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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帝国风云录

_76 猛子(现代)
  正如天子所料,洛阳随即掀起了狂风暴雨一般的反对浪潮,而且,这次洛阳的士子们把矛头直接对准了中官,他们呼吁天子铲除奸阉,整肃吏治,严惩贪污腐败,他们认为国家之所以内忧外困,战火连绵,国库之所以没钱,归根结底都是奸阉弄权误国,吏治极度腐败造成的。天子废除盐铁官卖,得利者不是国家,而是遍布天下的贪官污吏。重开盐铁不但不能富国强民,反而会让各地的贪官更加有恃无恐,其结果不是挽救奄奄一息的大汉国,而是把国家推向灭亡之路。
  外廷大臣们的态度却让天子感到非常意外,他们对这件事保持了沉默,既不表示反对,也不表示支持,劝谏天子的奏章也是寥寥无几。事实是残酷的,并州幽州在打仗,而国库没钱,这几年的战争已经彻底耗尽了大汉国的财力物力,即使重开盐铁是饮鸠止渴,也要去做,这已经是目前唯一一条聚敛财富的途径了。盐铁之利如其让天子和少数人收入囊中,还不如放开经营,让大司农府也能分到一杯羹。并州和河东的盐铁已经放开经营半年多了,它的巨大收益成功支持了并州的屯田。事实胜于雄辩,在如今朝纲腐败、国家危难之际,重开盐铁的作用还是非常明显的。
  和盐铁有染的王侯权贵、贪官污吏们最早担心重开盐铁会损害他们的既得利益,但并州和河东盐铁的放开经营,给了这些利欲熏心的窃国者们一个惊喜,盐铁放开经营不但不会减少他们的利益,反而因为商贾的介入、产量的剧增,使他们的收益成倍的增长。他们成了这次支持天子重开盐铁的中坚力量。
  盐铁风波尚未平息,从尚书台又传出来一个惊人的消息,天子要在洛阳再建一支三万人的大军。
  ===
  大将军何进得到消息之后,急忙召见何颙、袁绍、许攸等人商议。
  何颙受伤之后,除阉之心更为急迫。他看到何进势弱,随即和袁绍出面,邀请好友著名党人东平人张邈,汝南人侠客伍孚、吴子卿到洛阳,大将军何进大喜,一一征募为大将军府掾史。年后,因为天子大赦天下,南阳人许攸也回到了洛阳。这几个人过去就是好友,当年大家都是袁绍府上的常客,几次从北寺狱营救党人的行动都是他们策划的。
  袁绍又向大将军推荐了王匡、鲍信,许攸推荐了平原人华歆,孔融推荐了陈琳,逢纪,边让,大将军府内一时名士云集,人才济济。
  袁绍觉得还不够,目前这些人没有一个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大将军缺少名震天下的大名士坐镇大将军府,终究难以得到天下士人的鼎力支持。于是他们建议大将军邀请颖川硕儒荀爽,山阳高平人大儒王谦入府。
  大将军一听,又惊又喜,在刘表和张邈的陪同下,亲自赶到颖川邀请荀爽。荀爽不愿意,他瞧不起何进,也不想入仕,但禁不住刘表和张邈的劝说,再加上可以借助何进的力量铲除奸阉的诱惑,他还是抱病来到了京城。何进要拜他为长史,荀爽不干,推荐了王谦。
  王谦家世显赫。他的祖父王龚是顺皇帝朝的太尉,他的父亲王畅是著名党人,当今天子朝的司空。(他的儿子就是后来名扬天下的建安七子之一的王桀。)他和洛阳的门阀世族关系密切,由他出任大将军府的长史,非常合适。王谦接到大将军府的征募,根本不予理睬。荀爽于是写了封信给他,仔细说明了来京的目的。在大汉国目前这种情况下,只有借助大将军的力量才能铲除奸阉,重振朝纲。做为大汉国的臣民,要为国家兴亡而尽力,怎么能顾惜自己的身份在家享清福而舍弃大义呢?
  王谦碍于情面,入募将军府为长史。大将军何进为了和他套近乎,竟然异想天开要和他结为亲家。王谦嗤之以鼻,嘲弄了何进一番,收拾东西要走路。幸好这时袁隗出面打了圆场,极力将王谦留了下来。大将军何进很寒心。无论他如何低声下气,身份如何尊贵,在这些高高在上的名士大儒的眼里,他不过就是个屠户之子,一个不值一提的外戚而已。
  何进想明白了,这些人,包括何颙、袁绍,不过是在利用自己而已,但自己何尝又不是在利用他们?将来大皇子继承了皇统,谁来治国?还不是要靠这些人。看看当今天子,近小人,远贤臣,最后把国家治理的一塌糊涂,都快亡国了。为了大皇子和自己的前途,受点气就受点气吧,将来只要自己大权在握,还不是为所欲为,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荀爽和王谦的入府,震动了朝野,名儒申屠璠,张纮受荀爽、王谦之邀,也先后到了洛阳,甚至连经学泰斗级的人物郑玄也受邀到了洛阳。虽然大将军何进执弟子之礼相迎,但郑玄还是在大将府住了一夜就走了。他能千里迢迢从北海赶来,这已经足够了。何进的声望一时间达到了顶点,家中的门客一度超过了千人。
  中官们有点惊慌失措,这样下去,好不容易得到的一点优势转眼就要丧失殆尽了。他们急忙鼓动车骑将军何苗也邀请名士入府,这样做虽然看上去何氏兄弟势力膨胀,但中官们心里有算,到了关键时刻,何苗就是挚肘何进的最大力量。冀州大儒安平的乐隐被何苗征募为长史,乐隐随即出面,邀请好友及弟子陆续入府,车骑将军府的门客也达到了五百多人。
  就在何进意气风发,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天子突然要建军,这给了何进拦头一棒,顿时让他紧张起来。
  此时何颙的身体已经基本痊愈,他现在的身份是大将军府的客卿。何颙和袁绍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不禁鼓掌相庆,“大将军,这可是天大的喜讯,大事成了。”
  何进心中一喜,愁云立散,“愿闻其详。”
  “陛下建三万大军,他一定希望这三万大军很快就有和北军相抗衡的实力,那么,他就需要相当数量的中下级军官。没有精于兵事的军官,无论是组军还是训练都无法达到陛下的要求,但是,这些军官,奸阉手上有吗?”何颙笑道,“赵忠没有,张让也没有,他们的门生子弟除了贪赃枉法,溜须拍马,荒淫享乐,他们还会什么?”
  “这些人只有从文武双全的士子中间挑选。”袁绍说道,“无论是宗室还是中官,他们都没有这么多精于兵事的子弟,只有我们有。”
  “至于新军的统军校尉,也同样是这种情况。”何颙接着说道,“朝中各方势力肯定要为这些校尉人选争夺不休。天子自己没有这么多亲信,他除了那个小黄门蹇硕就没有什么信得过的人了,那么,还有谁可以占据这些位置?除了士族官僚的门生故吏,没有别人了。”
  “陛下现在正在极力拉拢士族,只要我们愿意去,陛下肯定很高兴。”袁绍望着何进说道,“为了麻痹天子和中官,大将军的姿态要低调一点,甚至可以出城到北军大营待一段时间,表现出一副惶恐不安的样子,这样,他们就更加放心,更加迫不及待的要用我们的人了。”
  何进豁然醒悟,高兴地笑道:“那要不要在府内的掾史和门客中挑选一部分人……”
  “大将军如果愿意,那就更好了。”何颙说道,“陛下要筹建新军,肯定要依靠尚书台的几位大臣,指望蹇硕那个不懂兵法的阉人是不行的?尚书台的皇甫大人和卢大人肯定会安排大量士族子弟进入新军,大将军尽管放心。不过,为了避嫌,这些事还是让本初的叔父袁大人出面为好,由他推荐就行了。”
  “另外,在新军中总要给中官和宗室安排点人手,否则,陛下不会放心的。”何颙笑道,“大将军切记要装出一副诚惶诚恐,俯首贴命的样子,你越显得紧张恐惧,陛下和中官就越觉得大将军被他们钳制了。只要他们放松了对大将军的警惕,我们的机会就来了。”
  袁绍说道:“陛下的新军中坚力量几乎都是大将军和士族的人,这新军其实就是大将军的新军。将来,到了举事之时,我们外有北军扼守京畿八关,内有新军控制洛阳要害,何愁大事不成?”
  何进乐得笑出了声,“要是丁原的人马还在河内就好了,那样我们就可以抽调更多的人手进入陛下的新军。可惜,他现在去了雁门关,那几千人马估计也保不住了。”
  “丁原一定要到并州去支援。”何颙说道,“张燕的黄巾军实在不可靠,不能用。北疆不能丢,丢了北疆,京畿就危险了。虽然李弘丢了北疆可能性命不保,但大汉国如果失去了北疆这座屏障,失去了李弘这员悍将,就更加危险了。等北疆稳定了,皇统解决了,我们再解决李弘这个麻烦。”
  何进犹豫了一下,问道:“如果李弘在并州和幽州都赢了,我们……”
  何颙和袁绍互相看了一眼,两人会心地一笑。
  袁绍说道:“大将军过虑了,我们在时间上还来得及。现在看起来,并州之战才是重中之重,并州能否保住直接关系到京畿的安危和大汉国的将来,所以李弘肯定要回援,他一回援,幽州平叛就要耽搁,因此,今年李弘到幽州平叛很难成功。这次匈奴叛乱和鲜卑人入侵,给了李弘一个教训,要想到幽州平叛,就先要收复失地,稳定匈奴,确保并州无忧,否则,根本不能北上幽州。”
  “如果李弘在并州和幽州都赢了,我们就想办法让他出塞收复北疆四郡。”何颙捻须笑道,“此一去,就很难回头了。”
  ===
  本月下,天子召集众臣到西园赏花喝酒。席间,小黄门蹇硕宣天子旨,说天下战祸不止,社稷危急,要在洛阳组建新军。
  西园内鸦雀无声。
  众臣早就听说这事了,大家心里各有算盘。要想阻止天子建军,肯定不可能,谁阻止,谁就摆明了自己不支持天子废嫡立庶,也就是说自己和大将军是一系的,那就等着天子砍头吧。
  其实仔细一想,天子建军对洛阳各方势力都有好处,完全没有必要阻止。北军是大将军的,谁都抢不到手,大将军一旦发动兵变,谁都无力抵御,现在陛下再建一军,正好可以抗衡北军,对大家都有好处,当然除了大将军。
  中官最高兴。陛下的军队就是他们的军队。陛下要靠谁去掌控军队?当然是中官了。每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陛下最信任的还是中官。过去没有军队,大家都很惧怕大将军的威胁,现在不需要了,中官可以松一口气了。有了军队,谁怕谁?
  门阀士族也高兴。一支军队,从筹建到训练再到形成战斗力,需要大量文武双全的士族军官做中坚力量,这样一来,这支军队其实也就是士族手上的一股强大力量了。有了这支军队,再加上北军,等时机成熟杀几个奸阉还不是举手之劳。
  天子和中官们看到大将军神色不安地坐在席上,脸上还隐带恐惧之色,心里乐开了花。
  既然无人反对,这事就算通过了,天子随即挥手示意蹇硕拿出了第二道圣旨。这是命令尚书台立即组织人力,着手筹建新军的圣旨。尚书令皇甫嵩跪接了圣旨。
  这时司徒许相跪奏,先把天子大大地奉承了一般,说天子组建新军,即将建下万世功业,然后说陛下应该给这新军取个威武雄壮的名字。
  天子笑道:“这事是在西园议定的,就叫西园军吧,虽然这名字不是十分威武,但朕喜欢西园,朕也喜欢这支西园军。”
  许相接着奏道:“臣举荐议郎曹操为西园军统领……”
  他话还没有说完,赵忠就跳了出来,他举荐自己弟弟城门校尉赵延为西园军统领,司空丁宫跟在后面就举荐袁绍,西园顿时热闹起来,大家互相举荐,各不想让,吵的面红耳赤。
  何进好象没有看到众臣争吵似的,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席上,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天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兴奋地跳起来叫道:“凡被举荐者,先交一百万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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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子还没有高兴半天,就接到了从益州送来的告急文书。
  本月中,益州人马相、赵祗等率五万人在绵竹起兵造反,叛军自称黄巾军,其首领马相自称天子。马相带着大军,一路攻城拔寨,接连攻克了广汉、巴郡、犍为三郡,杀死了益州刺史赵俭。益州刺史府告急。
  西园霎时安静下来。
  天子看看众臣,气愤地骂道:“这都是什么世道?怎么连益州那种闭塞之地都有人造反?你们说说,这到底都是怎么回事?”
  众臣沉默不语。天子四下看看,指着太常刘焉说道:“爱卿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我大汉国现在到处都有贼人造反?”
  刘焉苦着脸,想了半天。实话怎么说?没办法说。他只好避重就轻地说道:“陛下,如今叛乱四起,屡平不止,主要是因为各个州郡的刺史权小而威轻。刺史们不能节制各郡太守,虽然知道有的郡守贪赃枉法却无权撤免,只能上奏弹劾,结果往往不了了之,而百姓们因为不堪忍受,只好铤而走险,举兵叛乱。叛乱一起,刺史们又因为无权直接征调郡国兵平叛,常常错过了平叛的最佳时机,所以……”
  “爱卿有什么办法吗?”
  刘焉苦笑,随口说道:“最好象冀州一样,在个别叛乱情况严重的州郡改刺史为州牧,州牧主掌一州军政,这样也许可以暂时缓解一下个别州郡的紧张局面。”
  天子点头道:“爱卿这主意不错。朕就依爱卿所奏,选用列卿、尚书为州牧,各自以原官秩出任。”
  第二天,天子下旨,以太常刘焉为益州牧、太仆黄琬为豫州牧,即日出京上任,同时下旨迁幽州刺史刘虞为幽州牧,迁袁隗为太常,杨彪为太仆。
  这个月,大汉国叛乱迭起,厄运一个接着一个,天子十分恼火,过了两天,他把太尉曹嵩罢职了,迁少府樊陵为太尉。
  曹嵩不悲反喜,高高兴兴地带着家人离开了洛阳。他劝曹操跟他一起回老家,说天子建西园军,已经把刀架到了大将军的脖子上,洛阳即将大乱,还是早点回家避祸的好。曹操拒绝了。
  ===
  
第八章 剑拔弩张 第八节
更新时间2009-1-18 9:23:25 字数:5527
 刘虞率军一路攻击前进,连续攻克高阳、北新、范阳,于本月中兵临涿城。
  按照尚书台的安排,他们必须在本月中拿下涿城,然后赶到蓟城会合镇北将军李弘部,但刘虞很难做到,他只有两万人,面对数倍于己的叛军,他有心无力,只能打到哪里算哪里。刘虞认为,只要李弘能迅速打到蓟城,让叛军处于腹背守敌之境,叛军就不得不撤。但战局的发展却出乎刘虞的意料,叛军突然间不堪一击,连战连败,半月之内,就从河间国一直退到了涿郡。刘虞信心大增,一面急书冀州牧杨奇督运粮草,一面指挥大军发力猛攻涿城。
  此时已经回到刘虞身边的别驾从事魏攸急忙劝阻,他对刘虞说,大人手上目前只有这两万人,一路打来已经损失两三千了,假如在涿郡损失过大,将来攻打蓟城怎么办?镇北将军的大军很快就要打到蓟城,只要蓟城受到攻击,叛军立即就会放弃涿城后撤,所以,还是暂缓进攻,保存实力为好。刘虞听从了他的建议,停止了进攻。
  ===
  张纯和苏仆延的大军在邯郸城附近被赵云袭击后,虽然遭到重创,但并不是没有再战之力,他们之所以选择撤退,主要还是因为南下作战数月后粮草已经供济不上,再加上乌丸士兵思乡心切,军心浮动,不撤都不行。回到幽州后,黄巾军的首领们在一起商议如何应对即将北上的朝廷平叛大军。张纯说,冀州方面的刘虞和杨奇损失严重,短期内很难集结足够多的大军北上,不足为虑,令人担忧的只是镇北将军李弘。李弘实力强劲,手下悍将如云,如果他从上谷方向杀来,形势对大燕国非常不利。但李弘的大军北上幽州,有个致命的地方,那就是粮草供给很困难,李弘必须迅速和刘虞回师才能得到粮草的补充。所以他认为坚决堵住刘虞北上就能击败李弘。
  本月初,就在刘虞开始进攻幽州的时候,慕容风的手下豪帅熊霸来到了蓟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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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纯和张举当初在辽西肥如举兵起事的时候,为了增加实力,也为了防止胡人乘虚而入从背后攻击自己,他们和乌丸人、鲜卑人先后结盟。右北平,辽西和辽东的乌丸人以辽西白琅王丘力居为首,中部和东部鲜卑人以慕容风为首,三方在辽西商谈了很久,最后达成的结盟条件就是黄巾军的大燕国一旦占据了黄河以北的幽、并、冀三州,鲜卑人就拥有上谷、渔阳和右北平郡的北部,也就是大燕山的南北地境都归鲜卑人,而乌丸人则完全拥有辽东和辽东属国两郡,辽西的东北部也归乌丸人所有。
  张举当时不答应,他觉得胡人的要求太过分了。张纯极力劝他,说这只是权宜之计,一旦黄巾军占据了幽、并、冀三州,整个大汉国就是囊中之物,和整个大汉国比起来,这点土地算什么?将来国力强盛了,还可以把胡人赶出去嘛。张举还是不答应。张举的门生弟子众多,辽西太守刘始就是他的故吏,是他一手策反的,张举在黄巾军中的实力很大,没有他的支持张纯很难有所作为。张纯无奈之下一咬牙,说起事后你做大燕国的天子,我做丞相,怎么样?张举经受不住这样的诱惑,答应了。
  慕容风一直没有出面,和黄巾军协商结盟条件的是东部鲜卑大人弥加和慕容风的手下豪帅熊霸。慕容风不同意张举张纯的建国之议,几次派熊霸找到两人,说仓促建国,没有什么意义,反而会激怒各地的黄巾军首领。幽州黄巾军南下作战,需要太行山和黑山黄巾军的大力配合,假如两地的黄巾军首领因为此事而拒绝出兵相助,张举张纯的计划可能要失败。但两人拒绝了慕容风的劝阻。
  黄巾军屡战屡败,在张纯看来,就是因为没有一个强有力的政权和首领,各部将领互不联系,各自为战,结果被汉军逐一击破。他一厢情愿地认为,只要自己在幽州高举太平道大旗,以自己安定帅在黄巾军中的威望,再加上一个稳固的根据地,各地黄巾军必会群起而响应,云集而来。但他错了。
  黄巾军将士经过这几年的血雨腥风,经过无数次的战斗和死亡之后,他们已经彻底放弃了对太平道教义的膜拜和遵从,他们透过自己的血泪和生命看清了太平盛世只不过是一个虚无飘渺的梦幻而已,那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今天,他们仅仅是在为生存而战,他们没有明天,那个什么所谓的大燕国在他们的眼里,还不如手里的一碗饭实在。美梦一旦醒了,就没有人再会去苦苦寻找。
  张纯因为自己的理想和无知而自食恶果,他被张燕、杨凤等一帮年轻的黄巾军首领无情地抛弃了,除了白绕、眭(读sui)固等黄巾老将,没有人愿意再为已经破灭的梦幻而献出自己的生命了。
  张纯一度为张燕、杨凤等人的背叛而伤心欲绝,这些人都是太平道、是大贤良师辛苦培养的太平道种子,但如今这些被大贤良师寄予无限厚望的种子不但没有发芽开花,反而成了扼杀太平道的刽子手,自己穷尽心血为太平道而造就的大燕国竟然成了一个笑话。他不止一次地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他仰首望天,悲声狂呼:“大贤良师,你睁眼看看你的弟子们都在干什么?你在天之灵为什么不保佑自己的太平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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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熊霸的到来给了面临困境的黄巾军一个希望。匈奴人已经叛乱了,而且还是整个部落的大叛乱,鲜卑大王魁头和北部鲜卑大人拓跋锋已经开始攻击雁门关,并州危在旦夕。
  “只要大人在幽州坚持几个月,形势一定会发生逆转。”熊霸对张纯说道,“并州一失,大汉国的京畿重地就要面临匈奴人和鲜卑人的威胁,到了那个时候,大汉国的皇帝为了保护洛阳,定会命令豹子回援。豹子一走,幽州就无忧了。”
  张纯面露笑容,连连点头。张举也高兴地问道:“慕容风大人可有应对之策?”
  “步步退却。”雄霸笑道,“我们大帅说了,要保存大燕军的实力,就不要和豹子交战,更不要贪图城池之利,要一直后撤,等大军撤到辽西,汉军的粮草辎重就很难供应了。汉军没有粮草,就不得不停下来。豹子一走,我们的十几万大军就可以卷土重来,幽州还是陛下的。”
  “豹子回到并州后,我们的大王和匈奴人早就回到大草原了,留给豹子的不过是一片废墟而已。豹子要平定匈奴人的叛乱,要稳定北疆的边郡,没有几年时间恢复不了元气。而陛下和丞相大人却可以利用这几年的时间,一方面巩固幽州,一方面联系各地的黄巾军,等时机成熟了,再度南下攻击冀州,饮马黄河,就是攻占洛阳,推翻大汉国,也是可能的。”
  张举张纯仔细商量之后,同意了慕容风的建议。他们随即命令驻守涿郡的大将赵成率部后撤,同时组织人力把掳掠的大量财物运往辽西肥如,但就在这时,他们就接到了镇北将军李弘兵出居庸关的消息。豹子出关的时间比他们的预测整整提前了五天,这让他们措手不及。
  ===
  李弘出关之后,带领大军迅速赶到昌平城。
  李弘命令鲜于银部攻打西城门,华雄部攻打东城门,文丑部攻打南城门。北城门因为临河,李弘派苌弓领一曲人马佯攻。
  “子龙,你率刘冥、燕无畏两部铁骑,立即奔袭潞城,切断叛军的退路。”李弘指着地图上的潞城说道,“占据潞城后,立即烧掉鲍丘河和沽水河上的浮桥。”
  赵云看了一下地图,问道:“大人,我们还参加蓟城大战吗?”
  “叛军败逃的时候,够你们杀的,急什么?”李弘笑道,“每人双马,多带粮草武器,十天后,不管有没有我们在蓟城大胜的消息,你都要率部南下攻打雍奴城。”
  “你占据潞城切断了叛军的退路后,叛军还有两个方向可以撤退,一是向北到渔阳,一是向南到雍奴。从雍奴可以迅速赶到辽西,所以叛军一定会从雍奴方向撤退。”李弘叮嘱道,“不要拼死血战,只要迟滞他们的撤退速度就行了。”
  赵云、燕无畏和刘冥领命而去。
  “子玉,你带着聂啸、姜舞和刘豹三部铁骑连夜南下赶到蓟城附近,见什么杀什么,先吓吓他们,扰乱叛军军心。”
  阎柔担心地说道:“大人这样做,会不会适得其反?叛军人多,假如他们固守城池,我们就麻烦了。要打下蓟城,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李弘摇摇头,说道:“死守城池对叛军来说是死路一条,只要撤回辽西,他们才有坚持下去的可能。张举和张纯不会这么愚蠢的,他们一定会保存实力,尽早撤退。”
  “我们逼得越紧,他们就撤得越快。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我们都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击败叛军。”李弘点头道:“留在幽州的时间越长,并州就越危险,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好。”
  阎柔躬身领命。
  李弘抬头看看天色,大声对传令兵喊道:“告诉鲜于大人,让他督促各部全力猛攻,务必在天黑前拿下昌平城。”
  ===
  文丑神色焦急地望着远处的战场,英俊的面庞涨得通红的,嘴里不停地骂着。这时鲜于辅带着一帮亲卫走了过来。文丑急忙迎上去,高兴地说道:“大人来了正好。大人在这里指挥,我亲自带人攻城去。”
  鲜于辅笑骂道:“几个月不打仗,手痒了?不行。”接着他看看杀声震天的战场,问道:“子俊,你把叛军吸引到左城墙了?”
  “对,我让吴雄连续攻击左城墙以吸引叛军的兵力。”文丑回道,“现在叛军损失较大,兵力基本上都集中到了城墙左边。张震带着两个百人队马上就要开始攻击城墙右边了。”
  鲜于辅赞赏地点点头,“叛军为了阻止大军南下,在昌平城布下了重兵,我们要想在天黑前拿下这座城池,的确很困难。子俊你看……”他转头准备和文丑说话,却发现文丑已经不在身边了,正带着几个亲兵往城墙方向狂奔。
  “子俊,你敢去攻城我就砍了你。”
  文丑回头冲他招招手,大声叫道:“大人稍等片刻,看我拿下昌平城。”
  ===
  密集的长箭发出骇人的厉啸突然射向了城墙右边。
  张震大吼一声,一马当先,带着攻城士卒飞奔向前。士兵们沿着梯桥越过护城河,迅速架起了云梯。
  “兄弟们,上……”张震高举盾牌,挥舞着战刀,第一个冲上了云梯。城墙上的矢石顿时象下雨一样倾泄而下,张震夷然不惧,奋力爬到了城墙顶部,这时几支长矛同时刺来。张震连声怒吼,战刀飞舞,立时砍断了四支长矛,但还有三支长矛刺到了他的盾牌上。张震立足不住,仰身掉了下去。
  就在这时,一只大手突然凌空抓住了张震的足踝,硬生生将他倒拎在空中。张震定睛看出,吓了一跳。文丑左手举盾,口中咬刀,右手正拎着自己。文丑对惊魂未定的张震使了个眼色,张震心领神会,张嘴发出了一声暴喝,同时间,文丑用劲全身力气,将张震甩向了城墙顶部。
  张震腾空而起,犹如雄鹰展翅一般,飞坠城墙。守城叛军目瞪口呆,眼睁睁地看着张震飞跃而起,左手盾,右手刀,呼啸杀来。两个叛军士兵猝不及防,被张震一刀一个砍倒在血泊之中。文丑冲了上来,随手一盾就将一个守城士兵击出了城墙,接着横空一刀又斩一人。
  “杀……”文丑和张震一左一右,就象两只下山饿虎一般,呼号向前,挡着披靡,手下绝无一合之人,两人所过之处鲜血四射,断臂残肢上下翻飞,惨叫声此起彼伏。汉军士兵紧随其后,纷纷跃上城墙,左右飞奔,浴血奋战,战况空前激烈。
  南城右城墙的防守转眼之间就被冲杀得七零八落,叛军死伤殆尽,无一生还。
  “兄弟们,杀过去,杀过去……”文丑一边向左城墙狂奔,一边举刀狂呼,近百名士卒战意盎然,吼声如雷,个个高举战刀,随其呼啸而去。张震则带着几十人冲下了城墙,一路狂砍,迅速打开了城门。
  高悬的吊桥轰然落下,发出一身惊天巨响,聚集在城门外的士兵齐声欢呼,蜂拥而入。
  南城门失陷,昌平城的防御随即崩溃。叛军大乱,四散奔逃,缴械投降者达三千之众。
  第二天上午,上谷郡太守左膺率领五百郡国兵进驻昌平城。北征大军歇了一天后,继续南下。
  ===
  汉军的铁骑突然杀到蓟城,震动了叛军上下,谁都没有想到汉军刚刚进关,铁骑就到了城下。
  乌丸铁骑本来是想过两天走的,这下子好,走不掉了。乌丸人掳掠的财物还有相当一部分留在蓟城没有来得及运走,为了把这些财物都运走,乌丸各族立即集结了三万铁骑出城阻挡汉军。阎柔没有和他们交战,他带着大军绕着蓟城四下游走,碰到叛军的撤退车队他们就冲杀一番,碰到乌丸的大队铁骑他们就远远避开,碰到小股敌人他们就一拥而上杀个干干净净。负责率军阻击的峭王苏仆延气得肺都炸了。
  第二天,昌平城失陷的消息传到了蓟城。汉军仅用半天时间就攻破了昌平城,这个消息让叛军大为惊骇,人人自危,士气全无。城里各种流言都有,有的说豹子带了十万大军,有的说豹子带了二十万大军,总之没有人想待在蓟城,大家都想早点离开这里回辽西去。
  昌平距离蓟城只有一百多里,豹子的大军马上就要到了。
  张举和张纯加快了撤退步伐,运送财宝绢缯的大车日夜不停地出城向东,叛军各级军官也纷纷遣送自己的家小带着财物随同后撤,蓟城里里外外混乱到了极点。
  但这时传来了一个更加恐怖的消息,潞城失陷,鲍丘河和沽水河上的浮桥被汉军一把火烧掉了,从潞城撤退的路被堵死了。
  张举大怒,责怪张纯指挥不利。潞城关系到大军的生死存亡,怎么能不派重兵防守?张纯也很后悔。他把注意力都放到了居庸关和涿城方向,对自己后方的防守真的是忽视了。他只在潞城安排了一千人驻防,因小失大。
  张举要大将鲜于辰立即率部夺回潞城。张纯阻止了。他说夺回潞城需要时间,但现在已经没有时间了。撤到辽西有三条路,虽然最近的一条路被堵住了,但到渔阳和到雍奴的路还是畅通的。绕道渔阳回辽西太远,只有从雍奴方向撤。张纯随即命令鲜于辰带着一万大军,五千乌丸铁骑立即赶到雍奴驻防,以确保大军和财物安全撤退。
  张纯又派人到涿城,要大将赵成守住涿城,没有命令不准后撤,同时命令刘始集结大军,准备出城阻击汉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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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剑拔弩张 第九节
更新时间2009-1-18 9:24:09 字数:5373
 峭王苏仆延的弟弟被姜舞带人围住杀了,三百名辽东铁骑也被横扫一空。苏仆延看着满地的尸首,暴跳如雷,带着三千铁骑一路狂追。小帅乌单劝他冷静一点,不要上了汉军的诱敌之计,还是回城会合大军为好。白琅王丘力居有命令,各部铁骑不要离开蓟城四十里。乌单说,再追下去,距离蓟城就有六十里了。
  苏仆延愤怒地叫道:“丘力居和乌延都是胆小鬼。豹子有什么可怕?今天我要不杀了汉军我就不回蓟城。传令下去,追,给我追。”
  苏仆延早就憋了一肚子火,他决意要痛宰汉军以泄心头之恨。
  去年张纯率领叛军攻打冀州的时候,丘力居和乌延都不愿意南下作战,只有苏仆延禁受不住张纯的诱惑,带着两万辽东铁骑随其南下了。辽东乌丸久居边塞,非常贫穷,各部落间为了抢夺财物常常互相征伐。他们还经常叛乱,叛乱的时候他们也想往幽州较为富裕的中部边郡攻击,但因为路途遥远,再加上中间隔着辽西和右北平的乌丸部落,所以他们一直未能得逞。这次有机会攻打富裕的中原,可以肆意掳掠,他们当然不愿意错过。苏仆延带着铁骑南下,一路上财物是掳掠了不少,但最后却在邯郸城附近被赵云狠狠地打了一下,损失了三千多人。本来他还想重整铁骑反攻一下,但早就想回家的各部小帅却不愿意,他们趁势带着掳掠的财物纷纷跑了,连招呼都不打,让苏仆延大丢脸面。回到蓟城后,要不是苏仆延杀了两个要回家的部落小帅,辽东铁骑大概都跑光了。
  现在名震北疆的豹子和公孙瓒都打回来了,乌丸人很恐惧,反正都已经捞饱了,为什么还要给汉人卖命?乌延早就打退堂鼓了,但丘力居出面阻止了。他说现在跑回去,暂时是安全了,但将来豹子和公孙瓒能放过他们?公孙瓒对乌丸人的血腥手段大家都知道,依照公孙瓒的脾气,这次不把他们杀光了,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如其将来给豹子和公孙瓒追着打,还不如现在把他们打趴下,即使不能把豹子和公孙瓒杀了,也要把他两人打得丢盔弃甲,无力东进。各部落首领想想也是,尤其那个公孙瓒,不把他杀了,将来被杀的可能就是自己。这次随汉人一起叛乱,大家攻城拔寨,杀了许多人,连护乌丸校尉箕稠都杀了,大汉国的天子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乌丸人。于是大家同仇敌忾,歃血为盟,发誓要和汉人决一死战。
  鲜卑人熊霸来了之后,大家的想法随即就变了,接着昌平城半天就被豹子打了下来,这下乌丸人心里的想法更多了,现在就连丘力居都想跑了,乌延就更不要说了,只有苏仆延还想打,他想报邯郸之仇。
  乌丸人的斥候飞奔回报,前方六里处,发现了汉军的步兵前部,大约有一千多人,距离汉军后方大军大约十里。
  苏仆延心花怒放,挥手狂吼道:“走,冲上去,杀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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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征军离开昌平后,五部兵马齐头并进,以最快的速度向蓟城方向推进。阎柔的骑兵军正在蓟城附近攻杀,乌丸铁骑被牵制在城外,汉军将士无须担心自己的前方会有敌人出现,所以前进的速度非常快,走在最前面的就是雷重部。
  雷重因为在薄落谷大战中立下了大功,短短时间内就由一个普通士兵连续迁升为军司马,这使他成为了镇北将军军的一个传奇人物。大概是因为经历相近的缘故,李弘对他非常好。雷重不识字,李弘就叫他拜左彦为师,天天晚上到左彦的军帐学习一个时辰,左彦不在,就叫文丑或陈好代替。许多将领对雷重能否统领一部兵马持怀疑态度,一个不懂兵法的人能带兵?李弘不为所动,坚持己见,他对部下说,我过去也不识字,也不懂兵法,可我照样带兵打仗,我能行,雷重为什么就不行?
  各部将领在龙山大营集训的时候,李弘让雷重教授各部将领演习拒马阵。雷重很害怕,不敢教,向李弘请辞,李弘没有答应。第一天训练的时候,李弘亲自站到了受训将领中间。雷重看到后,害怕得连话都说不出来。李弘笑着说,你大胆教,我倒要看看谁不听话,谁瞧不起你。谁看不起你雷重,就是看不起我李弘。
  雷重很激动。今生今世,他就跟着李弘,为李弘而战,为李弘而死,其他的,他什么都不想。
  攻打昌平城的时候,没有轮到颜良,为此,颜良和雷重等人很憋气,都想早点赶到蓟城杀敌立功。从昌平城出发后,颜良率部一路急进,而雷重更是带着士卒一路小跑,恨不得一步就跨到蓟城。本来每部之间相隔三里行军,但雷重跑得太快,不知不觉就把紧随其后的陈好部抛到了十里之后。
  斥候飞马来报,前方突然出现了一支乌丸骑兵,正急速杀来。
  雷重吃了一惊,大声问道:“离我最近的是哪一部?”
  “好象是高顺高大人。”斥候指着左侧方向含含糊糊地说道。
  “快去求援。”雷重急切地叫道,“不管是谁,叫他立即率部来援。”
  “传令兵,立即向后方求援,快,快。”
  “擂鼓,列阵……”雷重举手高呼,纵声吼道,“兄弟们,杀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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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仆延远远看到松散列阵的汉兵,兴奋得两眼冒光,他就象一只饿极了的野狼闻到血腥一样,疯狂地叫着喊着,领军狂奔。三千铁骑在激昂的号角指挥下,如狂飙一般席卷而至。
  双方相距三十步,乌丸人停止了射击,战马奔腾的速度随即提到了极限,马蹄声震耳欲聋。
  这时,汉军军阵里响起了惊天动地的战鼓声。
  一千六百名士卒组成了一百六十个拒马阵,这些拒马阵犬牙交错,前后距离长达五百多步。站在最前排的二十个拒马阵面对蜂拥而来的敌骑,发出了一声震天狂吼:“杀……”
  两军相撞,顿时发出“轰……”一声巨响,霎时间,战马的嘶叫声,兵刃相击的交鸣声,喊杀声响彻了山野。
  二十个拒马阵,两百士兵,在短短的瞬间虽然刺杀了几十匹战马,斩杀了数十名敌兵,迟滞了敌人冲杀的速度,但他们自己也被敌骑巨大的冲击力辗成了齑粉。
  阵前的乌丸人在纵马猛冲,而随后跟来的铁骑却急于杀敌,他们围着汉军阵势四散而开分成了几十个铁骑小队,各小队沿着阵势里弯弯曲曲的通道从四面八方冲进了拒马阵。
  雷重站在阵列中央,望着四处杀来的敌骑,发出了一声冷笑,“擂鼓,命令各阵,任意攻击……”
  各拒马阵士卒不待上官下令,已经向失去了速度的乌丸人发起了凶猛的攻击。一路疯狂冲进拒马阵的乌丸人突然发现自己不堪一击了。他们的战马被从各个方向刺来的长矛戳成了蜂窝,他们自己也被更多的长矛、战刀和四下厉啸的长箭夺去了生命。
  双方士兵纠缠在拒马阵内酣胡鏖战,乌丸骑兵的损失越来越大。
  围着战场游走指挥的苏仆延看到自己的骑兵一个接一个地被汉军步卒肆意挑杀,立即醒悟到汉军摆出的这个古怪阵势是专门针对铁骑冲击的。铁骑陷进阵势,随即就失去了速度失去了冲击力,如果再继续缠斗下去,骑兵将损失惨重。
  “狡猾的汉人。”苏仆延恶狠狠地骂了几句,大声叫道:“吹号,吹号,命令他们撤出来,撤出来。”
  乌丸士兵听到撤退的号角,慌忙调转马头往外冲。
  雷重拖着血淋淋的长矛,倒退了几步,冲着阵中的鼓兵挥手喊道:“擂鼓,缩小阵势,缠住敌人……”
  这个时候如果让敌人冲出去重整队列,再以密集阵形冲击拒马阵,大家今天就死定了。
  汉军士兵训练这种拒马阵已经几个月了,他们当然知道让敌人冲出去的后果是什么。随着密集的战鼓声,汉军士兵不约而同的加快了攻击速度,各小阵之间的甬道也越来越狭窄。乌丸人进退不得,凶性大发,双方的搏杀更加激烈了。
  苏仆延急了,立即命令吹号集结在阵外游走骑射的一千多名骑兵,“重整队列,密集列阵,快,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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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战场左侧的山坡上战鼓雷鸣,一队汉军士兵冲了出来。
  高顺一手执盾,一手举刀,回首狂呼:“兄弟们,杀啊……”
  “杀……”
  一千名汉军士兵高举武器,吼声如雷,一个个犹如脱缰的野马一般铺天盖地地杀了过来。
  苏仆延毫不犹豫地挥刀叫道:“杀过去,杀过去……”
  一千多铁骑调转马头,在苏仆延的带领下,迎着汉军纵马杀去。
  高顺一边飞步狂奔,一边高声怒吼,杀气腾腾。他一肚子的怨气无处发泄,今天总算逮到机会可以彻底释放一下了,他要用敌人的血来平息自己心中的愤懑。
  他十六岁从军,至今已有十一年。他从军后因为文武出色,被任命为屯长,后来又做到假军侯,军侯,但此后他就再也没有得到过升迁。不是因为他没有军功,而是因为他不会阿谀奉承,也不会贿赂上官。这几年他在河内随军剿杀黄巾军,屡立战功,却没有一次得到封赏,反而因为军饷的事得罪了自己的上官。上官不但克扣军饷还拖欠军饷,半年都不发一个钱。高顺为了自己的部下,不惜拔刀相向,差一点被上官以叛乱之罪杀了。都尉丁原听说这件事之后,把他放了出来,还迁升他为假司马,叫他带着自己的一千士兵参加镇北将军的北征。丁原对他说,你好好干,不要给我丢脸,立了战功回来,你就是我的军司马。高顺感激涕零,跪拜而去。他发誓,就是死,也要报答丁原的这份恩情。
  高顺腾空而起,一刀剁下,“杀……”随着他的一声暴喝,一颗斗大的头颅横空飞出,同时间高顺左手的圆盾狠狠地砸到了另一个敌兵头上,那名敌兵连人带刀被他砸得倒栽马下,一命呜呼。
  河内兵以什五为阵,刀砍马腿,戟挑敌骑,长箭飞射,配合的非常默契,乌丸人一时间被杀得人仰马翻,竟然没有还手之力。
  苏仆延策马转身,回头再战,迎面就遇上了高顺。高顺挺身而立,怒目圆睁,夷然不惧,他侧身让过狂奔的战马,挥盾挡出苏仆延力贯千钧的一击,抬手一刀就砍下了战马腾空的后腿。战马飞出十几步开外一头摔倒,苏仆延措手不及被掀翻了出去。高顺飞奔而至,一刀剁下,苏仆延肝胆俱裂,举盾就挡,“当”一声巨响,圆盾碎裂,高顺大吼一声,再起一刀,但这时身后敌人的长矛已经呼啸而来,高顺只得舍下苏仆延闪身让开敌人的必杀一击。
  苏仆延侥幸拣的一条性命,在亲卫士卒的帮助下,跳上一匹战马,举刀就砍,“杀,杀,给我杀死他……”
  高顺被围在几匹战马中间,犹如一头浴血猛虎,左杀右挡,连劈数人。苏仆延胆怯了,拨马就走。
  “擂鼓,向前击杀,向前……”高顺一脚踢飞敌人的脑袋,举刀狂吼。
  河内士卒闻鼓而进,士气如虹,杀声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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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弘带着三千黑豹义从犹如离弦长箭,呼啸而来。
  乌丸人大惊失色,撤退的号角声急促而凄厉。苏仆延调转马头,率先落荒而逃。尚在拒马阵内鏖战的乌丸人拼死杀开一条血路,仓惶逃窜。正在和高顺部激战的乌丸人慌不择路,四散而逃,结果被黑豹义从围追堵截,死伤惨重。
  李弘望着进退有序,骁勇善战的河内兵,脸上闪过一丝钦佩之色。
  雷重和高顺一前一后走到了李弘面前,躬身施礼。李弘看了雷重一眼,笑道:“你跑这么快干什么?”
  雷重不好意思地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没敢做声。今天的遭遇战要不是敌人人数少,自己和一千六百名部下就完了。李弘没有出言责怪自己已经很宽容了。
  “子平,这些兵都是你一手带的?”李弘指指正在打扫战场的河内兵,问道。
  高顺回头看看自己的部下,很自豪地点了点头。
  “高大人的部下很厉害,临阵从容,勇猛无敌,战阵运用的也非常娴熟,这些人一定都是追随高大人多年的老兵了。”雷重也回头看看,赞不绝口地说道,“今天要不是高大人及时支援,我雷重死定了。”
  高顺谦逊地笑笑,低声说道:“雷大人言重了。雷大人的阵势正好可以克制敌骑的冲击,没有下官的支援,你也可以支撑到将军大人来援。”
  雷重摇摇头,心有余悸地说道:“你要是来迟一点,乌丸人就要用密集阵列冲击了,我们挡不住的。”
  “对了,我觉得你的战阵对付骑兵很有效,你是怎么想到的?”
  “下官是雁门郡马邑人,从军的时候在雁门关当兵,和鲜卑人打过不少仗。”高顺笑道,“这些办法都是兄弟们在一起商量出来的,不是我一个想出来的。”他今天打了一场恶战,杀了不少敌人,心情好了许多,话也多了起来。
  这时庞德带着追击的黑豹义从回来了,几个人站在闲聊了一会。时间不长,几个军侯报上了双方伤亡的数目。
  此战汉军斩杀乌丸铁骑一千四百多人。雷重部损失了六百多名士卒,高顺部折损三百多人,黑豹义从也伤了十几个。
  雷重脸色很难看,一战打掉了他近半士卒,亏大了。
  李弘安慰了雷重和高顺几句,然后对高顺说道:“你做军司马吧。你的老部下该升迁的都报上来,我都准了。”
  高顺愣了一下,随即高兴地跪下磕谢。
  “大人,我有个老部下叫李云李子逸,他本来是军侯,因为不满上官克扣士卒军饷,把上官打了,现在只是个普通士卒,不知道大人能不能格外开恩……”
  李弘笑了起来,说道:“这人胆子很大嘛。好,这人不错,我就要敢为士卒说话的人。叫他做假司马,给你当副手。”
  高顺大喜,再拜磕谢。
  李弘赶忙把他扶了起来,笑道,“子平,我不喜欢自己的部下动不动就下跪。你去把李云喊来,我看看这个敢打自己上官的人长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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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剑拔弩张 第十节
更新时间2009-1-21 18:56:52 字数:5392
 北征大军迅速逼近蓟城。
  由于汉军来得太快,叛军措手不及,想从容撤退已经不可能。叛军首领聚在一起紧急磋商应对之策。张纯力主出城迎战。
  “此时大军人心惶惶,仓促撤退,必定引发混乱。”张纯激动地说道,“豹子看到我们不战而退,肯定要穷追猛打,将士们只顾逃命,无心抵挡,其后果必定一触即溃,一溃而散,而我们能安全撤到辽西的士卒定然寥寥无几。我们不是被豹子打败的,而是被自己的懦弱打败的。”
  “我们出城迎战,即使不能战胜豹子,但最起码我们可以把豹子打得遍体鳞伤,让他无力追击。这样,无论是军队还是财物,我们都能安全返回辽西。回到辽西后,我们就有足够的实力对抗汉军的攻击。只要我们能在辽西坚持足够长的时间,等到并州失陷了,豹子就不得不回去,而刘虞和公孙瓒因为实力不够,又无法独自发动对辽西的攻击,只能固守幽州中部郡县。等到明年我们恢复了元气,我们还可以打过来,占据幽州全境。”
  张举坚决不同意,他反驳道:“豹子的军队士气高涨,武器精良,训练有素,手下更有数万胡骑,无一不是以一当十之辈,和他交战,我们没有半点胜算,假如全军覆没,我们就彻底完了。”
  张纯连连摇头,他面对众将,极力解释道:“蓟城外是开阔的平原,双方对决,凭的就是实力,没有半点取巧之处。”
  “豹子有六万大军,除掉奔袭潞城的骑兵,攻打昌平城的损失,直扑蓟城而来的军队人数不会超过五万人,另外,他们千里迢迢长途跋涉而来,士卒疲惫不堪,粮草也严重不足,而尤其对他们不利的却是并州的危急形势,在匈奴大乱鲜卑入侵边关战火四起之际,豹子和他的部下们忧心如焚,恨不得立即回援,哪里还谈得上士气如虹?豹子之所以来得这样快,除了想和刘虞早点会合,得到从冀州方面运来的粮草补充外,更重要的是他想把我们堵在蓟城,以求速战速决,但急则生乱,豹子未必就有好运气。豹子大军的这些劣势,诸位为什么看不到?”
  “反观我们,优势就多了。我们除了死守涿城和坚守辽西的兵马,目前在蓟城还有六万步卒,四万乌丸铁骑,我们有十万以逸待劳的大军可以出战,相比汉军,我们在军队人数和体力上占有绝对的优势。我们有充足的粮草,还有高大坚固的蓟城之险。虽然大军目前的士气不高,但哀兵必胜,在面临生死关头的时候,相信我们的将士会为了生存而奋勇作战。我们有这些优势,为什么不能殊死一战?”
  “此战如果我们赢了,豹子必定要败逃居庸关,而刘虞失去接应,也只有退回冀州,这样我们在幽州就算牢牢站稳了脚跟。此战如果我们输了,豹子的损失也相当惊人,他必定失去再战之力,即使他得到刘虞的粮草支援,也无力再攻辽西了,而我们收拾残兵,可以从容后撤。此战如果我们以平局告终,豹子一样受损,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们扬长而去,除了趴在一边舔舔自己的伤口,他对我们毫无办法。”
  众人都觉得张纯说得很有道理,无力反驳,但豹子战无不胜的神话,就象一块沉甸甸的千斤巨石押在他们的心里,让他们惴惴不安,没有自信,也没有勇气。
  “我们可以死守蓟城。”张举说道,“为什么要一定出城迎战?”
  “死守蓟城,我们就是死路一条。”张纯无奈地说道,“豹子围住蓟城之后,有了粮草保障,他会日夜督军猛攻,虽然我们可以据城坚守,性命暂保无虞,但后路却被豹子全部切断了,粮草也没了补充,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能坚持多长时间?假如冀州方面再来几万援军,我们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我同意张大人的意见,不把豹子打伤打残,将来我们的日子都不好过。”刘始说道,“要想在幽州站住脚,还是要占据蓟城,进退有据才是上策。我们撤到辽西辽东,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此战如果我们赢了,把豹子打回居庸关,幽州的不利局面就被我们彻底扭转了,以后我们的日子也就好过了。”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丘力居说话了。他四十多岁,个子不高,壮得象头牛,圆脸虬须,长相威猛。
  “打吧。我就不信,我们打不过豹子。”丘力居出言支持张纯,等于大军的绝大部分力量都站在了主战方。
  张举无可奈何,只好对张纯说道:“伯云,我先回辽西,这里就交给你了。”
  送走张举,张纯立即部署兵力,准备出城迎战。
  熊霸也走了,临走时,他劝张纯不要恋战,不要和豹子拼个你死我活,尽可能保存兵力撤回辽西以图后举,“豹子是个疯子,为了达到目的,他常常兵行险着,不计后果,大人还是慎重一点为好。”
  张纯笑着点头道:“我知道,豹子用兵,一向以奇制胜,让人防不胜防。不过,这次我一定要逼着他和我正面对决,我倒要看看最后鹿死谁手。”
  “大人胜算很大吗?”熊霸担忧地问道。
  张纯笑笑,说道:“能不能取胜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把豹子打得不能动弹。豪帅回去后,请代为转告大人,让大人务必早日出兵渔阳,以为牵制。”
  “大人还是没有必胜的信心。”熊霸叹了一口气,说道,“大人放心,我们一定出兵渔阳把豹子吸引到北部边塞,以便让大人有充足的时间得到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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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蓟亭位于蓟城十里之外的大平原上,一马平川。
  大燕国的军队以六万步卒居中,四万铁骑分居两翼,严阵以待,誓死决战。
  李弘有些始料不及。叛军不但没有被他一连串的出击吓得仓惶撤退,反而集结兵力出城迎战了。虽然他十分盼望这一场决战,但他更想在敌人撤退途中逼迫叛军进行决战。此时叛军以逸待劳,人数众多,再加上抱着必死之心,自己如果贸然出战,可能损失巨大,甚至可能被击败。叛军的企图很明显,他们被逼急了,要和汉军决一死战。既然仓惶撤退是死路一条,倒不如和汉军大战一场,险中求胜。李弘犹豫了,他命令大军在距离蓟城三十里的烽亭驻扎,暂时停止了前进。
  李弘召集各部将领军议。将领们的求战热情很高,大家几乎异口同声,要求李弘立即挥军进击。
  鲜于辅沉思良久,对众将说道:“大军迅速出击居庸关,拿下昌平城,奔袭潞城,兵临蓟城,虽然给了叛军重重一击,让叛军阵脚大乱,但同时也把叛军逼到了绝境。叛军在生机全无的情况下,临死反噬,威力必定惊人。我们就这么多人,拼完了,回援并州怎么办?”
  “我的意思是再缓一缓,坚决不战,给叛军一点生机,让他们在战与不战之间摇摆不定。时间一长,叛军求死之心渐去,军心必会浮动,等到他们无心恋战时,我们就可以发动致命一击了。”
  阎柔补充说道:“我们可以让刘虞刘大人不惜一切代价拿下涿城,北上会合,这样一来,我们的兵力越来越多,叛军会更加恐慌。同时,让赵云提前攻击雍奴,叛军在得知自己唯一的退路有可能被我们彻底切断的情况下,必定会军心大乱,无心再战。到那时,这十万叛军人人自危,不堪一击。”
  众将有的同意,有的不同意,小声议论着。
  李弘看看田重,低声问道:“老伯,军中粮草还能支撑几天?”
  “五天。”田重小声说道,“如果节省一点,可以多支撑两天。”
  李弘想了一下,对朱穆说道:“派人告诉刘大人,如果五天后他不能赶到蓟城,我们将粮草尽绝,大军只能撤回居庸关了。”
  “命令赵云,立即攻击雍奴,烧掉沽水河上的浮桥。”
  “诸位各自回去坚守营盘,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出战。”
  他接着对庞德说道:“令明,你射书敌营,说我要见见张纯张大人。”
  鲜于辅看了他一眼,问道:“这个时候,你还想劝降?”
  李弘神情落寞,苦涩一笑,“我很长时间没见他了,我想看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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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纯看到李弘的书信,二话不说,立即回书李弘,相约见面。
  刘始大惊失色,急忙劝阻道:“大人,这是豹子的奸计,他一定想把你杀了。大人千万不要去。”
  张纯捋须笑道:“你不了解他。他是一个很好的人,为人忠厚,讲信义,也好学,不象传言中的那样嗜血好杀。当年在中山国的时候,我们经常在一起喝酒聊天,也算是忘年之交了。我被抓到洛阳的时候,他还来送过我。两年多没见了,我想看看他。这小子,如今都是将军了,一定很威风。”他望着刘始,笑着问道,“你要不要随我一起去见见?”
  刘始脸显惧色,摇了摇手,“为了防止以外,大人还是带上几千乌丸铁骑吧。”
  张纯一挥手,毫不在意地说道:“不用,带几个侍从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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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纯鬓发皆白,脸上多了许多皱纹,大概因为日夜操劳的原因,他眼圈漆黑,双眼通红,神色很疲惫。李弘远远看见,心里一酸,急步迎了上去。
  “大人……”
  张纯看到李弘大礼跪拜,心里一阵激动,眼圈顿时就红了。他一把扶起李弘,用力握着他的手,半晌无语。
  “大人还好吗?”
  张纯点点头,又摇摇头,“你留胡子了?”
  李弘笑了。
  “你是将军了,不要这么没上没下的,你这大礼我可承受不起。”
  “大人是长辈,何况……”李弘本来想说你也是我的老师,但他心里酸楚,竟然无法说出来。
  张纯和李弘并肩而行,互相诉说着自冀州一别后的情况。张纯对李弘在并州招抚黄巾军,安抚流民屯田的事赞不绝口。李弘说,当年大人在中山国的时候,教了我许多东西,让我受益匪浅。这屯田的事,也是大人当初极力主张的。如今看起来,安置流民屯田,只能解决流民一时,不是长久之计。要想彻底解决流民问题,必须另想办法。
  张纯说,要想彻底解决流民问题,关键还是要解决土地兼并。土地兼并问题不解决,屯田迟早都要失败。要想解救土地兼并问题,就要撬动大汉国的根本,“子民,你能做到吗?”
  李弘摇摇头,仰天长叹。
  “我常常在想,如果我还是卢龙塞的一个士兵,我就不会背上这些责任,我就不会有这些烦恼和痛苦。我有时很怀念自己在鲜卑的日子。那时候,我跟在大帅后面,无忧无虑,很快乐,不象现在……”他看着张纯,神情黯然地说道,“我很累,很痛苦,我做了许多违背自己良心的事,我甚至想离开这里,我留在这里到底要干什么?”
  “子民,人活在世上本来就是一种痛苦,快乐只是痛苦的极致,只是一种自我陶醉,不是生存的本原。”张纯笑道,“你离开这里后,你一个人可能是快乐了,但你心里快乐吗?你割舍的下这里的一切吗?”
  “就象今天,你我是敌人,你要来看我,我也想见见你,这就是痛苦中的快乐,痛苦的极致,你我都不能割舍做为一个人的本原。”
  李弘心里一痛,泫然欲泪。
  “子民,我走了。”张纯洒然一笑,拱手作别,“今日一见,当是永别,你多加珍重。”
  张纯头也不回,上马绝尘而去。
  李弘眼含泪水,望着张纯飞逝的背影,心痛如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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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虞接到李弘的书信,大吃一惊,急忙指挥大军对涿郡发起了攻击。
  叛军大将赵成也接到了张纯的军令。张纯要求他誓死守住涿城,堵住刘虞大军北上。只要李弘的大军得不到粮草接应,他在蓟城城下就待不住,除了迅速和自己决战以外,别无他途。
  渤海郡都尉韩琼率领冀州军攻击东城门,东平郡都尉陶颜指挥兖州军攻击南城门,青州校尉邹靖、幽州骑都尉公孙瓒指挥幽、青两州大军攻打南城门。三门同攻,战斗非常激烈。
  第二天,李弘再来书信催促。刘虞急了,亲自跑到城下督战。
  校尉邹靖和公孙瓒看到刘虞来了,急忙迎了上去。
  “怎么样?今天可能拿下?”
  公孙瓒神色凝重地摇摇头。校尉邹靖回道:“大人,叛军有援兵支援,守城士卒的人数增加了不少,很难打。”
  邹靖三十多岁,皮肤白净,方脸长须,高鼻梁,一双精明的眼睛里尽是为难之色。
  “今天不能拿下,就连夜进攻。”刘虞焦急地说道,“无论如何,明天我们要过河北上。”
  “镇北将军又来催了?”公孙瓒问道,“他为什么滞留在蓟城城下,不对叛军发起攻击?只要他发起攻势,叛军腹背守敌,定然难以招架,我就不明白,他为什么非要我们先行突破涿城北上?”
  刘虞不耐烦地挥手说道:“镇北将军有镇北将军的想法,他何时对蓟城发起进攻那时他的事,我们无权干涉。我们只要拿下涿城,和他会合就行。你有本事,就给我立即拿下涿城。”
  公孙瓒不满地哼了一声,退到了一边。他才不会拿自己的骑兵去攻城。刘虞对他不满,就是因为这件事。昨天刘虞叫他把骑兵调去攻城,公孙瓒不但没答应,还出言不逊顶撞了刘虞几句,公孙瓒说幽州就剩这么点骑兵了,把人都打完了以后怎么办?辽东的乌丸人难道都是步兵?刘虞气得干瞪眼,拿他没办法。刘虞也不敢过分得罪他,将来平定辽西辽东一带的乌丸铁骑,还要靠他去打仗。
  “平原郡的兵曹从事刘备在哪?叫他来。”
  邹靖赶忙派人到城下把指挥攻城的刘备喊来了。刘备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地跑到了刘虞面前,“大人有什么交待?”
  刘虞满脸笑容,亲昵地拍拍刘备衣甲上的灰尘,关心地问了两句,然后问道:“今天入黑前,你能给我拿下南城门吗?”
  刘备咬咬牙,神色坚决地躬身说道:“下官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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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备召集了关羽、张飞等几十名老部下。这些人都是自己从涿郡带出去的,一直忠心耿耿地跟着自己,今天,他要带着这些涿郡子弟打下自己的故城。
  
第八章 剑拔弩张 第十一节
更新时间2009-1-21 18:57:34 字数:7670
 刘备逐一查看部下的装备,每人双刀,圆盾,手弩。军侯关羽站在张飞身后,给他系紧战刀,小声嘱咐他跟紧自己,不要杀得性起四处乱窜。
  张飞笑道:“云长兄,我要是死了,你把我的尸体送回家。”
  关羽瞪了他一眼,不满地说道:“死就死了,哪里不能埋骨?”
  “我家离这里近,只有十几里路,你跑一趟就是了。你对我爹说,我在外面打仗很勇敢,没有给他丢人现眼。”
  “你丢人现眼的事做得少吗?”关羽笑骂道,“叔父要是问起,我就说,翼德是掉进护城河里淹死的。”
  张飞白净的俊脸顿时就拉了下来,他佯装愤怒地说道:“你要是死了,我把你仍进河里喂鱼吃,反正你家在河东解县,我也送不回去。”
  关羽笑了起来,但脸上的表情很苦涩。张飞的话,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家乡,自己的亲人。他已经六年没回家了,父母还好吗?妻子还好吗?眼前就是生死之战,也许再也看不到他们了。
  “云长兄,这次要是没死,我陪你回老家看看。”张飞看出了关羽心里的忧伤,转身安慰道。
  关羽拍拍张飞厚实的肩膀,没有说话。
  关家世代都是铁匠,关羽自小也就跟着自己的父亲学打铁。他年少时勇武有力,嫉恶如仇,好抱打不平,乃是当地有名的打架好手。十九岁那年,他到解城卖铁器,看到一个老人被打得遍体鳞伤趴在地上嚎啕大哭。关羽出于义愤,上去询问。老人说自己是县城学堂的先生叫韩正韩守义,他的女儿被城里的富豪吕熊强占蹂躏了,他跑到吕府去要人,结果不但要不到人还被吕府的家丁打了出来。吕熊是中常侍郭胜家的亲戚,在当地鱼肉百姓,欺男霸女,坏事做尽了。当时,解城由于有盐池,地下水都是咸的,不能食用,只有几口甜水井散落在城里各处供百姓饮用。吕熊勾结官府,把城里的几口甜水井都填了,就剩下他家院里的一口甜水井。到他家取水就要付钱,还额外规定一条,只准年轻貌美的女人去取水,否则不许进他家的门。进来的年轻女子,不是被他调戏,就是被他奸污。解城的百姓虽然气恨难平,但吕熊有后台,谁都奈何不了。关羽听罢,怒火中烧,当天晚上就闯进了吕熊府上,把吕熊一家老小,外加几十个门客家丁总共七十四口人杀了个鸡犬不留,把韩正的女儿救了出来。随后关羽连夜翻出城墙跑回了家遣散了家人,自己也仓惶逃到了北疆一带。
  关羽流浪到涿城的时候,胡子已经长出两尺多长了,他估计没人认出自己,就在城里卖豆腐。关羽脾气不改,还是好管闲事,动不动就出手打抱不平,因此和城里卖肉的屠户张飞认识了。
  张飞本人是不卖肉的,他家在涿城也算是个小富豪,城外有庄园田产。张飞长相英俊,象他的母亲,但他脾气暴躁,不好念书好习武,还吵嚷着要去从军打仗。他父亲当然不愿意,逼着张飞在家念书,他指望自己这个儿子将来出仕为官光宗耀祖。张飞书是没有念出来,但字写得不错,一手好字在涿城很有点小名气。
  关羽的武功让张飞钦佩不已,他请关羽回家专门陪他练武。关羽根本不睬他,照样卖自己的豆腐。年少的张飞很无奈,只好隔三岔五请关羽喝酒,顺便让他教教自己的武功。两人亦师亦友,几年下来,行影不离,就象亲兄弟一样。张飞娶媳妇的时候,他叫自己的媳妇给关羽敬酒喊叔叔,他媳妇很不高兴,一个卖豆腐的粗人,和张家有啥关系?
  这几年天子虽然几次大赦天下,但关羽都不敢回家。吕熊死了,他的亲朋好友还在,如果他们知道关羽回家了,不会放过他的。刘备在涿城召集义兵的时候,走投无路的关羽跑去了。他想,凭自己的武功,将来立了战功,也许能捞个一官半职,那时回家看谁还敢动自己和家人半根毫毛。听说关羽要随刘备到青州平原郡去,张飞急了,瞒着父母,跟在关羽后面就跑了。
  这两年他们跟在刘备后面打了不少战,两人因为武功出众,屡立战功,先后被迁升为军侯、假军侯,刘备对他们很器重,把两人当作自己的兄弟,引为左膀右臂。
  “等一下田楷田大人攻左边城墙,吴炽吴大人攻右边城墙,我们在强弓手的掩护下,直接攻城楼。”刘备检查完士卒的装备,走到两人身边说道,“我从吊桥右边上,你们两人从吊桥左边上。”
  张飞笑道:“两位都尉大人也亲自上阵?”
  刘备点点头,郑重地对两人说道:“云长,翼德,上去之后就不要下来了,除非死了,否则不许下来。”
  关羽抬头看看高耸的城楼,冷笑道:“大人放心,上去后,我们直接砍倒大纛。大纛一倒,叛军必定大乱。”
  远处,刘虞、邹靖带着一千步卒列下阵势,紧随其后的是公孙瓒的骑兵。只要城门一开,大军就会一拥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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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鼓擂响,霎时间,箭矢如蝗,人流奔涌,杀声震天。
  刘备一手执盾,一手拿剑,站在突击队伍的最前列。他一会看看左城墙,一会看看右城墙,焦急地等待着冲锋时刻。
  去年他在冀州的广宗附近被叛军击败后,几乎全军覆没,为此他一直想为死去的兄弟报仇,更想为自己洗雪前耻。今天,只要杀进城,自己就能报仇雪恨。
  田楷和吴炽亲自率部攻击,攻势之猛烈,让守城的叛军士卒难以招架,求援的战鼓声此起彼伏。防守南城的叛军首领程乾只好一次又一次把驻守城楼的士卒调到城墙两侧支援。刘虞看看时机成熟,果断挥手下令:“攻击城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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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备热血沸腾,回首暴喝:“兄弟们,杀上去……”
  六十名突击士卒分成两队,在刘备和关羽的带领下,一路狂吼,风驰电掣一般越过护城河,架起云梯,蜂拥而上。
  城楼上的守城士卒冒着汉军密集的箭阵,纷纷扑到城墙边缘,滚石擂木顿时如雨而下,箭矢横飞。刘备冲在最前面,他刚刚让过一根呼啸而下的擂木,转眼又被数颗巨石砸得头晕脑涨,差一点立足不住翻下云梯。刘备此时早无求生之念,他瞪着血红的眼珠子,龇牙咧嘴的高声吼叫着,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冲上去,冲到城楼上去。
  城楼上密集的长箭近距离地射到他的盾牌上,巨大的“咚咚”声直冲耳鼓骇人心魄,一个个黑色的箭簇穿透盾牌在刘备眼前疯狂地跳跃着,更多的箭簇直接钉到刘备的铁盔上,发出“叮叮当当”的敲击声,长箭的冲击力打的他浑身震颤,两眼直冒金星。
  一块大石凌空砸下,“轰”的一声圆盾碎裂。刘备眼明手快,一把抓住了云梯,同时力贯头顶,大吼一声,一头撞到了巨石上。巨石被他一顶,顺势改变方向砸到了他的背上。刘备遭此重击,张嘴就喷出了一口鲜血。长矛刺到。
  “去死吧……”
  刘备睚眦欲裂,双手抓住三支刺来的长矛,两臂用力,顿时折断一支,夺下一支,还有一支长矛连同它的主人一起被刘备拽下了城墙。就在这时,紧随刘备之后的一名屯长双手抓住了刘备的足踝。
  “大人,上……”
  刘备心领神会,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吼一声,矫健的身躯借助那名屯长的一抛之力,腾空而起。刘备人在空中,抖手一矛就洞穿了一个举石欲抛的叛军士兵,同时凌空一拳砸向了举弓射击的弓箭手。
  “咻……”厉啸的长箭擦着铁盔带着一串火星飞向了天空。
  “轰……”刘备一拳砸下,将那名弓箭手硬生生砸出了城墙。
  “兄弟们,上,上……”刘备疯狂了,左手长矛上下翻飞,右手从背后拽出长剑,横扫千军,挡着披靡,几个守在城墙垛子边的叛军士兵转眼间被他砍了个净光。那名屯长和数个汉军士兵趁机冲了上来。
  “结阵,结阵……”刘备声嘶力竭,状若猛兽,奋勇当先,“兄弟们,杀,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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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羽一手一盾,箭石擂木都被他一一挡去,他就象一头敏捷的猎豹,迅速攀到云梯顶端。
  “翼德,爬上起,快……”
  张飞毫不犹豫,抓住关羽的衣甲,手脚并用,踩着关羽的脑袋就冲上了城墙,“老子活劈了你……”张飞随手一盾把一个抱着石头冲上来的叛兵砸得倒飞了出去,同时战刀剁下,将一名长矛手砍得血肉横飞,脑袋都被剁开了。
  关羽紧随其后冲了上去,他一盾砸死一个,接着从背后抽出了双刀,不屑地看了一眼蜂拥冲来的叛兵,沉声吼道:“翼德,随我砍掉大纛,走……”
  张飞一脚踢飞眼前的敌人,回首对冲上来的汉兵叫道:“走,走,兄弟们,上,砍掉大纛……”
  关羽呼啸上前,双刀左砍右劈,无人可挡,张飞紧随其后,几名汉兵各执刀盾,奋勇争先。
  刘备在左,关羽张飞在右,汉军士兵刀斧齐下,势不可挡。
  程乾带着一队亲兵杀了上来,双方纠缠在城楼这块狭窄的地方血战不休。叛军要把汉军逼回城下,汉军要坚守这块分寸之地,以掩护更多的士卒上城。程乾一连砍死了七个汉军士卒,迎面就碰上了关羽。高大威猛的关羽狂吼一声,一刀剁下,顿时将程乾连人带刀剁成了两截。首领死去,更加激怒了叛军士卒,他们全然不顾性命,一哄而上,场面更加血腥。
  汉军士卒越战越少,形势极度不利。
  刘备一边奋力击敌,一边放声狂呼:“砍倒大纛,砍倒它……”
  十几步之外的关羽被叛军士兵拼死砍中了一刀,这一刀霎时激发了他的凶性,“竟敢砍我,去死吧……”
  他手起一刀剁下了那名叛兵的头颅,接着又一刀洞穿了敌兵的胸腹。叛兵的长矛飞刺而来。关羽舍弃左手刀,一把抓住了叛兵的长矛,迎面一刀就切开了敌人的咽喉,滚烫的血液立时喷了关羽一头一脸。
  “翼德,跟着我……”
  关羽连声虎吼,双手握刀,在张飞的掩护下,犹如嗜血猛兽一般,大步冲向了十几步外的大纛。每进一步,必有敌兵倒下。关羽连进九步,在他的脚下已经躺下了十七具尸体。战刀断,关羽犹不退却,拳脚齐上,再杀三人。
  “刀……”
  张飞大叫一声,夺过敌人的长矛,甩手递上了自己的战刀。关羽战刀上手,面对密集堵截的敌兵,一刀就是三命,四溅的鲜血喷射而出,顿时形成了一道漫天的血雾。关羽冲出血雾,对准大纛的旗杆就抡起了战刀。
  张飞的长矛围着关羽上下翻飞,从四周砍来的各种武器被他一一挑开。就在这短短瞬间,张飞连中三刀七枪,虽然全身重铠,但浑身上下已经鲜血四溢了。刘备杀到,他护住了张飞,紧随刘备的汉军士卒杀到,他们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刘备。
  大纛下,几十人围在一起声嘶力竭地叫着喊着,双方将士舍生忘死,肆意砍着,只见鲜血四射,断肢横飞,惨不忍睹。
  关羽奋力猛砍,一口气连剁七刀,刀断,关羽疾退一步,用劲全身的力气对准旗杆就撞了上去,“倒……”
  “咔喳”一声响,尺半粗的高大旗杆轰然而断,大纛斜斜地倒了下去,接着翻下了城楼掉到了城下。
  “杀啊……”欢呼声霎时间惊天动地,汉军士卒无不士气大振,齐声高呼,攻杀异常凶猛。
  大纛一倒,叛军士卒惊骇不已,士气陡降,他们经过了短时间的疯狂反扑之后,整个城墙上的防御突然崩溃了,叛军士兵象潮水一般开始退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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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擂鼓,擂鼓……”
  刘虞兴奋地举剑狂呼,“孩子们……杀……”
  公孙瓒看到城楼上的大纛轰然而倒,立即沿着骑兵营打马狂奔,“兄弟们,准备冲锋……”
  田楷和吴炽此时已经亲自攻上了城楼,他们指挥攻城士兵沿着长长的石阶快速攻击,他们要冲到城下打开城门。
  叛军刚刚逃到城下,赵成就带着援军来了。他一马当先,带着士卒,疯狂反扑。双方在城楼下展开了激烈的肉搏战。
  城上的汉军士卒放下了吊桥。邹靖带着士卒迅速越过吊桥,聚集在城门下,等待城门打开后进城攻击。
  赵成骑在马上,不停地挥舞着长戟,督促手下将士浴血奋战,坚决不退。
  刘备带着自己的二十多名部下攻击在最前沿。他远远看到赵成,高声叫道:“杀死叛军主将,杀死他……”
  关羽奋力将一名挡在身前的敌兵抛了出去,正好抬头看见了赵成,他热血上涌,举刀狂呼:“兄弟们,跟我上……”
  刘备、关羽和张飞三人迅速靠拢,以关羽为箭头,披荆斩棘一般,奋力向赵成杀去。叛兵一层又一层,就象永远杀不完一样。赵成看到汉军飞速杀来,拨马缓缓后退。
  “翼德,抛枪射他,射他……”关羽眼看赵成越退越远,不禁心急如焚,连声怒吼。
  刘备一边长剑飞舞,一边回首高呼:“刀斧手,护住张飞,护住他……”
  张飞后退一步,瞄准赵成就把手中的长矛掷了出去。过去他在家中经常练习投射,向来是掷无须发。长矛在空中剧烈地旋转着,厉啸着,划出了一道漂亮的弧线。赵成突然发现空中射来了一支长矛,他想都没想,在士卒们的惊呼声里,翻身就滚下了战马。长矛“呼……”一声笔直地钉进了马背,战马痛嘶一声,猛然发飙,又蹦又踹,四下冲撞,现场乱成一片。赵成措手不及,被战马睬了两下,狼狈不堪,士卒们手忙脚乱地把他拖到了安全的地方。
  但就是这么片刻,僵持的战局却成了一边倒的状况。
  汉军将士以为叛军首领被杀,顿时欢声雷动,士气如虹,一个个酣呼向前,勇不可挡。叛军士卒以为自己的上官被杀了,士气一泄,顿时无心恋战,连连倒退。兵败如山倒。
  候在城下的汉军士卒早就急不可耐了,他们看到城门刚刚被拉开一条缝,立时一拥而入,杀声霎时响彻了城楼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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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孙瓒率领骑兵一路砍杀,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北城门,夺下了过河浮桥。赵成带着几百人仓惶而逃。
  城内的叛军死伤惨重,他们在失去指挥后更加乱成一团,勉强抵挡一阵后纷纷缴械投降了。
  刘虞带着大队人马进了涿城。
  “告诉镇北将军,涿城已下,我们马上赶到蓟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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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李弘的大军停在蓟城三十里外不动了,张纯非常着急,屡次派遣乌丸铁骑前去挑衅,但李弘就是不动。
  这天李弘接到刘虞的消息,知道涿城已经拿下,不禁松了一口气。他最担心的就是粮草供应不上。如今涿城已下,叛军腹背守敌,在这种不利的情况下,叛军是不是还要誓死决战呢?但现在李弘已经有了必胜的信心。
  “传令,大军推进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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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纯把涿城失陷的消息隐瞒了。他一面严禁将士出入大营,一面命令赵成带着残兵直接撤到雍奴去。
  这时斥候来报,李弘的大军已经向蓟城赶来。
  张纯大喜,立即组织人马出营列阵,只待李弘大军一到,立即发起进攻。然而,到了下午,斥候送来的消息却令张纯勃然大怒。李弘走了十里后,扎营了。
  晚上,乌丸人率先知道了涿城已经失陷,接着大军的各部高级军官也通过各自的渠道知道了这个消息,大家纷纷跑到大帐质问张纯。
  张纯冷笑道:“现在还能撤吗?”他指着帐外李弘屯军的方向,大声说道,“豹子距离我们二十里,此时撤退,后果是什么?要是能撤的话我还待在这里干什么?豹子来得这么快,要是能撤我们几天前就撤了。为什么要打这一战,我已经说了无数遍了,我不想再说了。我们要想在幽州站稳脚跟,大家就齐心协力打好这一仗,不要再三心二意。”
  “十万大军后撤,我谅他豹子不敢追。”乌延色厉荏苒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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