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读网 - 人生必读的书

TXT下载此书 | 书籍信息


(双击鼠标开启屏幕滚动,鼠标上下控制速度) 返回首页
选择背景色:
浏览字体:[ ]  
字体颜色: 双击鼠标滚屏: (1最慢,10最快)

古龙-陆小凤-01

_3 古龙(当代)
  小女孩瞪了瞪眼,道:“因为……因为我们会送很多很多金子给你!”
  陆小凤笑了。
  小女孩道:“你不喜欢金子?”
  陆小凤道:“我喜欢金子,却不喜欢为了金子去拚命!”
  小女孩眼珠子转了转,悄悄道:“车子里很安静,我们公主又是个很美的美人,这段路也很长,在路上说不定会发生很多事的!”
  陆小凤微笑道:“这句话好像已经有点让我动心了!”
  小女孩眼睛里立刻发出了光,道:“你已经答应上去?”
  陆小凤道:“不答应。”
  小女孩嘟起了嘴,道:“为什么还不答应?”
  陆小凤淡淡道:“漂亮的女人我一向很喜欢,但却也不喜欢为了女人去拚命!”
  小女孩道:“为了什么你才肯拚命?”
  陆小凤道:“为了我自己。”
  小女孩道:“除了你自己外,天下就再也没有别人能让你去拚命?”
  陆小凤道:“没有。”
  小女孩眼珠子又转了转,道:“为了花满楼你也不肯?”
  陆小凤道:“花满楼?”
  小女孩悠然道:“我想你总该认得花满楼的,他现在也就在那地方等你,你若不去,他一定会觉得很失望!”
  陆小凤道:“他若要我去,自己会来找我。”
  小女孩道:“只可惜他现在不能来!”
  陆小凤道:“为什么?”
  小女孩道:“因为他现在连一步路都没法子走!”
  陆小凤道:“你是说他已落在你们手里?”
  小女孩道:“好像是的!”
  陆小凤突然大笑,就好像刚听见一样天下最可笑的事,笑得捧起了肚子。
  小女孩忍不住问道:“你笑什么?”
  陆小风笑道:“我笑你,你毕竟还是个小孩子,连说谎都不会说!”
  小女孩道:“哦!”
  陆小凤道:“你们若能制得住花满楼,天下就没什么事是你们做不到的了,又何必来找我?”
  小女孩淡淡的笑了笑,道:“你这人的确不太笨,可是也不太聪明!”
  陆小凤道:“哦?”
  小女孩道:“你若真的聪明,就早已该明白两件事!”
  陆小凤道:“哦?”
  小女孩道:“第一、我已经不是孩子了,我是丹凤公主的表姐,她今年才十九,我都已二十。”
  陆小凤这次才真的怔住了,上上下下的看着这小女孩,看了好几遍,随便怎么样也看不出她已经是个二十岁的少女。她看来简直好像连十二岁都没有。
  小女孩又淡淡接着道:“你应该明白,有些人是天生就生不高的,有些六七十岁的老头子比我还矮一大截,你总该也看见过。”
  陆小凤虽然还是不太相信,却也不能不承认世上的确是有这种人的。
  小女孩道:“第二、你也应该明白,花满楼跟你不一样!”
  陆小凤道:“他比我聪明!”
  小女孩道:“但他却是个好人。”
  陆小凤道:“我不是?”
  小女孩道:“就因为你不是好人,所以才不容易上别人当,但他却对每个人都很信任,要他上当,就容易得多了!”
  陆小凤看着她,又上上下下的看了好几遍,突又问道:“你真的已经有二十岁?”
  小女孩道:“上个月才满二十的。”
  陆小风笑了笑,淡淡道:“二十岁的人就已应该明白,像我这种坏人,是绝不肯为了朋友去拚命的,随便为了什么样的朋友都不行!”
  小女孩瞪着眼,看着他,道:“真的?”
  陆小风道:“真的。”
  陆小凤已坐在马车上,马车已启行。
  车厢里也堆满了五色缤纷的鲜花,丹凤公主坐在花丛里,就像是一朵最珍贵,最美丽的黑色玫瑰。她的眸子也是漆黑的,又黑又亮,她还在看着陆小凤。
  陆小凤没有看她,他己闭起眼睛,好像准备在车上睡一觉。
  丹凤公主忽然笑了笑,柔声道:“我刚才还以为你不会上车来的。”
  陆小风道:“哦?”
  丹凤公主道:“我刚才好像还听见你在说,你绝不会为了任何朋友拚命!”
  陆小凤淡淡道:“我本来就不会为了朋友拚命,但为朋友坐坐马车总没什么关系的。”
  丹凤公主又笑了。她向你笑的时候,就仿佛满园春花忽然在你面前开放。
  陆小凤的眼睛刚睁开,立刻又闭了起来。
  丹凤公主柔声道:“你好像连看都不愿看我,为什么?”
  陆小凤道:“因为这车厢很小,我又是个禁不起诱惑的人。”
  丹凤公主道:“你怕我诱惑你?”
  陆小凤道:“我也不愿为了你去拚命!”
  丹凤公主道:“你怎么知道我一定是要你去拚命的?”
  陆小凤道:“因为我并不笨。”
  丹凤公主拈起了朵鲜花,默默的凝视着,过了很久,才轻轻叹了口气,道:“你说的不错,我们这次来找你,的确是为了要求你去替我们做一件事,可是我并不想诱惑你,也不必诱惑你。”
  陆小凤道:“哦?”
  丹凤公主道:“因为我知道有种人为了朋友是什么事都肯做的!”
  陆小凤道:“是哪种人?”
  丹凤公主道:“就是你这种人。”
  陆小凤笑了笑,道:“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哪种人,你反而知道!”
  丹凤公主道:“我以前虽然没有见过你,但你的传说我却已听到过很多。”
  陆小凤在听着,唯一没有听见过这些传说的人,也许就是他自己。
  丹凤公主道:“我听见很多人都说你是个混蛋,但就连他们自己都不能不承认,你是所有混蛋中最可爱的一个。”
  陆小凤叹了口气,他实在听不出这是赞赏?还是讽刺?但他的眼睛总算己睁开。
  丹凤公主道:“他们都说你外表看来虽然像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其实你的心却软得像豆腐。”陆小凤苦笑,他只苦笑。
  丹凤公主忽又笑了笑,道:“传说当然并不一定可靠,但其中至少有一点他们并没有说谎。”
  陆小凤忍不住问道:“哪一点?”
  丹凤公主嫣然道:“我一直想不通他们为什么要说你有四条眉毛,现在我才总算明白了。”
  陆小凤忽然皱了皱眉,他皱眉的时候,胡子好像也皱了起来。
  丹凤公主道:“你是不是已经猜到这些话是谁告诉我的?”
  陆小凤皱着眉道:“花满楼真的在你们那里?”
  丹凤公主道:“我为什么要骗你?反正你很快就会见到他的。”
  陆小凤道:“他眼睛虽然看不见,但十里外的危险,他都能感觉得到,我实在想不通他怎么会落入你们的手里的。”
  丹凤公主道:“因为他是个好人,又是个男人,一个好男人若是遇见了个坏女人,就难免要上当。”
  陆小凤冷冷道:“他遇见了你?”
  丹凤公主叹了口气,道:“有时我虽然也想去骗骗人,只可惜我十个加起来也比不上一个上官飞燕。”
  陆小凤道:“上官飞燕?”
  丹凤公主道:“上官飞燕就是雪儿的姐姐。”
  陆小凤道:“雪儿又是谁?”
  丹凤公主道:“雪儿就是我的小表妹,也就是刚才去请你来的那个小女孩。”
  陆小凤道:“她不是你的表姐?”
  丹凤公主公主笑道:“她今年才十二岁,怎么会是我表姐?”
  陆小凤怔住了,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大哭三声?还是该大笑三声?
  他实在想不到自己居然会被一个十二岁的小丫头骗得团团乱转。
  有这样的妹妹,姐姐是个什么样的人,也就可想而知了。
  丹凤公主看着他脸上那种哭笑不得的表情,又不禁嫣然一笑,道:“那小鬼说起谎来,连眼睛都不会眨一眨的,你是不是也上了她的当?”
  陆小凤苦笑道:“至少我现在总算已想通花满楼是怎么上当的了。”
  丹凤公主道:“他虽然在我们那里,但我们还是很尊敬他,那不仅因为他是你的好朋友,也因为他确实是个很了不起的人。”
  陆小凤道:“他的确是的。”
  丹凤公主道:“你跟他,还有朱停,是不是在很小的时候就认得的!”
  陆小凤道:“你对我的事好像知道得很多?”
  丹凤公主笑了笑,道:“老实说,我们为了要找你,至少己准备了七个月。”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无论谁若是花了七个月的功夫去找一个人,这个人想必都要倒霉了。”
  丹凤公主柔声道:“我们要求你做的事虽然危险,可是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
  她凝视着他,眼睛里充满了仰慕和信心。
  陆小凤道:“你们要我做的究竟是什么事?”
  丹凤公主垂下头,迟疑着,道:“现在我也不必告诉你,反正你很快就会知道的。”
  陆小凤道:“柳余恨,萧秋雨,独孤方,也是为了这件事来的!”
  丹凤公主点点头,又笑道:“找他们虽然也不容易,至少总比找你容易得多!”
  陆小凤道:“你们找这三个人用的又是什么法子?”
  丹凤公主微笑道;“每个人都有弱点的,他们一定也猜不出我能用什么法子请到你!”
  她将手里的一朵鲜花送到陆小凤面前,慢慢的接着道:“柳余恨,萧秋雨,独孤方,花满楼,再加上你,这世上若还有什么事是你们五个人做不到的,那才真的是怪事。”
  车窗外已经有乳白色的烟雾升起,车厢里的灯光更柔和。
  陆小凤凝视着她手里的鲜花,花虽鲜艳,她的手却更美。
  她用她这双纤秀柔柔的手,轻轻的将这朵鲜花插在陆小凤的衣襟上,轻轻道:“我看你还是赶快睡觉的好。”
  陆小凤道:“为什么?”
  丹凤公主垂下了头,声音更轻,更温柔:“因为我已经忍不住要开始诱惑你了。”
  车马前行,冲破了浓雾。雾虽浓,却是晨雾,漫漫的长夜已经结束。
  陆小凤斜倚在车厢里,似已睡着。
  丹凤公主柔声道:“你好好的睡一觉,等你醒的时候,说不定就可以看见他了。”
  陆小凤忍不住又张开眼,道:“他是谁?”
  丹凤公主道:“大金鹏王。”
————————
第三章 主持公道
  长廊里阴森而黑暗,仿佛终年看不见阳光。长廊的尽头是一扇很宽大的门,门上的金环却在闪闪的发着光。他们推开这扇门,就看见了大金鹏王。
  大金鹏王并不是个很高大的人。
  他的人似已因岁月的流逝,壮志的消靡而萎蓿干瘪,就正如一朵壮丽的大鸡冠花已在恼人的西风里刚刚枯萎。
  他坐在一张很宽大的太师椅上,椅子上铺满了织锦的垫子,使得他整个人看来就像是一株已陷落在高山上云堆里的枯松。
  可是陆小凤并没有觉得失望。因为他的眼睛里还是在发着光,他的神情间还是带着种说不出的尊严和高贵。
  那条阔耳长腿的猎犬竟已先回来了,此刻正蜷伏在他脚丹凤公主也已轻轻的走过去,拜倒在他的足下,仿佛在低低的叙说此行的经过。
  大金鹏王一双发亮的眼睛,却始终盯在陆小凤身上,忽然道:“年轻人,你过来。”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他说的话好像就是命令。陆小凤没有走过去。
  陆小凤并不是个习惯接受命令的人,他反而坐了下来,远远的坐在这老人对面的一张椅子上。
  屋子里的光线也很暗,大金鹏王的眼睛却更亮了,厉声道:“你就是陆小凤?”
  陆小凤淡淡道:“是陆小凤,不是上官丹凤。”
  他现在已知道她也姓上官——昔日在他们那王朝望族里每个人都姓上官的,每个人世世代代都为自己这姓氏而骄傲。
  大金鹏王突然大笑,道:“好,陆小凤果然不愧是陆小凤,看来我们并没有找错人。”
  大金鹏王道:“你找花满楼?”
  陆小凤点点头。
  大金鹏王道:“他很好,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随时都可以见到他。”
  陆小凤道:“你说的是什么事?”
  大金鹏王并没有直接回答这句话。
  他凝视着手上一枚形式很奇特的指环,苍老的脸上,忽然闪起了一种奇特的光辉,过了很久,才慢慢的说道:“我们的王朝,是个很古老的王朝,远在你们这王朝还没有建立起来的时候,我们的王朝就已存在了。”
  他的声音变得更有力,显然在为自己的姓氏和血统而骄傲。
  陆小凤并不想破坏一个垂暮老人的尊严,所以他只听,没有说。
  大金鹏王道:“现在我们的王朝虽已没落,但我们流出来的血,却还是王族的血,只要我们的人还有一个活着,我们的王朝就绝不会被消灭!”
  他声音里不但充满骄傲,也充满自信。
  陆小凤忽然觉得这老人的确有他值得受人尊敬的地方。
  他至少绝不是个很容易就会被击倒的人。陆小凤一向尊敬这种人,尊敬他们的勇气和信心。
  大金鹏王道:“我们的王朝虽然建立在很遥远的地方,但也世代安乐富足,不但田产丰收,深山里更有数不尽的金沙和珍宝。”
  陆小凤忍不住问道:“那你们为什么要到中土来呢?”
  大金鹏王脸上的光辉黯淡了,目中也露出了沉痛仇恨之意,道:“就因为我们富足,所以才引起了邻国的垂涎,竟联合了哥萨克的铁骑,引兵来犯。”
  他黯然接着道:“那已是五十年前的事了,那时我年纪还小,先王一向注重文治,当然无法抵抗他们那种强悍野蛮的骑兵,但他却还是决定死守下去,与国土共存亡。”
  陆小凤道:“是他要你避难到中上来。”
  大金鹏王点点头,道:“为了保存一部分实力,以谋日后中兴,他不但坚持要我走,还将国库的财富,分成四份,交给了他四位心腹重臣,叫他们带我到中土来。”
  他面上露出感激之色,又道:“其中有一位是我的舅父上官谨,他带我来这里,用他带来的一份财富,在这里购买了田产和房舍,使我们这一家能无忧无虑的活到现在,他对我们的恩情,是我永生也难以忘怀的。”
  陆小凤道:“另外还有三位呢?”
  大金鹏王感激又变成愤恨,道:“从我离别父王的那一天之后,我再也没有看见过他们,但他们的名字,也是我永远忘不了的。”
  陆小凤对这件事已刚刚有了头绪,所以立刻问道:“他们叫什么名字?”
  大金鹏王握紧双拳,恨恨道:“上官木,平独鹤,严立本。
  陆小凤,沉吟着,道:“这三个人的名字我从来也没有听说过。”
  大金鹏王道:“但他们的人你却一定看见过。”
  陆小凤道:“哦!”
  大金鹏王道:“他们一到了中土,就改名换姓,直到一年前,我才查出了他们的下落。”
  他忽然向他的女儿做了个手式,丹凤公主就从他坐后一个坚固古老的柜子里,取出了三卷画册。
  大金鹏王恨恨道:“这上面画的,就是他们三个人,我想你至少认得其中两个。”
  每卷画上,都画着两个人像,一个年青,一个苍老——两个人像画的本是同一个人。
  丹凤公主摊开了第一卷画,道:“上面的像,是他当年离官时的形状,下面画的,就是我们一年前查访出的,他现在的模样。”
  这人圆圆的脸,满面笑容,看来很和善,但却长着个很大的鹰钩鼻子。
  陆小凤皱了皱眉,道:”这人看来很像是关中珠宝阎家的阎铁珊。
  大金鹏王咬着牙,道:“不错,现在的阎铁珊就是当年的严立本,我只感激上天,现在还没有让他死。”
  第二张上的人颧骨高耸,一双三角眼里威棱四射,一看就知道是个很有权力的人。
  陆小凤看过这个人,脸色竟然有些变了。
  大金鹏王道:“这人就是平独鹤,他现在的名字叫独孤一鹤,青衣楼的首领也就是他……”
  陆小凤悚然动容,怔了很久,才缓缓道:“这个人我也认得,但却不知道他就是青衣楼第一楼的主人。”
  他长长叹息了一声,又道:“我只知道他是峨嵋剑派的当代掌门。”
  大金鹏王恨恨道:“他的身分掩饰得最好,世上只怕再也不会有人想得到,公正严明的峨嵋掌门,竟是个出卖了他故国旧主的乱臣贼子!”
  第三张像画的是个瘦小的老人,矮小,孤单,干净,硬朗。
  陆小凤几乎忍不住叫了起来:“霍休!”
  大金鹏王道:“不错,霍休,上官木现在用的名字,就是霍休!”
  他接着又道:“别人都说霍休是个最富传奇性的人,五十年前,赤手空拳出来创天下,忽然奇迹般变成了天下第一富豪,直到现在为止,除了你之外,江湖中人只怕还是不知道他那庞大的财富是怎么得来的!”
  陆小凤脸色忽然变得苍白,慢慢的后退了几步,坐到椅子上。
  大金鹏王凝视着他,慢慢道:“你现在想必已能猜出我们要求你做的是什么事了。”
  陆小凤沉默了很久,长长叹息道:“但我却还是不知道你要的究竟是什么?”
  大金鹏王握紧双拳,用力敲打着椅子,厉声道:“我什么都不要,我要的只是公道!”
  陆小凤道:“公道就是复仇?”
  大金鹏王铁青着脸,沉默着。
  陆小凤道:“你是不是要我替你去复仇?”
  大金鹏王又沉默了很久,忽然长长叹了口气,黯然道:“他们已全都是就快进棺材的老人,我也老了,难道我还想去杀了他们?”
  他自己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这句话,又道:“可是我也绝不能让他们就这样逍遥法外。”
  陆小凤没有说什么,他什么都不能说。
  大金鹏王又厉声道:“第一、我要他们将那批从金鹏王朝带出来的财富,归还给金鹏王朝,留作他日复兴的基础。”
  这要求的确很公道。
  大金鹏王道:“第二、我要他们亲自到先王的灵位前,忏悔自己的过错,让先王的在天之灵,也多少能得到些安慰。”
  陆小凤沉思着,长叹道:“这两点要求的确都很公道。”
  大金鹏王展颜道:“我知道你是个正直公道的年青人,对这种要求是绝不会拒绝的。”
  陆小凤又沉思了很久,苦笑道:“我只怕这两件事都难做得到。”
  大金鹏王道:“若连你也做不到,还有谁能做得到?”
  陆小凤叹道:“也许有人能做得到。”
  他很快的接着又道:“现在这三个人都已是当今天下声名最显赫的大人物,若是真的这第样做了,岂非已无异承认了自己当年的罪行,他们的声名,地位和财富,岂非立刻就要全部被毁于一旦!”
  大金鹏王神情更黯然,道:“我也知道他们自己是当然绝不会承认的。”
  陆小凤道:“何况他们非但财力和势力,都已大得可怕,他们自己又都有一身深不可测的武功。”
  大金鹏王道:“先王将这重任交托给他们,也就因为他们本就是金鹏王朝中的一流高手!”
  陆小凤道:“这五十年来,他们想必在随时提防着你去找他们复仇,所以他们的武功又不知精进了多少?”
  他又叹了口气,接着道:“我常说当今天下武功真正能达到巅峰的,只有五六个人,霍休和独孤一鹤完全都包括在其中。”
  女人毕竟是好奇的,丹凤公主忍不住问道:“还有三四个人是谁?”
  陆小凤道:“少林方丈大悲禅师,武当长老木道人,内外功都已达于化境,但若论剑法之犀利灵妙,还得数南海飞仙岛,‘白云城主’叶孤城,和‘万梅山庄’的西门吹雪。”
  丹凤公主凝视着他,道:“你自己呢?”
  陆小凤笑了笑,只笑了笑,什么都没有说——他已不必说。
  大金鹏王忽又长长叹息,黯然道:“我也知道这件事的困难和危险,所以我并不想勉强你来帮助我们,你不妨多考虑考虑。”
  他眉字间充满悲愤,握紧双拳,厉声道:“但我们自己,无论如何也要跟他们拚一拚的,只要我们还有一个人活着,就要跟他们拚到底。”
  陆小凤叹道:“我明白。”
  大金鹏王沉默了很久,忽又勉强笑了笑,大声道:“不管怎么样,陆公子总是我们的贵客,为什么还不上酒来?”
  丹凤公主垂头道:“我这就叫人去准备。”
  大金鹏王道:“要最好的波斯葡萄酒,将花公子也一起请来。”
  丹凤公主道:“是。”
  大金鹏王看着陆小凤,神情已又变得骄傲而庄严,缓缓道:“不管怎么样,你已是我们的朋友,金鹏王朝的后代,从来也不曾用任何事来要挟朋友。”
  银樽古老而高雅,酒是淡紫色的。
  陆小凤静静的看着丹凤公主将酒倾入古樽的高杯里,花满楼就坐在他身旁。
  他们并没有说什么,只互相用力握了握手。
  这就已足够说明一切。酒已倾满,只有三杯。
  大金鹏王抬头笑道:“我己有多年不能喝酒,今天破例陪两位喝一杯。”
  丹凤公主却摇了摇头,道:“我替你喝,莫忘记你的腿。”
  大金鹏王瞪起了眼,却又终于苦笑,道:“好,我不喝,幸好看着别人喝好酒也是种乐趣,好酒总是能带给人精神和活力。”
  丹凤公主微笑着向陆小凤解释,道:“家父只要喝一点酒,两腿就立刻肿起来,就得寸步难行,我想两位一定会原谅他的。”
  陆小凤微笑举杯。
  丹凤公主转过身,背着他的父亲,忽然向陆小凤做了个很奇怪的表情,陆小凤看不懂。
  丹凤公主也己微笑举杯,道:“这是家父窖藏多年的波斯葡萄酒,但望能合两位的口味。”
  她自己先举杯一饮而尽,又轻轻叹了口气,道:“果然是好酒。”
  很少有主人会自己再三称赞自己的酒,丹凤公主也绝不是个喜欢炫耀自己的人。
  陆小凤正觉得奇怪,忽然发觉他喝下去的并不是酒,只不过是种加了颜色的糖水。
  他忽然明白了丹凤公主的意思,却又怕花满楼看不见她的表情。
  花满楼却在微笑着,微笑着喝下他的酒,也叹了口气,道:“果然是好酒!”
  陆小凤笑了,道:“我简直从来也没有喝过这么好的酒!”
  大金鹏王大笑,第一次真正愉快的大笑,道:“这的确是人间难求的好酒,但你们这两个年青人,也的确配喝我这种好酒。”
  陆小凤又很快的喝了三杯,忽然笑道:“这么好的酒,当然是不能白喝的。”
  大金鹏王的眼睛亮了,看着他,道:“你的意思是说……”
  陆小凤长长吸了口气,道:“你要的公道,我一定去尽力替你找回来!”
  大金鹏王忽然长身而立,踉跄冲到他面前,用双手扶住他的肩,一双苍老的眼睛里,已充满了感激的热泪,连声音都己哽咽:“谢谢你,谢谢你们,谢谢你……”
  他反反复复,不停的说着这两句话,也不知已说了多少遍。
  丹凤公主在旁边看着,也不禁扭转身子,悄悄的去拭泪。
  过了很久,大金鹏王才比较平静了些,又道:“独孤方和独孤一鹤虽然同是独孤,但却仇深如海,柳余恨的半边脸就是被阎铁珊削去的,萧秋雨却是柳余恨的生死之交,你只要能为我们做这件事,他们三个赴汤蹈火,也跟你走。”
  陆小凤却道:“他们最好还是留在这里。”
  大金鹏王皱眉道:“为什么?”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我也知道他们全都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可是,若要他们去对付独孤一鹤和霍休,实在无异要他们去送死。”
  大金鹏王道:“你……你难道不要别的帮手?”
  陆小凤道:“当然要的!”
  他轻轻拍了拍花满楼的肩,微笑道:“我们本来就是老搭档。”
  大金鹏王看着花满楼,仿佛有点怀疑。
  他实在不信这瞎子能比柳余恨,萧秋雨,那样的高手还强。只怕无论谁都不信。
  陆小凤已接着又道:除了他之外,我当然还得去找两三个人!”
  大金鹏王道:“找谁?”
  陆小凤沉吟着,道:“先得找朱停。”
  大金鹏王道:“朱停?”他显然没有听见过这名字。
  陆小凤笑了笑,道:“朱停并不能算是个高手,但现在却很有用。”
  大金鹏王在等着他解释。
  陆小凤道:“你既然找到了他们,他们说不定也已发现了你,你要找他们算帐,他们也很可能先下手为强,将你杀了灭口!”
  大金鹏王冷笑道:“我不怕!”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你不怕,我怕,所以我一定要找朱停来,只有他可以把这地方改造成一个谁都很难攻进来的城堡。”
  大金鹏王道:“他懂得制造机关消息!”
  陆小凤微笑道:“只要他肯动手,他甚至可以制造出一张会咬人的椅子。”
  大金鹏王也笑了,道:“看来你的确有很多奇怪的朋友。”
  陆小凤道:“现在我只希望我能说动一个人出来帮我做这件事。”
  大金鹏王目光闪动,道:“他也很有用?”
  陆小凤道:“他若肯出手,这件事才有成功的机会。”
  大金鹏王道:“这个人是谁?”
  陆小凤道:“西门吹雪。”
  长廊里更阴森黝暗,已经是下午。
  丹凤公主垂着头,漆黑的头发春泉般披散在双肩,轻轻道:“刚才的事,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样谢谢你。”
  陆小凤道:“你说的是刚才那杯酒?”
  丹凤公主的脸红了红,垂着头道:“现在你也许已看得出,家父是个很好胜的人,而且再也受不了打击,所以我一直不愿让他知道真象。”
  陆小凤道:“我明白。”
  丹凤公主幽然叹息着,道:“这地方除了他老人家日常起居的客厅和卧房外,别的房子几乎已完全是空的了,就连些窖藏多年的好酒,也都已陆续被我们卖了出去。”
  她的头垂得更低:“我们家里几乎完全没有能生产的人,要维持这个家,已经很不容易,何况,我们还要去做很多别的事,为了去找你,甚至连先母留给我的那串珍珠,都被我典押给别人。”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我本来还不很清楚你们的情况,可是那杯酒,却告诉了我很多事。”
  丹凤公主忽然抬起头,凝视着他,道:“就因为你已知道我们的情况,所以你才答应?”
  陆小凤道:“当然也因为他已将我当做朋友,并没有用别的事来要挟我!”
  丹凤公主看着他,美丽的眼睛里似又露出了感激的泪珠所以她很快的垂下头,柔声道:“我一直都错了,我一直都以为你是个绝不会被情感打动的人!”
  花满楼一直在微笑着,他听得多,说的少,现在才微笑着道:“我说过,这个人看来虽然又臭又硬,其实他的心却软得像豆腐。”
  丹凤公主忍不住嫣然一笑,道:“其实你也错了!”
  花满楼道:“哦!”
  丹凤公主道:“他看起来虽然很硬,但却一点也不臭。”
  这句话没说完,她自己的脸已红了,立刻改变话题,道:“客房里实在简陋得很,只希望两位不要在意。”
  陆小凤轻轻咳嗽,道:“也许我们根本不该答应留下来吃晚饭的。”
  丹凤公主忽又嫣然一笑,道:“莫忘记我们还有你为我们留下来的四锭金子。”
  陆小凤目光闪动着,道:“那时你们已知道霍老头就是你们要找的人?”
  丹凤公主道:“直到你说出来,我们才知道。”
  陆小凤的表情忽然变得很严肃,道:“但你们又怎会知道独孤一鹤就是青衣楼的主人?这本是江湖中最大的秘密!”
  丹凤公主迟疑着,终于回答:“因为柳余恨本是他左右最得力的亲信之一,昔年风采翩翩的‘玉面郎君’变成今天这样子,也是为了他。”
  陆小凤的眼睛亮了,似已忽然想通了很多事。
  丹凤公主轻轻叹息,又道:“多情自古空余恨,他本是个伤心人,已伤透了心!”
  客房很大,但除了一床一几,几张陈旧的椅子外,就几乎已完全没有别的陈设。
  花满楼坐了下来,他虽然看不见,却仿佛总能感觉到椅子在那里。
  陆小凤看着他,忽然问道:“你从来没有坐空过?”
  花满楼微笑道:“你希望我坐空?”
  陆小凤也笑了,道:“我只希望你坐下去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坐在一个女人身上。”
  花满楼道:“这种经验你比我丰富。”
  陆小凤淡淡道:“这种经验你若也跟我一样多,也许就不会上当了!”
  花满楼道:“上谁的当?”
  陆小凤道:“你已忘了上官飞燕?”
  花满楼笑了笑,道:“我没有上当,我自己愿意来的。”
  陆小凤很惊讶,道:“你自己愿意来的?为什么?”
  花满楼道:“也许因为我最近过的日子太平凡,也很想找一两件危险而有趣的事来做做!”
  陆小凤冷冷道:“也许你只不过是被一个很会说谎的漂亮女人骗了!”
  花满楼笑道:“她的确是个很会说谎的女孩子,但却对我说了实话。”
  花满楼道:“也许。”
  陆小风道:“也许她已发现对付你这种人最好的法子,就是说实话。”
  花满楼道:“也许。”
  陆小凤道:“她的目的就是要你来,你既然来了,她就已达到目的。”
  花满楼微笑道:“你好像存心要让我生气!”
  陆小凤道:“你不生气?”
  花满楼笑道:“我为什么要生气?他们用马车接我来,用贵宾之礼接待我,这里风和日丽,院子里鲜花开得正盛,何况,现在你也来了,我就算真的是上了她的当,也已没什么好抱怨的。”
  陆小凤忍不住笑道:“看来要你生气,的确很不容易。”
  花满搂忽然问道:“你真的想去找西门吹雪?”
  陆小凤道:“嗯!”
  花满楼道:“你能说动他出手替别人做事?”
  陆小凤苦笑道:“我也知道天下好像再也没有什么能打动他的事,但我总得去试试。”
  花满楼道:“然后呢?”
  陆小凤道:“现在我还没有想到别的,只想到外面到处走走,到处看看。”
  花满楼道:“你是想看什么?”
  陆小凤笑道:“也许我最想看的就是上官飞燕。”
  花满楼还在微笑着,但笑容中却似已有了些忧虑之意,淡淡道:“你看不到她的!”
  陆小凤道:“为什么?”
  花满楼道:“自从我来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听过她的声音,她好像已离开了这里。”
  陆小凤看着他,眼睛里仿佛也有了些忧虑之色。
  花满楼却又笑了笑,道:“她好像是个很不容易安定下来的女人。”
  陆小凤忽然也笑了,道:“其实女人又有哪个不是这样子的?”
  屋子里已刚刚黯了下来。花满楼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那里,看来还是那么愉快,那么平静。他永远是愉快而满足的,因为无论在什么地方,他都能领略到一些别人领略不到的乐趣。
  现在他正在享受着这暮春三月里的黄昏。
  然后他就听到了一阵敲门声。
  敲门声刚响起,人已推开门走了进来,是两个人,独孤方和萧秋雨。
  但脚步声却只有一个人的,独孤方的脚步简直比春风还轻。
  花满楼微笑道:“两位请坐,我知道这里还有几张椅子!”
  他既没有问他们的来意,也没有问他们是谁,无论谁走进他的屋子,他都一样欢迎,都一样会将自己所有的一切和这个人分享。
  独孤方却沉下了脸,冷冷道:“你怎么知道我们是两个人?你究竟是不是个真瞎子?”
  他本来认为绝不会有人听到他脚步声的,他对自己的轻功一向很自负!
  所以他现在很不高兴。
  花满楼却还是同样愉快;微笑着道:“有时连我自己也不信我是个真的瞎子,因为我总认为只有那种虽然有眼睛,却不肯去看的人,才是真的瞎子。”
  萧秋雨也在微笑着,道:“你忘了还有一种人也是真的瞎子。”
  花满楼道:“哪种人?”
  萧秋雨道:“死人。”
  花满楼笑道:“你怎么知道死人是真的瞎子?也许死人也同样能看得见很多事,我们都还没有死,又怎么会知道死人的感觉?”
  独孤方冷冷道:“也许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萧秋雨悠然道:“我们并不认得你,跟你也没有仇恨,但现在却是来杀你的!”
  花满楼非但没有吃惊,甚至连一点不愉快的表情都没有,他还是在微笑着,淡淡的笑道:“其实我也早就在等着两位了!”
  独孤方道:“你知道我们要来杀你?”
  花满楼道:“陆小凤并不笨,可是他得罪的人却远比他自己想像中多得多,因为他有时说话简直就像是个大炮。”
  独孤方冷笑。
  花满楼道:“谁也不愿意别人认为他还不如个瞎子,何况是两位这样的高手,这当然是件不能忍受的事,两位当然会来找我这个瞎子比一比高下!”
  他神情还是同样平静,慢慢的接着道:“江湖好汉们最忍不得的,本就是这口气!”
  独孤方道:“你呢?”
  花满楼道:“我不是好汉,我只不过是个瞎子。”
  独孤方虽然还在冷笑,但脸上却已忍不住露出很惊异的表情。
  这瞎子知道的事实在太多了。
  萧秋雨道:“你知道我们要来,还在这里等着?”
  花满楼道:“一个瞎子又能跑到哪里去?”
  独孤方突然厉喝,道:“去死!”
  喝声中他已出手,一根闪亮的练子枪已毒蛇般刺向花满
  楼咽喉。断肠剑也已出手。
  他出手很慢,慢就没有风声,瞎子是看不到剑的,只能听到一剑刺来时所带起的风声。
  这一剑却根本没有风声,这一剑才是真正能令瞎子断肠的剑。
  何况还有那毒蛇般的练子枪,在前面抢攻,练子枪纵然不能一击而中。
  这一剑却是绝不会失手的。可是萧秋雨想错这瞎子除了能用耳朵听之外,竟似还有种奇妙而神秘的感觉。
  他仿佛已感觉到真正致命的并不是枪,而是剑——他既看不到,也听不到的这一剑!
  剑还没有刺过来。他已突然翻身,练子枪从他肩上扫过去的时候,他的双手已“拍”的一声夹住了剑锋。
  只听“格、格”两响,一柄百炼精钢长剑,已突然断成了三截——别人的肠未断,他的剑却断了。
  最长的一截还夹在花满楼手里,他反手,练子枪就已缠住了剑锋。
  花满楼的人却已滑出去三丈,滑到窗口,恰巧坐到窗下的一张椅子上。
  独孤方怔住,萧秋雨的脸在暮色中看来,已惊得像是张白纸。
  花满楼微笑着,道:“我本不想得罪萧秋雨先生的,但萧秋雨先生的这一剑,对一个瞎子来说,未免太残忍了些,我只希望萧伙雨先生换过一柄剑后,出手时能给别人留下两三分逃路。”
  花园里的花本来确实很多,但现在却已有很多花枝被折断。
  陆小凤现在才知道丹凤公主带去的那些鲜花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了。
  就在这时候,他又看见了那个小女孩。
  上官燕儿就站在花丛里,站在斜阳下,淡淡的斜阳,照着她丝绸般柔软光滑的头发。
  她看起来还是很乖很乖的样子,就像是从来也没有说过半句谎话。
  陆小凤笑了,忍不住走过去招呼,道:“喂,小表姐。”
  上官燕儿回头看了他一眼,也笑了笑,道:“喂,小表弟。”
  陆小凤道:“你好!”
  上官燕儿道:“我不好!”
  陆小凤道:“为什么不好?”
  上官燕儿道:“我有心事,很多心事。”
  陆小凤忽然发觉她那双明亮的大眼睛里,好像真的带着种说不出的忧郁,甚至连她那甜甜的笑容,都似已变得有点勉强。
  他忍不住问道:“你有什么心事?”
  上官燕儿道:“我在担心我姐姐。”
  陆小凤道:“你姐姐?上官飞燕?”上官燕儿点点头。
  陆小凤道:“你担心她什么?”
  上官燕儿道:“她忽然失踪了?”
  陆小凤道:“什么时候失踪的?”
  上官燕儿道:“就是花满楼到这里来的那一夭,也就是我们出去找你的那一天。”
  陆小凤瞪着眼,道:“你既然担心,为什么不出去找她?”
  上官燕儿道:“因为她说过她要留在这里等你们回来的。”
  陆小凤道:“她说的话你全都相信?”
  上官燕儿道:“当然相信。”
  陆小凤忍不住笑道:“她既然没有出去,又怎么会忽然不见了呢?”
  上官燕儿道:“我也想不通,所以我正在找她。”
  陆小凤道:“在这花园里找?”
  上官燕儿道:“嗯!”
  陆小凤道:“她难道会在这花园里躲起来,而且己躲了好几天!”
  上官燕儿道:“我不是在找她的人,我是在找她的尸首。
  陆小凤皱眉道:“她的尸首?”
  上官燕儿道:“我想她一定已经被人杀了,再把她的尸体埋在这花园里!”
  陆小凤道:“这是你们自己的家,难道也会有人杀她?”
  上官燕儿道:“这里虽然是我们自己的家,但家里却有别的人。”
返回书籍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