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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客行

_6 古龙(当代)
“你且看看,这山洞原本一无巧妙,只不过我在你熟睡之际,将石床石桌的位置移动了个方
向,然后再用块巨石堵住洞口,你在黑暗之中,只当是洞口还在石床前面,却不知——哈
哈。”他伸手一指石床边他方才突然现身的洞口,大笑两声,极为得意地接道:留定洞口只
是在这石床旁边而已。“展自目光动处,只见他方才现身之处,天光直射而人,一块巨石,
已被移到一边,心中不禁恍然,暗叹一声:“我怎地竞连这道理都想不出来?”心思—转,
又讨道:“这怪老人此刻说起话来,不但语声清晰,而且有条有理,哪里还有半分他先前那
癫狂怪异之态,莫非他以前只是故作姿态而已,只是——他这却又是为着什么呢?”他心中
仍然大感不解,但一时之间,却又不知该如何问出口来。
  只见雷大叔目光一转,突地看到展自时刻摸索、因而一直放在桌边的那本内载武功奥妙
的书册,方自敛去微笑的面容,又自泛起一丝笑意,缓缓伸手拿了起来。展白直到此刻,方
第一眼见到这本他不知摸索若干遍的武功秘接的样子,只见这册薄薄的秘笼,封面竟然彩色
斑烂,一眼望去,只觉色彩夺目已极。
  他先前只当这本秘策,必定是浅火淡黄一类颜色,此刻觉大出意外,不禁为之一愕,突
地想起他幼时听到的一个“瞎子摸象”的故事,那是在一个夜凉如水的晚上,他那已因长久
的痛苦折磨而死去的慈母,在一盏孤灯边对他说的。
  黄昏的灯光,慈母的面容,此刻似乎又泛起在他眼前,柔和的语声,谆谆的教诲,此刻
也似乎响起在他耳畔/你若没有亲眼见到,即使那东西是你亲手摸触到的,你也不能替它妄
下断语,不然,你也就会变成和那些摸象的瞎子一样愚笨。“他已深深地体会到这几句话里
所包含的深刻教训。他也已深深地了解到这教训中所包含的爱心,一时之间,他不禁又回到
遥远的往事中去,竟忘记了他此刻身在何处!雷大叔一面缓缓翻动着手中的秘接,一面又缓
缓道:“老夫带你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要你能谈到这本秘策,这些日子来,想必你已读过
了,是不是?”
  方从往事的梦中醒来的展自,眼眶中似已有浅浅的泪痕。
  他茫然点了点头,却听雷大叔又道:“老夫将你独自关闭在这洞窟之中,也是为了要你
能在黑暗与孤独之中,仔细研读这书中的精妙,不知道…。”
  他语声越来越见郑重,展白听了心里却不禁有气,暗忖:“你要我仔细研谈这书中的精
妙,却又特我关在伸手不见指的黑暗之中,哼——这是什么话!”忍不住抢口道:“老前辈
对晚辈的盛情,晚辈实在是感激得很,只不过晚辈的眼睛并没有什么毛病,在有光的地方一
样也能看得见字迹,而且看得十分清楚,老前辈劳以为晚辈只有在黑暗中才能见物,那么—
—哼哼——”他生具直肠,此刻心中有气,便不管对方是谁,也要痛痛快快地说出来,至于
说出来的后果如何,他却根本未曾考虑,这却也正是少年男儿的本色。
  哪知这雷大叙默默地听着他的话,非但丝毫不以为忤,面上反而泛起一种淡淡的笑容,
直到展白话说完了,他面上突又掠起一阵奇异的表情,象是突然想起来什么,竞自长叹一
声,道,“当真是一模一样的脾气,唉——”长叹一声,语声突顿,展白听了他这没头没脑
的一句话,心中方自一动,却见他突地手腕一扬,将手中那本色彩斑烂的书册,笔直地抛了
过来,口中道:“少年人心直口快,原本是好事,但对人对事却不可轻加判断,知道吗?”
  展白又为之一愕,全然不知道他话中的用意,直到那本彩色斑烂的书册已在洞外射入的
天光的映昭之下展现在他眼前,他方自疾忙伸出手来,接着了它,只听雷大叔冷冷道:“打
开看看!”
  展白心中大奇。
  “难道这本书在有光的地方就看不见了吗?”但是他却清楚地记得,书中的字迹是整齐
地排列着的,于是他暗中替自己方才的猜测下了个坚决的否定,伸手翻开这本书册定睛一看
——他却又不禁呆果地楞住了。
  他的心,也为之急速地跳动了起来,他几乎想立刻将这本上面满载武功奥秘的秘笼撕
毁。
  但是另一种混合着强烈的好奇与原始的欲望的冲动,却又使得他的眼睛再不能移动一
下,刹那之间,他只觉目眩神迷,心荡意摇,身形几乎站立不稳,颤抖着险出手掌,再去翻
动第三页。
  哪知——
  “吧”地一声,他面颊之上竞被雷大叔重重拍了一掌,手腕微展,手中的书册也被雷大
叔劈手夺了过去,他心头一震,心智一清,想到自已方才的样子,不禁为之红生双颊。
  原来他伸手翻开那一页彩色斑烂的封面,目光转处,却见第三页中,虽有一行行淡淡的
字迹,但整页之上,却画满了身无寸缕的绝色美女,而且亦是以极为鲜艳的色彩绘就。
  这些美女或坐或卧,粉臂雪股,莹莹生光,不但体态姿势,各尽其妙,画得生动无比,
而且眉梢眼角,隐含春意,面目之间,更满含荡意,有的是乌发乱洒,胸雪横舒,有的是金
针轻拈,绣橱斜卧,便是铁石傻子见了,也无法不为之心动。那展白虽然坦荡正直,但究竟
是血肉之躯,而且血气方刚,一生之中,几曾见过这种图书,更何况这些图书之中,还似隐
含着一种奇诡的魅力。
  此刻他定了定神,只觉得心头似乎还在砰砰跳动,却听雷大叔冷笑一声,道:“黑暗之
中,虽然看不见,但却比看得见还要好些吧!”
  展白目光一望,心中大感惭愧,哪知雷大叔却又微微一笑,伸手一拍他肩头,和声道:
“不过你心里也不要难受,这本《锁骨销魂天佛卷》,自古至今,不知葬送了多少英雄豪杰
的雄心壮志,你年纪还轻,这又算得了什么。”言语之中,竟满含安慰鼓励之意。
  展自心中不禁大为感激,目光一抬,讷讷地道:“老前辈…。,晚辈……年轻识浅,还
望老前辈不要怪罪。”
  要知道他生性刚直,别人若是对他轻视欺凌,要他低头认罪,那是万万不能,但若是别
人对他好些,他心中有愧,便又忍不住不说出来。
  雷大叔微微一笑,又道:“《锁骨销魂天佛卷》,天下第一奇书,你年纪尚轻,大约不
曾听过这句话,但若是——唉,若是年纪和我相若之下,却极少有人未曾听过这天下第一奇
书的故事。我费尽千方百计,寻得此书,却也险些因它走火人魔。”他语声一顿,突又将这
本怪绝天下、也妙绝天下的奇书,送到展白面前,又道:“你再看看,这书中的玄秘之处,
还不止此哩。”
  展白垂下头去,眼观鼻,鼻观心,只是再也不敢望它一眼。
  雷木叔徽微一笑,伸手掩住了此书的大半,又道:“你且看着这书上的字迹。”
  展白心有余悸,但知道这怪异老人此举定有深意,轻轻一拍眼帘,只见这上面的极淡字
迹,开头几字,竟是写着:“美人有态有情有趣有神,唇檀拂日,媚体迎风……”他心头一
振,抬起目光,再也不敢望下看去,心中却不禁大奇,期笑道:“晚辈在暗中摸索,这开头
几宇,似乎根本与此大不相同!怎地——”雷大叔双眉一展,喜动颜色,道:“你再闭起眼
睛摸摸看。‘展白心中一动,立刻闭起眼帘,伸手摸去!上面字迹微凸,他人手便知,仍然
是那些内含武功奥秘的字迹,不禁张开眼睛,奇道:“这是怎么回事?”
  雷大叔嘴角含笑,像是极为高兴,道:“先前我生怕你纵然在黑暗中寻得此书,却也不
知其中奥妙,哪知竟真的摸出了上面的字迹。”
  展白接口道:“晚辈这些日子以来,日日都在摸索,已将此书上的字迹完全默涌出来—
—”雷大叔双眉一轩,急急问道:“书中含意,你可曾明了?”
  展白叹道:“晚辈资质愚钝,书中字迹如此艰涩生奥,晚辈苦苦琢磨多日,才将此中含
意,略微了解少许,还望老前辈再加指点”哪知雷大叔突地眼帘一垂,浩叹一声,缓缓说
道:“看来天缘偶合,一丝也强求不得,唉——我这番苦心,总算也没有白费。”他缓缓张
开眼睛,退回石床坐下,又道:你若真能将此书中奥妙了然,只要再加研习,只怕毋庸多
说,就连老夫也不再是你敌手。“展白忍不住问道:“此书明明是本正正当当的内功秘笈,
怎地却有个如此不正的名字,著书之人明明想将自己的一身武功传之后世,却又怎地在书上
画上这些——唉,这岂非故意要陷人入罪。”他语声渐渐地变得高昂起来:“像这种人写下
的内功秘笈,只怕也不是什么正道功夫,晚辈不学也罢。”
  要知道他本具刚强正直的至情至性,幼从父母之训,更使他成为一个一丝不苟的正人君
子,此刻但觉心有所感,便又直率地说了出来。那雷大叔微微一笑,意示赞许,道:“此书
虽有许多邪异之处,但书中所载武学奥秘,却郎是武林正宗的不传之秘,而且著书之人如此
作法,也并非没有深意。”
  展白“哼”了一声,方待辩驳,却听雷大叔又已接道:“此书的来历,武林中人言人
殊,莫衷一是。但归纳起来,此书大约是两百七十年前,一位叫做‘只眼郎君’的武林奇人
所著。”
  展白忍不住又自问道:“这‘只眼郎君’又是什么人,难道他只有一只眼睛吗?”他终
究是少中心性,心里觉得奇怪,便又问了出来。
  雷大叔微微一笑,道:“这个只眼郎君名虽‘只眼’,却非‘只眼’,他取此名大约是
取的‘独具只眼’之意。吾生也晚,虽然不能眼见这位前辈奇人的风采,但闻得江湖故老传
言,这‘只眼郎君’不但武功奇高,而且凡事都有独特的见地,更能识人,江湖中人的好歹
善恶,只要被他见了一眼,便立刻可以分辨,再也无所遁形,是以有许多假冒伪善的武林中
人,都被他揭穿隐私。”
  展白剑眉一扬,又问道:“此人既是如此人物,怎地却又弄出这种害人不浅的东西来,
依晚辈看来,此人只怕也是个假冒伪善的伪君子哩!”
  雷大叔微微笑道:“人是‘盖棺便可论定’,但这位武林前辈的一生行事,此刻他不但
‘盖棺’已久,而且只怕早已骨化飞火,却仍无法‘论定’,这自然便是因为他在武林中惹
下无穷风波,不过——他一生行事是善是恶,虽然各人观点不同,看法各异,但是他留下的
这本武功秘接,却万万不能算做‘害人的东西’。”
  展白剑眉又见一扬,心中大感不服,忍不住抗声说道:“老前辈方才还说这本秘笈不知
葬送了多少武林豪杰的雄心壮志,此刻怎又说它不是害人的东西?”
  雷大叔微微一笑,道:“想不到你年纪如此,却也固执如此,但固执定须择善,‘择善
两固执之’方是君子。”他微笑稍歇,又道:“闻道那‘只眼朗君’非但不是‘只眼’,而
且天生俊秀,貌如子都,在当时江湖中,享有第一美男之誉,是以他一生之中,不知经过了
多少情孽纠缠,只是他心如铁石,丝毫无动于衷。”
  展白踏“哼”一声,忖道:“心如铁石,便是无情之人,人既无情,必定不会是什么好
人。”他此刻心中对这“只眼郎君”已有成见,是以无论雷大叔如何说法,他心中都不服,
只是他见雷大叔对此人像是十分推祟,是以口中也就没有说出。
  只听雷大叔又道:“这位前辈起初在江湖中成名立业之际,武功虽高,却未臻绝顶,被
他揭发了隐私之人,自然恨他入骨,只是他交游广阔,当时武林中有数的几位奇人,对他都
特别青睐,是以那些人心中虽然积恨,却也无可奈何。”
  “于是这些人苦心积虑之下,就想尽千方百计来引诱于他,只要他做出一件邪行,那些
人就可借口将之除去,哪知——哈哈。”
  他得意地大笑两声,又道:“哪知他心肠当真是坚如金石,无论你利诱或是色诱,他都
无动于衷,所以他始终没有落入陷阱。”
  展白心中虽然不服,但此刻却也不禁对此人的行径,暗中起了些赞佩之心,付道:“此
人着真的如此,倒也是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却听雷大叔又道:“后来他忽然参透内家妙谛,便寻了个隐僻之地,静研武功上乘奥
妙,他虽然处处设防,哪知被他一个最亲近的朋友,因妒生恨,将他静修之地,说出了去,
于是此讯一传,群魔大动,竟等他静修之际,前去骚扰,这其中最最厉害的,据说是一个美
绝天仙的魔女,竟施展‘姹女迷魂大法’,在他那绝顶内功将成未成之际,使他心动。”
  他语声一顿,苦叹一声,展白亦不禁为之心动神驰,叹口气道:可惜。“雷大叔又道:
“内功练不成,可惜还在其次,唉——要知道‘道高一尺,魔高一文’,内功修习得愈加上
乘,心魔也就愈加难防,尤其在他这种将心妙谛,性命交修,生死玄关将通未通之际,一个
不好,非但立时要走火入魔,而且性命也危如悬卵。”
  “这一代武林奇人便在这性命恢关之际,微生绩念,走火入魔,若非当时武当玄门的韦
教真人‘铁心道长’,与少林佛门的‘韦教祖师’、‘苦水上人’闻得讯息,一怒连抉下
山,以佛道两门的无上大法,将他救转,那么他纵不立刻魂归离恨,至少也得走火入魔,从
此不能动弹了。”
  他将这昔年轰动天下的武林掌故往事,说到这里,展白才不禁透了口长气,伸手一抹额
上汗珠,摇首叹道:“好险!”
  雷大叔却又道:唉!纵然如此,但这位武林奇人,虽然早巳参透内家绝顶奥妙,但却因
为身体受损,从此不能勘破内功最后一关,以致抱恨终生,他虽然不愿将自己苦心研透的武
功绝顶奥秘,因此埋没,却也不甘后学毫无困难地得到达种绝顶妙诀。“”因之他才费尽心
力,制了如此一本奇书,藏在罗浮绝顶的一个隐秘所在,而且扬言天下,有如此一部奇书,
只是直言定力不坚的,切切不可尝试——“他目光一转,望向展白,道:“这又怎能说他不
对。”
  展白楞了一楞,垂首无言,却听雷大叔接着又道:“这位前辈异人,后来自知武功无法
再进一层,便埋首于诗词书画之中,他天资绝顶,当真是‘一通百通’,后来竟成了天下闻
名的丹青妙手。据说这本奇书上的图画,不但全是他亲手所绘,而所绘的人,便是那曾毁他
大道的魔女。”
  他将手中书册一扬,接道:“你方才见这书中之人,是否神态各异,但面目却完全一
样,唉——这魔女当真是天生尤物,便只这画里传真,已能使人意马心猿,也难怪那‘只眼
郎君’——”他长叹一声,焕然中止了自己的话,言下之意,不言可喻。
  这段离奇诡异、曲折豪快的武林往事,只听得展白目定口呆,意醉神迷,眼前似乎活脱
脱地现出那“只眼郎君”的影子。
  他不禁为之默然垂下头去,心中反复付道:“便只这画里传真,已能使人意马心猿……
唉!看来不但这‘只眼郎君’是位奇人,就是这魔女也是奇人。”
  两人默然良久,各各似乎都在追忆武林前辈的英勇往事,展白心中更多了几分警惕。一
阵风由洞上吹来,扑面吹向展白,他始起头来,定了定神,微唱一声,方自问道:“这本奇
书后来的历史如何?又怎地会到了老前辈你的手上?”
  雷大叔目光一抬,像是方自从回忆中醒来。定了定神,道:“那‘只眼郎君’话虽那般
说法,但武林中人听得有这种内家秘笈,谁能不砰然心动,不到半年,罗浮山群雄毕集,都
是一心想要寻得这武林秘笈的人。但转眼一年过去,在罗浮山颠的大小洞几乎被这些人搜寻
一遍之后,这本武林秘笈也终于被‘法华南家’门下的两个弟子寻到。”
  展白双眉微皱,接口道:“那些一心寻宝,但却失望了的人,只怕不会让他们那么安稳
地得到此书!还有——他们见到这个——那本看来彩色斑烂,仿佛是一本艳词淫书的奇书的
时候,又怎地知道这便是‘只眼郎君’所留的内家秘笈呢?”
  雷大叔微徽一笑,道:“这些事我也是听故老相传,真实详细的情况,我也知道得并不
清楚,只知这‘法华南宗’的两个弟子,在武林中本是有名的硬手——”他语声停顿,突地
长叹一声道:“要知道这些武林高手聚到罗浮山之后,本已经过一手的明争暗斗,葬身于此
事中的人,不知已有了多少,这‘法华南宗’的弟子两人,经过一阵弱肉强食的掏汰竞争之
后,还能屹立不倒,想必不但武功极硬,便是心计也定有过人之处。”
  展自连连额首,道:“是极!”心中一面却对这雷大叔分析事情的冷静清楚,颇为敬
佩,念头转处,心中不禁又为之一动:“他本是极端聪明的人,以前却为什么要装成那副样
子?唉!想见他自身也定然有着一段不平凡的往事,以后我倒要问问他!”
  却见雷大叙一扬手中那本《锁骨销魂天佛卷》,接着又道,“此书被那两人发现之际,
据说是被装在一个制作得极其精妙的檀香匣中,匣面之上便写的是‘锁骨销魂天佛秘录’八
字,这也就便是此书有此名称的由来。那两人发现此本奇书之后,竞全然不动声色,只将檀
木匣子打开,取出这本秘笈,换上一本‘太极拳法诀要’放在匣里,神不知鬼不觉地再将这
匣子放回原处,然后他两人竞再跟着别人一齐寻找,只当根本没有发生这回事一样,别人自
也全不知道。”
  展白暗叹一声,道:“这两人当真是工于心计,难道他们神色之间,一丝也没有露出
吗?”
  雷大叔颔首叹道,“想那般武林豪士,都是何等人物,端的是眼中不留半粒沙子,只要
他两人稍现辞色,别人焉有看不出来的道理!”
  展白叹道:“我只道‘法华南宗’是武林正宗,却想不到也有这等弟子。”
  雷大叔安然一笑,道:“莫说‘法华南宗’,便是‘武当’,‘少林’,又何尝没有败
类。”展白颔首一叹,却听雷大叔接道:“上山寻宝之人,有的被惨杀而死,有的失望归
去,最后只不过剩下十数人而已!那‘法华南宗’的两个弟子,便不动声色地混在其间!过
了数日,一个深夜之中,那时正值初冬,罗浮山颠,寒意已重,大家正在围火取暖,忽地听
得一阵阵狂笑,远远传来,大家心中一惊!跑去一看——唉,夜色之中,只见那‘法华南
宗’的两个弟子其中一人,竞脱得浑身赤裸,在朔风中满地打滚,而他手里,便拿着这本奇
书。”
  展白只听得心头一颤,忍不住脱口惊呼一声,雷大叔长叹接道:“原来那人身怀奇书,
忍了数日,终究忍不住,心想:‘深夜之中,我偷偷看几眼又有何妨。’便乘着大家未曾注
意之际,跑到一个山窟中,借着微弱的火光偷看,唉——他不看便好,这一看之下,只看得
他面赤心跳,神销魂荡,心中无主此人中纪尚轻,本是个独行巨盗,后来才投入‘法华南
宗’,是以内功修为亦不甚纯,再加上他早年放荡江湖,难免声色犬马,在罗浮山颠苦了一
年,忍了一年,心中本自有些发慌,哪禁得如此刺激,看了许久,竞看得发狂了。“展白心
头不禁又为之一震,脱口道:“这本书上的几页图画,当真有这般魔力?”
  雷大叔叹道:“你未窥全貌,自然不知道其中奥妙,据说此书中所说的图画,都是依照
那魔女的‘姹女迷魂大法’所绘,书中词句,更是——唉!你但想此书既有‘锁骨销魂’之
句,便自有‘锁骨销魂’之力,由此便可见一般了。”
  他微顿又道:“另一个‘法华南宗’弟子,见了这情况,大吃一惊,慌乱之下,跑了过
去,先不管他同门兄弟的生死,伸手就将此书抢了过去,他如此一来用那些武林群豪便动了
疑念,大家竟一齐动手,将这师兄弟两人制住,而且大家约定,谁也不得翻阅此书,一面特
此书压在一块大石之下,一面想出各种酷刑,来拷问这师兄弟两人,这两人一个狂了,一个
受刑不住便说了出来!”
  展白又自接上叹道:“此种情况,这两人想必都难逃毒手了吧!”
  雷大叔叹道:“不但这两人身遭毒手,而且死得极惨,别的人一听之下,便也立刻为之
大乱!据闻那法华门人话方出口,站在最前的五人,便被他们身后的人下了毒手,其余的人
不分亲疏,不分敌友,一阵乱砍乱杀,其中只有一人叫做‘五爪灵狐’的,心智稍清,忖量
自已武功较差,是以先就溜了,但却也未曾走远,躲在暗中偷看,到后来他眼见那些武林高
手,互相残杀殆尽,只剩下一个崆峒弟子,身手较高,狂笑着搬开那块巨石,取出这本奇
书,哪知这人笑声宋绝,身后突地中了一刀,立刻气绝,原来那‘五爪灵狐’知道他此刻已
是强弩之末,便偷偷探到他身后,一刀特他砍死了,空山之中,狂笑之声又起,却已是那
‘五爪灵狐’发出的了。”
  雷大叔一口气说到这里,语声方自一顿。只听得展白颤抖,手足冰凉,他初涉江湖,生
性忠厚,几时想到过江湖中竞有如此凄惨残酷之事,武林中竞有如此奸狡凶残之人!一时之
间,只觉怒气填胸,再也忍耐不住,突地劈手夺过这本奇书,双手一分,竟要将这本天下第
一奇书撕毁。
标题 <<旧雨楼·古龙《剑客行》——第十章 黑衣少女>>
古龙《剑客行》
第十章 黑衣少女
  “且慢!”雷大叔急声喝止。
  人影一晃,洞口之处鬼魁似的出现了一条人影。
  展白目光触及那条鬼魅似的人影,心中不由一楞!
  原来这鬼魅似的人影,纤腰一束,体态如柳,头上发髻高挽,一袭柔软的黑绸衣衫随风
微扬,脸上蒙着一方黑纱,双手肤白如玉,正是凌风公子房中出现过的神秘黑衣女郎!
  雷大叔见这神秘的黑衣女郎,在此出现,脸上现出一丝不悦之色,皱了皱眉,问道:
“什么事?”
  覆面黑纱之中,黑衣少女如水秋波,向展白飞快地一瞥,嘴中却冰冷地说道:“弟弟和
妹妹打起来了。”
  “你怎么不管?”雷大叔似乎颇为关心。
  “我管不了!”黑衣少女仍然是冰冷的语调。
  “哼!”雷大叔像是不信,沉哼了一声,又问道:“你母亲呢?”
  “他更不听母亲的话!”
  “你父亲,还有别的人!”黑衣少女一贯冰冷语调,似乎已惹起雷大叔的不快,语气中
有点不耐烦地说:“难道你家的事,非要找我不行吗?”
  “别人管不了!”
  展白在一边也感到奇怪,看雷大叔的情形,分明又惊又急,但黑衣少女语调却始终是冰
冷冷的,好似漠不相关的神态,何况她说的是她自己的同胞兄妹之间的事呢!
  展白关切的只是婉儿,那天真未凿的少女,是不是为自己跟她倔傲无情的哥哥打起来
了?
  “我去看看。”雷大叔楞了一下,显然是关心婉儿。又转头对展白调头“你在此地等
我!”
  说罢又示意展白,把《锁骨销魂天佛卷》收起来。身形一晃,顾长的身形,就在黑衣少
女站在洞口空隙之处,如一缕轻烟般地飞了出去I在雷大叔驰去之后,黑衣少女并没有随着
走开,却一偏身向洞内跨了一步,斜身倚在石壁上,一双如水的美目紧紧地盯住展白。
  这时,洞外明亮的光线,斜射在黑衣少女的脸上。虽然她的樱口与瑶鼻被黑纱掩住了,
但黑纱上面所露出的春山黛眉,如水秋波,被斜射的光线一照,越发显得眉目如画,美丽得
令人眩目、神夺!
  “姑娘,请里边坐……”展白被黑衣少女美目情分地盯着一瞧,目眩神摇,想说旬客气
话以掩窘态。谁知话一出口,才想到在这荒山野洞里,自已是一个孤男,怎好请人家一个黄
花少女到洞里边来坐?想到这里,神情更显得尴尬了,不由得用手抓抓鼻子,又摸摸耳朵,
偏偏他手中又拿着那本《锁骨销魂天佛眷》,没个放处。
  “你手中拿的是什么?可不可以给我看看?”
  黑衣少女目光投在色彩缤纷的卷上。展白才猛然惊悟《锁骨销魂天佛眷》中,春色无边
的画面,是万万不能给一个少女看的,不由急得忙向怀里揣,一边急得结结巴巴地说:没
有·…。没有什么!“”藏什么?“思衣少女黑漆漆的瞳6仁一抛,给了展白一个白眼,带
着卑视的口吻说道:“我只是看看,又不要你的,小气鬼!”
  “这……这……姑娘不能看……”
  展白生具傲骨,十数年的飘零身世,受尽了冷落与自眼,最怕受人卑视,而黑衣少女这
几句话,却正刺伤了他的痛处,如若是别事,他拼命也不惜的。可是,这《锁骨销魂天佛
卷》,他是说什么也没有胆量拿给摄衣少女看的。
  “哼!”黑衣少女皱起瑶鼻哼了一声,语气更是冰冷:“我从来没有求过人,汉想到第
一次求人就碰了钉子。我救过你一命,凭这一点,你也非要给我看看不可!”
  黑衣少女说至此处,葱步轻移,袅袅娜娜地向展白走来,而且白如凝脂的玉手一伸,冷
冷地说道:“拿来!”
  展白嗅到一般似兰似麝的麝香,随着黑衣少女一抬手之间,冲进鼻端,又见她如水的秋
波紧紧盯着自己,一边意乱情迷,一边止不住连连后退,嘴里说道:姑娘……实在不能
看……“黑衣少女见展白真不给她面子,脚尖一点劲,身形比电还疾,欺近展白,同时,左
手并二指,直点展白双目左手却用”叶底偷桃“招式,直抢展白手中拿的《天佛卷》。黑衣
少女突然出招,身法与招式,都是奇快无比,展白无备,蓦感眼前一花,劲风袭体,黑衣少
女已攻至眼前。展白无暇思索,完全是本能的反应,右手以《天佛卷》猛敲黑衣少女腕部”
关元“,左掌下劈,巧破”叶底偷桃“妙招。黑衣少女家学渊源,即当今武林一流高手,亦
少有敌手,若是展白末进洞内之前,就这一招,展白也万难躲闪。但展白习得《锁骨销魂天
佛卷》上所载,无上的佛家内功吐纳导引之法,虽是在暗中摸索,乏人指导,而且时扫甚
短,但也今非昔比,就在毫无招式章法可言之下,出手也妙到毫额,攻敌之必救,逼得黑衣
少女非要撤招自保不可!不过,黑衣少女武功比展白实在高出甚多,而且展白内功虽已飞快
地增加,却不自如,并不能灵活运用,也就不能发挥威力。在少女的双手之后,微一怔神,
黑衣少女左手一翻,”刷“的一声,已把展白拿在右手之中的《天佛卷》,给夺了过去。展
白手心一滑,《天佛卷》已出手,黑衣少女却已纵身掠至洞口之处。”我看到底是什么书?
这样宝贵!看都不舍得给人看……‘黑衣少女手拿《天佛卷》,一边说,一边轻移莲步向洞
外走去,同时以白玉般纤纤手指开始翻阅—。’
  “姑娘!看不得!”展白心中大急,一边叫,一边由洞内追了出来!
  “啐!”黑衣少女已把《天佛卷》翻开,只着了一眼,便不由粉面通红,低啐了一口。
说道:“这样的坏书!还给你!”
  “哗!”黑衣少女一返身,把《天佛卷》向洞内丢了进来。
  “噗!”黑衣少女返身快,展白冲出来也快,二人撞了个满怀,不由同时惊呼出声:
“哎呀!”
  黑衣少女被展白撞进怀内,胸前一麻,周身酥了半边,这是她一生中从未经过的事。以
一个黄花处女,被一个男子撞在怀内,虽然不太痛,却是又惊又羞,不禁使她心头小鹿般突
突乱跳,立时之间,满脸红霞,呆呆地一言不发……
  展白槽着头撞在黑衣少女怀内,只觉着暖玉温香撞了满怀,一般从未感受过的滋味,使
得他心荡神摇,急退三步,抬头一见黑衣少女满脸红霞,秋水般的双目明媚欲流,似嗔似怒
地望着自“啊!对不起!”展白到底是个心无邪念的大孩子,一见撞了人家,赶快赔礼,向
黑衣少女深施了一揖。同时,又弯腰把掉在地上的《锁骨销魂天佛卷》拾了起来。忽听一声
阴森的冷笑起自身侧。
  这声冷笑极冷,恍如今人有寒窖的感觉,听得展白心中一惊,当即转脸望去。
  待展白一看清眼前的态势,心中更加吃惊,原来不知何时,竞在洞外不远的草地上,站
了十数人之多,他竞不知这些人是何时来的。
  为首一人,穿一袭淡蓝色丝袍,长身玉立,神情潇洒已极,面目也极为英俊,只是嘴角
下撇,满脸寒霖,虽在娇阳照耀之下,仍使人有冷森森的感觉。
  展白一看来人,正是在病中要把自己丢出室外、倔傲无情的凌风公子——慕容承业!
  凌风公子身后,有八名劲装佩刀大汉,一个个双眼精光暴射,狠狠地瞪住展白。
  展白见这八名劲装佩刀大汉,其中倒有三四名眼熟。跟随中年贵妇,曾在林中伤了自己
两刀的陈清、陈平也在其内,其余觉得眼熟的,可能是在凌风公子房中见到过,但想不出他
们的名字。
  在凌风公子右首,站定一个眇目道人,灰布道袍,削腮尖,面目如鸟,两只盲眼乱翻,
只有眼白没有瞳仁,恍如两枚白果,看来阴森可怖。挨着眇目道人站在一个中年儒生,巾带
飘扬,一脸狂傲之态。
  凌风公子左首,也站定二人,一个脸色青白,顶上无毛的断臂老者。一个一身华服,伊
如豪贵的富绅。
  这四个人站在一起,虽然显得不伦不类,但一个个太阳双穴高高鼓超,除了那眇目道人
之外,每个人双目开阂之间,俱都是精光四射,如利刃般光灼刺人,可想而知都是武功高强
之奇人异士。
  展白一见凌风公子率领多人前来,一时不知其意,只瞧瞧这一个,又望望那一个,口中
却末发一言。
  “哼!”黑衣少女低哼了一声,冷然说道:“欺侮了妹妹,又找姐姐来啦!”
  凌风公子轻轻一皱眉,不理会黑衣少女,却以倔傲无比的冰冷声调,对展白说道:“想
是你的病好了吧?”
  “托福,在下的病痊愈了。”展白不知凌风公子为何关心起他的病来了,只有据实以
答。
  “你还有什么后事,需要交代吗?”凌风公予说此话时,嘴角竞浮起一丝笑容。不过,
这笑容却冷得使人心头发颤。
  “…”展白不知所云,一时未答出话来。
  “你是装傻,还是害怕?”凌风公子嘴角下撇,紧盯着展白问道:你不记得在我房中说
的话了吗?“”大丈夫生而何欢,死而何惧?“凌风公于础础逼人,激起了展白的怒火,不
由傲然答道:“在下从来没有怕过什么,更不知公于是指何而说?”
  “哈哈哈!……”展白此话一出口,凌风公于尚未答言,站在一旁的狂傲书生,突然发
出一声高亢入云的狂笑,笑声嗡然震耳,显然这中年狂生内功高深难测。
  “胎毛未干的小于,竟敢对公子如此说话?想是活得不耐烦了!”
  中年狂生说罢,厉目一睁,奇光如电,袍袖一甩,往前走了两步,看样子就要动手。
  展白被中中狂生如利刃的眼光一瞪,心里不禁一寒。但他是个宁折不屈的人,虽明知不
敌,依然毫不畏缩地站在那里,并暗中运功戒备,猴备随时一拼。
  谁知中年狂生尚未出手,凌风公子身后的八名劲装佩刀大汉之中,却蹿出二人,向着凌
风公子一拱手,躬身说道:“公子爷,小的去把此人擒来!”
  展白一看,蹿出的两名劲装大汉,正是在树林中伤了自已两刀的陈清、陈平,不由心中
更气,暗道:“真是时衰被狗欺了,连两个奴才都这般瞧不起自己……”
  凌风公子低头瞧了二人一眼,冷傲地说道:“要活的不要死的!”
  就这一句话,更把展自气得热血沸腾……
  “碴!”陈清、陈乎双双应了一声,又对中年狂生一抱拳,说道:“想这么一个无名小
卒,何需二爷出手,看小的去把他擒来!”
  “哈哈哈!”中年狂生又是一阵狂笑,说道:“去一个就够了,用不着两个齐上!”
  展白一听,这个气就更大了,暗想:“眼前之人,一个个都是这般小瞧自己,自已纵然
不敌,也要拼掉他一个两个……”
  陈清、陈平听中年狂生这一说,例真不好意思二人同时出手了。陈清“呛哪”一声,抽
出肋下佩刀,说道:“那么,由我来!”
  陈清鬼头刀出鞘,一个虎步跃至展白面前,用刀失一指展白鼻梁,喝道:“亮兵器
吧!”
  展白见陈溶对凌风公子与中年狂生那份奴才像,对着自己却如此耀武扬威!又想到自己
在病中被他们三人围攻,连砍了自己两刀的仇恨,不由怒火高烧,嘿嘿说道:“跟你这奴才
动手,用不着拿兵器,小爷空手奉陪好了!”其实,展白的家传至宝“无情碧剑”,已在安
乐公子手中遗失,此时想用兵器也没有。不过,他见陈清的劲狂,实在忍不下这口气,竞用
了个“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办法,给他来了个更狂,更骄傲!
  展白此话一出口,凌风公子、中年狂生不必说,凡是随着凌风公子一起来的人,莫不骤
然色变;陈清脸上更是挂不住,大吼一声叫道:“好狂的小于!看刀!”
  陈清那天在松林内,曾领教过展白拳掌上的功夫,那天是三打一,还没讨了好去,如今
一对一,在拳掌上自己决不是眼前少年的对手。因此,展白虽用话挖苫他,他仍不敢徒手与
展白相搏。一声暴喝之后,手中鬼头刀一紧,就要上前动手,心想:好歹溯他一刀两刀的,
也得在人前出出这口窝囊气……
  “住手!”
  谁知陈清鬼头刀尚未亮招,黑衣少女却突然娇吨道:“陈清,你要不要脸?拿兵器和人
家徒手打!”
  陈清闻声,脸上一阵白一阵红,手拿鬼头刀,上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时之间呆了……
  “这里事不要你管!”凌风公子皱眉说道:“你与陌生男子单独相处,我不说你,也就
够了,还在一边多嘴,难道不知羞吗?”
  黑衣少女气得周身发抖,那么冷傲镇静的人,竟气得语不成声,以白玉般的纤指,指着
凌风公于,“你……你……”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陈清!动手!”凌风公子却不管这些,冷冷喝令陈清动手。
  陈清正在进退维谷的当儿,凌风公子一声令下,如奉纶音,提起亮光光的鬼头刀,搂头
盖顶向着展白砍下!
  展白早已蓄气待敌,见陈清一刀砍来,微一偏头,让过刀锋,“力劈华山”,当胸一掌
向陈清打去!
  “嘭!”一声大震,展自这全力劈出的一掌,结结实实地打在陈清前胸之上!
  陈清“吭”的一声,前胸如受万斤重锤,一副高大身躯,直被展白一掌震飞三丈开外!
  众人蓦然惊顾,陈清已口喷鲜血,摔在地上死去,“当啷”连响,一柄明晃晃的鬼头刀
也抛出老远……
  也就是在众人微一惊愕之间,耳边又传来“砰!訇!”一阵连响,原来是陈平见乃兄惨
死在展白掌下,悲愤填腐,猛然向展白后心溯了一刀;展白听到身后金刃劈风,知道有人暗
袭,他自知在这样多武林高手环伺之下,万难讨了好处,早立下拼命之心,因为他满腹悲
愤,再也受不住别人的侮辱了,尤其是当着黑衣少女的面前,他也不知道是一种什么心理,
只知道“威武不屈”,谁来跟谁拼。因此,在听到脑后金刃劈风之声,他不闪不躲,直待陈
平手中鬼头刀的及路眼看要刺进他的后心之际,他才猛然一族身,并借旋身之势,右掌一式
“倒打金钟”,正好打在陈乎耳门上,陈平连吭声都未吭声,翻身裁倒,立即七窍流血地死
去。
  再说陈清、陈平虽然仅是慕容府上的两名卫士,但武功却都不弱,就算武林中第一流高
手,要想三招两式把他们兄弟打败,也不是易事。如今,展白只一出手,便把二人打死,眼
前之人纵然个个武功高强,眼高于顶,见了这完全出乎意外的结局,也莫不脸现惊容。
  一令今朝看双眼瞪着展白,心,户暗忖:“想不到这不起眼的少年,倒真有点门道!”
  不要说众人奇怪,就连展自自已心中,也夜惊异不止。暗想:“前些天在松林中他二人
截杀自已时,自己还不是他二人的对手,如今,怎么二人如此不济事,只一掌便要了他们的
命呢?”
  岂不知《锁骨销魂天佛卷》,乃天下第一奇书,内载武学均是不传之秘,展白虽仅习数
十天,内力已经大增何况他还运足了全力,陈清、陈平焉能承受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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