国的心思。海雅无奈地想,自己平日为家族存亡费尽心思,自忖文才武略也不输男儿,末了还是这样一个收场。倘若生来不是女儿身,命运是否会大有不同呢?
  女孩儿正自怜自艾之际,忽然听到外面有嘈杂之声,心里更是不爽,便吩咐帐口的侍女说:“阿葡,出去看看,外面那些车师人这么晚还在闹些什么?”
  “哦。”贴身小侍女阿葡正睡得迷迷糊糊,半梦半醒地答应了一声,正摸索着帐门时,一个乌孙侍卫突然连滚带爬地撞进帐来,带着哭腔喊道;“夜袭,快。。。。。。”话没说完,人就软倒下去,背后插着一支羽箭。“啊呀!”小女孩受了太大惊吓,一下子缩到了角落里,瑟缩抽泣起来。“阿葡,别怕。”海雅镇静地走到侍卫身边,蹲下身子,仔细看了看那支羽箭,“恩,没错,这是大汉的箭。”
  赵广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累过。
  从小练武,打熬力气,他没觉得累;冬练三伏,夏练三九,他没觉得累;随军出塞,风餐露宿,他从没觉得累;甚至刚才冒着风沙奔袭近百里,他也没觉得累。
  但是现在,他却真真切切的感到累了——累到几乎连手臂都抬不起来。但是他的手臂却不能停,也停不下来,双手继续机械的挥舞着长枪,准确无比的扎进对面敌人的咽喉。从闯入敌营到现在,这是第几个了?二十个?三十个?他无法计算。他只清楚地记得他杀掉的第一个敌人:那是一个脸圆圆胖胖、甚至有几份可爱的车师哨兵,带着一脸朦胧茫然,望着冲入营门的敌人,还没等他做出反应,便被赵广一枪挑飞,随后被铁蹄践踏而过。。。。。。随后的杀戮,似乎就只是作为战士的本能了。
  “四十二个!”罗安一刀劈翻一个从营帐里探出半个身子的车师人,另一只手继续用火把把营帐点燃。平时总是有些懒散的罗安,一到战场上,精神抖擞的象另一个人。背后本来挂着的满满两壶羽箭,已经射得没剩几支,他干脆背起大弓,一边吆喝,一边挥着环首刀厮杀,衣甲和毛发已经被鲜血染红,整个人如同杀神一般。士卒们也纷纷学着他的样,一边点燃着营帐,一边无情地砍杀着逃生的车师人。
  赵能跑到赵广身边,小声提醒,“大人,骑都尉(庞会)的命令,是无须多取首级,只要一边放火,一边尽快突袭车师王帐即可。我部现在虽然士气可用,但将士身心已疲,不能在这里多耽搁了!”
  赵广顿时醒悟,高声呼喝,“众将士听令!无须多取首级,同本官一起突击车师王帐啊!”说罢一马当先,往着大营深处冲去,众骑听了,也不再恋战,纷纷跟上。
  庞会与李信定下的,乃是一个“八路并进”的策略,八百多骑共分八队,两队冲一门,进门后分两路向中心进发,一边突击,一边放火喊杀,大张声势,引起混乱,让敌人无法知道汉军人数虚实,更无法组织反击。等到他们醒悟过来,整个大营已经被点燃,而车师王帐若再被攻破,整个大营也就随即崩溃。
  “速度!此战最重要的是速度!”赵广的脑中不断响起庞会的嘱咐,一意向前,胯下的战马仿佛也知道主人心意似的,撒开四蹄,如风一般奔驰。不多时,进入一片开阔之地,一顶华丽巨大的营帐出现在他的眼前。此时距离汉军入营,已过半刻时间,已经有不少车师兵被首领们动员起来,武装了自己——虽然不敢直接去阻击敌人,但是保护王上安全却不敢落后。此时已有数百人聚集在王帐周围,听着几个军官模样的人指挥,乱哄哄的列队,甚至已经有人在布置简易的拒马。
  赵广知道,形势已经迫在眉睫:如果等这些人排好拒马,依此以长矛弓箭拒守,本方的铁骑短时间内毫无办法,时间一长,等敌人再源源不断的聚集过来,几路汉军就只有全灭一途。危急关头,赵广的内心反而平静下来,两军相逢,如两鼠斗于穴中,将勇者胜,只有放手一搏,才有出路!电光火石间,赵广一夹马腹,视那数百人如无物般冲杀过去。对方人数岁多,却正在混乱的当口,对斜刺里冲出的汉将并无准备,毫无阻挡的便被赵广冲进阵中。一个衣着最为华丽的车师人刚想命令迎敌,就被一枪捅了个对穿。一旁的敌将哇哇叫着提刀来砍,“啪”的一声被一支羽箭穿颅而过,倒在地上。赵广潇洒的抽出长枪,抖手将血污甩落,横枪立马,高声喝道:“尔等聚集在此,对抗天威,大汉已经知晓。现命十万铁骑来剿灭尔等,若不投降,继续抵抗者,形同此人!”
  车师兵中,颇有一些懂得汉话的。这些兵卒今晚又是夜袭又是火攻,受惊本来不小,好不容易鼓起的一点护主的勇气,又被汉将踹阵杀人之威吓散,再听到“十万铁骑”“形同此人”的言语,“哗”的一声,竟然全数作鸟兽散,各自逃命去了。赵广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浑身竟有松劲的感觉,转头一看,身后自己那队骑兵已经围拢上来,罗安举着大弓,笑道;“大人,你那下枪术是没得说,我这一箭也还凑合吧?”赵广冲他笑了笑,朝赵能一拱手,“能叔,看来我们运气不错,得了这个大功,就请你布置士卒搜索王帐四下吧?”
  赵能看了赵广一眼,神情复杂,包含着欣慰、责备和疼爱,也不答话,熟练地将众骑安排下去。不多时,各骑都传来回报:那车师王甚是狡诈,烧杀声近时就由侍卫护从帐后逃跑,听任士卒在那里布防,现在已经不知跑出多远。众人正在泄气间,忽听不远处有人高喊,“大家快来,乌孙贵人在这里了!”
  虽然被铁骑重重包围,但眼前这个弱质女流却丝毫不为所动,举手投足,浑似在自己家中漫步。吹弹可破的一张瓜子脸,樱桃小嘴,赛可欺雪的皮肤,高贵典雅的气质,配上大异中原女子的深目、红发、高鼻,以及一双天空般明澈的蓝眼睛,给众人前所未有的视觉冲击,如同寒风中的雪莲一般,绚丽地盛开。赵广曾读过一本风俗志,上面谈到乌孙人的相貌时写道“乌孙氏女,深目黑丑,嗜欲不同”。如今看来,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赵广强按住心中的激荡,举起长枪戟指那名女子,问道:“你是乌孙人?可懂汉话?”
  那女子抬起了高贵美丽的头颅,众人又不禁眼前一亮。只听得一口略带生涩、却悦耳无比的汉话:“不得无礼!吾乃大汉解忧公主之后,乌孙大昆弥落川靡之女,海雅公主。”
  
  
第四章 雏鹰初展翅
更新时间2007-11-28 22:19:00 字数:3694
 《西征记》
  作者:血色珊瑚虫
  第四章雏鹰初展翅
  “公主?”“果然是他娘的乌孙贵人啊!”“啥大汉公主后人?没听过,本朝的么?”“这小娘长的水灵!俺在长安都没见过这等的。”一群粗胚口不择言,交头接耳起来。
  赵广毕竟知书识礼,知道眼前这个异族美女若是正主,那身份确实尊贵非凡。忙挥手令众骑收声,催马来到跟前,一揖道;“公主受惊,之前冲撞鸾驾,还请恕罪。本官乃大汉百人将赵广,敢问公主身边可有凭证,也好让本官报备上去。”
  “不知者无罪。”海雅从怀中取出一块玉圭,递给赵广。赵广接过一看,只见那玉圭质地圆润,入手温软,色泽洁白,毫无瑕疵,上有凤形,雕琢精细,背面刻“大汉解忧公主之圭”正面书“奉旨妻乌孙王军须靡太始二年秋大汉宗正”(太始,汉武帝的年号)。
  “书刻看来并无问题,用玉乃是上好昆仑玉,十分稀少,非王公不能佩带。”赵能在一边小声说道,“看来这位,还真是乌孙大昆弥公主殿下。”
  赵广忙下马行礼,请公主到一边休息,吩咐属下四下搜集马匹,以备归途中换马之用,另替海雅与侍女找了两匹好马骑乘,并命人帮忙收拾了一些公主日常使用细软,与汉骑一起撤走。
  此时,各路骑兵也陆续到齐,另外席卷了数百车师战马。列队清点人数,竟只有几员轻伤,惟缺庞会和李信亲领的两路兵马未到。
  牙门将黄笙道:“安排突袭诸事时,庞都尉和李司马故意选了敌营最密集的东门入营,且不放火,其目的一是为了吸引敌军守军注意,方便其他几路行事,二就是为保证大军退路。”
  百人将宇文丰接口道:“如今各路弟兄都到了,此处已经无事,我们应立刻冲杀过去,接应两位大人。”众人皆称善,六百人列了个锋矢之阵,呼啸着向东门冲去。
  “斩不尽的狗头!”庞会咆哮着将对面的敌将剁下马去,却发现大刀刃口已经卷的砍不进去,心中郁闷异常:自己终究还是低估了车师人的战意,原本以为在大营烧得火光冲天,又摸不清有多少敌人的情况下,车师人会全无反抗之意,没想到还是在这里撞上了硬茬。
  计划原本进行地异常顺利,自闯入东门起,一路遇人杀人,遇营踹营,如入无人之境。东门的战法与其他各门不同,他与李信共两百余骑始终都是一同作战,加上本部亲兵精锐,战力便要高过其他各路数倍。庞会也有心在此处多吸引车师人的兵力,所以并不直线前进,而是如扇面般的扫灭一路上的敌营。后来,便在一个大路口处遇上了眼前这股千余人,已经集结起来的车师兵。庞会所部骑兵此时已经杀红了眼睛,加上对车师兵历来藐视已极,竟是二话不说就上前战成一团。接战初始,众骑也只觉得这股车师兵马无论装备还是战法比寻常遇到的要精锐不少,但也并不放在心上。战了一阵,对面那些车师人也不知怎的,忽然如同着了魔障般凶悍起来。他们利用人数上的优势,以刀牌手配合长枪兵,恶狠狠地涌上前来,招招拼命,大有同归于尽之势,不少失速落单的汉骑竟被硬生生扯下马去,砍得粉碎。渐渐的,竟对汉骑形成了包围之势。庞会亲自率兵冲了三次,仍旧无法突破,反而折损了不少人马。这都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百战雄兵啊,竟莫名其妙地折损在这么一群疯子手里!庞会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
  两队人马在苦战后分开,隔着几十步的距离,形成对峙之势。双方磨着牙,搓着手,红着眼,都急于想吃掉对方,却都没有必胜的把握,战场上于是产生了一丝诡异的平静。
  “伯通,这么下去不行!”李信的一身玄甲已经被血染成成紫红,惟有手中的大枪仍是深邃的黑色,“对方阵势已成,这里不是野外,这点距离,我们的骑兵冲不起来,正面打太吃亏。”
  庞会恨得直咬牙:“我他娘的知道!但现在的情形,退不得,也绕不得,只有拼着命冲过去。那群人里一准有什么重要的人物,让这群狗崽子这么拼命,宰了他,就算大功告成!你别管了,老子带人再冲一次!”
  “你他娘的连刀都砍钝了,还冲什么冲?你作为一军主将,如此行险,若有个三长两短的,营里其他几路袍泽怎么办?伯通,为将之道,首要冷静!我们的机会,就在于其余各路抵达之时,进行夹攻,在这之前,要尽量争取时间。”李信一抚自己的黑色长枪,沉声道;“此枪名曰‘大黑’,来历你也知晓。我有此枪,此间谁能挡我?你已冲了三次,这次换我去。”
  庞会看着好友坚定决绝的眼神,嘴里嘀咕了几声,竟然无法说出反对的话来。李信朝他点了点头,一挥长枪,“大汉健儿!建功杀敌,报效圣恩,就在此时,跟我上前!”
  前队骑兵让开一条道路,后队五十余骑摧着战马小跑起来,进到距敌阵几十步时,开始加速冲锋,李信端起长枪高喊“立盾,射!”,前方几排骑兵压低身子,一手用圆盾护住了身子,另一手端起了长枪,后方十几名长水营骑兵张弓搭箭,对车师军阵进行了一轮纵深射击——大汉特制的破甲锥强悍无匹,一旦命中,几乎就能把车师步卒钉在地上,立刻在车师阵中造成了不小的混乱。车师人也用不多的弓箭进行了还击,但稀疏的弓箭犹如对池塘投如的几块石子,即使命中也无法洞穿汉骑的盾牌和铠甲。数息之间,大汉铁骑已经来到跟前,李信娴熟地用大枪荡开前方的长枪,撞翻一个挡路的步兵,纵马跃进敌阵,举枪一个横扫,便清出了一片缺口。后续铁骑马上跟进,利用冲刺的余力贯穿、捅翻、践踏敌人,弓骑则左右奔驰,不断往缺口中射箭。李信一面准确地用黑枪收割着车师人的生命,一面高声指挥,“不要停,保持速度!左转!左转!”涌入的汉骑越来越多,如同旋风一般,把敌人的前阵冲散。但车师人毕竟人多势众,很快有更多的新鲜血液从后阵补充上来,杀不胜杀。战场的空间越发狭小,汉骑在阵中左冲右突,终于也变成了网中之鱼,渐渐被分割包围,各自为战,垂死挣扎。
  李信战得状若疯虎,全没有了平日的沉稳斯文。他的头盔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敌人挑飞,头发披散开,一张俊脸挂满了鲜血,全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他身边的亲兵已经越来越少,甚至战马也被敌人乱枪刺死——但他落马后迅速爬起,硬是用一杆黑枪杀出血路。他带着几个亲兵,在敌阵中杀了个七进七出,从敌人包围中救出不少袍泽,几乎是挡者披靡。但不久,他悲哀的发现,个人的武勇在这场人数悬殊的战斗中,已经没有多大意义了——自己已经失去了对部队的控制。这种结局,对一直偏重军略而轻视“匹夫之勇”的自己,还真是一种莫大的讽刺!李信回头看了看身后十几名幸存的部下:大家现在都失去了战马,浑身血红,衣甲不整,刀枪缺口,但将士们眼中,却仍有滔天的战意。“诸位弟兄,人生在世,岂有长生不灭者!既要战死于此,就要死的轰轰烈烈,不负大汉武人之名!众将士向我靠拢。”李信言罢,再一次平端起黑色的长枪,脑中浮现当年受那人赐枪时的话语“此枪原本无名,遍饮众夷之血而成黑色,故称之为‘大黑’。前主数人,除我之外,皆为大汉力战而死。汝得此枪,须承先烈之志,终身持此指向大汉之敌,战死方休!”也罢,今日就让我用此枪,来让尔等蛮夷知晓我大汉天威吧。父亲,母亲,小妹。。。。。。
  “啪,”庞会把手中的令旗折断。“眼看着老李战死,我老庞做不到!众骑听令!跟我。。。。。。”牙门将吴鼐扯住庞会缰绳,进言道:“大人,不可啊,李司马再三吩咐,人之死有重于泰山,轻于。。。。。。”
  “轻你娘亲!老子现在不去,和死了有什么分别?”庞会用马鞭打翻了吴鼐,正要带队上前,忽然看到车师阵后一阵混乱,同时喊杀声四起,大喜道,“他奶奶的,终于等到了,众骑听令,跟我去救李司马!”
  久候的援军,终于出现在敌阵背后!大队的铁骑如同利刃切开油脂一般,迅速破开了敌阵。刚才还与冲阵汉骑凶狠死斗的车师兵卒,被来自身后的攻击一下子打闷了。指挥完全瘫痪,阵势也近乎溃散,汉骑犹如秋天收获的农夫一般,把一排排车师步卒象庄稼一样割倒,碾碎。
  赵广与众百人将、都伯一起,冲在队伍的最前方,他敏锐地发现,这样迅雷不及掩耳的打击下,敌阵的中心,仍有一队人马始终保持了值得称道的反应能力。那,必定是敌人的首领所在。赵广用枪尖向前一指:“罗都伯,射那骑白马者。”“嗖”的一声,罗安用一支羽箭回答了赵广,准确地命中目标。当那骑白马的乌孙将领捂着脖子、痛苦的倒下后,一个穿着华丽大氅的肥胖身影进入了众人的视线。“杀!”赵广马快,瞬息之间,便冲到了那队人跟前,一条钢枪劈,挑,扎,缠,打,使得好似游龙一般。拼死护卫着那名贵人的侍卫几无一合之将,纷纷落马。忽耳边听“吼!”的一声虎吼,只见一名上身赤裸、肌肉虬结如同岩石一般的高大番将,持着巨斧向赵广砍来,赵广刚要举枪迎住,又是“嗖”的一声,一箭正中敌将眉心,那名巨汉的怒吼和攻击嘎然而止,睁着一双不甘的虎眼,滚落马下。赵广一边惊叹罗安的箭法通神,手上却不停歇,几下杀尽其余护卫,轻舒猿臂,一把将那名贵人扯过马来,高声喊道;“酋首已经就擒,尔等还不投降?”
  众汉骑兵听了,也一起大喊:“捉了酋首了,还不投降!”乌孙人此时已经失去了战意,又见首领被擒,纷纷扔下武器,四散逃命。李信拄着长枪,勉强站立,看着对面飞奔而来的庞会,笑着说:“终于结束了,这次差点被你害死。”
  
  
第五章 漫漫西行路
更新时间2007-11-30 22:51:00 字数:4917
 《西征记》
  作者:血色珊瑚虫
  第五章漫漫西行路
  “这么说,你就是这车师的狗王?”庞会拍打着马鞭,玩味地看着眼前这个胖子。
  原本软的象烂泥一样的胖子听了这话,忙匍匐下来,连连磕头,一口陇西腔的汉话竟然地道无比:“是,是,本王。。。。。。不,不,小人便是。小人先前牛油蒙了心,听了那乌孙狗贼的挑拨,竟敢对抗天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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