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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见未知的自我

_3 张德芬 (现代)
说着,她領着若菱到她的跑步机上表演:「来,我教你。」
她一面大步地快走,一面双手用力地摆动。「健走时,你要配合缓而深的呼吸、摆动你的双臂、大跨步地快速前进,更可以获得意想不到的效果。」
接着她又说,「老人还教我要放空我的脑袋,专心把注意力放在我的双脚上,这样就是一种步行襌的冥想。」女主人露出了迷人的微笑,「你知道吗?半年内,我瘦了二十公斤,而且神清气爽,负面情绪大大地消除,感觉喜悦平和,真是棒透了!」
「哇!真好!」若菱由衷地赞美。
「是呀,你看现代人多可怜,每天为了生活奔波忙碌,根本没有时间照顾自己的身体。」女主人惋惜地说。
若菱觉得女主人说的就是她(自己对号入座了),有点不好意思,于是附和着说:「对呀,现在的人都是『年轻的时候拿身体换钱,老的时候拿钱换健康』。」
「真希望大家能在最及时的时候,开始在健康银行里面开户存钱。」女主人加了一句,然后问若菱:「你现在对于如何跟自己身体连结有哪些体会呢?说说看!」
「嗯,我们每天应该做一些能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的运动,放更多的觉知在身体的部位上……比方说你的健走,我要学的瑜伽,都可以帮助我们和身体有更多的连结。」若菱小心谨慎地回答。
「对,说得很好呢!关于身体,老人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教导,他跟你谈过吗?」看到若菱茫然的模样,女主人继续说:「你想想,一
天当中,你有多少时候会花一点点注意力在你身体的感觉上呢?比方说,在跟别人交谈的时候,你有没有注意到你的身体语言是什么?你的眉头有没有紧皱?你的肩膀是不是因为紧张而高耸?你的胃是否因为焦虑而打结?如果我们习惯于注意自己身体的感觉,时时安抚照顾它的话,很多疾病就不会因为日积月累而产生。」
「哦!」若菱恍然大悟,「所以与身体连结的方法还有一个,就是在日常生活中,时时留意自己的身体……」
「是的,但是和运动时的不一样哦,」女主人澄清,「在运动的时候你是全神贯注地觉察自己的身体,但是在平时,你可以留一部分关注给自己的身体就可以了。」
女主人打了个手势,「比如你在开会的时候,可以自问:『此刻我的姿势是什么?我臀部和椅子接触的感觉是什么?我身体的哪一个部分有紧缩的感觉?我可以试着去放松它。』这样留一部分的注意在自己身上,其它的注意力放在此刻正在发生的事情上,你会发现,这样可以让你更容易地活在当下呢!」
讲到这里,女主人的眼睛都发亮了:「这也就是说,我们为自己的意识,带入了更多的觉知。就像我们的眼睛,虽然可以有很广的视野,但是我们的注意力其实只是聚焦在前方很狭窄的范围。平时做事的时候,你的身体除了在动作之外,它也在呼吸,在适应和感知着周围复杂的外界条件,然而这都是潜意识的范畴了,我们心思的注意力其实是集中在其它事情上的。如果你能够更留意身体的感知,就可以把那5%的意识狀态扩大了。这样,不就是老人教导的:把潜意识的
一部分转变成意识了吗?」。若菱对女主人的见解十分佩服,相谈甚欢,依依不舍地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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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担心」是最差的礼物──不如给他祝福吧!
若菱今天依约来到老人的小屋中,脸色凝重,不大好看。老人若无其事地问她:「怎么样,拜访我的学生们还顺利吗?」
若菱如实相告。然后她又忍不住问道:「怎么他们俩都是名人呢?」
老人一笑,「为什么不能是呢?」
「我就不是啊……」若菱自卑的反应。
「哈哈!我的学生好多呢!让你去拜访名人,只是想加深你的印象而已。他们两人也的确是很有代表性的啦!」
「哦!」若菱没怎么答腔。
老人又在地上的那个圆圈圈上面加了两个字。「现在你知道啦,要破解身体障碍的方式,就是去和你的身体连结。」
看若菱不答腔,老人终于问了:「怎么啦?心情不好?」
「嗯,我……又和志明吵架了。」
原来若菱学了一番养生之道以后,看看志明的生活习惯,真的很不对劲。志明从来不吃早饭,有时还错过午餐,晚上又胃口大开地大吃大喝。而且志明很少运动,最多就是和同事打打球,玩乐多于锻练。若菱愈想愈担心,忍不住向志明传教。志明哪里听得进去这些东西,还说「从哪里听来这些邪门歪道的怪道理!」若菱觉得自己的一片关爱完全不被感激,而且还被严重地侮辱,又是一次的夺门而出。
若菱花了一些时间,让眼泪倾泄,悲伤委屈流尽,然后才平復了一些。
老人带着理解的眼光看着若菱,等她发泄完了,才清了清喉咙,严肃地问若菱:「你为什么去干涉他的事?」
若菱不解,回道:「因为我关心他啊。」
「你爱他是吗?」
「当然啦,要不然我管他干嘛!」
「很好,你知道吗?天底下只有三种事……」
「……」若菱觉得老人有点莫名其妙,静默地等待他的解释。
「老天的事,」老人伸手指指上面,「你的事,他人的事。」
「你是说志明的事是「他人的事」?我可不同意。」若菱反驳说,「他病了,他老了,倒霉的还不是我!」
「所以你管他的事是为了你自己?还是为了你爱他、需要他?」老人平静地问。
若菱哑口无言。关心志明,当然有一些成份是真心为他好,但何尝不是因为自己的恐惧,恐惧失去伴侣、恐惧造成麻烦呢?
「爱呀爱,多少罪惡假汝之名!」老人摇头叹息。
「我关心他,反倒成了罪过?」若菱心里很不平衡!
「你看,很多父母管教小孩,督促小孩要守规矩、用功念书,有多少成份是掺杂了怕小孩出去丢自己的脸(怕人家说你教的孩子怎么这么没教养!),或是希望、期待孩子能为他们的ego带来光荣,甚或是将自己对未来无名未知的恐惧投射在孩子身上,加重他们的负担?」
若菱不语,她知道老人说的有道理。可是论到夫妻之间呢?
「夫妻之间,也要扪心自问:你真正的出发点是什么?是为了对方的人生,或更多是为了自己?」
「自己最亲近的人的事,真的可以不管吗?」
「对最亲近的人,更要注意沟通的方式和方法。如果是为了自己,而且还自以为有权利管对方,认为我们可以介入他人的領域、促使别人改变,这种做法不但白费力气,而且还会造成两人关系的紧张。」
「可我的确也是为了他好啊。」
「你可以把你知道的,你认为对的、正确的东西和他们分享,但是背后不要设定一个预期的结果。(比方说:你一定要听我的,要不然……)这样的话,对方比较能够接受。伴侣之间、亲子之间都是这样。」
「很难哪!」若菱摇头。
「是呀,所以你一天到晚介入他人的領域,管他人的事,自己这儿却没有人在家,关心自己的事。」老人指着若菱的脑袋调侃道。
「我怎么可以看着我的伴侣慢性自殺呢?」
「你觉得志明生活习惯不好,而你自己最近有了一些体会,想改变生活、饮食的习惯。你就自己努力、尽心地去做,让你的伴侣感到好奇,让他看到效果,然后他可能会愿意听听看你为什么这么做的理由,同时,他也许会试着做一些你在做的事。但是如果你强加这些观念在他身上,他的『小我』第一个会做的事就是反抗。」
「嗯……」若菱觉得很有道理。
「所以呀,记住,管好自己的事最重要。」老人提醒她。「为我们的亲人担心,其实是一种不负责任的加害行为!」
「什么?」若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听我说,」老人胸有成竹地解释:「比方一个母亲,她的孩子要和朋友去远足、郊游,他决定要去的时候,母亲担心年轻人出远门会发生危险而试图阻止,但是孩子大了阻止不了,所以他出门的时候,母亲就耳提面命他要注意这个、注意那个……在后面一直唠叨……」老人看看若菱,「你知道能量 世界的定律的,这个母亲在孩子出门的时候,给了他什么能量?」
「当然是不好的负面能量。」若菱回答。
「是的,」老人点头,「而且母亲之所以会这么做,是由于她无法承担一丝丝可能会失去儿子的危险,于是把它投射到孩子身上。现在,你明白我说的:『担心是一种不负责任的加害行为了吧?』」
若菱思考了一会儿,问:「可是有时候孩子真的不太懂事,你不提醒他真的会出事的。」
「提醒是可以提醒,」老人同意,「但是仍然要看你的出发点。你的本意是出于关心,所以把提醒孩子当成是一种爱的表达,还是出于恐惧地把担心投射在孩子身上,给他很多压力。」
「这两者怎么划分呢?」若菱问。
「在表面上也许看不出来,但是在能量的层面上,而且在孩子的心理感受上,可以区分得出。」
若菱似有所悟地点点头:「就是不执着吧?」
「对!」老人赞道,「就是要放下小我的执着心。」
若菱又问:「但是,如果孩子真的出事了,母亲难道不会觉得自己没有给孩子足够的警告,或是阻止他而感到愧疚吗?」
老人微笑着问:「我刚才说过天下有几种事?」
「三种事。」若菱老实地回答,「我的事,他人的事和老天的事。」
「一个人的命活多长,是老天的事,一个母亲再怎么样努力去保护孩子都是无法与天命违抗的。」
「是呀,谁敢跟老天抗争……」若菱喃喃地说。
「不一定喔,你有曾经因为交通堵塞误了约会,而坐在车子里咬牙切齿的时刻吗?」
若菱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当然有!」
「交通堵塞是谁的事?」老人问。
若菱想想,说:「老天的事。」
「所以呀,人们常常跟老天争辩、抗衡而不自知的,不是吗?」老人摸着胡子,娓娓道来,似乎在嘲笑世人的愚痴:「无论你多么爱他,多余的担心就是最差的礼物,不如给他祝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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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一场「ego boosting」秀──同学会的启示
又是一个冬日,又是一个下着雨的傍晚,气压低沉沉的,压着人心很不舒服。
若菱下班后匆匆忙忙地赶到了大学聚会的餐厅。一进门,若菱就看到李建新,他坐在最靠外面的座位上,一眼就发现了她,向她微笑。若菱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然后才和其它的同学打招呼。
其实上次和李建新晚餐后,他们又陸续喝了几次咖啡,每次都聊得很开心。对于老人说的东西,李建新都非常能領会,而且深感兴趣。若菱很高兴能有一个知音可以分享老人的教导,只是李建新以为这些是若菱多年修煉出来的心得,对若菱愈来愈佩服,让若菱非常心虚。若菱也一直告诫自己要守好分际,毕竟她是有夫之妇,而且李建新在美国离了婚,两人关系更是要划分清楚。
「咦,志明呢?怎么没来?」问话的是当年的班长--陈大同。
「哦,他有论文要赶着发表。」若菱回答,最近志明真的很忙,常常不见人影,反正若菱也没闲着,也不大抱怨。
「若菱,过来坐呀!」若菱大学最好的同学露露,招呼她到身边坐下;若菱正中下怀地走过去,免得跟李建新坐一块儿。露露是若菱小时候的邻居,也是小学、初中的同班同学,大学的时候很巧又在同一班。若菱当时与志明是班对,和其它同学来往不多,露露就是班上她最熟悉、也最能交心的朋友了。
老同学凑在一块儿,话题不外是工作、家庭。若菱看到大家的自我身分认同感都很强:我有一个好工作,我有一个好配偶,我有一双好儿女,我有很好的习惯,我有很好的人生观……言谈之中,都不免夸耀自己的各种成就,或是炫耀自己所知道一些劲爆的新闻和八卦,总之,这是一场ego boosting(小我增长)的秀。以前若菱都会很热心地投入话题,今晚不知怎地,就是以旁观者的角色在看着大家。
若菱今天也觉得儿时玩伴露露有点心不在焉,话也不多,完全不像当年豪气干云的那个女豪杰。后来到了酒酣耳热之际,露露突然宣布:「我离婚了!」众人哗然!
露露的老公是大学就开始交往的别系学长,对露露言听计从,是个标准的新好男人類型,大家都以为最没有问题的就是他们这一对了,没想到第一对离婚的就是他们。
露露涨红着脸,不知道是因为酒精还是因为积压已久的情绪,大声地说:「他,和他秘书,两个人跑了!」
大家沉默了好一会儿,开始七嘴八舌地提问题、给意见。一时之间,饭桌上好不热闹,露露刚开始很冷静地回答大家的问题,接受众人的安慰,但是她按捺不住满腔的怒火,终于破口大骂:「混帐东西,当年当完兵,找事都找不到,要不是老娘,哪个公司会要他!手无缚鸡之力,什么都不会,全是老娘在后面撑腰,现在事业做大了,就变心了,看上年轻漂亮的小姐,弃糟糠之妻于不顾……」露露一直咒骂着,弄得现场气氛很尴尬。她强大的负面能量震撼着每一个人。
若菱在旁边慢慢地好言相劝,露露总算冷静下来,爱闹的康乐股长席原进赶紧转变话题,说了一些自己办公室的八卦,气氛才又缓和下来。
可是露露还是不能停止,拉着若菱在旁边一直抱怨,从生活中所有的小事,她如何付出,他如何当大爷还不領情,总之,从头到尾都是对方的错,她一肚子委屈。
若菱一面同情地听着露露的泄怨,一面想到了那部她看不太懂的电影内容,有关「胜肽」的部分。露露的胜肽是什么?显然她喜欢扮演受害者。所以当受害者情结出现的时候,露露的下丘脑就会分泌出「受害者」胜肽,随着血液传送到全身细胞,并且让细胞接收器接收。
若菱记得小学的时候,露露就会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说:「我父母离婚了,我跟我外公、外婆住。」若菱的情形也是一样,可是她很怕别人知道她的事,所以很羡慕露露的直言坦率。露露的这招也很管用,每当考试没考好,功课没做完,该带的东西没带,老师们都会看在她是「没爹没娘的孩子」份上,多少宽容她一些,所以露露习惯了这个受害者的角色。
「她的细胞已经习惯了吃『都是别人害的』这种胜肽吧!」若菱想。
她记得电影里面说,既然细胞习惯了这种胜肽,如果我们不喂养这种胜肽给它们的话,我们的生理需要会促使我们做出种种行为,放射种种能量的波动的频率,让能够产生这种胜肽的事件发生在我们的生活当中。
「这真是太可怕了!」若菱打了个寒颤。如此说来,这些外在的事件都是我们创造的罗?先是有对胜肽的需求,而我们的大脑在选择有限的两千个位信息的时候,就会过濾信息,而制造了各种符合我们细胞想要的思想、念头,而这些能量的波动,会吸引和它振动频率相同的东西过来,于是:离开同学会的时候,若菱一直觉得很不舒服。可能是对能量比较敏感了吧,吸收了很多露露释放的负面能量,无法消化。回到家中,志明还没有回来。若菱拿出老人推荐的《恩宠与勇气》,读到了老人要她抄写的那一段:我有一副身体,但我并非自己的身体。我可以看见并感觉到我的身体,然而凡是可以被看见以及被感觉到的,并不是真正的观者。我的身体也许疲惫或兴奋,生病或健康、沉重或轻松、也可能焦虑或平静,但这与内在的真我全然无关。我有一副身体,但我并非自己的身体。
我有欲望,但我并非自己的欲望。我能知晓我的欲望,然而那可以被知晓的,并不是真正的知者。欲望来来去去,却影响不到内在的我。我有欲望,但我并非自己的欲望。
我有情绪,但我并非自己的情绪。我能觉察出我的情绪,然而凡是可以被觉察的,并不是真正的觉者。情绪反反复覆,却影响不到内在的我。我有情绪,但我并非自己的情绪。
我有思想,但我并非自己的思想。我可以看见与知晓自己的思想,然而那可以被知晓的并不是真正的知者。思想来来去去,却影响不了内在的我。我有思想,但我并非自己的思想。
我就是那仅存的纯粹的觉知,是所有思想、情绪、感觉与知觉的见证。
读完之后,虽然她还是似懂非懂,但是觉得好多了,躺在床上昏沉沉地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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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被负面情绪套牢──情绪的障碍
若菱又坐在小屋内,这一次却格外的沉默。
她感觉这个神奇之旅有一点像坐云霄飞车,刚开始的时候很刺激、很兴奋,现在则是陷入了低潮,甚至有点沉重的感觉。认识自己、了解我们个人的潜意识运作模式,深入探索我们自己的内心,这个旅程并不是全然欢娱的过程。
「你说的对!」老人确认了若菱的想法。
若菱心里想,「我只是想想你就知道了,真厉害。」
「深入自己的内在,对很多人来说,就像是在艾莉丝梦游仙境的那个兔子洞中探险一样,下面的洞不知有多深,而且是全然的黑暗,你敢走多深呢?」老人问。
若菱无言以对。老人拍了拍手,转换一下室内的气氛,然后故意大动作地拿个棍子指着地下画的圆圈圈。若菱的情绪也被带动得高扬了起来。是呀,今天又要再进一圈了。
「情绪!」老人故意提高音量说,「现代每个人都面对的难题!
情绪问题是怎么来的呢?」
他又拿支粉笔在墙上画了起来。
首先他画了一个人形图,然后问若菱:「什么负面情绪最困扰你?」
若菱想想,「愤怒、悲伤、焦虑、恐惧……」
「等一下,等一下,一个一个来。」老人笑着说。「好,你的愤怒,当你感觉愤怒的时候,它是在你身体哪个部位?」
若菱想想,跟志明吵架的时候,她的胃最不舒服。
「好,」老人边说边在人形图的胃部写上了「愤怒」。然后是「悲伤」,写在肺部的位置;「焦虑」,写在喉部……就这样一个一个地加上去,这个人形图上立刻有很多负面情绪的标记。
「这些情绪都是一种能量,尤其对孩子来说,一些天生的恐惧,所求不得的愤怒,失望落空的悲伤,都只是一种自然生命能量的流动而已,它会来,就一定会走。」老人叹口气,低声地说:「坏就坏在父母对这些孩子身上自然流动能量的态度。」
接着,他用手指在若菱的前额轻轻地点了一下。
若菱这时候彷佛又进入了催眠狀态,回到四岁那一年,妈妈答应周末要来外婆家接她出去玩,她从一早就守在窗外等候、等候,等到天黑了,妈妈都没有出现。小小的若菱站在窗外,一直哭一直哭。
外婆起初好言相劝:「别哭啦,妈妈可能有事不能来,下次她一定会来的。这样好了,外婆带你去买糖吃。别哭了,有什么好哭的嘛,不要再哭了,傻孩子,没什么好哭的,哭够了吧!」
若菱却愈哭愈不能停止,最后外婆失去了耐性,狠狠地抽了她两棍子,才吓得若菱停止哭泣。
「你的感觉如何?」老人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国度传来的。「我好伤心!我、我……我被抛弃了!」若菱找了很久才找到这个字来描述这个经验,「还有被欺骗了!呜……」若菱伤心不已,一直在哭泣。
老人等待若菱的悲伤逐渐平息,又用手指点了一下她的额头。这时若菱又回到小时候另外一个场景,在妈妈住的地方。好不容易妈妈接她来住一天,却逼她早早上床睡觉,妈妈好和男朋友在客厅看电视。
若菱不习惯一个人睡觉,妈妈又不许她开灯,「哪有小孩睡觉要开着灯的!」妈妈一把就关了灯,留下若菱一个人在黑漆漆的屋子里。若菱吓得全身发抖,战战兢兢地打开房门,再次请求母亲:「妈,我好害怕!」
「怕什么?」妈妈大吼,「都八岁了还怕一个人睡觉?你是怎么被养大的?一点胆子都没有,亏你还是我女儿!」
小小的若菱在黑暗中哭泣,把恐惧深深地压在心底,带着眼泪进入了梦乡。
「好了,回来吧!」老人轻柔地呼唤着若菱。
若菱从深沉的潜意识中逐渐苏醒,恍若隔世。
「所以,这些被否定、压抑的情绪,像你的悲伤和恐惧,就滞留在我们的身体里,」老人又拿着不同颜色的粉笔,在那些身体上的情绪标记周围画上了框框。「像是被籠子锁住一般,卡在我们的身体中。」
「这些能量有一个特别的名称,叫做『痛苦之身』(pain body)。」(注)
若菱看着老人的图,不敢想象自己身上到底堆积了多少像这样痛苦的能量;毕竟,在她从小到大成长的过程中,从来没有人给她情绪上的支持和关怀。她有负面情绪的时候,大人不是想要帮助她立刻消除(买糖给你吃哦,别哭了/再买一个给你就是了,别伤心/明天我带你出去玩,别气了),就是否定她的情绪(这有什么好哭/好气/好怕的),要不然就是打压(不准哭,再哭就揍你/不准发脾气,小孩子凭什么生气)。无论采取以上任何一种的策略,她的情绪从来没有被认可、被接受,所以,它们也从来没有离开。
老人看着若菱的心路历程,理解地说:「所以将来你做母亲以后,要记得,给孩子无限的情绪上的支持和认同。」
若菱不解地抬头,「那不是会宠坏小孩吗?而且,我不会有小孩的。」若菱又难过地低下头。
老人笑笑,向她保证:「你会有小孩的,而这个教导我就留给我的助教来教你吧。」停顿了一下,老人继续说:「这个痛苦之身在我们的身体里面,是自成一格的一个能量场,有它自己的生命力。它以痛苦为食,如果你不喂养它想要的食物的话,它会制造一些事端来产生它所需要的情绪来维生。」
若菱心想,怎么听起来如此熟悉。「哦!就是胜肽的需求嘛!」
「没错,它需要各种不同的胜肽来滋养它。」老人同意。「所以,对某种特定胜肽的需求,会造成我们对一些事物的自动反应,就像那部电影所说的,某条特定路线的神经网路就已经架构好了,所以遇到狀况的时候,我们不假思索就会自动做出反应。我们在众多信息、现象、狀态中,过濾出能支持我们、产生我们需要的胜肽的信念和想法,然后深信不疑。」
若菱想:「那我最主要的胜肽需求是什么呢?」
老人定睛看着她:「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注:痛苦之身(Pain body)在《当下的力量》(扬升出版社)这本书中有详细的解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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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在谷底惊见阳光──情绪的体验
若菱循址去找老人的另外一个学生,就是老人口中的「助教」。
很奇怪,这次老人只给地址,没有电话。若菱到了台北西区的一个比较杂乱的地方,惊讶地发现,她要找的人是个面摊的老板娘。
老板娘正在忙着煮面,若菱看看时间,下午两点多了,生意应该很快就会清淡,于是她坐在旁边等待。
「小姐,吃面吗?」老板娘热情地招呼她。
「嗯,哦……不,我是一个老人……」话还没说完,老板娘立刻放下手上的活,冲过来热切地问:「老人好吗?」
若菱有点被她的冲劲吓到了,不过还是礼貌地说:「他很好,让我问候你。」
「好、好!」老板娘笑开了,拉着若菱就进房间里面,「来坐,来坐!」
「你的面摊……」若菱担心她的生意没人照顾。
「没关系,阿宏啊!」老板娘拉开嗓子叫道:「帮我顾一下!」
屋里面走出来一个年轻人,看到若菱,有点害羞地点点头,乖巧地走到面摊上去接手。
「你的孩子好乖、好听话哦!」若菱称赞道。
「还不是老人帮忙教的。」老板娘又笑了,露出满口的金牙。
招呼若菱坐定,老板娘还泡了茶,热心地款待着。
「老人告诉我,你有一个很棒的故事!」若菱开口问。
「哪有什么故事,就是生活啦!我以前嫁的那个老公很不好,天天喝酒,喝了酒就打人,我和小孩一起揍。」老板娘说起过去,好像在讲另外一个人。「我那个时候什么也不会,没有谋生能力,想带着孩子走,又怕养不活他,所以就想带着孩子自殺啦!」
若菱听得心惊胆颤,但是老板娘仍然若无其事地继续说下去:「后来碰到了老人,他好神哦,他问我,是不是有一个酗酒、而且会打人的老爸,真的耶,我阿爸就是像我老公一样,我从小最怕听到他喝醉酒拖着脚步回家的声音,连我们家的狗都会躲起来哪!」
「老人帮助我看见,我是有一点胡涂地把亲密关系的模式,都想成必须和我爸爸的那款模式一样的啦。以为我生命中的男人和我的关系就是那个样了,所以我才会无意识地找到和我爸爸一样的老公。而且,我小时候很想救我爸爸,可是无能为力,所以长大以后,就会找一个和他一样的男人来去拯救啦!」
老板娘虽然没读过多少书,可是三言两语就把自己潜意识里的人生模式说得很透澈。
「然后,他叫我去找一个她的学生,她的遭遇和我一样。不过人家是大学毕业生呢,老公还是大学的教授哦!可是一生气还是不分青红皂白的谁都揍。她告诉我,我们这种从小就受虐待的人,身体都会习惯要一种化学的东西,叫什么……」
「胜肽。」若菱帮腔。
「对啦,胜肽,就像吸毒的人要吗啡一样,很可怕呢!」老板娘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那胜肽的这种毒瘾怎么样可以消除呢?」若菱迫不及待地问到重点。
「嗯,那个大学生是说什么去灵修啦,打坐、念经,或是祷告、唱诗歌。可是我又没有宗教信仰,不想搞那些。她又说什么去練瑜伽、身体工作啦,上什么工作坊啦。听起来是很好啦,可是我哪有那么多美国时间和钱?我准备要离婚,然后自己一个人养孩子,根本没办法去做那些!」
「那怎么办?」若菱都为她着急。
「老人说,去做那些是很好,很快就会见效啦,但是他教了我一些不花钱就可以达到同样效果的方法,我试了以后,果然对我很有效。」老板娘骄傲地说。
若菱竖直了身体,准备洗耳恭听。
「首先哦,老人要我写下来一段话,每天要念、要写--我看见我在寻求被虐待的痛苦感受,我全心地接纳这种感受,并且放下对它的需要。」
「这是什么意思?」若菱不大懂。
「我也不太清楚耶,老人说,我们会有这样的遭遇,是因为我们需要这样的遭遇而产生的情绪。也就是说,我们的遭遇是配合我们需要的那种情绪而产生的啦。这是我们的一种模式、习性啦。比方说阿你常常有不被爱的感受的话,你就写:我看见我在寻求不被爱的痛苦感受,我全心地接纳这种感受,并且放下对它的需要。」
「看见它、接纳它,然后放下对它的需要?」若菱还是不大懂。
「老人说,这种东西哦,你愈去排斥它,它愈不走啦,而且还会更强呢!所以,看见了以后,就先接纳它,然后告诉自己,我不需要这个情绪啦,我要放下对它的需要。他说这是说给潜意识听的啦!这样就把那个我们意识的5%扩大了啊!」老板娘努力地用她仅有的知识解释着。「所以要天天念、天天写啦!」
「啊!」若菱明白了,「真是妙!」她想。
「老人还教我要宽恕啦,宽恕我那个酒鬼老公。」老板娘说。
「可是怎么能够宽恕呢?」若菱问,「不是说你想宽恕就可以宽恕的呀!」(注)
「老人告诉我,每个人来这个世界上都有不同的功课要学啦,我的前夫只是来帮助我,给我功课做而已。你看,」老板娘指指周围,「我现在自己赚钱养孩子,日子过得很快乐、很充实,都是我前天帮的忙啊!我怎么还会恨他!」
若菱听得一愣一愣的,不知如何接腔。
「不过老人也说啦,我书读得不多,心思比较单纯,所以很容易接受这些方法。有些人哦,书读太多了啦,想得太多,反而放不下,那种人就要去修煉啦,参加什么工作坊,提升能量啦!」
若菱看时间差不多了,赶紧提出另一个重要问题:「对孩子的情绪全力地支持和认同,不会宠坏孩子吗?」
「不会啦,」老板娘又不好意思地笑了,「情绪的支持和认同哦,只是去接纳孩子的情绪,不去阻止或是否定啦,阿行为规矩还是要遵守的罗!」
老板娘想了想,「比如说啦,小孩子在吃晚饭前要吃糖,你不给他,他生气在地上打滚。这时候,你把他抱起来,告诉他:『我知道你很想吃糖,那个糖真的很好吃,阿母也想吃,但是现在要吃饭了,吃饭以后,阿母和你一起吃。』孩子如果还继续哭闹,你可以说:『哦,我知道你吃不到糖好生气、好伤心哦,我们让你摸摸它,跟它打个勾勾,说好吃完饭就吃它好不好?』这样孩子的情绪可以充分地被理解,而且他也可以自由地发泄情绪啦。」
老板娘唱作俱佳,讲话声调也有高有低,活脱脱就是个演活市井小民(就是她自己)的演员。若菱觉得她摆摊卖面实在太可惜了!
老板娘看看若菱,又说:「老人说情绪就是一种能量啦,会来也会走,大人不要干涉,要让孩子自己学会怎么去处理自己的情绪,我们要做的,就是给孩子无限的爱和支持。如果你用转移的方法来教孩子避开负面情绪的话,孩子长大以后就学会了用代替品来逃避情绪,什么抽烟啦、吸毒啦,还有那些工作狂的啦,很可伯的呢!阿如果你去压抑孩子的情绪的话,那就更不好了呀!」
老板娘一席话听得若菱好不佩服,难怪穷乡僻壤之间也可以养出伟人,家庭教育真是重要!
注:宽恕的真义,请参考《宽恕十二招》,奇迹信息中心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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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摆荡于背叛、欺骗之间──情绪的爆发
午餐之后,若菱一走进办公室就觉得气氛有一点不太对劲。若菱纳闷今天是什么日子,还是自己对能量大过敏感了?
过了一会儿,老板王力找她。若菱进了老板宽大的办公室,坐在他的正对面。
王力抬眼看了看若菱说:「今年你的表现很好,考绩应该是第一名,但是业务部门老总心里另有所属,坚持陈玉梅的表现比你好。而且陈玉梅举出一些例子,说你惯于抢别人的功劳,据为己有。」
王力看着惊呆了的若菱,无奈地说:「虽然是我的部门,但是业务部门的回馈也是考绩的重点之一,老总最后还是决定把第一名考绩给了陈玉梅。」
若菱此时气得全身发抖,说不出话来,心想:「亏我跟她还算是好朋友!」
「我知道你的努力和成绩,今年就暂时委屈你了。」王力站起来,拍了拍若菱的肩膀。若菱点点头,全身虚弱无力地回到办公桌前。
隔壁的玉梅若无其事地打着计算机,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若菱实在气不过,不禁寒着脸问:「你为什么诬陷我?」
玉梅惊讶地抬起头,「没有呀?什么事啊?」
「你为什么说我爱抢别人的功劳?我什么时候这样了?」若菱忍住激动,冷冷地质问她。
「没有啊,你听谁说的?」玉梅一脸的无辜。
别装蒜了!若菱心里恨恨地,再也忍受不住了,收了包包就往外走,心想这份工作不要也罢,人心实在太可怕又太可悲了!
走在车水马龍的台北街头,顶着冬日的太阳,若菱真的不习惯周间的日子里,还是大白天的,就走在路上无所事事。
「可见得我多么与自己的工作认同了!」若菱觉察到。
真的,工作是若菱生命中如此重大的一部分,如今遭受这样的打击,对她来说真是痛苦。不过真正让若菱伤心的是玉梅的行为,让她有种被背叛、被欺骗的椎心刺骨感受。
逛了大半圈的东区,一看手表才下午三点多,真的没地方去了。「回家吧!」若菱突然很想好好休息一下。
到了家里的巷子口,若菱突然有个直觉,停下了脚步,探头一看,结果看到了她从未料想过的一幕。
志明和一名长发女子刚出家的大门,朝若菱的方向走来。若菱一惊,赶紧退到隔壁的巷子里去。
若菱观察着他们的举动,直觉告诉她,志明和女子有说有笑的样子,关系绝不单纯。若菱已经震惊到不知如何反应。
「希望……希望他们只是普通朋友!」她宽慰着自己,魂不守舍地踏进了大楼的大门。
管理员伯伯看到她,有点惊讶地问:「若菱啊,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若菱忍不住问:「他常常带那个女的来这里吗?」
管理员伯伯假装没听到。半晌,他回过头来,以怜悯的眼光看着若菱:「莫宰羊啦,那是你们昂阿某的事,麦问哇啦!」
若菱的心碎了,这样的回答正是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她简直己经无力再说一句话。勉强撑着身体回到家中,她刻意到主卧、客卧、书房转一转,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可是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真是惯犯了,手脚干净俐落!」她颓然倒在沙发里,精疲力竭,哭也哭不出来。
半梦半醒之间,彷佛作了一个梦。她梦到自己好像在美国读书时住的地方整理车库,有一台破旧的脚踏车,若菱觉得放在车库太碍事,没有多想,就将它放在车库门口的马路边上。一会儿有个人来把脚踏车牵走,若菱却急急忙忙地在后面追,质问他为什么拿走她的车。那人说:「是你不要的啊,我才拿走的。」
「真是个莫名其妙的梦!」若菱醒来后,揉揉眼睛,一时不知身在何方。直到看清楚自己身处在黑漆漆的家里,手表指着七点,这才想起来下午在办公室和家里发生的两件悲剧,一时之间,若菱恨不得当场死去,免得面对这些椎心之痛。
「这是我的胜肽吗?」若菱自问。一天之内遭逢两个严重打击,让若菱真的觉得生不如死。怎么会这么巧呢?两件事同时发生,而且若菱的感觉都是:被背叛、被欺骗。现在写:「我看见我在寻求被背叛和被欺骗的痛苦感受,我全心地接纳这种感受,并且放下对它的需要。」还来得及吗?
这个模式是如何养成的呢?若菱想起小时候,妈妈常常给她这样的感受。每次答应她要带她出去玩,十次有八次落空,次次都有不同的借口。后来妈妈嫁人了,又生了妹妹,若菱觉得彻彻底底被背叛、被遗弃。所有新仇旧恨加在一起,终于让若菱放声大哭,哭得肝肠寸断,不能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都要这样对我?」若菱捶打着沙发,愤恨不已。
听到门响声,志明推门而入,看到满脸泪痕的若菱,他吓了一跳!
「怎么了?」志明紧张地问。
他诧异她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回到家里,而且还哭得伤心极了?
「被炒鱿鱼了吗?」他语带关切地问。
若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真会演戏。」她心里冷笑道。
电视里、小说中,常常看到人家泼妇骂街地对变心的丈夫大吼大叫,但此刻的若菱失去了动力,连愤怒的能量都发不出来了。她低头继续饮泣,迟迟才蹦出一句:「她是谁?」
志明呆了好半天不说话。他的模式一向是避免冲突的,在这个节骨眼上,更是不知如何应对,只是讪讪地说:「我的同事……」
若菱瞪着他的眼睛,夫妻相对无言。
志明回避着若菱的目光,想要解释什么,但被若菱犀利的目光打碎了说谎的必要。
又过了好一会儿,若菱鼓起勇气问:「你想要怎么样?」
时间冻结住了。往常,为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他们可以大动肝火,若菱一言不合就离家出走。而现在,在这个大是大非的问题上,却显得格外地平静。
志明欲言又止了好几次,彷佛在经历激烈的内在冲突。
若菱挺起胸膛,淡然道:「说吧。」
志明终于拿出了最大的勇气,挤出来一句话:「我想离婚!」
若菱最后一线的希望像高空中的风筝一样,断了线,在无垠的天空中飘向远方,消失在云海之中。
第22章
是谁在伤口上撒盐──情绪的療愈
若菱愁云惨雾地坐在老人的桌前,哭丧着脸,一切尽在不言中。
老人心疼地看着她,像看着一个跌倒的孩子,给予他情绪上的全面支持,但是希望她能藉由自己的力量站起来。
过了很久,若菱坚强地抬头,看着老人,郑重地宣布:「好,我知道了,我的人生模式之一就是要去经历被背叛、被欺骗,因为我从小就在豢养这方面的胜肽。那又怎么样?」若菱开始声泪俱下,「我最好的朋友欺骗我,我的丈夫背叛我,我好痛啊!我活着干什么?不如死了干净!」
若菱甚至觉得不遇到老人就好了,至少她可以把所有的责任推到别人身上,自己可以成为一个完全无辜的牺牲者、受害者,全力地攻击别人。可是现在的她,不仅不能像一般怨妇那样地撒泼,反而还要努力冷静地分析自己潜意识的模式,真像做手术不打麻醉药一样。
然而若菱毕竟是一个弱女子,不是关云长,对眼前的痛,无法泰然处之。
「我能超越自己的情绪吗?我这么痛,有什么代价和收获吗?我会因此而成长吗?」若菱哽咽着问。
「受苦有两种,」老人平静地劝导,「一种是无知的、无明的受苦,就是任随潜意识的操控而受苦,同时在抱怨、抗拒那个痛苦。这样的受苦不能让你成长。」
若菱噙着泪水,在朦胧中看着老人。
「另外一种受苦是有觉知的受苦,当你感觉到撕裂般的痛楚、好像要爆炸似的愤怒,你不逃避、不抱怨,你全然地去经历它。让这个压抑、隐藏多年的能量爆发出来,用不批判、不抗拒的态度,在全然的爱和接纳中去经历它。这样的受苦,是你走出人生模式、成长茁壮的契机。」
「那要怎么做呢?」若菱在绝望中抓住了一根稻草。
「你现在很气你的朋友和老公吗?」老人问。
「不只气,我恨他们!」若菱咬牙切齿。
「那么闭上你的眼睛,感受此刻的那个愤怒和怨恨。」老人命令她。
若菱依言闭上眼睛,眼前浮上了玉梅的假笑,还有志明和长发女子扬长而去的画面,她真的觉得自己好像要爆炸了。
「你愤怒的感觉,在身体的哪一个部位最强烈?」
「胃部。」若菱说着揉了揉自己的肚子。
老人拿了两个软的座垫,放在若菱面前,告诉她:「全然地去感受你胃部的不舒服和愤怒,然后把这两个垫子当成你恨的人,你首先要做的,是尽量把怒气发泄出来。」
若菱迟疑了一下,老人抓住她的手,让它们重重地打在垫子上,帮助她启动。
若菱起初慢慢地、一下一下地用拳头去击打那两个垫子,后来怒气愈来愈旺,下手愈来愈重,变成疯狂雨点般地捶打,嘴里还喊着:「我恨你,我恨你,你不要脸,你坏死了,我真的恨你,永远不会 原諒你,一再地欺骗我……」若菱激动得一直捶打座垫,泪如雨下,不能停止。
狂乱的发泄一阵之后,若菱突然发现,眼前出现的画面竟然是她的母亲,还有父亲。
「不要批判、不要抗拒,就是去接纳这个愤怒!让这个能量自然地流露出来,不要压抑!」老人从旁提醒。
若菱这才第一次觉察到,她有多恨她的亲生父母。「你们抛弃了我,不要我,让我变成没有人要的孩子,我恨你们,我恨你们!」接着一股强烈的悲伤从她的胸口蜂拥而出,若菱的眼泪、鼻涕、口水一
股脑儿地往外流,完全不受控制,若菱感觉自己已经接近疯狂的狀态。
「不要想,只是去经历它。用爱去接纳你压抑了几十年的愤怒和悲伤。」老人再度提醒。
若菱再度投入那个疯狂、暴烈的发泄,把几十年的怒气和痛苦、悲伤,一股脑儿地倾泻出来。两个可怜的座垫,被打得已经快破裂了,上面全是眼泪、鼻涕。
真的像是狂风暴雨过后一般,若菱披头散发,两眼浮肿,脸上的妆全糊了,现在走到街上去人家看了一定会退避三舍。
老人给若菱一盒面纸,让她擦干脸上的泪痕。「感觉怎么样?」老人问。
若菱吸了口气,胸口真的舒服多了,胃部的大石头也不在了。「好多了!」她如实回答。
老人又给了她一些喘息的时间,这才又开口:「压抑多年的情感,就像是黑暗的能量。唯有带着爱的觉知之光,才能驱除它们。」
「可是……」若菱迟疑着,「我明天还是要面对这一切,收拾这些残局呀!」
「是的,现在是你学习臣服的时候了。」老人严肃地说。(注)
「臣服?向他们臣服?」若菱挑高了眉毛,她想说:「没搞错吧!」可是硬生生地吞回去了。
「不是对人臣服,是对事情臣服,对本然(What is),就是已经发生的事情臣服。」老人解释。
「可、可是……我怎么可能对玉梅做的事,和志明背叛我、要和我离婚这件事臣服呢?」若菱还是不明白。
「这些都是已经发生的事情了,你除了臣服,还能做什么?」
「你的意思就是让我什么也别说、什么也别做了,任人践踏我?」若菱还是嘴尖舌利,「那我的心理能平衡吗?」
老人继续开导她:「你在情绪上,要先接纳已经发生的事。比方说,玉梅的陷害,你接受了,就是不去生气了,因为你再气,都不能改变她背后插你刀子的事实。」
若菱无奈地叹了口气。
老人继续说道:「接下来,你的选择就是原諒她,继续与她为友,还是决定对她敬而远之。然后,对于可以改变的事,你还是可以尽力去做,力挽狂澜。但不论你的选择是什么,你都必须对她背后诬陷你的这件事臣服。」
「为什么?」若菱听见「臣服」这两个字就有气!「因为事实就是最大,因为已发生的事情是不能改变的。如果你不接受它,就好像拿头在撞一面墙壁,而希望能把它撞开。无济于事,徒劳无功呀!」老人摇头叹息。「我们人会受苦的最大原因,就是抗拒事实。」
「那我就让小人得逞罗?」若菱还是据理力争。
「你可以选择去跟老板和老总解释整个事由和情况,如果他们还是不能接受,你可以选择明年更加的努力,让他们没有话说地必须把第一名考绩给你,或是你觉得这不是一个可以让你公平竞争的环境,所以你可以挂冠求去。」老人鼓历她:「无论你的选择是什么,都不需要负面情绪掺杂在其中。」
「是,做这些后续事情的时候,如果有负面情绪的话,的确是无济于事。」若菱终于承认。
好,老人赞许,然后语重心长地说:「臣服的第一步,就是要先看到自己的抗拒,而且看到自己的抗拒是徒劳无功、无济于事的。生活现在给了你一个体验和成长的契机,你能够通过这个考验吗?」
「我一定可以做好!」若菱鼓起勇气,「生活留给我这样一个巨大的创伤,我不会继续在上面撒盐。我会努力让伤口好好愈合,使自己的情绪和心灵恢復健康。」
注:「臣服」这个概念在《当下的力量》这本书中有精彩的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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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爱过、痛过、哭过之后──臣服的体验
若菱做好万全的准备,鼓起勇气踏进了办公室。同事们看到她,有的给予鼓历、同情的眼光,有的是幸灾乐祸的表情,若菱顾不得去分析这些人的心态了。走到自己的座位,看到玉梅已经坐在隔壁她自己的座位上,假装没看到若菱的到来。
若菱决定接纳老人的意见:对已经发生的事情臣服,因为任何程度、任何形式的抗拒都是徒劳无功的。她接纳了自己的好友出卖自己的事实,也决定从此和玉梅保持礼貌的距离,和其它同事一样。
她没有办法像那个面摊的老板娘原諒前夫一样地原諒玉梅,虽然她知道,玉梅也是来给她「功课」的,但是现阶段她无法放下,所以决定不要勉强自己。不过,若菱可以从玉梅的角度来看事情了--玉梅一心想要攀升、力求表现,甚至到了可以出卖好友的地步,这一点若菱倒是可以从怜悯的角度看待她。
另外一个迫使若菱这么快就从这件事情走出来的原因就是:她想赶快放下这件事情,好专心地处理与志明之间的事。同样的,她必须接纳志明有了外遇这个「事实」,但她还是可以采取相应的行动。
传统的一哭、二闹、三上吊,就是摆明了不接受事实的徒然挣扎,
反而把事情愈弄愈糟。若菱知道志明外遇的事情,触及了她几个痛点:
第一、觉得自己总是不够好的想法。一定是我做错了什么,一定是我不够好,他才会另寻他人。
第二、若菱对未来本就有很深切的不安全感,很不喜欢生活中有任何的变动。现在,婚变的事实逼得她要去面对完全不可知的未来,真是令她惶恐不安。
第三、不管她是不是真的还很爱志明,毕竟共同生活了这么久的时间,感觉就像亲人一样,志明已经成为生命中当然的一部分了,突然要割舍,谈何容易?
若菱回溯老人的一些教导,她知道觉得自己不够好的想法来自于我们和真我分离的结果。但是无论在理性、知性层面多么清楚了解,若菱的自尊心还是受到了很大的伤害。
而且这几天,若菱老是有一些非常负面的想法--「我真的那么糟吗?她有哪点比我好?我真的是很笨、很差劲,连自己的老公都看不住……」这些想法在她的脑子此起彼伏地出现,挡也挡不住。
若菱想起了水的研究、米饭的实验……等等,她知道这些负面思想对她的能量和心态的健康没有一点好处,可是就是无法遏止。
而老人的意思是,浴火重生的凤凰是更有生命力的。若菱的自我太与她的婚姻认同了,所以全面挫败以后,让若菱重新找到立足点的话,她会更坚强、更有自信。
另外,老人也保证,所有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事件都是一个经过仔细包装的礼物。只要我们愿意面对它有时候有点丑惡的包装,带着耐心和勇气一点一点地拆开包装的话,我们会惊喜看到里面深藏的礼物。
对于老人的这些说法,若菱并不是那么地乐观,但是她信任老人,愿意拭目以待。
「李经理,老板找。」同事通知她。
若菱心里想,不知道又有什么事了。还是关于考绩的吗?老板愧疚了?
坐在偌大的办公室里,王力坚定的眼神看着若菱,「我想了一下,考绩不给你第一名真的很不公平,于是我昨天就和老总据理力争了一下,他同意今年我们有两个第一名,因为现在行销部门的人數很多,而且今年我们推出了不少新产品,大家都很辛苦,应该有这样的奖历。」
若菱喜出望外,泪水盈眶地看着王力,说:「谢谢!」
王力欣慰地看着若菱说:「好好加油啊,别受到打击就气馁了!」
若菱怕自己当场失态,赶紧走出王力的办公室,又到洗手间去痛哭了一场。老板的话对她有双重意义--工作上和婚姻上的,虽然他是无心说的,但是触动了若菱这个有心人。
回到座位上,若菱想起来刚刚进办公室时同事的眼光。大家昨天或是今天就应该知道她也列为第一名的消息(这种事在办公室传得很快的),所以她进来的时候,觉得有些同事「同情、鼓历」,有些同事「幸灾乐祸」,那是她的大脑自己去筛选、过濾、定位出来的,其实并不是事实。
「我们的头脑真的很会欺骗我们,」这是若菱深切的体会,「它会看到它想要看到的东西,收到它想要收到的讯息,无关乎外在的条件、事实是什么!」
回到家中,志明已经回家了。若菱轻声地问:「吃过了没?」
志明连忙说:「吃过了。」
若菱心一痛,很想问:「是和她吃的吗?」但她忍住了不说,自己到厨房去弄了点东西吃。
志明很诧异若菱知道事情之后的表现,以他对她十几年的了解,若菱虽然不至于一哭二闹三上吊,但是也绝对不会轻易善罢罢休的。若菱冷静的反应让志明有点心慌,不知道她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会不会到学校去大吵大闹、让他难堪?
其实若菱真的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只好隐忍着不发作。
志明有意无意地回避着若菱,因为若菱到底是心如止水、还是暴风雨前的平静,他一点也猜不透,就待在客房不出来。自从那天闹开了以后,志明就一直睡在客房。
吃完了饭,若菱早早上床睡觉。志明出来,在客厅看了一会儿电视,然后沐浴,就回到客房去睡了。本来还抱着一丝希望,但愿他能进来卧室睡的若菱,听着志明进进出出的脚步声、关门声,然后一切归于寂静,又忍不住潸然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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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梦的秘密──当下的臣服
温暖的地方总是让人流连忘返的,尤其是对于感觉寒冷的心。所以,若菱再一次响应小屋的召唤。
来小屋的路上,山路前面可能发生了车祸,车子大排长龍,把公路变成了停车场。若菱其实很心急地想要赶到小屋去见老人,但是随即想到:「塞车,是谁的事?」
「老天的事!」若菱可以想象老人回答这个问题时似笑非笑的表情。
「老天的事,我管得了吗?」
「管不了!」
「管不了该怎么办呢?」
「臣服呀!」
若菱莞尔一笑。是呀,除了臣服,所有其它的举动、感受,都是徒劳无功而且白费能量的。若菱决定好整以暇地坐在车里听音乐,静待交通警察来舒解壅塞的车道。
这时候,若菱眼光瞥到了路旁的一条小路。她依稀记得以前念大学的时候,有一次同学们上山玩,曾经故意拐进小路里面去探险,结果发现了一条可以通上山的小路。还好若菱的车不是很大,应该可以试试看。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行而冒险。顺着小路进去,这里很多都是私家路,若菱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一路蜿蜒向上,果然找到了通往大路的途径,顺利抵达老人的家门口。
此刻,若菱坐在壁爐的火边,看着墙上跳动的火光。她与老人分享了公司的破例决定,还有自己上山时候的经历。
老人很满意地点点头:「臣服的好处就是,当你接纳了当下,不徒然浪费力气去抗争的时候,事情往往会有意想不到的转机出现,你才发现原来的挣扎真的是白费力气。而且,正因为你把能量充分关注于眼前的事物上,有的时候你会发现更好的解决之道,帮助你脱离眼前的困境,或是你不喜欢的情境。」
老人又在地上的圆圈圈加上了两个字:臣服。「所以破解情绪障碍之道,最重要的就是臣服。」
若菱点点头。但是她知道,她还是不能就此放下婚姻的巨变,也许是一口气放不下,也许是真的对志明还依戀不舍,这真是个痛苦的考验。
「你最近的感觉怎么样?」老人关心地问。
「我前天,哦,我老公……」若菱不知怎地,居然称呼志明为「前夫」了,难道她的潜意识己经接受了这桩婚姻注定要破裂的事实?「一直都没有和我坐下来好好谈,他很害怕面对冲突的。」
老人理解她点点头,突然问:「你最近有没有作什么梦呢?」
若菱一时想不起来。突然,她想起那个下午在家里等志明的时候,作了一个不知所云的梦,她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老人。
老人认真地倾听,然后开始问问题。
「你那辆脚踏车,在美国是拿来做什么用的?」
「嗯?」若菱不懂,脚踏车当然是拿来骑的呀!
「我的意思是,是用来代步,还是娱乐健身的?」
「哦,是用来代步的。从家里到学校,很近的。」
「你在梦里为什么把那台车搬出车库?」
「当时我开始工作了,开车上班,不太用那辆脚踏车,它没什么用,又旧又占地方,所以想处理掉。」
「那为什么不直接拿去丢掉,只是把它放在车库的车道旁边?」
若菱想了想,「可能还是有一点舍不得吧,好好的东西,虽然没用了,可是又没有坏,而且以前载我上学的……」若菱有点诧异老人问这么多梦的细节。
老人不再发问了,闭着眼睛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若菱问:「这个梦……有什么特殊意义吗?」她记得李建新说过,梦是潜意识的语言,她的潜意识有什么事要告诉她吗?
「你的潜意识很妙,它不直接告诉你它的内容,而是用很多象征和比喻。」老人说,然后缓缓地透露:「在这个梦里,你的脚踏车就是你的丈夫。」
「志明?」若菱瞪大了眼睛,「志明就是那辆脚踏车?」
老人点头,然后说:「你自己好好想想。」
若菱有一点不敢想,难道在她的潜意识中,志明只是一个「用旧了的、没有用处的交通工具」?
「当然也不是那么的具象化啦,」老人安慰她,「它只是暗喻了你其实在潜意识的层面,已经知道你不需要志明了,但是表意识还是割舍不下,因为有人来把脚踏车拿走的时候,你还抗议呢!就像现在的情形。」
若菱觉得她需要花一点时间来消化老人所解的这个梦,毕竟一下子这么多潜意识的东西冒出头来,的确需要一些时间整理一下的。
但是,她还是忍不住向老人诉苦:「我现在有很多强迫性的念头在脑袋里面盘旋不去,很苦恼呢!怎么样可以停止我们脑袋里的思想?」
「脑袋里的思想我们无从控制,」老人平静地说,「我们只能藉由观察它、检视它来转移,我会教你的。」
若菱如获大赦地静静听着。
「记不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让你去观照你的思想?」
若菱点点头。
「看到我们的思想的同时,你就切断了与它的认同,如果你进而检视它的的真实性,你会发现,我们90%的思想几乎都是不正确的。
当你不再盲目地听从脑袋里的声音时,就是它可以止息的时候了。」老人歪着头想了一下,写下一个名字、电话给若菱。「你去找她,她会教你如何去检视我们思想的真实性。」
想一想,老人又写了一个名字和电话,「她也是很好的体验者,会帮助你渡过目前的难关。」若菱仔细地把老人写的纸条收好。
「还有一个方法就是把注意力带回到当下。因为你如果去看你的思想的时候,你会发现你所想的东西,不是在过去就是在未来,很少是当下这一刻的关注。」老人很认真地说,「这个时候,如果你把注意力拉回到你现在正在做的事情上面,比方说如果你在洗碗,你就感受一下水的温度,皮肤和碗盘接触时候的感受,碗盘从油腻到干净之间,你手指触摸它们的感觉变化……等等,就可以阻止自己的胡思乱想。」
「那如果,我当时没有在做什么呢?比方说,坐车、等待的时候?」若菱问的问题都很实际。
「很好,」老人赞许,「那么你就把注意力放在你的内在身体,去体验你当时身体各个部分的感受,或者把注意力放在你的呼吸上面。因为你知道吗?」老人停顿了一下,「我们的思想总是在过去和未来,但是我们的身体和呼吸却永远是在当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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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背负重责大任的脑袋──检视思想
这次老人介绍的,是一个真正的老师--心灵成长的老师。她接到若菱电话的时候很高兴,建议若菱来参加她的一个工作坊,叫「拜倫凯蒂一念之转」。(注1)
若菱看了一下时间,自己刚好有空,再加上的确想减少和志明碰面的次數,所以就答应了。
到了新店的一个灵修中心(注2),若菱立刻感到很舒服、很松弛,整个中心好像有一股奇怪的氛围,让她有回到家里的那种温馨和舒适。进教室的时候,其它学生都到了。老师抬头看见若菱,彷佛知道她是谁,给了她一个很温暖的微笑。
若菱看到老师也吓一跳,老师从前也是演艺圈的名人,后来经过婚姻失败等一连串的打击,就销声匿迹了。后来听说她潜心灵修,现在不但生活美满,而且整个人散发着清新、祥和、慈爱的气质,当然,还是美貌依旧。
若菱坐下来,听到老师正在说:「我们每个人每天都在挑剔很多东西,吃的、穿的、用的、还有自己的亲人、朋友……可是我们却从来不挑剔自己脑袋里面的思想。它说什么我们就相信什么。」
若菱一听,觉得很有道理。真的耶,我们心里想什么,我们从来不去质疑,一直都信以为真。谁曾经想过自己的思想可能会「欺骗」我们呢?
「我们对自己的思想深信不疑,让它牵着我们的鼻子走。」老师做了一个牛环的手势,套在自己鼻子上,同学都笑了。
「那么,这些思想是怎么来的呢?我们生下来的时候是空白一片,不会思想的。谁把思想放进我们脑袋里的呢?」老师站起来,在白板上画了一个人头。这时候,其它同学七嘴八舌地说:父母、老师、电视、社会、朋友……等。
老师点头,然后指着一个同学问:「小时候,你的父母告诉你,你应该要怎么样?」
那个同学瘦瘦的,带着一点忧郁气质,她说:「要聪明、能干。」
「很好!」老师说,然后在人头上面写着「聪明、能干」。
「你呢?」老师指着另外一位唯一的男同学,「父母告诉你,你『应该』要怎么样?」
那个瘦小的男同学说:「勇敢,独立。」
「是,男孩子嘛,应该要勇敢、独立!」老师同意,在人头上又加了些东西。
问到若菱时,若菱不记得小时候爸爸妈妈曾经认真地要求过她什么。他们就是觉得若菱应该「听话、懂事」。老师把这个也加上了。
最后出现的,是一个满负重责大任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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