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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田芳评书-童林传》

_20 单田芳(现代)
"嘿嘿,这病人逐渐好,让我给弄点吃的。"
小和尚点点头,谁也没注意这事。马掌柜进了厨房,把围裙一围,亲自动手给李昆做了两大碗面,又做俩荷包蛋,拿了点咸菜,怕不够吃,又拿了几个馒头,转身往外走。巡逻的小和尚一看:
"嚄,几个人吃?"
"俩人。一个是病人,一个是我。"
"吃的可不少哇,去吧!"
"嗳。"
马二端着托盘来到后院,把吃喝放到桌上,反手把门关好,让李昆用饭。其实李昆吃不下去,但是不吃也得吃,不然能有劲儿吗?常言道,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打仗那是气力活呀!所以李昆咬着牙往下咽,最后把这两碗面条、四个馒头全吃下去了。
李大侠吃完了饭,出了一身透汗,觉得轻松了不少。他也不管马掌柜的了,和衣而卧,闭目养神。二直到四更天,李大侠才下地,把小包拿过来,从里边取出二十两纹银放屋内的方桌上,充作店钱,而后打好包裹,提着兵刃,把灯光熄灭,蹑足潜踪,出离跨院,翻越过墙,直奔马家坟。
等到了马家坟,还不到五更天。他一看前边是一条大道,两旁边是断断续续的树林,一眼望不到边的坟茔地。靠着道边还有一座小庙,李昆就进了庙里,闹了半天是个土地庙,只能装一个人。李昆回手把门关上,往门上一靠闭目养神,等着这帮和尚。时间不长天光就亮了,突然听到车轮和马蹄的声音,"哒哒哒",李昆一听,来了。他站起身把庙门开开,往外一看,可不是吗?为首的是两匹马,骑马的是两个胖大的和尚,后面有两辆车,十几个和尚手拿刀枪在两旁护卫着。
李大侠咬牙关,提起兵刃冷不丁就跳出去了。他把道路拦住,兵刃一分,高声喊喝:
"呔!别走了,给我站住!"
"吁!"把两个和尚吓了一跳。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里还有人劫道。俩和尚定睛仔细一看,闹了半天是个年迈苍苍的老头。这老者身个挺高,但是骨瘦如柴,面如黄钱纸,唇似靛叶青,一把胡子都粘到一起了,手提一对兵刃,叫不出是什么名来。再一看老者左右没有帮手,孤单单冷清清就一个人,这俩和尚才把心放下。青云僧从马上跳下来,迈大步来到李昆近前,上一眼下一眼又看了一阵儿,然后是一阵冷笑:
"老头!你是有病啊,还是活腻味了?你把贫僧的道路拦住,想干什么?莫非你要抢劫不成?"
李昆一瞪眼:"凶僧!钱财我不要,我就要你车上那三个人。"
"咝,弥陀佛!"
青云僧一听,就感觉到有点不妙,心说,他怎么知道我这车上有仨人呢?
"老头儿!要什么都可以,你先通个姓名吧!你是哪一位,我得听一听!"
"要问老朽,我有个小名,我祖居云南,住在八卦山连环堡,姓李名昆字太极。"
"弥陀佛!"
青云和尚倒吸了一口冷气。人的名,树的影,要提起混元侠来有几个不知道的?但是青云一想,不能是真的吧?那李昆远在云南,怎么能跑到这里来?再说,李昆是堂堂的侠客,能像你这样吗?这不是个病鬼吗?大概是冒名顶替。青云僧大笑一阵:
"哈……老头儿!你真能胡说八道哇,就凭你这尊容,能是李大侠吗?也罢,不管你是谁吧,今天你这是找死!法修哇,过去把他收拾了。"
"嗳!"
这法修手提一条花枪,飞身形来在李昆近前捻枪就刺。李昆今天可是个急茬儿,他知道,以少胜多利在速战,要拖延时间对自己不利。李大侠把一对兵刃摆开了,也就是三个照面,李昆左手的太极杵把枪给崩出去,正手的太极杵往下一砸,"啪!"再看这法修,脑袋都没了,让李昆给拍成了柿饼。
法修一死,两个和尚大惊,这才知道老头没说瞎话。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没有。一看人家这几下,就是成了名的侠客呀!青云僧一想,怕也没有用,便拽出双戒刀,飞身来到李昆的面前,挥刀就剁,跟李昆战在一处。
李大侠偷眼观瞧,这青云僧可不简单呐!这对双刀分量加重,招数精奇,果然有一番真功夫。李昆正跟他动手,那红莲和尚在旁一看有点着急,恐怕师兄不是人家的对手,晃动掌中的铜棍冲将过来。
"师兄!这李昆煞是厉害,咱哥俩打他一个。"
说着抡棍便砸。李昆用太极杵把棍架出去,"唰!"双刀就到了,躲过双刀,棍子又来了。刀棍相夹,两个凶僧把李昆团团围住。
要说李昆的能耐是够大的,对付他们两个,那是绰绰有余。不过,他有重病在身呐!别看他出了一身透汗,毕竟身体虚弱乏力呀!老头一着急,就觉着头重脚轻,眼花缭乱,吁吁直喘,已是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李大侠暗道不好!我死不足惜,没把童贤弟给救出来,心里内疚哇!如今空有其心,无有其力,这可如何是好?
李昆越着急越不是人家的对手,让两个凶僧逼得滴溜溜直转,眼看就保不住命了。正在这紧要的关头,从马家坟的树林里嗖地蹦出个人来,这个人说话嗓音发尖,高声喊喝道:
"呔——!秃驴少要发威,慢要撒野,爷爷来了!"
李昆听着声音非常熟悉,扭回头观看这心才放下。来人身高不足五尺,瘦小枯干,长的是夹扁头,罗圈腿,烂眼圈儿,黄眼珠子,手里头拎着三棱吕祖套风锥。来者并非别人,正是病太岁张方。
原来,童林奉命搬兵走了之后,公馆的人全都不放心。童林这一走就是半个多月,左等不回来,右等还不回来,把大伙可急坏了。年大人跟大家一商议,怎么办?是不是派个人前去接应接应?张方头一个报名,不少小英雄都纷纷要求去,争先恐后,互不相让。后来年大人让病太岁张方带着穿云白玉虎刘俊、夏九龄、司马良,让他们哥四个接应童林,其他人留在公馆另有委用。张方带着三位小弟兄离开剑州,直奔甘肃这条道上就来了。他们走得比较慢,所过的村庄镇店都得打听打听,怕跟童林走错了。说来也巧,正好走到马家坟遇上了此事。
刘俊、夏九龄、司马良三个小弟兄解手去了,就剩下张方一个人。张方往前蹓跶蹓跶抬头一看,哟!打起来了。瞅这老头挺眼熟,仔细一看认出是李昆李大侠,他们都是老熟人了,认识呀!张方心中纳闷儿,这李大侠不在云南,跑这里干什么来了?又怎么跟和尚打起来了呢?我得给帮帮忙,因此,他大喊一声这才露面。李昆一看来了帮手了,虚晃一招跳出圈外,来在张方的近前问道:
"少侠客,你还认识我?"
"不认识我能管这事吗?我说李大侠,这是怎么回事?"
"张方!不必多说,你师叔童林被他们抓住了。"
"啊!在哪呢?"
"就在那辆车上,被抓的一共是三位。"
张方一听,来早了不如来巧了,幸亏我们来接应,不然我师叔就完啦!张方一晃吕祖套风锥来在俩和尚跟前:
"秃驴!你们是哪儿的?好大的胆子,竟敢把我师叔给拿住了。还不跪倒求饶,把我师叔给放了?"
青云和尚一看张方,把嘴一撇,是一百二十个看不起。
"哼!我说面前这个活鬼,你是谁呀?瞅瞅你这模样,没有三块豆腐高,还敢口出狂言!那李昆是成了名的使客,都不是贫僧的对手,何况是你!"
红莲和尚一看,也没把张方放在眼里,不耐烦道:
"师兄!哪有那么多废话跟他说,待师弟结果他的性命!"
说着恶狠狠奔张方就是一棍。张方接架相还,跟红莲战在一处。李昆手提太极杵,扶着棵树不住地大口喘气,他心里头替张方着急,因为他知道张方那两下子不怎么样,一旦受到伤害就更对不起童林了。李大侠准备喘喘气,重新上阵。就在这时候,战局发生了变化。张方可真够嘎的,伸上手他一看这个凶僧力猛棍沉不好对付,眼珠一转,主意来了。打着打着,他冷不丁喊了一声:
"秃驴!你身后那人是谁?"
这红莲和尚心眼儿也实在点儿,就信以为真了。
"啊?"
他回头一看不要紧,可上了张方的当了。张方利用这机会往前一纵,"噗!"就是一锥子,给红莲和尚扎了个透心凉,惨叫一声死于非命。
张方把大锥子拔下来,在他身上把血揩净,用锥子点指着红莲僧:
"就你这几下子,还敢跟我比划吗?我叫你横?起来,有种的再蹦起来!"
且说青云和尚眼见师弟死得太惨,心如刀搅一般。
"师弟呀!在天之灵别散,我给你报仇雪恨!"
他晃双刀直奔张方。张方嘿嘿一笑:
"我说和尚,是不是看着你师弟一死,你有点儿眼馋哪!别着急,我这人最公平,一会儿也打发你跟他一块儿走!"
张方说完,晃锥子大战青云僧。这时候刘俊、夏九龄、司马良仨人解完手也来了。李昆一看还有人呢,这心就踏实了。
"刘俊!这厢来。"
"嗳,来了。"
小哥仨来到近前一瞅是李大侠,赶紧躬身施礼,口称老伯。李昆一摆手:
"孩子!现在不是客气的时候,快随我去救你师父童林!"
"啊?我师父在哪儿?"
"就在那辆车上押着呢!"
这小哥几个一听,眼珠子都红了,各拉兵刃跟着李昆奔那辆车就扑来了。那十几个小和尚一看来人劫车,哪里肯让,各拉兵刃上前堵截,眨眼间被李昆、刘俊四个人全都打发了。
几个人扑到车前撩开一看,可不是吗?不但有童林,还有苗泽和高亮。李昆吩咐一声:
"你们哥仨每人背一个,快背!"
这哥仨一咧嘴问道:"我师父这是怎么了,跟死人一样?"
"刘俊呐!你是个聪明孩子,怎么说糊涂话呢?你师父是中了蒙汗药了。"
"那也得想法让我师父他们醒过来。"
"孩儿呀!咱身上无有解药,如何的救法?"
夏九龄主意挺多:"老伯!我听说凉水就能解这种药,是不是咱找个水坑,把人救醒?"
"孩子你说的太对了,走!"
李昆在头前开道,三小背着三侠这就找水坑,张方一个人在这敌住青云僧。
这附近这么大,还真就没有水,把三少一老急得是抓耳挠腮!
要知如何救醒仨人,且看下回分解。
《童林传》
第一七九回 盗花僧相继毙命 黄眉子重创泥鬼
话说混元侠李昆李太极在前边引路,刘俊背着童林,夏九龄背着大判飞行侠苗泽,司马良背着云中侠高亮,老少四人寻找水源,好把童林几个人救过来。本来就找不着水,他们正着急呢,突然从大道上来了个人。这人身个不高,满身的污泥,头发都擀毡了,一对金眼珠子放出两道光来,三分不像人,七分好像鬼,手里头提着一对独龙双棒。你道来人是谁呀?正是泥小鬼陆恒。前文书说过,陆恒在半路上截杀童林,后来童林使了个"金蝉脱壳"计逃走了,陆恒便在后边追赶,天黑了,他没看清童林跑到哪儿,把道路走错,就这样让童林拣了个便宜。
陆恒没抓住童林,越想越生气,恐怕跟二位师父一说这事,非受责备不可。他是咬牙切齿暗中发誓,一定把童林抓住,方消胸中之气。这几天他没干别的,拎着双棒在这蜇摸,千方百计要找到童林。可巧,正走到青云沟的沟口,遇见了李昆和三小。他们走了个面对面,再想回避已来不及了。陆恒也没太注意,因此没有发现童林,他把小鬼眼珠子一瞪:
"站住!你们是干什么的?"
把李昆吓了一跳,忙说:"啊,我们是赶路的。"
"赶路的?我跟你们打听点儿事。"
"什么事?"
"你们看见童林没有?"
李昆一愣,上下打量打量陆恒,一瞅这家伙面带杀气,心说不好,听语气,这是童林的仇人啊!现在我们的人手本就不够用,再来个仇家可够呛啊!李昆急中生智,说:
"朋友!你说什么?谁叫童林,我们不认识。"
陆恒一听,可能是这么回事,不见得人人都知道童林的名字。想到这,他说:
"这个童林最好认了,上中等身材,紫微微的脸膛,穿着蓝布棉袍,挺厚的棉裤扎着腿,蹬着双洒鞋,腰里挎着个皮兜子,揣着对兵刃叫子母鸡爪鸳鸯钺,三十多岁,土头土脑的。你们没见过吗?"
"没有。"
陆恒一听人家没见过,他就想过去,可就在这个时候,张方从后面撵上来了。张方大战青云和尚,两个人打斗了四五十个回合没分输赢。李昆和三小利用这个机会把小和尚以及那个淫妇武凌娘全给杀了,背起三侠就走。张方看得清楚,心中挺不高兴,心说,师伯,没有你们这么干的,怎么把我扔下不管了?倘若我死到凶僧的手里可怎么办呢?又一想,我能拖延一会儿时间也不错,最好让他们跑远点儿,后来他实在不是青云和尚的对手,一看李昆他们也跑没影了,冷不丁喊了一声:
"别打了!"
把青云和尚吓得一哆嗦,心说这位有病?怎么一惊一咋的?把双戒刀一分,二目圆翻,高声断喝:
"弥陀佛,小辈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我想失陪,我还有事,要先行一步。"
"什么,你想逃走?"
"对了,回头见!"
张方比兔子跑得还快,连蹿带蹦把李昆他们就撵上了,抬头一看又多出一个人来。只见这家伙长得挺凶,手中提着双棒,从来没见过这个主。张方就问李昆:
"师伯,这位是谁?"
李昆心中着急,怕张方给说漏了,冲张方一使眼色:
"啊,不认得。我们是走路碰到一块儿的,他找童林。"
这就叫光棍一点就透,那张方一听就明白了,闹了半天是仇人!张方这坏水就冒上来了。
"老爷子贵姓啊?"
"在下姓陆,单字名恒。"
"我说您有什么外号没有?"
"外人送号泥小鬼。"
张方一听,妈呀一声,噗咚来个腚蹲儿;李昆听了这个名字,也顿时汗就冒出来了。张方心中暗想,坏了,这陆恒要是一翻脸,我们全都得玩儿完!幸亏他没有发现我师叔童林,干脆把他打发走就得了。张方拍拍屁股站起来。
"哈哈哈!老爷子,您就是大名鼎鼎的泥小鬼陆老剑客?您看您这名有多大,把我都给吓个跟头。"
"哼,你们是干什么的?"
"哎呀!陆老剑客有所不知,大水冲了龙王庙,咱们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实不相瞒,我们本是剑山蓬莱岛的人,扶保英王千岁,在他老人家驾前称臣。我姓张叫张大,官拜站殿将军之职,奉了谭大帅所差,到这边来办点公事,没想到遇上童林的一党,是个出家的和尚,太凶了,把我们撵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陆老剑客,您快帮帮忙吧!"
"这个和尚在哪儿?"
"就在我身后,您看他这不追来了吗!"
陆恒新出世,也没和这些人打过交道,他谁也不认识。陆恒这个人心还挺实,就信了张方的话了,拎着双棒直奔青云和尚。
仨小一老一听心里这个乐就甭提了,心说张方啊,难得你这主意是怎么想来的!张方也乐了,对李昆道:
"师伯!我叫他们狗咬狗,一嘴毛,咱们快溜吧!"
他们背着人就跑下去了。单说泥小鬼陆恒,晃双棒把青云和尚给拦住:
"别走了!"
这青云理智也正不太清,因为他师弟红莲死了,十二个徒弟也丧了命,最使他痛心的就是那小美人——武凌娘。他们俩狗扯羊皮多少年了,这是他的心肝宝贝,如今尸首两分,真使他痛断肝肠,恨不能把张方抓住咬碎了,啃烂了。头脑这一热,所以理智就不清啊!他也没问问陆恒是谁,抡刀就剁;陆恒也没问问他是怎么回事,分双棒就打。也就是五个照面,陆恒大吼一声棒子就下来了,正打到青云和尚秃脑袋上,"啪!"揍了个万朵桃花开,青云和尚死于非命。陆恒收棒回头观瞧,不由得一愣,心说这剑山的人好不懂人情啊!我给你们帮了忙了,把你们的仇家解决了,你们得谢谢我呀!怎么连个招呼不打,就都走了?哎哟,莫非老朽上当了不成?这阵儿他头脑冷静冷静,仔细一想,想起来了。不对,剑山那些站殿将军,差不多的我都认识,没听说有个叫张大的。他越想越怀疑,蹿上一棵大树登高远望。
他一瞅那帮人在前边呢。嗯?从后影他认出童林来了,因为童林的双钺在后边带着呢。三侠的兵刃不是被人家缴了吗?怎么还在身上呢?这不奇怪。方才仨小一老解救三侠的时候,就把兵刃都给夺回来了,为了方便起见,才把童林的双钺给他插到鹿皮套里。
闲言少叙,陆恒一看,一切都清楚了,直气得五脏冒火,七窍生烟。嗖,从树上下来了,心中暗想,闹半天让那个夹扁脑袋把我要了。我一定追上他们,不仅要童林的命,还得要了这个大扁脑袋的命!想到这,一哈腰他就追下去了。陆恒陆地飞腾术那可是没比的,往下一塌腰不多时就撵上了,高声喊道:
"呀——呔!你们给我站住!"
张方等人回头一看陆恒追上来了,吓得脖子根直冒凉气儿:
"这……这可怎么办?"
李昆口打唉声,说:"也只有背水一战了!"
"我说老爷子,咱这么办吧!我先回去阻挡一阵,您先找有水的地方,把我师叔他们解过来。他们三位要明白过来咱就不怕了。"
"对!"
张方这个人,要说他胆小,比芝麻粒还小;要说大,比倭瓜个儿还大,关键的时刻他还真能豁得出去。像这种场合还非由他对付不可,因为他坏主意太多,脸皮又厚,没羞没臊,一般的人摆弄不了他。
张方往大道上一站,肚子一腆,等候陆恒。这时泥小鬼就到了,一看正是那个夹扁头,不由得火往上撞,抡棒就砸。张方心中明白,要讲究动武,十个张方也打不过人家,为今之计就是拖延时间,等着李昆他们找着水,把三位给解过来,人也多了,力量也大了,然后咱们再说。
张方打定主意,一看棒子来了,他往旁一闪:
"等一等!听我把话说清楚。"
"小辈,你甭说了,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我说您这么大年纪说话怎这么不中听?容我把话解释清楚,再动手也不晚哪。"
"好,有话你说吧!"
"老人家:您知道我是谁不?"
"我正想问你。"
"嘿嘿,在下我的真名叫张方,人送绰号病太岁。最近这几年,因为我闯荡江湖无人不知,练武的人看我的本领太大了,众人又给我送了个新外号叫天下第一剑客,你听清了吗?"
陆恒一听,还真没听说有这么一号,便说:"哼,你真是满嘴的胡言!"
"我说陆老剑客,您信也好,不信也好。我再告诉你,童林童海川那是我亲师叔,有我张方在此,就不许有人伤害他,谁要敢碰他一根汗毛,我让他赔我一根金旗杆。陆老剑客,您这么老大岁数了,有今天没明天,您看看您这模样还有几日的活头?您就消消气,找个地方吃点儿好的,喝点好的,做套新衣服,如果有富裕钱呢,再买口棺材等着死得了,何必在外边呕气呢?也莫说是您,就比您高着十倍的人也斗不过童林哪!拿我张方来说,虽然是天下第一的剑客,但我有好生之德,惜老怜贫,不忍对你下毒手,您就算拣个便宜,赶紧溜了就得了。如若不听良言相劝,把我惹翻了可没你的便宜!"
哎哟,把个陆恒气得南北都分不清了:"呀呀呸!小辈呀,你真不知天下还有羞耻二字,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本领!"
说着举棒就砸,张方晃动吕祖套风锥接架相还,跟陆恒战在一处。要论张方的能耐怎么跟陆恒比呀?连人家的边儿都沾不上,两件兵刃刚碰到一块儿,嘡啷一声张方的大锥子就飞了,震得膀臂发麻:
"哎呀,我的娘呀!"
张方一翻身蹦出圈外,拣起锥子扭身就跑,陆恒在后边就追。张方跑了两步又站住了:
"我说陆恒,你先给我站住,你认为天下第一的剑客怕你不成吗?别给脸不要脸,你要是再追我,我可真急眼了!"
"呸!你接棒!"
张方没办法,硬着头皮在这接战。几个回合之后,张方扭头又跑。陆恒在后面紧追不舍,把张方追得实在没辙了,冲树林里头一指:
"老剑客,您还在那藏着干什么?您还不用暗器打他!"
这把陆恒可吓了一跳。他认为这块有埋伏,赶紧站住仔细往树林观看,看了半天什么玩意儿也没有。
"张方,那人在何处?"
"我也不知道。"
张方说完了,扭头又跑,可把陆恒气炸了,心说这小子比童林还可恨十倍呀!说什么我也不能把他放过。这回陆恒说什么也不上当了,一晃身把张方就追上了,上头一晃,底下就是一脚,把张方踢了个狗啃屎,咕咚!
"我的妈呀!摔死我了。"
陆恒一纵身把双棒举在空中,恶狠狠就砸,这回张方可没咒念了,把眼一闭等死。可就在这时,从一座坟包的后面扔出一个锤来,直奔陆恒的后脑勺,这柄锤挂着金风就到了。陆恒就感觉到不妙,猛闪身,把双捧往后一扫,"嘡啷啷",正好碰到锤上,金锤落地。正在这时候,从坟包后面飞身跳出一人,哈腰把锤拣起,就挡住陆恒。
陆恒一看,对面来人个头不高,与自己不差上下,长得黄面金睛,骨瘦如柴,好像得了病刚好似的,满脑袋黄头发,一撮黄胡须,手里头拎着双锤,往那一站是威风凛凛、杀气腾腾。陆恒一看来人并不认识,厉声问道:
"来者是谁?"
来人一乐:"哈哈哈!要问我呀,就是你的冤家对头。我老师乃乾坤八大名剑排行第二,人称绰号云龙九现周寻是也!我乃他老的不肖弟子黄眉童子苗吉庆也!"
张方这阵儿从地上一骨碌身站起来,把大锥子拣起,这个乐呀!心说有福之人不用忙,还是我张方福大命大造化大,在关键时准有人帮忙。你看乾坤八大名剑的徒弟来了,我们俩还是师兄弟呢,待我过去给他烧把火。张方来到苗吉庆面前:
"你是谁的徒弟?"
"啊,云龙九现的弟子。"
"哎呀!咱俩是亲师兄弟。"
"呸,满嘴胡说!咱们怎么能论弟兄?"
"您看看,我把话说明白了,您就不生气了。您老师是乾坤八大名剑第二位,我老师是第五位呀!"
"哦?你师父是谁?"
"嘿嘿,正是八十一门的总门长欧阳修。"
"嚄,我欧阳师叔是你师父?"
"一点儿都不错。"
"要这么说还真不是外人。"
"可不是嘛!我说老师兄啊,您可别客气,这小鬼可恶之极,方才把您祖宗都骂翻个了!"
苗吉庆信以为实,咬碎钢牙。这次苗吉庆奉师命下山本来就是为找陆恒来的,今日见着焉能放过呀!他把掌中两柄大锤一碰,高声断喝:
"陆恒,今天你算活到时候了。我苗吉庆就是找你来的,你拿命来!"
陆恒那么大的能耐,是人都看不起,他就更看不起苗吉庆了,哇哇暴叫,晃双棒大战苗吉庆,两个人就杀在了一处。张方一看,我就别在这等着了,我去看看童师叔他们醒过来没有,想到这,他冲苗吉庆说道:
"我说老师兄,您先在这打着,我去找我师叔童林去了。咱们回头再见!"
张方说罢顺着大道寻找李昆和刘俊,走出约三四里地还真遇上了,一瞅路边有个水坑。童林、高亮、苗泽全都苏醒过来了。张方一瞅这个高兴啊!跑到童林面前道:
"师叔哇,您明白过来啦?"
童林含笑点点头:"难为大家了。"
李昆问:"张方?陆恒哪里去了?莫非你把他甩掉了?"
"嘿嘿,要说是收拾一个小鬼儿那能费多大的劲呀!本来我想把他整死,偏赶上黄眉童子苗吉庆来了。我一看得了,把功劳让给他吧!我挂念着师叔,这才找上来了。"
童林闻听急忙站起来问道:"张方!他们在何处动手?"
"就在青山沟那沟头。"
童林一想,那泥小鬼太厉害了,心里替黄眉童子捏着把汗。海川一合计,干脆带人去帮帮忙吧!他把意见对大伙一说,大伙一致同意,各抄兵刃往回走来找苗吉庆,结果到青山沟的沟口一看,没人。张方把夹扁头一晃,心说找错地方了?可是,仔细一辨认周围的环境,没错,就是这,怎么人没了?不但张方纳闷儿。在场的众人全都糊涂了。在四处又找了半天,仍然不见踪迹,大家一商议,别找了,他俩不定上哪去了,干脆回公馆,见年大人禀报详情,然后再派人寻找苗吉庆,于是众人转身回奔剑州。走出去约四十几里地,前面有一座桥,叫霸王桥,桥下有条河叫霸水,水势很狂,汹涌澎湃。老少几个人刚到桥头,抬头一看就愣了。在这桥的正中央站着个人,手拎一对双棒,正怒目等候。张方一看,吓得一缩脖子,原来是泥小鬼在这等着呢!
他怎么跑这里来了?苗吉庆上哪儿去了?刚才这两个人一伸手就打了一百多个回合,没有分出胜败来。打着打着苗吉庆来了屎了,把双锤一晃跳出圈外:
"等等,陆恒你是英雄还是狗熊?"
陆恒一愣:"英雄怎么说,狗熊怎么讲?"
"你要是英雄你等我一会儿,我要屙屎,等我把这点儿零碎抖搂干净,然后咱再接茬来;你要是不答应,就是狗熊。"
陆恒也觉得憋的慌,也要屙屎,说:"好吧!那咱就两便。"
一个奔左,一个奔右,钻到草丛之中去大便。等便完了之后,苗吉庆没找着陆恒,陆恒也没见着苗吉庆。这把泥小鬼可气坏了,他想,是不是这小子把我骗了?我怎么这么倒霉,今天光受骗上当呢!不行,我得找他。他就一直找到霸王桥,他也真累了,坐在桥上休息,不由得有些睏,把双棒倚在身后打了个盹儿。正在这时候他听到说话的声音,站起来一看正是童林他们来了。
泥小鬼眼睛一亮,真是冤家路窄,送到我嘴边上来了!童林,这回说什么我也不能让你溜掉了。他没露声色,提双棒在这等着。童林他们光顾说话了,等到发现陆恒,再想走也来不及了。就听泥小鬼一阵冷笑:
"嘿嘿嘿嘿,童林呐!这回你有什么说的?你还想逃走吗?我说那个大脑袋张方,咱们新账旧账一块儿算,一会儿我就剥你的皮抽你的筋,把你那夹扁头给拧下来。"
张方把小眼珠子一瞪:"嘿嘿!我说你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就我这脑袋,比南极子的脑袋都值钱,这宝贝你可休想碰。"
童林一看,说道:"张方!少要耍贫嘴。各位你们在后头给我助阵,我对付他。"
李昆一听,把童林给拉住了:"贤弟呀!这陆恒煞是厉害,你怎么能是他的对手?使不得,使不得!"
"仁兄!事情逼到这一步,怕也不行了。我先礼后兵,能把他给劝走更好,实在不行,还有你们呢!跟他动手就不用单对单,个对个,到时候咱们一块儿上呗!"
李昆点头,大家在桥边观战。童林提双钺来在陆恒近前,把火往下压了压,躬身施礼:
"老前辈呀!您我之间并无仇恨,您何必再三相逼呢?我劝您不要听信旁人的谗言,赶紧回家去吧。如果不听良言劝,非要动手,你可找不去便宜呀!"
"呸!童林哪,少在我面前胡言乱语,不把你这脑袋搞来我誓不为人。拿命来!"
"呼呼呼",不容分说就是几棒子。童林左躲右闪把棒闪开,冷笑一声:
"老剑客!你要逼人太甚,可体怪童某无情!"
童林晃双钺就上去了。前文书说了,海川不是人家的对手,今天是被迫无奈。张方一看,知道童林要吃亏,把吕祖套风锥一晃:
"我说各位,咱甭在这看着了,干脆一拥而上,亮家伙吧!"
"哗!"混元侠李昆晃动八卦太极杵,飞行侠苗泽抡起红毛宝刀,云中侠高亮手中舞动长剑,穿云白玉虎刘俊、夏九龄、司马良、张方各拉家伙,就把泥小鬼围在了当中,刹那间在霸王桥上就打了个天昏地暗,杀了个难解难分。要说陆恒这功夫可真够棒的,一个人力敌老少八位英雄,毫无惧色。他把掌中的独龙双棒枪开了,翻天三百六十路呼呼挂风,正打到难解难分的时候,顺着大道上来了个人。谁呀?正是黄眉童子苗吉庆。
因为苗吉庆这几天有些上火,大便干燥,这泡屎屙了足有半个时辰,屙完了觉得挺痛快,把裤子系好,拎着双锤找陆恒,结果没找着。苗吉庆还以为陆恒跑了呢,越想越生气,高低要把陆恒找着。他拎着双锤就四外蜇摸,正好也找到霸王桥,抬头一看正打得激烈,一眼看到仇人陆恒,苗吉庆大喊一声,把大锤举在空中。
"童林、张方你们往旁边闪闪,把他交给我了!"
说着抡锤就砸。陆恒用独龙棒往外招架,嘡啷啷,把拦龙锤给架出去,定睛一看是苗吉庆,他这火气更大了,厉声喝道:
"苗吉庆!方才你找一借口跑了,冤家路窄,咱又遇上了,今天若不分出输赢胜败决不能拉倒,接棒!"
这两个人在桥头上就展开了血战。老少八位各拉兵刃站到旁边观战,这一看真是眼界大开呀!
先说陆恒,这对独龙双棒挂着风声,翻天三百六十路神出鬼没,堪称绝艺呀!童林心中暗想,这陆恒就是把道走错了,要走正道,这还了得吗?真是好功夫!我童某望尘莫及呀!看来我还得下苦功学练。再看苗吉庆,这对拦龙锤金光闪闪,真好像雨打的梨花;身形转动,真好像鱼儿在水中游动,轻飘飘好像幻影,力猛、锤沉、身子利便,功夫也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简直是太高了。他们两个人比在一处,真是分不出高低上下来。简短捷说,打斗到三百个回合,仍然没分出高低上下,把陆恒累得鼻凹、鬓角热汗直淌;把苗吉庆累得是大口直喘气。后来两个人都没劲了,陆恒把小鬼的眼珠一转,想了条计策,虚晃一招跳出圈外:
"等一等!苗吉庆你小子真不简单,我服了你了。但是我说过,咱们不分出上下决不罢休,我看陆战咱俩是平手,不如到水中较量,不知你敢不敢应战?"
苗吉庆一乐:"上天我都跟着你,只要你能上得去。"
"好唻!咱就水里边战。"
陆恒也没换衣服,嗖——咚!扎进霸河的水中,紧跟着水一翻花,他把上半身露出来了,靠着双脚踏水左右摆动,点手唤苗吉庆。
苗吉庆把腰中的带子勒了勒,把包裹递给张方:
"各位!你们就放心吧,我要在水中捉鳖!"
他把双腿一飘,也跳入水中。两个人在水里边就战在一处。要说这水战和陆战可不一样,陆战讲的是蹿高纵矮;在水里边,一边打着一边还得踏着水,有一头顾不过来,就有性命之忧。两个人在水里头又打了一百个回合,仍然未分出输赢胜败,就好像两条鲨鱼一样,把水都搅翻了。童林和张方等凭栏而望,一个个胆战心惊。张方把大脑袋一扑棱,心说够呛啊,看这意思,苗老剑客的水性不如陆恒,这陆恒是越战越勇,越战越猛,一招紧似一招,一招快似一招,步步近逼,相比之下,苗吉庆就有些弱了。张方道:
"不好!各位呀,咱甭在这看热闹了,得想个万全之策。跟泥小鬼这种人打交道讲什么君子和小人呐!地下有的是石头,拣起来给我砸!"
童林、李昆、苗泽、高亮这四位是成了名的侠客,哪能干这种事呢?可小弟兄就不管这一套了。刘俊、夏九龄、司马良和张方这四个人就划拉石头,一会儿就找了一大堆,张方一声令下:"给我往里扔!"嗖嗖嗖!陆恒对付苗吉庆本来是勉勉强强,虽然说是占点上风,还不是说凭着真能耐,而是靠着水性,可正在这时候,石头像雨点似地奔他脑袋上来了,他哪有不怕之理。陆恒心说,张方你他娘的损透了,我要把你抓住扒皮、抽筋。
"哇呀呀!"
"呃!"他不叫唤了,怎么回事?叫张方一石头正打在他脑门子上,要换个旁人,这一下就砸漏了。陆恒有气功在身,他运着气呢,即使是这样,脑门上也砸了个包,眼前是金花直冒,与此同时,脑门上重重又挨了好几下子。陆恒这时一哆嗦,有点失神了,让黄眉童子一锤正砸在他后背上。别看石头砸他砸不动,锤要砸上可受不了。"啪!"还没等锤挪地方,陆恒一口血就喷出来了,喷了一丈多远。陆恒哎哟一声,沉入水底。张方一看,大获全胜:
"老剑客上来吧!上来吧!甭找了。"
苗吉庆余怒未消:"不行!我得把尸首找找,非得再砸他三百锤。"
童林道:"人死了也就算了,老前辈您请上来吧!"
大伙你一言我一语把苗吉庆劝上来,休息片刻,说说笑笑回转公馆。
且说泥小鬼,他死了吗?没有。这小子诡计多端。这一锤砸得他口吐鲜血,他就知道情况不妙,如果再给他补一锤,命就保不住了。他灵机一动沉入水底,三晃二晃地逃走了。这一口气他逃出能有十里地,觉着后边没人追他,咬着牙爬到河边上大口喘气,又吐了两口血。他赶紧从兜内把止血丹药拿出来,吃下去,这才把血止住。陆恒一琢磨,今天我败得可太不值得了,要不是张方扔石头,我哪能叫苗吉庆打我一锤呀!越想越窝囊。有心回去找张方他们玩儿命,一想不行,我是自讨苦吃呀!那小子什么坏招都有,干脆我回双羊观吧!见我老师禀明经过,顺便把伤治一治,等我身体康复了之后,再算账也不晚。陆恒打定了主意,手提双棒,回了剑山双羊观。
陆恒到了双羊观的角门,啪啪叩打门环。小老道把门开开,还没等说话呢,陆恒一头就栽倒在地。小老道吓得就叫唤开了:
"二位老人家快出来看看吧!我师兄昏过去了。"
"无量天尊!"
张明志和赵明真正在屋中闲谈,一听门外有人叫喊,双双来到门外一看,啊?
"陆恒!徒儿!你这是怎么了?"
赶紧让小老道把陆恒抬到屋里放到床上,把他的双棒戳到旁边。张明志、赵明真一看,陆恒面如黄钱纸,唇赛靛叶青,一号脉,脉搏十分微弱,就知他受伤了。张明志、赵明真把袖面挽了挽,赶紧运用气功,好半天陆恒才慢慢苏醒:
"二位师父!我给你们丢人了。"
"徒儿不必哭泣,是什么人把你打成这样?"
"老师您先甭问,看看我的后背吧!"
张明志、赵明真让小老道把他的上衣扒掉,一看,啊!后背有个大锤的锤印儿,红肿高大,这要不把淤血挤出来,伤口非得化脓不可呀!
两个老道亲自给陆恒动了手术,把淤血挤净,上了最好的刀伤药,进行包扎,包完了又给他吃下七星还阳丹,陆恒这才把命保住。张明志、赵明真就问:
"孩儿呀!是谁把你打成这样?"
"哎呀,一言难尽。我下山之后遇上童林了,没想到童林跟我耍心眼让他跑了。我不甘休在后面追赶,赶了几天好不容易又遇上他了,正想伸手捉拿童林,没想到来了个病老头,自称叫黄眉童子苗吉庆,手使一对拦龙锤。这个小子煞是厉害,我们两个打斗到三百多个回合没分输赢。后来我提出来到霸水之中决战,苗吉庆也下了水了。我们两个正在打得激烈的时候,没想到病太岁张方指挥手下的余党乱掷石块儿,把我打得晕头转向,苗吉庆利用这机会才砸了我一锤。师父,若不是我要个心眼儿装死,我就回不来了。"
"无量天尊!徒儿不必委屈,为师一定给你出气。"
张明志指着剑州的方向咬碎牙关:
"童林!张方!搁着你的,放着我的,将来要有机会遇上,我是必报此仇!"
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童林传》
第一八○回 排纠纷被迫应战 闲游逛冤家路窄
话说张明志、赵明真一看徒儿让人家打了,不由得怒满胸膛,咬牙切齿,要给徒儿报仇雪恨。但是陆恒的伤势比较重,尽管药好,也得将养几日,因此他们又把火压下了,从这天开始,细心地给陆恒调治伤症。一眨眼的工夫五天过去了,陆恒伤愈如初,跟好人一样了。这师徒三人就商量,要上剑州去找童林、张方、苗吉庆。正这时候忽听外边叩打门环,时间不长小老道跑进来了:
"二位师父!门外来了一个怪人,不让他进他非要进,嘴里头骂骂咧咧的不说人话。您快去看看吧!"
"哦?"
张、赵二人一愣,心说我这座双羊观从来没发生过意外,是哪里来的怪人跑到这儿捣乱?陆恒站起来说道:
"师父!我出去看看。"
泥小鬼迈大步来在庙外,在面前站着个糟巴老头。见这位老者身材高大,但是多少有点弯腰驼背,头上戴着一顶破毡帽,身穿一件开花袍,脚下蹬双洒鞋,用麻绳勒着,肩头上搭着钱褡子,胳肢窝还夹着一个行李卷,手中提着个二尺多长铜锅白嘴竹杆大烟袋,烟袋杆上挂着个大烟袋荷包。往脸上看,长瓜脸,尖下颏,高颧骨,缩腮帮,两只眯缝眼好像闭着睁不开,一把须髯飘洒前胸,估计年龄在八十岁开外。泥小鬼看了多时并不认识,他把眼珠子一瞪:
"呔!老头你是哪来的?竟敢跑到双羊观来撒野,大概你是不想活了吧?"
就见这个老者微睁二目打量陆恒,看罢之后一阵冷笑:
"哈哈哈,如果我老人家没猜错的话,你就是泥小鬼陆恒吧?"
呀!陆恒一听这老家伙怎么认识我呢?大概这人有来头。
"不错,正是你家陆老剑客。你是什么人?"
"我乃是一个劳苦人,误走到宝观,打算讨口水喝,要点东西吃。哎,你闪开了!"
老头说罢侧侧晃晃往里就走。陆恒把胳膊一伸:
"慢!老东西,你是上这来讨水、讨饭,得问问我答应不答应,没经允许你就往里乱闯,实在是可恶之极。给我出去!"
陆恒用胳膊往外一搡,看那意思能把老头给掇个跟头。哪知道他搡了半天,这老头是纹丝未动,两只脚就好像长到了地上似的。陆恒大吃了一惊,他又加了把劲往外一推,照样没推动。陆恒攒足了平生的力量连推带顶,还是没推动。陆恒心说不好,这个老头决不是讨饭的,肯定是一位世外的高人,受了童林和张方的唆使前来捣乱。
他正在发愣之时,张明志、赵明真从里边出来了。这俩老道也不认识这老头,但是观其外知其内,就料到这老头非是等闲之辈。他们让陆恒站到旁边,张明志口诵佛号:
"无量天尊!老朋友您有什么事呀?"
"我要讨口水喝,讨口饭吃,为什么你们不让进呢?我老人家早就知道,出家人最善良啊!可是,方才这个陆恒他真不是个东西,连一句人话都不会说,对我老人家非常不礼貌,还要把我推倒在地,真是可杀而不可留的个东西!"
"嚄,原来如此。老朋友,我这徒儿这两天有点儿肝火盛,请你多加担待。不就是要口水喝吗?这容易,往里面请!"
"啊,还是当师父的会办事。头前带路!"
这老头夹着行李一走三晃跟着张、赵二人就来在鹤轩,分宾主落坐。泥小鬼陆恒气忿忿地背着手站在老师身后。张明志吩咐小老道,到厨房取来吃喝。这老头也不客气,把钱褡子放到桌上,把行李放到桌底下,挽挽袖子张嘴就吃,连个谢字也没有。时间不长把东西全吃光了,这老头把嘴擦了擦:
"喔呀,我今天总算吃饱了。告辞了,再见,再见!"
老头拿起钱褡子和行李这就要走。张明志一摆手:
"老朋友且慢!"
"喔呀,你还要跟我要银子不成?"
"非也!庙上的东西都是化缘化来的,所谓十方来再还给十方,上这来讨水喝讨饭吃的也不乏其人。不过,我打算知道知道你老人家贵姓高名,宝庄何处,也得留点纪念哪!"
"哈哈哈,罢了哇!难怪你们都是天下著名的武林高手,成了名的剑客,果然礼貌周到。"
赵明真插言问道:"那你知道我们俩是谁吗?"
"我不知道,但是我会猜呀!"
"那你猜猜我们俩是谁?"
"你们俩一个叫张明志,一个叫赵明真。"
张明志一笑:"老朋友你说对了。看来你是认识我们,不然的话您怎么知道我们的名姓呢?就请你也留个名吧!"
"好!不过我年岁太大了,连我姓什么叫什么也记不清楚,请你们稍候,看件东西。"
说着话这老头从兜囊拿出鎯头和钉子,在柱子上一人多高的地方把钉子钉上了,然后把鎯头放在兜里,一伸手把行李打开了。陆恒冷眼旁观,心说你抖搂什么玩意儿呢?别有虱子爬我们满地,真是恶心人呐!他不理解,两位老师为什么对老头这么客气,如果要是我,早就拎着耳朵把他扔出去了。
单说老头,把行李打开之后从里边拿出一卷鹿皮,这鹿皮经过熟制,非常柔软,他把这皮子往钉子上一挂,说:
"二位道爷请上眼!"
俩老道闪目一看,鹿皮乃是一张画,不知出自什么人的手笔,画面上画了一个雄鹰。就见这只鹰展翅摇翎,在空中往下俯冲,口赛金钩,眼赛金灯,栩栩如生。在地上有一只熊,就见这只大熊张着嘴,呲着牙,两只熊掌高举,拉出拼命的架式。在大山的脚下,有一头鹿,看样子这头鹿是受了惊了,正在拼命地奔跑。这幅画简直都画神了。
张明志看看赵明真,哥俩顿时就明白了,心说可坏了,这老头乃是"乾坤八大名剑"的老四,英雄得鹿陆民瞻。还真叫俩老道猜对了,来人正是陆老剑客。
这陆民瞻是著名的乾坤八大剑侠的第四位呀!提起来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既然张明志、赵明真是成了名的剑客,陆老剑客也是知名人士,难道说他们就没见过吗?说起来并不奇怪。陆民瞻在多少年前就去游历大西洋了,一直没在中原呆着,这是刚回来,所以他们彼此之间光闻名并未见过面。但是张、赵二人素有耳闻,这乾坤八大名剑各有所长,不分上下。就拿陆民瞻来说,他的硬气功占着一绝,谁也比不了。如今见了面,就知道情况不妙。为了弄清陆民瞻的来意,张、赵二人满面赔笑。
"无量天尊!原来是陆老剑客。"
"是呀!正是我老人家。"
"请问老剑客,您来到我们双羊观所为何故?"
陆老剑客冷笑一声:"话不说不知,木不钻不透,二位老剑客容禀。"
陆民瞻就把来意说了一遍。书中代言,陆民瞻游历大西洋多少年,拜望了海外无数的武林高手,他的能耐比以前就高了一大块呀!因为思念家乡,这才回到神州。他到家乡拜望了父老乡亲,而后游历江湖,瞅瞅这些年有哪些变化。后来他就找到昆仑山金腮罗汉袁大化的住址。因为袁大化人称当世的武圣,名望最高,三十年前他与袁的关系还不错,老弟老兄哪有不看望之理?等一见了面,二位老人都高兴的不得了。袁大化就把陆老剑客留到庙上住了一个月挂零,除了谈论武艺之外,就谈谈眼下绿林道的变化,以及各门各户出现的英雄,当然也谈到了童林童海川。当说到童林的出身、历史、成名的经过,陆民瞻非常高兴,说难得我们神州竟出了这样的豪杰。陆民瞻还向袁大化保证,将来遇上童林,一定传授他能耐,扶佐童林把门户发扬光大。袁大化再三称谢。说来说去就说到本身的事。袁大化口打唉声,把张明志、赵明真恩将仇报的经过讲述一遍。陆民瞻脾气挺暴,当他听完了,气得直晃脑袋,这俩老道真不是东西,一朝遇上,一定严加教训。
袁大化道:"陆老剑客的一片心我领了,不过我希望我这俩兄弟迟早能回心转意。我们哥仨要是能言归于好,即便我死,也了了心愿了。"
陆民瞻向袁大化告辞后,继续闯荡江湖,心里老想着张、赵二人的事,心想我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到双羊观蹓跶一趟,会会这张明志、赵明真,尽量想办法让他们跟袁大化言归于好,如果这两个人讲横的,那可对不起,我就得痛加教训。陆民瞻就是为这个事来的。当张、赵二人问到他的来意,陆老剑客并未隐瞒,把实情讲述一遍,最后说道:
"二位老剑客,你们跟袁大化本是从小在一起长大的,又是磕头的把兄弟,又是一师之徒,再近还有你们近的吗?就因为你们之间有了误会产生了隔阂,这是一万个不应该。据我所知,袁大化来过双羊观亲自向你们解释,你二位仍然听不进去。不仅如此,你们二位在错误上又犯了个错误,教了个徒弟泥小鬼陆恒,让陆恒替你们两个出气,要把袁大化的弟子徒孙一网打尽。二位老剑客,你们这种做法实在是过分呐!咱们都是自己人,不用客气,就拿我来说,听见这件事都气得不轻。我今天来,就是给你三人调和来的。如果二位老剑客能听我的良言相劝,我愿意陪着你们上一趟昆仑山,或者我跑越腿把袁大化给接来,你们老弟兄三位把误会解开,当初怎么好,今后还怎么好。我想,你们老三位要能做到这一点,给我们武林树立了榜样。不知二位老剑客意下如何?"
张明志闻听一阵冷笑:"陆老剑客言之差矣!不用问,你是听了袁大化的话了。那个老匹夫外君子内小人,怀揣奸诈,虽然我们是从小的弟兄,我们俩拿他都当亲哥哥看,可是他不应该跟我们留着心眼儿,所做的事情令人痛心。我们之间没有可解释的,他走他的阳关道,我们过我们的独木桥,看一看究竟他袁大化厉害还是我们哥俩厉害。因此,我们才收了陆恒,传授他好功夫三十年,叫他给我们哥俩出气。这个事是万无更改。再说,我就恨有些人给袁大化溜须拍马!"
陆老剑客一愣:"哎呀!你这话是指谁说的?"
"云龙九现周寻老匹夫。"
陆民瞻问:"他怎么给袁大化溜须拍马了?"
张明志道:"老剑客您还不知道呢!他收了个徒弟叫黄眉童子苗吉庆,专门要对付我徒弟陆恒。您说可气不可气?我跟那匹夫周寻远日无冤近日无仇,没有得罪他的地方,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显而易见他是给袁大化溜须当帮凶!真是可杀不可留。不仅如此,这苗吉庆自出世以来投靠了童林,借助童林的势力欺压我们师徒。不信你来看,把我徒弟打得大口吐血,今天刚见好。此仇此恨我是非报不可,哪能便宜那袁大化呢?请老剑客您把这好心收起来,这件事没个完!"
陆恒一听,老师挺够意思,他把脑瓜一晃:
"陆老剑客!我老师的话你听清没听清?凡是给袁大化溜须拍马的,凡是他的帮凶,我们见一个就接一个!"
陆恒这话说得太露骨了,明明指山卖磨,说的就是陆民瞻呐!陆老剑客厅了火往上撞,哼了一声:
"陆恒!张、赵二位老剑客!恐怕忠言逆耳,你们是不能听啊!迟早你们吃了亏,就该后悔了。我奉劝你三位赶快悬崖勒马,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张明志站起来了:"老剑客!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您就敢断定失败的是我们,不是他袁大化吗?"
"对,我是这样看的。因为我向理不向人,有理才能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就冲你们爷仨的做法,怕是没个好下场!"
"无量天尊!陆民瞻,你可气死我了!闹了半天,你是给袁大化当说客来了,竟敢诬蔑我们师徒。这还了得,拿命来!"
说着话,这爷仨捋胳膊挽袖子就要伸手。陆民瞻冷笑一声:
"哎呀!我早就料到了这一手。既然要动武的,奉陪就是!"
说着话,他不慌不忙地从柱子上把皮子摘下来包到行李里,拿起竹杆大烟袋,来在当院往下首一站,先装了一袋烟,吧嗒吧嗒抽了个够,然后把烟灰掸掉,把烟袋往腰中一别,说:
"喂!你们师徒三位哪一个过来先跟我伸手呢?"
泥小鬼陆恒根本就没瞧起陆老剑客,心说话,我得先过去,我要把他给赢了,我的名字那是平地一声雷,谁敢不敬仰啊?即使我不是他的对手,也不栽跟头。想到这里,陆恒抱腕当胸:
"师父!我过去对付他。"
张明志道:"陆恒!陆民瞻乃是世外的高人,你可不能等闲视之。"
"师父!您别叫他给唬住,我看他空有其名,并无其实。"
说着话泥小鬼飞身形跳到陆老剑客面前,手舞一对独龙双棒就下了毒手。陆老剑客心中暗想,这个泥小鬼真不是个东西,给他来点厉害尝尝,省得他以后再如此猖狂。陆老剑客并没往外拽兵刃,晃动双掌跟陆恒战在一处。一边打着一边偷眼观看,老剑客也一愣,这小子也真够厉害的,难怪他如此骄横,可见张明志、赵明真在他身上没少下功夫。
两个人打斗到三十多个回合并未分出胜败,这时候就听双羊观的庙门"咣!唏里哗啦!"叫人给砸倒了,从外面飞身形闯进一人。陆民瞻、陆恒各自一愣,两个人虚晃一招跳出圈外,回头观看,一看来者并非别人,正是黄眉童子苗吉庆。
前文书说了,苗吉庆锤创陆恒。从水里边上来,应童林的邀请赶奔公馆。等他们到了公馆,年大人亲自迎接,把众侠客接到待客厅,分宾主落坐。童林如实地禀报了经过,年大人听完了是又惊又喜。然后吩咐道:
"盛排酒宴,给童林和众英雄压惊。"
这天晚上大伙过得非常舒心。年大人吩咐腾出几间房子,让苗吉庆、飞行侠苗泽、高亮等居住。
苗吉庆在公馆共住了三天,觉得心烦意乱。他这个人自由自在惯了,在年大人面前有点受拘,在公馆里呆着受束缚,所以他找到童林说:
"海川呐!我打算告个假先行一步。"
"师爷!您欲何往?"
"海川!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这个人有点怪脾气,就不乐意凑热闹,在公馆呆着不舒服,不如我自己在外头闲游散逛。我要找一找那小鬼陆恒。"
"师爷!陆恒不是被您打死了吗?"
"不见得。虽然他挨了我一锤,可是我没见到他尸首哇!我老怀疑这小子溜了。我找找他,如果他真死了,那就算了;如果没死,我还得为国除害。我就不向大人告假了,大人要问,请你给我说一声就得了。"
童林再三挽留,苗吉庆就是不呆,手提双锤走了。等离开剑州,苗吉庆找了个没人的地方一想,我上哪儿找这陆恒去呢?对,有了。陆恒就住在剑山双羊观,我不如上那儿看看去,到那儿我就知他生死了。故此他才奔剑山。
这剑山蓬莱岛如果要是没来过的,根本就进不来,也就是苗吉庆这种功夫啊!走了两天才进了剑山,找来找去正找到双羊观。他一听里边打得挺热闹,不知是谁跟谁动手,苗吉庆一想,管他们谁跟谁呢,既然我来了就甭留客气,所以他才把庙门砸倒。等苗吉庆进了院子一看,认出来了,这不是我师叔陆民瞻吗?他急忙跪倒磕头,口称:
"师叔在上,徒侄苗吉庆有礼了!"
陆民瞻把他搀起来,仔细打量打量:
"啊,你是吉庆吧?"
"可不是我嘛!"
"哎呀!一别多少年,你也老了。"
"可不是吗!人能有多少年哪?我哪能不老呢!师叔您可没怎么变样,红光满面,跟当年分手的时候几乎没有区别。"
"哈哈哈,你太捧我了!"
爷儿俩说了几句闲话,苗吉庆一眼就看到了陆恒。哎哟!真叫我猜着了,这小子还活着。苗吉庆道:
"师叔!杀鸡焉用宰牛刀,像这路号的人,由我对付就行,您给我观战就是。"
说话间他把拦龙锤一晃直奔陆恒。这才叫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陆恒这眼珠子都起了血线了,哇哇暴叫:
"苗吉庆啊!咱俩是前世的冤家,今世的对头,这次非分个高低上下不可,我非要报这一锤之仇!"
说着抡双棒就拼了命了。本来他俩的能耐就不分上下,这回伸手依然如故,一眨眼打了一百个回合,没分出上下,打得是难解难分。张明志、赵明真一看,噢,这个就是苗吉庆啊!我们哥俩已经发下誓愿,非把他整死,没想到送到嘴边上来了,焉能将他放过!
张明志拽出三环套月,赵明真拽出一对量天尺,一起扑奔苗吉庆。陆民瞻一看能答应吗?老头一生气把竹杆大烟袋拽出来了:
"喂呀!张、赵二位,这可是你们的不对了。要说苗吉庆跟陆恒身份平等,他们俩打没有挑剔,你们俩是什么身份?想要仨人战苗吉庆,这不是欺负人吗?老朽焉能答应,来来来,我奉陪你二人。"
说着话他晃烟袋扑奔张、赵二人。这俩老道最不是东西,按理说应该一个对付一个,可他们俩欺负陆民瞻人单势孤,干脆俩打一个。他俩一个在左,一个在右,两路夹击,就围困住了陆民瞻。
别看陆民瞻是八大名剑之一,但是一个人对付两个人也够他呛啊!一百回合过去了,没分出输赢胜败,把个陆老剑客累得热汗直淌,招数就越来越慢了。张、赵二人心中高兴,他们俩人招数加紧,就下了毒手。那边苗吉庆大战陆恒,虽然说没分输赢,苗吉庆却占了上风。陆恒虽说能耐大,但是前不久受了重伤,今日方见好转,气力还是有点亏,因此他打不过苗吉庆,也就是勉强支持着。但这一边,陆民瞻不是这两个老道的对手,显见得要吃亏。苗吉庆一边打一边着急,想要抽身过去助战,但被陆恒紧紧地缠住。苗吉庆暗想,要是来个帮手就好了。说也巧,苗吉庆正在着急的时候,就听庙门那儿一阵大乱,小老道哭爹叫娘:
"可了不得了,快跑哇!"
十几个小老道哭叫着跑进院内,后面跟进一个人来。这个人挺大个夹扁头,手提吕祖套风锥,原来是病六岁张方。
张方从哪儿来的?从剑州的公馆。他怎么来了呢?原来,苗吉庆刚走,公馆传来喜讯,甘肃总督岳钟祺领着大队人马到达,已在江边扎下联营,这就要来拜望大人。年羹尧闻听大喜,更换官服到外边迎接。时间不长岳钟祺就到了,再看他罩袍束带,全身的戎装,带了四十名亲兵卫队。他来到公馆外面,甩镫离鞍跳下坐骑,抬头一看,年大人率领童林等一大帮接出来了,赶紧把马鞭交给侍卫官,提带撩袍抢步来在年大人近前:
"年大人在上,卑职岳钟祺给大人叩安!"
岳总督说着倒身就拜。年羹尧急忙用手相搀:"岳大帅免礼平身!你我自家弟兄,何须客气。你来得太好了!"
岳钟祺道:"前者童大人赶奔甘肃去搬兵,卑职知道信后非常焦急,我手下只有七千兵马。自从接到大人的手札,我立刻调兵,如今把三万大军调齐,这才星夜来到剑州,听从大人调遣。我不放心,才亲自跟来。"
"岳大帅!我正缺少左膀右臂,你这一来,破剑山必易。"
说着话,携手揽腕把岳钟祺让到里面。年羹尧把童林叫过来,逐个做了引见。岳钟祺非常客气,大家见过之后分宾主落坐,由仆人献茶上来。
岳钟祺在中军官手中把花名册接过来递给年大人,年钦差看了看往桌案上一放,问道:
"请问岳大帅,但不知你带来多少步兵,多少水军?"
"回大人!我带来二万五千步兵,五千水军。"
年羹尧大喜道:"岳大帅!你们远路而来,将士疲乏,三日之后再商议战事。"
"谢大帅!"
当晚年羹尧在公馆衙门大排宴筵,款待岳钟祺及其随行人员,然后又开了个条子,拨出不少牛羊酒肉送到江边,慰劳新来的将士。这下可把童林、张方他们忙坏了。
他们里一趟外一趟,正在张罗着,突然门外来了匹快马,马鞍桥上坐着一人,这人来到公馆门前甩镫离鞍下了马,抹了抹头上的汗,迈步就上了公馆的台阶,跟门军一抱拳:
"请问这是年钦差的公馆吗?"
"对,你找谁呀?"
"张方张少侠在这吗?"
"你是他的什么人?"
"我是他家乡的人,我住在瓜州,有急事要见他。"
门上人不敢怠慢,把家人让到门房休息,然后派人到里边送信儿。张方一听就是一愣,不知家乡人来干什么?急忙到门房观看,一见认识,正是他家的仆人张路。这张路一见张方急忙跪下:
"少侠客,您快点收拾收拾东西跟我回家吧!"
张方闻听脑袋嗡了一声,什么原因?他父母都在瓜州,他自然就想到二老的头上,难道说他二老出事了?张方急了:
"张路,你倒是快说,出什么事了?"
"老夫人病了,请了不少大夫给调治也不见功效,老爷命我给少爷您送信,让您回去,给老夫人准备后事。"
"哎呀!"
张方好悬没昏过去,他对父母十分的孝顺呐!张方抹着眼泪来找童林:
"师叔哇!"
"啊,出什么事了?"
"我娘病得要死要活的,派人让我回去,我得告个假回去一趟。师叔,我真不乐意走,如今眼看要攻打剑山,正在用人之际,偏赶这时我家里出事。您说我娘气人不,早也不病,晚也不病,病得多不是时候!"
"不许说胡话!天灾病孽在所难免呐!你就放心地去吧。咱这儿虽说人手不多,但也够用,希望你回去把老人家的病治好了,速去速回。"
"嗳。那我就不去跟年大人请假了。我这就得走。"
张方哭着把随身之物收拾收拾,向大伙告辞跟张路回奔瓜州。两人出来也就一百多里地,转过大江正往前走着,对面飞来一匹快马。张方一看有些眼熟,到跟前才看清,也是他家的一个仆人叫张才。张方心头一惊,心说坏了,我娘肯定是故去了,不然不能又派人来。
"对面是张才吗?"
那人马上把丝缰带住,喊道:"是少爷?"
说着话,滚鞍下马,过来给张方叩头。张方紧张得气都喘不过来了:
"张才,你是来找我吗?"
"可不是嘛!我就是来找您。老夫人病体转好,故此让我来给送信,让您放心。"
"哎哟,我的娘啊!"张方乐得直蹦,"谢天谢地!老天爷真开了天恩了。张才呀,我娘能吃东西了吗?"
"能了,我刚来那天,光面条就吃了两碗。"
"太好了!要这么说,你和张路回去吧,我就不回去了,因为现在公务缠身,脱离不开。"
张才、张路点头回去。张方转身往回走,心中别提多高兴了,心说,我一进公馆,我师叔他们就得愣住,唉,人这一辈子真不容易活,生离死别是百般地痛苦哟!他心里正在胡思乱想,不知不觉就来在岷江的白龙渡口。张方这心就一动,心说我回剑州还有一百多里地,这离剑山不远,不如我去蹓跶蹓跶,探听点什么情况也不虚此行,尤其现在大兵云集,眼看就要打剑山了,还不知这帮贼在布置什么。我要是能得到点军事秘密岂不首功一件呐!就这样他改变了主意就进了剑山。张方走了一天一夜才到了东山,正好误走双羊观,因为庙门被苗吉庆给砸倒了,从外边往里看得挺清楚。张方一看里边打得挺欢,不知是谁跟谁,抬头一看,门匾上写着"双羊观"三个大字,哟,这不是张明志、赵明真出家的地方吗?我怎么走到这里来了?他探头往里一瞅,嚄!这苗吉庆正在里边蹦达呢!还有个使大烟袋的老头,不认识是谁。张方一想,我也凑个热闹吧,迈步往里就闯。小老道过来一阻拦,让张方打得是屁滚尿流。张方这一来呀,当时这院里更热闹了,张方把夹扁头一晃,高声喊喝:
"呀——呔!张明志、赵明真,你们胆大的狂徒!泥小鬼你个不知道死的鬼!天下第一剑客到了。"
院里当时不打了。陆民瞻飞身形跳出圈外,老头满身大汗,吁吁直喘。苗吉庆合双锤跳到张方近前,问道:
"你来了?"
"可不是吗?我不来不成席呀!打得可真够热闹的啊?我说,输赢胜败如何?"
苗吉庆一皱眉:"咱还没找着便宜。我正在着急的时候把你给盼来了。"
"老人家请放心,我这一来好有一比。"
"比什么?"
"太公在此,诸神退位!您就把张明志、赵明真,还有这小鬼,交给我吧!"
张方是真能吹呀!有骆驼他绝不吹牛。再看他手提三棱凹面吕祖套风锥来在张明志、赵明真、陆恒的面前,笑道:
"嘿嘿嘿嘿,三位挺好哇?"
陆恒利用这个机会,向二位老师诉说了真情:
"师父,这小子他妈的最坏,上当就上在他身上了。我说的那个夹扁头就是他,师父可不能放他走了!"
"无量天尊!小娃娃,你就是张方不成?"
"无量天尊弥陀佛,一点都不假,我就是张方,人送绰号天下第一的剑客。"
"呸!你真不是个东西,就是武圣人也不敢说他是天下第一的剑客,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口吐狂言,拿命来!"
张明志一晃掌中的三环套月,直奔病太岁张方,就听张方"啊呀"叫了一声。
要知张方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童林传》
第一八一回 脉门弩威镇妖道 武圣人厉色训徒
话说张明志拉兵刃是直扑病太岁。张方往下一撤身,稳如泰山一阵冷笑:
"嘿嘿嘿,慢着!张明志、赵明真你们俩听着,今天我张方来可不是没原因,我要代表我老师三教圣人欧阳修清理门户,要按着三教圣人的规定,制裁你们两个!"
两个老道气得鼻子都歪了:"张方!你是信口开河,你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拿命来!"
"等等!你们认为我胡说是不是?稍候片刻让你们开开眼,看看这是什么?"
张方这番话把陆老剑客和苗吉庆也逗乐了,心说张方真得算活宝,也不看看是什么场合,谁能听信你的花言巧语?可是他们没有料到,张方从腰中一伸手拿出样东西来,从鹿皮套往外一拽,举过头顶,高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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