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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帝国风云录

_63 猛子(现代)
  北军中侯刘表笑道:“他们当然知道。我估计他们是想利用张燕攻打太原的机会,通过让北军出征的办法,逼迫陛下拿出万金堂的钱,然后再把这笔钱投到西疆战场上去。”
  “哈哈,景升兄说得言之有理啊。”袁绍笑道,“诸位可以仔细分析一下并州的形势。现在并州形势看上去非常险恶,但其实远没到动用北军出征的地步。目前鲜卑人魁头的大军在雁门郡和汉军处于僵持状态,匈奴的屠各族人已经随着和连赶到北地去了,西河郡的流民不过聚集在白波谷做做匪寇而已,黑山的蚁贼刚刚退兵,哪有能力再次出兵上党?唯独太行山的张燕确实在攻打太原。但太原郡的郡治晋阳城城墙高大,易守难攻,张燕要想在短期内拿下城池非常困难。等到魁头退兵之后,张燕恐怕也要撤兵回山了。”
  “说到底,这都是尚书台的大臣们为了西疆战事能够维持下去,故意夸大并州军情,蒙蔽陛下骗骗陛下的钱财而已。”袁绍捋须轻笑,连连摇头,“陛下太小气了,大汉社稷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他还舍不得拿钱出来贴补国事。”
  何进大喜,心情顿时开朗起来,他笑道:“皇甫嵩和卢植竟然连陛下都敢骗,实在是胆大包天。”他指指赵岐,说道,“老大人和公达留守大将军府,其余的人随我去北军军营吧。”
  “不急,大将军。”袁绍说道,“西疆战事关系到大汉社稷的安危,大将军府理所应当予以全力支持。我觉得大将军应该留在洛阳,日日催要军资,以帮助大司农渡过眼前的难关。”
  何进沉吟半晌,点头道:“本初说的对,西疆战事的确是重中之重。那好,子师,景升,本初,你们去大营做做样子,我留在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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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子这两天头痛欲裂,苦思冥想弄钱的办法。
  大将军何进和大司农王瀚两人一前一后,就象阴魂一样缠着他要钱,让他烦不胜烦。
  这天,赵忠和张让几个中常侍穿戴着商贩的衣冠笑嘻嘻地跑到天子寝宫,邀请天子去游玩后宫的街市。
  “陛下,今天是开市的日子,陛下难道忘记了?”
  天子心情恶劣,早把这事忘了,他没好气地说道:“不去了,朕今天不去了。对了,你们想到弄钱的办法没有?”
  “当然想到了,否则也不敢来打扰陛下。”张让笑道。
  “真的?”天子大喜,一把拉住张让,高兴地叫道,“快说,快说,从何处弄钱?”
  “陛下,臣等殚精竭虑,考虑了很久,突然发现还有一件东西陛下没有卖?”
  “是什么?”天子好奇地问道,“还有什么东西可以卖?你们要知道,钱少了不行,至少要筹集十几亿钱。”
  “关内侯。”张让得意洋洋地说道,“陛下,关内侯还可以卖啊,而且,还可以买个好价钱,至少可以卖五百万钱。”
  天子略一思索,随即大笑道:“爱卿好主意,好主意,朕这下有钱了。”
  “走,走,喝酒去,喝酒去。”
  本朝爵位承袭秦制,分二十等,用来犒赏有功之臣。第二十等是列侯,地位尊崇,有封邑。第十九等就是关内侯。关内侯没有封地,寄食在所居之县,民租多少各有户数为限。过去天子为了赚钱曾在西圆买官,现在天子为了赚钱竟然连爵位都卖了。
  天子以五百万钱卖关内侯,朝野震惊。
  各地有钱财者趋之若骛,踊跃抢购,唯恐涨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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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重带着兵曹营,押着第二批粮草辎重赶到了临泾。颜良、文丑、姜舞、张萧带着两万冀州军也同期到达。
  留在临泾的徐荣立即召集颜良等人商谈军情。他先介绍了一下最新的战况,然后把大军的迎敌策略做了说明。
  “休息四个时辰之后,我们立即出发。”
  颜良关心地问道:“大人现在在凡亭山?”
  “对。”徐荣说道,“和连带领鲜卑大军绕过了冠带山的大火,从小路插到了凡亭山。大人为了给我们腾出集结的时间,正在凡亭山阻击鲜卑人。”
  “鲜卑人攻得很凶吗?”田重问道,“我们损失大吗?”
  “据送信的斥候说,鲜卑人日夜不停地轮流进攻,双方打得非常惨烈。大人为了减少损失,每五里设置一个障碍,边打边退,至今已经退了六十里,基本上退出了凡亭山地境。如果你们再不来,大人准备反攻一次了。”徐荣慢吞吞地说道,“能不能击败鲜卑人,就看你们冀州军了。”
  “是大战吗?”潘塔激动地问道,“是和鲜卑人的骑兵打吗?”
  “是的。”徐荣说道,“是一场大战,打赢了,鲜卑人就要滚回草原。”
  潘塔和林讯、廖磊、丁波、陈好几位军司马闻言大喜,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
  田重回到兵曹营,立即命令士兵们组织民夫,驾着三千多步满载各类武器的马车先行上路。
  唐云和尹思带着几个士兵,打马从田重身边冲了过去。
  “这两个小混蛋,胆子也太大了。”田重望着他们的背影,气愤地喊道,“老拐,带几个人追上去,把那个穿铠甲的士兵给我押回来!”
  ===
  筱岚眼泪汪汪地看着田重。
  她听说兵曹营要开拔,死活缠着田重要到前线去,被田重一口拒绝了。李玮走的时候没有喊醒她,也没有丢下什么话,这让她非常伤心。她知道从冀州一路走来,李玮心里对她很愧疚,甚至几次动了要把她送回洛阳的念头。她要和李玮待在一起,她不愿意回洛阳,她要亲口把这句话告诉李玮。
  随着前线的战事越来越激烈,筱岚也越来越担心李玮的安危,心中的思念也越来越强烈,她恨不能马上就能看到李玮。她要到前线去。
  唐云和尹思被逼无奈,只好把她藏在亲卫队里,打算带她一起到前线去。他们想,反正兵曹营在大军后面,应该还是很安全的。
  但谁知道,田重的眼睛比老鹰还锐利,随便扫一眼就看出了他们的花招。
  田重瞪着眼睛,气急败坏地大声骂着唐云和尹思,一人抽了他们一鞭子。
  “谁给你们的胆子?竟敢带着筱岚上战场,我看你们是不想活了。”
  两人低着脑袋不敢做声,尹思脸都吓白了。
  “老伯,算了,都是孩子,不懂事,骂骂就算了。”老拐在一旁劝道,“你打他们干什么?”
  “这要是让大人知道了,还不要剥了他们的皮。”田重犹自不解恨地骂道,“李仲渊回来了,如果看到筱岚不在,还不要找我拼老命啊。两个小混蛋!”
  田重回头看了筱岚一眼,心里一软,顿时换上一副笑脸,小心翼翼地安慰道:“女人不能上战场,这是大汉的军律,谁违反了,就要杀谁的头。”
  “我为什么不能杀敌报国?”筱岚泪流满面,“我也可以杀敌的。”
  “你武功再好,但不能上战场。”田重严肃地说道,“没有为什么?这是军律。”
  田重飞身上马,望着筱岚,一字一句地说道:“如果大汉国的男人都死了,你就可以上战场。”
  他猛踹马腹,纵马而去。
  “孩子们,走了,随我杀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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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重悄悄地从树障后面探出头,看了一眼前方的敌军。鲜卑人正在重整队列,准备发起新一轮的冲锋。
  几支长箭呼啸射来。雷重一缩脑袋,躲了回去。“咚咚……咚……”随着几声有力的闷响,长箭不分先后,几乎同时钉进了雷重面前粗壮的树干上。
  雷重的心剧烈地跳动了几下。这一次,自己还能活下来吗?
  他是冀州赵国人。过去家里穷,一天只能吃一餐野菜粥。他和家里的祖父母,爹娘,兄弟姊妹九口人一年忙到头,却吃不饱穿不暖,他不明白为什么。后来大贤良师聚众造反,家乡开始打仗,一家人连田地都没得种了,只好和村里的人一起四处逃难,躲避战祸。很快,一家人饿死了五口。虽然父亲把年幼的妹妹换来别人家的小男孩煮了吃了,但还是没能挽救一家人的性命,最后田重和哥哥两人在地上刨了个坑,把父母埋了,跟着黄巾军打仗去了。
  雷重的哥哥在广宗大战中死了,他自己跟着张牛角逃进了太行山。不久,张牛角带着他们下了太行山,又开始打仗,一直打到了北方的幽州,但随即就被名震北疆的豹子打败了。雷重跟着大家逃,逃到范阳城后就投降了。
  然后,雷重突然发现自己由叛逆变成了汉军,不但有衣甲穿,有饭吃,还有一个月八百钱的军饷拿。雷重觉得自己象在做梦,他希望这个梦一直延续下去,千万不要醒了。
  跟在豹子大人后面打仗,雷重觉得值,就算死了也值。这位豹子大人过去是鲜卑人的奴隶,他和自己一样,都是穷苦人出身,没有官僚的派头,打仗喜欢冲在最前面,他喜欢披头散发,他喜欢睡在军营里,他穿着和自己一样的衣甲,吃着和自己一样的伙饭,他总是笑呵呵的坐在士兵中间胡吹乱侃,他就是大家的兄弟。
  “搬开尸体,搬开尸体……”队率弯着腰,一边在树障后面飞跑着,一边大声叫道,“准备迎战,准备迎战……”
  “雷重,快一点,鲜卑人要进攻了。”队率拍拍雷重的肩膀,继续向前跑去。
  雷重看看躺在四周倒地死去的战友,心里一酸,欲哭无泪。仗打得太多了,太多的战友死在了自己的身边,相处几年的,刚刚才来的,鲜卑人,乌丸人,幽州的,冀州的,西凉的,雷重已经哭不出来了。他慢慢地爬起来,拖着战友的遗骸向附近的树林里跑去。
  这次阎柔大人带着他们跑了半个多月的路,好不容易赶到高平城,却马上又调头撤退。士兵们都破口大骂,打就打,总是跑干什么?到哪里打不都是死。撤到凡亭山之后,大战总算开始了。鲜卑人的骑兵太多,多得难以招架。
  阎柔带着一营人马负责断后阻击。田重所在的这个屯一路打下来,经过了十一道障碍,血战了三天三夜之后,只剩下了八十多人。四百人的屯现在还不到一个百人队,屯长早在第五个障碍进行阻击的时候就阵亡了,现在指挥大家作战的就是这个队率。田重估计阎柔大人的这六千人马最多也就剩下一千多人了,但血战还在继续。
  ===
  鲜卑人吹响了冲锋的号角,战马的奔腾声和士兵的呐喊声震撼了山野。
  雷重背靠着树障,安安静静地坐在血糊糊的地上,擦拭着手上的战刀。这是他今天用的第三把战刀了。雷重突然想起了母亲。如果母亲知道他活到现在还没有死,一定非常欣慰。母亲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他们都能活下来,不论能不能吃饱饭,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地面的震颤越来越剧烈,轰鸣声越来越巨大,但雷重好象没有听到似的,神态安详。他把战刀横放在腿上,伸手抓了一把地上的小草。小草上沾满了褐色的血迹,在雷重的眼里,那点点血迹就是一个个战友的笑声。他一根一根地数着,心无旁骛,耳中填满了奔腾的战马践踏草茎的声音。
  ===
  战鼓声蓦然响起,队率嘶哑的吼叫声撞击着每一个士兵的心灵。
  “兄弟们,站起来,站起来……”
  “举起长矛,举起长矛……”
  “为了死去的兄弟,我们血战到底……”
  ===
  雷重大吼一声,一跃而起,手上的战刀狠狠地斩进了树干。
  鲜卑人的铁骑呼啸而至。
  雷重冷冷地看了一眼敌人,矮身蹲下,拿起了放在树干上的四丈长矛。
  “杀……”
  ===
  雷重的长矛穿透了敌人的战马。
  他在瞬间松开手上的长矛,身形就象一只敏捷的猎豹,劈手抢过战刀,腾空剁向了正在地上翻滚的鲜卑骑兵。
  鲜卑人疯狂地叫喊着,他们不停地纵马飞跃障碍,冲进激烈厮杀的战场。
  队率被敌人的战马撞上了半空,又被三支长矛洞穿而死;雷重连杀两人,剁掉七支马腿,连滚带爬,气喘吁吁地跳进了十步之后的第二道树障;更多的战友被敌人截杀在十步之内的狭窄地带。
  “举矛,举矛阻击……”
  ===
  鲜卑人以两千人为一个攻击队列,顽强而凶猛地持续冲杀,汉军以密集的树障为掩护,拼死抵挡,双方打得异常惨烈。
  雷重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在几个战友的连拖带拽之下,艰难地翻过了最后一道树障。再往前,就是平坦的山坡了。
  “骑兵呢?我们的骑兵呢?”田重趴在地上,筋疲力尽地问道。
  每到步兵的阻击基本上趋于崩溃的时候,布置在阻击障碍之后的骑兵就开始发起攻击,以强有力的反击打退鲜卑人,掩护步兵撤到五里之后的下一个阵地。
  “马上就到了,我已经听到马蹄声了,你听不到吗?”
  田重以耳贴地,仔细聆听着,脸上渐渐露出了兴奋的神色。
  “这次是哪支骑兵?是湟中羌人还是先零羌?”一个士兵抹了把脸上的鲜血,笑着问道。
  “这次是风云铁骑,是豹子大人的风云铁骑!”田重突然跪了起来,高举双手,纵声狂呼:“是风云铁骑,是豹子大人!”
  “豹子来了……”
  ===
  李弘带着三千黑豹义从,射虎的两千风云铁骑,象排山倒海一般冲下了山坡。
  牛角号声和喊杀声惊天动地,满天的长箭发出摄人心魄的厉啸飞向了敌阵,激战再度开始。
  ===
  雷重四仰八叉地躺在树障上,和战友们笑嘻嘻地看着一匹匹的战马飞过眼前的树障,心里美滋滋的。
  这次,又没有死掉,又可以再活几个时辰了。
  他抬头望着湛蓝湛蓝的天空,又眯着眼睛看了一下耀眼夺目的太阳,心里一片宁静。活着,就是好。
  他的眼皮越来越沉重,耳边的厮杀声就象催眠的曲子一样优美动听。田重带着舒心和满足,渐渐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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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风云再起 第十一节
更新时间2008-11-30 18:50:52 字数:5462
 黑豹长嘶几声,缓缓停下了矫健的身躯。
  李弘把手中的长枪扔到地上,艰难地滑到马下,顺势躺倒在地。他太累了,他带着骑兵不停地出击,不停地砍杀,浑身上下就象散了架子一样酸涨疼痛。他身上的几处伤口由于剧烈的搏斗一直没有止血,渗出的血液已经染红了衣甲。
  由于鲜卑人疯狂的攻击,凡亭山天险已经失去。汉军付出了近万人的代价,终于支撑到了第四天。李弘忧心如焚,日夜等待着鲜于辅的消息。
  “大人,喝点水吧?”庞德拎着装水的牛皮囊,走到了李弘身边,小声喊道。
  李弘睁开眼睛,缓缓坐了起来。披散的长发由于沾满了血液,一缕一缕地粘在脸上,李弘随意把头发拢了一拢,露出那张刚毅的面孔。
  “你喝了?”
  “大人先喝吧?”庞德递过水囊说道。
  李弘摇摇头,“你先喝,喝好了再给我。”他转头看看躺满四周的义从士兵,十分疲倦地问道,“看到郑大人了吗?”
  庞德仰头喝了几口水,抹了一把胡渣子上的血,四下看看,勉强笑道:“郑大人没来,说明鲜于大人还是没有消息。”
  李弘叹了一口气,接过水囊,望着远处的群山,心情沉重。
  这种惨烈的阻击战如果再继续下去,士兵的伤亡将越来越大,另外,粮草和武器的存量也越来越少,一旦告罄,大军必将后继乏力,无力支撑,到了那个时候,大军不撤也得撤了。
  颜良的两万冀州军难道还没有赶到临泾吗?
  ===
  李弘迷迷糊糊中听到了郑信的说话声,他猛地一惊,睁开了眼睛。
  “守言,可有羽行的消息?”
  郑信正站在远处和庞德闲聊。他匆匆跑到李弘面前,摇头说道:“没有鲜于大人的消息,是朝廷的圣旨到了。”
  李弘从地上爬起来,笑着问道:“陛下怎么说?同意弃守六盘山?”
  “陛下命令我们死守六盘山,陛下说,如果放过一个鲜卑人,军司马级以上军官全体诛杀!”
  李弘好象早就知道似的,一点惊讶的样子都没有。他用马鞭拍拍身上的灰,毫不介意地说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不要听他的。”
  “你把圣旨收好,不要把这个消息泄漏出去。”李弘笑着走近郑信,小声说道,“如果有人问圣旨的事,你就说是陛下犒赏大军的。”
  郑信心领神会地点点头,笑道:“朝廷的人懂什么?有本事叫他们去来打鲜卑人。”
  “你派人催问羽行了吗?”李弘问道,“他的大军还没到?”
  “应该到了。”郑信安慰李弘道:“鲜于大人需要时间做准备,他行事稳妥,不会延误军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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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昏,残阳如血。
  和连召集各部首领商议进军长安的事情。
  “由于我们日夜狂攻,连续冲杀,现在已经完全占据了凡亭山。”和连高兴地说道,“关中大门已经被我们彻底打开了。”
  拓跋锋看了他一眼,拱手祝贺道:“大王坚决果断,指挥若定,用兵如神,实在令人拜服。如今长安城已经指日可待,大王将因此而立盖世功勋,建千秋功业。”
  律日推演和宴荔游看看拓跋锋,眼内尽是嘲讽之色。两人虽然不以为然,但也不得不跟在拓跋锋后面说了几句奉承话。
  和连心中愈发舒畅,意气风发。
  “汉军退出凡亭山之后,无险可守,撤退是迟早的事。”和连指着地图说道,“我们一路尾随汉军沿着泾水而下,直到薄落谷。”
  “汉军要想伏击我们,这是最好的地方了。”和连说道,“出了薄落谷,我们就可以一泻而下,直到关中。”
  和连抬头看了一下几人,笑着说道:“我请你们来,就是想商量一下,如何利用薄落谷来歼灭豹子的大军。”
  “大王肯定豹子一定会在薄落谷伏击我们?”宴荔游一边习惯性地摸着自己的光脑袋,一边疑惑地问道,“他们的七万大军已经被我们打掉了一万多人,余下的不足六万人的军队里还有两万多人是步兵,在这种劣势情况下,他连撤退都嫌慢,还会停下来伏击我们?大王是不是想得太多了?”
  “大王,我觉得豹子一定会直接退到关中。”暮盖廷也说道,“他的实力和我们悬殊太大,一旦被我们围住,不是全军覆没就是损失惨重。他的大军打完了,长安城怎么办?不要士兵防守了?”
  “从目前阻击我们的汉军兵力来看,豹子的大军基本上已经赶到了凡亭山。”律日推演笑道,“昨天,我们看到了鲜于辅和徐荣的战旗,也就是说,他手下三个校尉现在都到了,豹子就这么多人马。”他指指地图上的薄落谷,“豹子要想在这里伏击我们,至少要集中数倍于我的兵力,否则他拿什么打我们?但现在大汉国有几十万大军吗?豹子有吗?”
  “我觉得大王的猜测非常有道理。”拓跋锋反驳大家道:“你们只考虑到了双方兵力的悬殊,却没有想到在六盘山行军,我们不可能齐头并进,大家肯定有先有后。如果豹子以六万人攻击我们其中的一部,他必赢。”
  律日推演冷笑道:“如果你见死不救,那先行的一部当然要全军覆没了。”
  拓跋锋怒极而笑,他指着律日推演说道:“见死不救的一定是你。”
  和连看到两人剑拔弩张的样子,连忙伸手制止道:“好了,好了,我们马上就要打进长安城了,这个时候最需要的是齐心合力。我想你们都不愿意空手而归吧?”
  和连示意两人坐下之后,继续说道:“其实,不仅仅有行军先后的问题,还有口粮问题。由于豹子一把火烧掉了冠带山,迫使我们只能从小路绕到凡亭山。军队是过来了,但我们的牲畜还滞留在冠带山一带,迟迟不能跟进。”
  “我们总不能带着干粮去打长安。”和连笑道,“另一方面,我们也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长安城,以免让汉人得到六盘山失守的消息后,先期派遣洛阳北军支援关中。所以我打算等牲畜过来一部分之后,大军立即就出发一部分。”
  和连看看众人,无奈地摇头道:“这是无可奈何的事,豹子的一把火烧得我们好难受,因此,我不能不考虑到豹子火烧冠带山是另有目的。”
  “大王认为豹子火烧冠带山,就是为了拉开我们各部之间的距离,以便在薄落谷伏击我们?”宴荔游笑着问道,眼神里的那种嘲讽谁都看得出来。
  “我只是估猜豹子可能在薄落谷伏击我们。”和连不以为意,解释道,“为了防备豹子突袭我们,我当然要早做准备。”
  “大王一定有应对之策了?”律日推演笑道,“大王直接安排吧,我们听大王的。”
  ===
  和连准备以三万人为前军率先赶到薄落谷。如果豹子的大军的确在薄落谷有埋伏,三万铁骑应对汉军的六万大军,完全可以支撑很长一段时间。
  紧随在前军后面的中军,同样也是三万人。中军接到前军的求援之后,立即飞速赶到薄落谷,力争将豹子的大军拖住,最好能包围起来。
  后军的三万人马接到消息之后,迅速前进,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薄落谷,参加围歼豹子的战斗。
  还有一万人要留守在三关和凡亭山,这是大军的退路,千万不能有闪失。
  鲜卑人经过灵州、富平、三关和凡亭山几战之后,已经折损两万人,只有十万人马可以调配。
  和连刚刚说完,东羌人旭癸就主动要求留守三关和凡亭山,他说自己要留在六盘山以北,不到长安去了。和连很奇怪,问道:“你要是不去,损失可就大了,你想空手而归?”
  律日推演奚落道:“他在高平城的时候就说了,他不去六盘山以南,他说豹子会把他吃了。”
  宴荔游笑呵呵地说道:“不去好,不去好,他不去,我们可以多分一点财物,哈哈……”
  拓跋峰也笑着骂了两句,“你胆子这么小,怎么还总是攻打大汉国?”
  旭癸面无表情,一言不发,任由他们调侃打趣。
  “那前军由……”
  “当然是大王了。”拓跋锋没等和连说话,立即笑道,“此等重任非大王莫属。大王击败豹子后,当一马当先,率军直下长安,成就千秋伟业。”
  和连略略犹豫了一下。他本不想亲自涉险,这种事应该由律日推演和宴荔游这种悍将打头阵。这两个部落欠了弹汗山王廷许多财物,为了这次南下他已经把这些债务一笔勾销了。债不用还了,那打仗就应该多多出力。然而,拓跋锋的话让他很难再做这种安排,他是大王,他不能让自己的部下认为自己胆小,不敢冲锋陷阵。
  和连望着拓跋锋,心里非常不满。你自己不愿意打头阵也就算了,为什么要把我推到前面?拓跋锋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想……
  “好,那就本王亲自率军先到薄落谷。”和连随意地笑笑,接着转头看看暮盖廷,“九原王是不是随我一道?”
  暮盖廷不屑地看了一眼旭癸,大声说道:“我倒要看看,豹子怎么把我吃了。好,我随大王为前军。”
  =====================
  薄落谷位于六盘山东麓,泾水河上游,距离凡亭山有一百多里。
  和连带着大军停在谷外,焦急地等待着斥候的消息。
  汉军趁着黑夜,突然之间撤出了战场,其速度之快,令鲜卑人措手不及。和连毫不犹豫,带着三万人率先追了下来。
  斥候们纷纷打马归来,所有人都没有发现汉军的踪迹。
  “加派人手,再探,把搜索范围扩大到八里之外,薄落谷里的每一处山林都不要漏过。”和连想了一下,挥手说道:“大家都以号角回报,争取时间,快,快……”
  ===
  暮盖廷拍马走到和连身边,笑着说道:“看样子,大王的确多虑了,豹子眼见不敌,早就逃之夭夭了。”
  “你也这么想?”和连一边轻轻抚摸着坐下战马的鬃毛,一边笑着问道。
  “大王,豹子率部在凡亭山阻击,和我们真刀真枪地干,寸土必争,这可不是假的,他的士兵伤亡惨重,大家有目共睹。”暮盖廷说道,“如果他要诱敌,要在薄落谷伏击我们,用得着和我们这么打吗?豹子早一点撤到薄落谷对他更有利?以我看,他是没办法继续坚守凡亭山,只好一撤了之了。”
  “他还有五六万人马,完全可以继续坚持一段时间。”和连说道,“他这么突然一撤,肯定有名堂。”
  “大王太小心了。”暮盖廷笑道,“你看看汉军的营地,到处都是开膛破肚的战马,可见他们已经断粮了,不撤不行啊。另外,如果汉军粮草不济,那么汉军的武器肯定也没有补充。这种阻击战非常消耗武器,尤其是长箭,没有武器怎么坚持?”
  和连想了一下,觉得暮盖廷说的有道理,但他心里隐隐约约的就是不踏实。豹子手上还有五六万人,骑兵也还完整,他会轻易放弃?以豹子过去的战绩来看,他是一个兵行险着的打仗天才,应该要反击的,但他不在薄落谷,会在哪里反击呢?
  “还是慎重一点好。”和连谨慎地说道,“只要出了薄落谷,我们就可以跃马扬鞭,毫无阻碍的一直杀到长安城,所以这个时候我们还是小心为上。”
  暮盖廷无奈地笑笑,不以为然地连连摇头。
  ===
  雷重坐在草地上,和周围的几个新战友窃窃私语。
  阎柔的这一营人马最后还是打完了,剩下的三百多人重新组成一个屯,并到了鲜于银的部队里,直接统率他们的军司马就是小懒。
  雷重随着步兵大军一路急撤,跑了一百多里山路之后,没有进入薄落谷继续南撤,而是拐了个弯上了升头山。雷重很奇怪,怎么大军不撤回临泾城死守,跑到这荒山野岭干什么?难道鲜卑人已经追来了,大家来不及逃只好躲到山上?
  想不明白的事雷重就不想,跟着走就是了,只要有饭吃。他一向不喜欢动脑子,更不愿意多嘴多舌四处打听,他已经习惯了过这种随遇而安、得过且过的日子。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所以他从来不想将来的事情,他认为自己只要把今天的日子过好就行。当然如果能吃饱,那就更好了,他就心满意足了。
  这几年他跟着不同的人打仗,感觉最深的就是走路,走很多很多不同的路,没完没了的路,有时候他就想,如果年复一年的这么走下去,他会不会把大汉国的山山水水都走遍呢?随即他否决了自己这个荒唐的想法。他很快就会死的,他会想身边成千上万的战友一样,随时随地倒在任何一个角落,他不可能活到哪一天的。
  “军司马大人有二十岁吗?”
  雷重摇摇头,笑道:“没有吧?我听说他和豹子大人一样,过去是个斥候。他也参加了卢龙塞大战,是个勇士。”
  “跟在豹子大人后面就是好,这么年轻就是军司马了。”有个士兵羡慕地说道,“雷重,你都打了四五年的仗了,为什么连个什长都不是?”
  雷重咧嘴笑了,他没有说话,神情黯淡。
  他也曾经想过这个问题,看到别人升官,他也愤愤不平过,但自从他经历了太多的死亡,亲手埋葬了成百上千的战友之后,他就再也不想这个问题了,他只想活着。
  看看现在,和他一起走进军营的士兵还剩下多少人活着?无论是升官的还是没有升官的,无论是他忌妒的还是和他关系密切的,如今都躺在冰冷的地下化作了一堆白骨,甚至还有许多人尸骨无存。他能活下来,能活到现在,不仅仅是幸运,也是莫大的幸福,其他的所有东西,在他眼里,就象这山野间的寒风一样,没有任何意义。
  “雷重,你说我们为什么要跑到山上来?”一个士兵拍拍雷重的肩膀,小声问道,“是不是要伏击鲜卑人?”
  “怎么可能,就我们这么点人马?”另外一个士兵嗤之以鼻,“你没有看到豹子大人带着骑兵走了吗?”
  “这是上官们的事,我们操心干什么?”雷重笑着躺倒在地,长长地伸了个懒腰,“睡觉吧,快睡觉,多活一天是一天。”
  =====================
  
第六章 风云再起 第十二节
更新时间2008-12-2 18:24:58 字数:5643
 薄落谷里的号角声在群山之间回响,低沉而苍凉,给寂静的山谷增添了几分肃杀之气。
  和连心中的疑虑不翼而飞,胸中顿时涌出万丈豪情,他感觉长安城已经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从此后,大草原上将再现一代霸主,鲜卑王和连的大名将传遍万里河山。
  “命令律日推演率领中军火速赶到薄落谷。”
  “传令豪帅卧沙泉,带上一万人,立即通过薄落谷,占据山谷南端。
  ===
  卧沙泉的一万铁骑呼啸而出,沿着山谷中央的草地纵马狂奔。他们很快穿过十里长的山谷,到达了泾水河畔。
  和连得到卧沙泉平安到达山谷南端的消息之后,一颗心彻底放了下来。豹子到底还是不敢轻捋虎须,一路撤回关中了。
  和连兴奋地高举马鞭,回首狂呼:“兄弟们,杀进长安去!”
  “呼……嗬……”
  “呼嗬……呼嗬……”
  鲜卑人一边打马疾行,一边疯狂地叫喊着,士气如虹。
  铁骑象潮水一般涌进了山谷,冲出了六盘山,沿着泾水河一泻而下,势不可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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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石岸是泾水河上游一个很普通的驿站,距离薄落谷六十里。它的左侧是汹涌澎湃的泾水河,右侧是山峦叠嶂的青石山,小小的驿站就座落在青石山的山口上。
  鲜于辅现在就驻马立于驿站门口,望着远处郁郁葱葱的青石山。
  他的背后,霍然就是一身黑色铠甲的颜良。
  “大人,大军列阵完毕!”
  鲜于辅稍稍颔首,转头看了一眼颜良,又看了看后面威武雄壮的大军,神态悠闲地问道:“子威,你看此处风景如何?”
  颜良露齿一笑,拱手说道:“鲜卑人有这么好的葬身之所,想来定会感激我们大汉人的仁慈。”
  鲜于辅微微一笑,说道:“大人挑选的战场总是出乎我们意料,这么好的地方,竟然白白便宜了鲜卑人,实在可惜,可惜。”
  颜良抬头看看天上的太阳,没有说话。
  “鲜卑人快到了,大战马上就要开始。”鲜于辅手捋三绺长须,平静地说道,“你看,鲜卑人会冲垮我们几个方阵?”
  “冀州的军队虽然过去都是黄巾军的主力,但他们并不熟悉这种方阵战法,也没有和骑兵作战的经验,所以,他们支撑不了太长的时间。”颜良说道,“辛曾大人的五千兵有不少参加过西凉平叛的战斗,实力比冀州军稍强一点,但也于事无补。”
  颜良指着前面的山坡,冷笑道:“还好这里的地形非常不错,鲜卑人从山下冲上来之后,正面攻击我们的宽度不足五百步,这样,他们一次只能冲击我们两个方阵。我们有六个四千人的巨大方阵,鲜卑人没有半天的时间,休想击败我们。”
  “他们哪来的一天时间?”鲜于辅笑道,“能有半个时辰就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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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黑蹲在巨盾后面,心里忐忑不安,神情非常紧张。
  他是河内郡的人,给当地一家富豪种地,勉强维持一家人的生计。黄巾军占据黑山之后,经常下山攻打郡县,掳掠钱财,他就是在那个时候被黄巾军裹挟到黑山的。他参加了几次攻打小城的战斗,也就是拿着长矛跟在后面乱冲一气,他甚至还没有杀过人。
  他抬头看看眼前的巨盾,用力吸了几口气。他想克制一下心中的恐慌,但随即发现自己浑身上下竟然颤栗起来。他赶忙低下头掩饰自己的失态。
  他看到了脚上的战靴。这是李弘李大人送给他的那双战靴,他一直穿着,非常爱护,天天晚上睡觉前,他都要擦拭干净。虽然这双靴子已经陪着他走了两千多里路,许多地方都破了,但他依旧舍不得换一双,因为这是豹子大人送给他的,一个他见过的最大的官,最好的官,一个他愿意为之付出生命的人。
  大黑看着脚上的战靴,想起豹子大人走在泥泞里的那双赤脚,心中的恐惧渐渐散去。豹子大人威震天下,英勇善战,我是他的士兵,一个曾经受过他的恩惠的士兵,竟然在战场上发抖。他觉得很惭愧,很对不起豹子大人。我就是死了,也不能给豹子大人丢脸,也不能对不起豹子大人。
  想到要在战场上死去,大黑不禁想起了还在黑山上的妻子和孩子。他摸了摸藏在怀里的钱,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第一次拿到八百钱的军饷,他非常兴奋,高兴了很长时间,他甚至看到了妻子和孩子的笑脸,但随之他就感到了揪心的痛楚,因为他离家越来越远,离妻子孩子越来越远。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回家,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把怀里的钱交给妻子。如果自己死了,他们会怎么样呢?他们能养活自己,能活下去吗?
  大黑看看周围的战友,悄悄叹了口气。他们都和自己一样背井离乡来到遥远的西疆打仗,他们都有自己的家人,他们一定也和自己一样想着家里的亲人。
  “大人回来了,要开战了。”
  大黑探头看去,只见颜良手执大刀,飞马而来。
  “大黑,你说,会来多少鲜卑人?”身边的战友懒洋洋地问道,“我们打个赌,谁赢了给谁一百钱。”
  大黑嘿嘿一笑,“我不赌钱。上官们都说六盘山以北有三四万鲜卑人,我估计至少有一半人要先到这里。”
  “这话你也信。”那个士兵不屑地瞅了大黑一眼,忿忿不平地说道,“这些上官们坏得很,他们当心惊扰了军心,故意把鲜卑人说得少少的。明明前面有一万敌人,他们却只有一千流寇,这种骗人的幌子我见得多了,不要信。”
  “那你说有多少鲜卑人?”大黑心里一抖,呼吸顿时急促起来
  那个士兵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听说前面有十几万鲜卑人,豹子大人抵挡不住,已经连败好几战了。”
  大黑几乎窒息了,艰难地吞下一口口水,满脸恐惧地望着远处的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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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云和尹思坐在树林里,望着山下巨大的步兵方阵,神情既兴奋又紧张。
  “头一次打仗?”田重笑嘻嘻地看看他们,和颜悦色地问道。
  两人连连点头。
  “你们比我当年强多了。我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才十六岁,比你还小。”他指着尹思笑道,“战鼓一响,我吓得掉头就跑,连魂都飞了。”
  唐云和尹思看他神情滑稽,动作非常夸张,都笑了起来。
  “老伯,鲜卑人会冲到山上吗?”
  “山下挖了壕沟,鲜卑人的骑兵冲不上来。”田重摇头道,“我们不需要和敌人肉搏,只要让这五百辆强弩、连弩车发挥威力就行。”
  尹思抬头望了一眼密密麻麻排放在山坡上的战车,激动地说道:“这次定要让鲜卑人有来无回。”
  “老伯,这战车你从哪里弄来的?”唐云好奇地问道,“这些弩车虽然威力惊人,但移动非常不方便,基本上都是守城用的。”
  “这都是京兆尹盖大人送来的武器。”田重苦笑道,“长安武库里就剩下这些笨重的东西了,不要也得要。”
  他伸手拍拍尹思的肩膀,夸奖道:“这次多亏仲志了。这些弩车年久失修,大部分都不能用,兵曹营的工匠们也没有修理过,一个个束手无策。幸好仲志懂得这玩意,否则,我要把它们当柴火烧了。”
  尹思红着脸,不好意思地笑笑。
  “仲志最擅长的就是土木之学,修理这玩意,对他来说就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无需夸奖。”唐云笑道,“过去他在老师家里,还做过抛石用的战车呢。”
  “你说什么?”田重非常感兴趣地问道,“抛石头的战车,威力大吗?”
  尹思脸更红了,他瞪了唐云一眼,小声说道:“我做着玩的,没有试过它有多大的威力。”
  “仗打完了,马上做一个给我看看。”田重一本正经地说道,“兵曹营的工匠要是不够,我再到关中给你招募一批。你放心,钱不成问题,我们多的是。”
  “哈哈,有老伯的支持,这下你想做什么都行,也不用担心挨老师的骂了。”唐云搂着尹思的肩膀说道,“不过,你可要把我伺候好,否则我不拨钱给你用。”
  “你小子,要是敢假公济私,我打断你的腿。”田重伸手打了唐云一下,大声笑道,“仲志啊,文龙要是为难你,你来告诉我,我来收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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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鲜卑铁骑犹如决堤的洪水,一路汹涌澎湃而来,其巨大的轰鸣声惊天动地,震撼山野。
  声势浩大的洪流以雷霆万钧之势,奔腾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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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连打马冲出阵列,立于泾水河堤之上。
  汉军突然出现在青石岸,大大出乎他的意料。豹子不在薄落谷伏击,却在这里设阵,难道他想凭借这里的狭窄地形再次阻击自己前进的脚步?大军冲击之势已成,任汉军如何抵挡,都已经挡不住鲜卑大军的南下。豹子到底想干什么?
  和连望着绵延起伏的青石山,听着泾水河湍急的水流声,眉头深皱。
  “大王,豹子让步兵在这里阻击我们,无非是想争取时间,让汉军主力尽快撤回长安。”暮盖廷急匆匆地飞马赶来,神情急切地说道,“大王,豹子的主力离这里一定不远,我们攻占青石岸之后,要加快追击速度,以便迅速拿下临泾城。”
  和连迟疑了一下,没有做声。
  “大王,这里绝对不适合伏击。”暮盖廷一眼看穿了和连的心思,大声说道,“你看,这右侧是泾水河,左侧是大山,地形狭窄,豹子的几万骑兵根本找不到埋伏地点。他要想攻击我们,只有一个方向。”暮盖廷手指大军来路,轻松地笑道,“那就是我们的背后。”
  和连顺着暮盖廷的手势,望了一眼远处巍峨的六盘山,心里再无疑虑。他挥手对身后的传令兵说道:“立即命令律日推演,急速赶到青石岸支援。”
  “吹号,发动攻击!”
  一直冲在最前面的卧沙泉部一万铁骑听到攻击号令之后,随即加快了战马的速度,大军风驰电掣,犹如一道呼啸的飓风,朝着青石岸席卷而去。
  ===
  战鼓擂响,激昂的鼓声直冲云霄。鲜卑人的牛角号声也不甘示弱,一浪高过一浪。两种声音交错纠缠,此起彼伏,就象两位酣胡鏖战的勇士正在云端激烈地厮杀。
  大黑瞪大了一双恐惧的双眼,望着铺天盖地一般杀来的鲜卑骑兵,浑身上下不自觉地战栗起来。
  随着脚下大地的抖动,他的心也在剧烈跳动着,胸腔内那颗惊惶失措的心脏不堪重负,好象随时都要轰然炸裂。强烈的窒息感让他头晕眼花,他张大了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战场上炙热的空气,他甚至闻到了空气中的浓烈血腥。
  巨大的轰鸣声冲击着他的双耳,撞击着他的心灵,他的听觉在渐渐失去,他的意志也在一点一点地消逝,他感觉虚空中突然落下了千斤巨石把自己紧紧地押在了地下,他无发承受这种重量,他感受到了深入骨髓的痛苦,他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死了,他想放弃挣扎闭上眼睛就这么永远死去。
  他模模糊糊地闭上眼睛,却看到了妻子的笑脸,他要回家,他要活下来,他要把怀里的钱交给妻子,他还没有教孩子们怎么耕田种地。大黑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吼一声,蓦然睁开了眼睛。
  “来呀,快来呀,快上来啊……”
  他声嘶力竭地叫着,喊着,他心中只有一个信念,他要活下来,他要回家。
  鲜卑骑兵越来越近,但他还是觉得敌人跑得太慢了,距离自己太远了,他无法忍受这种漫长的等待,他无法忍受这种痛苦的煎熬,他感觉全身就象一堆被点燃的篝火在熊熊燃烧,烈焰激发了他最原始的力量和信心。
  他在叫喊,疯狂的叫喊,他发现只有这种酣畅淋漓的叫喊才能让他暂时摆脱烈焰烤炙的痛苦。
  “杀……杀……杀……”
  ===
  长箭在空中厉啸,弩矢在空中咆哮,青石山上箭矢如蝗。
  士兵在惨嚎,战马在悲嘶,人仰马翻之后的战场上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急速……急速前进……”
  “冲过去……冲过箭阵……”
  鲜卑人状若疯狂,一个个打马狂奔,丝毫不顾满天的长箭。
  ===
  “放……”
  田重一声令下,一百部弩车发出一声惊天嚎叫,巨大的弩车剧烈的颤抖着,同时喷出了两千支粗壮的弩箭。
  “轰……”
  弩箭犹如闪电一般,稍纵即逝。
  鲜卑人侧翼中箭,霎时间倒下了一片,就象一堵坚实的墙突然间轰然倒塌,令人瞠目结舌。
  无论是士兵还是战马,只要被射中,无一不被洞穿而亡,绝无幸免。
  ===
  和连惊呆了。
  暮盖廷猛然睁大双眼,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眼睛内尽是恐怖之色。
  “弩车。”暮盖廷小声说了一句,接着发出了一声恐惧的嚎叫,“弩车,汉人的弩车。”
  “这就是弩车?”和连指着远处,难以置信地叫道,“这就是弩车?”
  “这就是弩车,大王,汉人很多年没有用了。”暮盖廷心惊胆战地叫道,“命令士兵们不要密集结阵,以散形阵列冲击汉人方阵,减少伤亡。”
  ===
  田重兴奋地沿着山坡飞跑起来。
  “射……再射一轮……给我射……”
  一百部弩车张开血盆大口,再次发出一声惊心动魄的嚎叫,嗜血的猛兽发怒了。
  尹思和士兵们正在给弩车填装铁箭,手忙脚乱。
  “仲志,老伯不会有事吧?”唐云指着在山上乱蹦乱跳,象孩子一般手舞足蹈的田重,担心地问道。
  尹思笑道:“你胡说什么?老伯说他很多年没有看到弩车发威了,他这是高兴。”
  田重跑到山顶上,看着成片成片的鲜卑人栽倒在地,泪水纵横,他举起大汉战旗,纵身狂呼:“大汉天威……我大汉天威啊……”
  ===
  鲜卑人为了这短短的一百多步,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他们踩着几千具战友的遗骸,终于冲到了方阵前面。
  血战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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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鲜于辅驻马立于方阵后方的山包上,看着前面杀声震天的战场,神情还是那么平静,悠闲,就象在欣赏青石山的美景。
  在山包的后方,有三堆象小山一般高的巨木。
  “羽行,我们时候点燃木堆?”左彦拍马走到他身边,小身问道,“前面两个方阵要被鲜卑人击破了。”
  鲜于辅抬头看天,缓缓说道:“再等等,等鲜卑人精疲力竭了,我们再发动最后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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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风云再起 第十三节
更新时间2008-12-2 18:25:27 字数:5641
 鸡头谷位于泾水河西侧,和薄落谷隔河相望。其长约十五里,因形似鸡头而得名。
  徐荣带着聂啸和楼麓的两营骑兵,还有赵云的长水营,两天前就到了鸡头谷,悄无声息地隐于其中。
  何风很不满。他到西凉来是为了杀敌立功,是为了扬名天下,而不是为了藏在这人迹罕至的山谷里,饱受毒虫的叮咬。他嘴里没有说什么,但心里已经把徐荣骂翻了。现在凡亭山的战斗非常激烈,两万多铁骑不到凡亭山去击杀鲜卑人,却在这山谷里养精蓄锐,他觉得太荒唐了。
  鲜于大人说要伏击敌人,难道就在这鸡头谷?他怎么看这鸡头谷都不象是伏击鲜卑人的地方。如果要伏击敌人,也应该在泾水河对岸的薄落谷,那里才是鲜卑人南下的必经之路。
  何风不回洛阳,却主动要求随长水营到西凉参战,有他自己的苦衷。他讨厌洛阳,他早就想离开那里。
  何风在洛阳待了好几年,感受最深的就是自己到哪里都是一个下人,都被人当狗一样呼来喝去,他在洛阳从来没有挺直脊梁做过人。虽然他是大将军何进的亲戚,是大将军府的门下督贼曹,大将军何进也一直把他当作自己的心腹,他也非常感激何进对他的赏识,但他憎恶周围的人,甚至有些仇视。
  在洛阳,满大街都是王公贵族、门阀官僚,他们的宗室子弟多如牛毛,在这些人的眼里,何风就是一个看门护院的打手,就是大将军府里的一条看门狗,没有人正眼看他。袁术、何苗虽然经常带着他到处闲逛,但他们从来没有把他当作一个地位平等的朋友来看待,他们仅仅把他当作一个会打架的侍从而已。
  自己为什么在洛阳满大街的打架?说到底还是被人瞧不起心里有气,自己难道天生就是一个贱种?何风在洛阳待得越久,他就越反感,他想到一个可以昂首挺胸,可以堂堂正正做人的地方去,他觉得自己在洛阳待久了,总有一天要被那些狗仗人势的纨绔子弟活活打死。
  何风终于找到了一个机会。李弘要带着长水营到西凉抵御鲜卑人入侵。这是一个可以立下赫赫战功、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这是一个可以摆脱洛阳、告别屈辱的机会。如果自己立了战功,在大将军这个靠山的帮助下,他相信自己很快就可以做一个两千石的大官。何苗于是踌躇满志地来到了西凉。
  他很感激李弘的宽宏大量,英雄就是英雄,气魄肚量和一般人就是不一样。他和袁术奉大将军的密令本来准备杀死李弘,但最后失败了,然而李弘并没有因此为难他们,甚至连审讯都免了。当他壮着胆子提出要随李弘到西凉打仗时,他以为李弘会一口拒绝,没想到李弘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他当时很激动,他觉得自己那一刻可以为李弘而死。
  刘冥和鹿贤当日曾经合力抓住何风,把他暴打了一顿。两人一度以为李弘会把何风杀了或者赶回洛阳,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李弘不但留下了何风,还把他安排到了长水营继续任职军司马,这让两人非常难堪。何风倒是爽快,请他们吃了一顿酒,大家一笑泯恩仇,以后就是生死兄弟。
  刘冥看到何风在鸡头谷内焦躁不安,长吁短叹,一副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样子,非常好笑,刘冥说,你最好去河边泡泡冷水,清醒清醒头脑,降降火,免得在这里骂人,听着心烦。何风闻言大喜,欢天喜地地带着几个侍卫跑到河里洗澡,结果被赵云抓住了。赵云说他们违反了隐藏形迹的军令,一人十军棍,毫不留情。何风气得把刘冥的胡人祖宗骂了无数遍。
  何风不敢骂赵云。赵云虽然年轻,但武功高,而且还在翼城大战中杀死了横行西疆几十年的白马羌首领六月惊雷,他服这种狠人。
  这天下午,李弘带着从凡亭山撤下来的骑兵也进了鸡头谷。两军会合之后,骑兵人数达到了四万人。
  何风知道不用再等了,大战即将展开,他在兴奋和激动之中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
  第二天鲜卑人到达了薄落谷,他们十分小心,在几百个斥候的数次侦查确认之后,才小心翼翼地越过了薄落谷。鲜卑人刚刚离开薄落谷,李弘便带领大军出了鸡头谷,涉水渡过泾水河,尾随而去。
  四万大军沿着泾水河一路而下,呼啸奔腾,气势雄浑。何风置身于千军万马之中,第一次深切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和无力,他就象河滩上的一粒细沙,微不足道,无足轻重,他就象河面上漂浮的枯叶,奋力挣扎在倾覆的边缘。他被巨大的轰鸣声淹没了,他的意识在逐渐消失,他完全失去了自我,他无法思考,他无法停顿,他身不由己的被裹挟在沸腾的滚滚洪流里倾泄而下,他只知道自己要去杀敌,要去打仗,他的万丈雄心在这瞬间被击了个粉碎。
  几万大军对阵,十几万大军搏杀,自己一个人能干什么?杀敌立功好象转眼之间成了一个笑话,一个欲望,一个遥不可及的美梦。
  何风看看自己的周围,密密麻麻,铺天盖地,全部都是铁骑士兵,大家神情或兴奋,或麻木,或悠闲,或昏昏欲睡,或战意盎然,没有胆怯,没有畏惧,没有死亡前的恐慌,大家纵马飞奔,汇成一道波澜壮阔的洪流,一往无前。
  何风突然间知道了自己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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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汉军铁骑的前进速度保持得非常稳定,好象并不急于追上鲜卑人。
  “子龙,我们什么时候发起攻击?”何风靠近赵云,大声喊道。
  赵云回头看了他一眼,英俊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在长水营,汉人寥寥可数,两个人闲聊的时间较多,彼此性情较为相投,因此交情日深。
  “青石岸,我们到青石岸。”赵云大声叫道,“鲜于大人现在正在那里阻击鲜卑人。”
  “为什么不快一点?”何风心里一急,叫喊的声音更大了,“为什么不急速前进?”
  赵云指指湛蓝的天空,“等信号,要等鲜于大人的求援信号。”
  何风疑惑地看看蓝天,接着恍然大悟。豹子打仗,不但神出鬼没,连吃人的时机都把握的那么恰到好处。一头令人恐怖的豹子。
  想到马上就要开始的血战,何风激动不已,浑身上下竟然有点轻微的震颤。
  “走啦,杀敌啦……”他猛踢马腹,纵马扬鞭,连连狂吼,“杀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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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升头山的当天晚上,阎柔和张郃到营地看望自己的部下。他们这一营六千士兵经过四天的血战之后,只剩下了三百多人。士兵们都很激动,叫嚷着要报仇,要下山和鲜卑人拼个你死我活。
  “大人,我们没有时间掩埋死去的兄弟,他们的遗骸都被我们丢在路边的树林里。”雷重两眼通红,伤心地说道,“他们的头颅一定让鲜卑人割下做了战利品,大人,我们要报仇啊。”
  阎柔和张郃心情沉重,两人尽力安慰了大家一阵。阎柔说,你们不要急,我们马上就要下山和鲜卑人再次开战,但我们不是打伏击,而是阻击,还是惨烈的阻击。
  “李大人带着骑兵在泾水河沿岸伏击鲜卑人的先头部队,我们到薄落谷阻击敌人的援军,给李大人他们争取彻底消灭敌人的时间。”阎柔叹了一口气,说道,“薄落谷地势平缓,无险可守,我们用方阵阻击敌人的骑兵,估计伤亡比在凡亭山的时候还要大。”
  “我们只有两万四千步兵,但鲜卑人至少有三万铁骑,而且薄落谷的地形也合适骑兵军的冲击。”张郃忧心忡忡地说道,“李大人要求我们坚守一天,我们感觉非常困难。”
  士兵们围坐在一边,神色凝重,沉默不语。
  “根据我们多次和胡人骑兵作战的经验来看,用密集的步兵方阵加上巨盾和巨矛虽然可以暂时挡住敌人,但只能坚持一段时间。如果鲜卑人的后续大军陆续抵达之后,他们在人数上将超过我们,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就挡不住鲜卑人了。”小懒看看四周的士兵,问道,“大家可有什么更好的阻击办法?”
  周围的士兵交头接耳,小声讨论着。
  “可以用拒马。”雷重小声说道。
  雷重的声音虽然很小,但还是给小懒听到了。
  “你说什么?”小懒指着他问道,“你再说一遍。”
  阎柔和张郃闻声抬头向他看去。雷重胆怯地看了他们一眼,嘴里嗫嚅了两句,声音更小了。
  “你说大声一点。”阎柔笑道,“你要知道,如果你的办法管用,可以让无数的兄弟活下来,可以让李大人从容地指挥大军击败鲜卑骑兵,可以把鲜卑人赶出六盘山,所以你不要有什么顾及,大胆地说。”
  雷重想起死去的战友,胆气蓦然一壮,站了起来,“我们可以用拒马迎敌。”
  “拒马?”阎柔、张郃和小懒彼此交换了一个惊异的眼神。周围士兵的议论声音忽然大了起来。
  拒马,对于士兵们来说,太熟悉了,可以这样说,只要有军营的地方,就有拒马。所谓的拒马,就是用三根长木、多根短竖木,按一定的规则捆绑扎成的三角型器物,其中一排竖木较长,斜刺前伸,顶端削尖,摆在营门前或寨栅前,专门用于阻挡敌人骑兵的冲锋跨跃,所以这东西又叫“拒马”。一般大军扎营的时候,为了预防敌人袭营,都要在大营四周设置几十步距离的拒马阵。
  “你坐下,坐下。“阎柔冲他招招手,笑道,“你能仔细说说吗?”
  雷重舔舔嘴唇,想了一下,说道:“我过去是黄巾军。在广宗的时候,我们的大军和北军打仗,吃了北军长水营的许多苦头。后来,我们想了个办法,用拒马在大军阵前摆下了一个大大的拒马阵,结果长水营被我们杀得大败。”
  “哦。”阎柔愈发感兴趣了,他兴奋地说道,“你们用拒马阵打败过长水营?太好了,你快说说,你们是怎么打败长水营的?”
  “我们在适合骑兵冲锋的开阔地上用大小不一的拒马,摆成一个个的方阵,这些拒马方阵有高有矮,交差错落,前后不一。这样原本开阔的空地,就变成了由无数个拒马方阵组成的蜿蜒崎岖,曲里拐弯的拒马大阵,而我们的士兵们则躲在拒马阵里待机而动,伺机杀敌。不论是骑兵还是步兵,要想进阵攻击,就必须在拒马阵中穿插迂回,都要遭到来自前后两个方向的同时攻击。”
  雷重连说带比划,声情并茂,“当时长水营想攻进拒马阵,毁掉我们的阻击阵势,但他们的骑兵在阵内施展不开,结果被我们的弓箭兵、长矛兵和手刀斧手杀得鬼哭狼嚎,狼狈而逃。他们一撤,我们就随后掩杀。等到长水营重整队形再次杀来时,我们就跑进拒马阵,引诱他们来攻。如此反反复复,终于把长水营打跑了。”
  “这么有效?”小懒不相信地说道,“那你们在幽州和冀州的时候,为什么没有用这种办法对付我们的风云铁骑?”
  雷重惨然一笑,低声说道:“他们都死了,后来都死了,没有人知道我们用这种办法打败过长水营。”
  “长水营只有五千人。”张郃问道,“但现在鲜卑人有三万人,而且还会越来越多,假如拒马阵被攻破了呢?”
  “我们还有巨盾和巨矛。”有个士兵大声叫道。
  “方阵也被攻破了呢?”张郃接着问道,“这几次大战,我们都有方阵被攻破了,方阵一破,兄弟们就只有等着挨宰。”
  “不,还有办法。”雷重说道,“我们可以用士兵搭建拒马阵。”
  “用人做拒马阵?”阎柔惊奇地问道,“以战阵迎敌?”
  “在子秀山大营训练的时候,我看见麴大人的西凉步兵都在练一种专破骑兵的阵法,他们把盾牌兵和长矛兵放在前面阻击敌骑的冲击,用弓箭兵在后掩护射杀,再以刀斧手砍杀马腿。”雷重说道,“西凉步兵的阵法虽然可以有效杀伤敌人的骑兵,但自身伤亡非常大。我和北军的越骑营打过战,他们打仗的时候都以战阵迎敌,进退有据,所向披靡。我觉得他们的战阵非常合适击败骑兵。”
  “北军的越骑营过去都是出塞攻打匈奴人的汉军主力,他们屡次击败匈奴骑兵,战无不胜,所以才叫越骑营。他们过去在塞外行军作战时经常遭到匈奴骑兵闪电般的袭击,士兵们根本来不及利用随军车辆布置车阵阻击敌人,往往损失惨重。后来他们想了一种不依靠车阵就可以在野外有效对付骑兵的阵法。”
  “此战阵以‘什’为一阵,只要上官一声令下,士兵们立即在什长带领下,以‘什’建阵。战阵面对敌骑方向,前三名士兵席地而坐,将长枪末端顶在地上,两膝夹紧,双手紧握,枪尖斜刺向一人高的前方,形成拒马;中间也是三名士兵,他们用跪姿紧贴其后,双手紧握长枪,未端夹在腋下,枪尖直刺前方约一人半至两人高处,这样布阵的目的就是为了阻止敌骑的前冲和跨跃;而站在最后一排的三名士兵,则持弓放箭,负责射杀正前方及左右两侧的敌骑。什长负责指挥阵势运转。”
  “每个战阵间距一到五丈,各阵错落布置,虽然零散却井然有序。如果战场上有几十到几百个这种小阵,就可以迫使敌骑在这些小阵中来回乱窜,失去强悍的攻击力。”
  “越骑营曾以这种战阵无数次击败过匈奴人,我们也一定行。”
  张郃连连点头,“对,对,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当年在冀州战场上,我也看见过北军步兵使用过这种战阵。你怎么知道它叫拒马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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