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读网 - 人生必读的书

TXT下载此书 | 书籍信息


(双击鼠标开启屏幕滚动,鼠标上下控制速度) 返回首页
选择背景色:
浏览字体:[ ]  
字体颜色: 双击鼠标滚屏: (1最慢,10最快)

怒剑狂花_古龙

_18 古龙(当代)
  “对,是王八。”藏花笑了:“听说王八也是活千年的。”
  三人笑闹成一片,仿佛已忘记他们此行来此是为了什么。
  不,有一个人还好没有忘记,因为这毕竟是他和他母亲的事。
  白天羽忽然停止了笑声,举目望了望四周:“奇怪,怎么不见有人呢?”
  “你放心,马上就会有人来的。”仇春雨笑着走下船:“你姨妈的表面功夫向来是一流的,尽管她内心里恨不得我早死,但脸上绝对是笑眯眯的。”
  这句话还没有听完,藏花就看见右边转角处走出了一个人,一个身材很苗条的女人,穿着身淡青色的衣裙。
  青青,来的人一定是仇青青。
  藏花看见这个穿着身初雪般纱衣的女人,远远的就笑了,她的笑声清悦如银铃,她的声音也如银铃般清悦。
  “春雨,春雨,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青青,我也想死你了。”
  藏花看着她们两个,她们一个是姐姐,一个是妹妹,她们现在的样子看起来简直亲热得要命,一点也不像仇春雨所说的有解不开的恨。
  仇春雨和仇青青还在笑,笑得又甜又亲热。
  “你真的想我?”春雨说。
  “我当然想你,我简直想死你了。”青青说。
  两上人既然彼此都这么想念,当然会互相拥抱,表示思念之意。
  想不到她们一抱在一起就立刻分开,仿佛彼此身上都有刺在刺对方。
  一分开,青青立刻转身,立刻说:“请随我来。”
  一说完,青青立刻举步领先走,也不管她们是否有跟上来。
  一看见这种情形,藏花怔住了。
  青青来得出人意外,走得也莫名其妙。
  “她平常就是这个样子的吗?”藏花说:“忽然来,忽然走。”
  “她不能不走。”任飘伶忽然开口。
  “为什么?”
  这次回答的是白天羽:“刚才青青姨妈跟我娘表示亲热的时侯,好像曾经在我娘手臂上轻轻的拍了拍。”
  “你也看见了?”仇春雨浅浅一笑。
  “是的。”
  “轻轻的拍了一下又怎么样呢?”藏花问。
  “也没怎么样。”
  仇春雨笑着伸出右手,用两根春葱般的细细玉指,在她自己左臂上的曲池穴一拔,竟然拔出了一根三寸长的银针来。
  藏花一直在盯着她的手,却还是看不出她是怎么把这根针拔出来的,可是她看得出来她一定已脱离了险境,困为她颊头上的冷汗已不再冒,她轻轻的吐了口气:“好险,若不是我也有准备,今天恐怕已死在她手里了。”
  藏花也松了口气,苦笑着说:“现在我总算明白了她说她想死你的时候,原来是真想你死,她说想你想得要命的时候,原来是真想要你的命。”
  “你真聪明。”任飘伶笑了。
  “可是有一点我想不通。”藏花说:“她的暗器既然得手,为什么又要忽然走了?”
  “因为我在说想死她的时候,也是在想她死。”仇春雨的声音又恢复了清悦:“所以她给了我一针,我也给了她一下。”
  “所以她受的罪绝不会比你轻。如果不是赶快走,恐怕死得比你还早?”藏花说。
  “是的。”
  藏花原本以为这一代的人才会这些勾心斗角的事,心想到上一代的人,那些传奇性的人物,彼此间的勾心斗角比这一代的人还要厉害。
  ——她不知道,这本是人类最原始最古老的劣根性之一。
  六走进这小号的南王府,入眼的尽是皇甫擎天所熟悉的景和物,甚至连人都一模一样。
  南王府的总管方玉华一样的站在大厅上笑脸迎人,脸上的表情清晰可见,就连眼尾的那些鱼尾纹都数得出来,皇甫当然也看得出来这些都是手工精细的蜡人而已。
  过了大厅,就是专门款宴贵客的“陶然厅”了,厅内正中央的那张大桌子上已摆满了各式各样山珍海味,每道菜都还在冒着热气,显然是刚出灶摆上桌的。
  座位上已坐了三个人,除了皇甫的妻子和载思外,花语人的蜡像居然也在座。
  这些蜡人不但表情唯妙唯肖,连每个人的特征都仿得像极了。
  “看来就算泥人张再世,也要惊叹不如。”皇甫喃喃自语。
  “多谢夸奖。”
  随着声音,走出了一位中年妇人,她赫然是在谢小玉房里出现的方芳。
  皇甫虽然不认识她,可是看见她出现也吃了一惊,因为以下的对答:“这些蜡人都是你做的?”
  “是的。”方芳回答。
  “这些人你都见过?”
  “令夫人只远远看过一次而已。”
  令大人就是指皇甫的现任妻子水柔怡。
  “远远看过一次,你就能塑造出那么逼真的蜡人来?”
  “有些我只要听描述就能造得出来的。”方芳笑着说。
  “哦?”
  “你不信?”方芳说:“我让你看看这个人,你就知道我的话是真是假了。”
  方芳轻轻挥了挥手,旁门立即有两个人抬着一蜡像走进,蜡像的头用一块纯白的丝巾盖看,不过从衣着上可能看出这个蜡像是个女的。
  等蜡像坐好了,抬蜡像的人又立即退出,皇甫看了看蜡像,再看方芳:“这个蜡像又是谁?”
  “你掀开来看,不就知道了吗?”方芳笑得很神秘。
  看,当然要掀开来看,否则皇甫此后的晚上怎么睡得着呢?
  如果说进人这山洞时,头一眼看见小号的南王府,确实使皇甫大吃一惊,那么当然掀开这丝巾时,却使他整个人崩溃了。
  感情是什么?
  感情实在是一件很奇怪的东西。
  有些感情你越想去珍借它,得到它,它消失得越快,它离你越远。
  有些感情你越想忘了它,它却如蛆附骨般的侵咬着你,时间越久,它咬得越深,刚开始时,你会觉得痛苦不堪,可是时间久了,你就不会忘了什么叫痛苦,因为你己活在痛苦里。
  有些人看起来很坚强、很痴、很浓,甚至于很可怕。
  因为他的感情一定会淹没对方,有的很有可能会毁了对方。
  但这种人的感情致的往往却是自己。
  七掀开蜡像头上的丝巾,皇甫的回忆和痛苦也同时掀开了。
  看着眼前这如梦如幻如时诗的女人,皇甫的心再一次醉了。
  多少年了?
  二十多年的相思,二十多年的不敢相思,二十多年的压抑,二十多年的隐藏,都在掀开蜡像丝巾时崩溃了。
  林淑君。
  多么遥远的一个名字,又是多么熟悉的名字。
  林淑君。
  这个蜡像就是林淑君,就是皇甫擎天二十余年前失踪的未婚妻。
  皇甫已由年轻人步入中年,而这个林淑君却依然是那么的年轻,那么的美丽,就连眼中的那股飘逸依然清晰。
  但现在这双眼睛竟仿佛有层水雾。
  蜡像是不是也会流泪?
  -----------
  武侠林 扫校
  第二章 又见洞天
  一
  多情岛。
  皇甫擎天去的地方是多情岛。
  仇春雨她们去的地方也是多情岛。
  为什么两方到的多情岛。环境竟然不同呢?
  是不是有两个多情岛?
  或是……
  山,山颠。
  山颠在白云间。
  云像轻烟般飘渺,雾也像轻烟般飘渺,多情岛却在烟雾中,又仿佛是真?又仿佛是幻。
  只有一条清澈的溪水才是真实的,因为藏花他们就在溪水旁。
  她们顺着青青走的方向,沿着溪水往上走,现在已到了尽头。
  一道奔泉,玉龙般从山颠上倒挂下来,溅起了满天珠玉。
  这正是苍天的大手掌,否则有谁能写得出这一幅雄壮瑰丽的的画书?
  藏花举目四游,讶然的说:“你说你们住的地方就是溪水头,怎么我没见房子呢?”
  仇春雨在笑,她看看藏花,看看任飘伶,再看看白天羽,她的笑容中仿佛有考考他们的意味在。
  任飘伶也在看四周,最后视线落在那一道飞泉。
  “如果我猜得不错,这一道飞泉就是苍天特意为夫人们在洞门前悬挂起的珠帘。”
  “你们住的房子就在飞泉后面?”藏花问。
  “是的。”
  仇春雨笑着回答,随即转身,举步欲向飞泉过去。
  这时白天羽忽然开口:“慢点。”白天羽上前一步:“姨妈她既然怀恨那么久了,这里面恐怕没有那么好走的,还是为儿的在前领路。”
  说完,也不等任何人有何异议,径自先走向飞泉,仇春雨只有微笑跟着,藏花私任飘伶自然更没话说。
  山泉清凉冰肌,使得白天羽他们精神都一振,虽然他们的衣裳都已因穿过飞泉而湿了,但因不知道前面有多少危险存在,大家都步步提神的走着,也就不在意衣服的干湿。
  飞泉后面是一条宽宽的通道,通道尽处有一扇石门,白天羽看了看石门,伸手想推时。
  仇春雨忽然说:“如果你想用手去推这扇门,你还不如拿刀将自己的双手砍断。”
  “门上有毒?”
  “最少也有十三种。”仇春雨说:“每一种毒都会令人生不如死。”
  “那么要怎样才能打开这扇石门?”白天羽说。
  “你的左手旁壁上第七颗岩石,用力向左扭就可以了。”
  左旁第七颗岩百,白天羽向左扭了一下,石门果然“吱哑”的开了,一团柔和的光线立刻涌了出来。
  当然还是白天羽走在前头,仇春雨第二,藏花和任飘伶跟后,等藏花和任飘伶进入后,她们两个人都楞住了。
  宽宽的山洞内种满了各种的奇花异草,二十六盏孔明灯高挂岩壁上,一双水晶雕成的孔雀嵌在左旁的岩壁上,一道山泉由孔雀的嘴里流出,流入一个圆圆的水池。
  水池内有一对鸳鸯在戏水,水池旁有一长排的水晶矮几,矮几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菜和水果,还有各式各样的酒。
  一张又大又软双舒服的床,还是摆在洞的中央。
  洞内的一切还是和任飘伶、藏花出逃前所看到的一样、只是那些美丽可爱的女人已不在了,只有一个女人坐在床边。
  藏花和任飘伶没想到他们穿过飞泉后,竟然又来到了他们逃出去的地方。
  这里就是多情岛?
  这里就是仇春雨和仇青青、白小楼小时候玩的地方。
  二看见藏花和任飘伶的怪样子,白天羽疑惑的问:“你们两个怎么了?”
  回答的不是藏花和任飘伶,而是坐在床边的仇青青。
  “他们没什么,他们只是不敢相信这里就是多情岛。”
  “为什么不相信这里就是多情岛?”
  “因为他们已来过一次了。”仇青青笑着说:“我本来是想先将他们请来这里等你们来的,没想到他们怕寂寞,非要跑出去,和你们一起来才高兴。”
  海浪声揉和着阳光从洞顶照了进来。仇青青就坐在这一片阳光里。
  白天羽看着她:“这么说你是有计划的将我们引来的?”
  “是的。”
  “为什么?”
  “为什么?”仇青青突然大笑了起来:“问得好,为什么?”
  她突然厉眼看着白天羽:“我一生的幸福为什么会被毁?我的儿子为什么就没有名正言顺的亲父?我为什么要痛苦寂寞的过一生?为什么?为什么?”
  是的,她为什么要遭遇这些事?
  就算她有错,她的儿子也是无辜的,为什么要陪她受这些罪?
  仇青青的目光从每个人的脸上滑过,最后定在仇春雨的脸上,她深深的凝注着仇春雨。
  “妹妹,四十年了吧?”仇青青说。
  “你记得真清楚。”
  “我不能不记清楚。”仇春雨说:“你虽然给了我头十六年的幸福,却也给了我二十五年的痛苦,在这二十五年来,我每一天每一分都在数,数着过去的点点滴滴。”
  “我没有数。”仇青青说:“因为我所有的日子都己被怨恨所填满了。”
  “怨恨?”仇春雨说:“是我害你的吗?是我造成的吗?是我逼你离开的吗?”
  “现在说这些已没有用了,已来不及了。”仇青青冷冷一笑:“二十多年前让你逃过一次,今天谁也逃不了!”
  “我敢来,就没想到要逃。”仇春雨淡淡的说:“事情终究要解决的,逃是懦夫的行为,不是我们仇家的个性。”
  “我已经做过一次感情的逃兵,也受了四十年的痛苦代价。”仇春青青说。
  “我又何尝不是做过一次感情的逃兵。”仇青青的目光虽然怨恨,声音却悲戚的。
  一直沉默的任飘伶忽然开口:“前辈,前辈们的事,原本不是晚辈能管或说话的,但是白前辈既已仙去,而两位前辈又是姐妹,何必还为这事执迷呢?”
  “执迷?”仇青青冷笑一声:“如果你跟我异位而处,你会怎么做?”
  任飘伶说不出话来了。是的,如果他是仇青青,他会怎么做?也许做得比她更绝,也许什么都不会做。
  没有发生的事,谁也不敢保证。
  白天羽看看仇春雨,再看向仇青青,上前了一步,对仇青青说:“那么你把我们找来这里,就是为了要报复?”
  “报复?”仇青青忽然大笑了起来:“将你们通通杀掉能解我心头之恨吗?不,我不会杀掉你们的。”
  她的目光又从每个人的脸上扫过:“我要你们住在这里,住到我死为止,我要你们也尝尝我在此忍受痛苦的日子。”
  听见这句话,一直沉默的藏花忽然笑了:“我们又不是三岁小孩,那么听话?”
  “你以为你离得了这里?”
  “你说呢?”。藏花问。
  “没有机会。”这句话是仇春雨回答的:“本来或许有机会,现在却已是不可能了。”
  “为什么?”
  “因为我们经过了飞泉。”
  “飞泉?”藏花不懂:“你说的是洞口的那道飞泉?”
  “是的。”
  “经过了飞泉就没有机会高开这里?”藏花问:“为什么?”
  “因为那道飞泉中有‘情丝’。”仇青青回答了藏花的问题。
  “情丝?”藏花说:“斩不断的情丝?”
  “情丝是我父亲独创的毒药。”仇春雨说:“中毒的人在一个对时之内,无法提起真力。”
  “我们都中了情丝?”藏花问。
  这句话根本是多问的,仇春雨既然己这么说了,难道还会假的?
  这一点藏花也知道,因为她己暗中试过了,一点真力也提不起来。
  看来这一战,仇春雨她们己经败了。
  三皇甫擎天已坐下了,就坐在林淑君的旁边,这个蜡像的眼中依然有层水雾,她似有柔情万千的看着皇甫。
  但他却没有在看她,皇甫注视着坐在对面的方芳,很客气的替她斟了一杯酒,然后很客气的敬她一杯酒,才客气的问。
  “贵姓?”
  “方,方芳。”方芳笑着说:“四方的方,芬芳的芳。”
  “方芳小姐,我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
  “能。”
  “能不能麻烦你请那位钟毁灭先生出来一下?”皇甫说。
  “他不用请的。”方芳笑了:“他早已在这里了。”
  在这里?
  这里除了皇甫和方芳外,就是蜡像,钟毁灭的人在这里?在这里的哪里?
  “你难道不知道他在这里?”方芳。
  “我只是不太敢相信我们这位钟先生居然会躲在女人里面而已。”皇甫叹了口气。
  “躲在女人里面?”方芳故作惊讶:“躲在哪个女人里面?”
  皇甫没有说话,他用动作来回答了这个问题。
  他的右边是林淑君蜡像,左边是他的妻子水柔怡,皇甫笑迷迷的看着方芳,他的左手却己横切向水柔怡的脖子。
  就算人也受不了他这么一切,何况是蜡像。
  就在皇甫的左手掌快接近水柔怡的时候,这个不是人的蜡像忽然动了,也笑了。
  蜡像凭空一掠,一个翻身落在方芳的旁边,一落下,蜡像的脸就突然裂开,身体也跟着粉碎了。
  蜡像一裂开,就露出了一个人,一个有双锐利如豹的眼晴的人。
  钟毁灭。
  钟毁灭果然是躲在女人里面。
  等蜡像都落定后,钟毁灭才拍了拍身上的余渣,接过方芳递来的酒,一口仰光,才愉快的说:“你是怎么发现我就在水柔怡的蜡像里?”
  “你难道忘记了水柔怡没有那么胖?”
  一个女人的蜡像里要躲着一个大男人,那么她的身体当然必须胖了点,可是如果不是很细心的人,又怎么注意到这一点呢?
  “你的视觉还是像以前那样的人微。”钟毁灭笑着说。
  “下次你要躲,记得一定要躲在男人里面。”皇甫笑了:“否则这么胖的美女,男人是不敢领教的。”
  “为什么每次你说的话都是他妈的那么有道理?”钟毁灭说。
  “因为我说的都是事实。”皇甫说:“事实就是真理。”
  他笑了笑,又说:“真理总是有道理的。”
  两个人见面,本应该是仇眼相对,可是钟毁灭和皇甫擎天居然有说有笑的,就仿佛老朋友在话家常。
  “这一次你在‘三指峰’重整‘魔魔’立了三大天王。”皇甫说:“听说这三大天王的武功在江湖上都是数一数二的。”
  “否则又怎能做‘魔魔’的三大天王?!”钟毁灭说。
  “所以有一件事我一直想不通。”
  “什么事?”
  “抓花语人的行动,我想应该是三大天王亲自出手的,对不对?”
  “是的。”
  “三大天王武功那么高,又为什么会让人从他们手中将花语人救走呢?”皇甫说:“这就是我一直想不通的一点。”
  “你当然想不通。”钟毁灭笑了:“因为这个计划本就是要让人将她救走的。”
  “抓她就是为了要救她?”
  “是的。”钟毁灭说:“否则又有谁从三大天王的手中救走人呢?”
  “可否知道原因?”
  “可以,当然可以。”钟毁灭说:“抓走花语人,让她吃下那三种药,就是为了要无心庸的心无师太救她。”
  “放眼当今武林,大概也只有心无师太一个人同时会那三种不同的内家神功。”皇甫说:“你们为什么要心无师太救花语人?”
  “只有心无师太全力去救花语人时,我们才有机会杀心无师太。”
  “心无师太?”皇甫说:“为什么要杀心无师太?”
  “你有没有听过‘无泪’?”
  “无泪?”皇甫问:“无泪是什么?”
  “是个组织,是个好管闲事的组织。”钟毁灭说:“近年来‘魔魔’有好几个分舵都让他们给破了,我们有好几次的行动买卖也都是让他们阻止。”
  “心无师太是他们的头头?”
  “她虽不是领导的人,却是‘无泪’里的重要人物。”
  钟毁灭说:“我们费了好多人力金钱,也只不过查出心无师太一个人而已。”
  “你们杀了心无师太难道就不怕死心师太的报复?”皇甫说:“据我所知,心无师太是死心师太的得意弟子。”
  “时机还未成熟时,我们当然不想树立太多的敌人。”
  钟毁灭说:“所以我们才设下了这个计划。”
  “这个计划的最主要一点,是要有个人来背黑祸?”皇甫说。
  “是的。”
  “这个背黑祸的人是谁?”
  “当然是个很倒霉的人。”钟毁灭笑着说:“依你看,目前济南城里最倒霉的人会是呢?”
  “一定是任飘伶。”皇甫也笑了:“因为他不但倒霉,而且穷疯了,所以他才会替我去救花语人。”
  “对。”钟毁说:“也只有他,才会令心无师太相信,因为他不但有能力杀死心无,我甚至怀疑他就是‘无泪’的头头。”
  “很有可能,他的确是个很爱管闲事的人。”皇甫说:“他有心无师太这样的对手,往后的日了恐怕很不好过了。”
  “这个计划里还有另外一层作用。”
  “哦?”
  “任飘伶既然是杀死心无师太的凶手,那么‘无泪’是不是会报复?”
  “那是一定的。”
  “一有报复行动,当然就证明任飘伶不是‘无泪’里的人,但是我们就可以从报复行动里知道谁是‘无泪’里的人了。”
  “不错,这就叫做诱敌之计。”
  “如果‘无泪’没有报复行动,那么任飘伶就算不是组织的头头,至少也和他们有点关连。”
  “有点关连的人,你们都要杀?”
  “我们本以为当下心无师太一定会杀了任飘伶的。”钟毁灭说:“没想到半路又多出一个好管闲事的人将心无师太引走。”
  “所以你们的计划失败了?”
  “没有失败,就算在任飘伶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他这个黑祸,最后他一定会死在心无师太的手里。”
  “可是时间一久了,说不定会发生什么变化。”皇甫说。
  “这一点我们当然也考虑到了,所以又拟了另外一个计划。”
  “另外一个什么样的计划?”
  “当然还是杀任飘伶的计划。”钟毁灭说:“任飘伶一死,心无师太这个事件就死无对证了。”
  “这么看来任飘伶是死定了。”
  “这一次他连一分活的机会也设有。”钟毁灭笑得很愉快:“因这这一次他碰到的人,举手之间就可以要了他的命。”
  “哦?这个人的武功那么厉害?”
  “她的武功或许没那么厉害,但任飘伶在她面前,一定会变得跟三岁小孩一样。”
  任飘伶现在的确跟三岁小孩没两样。
  四宽阔的百洞内只剩下任飘伶、藏花和白天羽三个人,仇春雨已被仇青青带走了。
  带到哪里?
  地狱?或许比地狱更可怕的地方?
  三个人软绵绵的躺在那张大床上,他们的穴道没被点住,洞内也无人看守。
  根本就不须要人看守,他们三个人现在连只蚂蚁都捏不死,哪里还跑得了?
  任飘伶望着洞顶的天空,长长的叹了口气:“我们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人制住了,这种事情说出去有谁相信?”
  “她用的下五门的手法。”藏花不屑的说。
  “兵不厌诈,输就是翰。”白天羽淡淡的说:“不管输在什么手法下都一样。”
  任飘伶笑了笑,转头看着藏花:“你仿佛输得很不服?”
  “我干吗要服?我就是输得不服气。”藏花说。
  “只可惜你不服也没办法了。”任飘伶淡淡的说:“我们以后的日子恐怕只有这样躺着了。”
  藏花忽然笑了,而且仿佛笑得很开心。
  “那倒不一定哦!”
  任飘伶刚想问为什么时,忽然听到古老的三弦声,哀怨、凄凉的由洞顶传了下来。
  五菜没怎么动过,酒倒已喝了不少。
  方芳又在笑嘻嘻的替皇甫倒酒,等她倒好了之后,皇甫才笑着说:“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你应该是三大天王其中之一个。”
  “是吗?”方芳说。
  “而且一定是那个手执智般磐的牌儿布。”皇甫的视线没有在方芳的脸上,而是看着钟毁灭。
  “为什么她一定是牌儿布?”钟毁灭说。
  “牌儿布在藏语来说,是智慧。”皇甫说:“可是它还有另外一种意思。”
  “什么意思?”
  “在藏语来说,牌儿布又可解释为女性。”皇甫问方芳:“我说的对不对?”
  “还好学过一点。”皇甫说:“你是牌儿布,那么另外一个人就一定是多尔甲了。”
  后面这句话是对着皇甫右边的林淑君蜡像说的,他为什么忽然对着蜡像说这句话呢?
  难道这蜡像里也藏着一个人?
  如果有藏人,那么藏的又是谁呢?
  这个蜡像瘦瘦的,看来不可能藏得住一个男人。
  不是男的,就一定是女的。
  女人?
  林淑君蜡像的眼晴本来是水雾汪汪的,本来是哀怨柔情的,但在听见皇甫的这句话后,忽然露出了笑意。
  笑意刚露出,皇甫就听见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清脆而悦耳。
  -----------
  武侠林 扫校
  第三章 最后的赌本
  一
  银铃般的笑声一起,林淑君的蜡像的双肩抖了起来,一抖,外面那层皮就碎了,就掉了。
  蜡像里果然是藏着一个女人。
  二个十七八岁的少女。
  谢小玉。
  这个躲在林淑君蜡像里的人就是谢小玉。
  她的声音和她的笑声一样清脆悦耳:“你为什么知道这个蜡像里有躲人呢?”
  “措像应该很轻的,可是刚刚那两个人抬进来的时候,却仿佛很吃力的样子。”皇甫笑了:“蜡像会重,就表示里面一定有东西。”
  “东西?”谢小玉银铃般的笑声又响起:“没想到有人会将我当成东西。”
  “既然你这么说,那么你就不是东西好了。”皇甫说。
  “说来说去都是你占了便宜。”谢小玉笑着说:“你又为什么说我一定是多尔甲呢?”
  “能在这里出现的人一定是钟毁灭的亲信,有什么人比三大天王跟他更亲呢?”皇甫说:“这个蜡像不胖,那么躲的一定是个女人了。”
  他转头看看方芳,接着又说:“牌儿布既然是女人,那么剩下的大天王里,就只有多尔甲比较适合女人。”
  “多尔甲藏语的意思是权法。”谢小玉说:“权法也就是权利,自古以来权利一直是男人掌握的,你为什么会说我是多尔甲?”
  “因为我了解一个聪明的男人绝对不会将权力交给第二个男人的。”皇甫笑着说。
  “的确是这样子的。”谢小玉说:“因为男人比女人会嫉妒。”
  “这不就叫嫉妒,这叫自私。”皇甫看着钟毁灭说:“我说的对不对?布达拉先生。”
  “布达拉?”钟毁灭一怔:“你为什么叫我布达拉?”
  “因为你就是布达拉。”皇甫一字一字的说:“因为你就是三大天王之一的布达拉。”
  “魔魔是我创的组织,我又怎么可能三大天王呢?”
  “魔魔是钟毁灭创的没有错。”皇甫说:“你却不是钟毁灭。”
  “我不是钟毁灭?”
  “是的,你只是个傀儡而已。”
  皇甫说忽然面对着载思的蜡像,忽然说:“载思先生,你还要我继续猜下去吗?”
  载思先生?这个载思的蜡像里藏的是载思?当然不是这样,否则这个载思蜡像不就很胖了吗?
  二“载思先生,你还要我继续猜下去吗?”
  这句话一说完,就见那个蜡像叹了口气。
  “这个计划可以说是无懈可击,你是怎么发现的?”这是载思的声音。
  “因为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皇甫说。
  “忘了?忘了告诉我什么?”
  “我忘了告诉你,钟毁灭是不喝酒的。”
  “从不喝酒?”
  “他一直认为酒是毒品,酒容易使人迷失本性,酒容易使人误事、乱性。”皇甫笑看说:“所以他一生中最痛恨他的手下喝酒。”
  ——一个痛恨酒的人,又怎么可能去喝别人递过来的酒呢?
  皇甫又说:“况且钟毁灭是个复仇心极重的人,他绝不可能逃狱后,等了二十年才来找我。”他注视着载思:“将这两点综合起来,我敢断定钟毁灭已经死了。”
  这个蜡像又长长的叹了口气,然后才见他的双手慢慢的在剥脸上的皮。
  原来载思在自己的脸上抹了层薄薄的蜡皮,所以这个蜡像才不会胖。
  载思剥光了脸上的蜡皮后,再替自己倒了杯酒,举杯邀皇甫。
  “敬你一杯。”载思说:“我一直认为你是个很可怕的敌人,实在不愿跟你为敌。”
  “只可惜你已做了。”
  “事非得已,敬请原谅。”载思一口于尽杯中酒。皇甫当然也喝了。
  “你从什么时候怀疑我的?”载思又问。
  “公公来宣旨的那一天开始,我就在想,钟毁灭是个报仇心重的人,绝不会用那些杀别人之计来吓我。”皇甫说:“而且他也知道我不是一个容易吓倒的人。”
  “那时候你就已怀疑到我了?”
  “还没有,那时候我只猜想钟毁灭可能已经死了,目前这些事只是别人假借他的名义而已”皇甫说:“我是直到刚刚进入这里时,看到你的蜡像才怀疑到你的。”
  “刚刚?”载思仿佛吃了一惊。
  “是的。”皇甫说:“看到你的蜡像时,我才想到,这个假借钟毁灭的名义的人并不是只那么单纯的要我死。”
  “哦?”载思问:“为什么不想让你死?”
  “他不想让我死得太快,他要慢慢的折磨我,他要我一点一点的死。”皇甫注视着载思。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他虽然不是钟毁灭,你却是钟毁灭的儿子。”
  载思会是钟毁灭的儿子?
  听到这句话,载思一点惊讶的表情都没有,他只是冷冷的看着皇甫。
  “不错,我是钟毁灭的儿子,我是不想让你死得太快,我是要你一点一点的死,这些你都猜到了。”载思冷冷的说:“可是有一点你不知道猜对了没有?”
  “哪一点?”
  “你有没有猜到你能活着离开这里吗?”
  “他不用猜,因为他知道一定可以很愉快的离开这里。”
  这是个女人的声音,这个声音来自门外。
  载思一听到这个声音,整个脸色都变了,因为他已听出这个声音是心无师太的声音。
  果然是心无师太,声音一落,她的人就出现了。
  听见声音,载思的脸色虽然已变了,可是一看到了,他马上又恢复正常,而且居然又笑了起来。
  “好,好,我应该早就想到你是‘无泪’的首领。”载思笑着对皇甫说。
  皇甫没有说话,他只静静的看着载思。
  “也只有你,那一天才能将心无师太引走,也只有你,才能将花语人无声无息的送回来,也只有你,才能令心无师太相信心无不是任飘伶杀的。”载思说。
  “她也只是半信半疑而已。”皇甫说:“所以我才要她到这里来,亲耳听你们说出这件事来。”
  看样子载思是输了。
  输了就是败,败了就是死。
  这是江湖中人的规矩。
  千年以前就是这样,千年以后还是这样。
  三载思冷静得一点也不像是输的人,他看着心无师太,再看看皇甫,冷冷的说:“这一战我虽然输了,可是我还没有输垮。”载思说:“因为我手中还有赌本。”
  赌本?
  什么赌本?
  心无师太忽然笑了:“你以为将花语人和他的妻子捉来就可以谈条件了吗?”
  “我知道他们一定让你救走了。”载思说:“我说的赌本不是他们。”
  “我知道你的赌本是什么!”皇甫说:“你的赌本是任飘伶、藏花和白天羽。”
  载思默然。
  “只可惜你的这个赌本已被人赢走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不可能的事。”
  这是藏花的声音。
  “你说说?”
  四藏花问任飘伶。
  “你知不知道那个弹三弦来教我们的人是谁?”
  “我当然知道呀!”任飘伶笑着说:“而且我还知道他就是组织‘无泪’的人。”
  “他就是‘无泪’的首领。”
  “是的。”
  藏花转身着皇甫:“刚刚载思不是说你是‘无泪’的头头吗?”
  “那是他说的。”皇甫笑了。
  这时远方又传来了古老哀怨凄凉的三弦声。
  藏花顺着芦音望向海的远方,默默的沉思一会儿,才又问:“他为什么要放了载思、谢小玉和她的母亲?”
  “因为他相信这经过这一次的教训之后,这些人一定会变了。”皇甫说。
  一直沉软的心无师太忽然开口:“因为他是谢………因为他是他。”
  她为什么想说而没有说出呢?
  这个弹三弦的老人是什么人?
  心无师太刚刚本想说谢什么来着?
  难道这个弹三弦的老人姓谢?
  五不管他是谁,藏花相信以后一定很难再听到那古老哀怨凄凉的三弦声了。
  (全书完)
必读网(http://www.beduu.com)整理
首页 上一页 共18页
返回书籍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