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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帝国风云录

_64 猛子(现代)
  “它不叫拒马阵,这名字是我随便叫的。”雷重恨恨地说道,“我有成千上万的兄弟死在这种战阵之下,我当然对它了解的一清二楚。”
  “这种战阵需要长时间的训练才能用于实战,但明天我们就要迎敌,说了也是白说。”阎柔挥手说道,“明天我们用拒马阵迎敌,命令士兵们,连夜赶制拒马。”
  “你叫什么名字?”阎柔忽然指着雷重问道,“你可以做军司马。”
  雷重苦涩地一笑,躬身回道:“小人叫雷重。”
  “好,我记住了。”阎柔走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如果不死,这套战阵就由你领军训练。”
  ===
  在通往薄落谷的山路上,阎柔带着二万多士兵正在一路飞奔。
  士兵们有的两人合抬一根巨型长矛,有的驮着四五尺长的树干,有的背着成捆的草绳,健步如飞。雷重和战友两人一前一后抬着一根手臂粗的削尖树干,奋力奔跑在山岭上,大汗淋漓。
  “老雷,这拒马管用吗?”后面的士兵气喘吁吁地问道。
  “管用。”雷重叫道,“这次定要把鲜卑人杀得屁滚尿流,为兄弟们报仇雪恨。”
  “老雷,如果我们打赢了鲜卑人,你的功劳最大。”
  “我不要功劳,我只要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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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风云再起 第十四节
更新时间2008-12-2 18:25:50 字数:5601
 青石岸上,杀声震天。
  文丑和陈好所率的四千人方阵率先被鲜卑骑兵攻破。这些士兵过去都是黑山上的黄巾军,没有经过正规训练,对巨盾和巨矛的使用非常陌生,对方阵的了解和合理运用就更加谈不上了。士兵们凭着自己的勇敢和对胡人的仇恨誓死奋战,经过一段时间的顽强抵抗之后,终于因为折损过大,被鲜卑人的铁骑突破了。
  鲜卑人蜂拥而入,纵马践踏,肆意射杀。
  文丑带着残余士兵向后侧方阵的左方撤退,陈好带人向右,且战且走。
  这是陈好第一次上战场,第一次参加大战,第一次指挥军队,第一次杀人,他经过了最初的恐惧和慌乱之后,刚刚勉强镇定下来,就看见方阵破裂了,看见成百上千的铁骑迎着自己冲了过来。
  他愤怒了,他被战友的鲜血和尸体激怒了,他在充斥双耳的惨嚎声、叫喊声、战鼓和牛角号声中迷失了自己,他陷入了疯狂,失去了理智,他挥舞着战斧,左冲右突,势不可挡,他在怒吼声中一口气砍倒了七匹战马,杀死了十四个敌人。他浑身浴血,高举敌人的头颅,举斧狂呼:“兄弟们,杀……啊……”
  负责指挥冲阵的匈奴屠各族小首领蒲云看到汉军军官悍勇无敌,带着一队人马誓死不退,而其余的汉军士兵正在他们的掩护下急速回撤,他再也忍不住胸中的怨气,带着自己的亲卫象旋风一般狂卷而至。
  “杀马……先杀马……”
  陈好临危不惧,一手拿斧,一手执矛,声嘶力竭地叫着,喊着,迎着漫天的箭雨,飞奔而上。士兵们被陈好的勇敢所激励,无不紧随其后,奋勇当先,酣呼求战。
  “杀……”陈好腾空而起,左手矛犹如厉啸的蛟龙,一头扎进了蒲云战马的腹部,同时间右手战斧凌空劈下,将飞奔在蒲云身侧的侍从砸得横飞而起,脑浆连同鲜血四射飘洒。
  蒲云的战马惨嘶长叫,庞大的身躯凌空飞出数丈,“轰……”的一声栽倒在地。蒲云连滚带爬地站起来,手中战刀狂舞,连斩三人。陈好高举战斧,瞪着血红的眼珠子,象一头咆哮的猛兽,追着他就杀了过来。
  蒲云咬牙切齿,挺刀就剁。陈好一路长啸,面对呼啸而来的战刀,视若无物,抡斧就劈。蒲云看到对方不躲不闪,大有同归于尽之势,手中的战刀不禁滞了一下,就在这电光火石的霎间,陈好再吼一声,犹如晴天一个霹雳,炸得蒲云骇然心惊。
  “杀……”陈好的大斧以雷霆万钧之势一击而下,顿时将蒲云和他手中的战刀劈成了两半,鲜血喷溅。
  “撤,快撤……”
  ===
  姜舞站在方阵前面,望着陈好拖着血淋淋的战斧消失在方阵侧翼,大声叫道:“好汉子!”
  他猛然回头,举手高呼:“齐射……强弓手密集齐射……”
  霎时间,万箭齐发。
  ===
  几乎就在同时,卧沙泉带领铁骑冲进了辛曾所领的方阵。双方士兵立即展开了惨烈的搏斗。
  “兄弟们,把胡人杀出去,杀出去……”
  辛曾呼声未落,却看见一支带着血肉的矛尖突然冲出了自己的胸膛,他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了几下,恨恨地骂了一句,扑到在地。
  卧沙泉抽回长矛,还没有等他再度抡起,身下的战马就被狂怒的汉兵剁去了四腿,轰然倒地。鲜卑人蜂拥扑而上,抢救自己的豪帅;汉兵蜂拥扑上来,誓死要杀他报仇。双方顿时在小小的方寸之地杀得血肉横飞,不死不休。
  鲜卑士兵抓住了卧沙泉的衣甲,拼死往回拽;汉军士兵抓住了卧沙泉的左腿,尽力往前拉。一个汉军士兵眼看卧沙泉要被救走,情急之下,飞身跳起,一刀剁下了卧沙泉的腿。四支长矛霎时洞穿了这名士兵的胸腹,把他牢牢地钉在了地上。
  还没等鲜卑士兵把卧沙泉拖出一步,汉军士兵又抓住了卧沙泉的另外一只脚。这时候汉兵再不毫不犹豫,大家刀枪齐下,硬是把卧沙泉的这只腿也斩了下来。
  鲜卑人非常顽强,连番杀戮之后,再次把卧沙泉拖出了两步。汉军士兵眼看自己人越来越少,现在即便放弃宰杀卧沙泉,大家也逃不出去了。
  “兄弟们,拼了,拼了……”
  “一命换一命,杀死他,杀死他……”
  汉军士兵蓦然发疯,大家再不顾生死,俱是以命搏命,奋勇向前。汉军倒下三个,剁开了卧沙泉的腰肋;又倒下五个,剁下了卧沙泉的左手;再倒下五个,终于一刀剁下了卧沙泉的头。
  最后一个汉军士兵一把抓起卧沙泉的人头,振臂高呼:“兄弟们,杀啊……”
  ===
  汉军的前列两个方阵全部被鲜卑人攻破,姜舞和张萧指挥中路的两个方阵随即开始了新一轮阻击。
  方阵侧翼山上的弩车对准鲜卑人的冲击骑兵,开始了第二轮疯狂齐射。
  ===
  鲜于辅把目关从战场上收了回来,他抬头看看天色,举起了右手。
  “点火!”
  早就等得火烧火燎的士兵们欢呼一声,纷纷把手中的火把丢到了木堆上。转眼之间,大火猛烈地燃烧起来。
  三柱黑色烟雾腾空而起,在湛蓝色天空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的惊心夺目。
  =====================
  和连望着汉军后方燃起的大火,满天的烟柱,心中既吃惊,又有点疑惑不解。
  “难道豹子就在这青石山后方?”
  暮盖廷迟疑了一下,说道:“这是汉人的烽火求援。在长城要塞上,他们就用这种办法传递消息。”
  和连撇了他一眼,心想你说的都是什么废话,这谁都知道,还要你解释?
  “大王说的对,豹子的大军一定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暮盖廷指着青石山说道,“豹子想利用这些汉军先行消耗我们的兵力,然后再利用骑兵冲杀我们。”
  “豹子以为他能击败我,迟滞我们南下的速度。”和连指指泾水河和青石山,冷笑道,“这地形倒是不错,可惜他小瞧了我们。”
  暮盖廷同意地点点头,“目前我们人少,如果豹子的几万骑兵一起杀过来,我们难免有点损失,以我看,我们还是往后退一退,以暂避他的锋芒。”
  “不。”和连笑道,“这里地形狭窄,骑兵大军不易展开。豹子只想着利用这里的有利地形加强步兵的阻击能力,却忘记了这里根本不适合骑兵冲杀。哼,我要叫他自食其果。”和连指着前方战场说道:‘如果我们猛攻汉军的方阵,和汉人的步兵纠缠在一起,豹子的骑兵就杀不过来。”
  “难道大王想把豹子拖在青石山?”暮盖廷犹豫一下,皱眉问道,“大王,现在律日推演的大军还没到薄落谷,如果他迟迟不至,我们的损失就太大了。”
  “我立即命令律日推演和拓跋锋的大军加速赶来。”和连说道,“这个机会太好了,我们一定把豹子拖在这里。只要我们的大军一到,豹子就要撤军,然后……”
  “然后我们就随后尾追,一直把豹子追到长安。”暮盖廷担忧地说道,“大王,这个办法是不错,但……”
  “不是追到长安,而是要追上豹子,把他合围击杀在泾水河沿岸。”和连毫不客气地打断暮盖廷的话,信心十足地说道,“九原王不要当心,律日推演很快就能赶到这里。这次我定要抓住豹子,把他挫骨扬灰,以泄我心头之恨。”
  和连随即派人催促律日推演立即率军南下围杀李弘,同时命令暮盖廷亲自率军攻击汉军方阵。几万大军挤在狭窄的攻击面上,向汉军的方阵发起了一轮又一轮的猛烈攻势。
  ===
  鲜于辅看到鲜卑人全部攻了上来,有点难以置信地对左彦说道:“和连是不是疯了?他难道没长脑子吗?”
  “大人多虑了。鲜卑人发起狂攻之后,虽然和我们的士兵纠缠在一起,等一下打起来很麻烦,但有一个好处。”左彦笑道,“鲜卑人一旦被包围,就无法迅速脱离我们的缠斗,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不要说没有时间结阵防御了,就是逃跑都成问题。如此一来,鲜卑人的大军势必崩溃得更快,而我们也就可以减少歼敌的时间和损失。”
  鲜于辅勉强笑笑,指着激烈的战场说道:“只是这一下子,我们的损失太大了。”
  “如果我们能擒杀和连,这点损失还是值得的。”左彦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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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玮想到即将开始的大战,既激动,又有点忐忑不安。
  李弘一再要求他和宋文、谢明三人跟在筒子的后军,但三人都不愿意。宋文和谢明说,他们会武功,一般对付个把普通士兵不成问题,而李玮说得更干脆,他说黄巾军的士兵大都是流民,过去连饭都不饱,他们都能在前线打仗,为什么自己身强力壮的反而不行,难道自己当真是手无缚鸡之力?
  “八尺男儿当报效国家,血战疆场,即使抛头颅,洒热血,粉身碎骨,亦在所不辞。”
  李弘被李玮的豪气所感动,只好把他们带在身边,嘱咐弧鼎和弃沉几人小心保护。
  “仲渊……”李弘转头看看他,笑着问道:“你在想什么?”
  李玮紧张地笑笑,没有说话。
  “我第一次打仗,是在鲜卑国一个叫马嘴坡的地方。”李弘说道,“当时我非常紧张,那种大战即将来临的气氛令人窒息,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是跟在慕容风后面?”李玮问道。
  “对,跟在大帅后面。”李弘说到慕容风,心里一黯,一股愁苦蓦然涌上心头。什么时候才能再次见到大帅呢?
  “他是我大汉国最可怕的敌人。”李玮大声说道,“总有一天,我们要和他血战大漠。”
  李弘心里一阵战栗,半晌无语。
  “大人,鲜于大人的信号……”庞德突然大叫起来。
  李弘猛然抬头看去。远处的天空上,三柱黑色的烟雾正在袅袅婷婷的随风飘荡,清晰可见。
  “吹号,命令各部急速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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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连闭着眼睛,轻松写意地坐在马上,懒洋洋地晒着太阳。要不是战场上的厮杀声太大,空气中的血腥味太浓,他也许会迷迷糊糊睡着的。
  忽然,他感觉自己的战马烦躁不安起来。
  和连慢慢睁开眼睛,向战场上望去。是不是豹子带着骑兵大军赶来了呢?
  散布在河堤四周的鲜卑士兵也察觉到了战马的异常,他们习惯性地趴到地上,侧耳细听。几个听觉敏锐的士兵率先站起来,向和连飞奔而来。
  “大王,我们的援军来了。”
  “大王,有骑兵大军从薄落谷方向赶来。”
  “大王,一定是律日推演大帅。”
  和连大喜,他抬头看看天色,笑道:“这头老牛,总算赶了一次早。”
  “吹号,告诉兄弟们,我们的援军来了,我们要击败汉人了。”
  ===
  鲜卑人的号角声响彻了青石山。
  鲜于辅忍俊不禁,笑了起来。
  “擂鼓,擂鼓,擂响得胜鼓,告诉鲜卑人,他们已经完了。”
  ===
  大地在抖动。
  轰鸣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猛烈,惊天动地,气势磅礴,即使没有亲眼看到,也能让人感受到它无坚不摧的庞大威力。
  和连策马扬鞭,和士兵们一起狂呼乱叫,兴奋不己。
  ===
  一杆大旗突然从天际之间横空跃出。
  接着数不清的铁骑士兵从地平线上涌了出来。
  铁骑大军如同滚滚洪流,以雷霆万钧之势奔泻而出,其巨大的咆哮之声,犹如惊涛骇浪一般,裂石穿云,催人心肺。
  ===
  鲜卑人的呐喊声越来越小,越来越无力,渐渐的,整个泾水河畔突然没了声音。
  鲜卑人越来越惊慌,越来越恐惧,渐渐的,开始向后退缩。
  鲜卑人的牛角号忽然消失了。
  和连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眼睛瞪得越来越大,他就象看到魔鬼一样,霎间失去了灵魂。
  正在方阵内厮杀的暮盖廷猛然回头,顿时面无人色,如遭重击,他再也不理会身边飞舞的武器,血腥的厮杀,他慢慢地转过身来,目瞪口呆地望着以江河溃堤之势奔泻而来的大军,眼睛内尽是绝望和无奈。
  ===
  和连心如死灰。他什么都明白了,所有的事情都给他说对了。豹子把他诱进了陷阱,再给了他致命一击。他现在只想知道一件事,他只想知道豹子把铁骑大军藏在自己身后什么地方。他败的毫无道理。
  鲜卑人的号角蓦然响起,惊慌而恐怖。
  “结阵……结阵……”和连声嘶力竭地叫着,一遍又一遍地叫着,叫声掺杂着他的愤怒,他的恐惧,他的无助,叫声凄厉而惨烈,令人不寒而栗。
  ===
  鲜卑士兵都挤在方阵前面,茫然失措,他们不知道自己的背后怎么会突然出现一支汉人的铁骑大军?
  他们还在厮杀,还在策马狂奔,还在进攻,他们既没有可能退出战场,也没有可能调转马头重新集结。他们只有进攻,进攻。他们只有进攻才能冲破汉人的方阵,只有冲破汉人的方阵,才能逃出天生。
  ===
  百面战鼓同时擂响,如雷的鼓声直冲霄汉。
  汉军士兵突然发出了一声震天欢呼,其巨大的叫声震撼了青石山。
  “杀……杀死鲜卑人……”
  颜良高举战刀,一马当先,率先杀出了方阵,文丑、姜舞、陈好各举武器,紧随其后,士气如虹的两万汉军将士犹如潮水一般呼啸着,向鲜卑人席卷而去。
  “杀……”
  ===
  “呼嗬……呼嗬……呼嗬……”
  四万汉军铁骑吼声如雷,其锋芒所指,无人敢当!
  鲜卑大军霎那间崩溃了。士兵们一个个肝胆俱裂,狼奔豕突,四散而逃。他们或者坠落泾水河,或者逃上青石山,或者被铁骑肆意践踏,或者弃械而降,再无抵抗的意志。
  ===
  和连被弹汗山的亲卫拼死护住,狼狈不堪地向青石山上逃窜。
  豪帅魄虏带着几千士兵断后阻击,但随即就被风云铁骑和长水营杀得丢盔弃甲,死伤殆尽。魄虏带着一群士兵杀出重围,弃马上山。何风带着长水营士兵紧追不舍,连追十里,硬是砍下了魄虏的头颅才收兵回营。
  暮盖廷在一队侍从的护卫下,冲破重重阻击,总算杀出了一条血路。他们原以为可以逃的一条性命,结果跑错了地方,被一阵密集的弩箭射死在了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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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风云再起 第十五节
更新时间2008-12-4 21:36:45 字数:5775
 阎柔望着长长的山坡,眉头紧缩。
  “薄落谷地势较低,鲜卑人如果从山上一拥而下,其速度和气势非常惊人。”玉石指着身后的拒马阵,担忧地问道:“子玉,这个玩意顶得住吗?”
  “抵挡一阵子肯定不成问题。”华雄笑道,“我们在凡亭山的时候,用树障都阻击了鲜卑人四天,更不要说用拒马了。”
  “拒马的的威力要远远大于树障,拒马阵就更不用说了。”高览赞叹道,“我们都熟悉拒马,却从来没有想到拒马还可以这样用,这个主意高明啦。”
  “薄落谷的阻击如果成功,出这个主意的士兵应当立首功。”鲜于银望着大家笑道,“如果拒马阵威力惊人,我们可以带着它一直把胡人赶出贺兰山。”
  “伯俊,你说什么笑话。”阎柔摇摇头,指着拒马阵说道,“我们砍掉了两个山头的树木,也不过才摆了一个长五百步,宽三百步的拒马阵,如果几万人甚至十几万人对决大草原,你说要摆多大的拒马阵?你到哪里砍这么多树木?这么多树木要多少部马车运输?”
  “还容易给人一把火烧了。”华雄耸耸一双浓眉,失声笑道,“我看这拒马阵也就阻击的时候好用,而且还要能就地取材,最好也就是这种山区使用。如果在平原或者大漠作战,我们既没有条件,也没有必要,还要靠大方阵,靠士兵们的默契配合。自古以来,尚没有利用器械取胜胡人铁骑的先例。”
  “伯俊想偷懒了。”玉石取笑道,“伯俊,是不是打仗打累了?”
  鲜于银笑道:“我只想早点把胡人赶出去。整天打这么窝囊的仗,心里实在憋得慌。”
  “我看你是胜仗打多了,心气太高。”阎柔不客气地说道,“最近我们一直在撤,虽然一败再败,但都是为了伺机歼敌。”
  阎柔看看众人,继续说道:“士兵们有意见,有情绪,这很正常,但你们不能有。大人一再说了,只要把鲜卑人打痛了,他们才会恼羞成怒,才会犯错误,我们才能找到机会击败他们。”
  “但我们的伤亡太大了。”张郃不满地说道,“我们完全可以撤快一点。”
  “是呀,子玉,为什么凡亭山的阻击战都是你一个人打,我们却在后面闲着?”华雄也埋怨道,“如果我们轮流上,你的六千兄弟也不会打光了。”
  “大人有大人的想法,我们做下属的只能服从。”阎柔叹了一口气,痛苦地说道,“大人的目的无非是想让你们养精蓄锐,以便在这里以少敌多,挡住鲜卑人的后续大军,给青石岸战场争取足够的歼敌时间。”
  “义从兄和大人是一起从卢龙塞出来的,你们关系非同一般,为什么你不劝劝大人?”高览看了沉默不语的玉石一眼,大声问道。
  玉石淡然一笑,摇摇头,“大人是一军统帅,他考虑的是大汉国的安危,如果他让我守在凡亭山,直到战死,我也不会问为什么?”
  “我们是大汉国的子民,兄弟们也是大汉国的子民,只要是为大汉国而死,无论怎么死,都是英雄。”
  ===
  马蹄声犹如狂风骤雨一般从远处传来。
  “我们的斥候。”阎柔抬头看看天色,说道,“青石岸的战斗应该开始了。”
  “律日推演来了。”玉石笑道,“兄弟们,今天只要不死,我们就不能后退一步。”
  “开战了,开战了……”华雄兴奋地大吼起来,“各回本阵,各回本阵。”
  众人欢呼一声,纷纷打马离去。
  阎柔蓦然回首,怒睁双目,举臂狂呼:
  “擂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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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律日推演听说薄落谷口有汉军,非常惊讶。
  “多少人?”
  “大约有两万多人。”芒正箕回道,“应该是汉军的全部步兵了。”
  “豹子呢?汉人的铁骑呢?”
  “没有发现。我们先期派来的斥候大概都给他们杀了,所以我们不清楚谷内的情况。”
  律日推演沉吟不语。
  “可有大王的消息?”拓跋寒问道。他是拓跋族的四大豪帅之一,这次奉拓跋锋之命,和小帅步垂虹带了一万人马和律日推演的大军同步推进。
  “我们最后接到他的消息是在上午,那时他已经通过薄落谷了。”芒正箕望望律日推演,摇摇头,“大王告诉我们薄落谷没有汉军,要求我们急速跟进,但现在……”
  律日推演和拓跋寒互相看了一眼,暗觉不妙。
  “立即派人告诉大人,薄落谷发现汉军。”拓跋寒回头对传令兵喊道,“要大人立即赶来,快,快!”
  ===
  鲜卑人的骑兵大军停在谷口外的山坡上,正在等候攻击的命令。
  律日推演和拓跋寒纵马赶到坡顶,举目向谷内望去。
  “汉人在谷口设置了许多拒马,看上去是一个阻击阵势。”步垂虹用手中的马鞭指着坡下的拒马阵介绍道,“汉人把拒马用草绳相连,形成一个个的小方阵,我们想把这些拒马搬开,根本不可能,只能强行冲过去。但我们冲进去之后,因为受到拒马的阻拦,战马就没了速度。”
  “只能和拒马内的汉兵肉搏。”芒正箕说道,“我们冲进去之后,骑兵的优势荡然无存,只能血战突前,损失会非常大。汉人太狡猾了。”
  律日推演考虑良久,缓缓说道:“豹子的大军在凡亭山损失很大,现在他的后续人马即使全部赶到了,也只有六万人。如今他在这里布置两万多人阻击我们,剩下的四万人干什么去了?”
  “豹子一定带着骑兵伏击大王和暮盖廷去了。”拓跋寒说道,“大王至今没有消息送来,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已经给豹子围住了。汉军步兵在这里阻击我们,是要给豹子争取时间。”
  “豹子手上只有四万骑兵,如果要伏击大王的三万人马,恐怕很困难,而且,他的士兵一旦死伤惨重,那长安城还守不守?”律日推演疑惑地说道,“即使他全歼了大王的三万人,我们还有七万大军在后面陆续赶来,难道后面的战他不想打了?豹子不会天真的以为和连死了,我们就会撤军回大漠吧?”
  拓跋寒笑道:“也许豹子就是这么想的。他集中主力,力图一战成功。汉人一向都自以为是。”
  律日推演摸着自己的大胡子,望着谷内旌旗招展、严阵以待的汉军,迟疑不决。突然,他眉头一挑,好象明白了豹子的用意。
  “不,豹子不是汉人,他是鲜卑人。”律日推演瞅了一眼拓跋寒,严肃地说道,“打不过我们,他一定会跑的。你想想他打的仗,有几次吃了亏,他才不会傻到用四万人去打和连的三万人,他一定另有诡计。”
  拓跋寒一愣,两眼惊异地看着他,神情迷惑。他犹豫了一下,不解地指着坡下的汉军问道:“那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他们是步兵,只有两条腿。”律日推演笑道,“他们怎么会跑过战马的四条腿?”
  拓跋寒闻言失笑道:“大帅,你不要开玩笑了。我们到底要不要进攻?”
  “哈哈……”律日推演大笑道:“如果是你,你会白白送掉两万士兵的性命吗?”
  拓跋寒蓦然醒悟,“大帅,你是说豹子在谷内?”
  “对。”律日推演笑道,“你小子还不算笨。六万人打我们三万人还有可能,但四万人打三万人绝无可能,你以为豹子当真是白痴啊。”
  “豹子先是故意放走和连的三万大军,再以步兵设阵于薄落谷阻击我们,其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我们误以为他去伏击大王了。如果我们掉进了豹子设下的圈套,以为他现在正在和大王打得热火朝天,认为他们的兵力相差无几,短时间难以分出胜负,于是急着赶去支援,其结果就是我们发力猛攻,突破汉军阻击,冲入谷内,在全无防备之下,被他全歼。”
  律日推演指指头顶,说道:“你看看天色,快到黄昏了。拓跋锋为了安全,夜间不会行军,他要是赶来,至少要到明天上午,而大王呢?估计早跑到临泾城了。我们在这种情况下,不被他这六万人吃掉才是怪事。“
  “豹子吃掉我们之后,拓跋锋既没有大王的消息,又看到我们全军覆没,定然不敢冒险再进。而豹子呢?他反倒可以大摇大摆地赶到临泾城偷袭大王了。”
  拓跋寒钦佩地连连点头,“大帅言之有理。我们现在没有大王的消息,不是大王被围,而是送消息的人都给豹子截杀了。大帅,那我们如何应对?”
  “哼……”律日推演冷笑道,“豹子处心积虑地算计我,我岂能放过他。”
  “再派人通知拓跋锋,让他火速来援。”
  “立即派人绕过薄落谷,追上大王,告诉他豹子在薄落谷。”律日推演对拓跋寒说道,“大王对豹子恨之入骨,只要得到他的消息,大王就会连夜率部回击,堵住豹子的退路。”
  “九万人围歼六万人,痛快。”拓跋寒兴奋地说道,“大帅,那我们现在还要不要进攻薄落谷?”
  “当然要打,如果豹子察觉到自己的机谋败露了,马上就会逃跑。”律日推演指着四周的山峦说道,“这里的地形我们不熟,一旦让他逃了,再想抓他就难了。”。
  =====================
  谷内,战鼓声声若惊雷,地动山摇;谷外,牛角号声激昂嘹亮,震惊山野。
  小帅枭翱带领两千鲜卑铁骑顺着山坡呼啸而下。
  ===
  满天长箭厉啸着划空而至,惊心动魄。
  “咻咻……叮叮……咚咚……”
  长箭射入拒马阵,象下雨一般钉射在所有的阻碍物上,各种各样的响声交织在一起,令人不寒而栗。
  汉军士兵躲在拒马阵内,高举着盾牌,任由鲜卑骑兵疯狂射击。
  ===
  “啊……中箭了,我中箭了……”一个汉兵的盾牌突然被一支犀利的长箭洞穿,长箭射穿了他的胳膊,接着钻进了他的皮甲。
  那名士兵惨嚎着,仰面栽倒。随即更多的长箭厉啸射来。
  雷重飞跃而起,一手举盾,一手抓住战友的皮甲,飞速往盾阵后面跑去。
  “咻……咻……”又有两支长箭先后射到,齐齐射进了那名士兵的身体,将他牢牢地钉在了地上。
  雷重只觉手中一沉,拽不动了。他大吼一声,用力拉了一下,竟然还是纹丝不动。雷重霍然回头,看见战友身中数箭,早已死绝。
  雷重睚眦欲裂,举盾悲呼:“杀胡……杀胡啊……”
  ===
  鲜卑人一路嚎叫着,气势汹汹地冲进了拒马阵。他们为了避开拒马的阻拦,只好减速,避让,再减速,再避让,还没行进三十步,战马几乎在阵内找不到方向了。
  汉兵早就按捺不住冲了出来。他们用长矛长枪挑杀骑兵,用战刀战斧剁劈马腿,几个士兵对付一个鲜卑人,杀得血肉横飞。
  鲜卑骑兵越来越多,汉兵逐渐抵挡不住,向拒马阵深处退却。前面的鲜卑骑兵在奋勇鏖战,后面的鲜卑士兵却在开始搬拆拒马,忙得不亦乐乎。
  ===
  一千名刀斧手静立在拒马阵中央。他们为了避开鲜卑人的骑射,集结在鲜卑人的长箭射程之外。
  张郃举起手中的盾牌,右手战刀望空前指,回首狂吼:“兄弟们,杀啊……”
  小懒刀盾相击,纵声高呼:“兄弟们,报仇去啊……”
  “杀……”
  汉兵士兵发出一声惊天怒吼,他们随着两位上官,沿着弯弯曲曲的阵中小径,象潮水一般咆哮着飞速杀向了鲜卑人。
  杀声震天。
  鲜卑人措手不及,霎时间就被愤怒的人流淹没了。
  ===
  拒马阵百十步之内,填满了鲜卑人和战马的尸体,血淋淋的断肢残臂随处可见。
  大获全胜的汉军士兵在阵内呼号奔跑,许多人拿着刀斧砍下鲜卑人的头颅挂在拒马的顶端。
  鲜血染红了拒马阵。
  律日推演举起双臂,怒不可遏地连声叫道:“杀,杀,给我杀……”
  步垂虹大吼一声,纵马扬刀,“兄弟们,杀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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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连气喘吁吁地靠在树干上,痛苦不堪。
  豹子的雷霆一击,把他建功立业的美梦打了个粉碎。先是豹子抢走了他的女人,夺走了他的财产,接着豹子和慕容风内外联手,又逼迫自己放弃了部分王权,现在,豹子又击杀了自己的三万弹汗山大军,把自己彻底逼上了绝路。
  本来他想利用鲜卑国各方的矛盾,联手出兵入侵大汉国,以重建强大的弹汗山王廷,再次雄霸大草原,然而,青石岸一战,所有的希望都随着这场惨败而化作了血雨腥风,无影无踪了。
  侍卫统领,小帅南北云面色惨白地跪倒在地,小声说道:“大王,我们快走吧,汉军马上就要追来了。”
  和连惨然一笑,看看四周寥寥可数的十几个侍从,有气无力地说道:“走?我们往哪里走?”
  “大王,我们到薄落谷去,律日推演大帅的部队肯定在那里。”
  和连摇摇头,垂首不语。
  “大王,如果你不到律日推演大帅的军中,我们就绕过薄落谷,直接去和拓跋锋大人会合。”
  和连望着南北云,苦笑,笑声比哭还难听,他伸手拍拍南北云的肩膀,悲声叹道:“你不懂啊,你不懂……”
  南北云十分不解地望着和连,奇怪地问道:“大王,拓跋锋大人这几年深受大王的恩宠和信任,他……”
  和连冲着他摇摇手,示意他不要说了。
  和连慢慢地抬起头,看着遮天蔽日的大树,缓缓闭上了眼睛。他刚一闭上眼,青石岸上战场上的惨烈厮杀就立即冲进了他的脑海。
  三万士兵被汉军的铁骑和步兵团团包围在狭窄的泾水河附近,无处逃生。汉军的长箭在肆虐,汉军的战刀在飞舞,汉军的长矛在厉嚎,鲜卑士兵就象一茬茬的韭菜被无数的武器割倒在地,半分还手的机会都没有。成百上千的士兵连人带马掉进了泾水河,血红的河面上飘满了鲜卑人的尸体。更多的士兵逃进了青石山,但疯狂的汉人一直穷追不舍,直到把他们统统砍死为止。鲜卑人的尸体堆满了青石岸,堆得比小山还要高;鲜血染红了青石岸,染得比夕阳还要红。
  鲜卑人惨绝人寰的哭叫声蓦然在和连脑中炸响,和连恐惧地大叫一声,骇然睁开了双眼。
  “魄虏呢?魄虏为什么还没有来?魄虏……”
  “大王,大王……”南北云一把抱住精神失常的和连,失声大叫道:“大王,你醒醒,你醒醒,魄虏豪帅已经死了,他不会再来了。”
  和连剧烈地喘息着,脸上的肌肉神经质地抽搐着,眼神显得极度得慌乱。
  “大王,你说去哪我们就去哪,就是回弹汗山也行啦。”南北云眼含泪水,痛苦地叫道,“没有马,我就把你背回去。”
  “去凡亭山。”和连颤抖着嘴唇,小声说道,“我们去凡亭山找旭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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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风云再起 第十六节
更新时间2008-12-4 21:39:37 字数:5596
 夕阳如血。
  青石岸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战场上只剩下了零星的厮杀。
  李弘驻马立于泾水河堤上,神色焦虑不安。
  “大人,我们没有发现和连,估计已经逃进了青石山。”何风纵马而来,手上拎着一颗血淋淋的脑袋,“这是弹汗山的豪帅魄虏,他带着人马不停地回身阻击,迟滞了我们的追击速度。”
  “不要管和连了,立即集结人马赶到薄落谷。”李弘挥手说道,“擂鼓,吹号,快,快……”
  正在战场上往来奔驰的铁骑士兵听到号角声,纷纷调转马头,向泾水河沿岸急驰而去。
  鲜于辅和颜良两人打马如飞而来。
  “大人……”
  “还有多少人可以继续作战?”李弘伸手打断鲜于辅的话,大声问道。
  鲜于辅想了一下,说道:“最多一万五千人。”
  “让老伯带五千人看守俘虏,其余可以作战的士兵立即骑上鲜卑人的战马,随同大军赶赴薄落谷。”
  “大人,这批士兵训练时间短,许多人都不会骑马。”颜良急忙说道,“大人,兄弟们连续行军将近二十天,又刚刚经历一场大战……”
  “不要说了。”李弘冷声喝道,“不会骑马的,用绳子捆在马上。”
  鲜于辅和颜良看见李弘神情冷峻,不敢再说什么,赶忙躬身离去。
  “令明,召集黑豹义从,我们先走……”
  李弘猛踢马腹,高举长枪,纵马狂奔,“兄弟们,到薄落谷,随我到薄落谷杀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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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鲜卑人连续发起了三次攻击,但三次都被赶出了拒马阵,损失了三千多人。鲜卑人被激怒了,他们集中了六千人,从左中右三个方向同时发起了猛烈地攻击。
  汉军连胜三战之后,欢欣鼓舞,他们对拒马阵的信心大增,竟然没有增兵以加固防守。拒马阵内阎柔安排了四千士兵,但由于大家第一次在拒马阵内迎敌,没有经验,也没有默契的配合,他们和鲜卑人一样,也有点摸不着头脑,常常各自为阵,乱打一起,其结果是伤人一千,自损八百,也没有占到很大的便宜。
  等到鲜卑人象潮水一样冲进来之后,汉军士兵又失去了人数优势,防守上更是捉襟见肘,顾此失彼。鲜卑人的人数优势帮助他们迅速取得了胜利,汉军死伤惨重,节节败退,求援的战鼓一阵猛似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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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重和几个士兵依托一个小小的拒马阵,左冲右突,连杀数人,但随即就被更多的鲜卑人围住了。鲜卑人用长矛和弓箭展开凌厉攻击,将雷重的五个战友先后击杀。雷重自知必死,反而心无羁绊,杀得更加酣畅淋漓,所向披靡。他连斩两人之后,竟然奇迹般地逃出了重围。小懒正好带人赶来救援,双方随即合力挡住敌人的攻击,且战且走。
  “雷重,你带人先走,快,快。”小懒左手盾挡敌人的战刀,右手长矛狠狠地戳入了敌人的胸膛,“快走,快走……”他跟上一脚踢飞敌人的尸体,迎着三个鲜卑士兵就冲了上去。
  雷重理都不理小懒的喊叫,大吼一声,追在小懒的后面就杀了上去,“要走一块走!”
  小懒就象一只发了疯的野牛,咆哮着,一头撞飞了迎面杀到的敌人,同时手中的长矛却象毒蛇一样灵活自如,速捷无比地插入了从侧面杀来的敌人咽喉里。
  “快走啊……”
  雷重就象没听到一样,连跨三步,连吼三声,连劈三刀,一刀枭首。
  “大人,我们一块走。”
  更多的敌人扑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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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阎柔犹豫了。
  拒马阵后面就是四个五千人的巨大方阵,如果这个时候从方阵里抽调人手增援拒马阵,势必要打乱其中一个方阵的防守阵势,假如鲜卑人趁势冲过来,后果难以预料。阎柔看看天色已晚,断然决定放弃拒马阵。天黑了,鲜卑人即使要进攻,也不会这么拼命。
  就在汉军敲响撤兵的金锣时,鲜卑人停止进攻的号角突然响彻了山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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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着渐渐退到远处的鲜卑人,小懒心神俱松,手脚无力,“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雷重以刀驻地,勉强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大人,你还好吧?”
  “还好。”小懒望着昏暗的天空,咧嘴笑道,“我叫你走,你为什么不走?你当我说话是放屁啊?”
  “呵呵……”雷重闻言笑了起来,“我要是走了,你早就死了。”
  “嘿嘿……”小懒不好意思地摇摇头,从地上爬了起来。
  “怎么?鲜卑人就撤了一百步?这是怎么回事?”小懒仔细朝前看了一下,失声叫道,“鲜卑人还要打?”
  “大人,鲜卑人大概打饿了,要吃饭了。”雷重笑道,“大人,我们什么时候开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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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律日推演接到了一个让他大吃一惊的消息,大王和连被汉军包围在距离薄落谷六十里的青石岸。
  “谁说的?谁送来的消息?”
  “是大王的传令兵。”芒正箕指着站在身后的士兵说道,“就是他。”
  那个传令兵好象是从水里爬起来似的,身上的衣服潮湿未干,皮甲上血迹斑斑,肩头上的伤口还在渗血。
  拓跋寒急切地问道:“你怎么过来的?怎么现在才来?”
  “大王带领大军到达青石岸之后,被汉军阻截,随即命小人回来催请大帅火速南下。”他跪下回禀道,“小人在回来的路上被汉军斥候阻击,只好诈死跳到了河里。我看见汉军的几万骑兵沿着泾水河急速南下,他们一定是去青石岸突袭大王的。”
  “几万骑兵?”律日推演疑惑地问道,“在青石岸阻击大王的汉军有多少人?”
  “回大帅,大概有几万人?”
  “到底几万人?”律日推演厉声问道,“你说清楚了。”
  “至少有两万人。”传令兵吓了一哆嗦,大声说道。
  律日推演回头看了一眼薄落谷里的汉军方阵,又看看拓跋寒和芒正箕,难以置信地说道:“豹子有援兵,我们的消息有错误,豹子还有援兵,豹子手上还有援兵。”他猛然回头,高声叫道,“传令,立即停止攻击,停止攻击!”
  “六万人打三万人,大王必输无疑。我们中计了,中计了。”律日推演喃喃自语,神情震骇。
  “豹子的铁骑自大王之后发动偷袭,其威力之大,可想而知。”拓跋寒心惊胆战地说道,“大帅,现在薄落谷只有这几万汉军,我们只要冲破他们的阻击,就可以急速南下,救出大王。大帅……”
  “不行,我们的人数太少,人数太少。”律日推演说道,“前面至少有两万汉军,我们三万人要想彻底击败他们,代价太大。等到大军突破阻击之后,能够继续南下作战的士兵不会超过两万人。两万人支援大王,恐怕力量太过单薄,而且最重要的是……”
  他看看两人,忧心忡忡地说道:“大王能支撑到那个时候吗?如果我们赶过去的时候,他的三万人马已经全军覆没了,我们岂不是自寻死路?”
  “但是,我们知情不救,将来回到大草原……”拓跋寒望着律日推演,苦笑道,“我们谁都活不了,我们迟早都会因为这个原因被其他人借口砍掉。”
  “大帅,豪帅说的对,如果我们不出兵救援,回去迟早要被人灭族,以我看,我们宁愿战败一次,也不能让狂风部落成为草原上人人唾骂的背信小族。”芒正箕小声劝道,“和连好歹是鲜卑国的大王,如果能把他救出来,对我们……”
  律日推演眯着眼睛望着暮色,久久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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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薄落谷口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战马的偶尔嘶鸣回荡在空旷的山野里。
  律日推演就象木桩一样直直地站着,痴痴地望着夜空。拓跋寒、芒正箕和步垂虹几人围着他转来转去,心急如焚。
  “大王能支撑到明天早上就好了。”步垂虹望着拓跋寒,轻声说道。
  “青石岸的具体地形我们不清楚,所以无法揣测。”拓跋寒喟然长叹道,“如果在平原上,三万人对阵六万人,有得一拼,但如果是在狭窄的河谷或者山道上,那就……”
  “如果大王结阵固守,完全可以守到明天。”枭翱低声道,“匈奴的屠各族和弹汗山的王师都是草原上的精锐,豹子未必就能把他们迅速吃掉。”
  一匹快马飞奔而来,急骤的马蹄声霎时击碎了黑暗的宁静。
  “让开,快让开……”马上的骑士不停地挥动着马鞭,高声叫喊着。围在山上的鲜卑骑兵纷纷闪躲,让出一条小径任由其急驰而过。
  “大帅,拓跋锋大人正率大军急速赶来!”那名骑士看到律日推演,急忙飞身下马,气喘吁吁地说道,“大人说,大王孤军深入,定会中计。他要求大帅立即率部跟进,不要驻留薄落谷。”
  律日推演看到是拓跋锋的传令兵,不由皱眉问道:“拓跋锋大人现在在哪?”
  “大人距此四十里,正在连夜赶路。”那士兵说道,“下午,大人接到大帅的消息,知道大王已经率部冲出薄落谷之后,非常担心大王的安全,他督促大军加快行军速度,估计半夜就能赶到。”
  律日推演大喜,拍手叫道:“来得好,来得好啊!”他再不犹豫,举手大叫:“点燃火堆,连夜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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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箭在黑夜里呼啸,战马在火光里奔腾,鲜卑人发起了更加猛烈的攻击。
  汉军士兵拼命抵挡一阵之后,纷纷后撤。
  “快跑啊……”
  “走……走……走……”
  几百名士兵冒着漫天箭雨,飞速后退。
  雷重刚刚转身,就被一支长箭射中了大腿。雷重怒骂一声,拖着伤腿勉强跑了几步,终因气力不支,一头栽倒在地。
  正在飞奔的小懒突然发现身边少了雷重的身影,急忙回头看去。
  远处,雷重正在手脚并用,奋力爬行,嘴里还在不干不净的高声骂着。在他后面十几步的地方,一群鲜卑士兵高举着武器,犹如恶狼一般疯狂地扑了上来。
  “雷重……雷重……”小懒毫不犹豫地返身迎了上去,“雷重,快一点,快一点……”
  “杀……”小懒怒睁双目,身形腾空而起,手中长矛笔直地刺穿了跑在最前面的鲜卑士兵,同时左手盾狠狠地砸向了举刀欲砍的另外一个敌兵。鲜卑人被小懒的彪悍所惊倒,脚步顿时缓了一缓。
  说是迟,那是快,小懒一把抓起地上的雷重,大吼一声扛到了肩上。
  “杀……”小懒舌绽春雷,再度暴喝,右手长矛呼啸而起,霎时逼退了冲上来的敌人。
  “放开我……”雷重一边狂叫着,一边劈手掷出了手中战刀,将一名举矛刺来的敌人活生生洞穿。
  “走……走啊……”小懒再不顾背后的敌人,放步狂奔,“走……”
  更多的鲜卑人杀了上来。
  返身赶来支援的汉兵呼啸着一拥而上,顿时刀枪齐下,混战一团。
  张郃一手举枪,一手执刀,带着十几个士兵象一群浴血猛虎一般从侧面杀了过来。
  “杀死鲜卑人,杀死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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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鲜卑人的铁骑冲过了拒马阵,以狂飙横扫之势冲向了汉军方阵。
  “轰……轰……轰……”
  战马撞击巨盾的声响犹如惊涛骇浪一般惊天动地,薄落谷的夜空战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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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射……强弓手齐射……”
  华雄一刀剁下敌人的头颅,回首狂呼:“把所有的长箭都给我射出去,全部射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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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垂虹一脚踢飞执斧汉兵,迎着曲路就是一刀。
  曲路头开刀断,一招毙命。
  汉军士兵看到军司马大人被杀,无不悲愤至极,呼号而上,舍生忘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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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数的火把沿着泾水河逆流而上,就象一条巨大的火龙在夜空里飞行。
  巨大的轰鸣声几乎震塌了黑夜。
  李弘全身趴伏在黑豹背上,手中的马鞭上下飞舞,嘴中不停的大声呵斥着:“快啊……快……”
  黑豹四蹄腾空,庞大的身躯几乎贴着地面飞了起来。它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嘴中不时地吐着白沫,它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
  “大人,黑豹不行了,大人……”庞德指着黑豹嘴中的白沫,用尽全身的力气叫道,“换马,大人赶快换马……”
  李弘就象没听到一样,一鞭抽了下去,“快,黑豹,加速……加速……”
  庞德情急之下,对准李弘就砍了一刀。李弘眼角看到背后刀光一闪,想都没想,本能地大吼一声,身躯腾空而起,飞身就跳到了黑豹旁边的战马背上。
  “庞令明……”李弘大骇之下愤怒的回头叫道,“我活劈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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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黑被捆在战马上,双手紧紧地抓着马鬃,心中恐惧到了极点,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肺都要被颠出来了。
  他不会骑马,他更不愿意骑着战马去打仗,他怕摔死。如果自己没有被鲜卑人的战刀砍死,却被鲜卑人的战马摔死了,那就是天大的笑话了,所以他对自己的队率说:“大人,你告诉我在什么地方打仗,我跑着去。”
  队率气坏了,甩手给了他一下,然后连推带拉把他弄上马背,接着就用绳子把他和战马捆在了一起。
  大黑气得破口大骂。队率笑着说:“你不要骂我,这是豹子大人的命令,要骂你骂他去。”
  大黑一听是豹子大人的命令,顿时骂不出来了。
  “你把我捆紧了,不要中途掉下来。”大黑叫道,“老子就是死,也要死在战场上,不能死在马屁股后面丢豹子大人的脸。”
  大黑和三千多个士兵就这么捆在马上随着大军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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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峦之间,火把通明,数不清的火把就象天上的星星一样,又多又密。
  拓跋锋驻马立于山包上,望着绵延数里的大军,眉头深锁,脸上愁云密布。
  和连明明知道豹子在诱敌深入,却偏偏要孤军突进,难道他非要这么着急送死吗?他不希望和连这个时候死去,这个时候死了,反而会造就和连的威名,对鲜卑国的将来一点好处都没有。他希望和连在一个最适当的时候,在和连大败的消息传回弹汗山,在和连的颜面荡然无存的时候死去,这样,弹汗山就会被自己牢牢地掌控,将来……
  “大人,豪帅有消息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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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风云再起 第十七节
更新时间2008-12-4 21:40:18 字数:5704
 律日推演指着激战正酣的战场,对拓跋寒说道:“汉军实力强劲,这样打下去,打到明天早上都打不进去,我们必须另想突破的办法。”
  “汉军用四个密集方阵堵住了谷口,防守的时候互相支援,打起来的确很难。”拓跋寒点点头,冷静地分析道,“这样缠斗不休,我们伤亡太大了。以我看,我们集中主力打开一个突破口,然后再迅速深入,先打掉一个方阵。”
  “对,先打掉一个。”律日推演挥手说道,“打掉一个,汉军的防守阵势就被我们突破了。然后我们猛攻其一翼,突破进谷。”
  “进谷之后,我们可以立即对另外一翼的汉军展开包围。”拓跋寒说道,“如果能彻底围歼这股汉军,对南下攻打长安城非常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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