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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人袁世凯

_2 冉闵大王 (现代)
  倒霉的事情接连而来,在政变中吃了亏的日本人反咬一口,致函清廷指控袁世凯挑事儿,说袁世凯才是这次冲突的罪魁祸首。朝廷接到这样的指控信,就让李鸿章与会办北洋事务的吴大澂负责处理小袁被投诉的问题,朝廷还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和日本人打起来。经过协商,最后决定由吴大澂和一个叫续昌的满洲官员一起赴朝鲜调查这起投诉案件。
  吴大澂和续昌坐着船,首先到了朝鲜的马山浦。袁世凯得到消息后,立即派人将他写好的事变自述报告呈上,后来吴、续二人到了汉城后,袁世凯又亲自去拜见二位中央特派员,当面解释事情真相,并且主动承担了所谓擅开边衅的责任。吴大澂和续昌一看这小伙子还不错嘛,长得还那么帅,不但没有责备,反而大夸小袁劳苦功高,竭力安慰小伙子的情绪。不过,两位特派员是比较谨慎的人,他们担心袁世凯的军队驻扎在王宫不但会引起日本人的猜忌,也会引起朝鲜人的不满,所以也命令小袁把部队撤走,带回原驻地。
  这个时候,小鬼子也派出了一个叫井上馨的家伙和朝鲜人谈判,这家伙比竹添进一郎阴险多了,在和善的气氛中和朝鲜人签订了《汉城条约》,这个条约还算比较稳妥地解决了朝鲜和日本之间的善后问题,但是没有解决中日军队冲突的问题,这是小鬼子故意留的一手。大清驻朝军队是日本人在朝鲜渗透的最大障碍,障碍之中的障碍就是袁世凯。小鬼子现在是恨死袁世凯了,甚至放出话了,要找人做掉他。日本人还放话要和大清政府谈判,要求清军撤出朝鲜。
  朝鲜的这一切,深深地伤害了年轻袁世凯的心,他既愤慨又有点心灰意冷。恰在此时,他那在河南老家的养母牛妈妈听说到有人要做掉他那宝贝儿子世凯,吓得旧疾复发,连忙写信要儿子回来。袁世凯是个孝顺孩子,马上就向吴大澂大人请了假,回家探母省亲。
  1885年1月30日,袁世凯离开汉城,次日夜里,坐上了北洋水师的超勇号军舰到了军港旅顺,在这里见到了堂叔袁保龄。过了几天,特派员吴大澂和续昌二位大人办完公务也回到了旅顺。接着他们就坐船前往秦皇岛,哪曾想到,轮船开出不久就遇到了浮冰,无法前行了,只好改去烟台。到了烟台,两位大人一问路,就傻了,得知从烟台陆路去天津得二十多天,怎么没动车组呢?他们只好在烟台等着水面开冻,再坐船回天津。3月中旬,他们和袁世凯几乎同时回到天津。
  吴大澂在向李鸿章复命的时候,屡次大大夸奖袁世凯,称这小伙子简直一“奇才”。吴大人回到北京后,又在京官圈子里大大夸奖袁世凯,小袁就这么被炒作起来了,吴大人真是个策划高手!袁世凯的名望渐渐高起来。随后,李中堂召见了袁世凯,让小袁继续回朝鲜供职。可是,小袁是个至孝的孩子,母亲病重,他坚持要回河南老家看妈妈。老李也没有勉强他,就批准了小袁回家的请求。
  
后起之秀(1)
回到河南老家的袁世凯自然是轻松了很多,远离了凶险的官场,远离了杀机四伏的朝鲜,陪伴在妈妈身边,这一切是多么幸福啊!
  但是此时,弹丸之地的朝鲜又即将波澜迭起。
  1885年1月,一群日本人漂洋过海到了天津,他们是来找李鸿章谈谈中日军队在朝鲜的冲突和撤兵的问题。
  这拨鬼子的头儿叫伊藤博文!此人生于1841年,时年45岁。这个伊藤博文是个不世出的牛人,出生于长州藩(今日本国山口县)山村的一个穷得不能再穷的贫农家庭。他爹名字叫林十藏,这个林十藏后来被下级武士伊藤家收为养子,并被选为继承人,遂继姓伊藤。所以这个林十藏的儿子自然就姓了伊藤,伊藤博文小时候叫伊藤俊辅,博文是长大后自己改的名字,大概是取《论语·雍也》中的“君子博学于文”的意思吧,看来这个人学问不错!
  伊藤博文早年曾入维新志士吉田松阴创办的松下村塾学习,并与那位井上馨一起被秘密带往英国学习现代海军技术。回国后,伊藤博文加入了长州藩军队,积极投身到反对德川幕府的事业中去。明治维新成功后,这位伊藤君一直在新政府的外交部门工作,官越当越大。
  所谓来者不善,伊藤博文这回来谈判,绝对没带着什么善意。他的对手自然是大清的李鸿章李中堂了,老外交了嘛。
  伊藤和老李谈了将近20天,最后达成了三项协议:首先,中日双方在四个月内都把在朝鲜的驻军撤回国;第二,中日两国都别派什么教官训练朝鲜的武装力量了;最后,朝鲜半岛万一遇到什么重大事件,中日两国无论是谁要出兵朝鲜,都应该先跟对方打个招呼。
  这个条约一签订,朝鲜还是大清的属国吗?大清和小日本在朝鲜的行动权力一样了!李中堂究竟是怎么想的呢?他是看到日本势头正猛,是一个正在勃兴的强国。李大人是想暂避锋芒,可是不知道这位大清的CEO想没想过,今日避了,日后呢?10年之后,日本真的出落成了一个强国,大清的噩运,华夏的噩运开始了!
  伊藤博文这伙人甚至还向李鸿章提出了要惩办大清驻朝鲜军队的军官,尤其是袁世凯,日本人恨袁入骨。这一点,李中堂断然拒绝了,小鬼子有点太过分了吧。
  李中堂和大清朝廷的软弱和不智,让朝鲜执政的闵妃一伙人感觉到大清的大树有点靠不住了。他们把目光投向了北极熊俄国,他们觉得俄国的实力应该和俄国人的块头一样靠得住。
  李中堂一看闵妃这个小娘们还敢勾搭俄国人,所以就决定收拾这女人了。李鸿章惯用的手段是以夷制夷,对属国也是如此。李鸿章此时想到了正被软禁在中国的大院君李昰应,李中堂是想把李昰应放回去,让他利用自己的地位和影响力,抵制闵妃一伙投向俄罗斯的倾向。
  放大院君,咬闵妃的决策已经做出,那么护送大院君回国的人选又是谁呢?李鸿章想起了那位果断、略有点孟浪的青年才俊袁世凯了。
  老李此时想起袁世凯,那是有根据的。老李是大清朝野举足轻重的人物,他的情报网络也是很发达的。老李手下的“潜伏者”那是遍布中外上下的。老李从不同渠道都得到一个信息,就是那个已经离开朝鲜回到祖国的后生袁世凯仍然和朝鲜重臣金允植、鱼允中等人有书信来往,这也就意味着袁世凯这小伙子心中仍然很牵挂朝鲜那三千里山河。既然他心里有想法,当然应该考虑派他再去朝鲜了。
后起之秀(2)
有想法,那么小袁的能力怎么样呢?当年在朝鲜的胆识和魄力早就给老李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了。另外,这个时候一些人对小袁的评价对老李也产生了不小的影响。当时,小袁的堂叔袁保龄正在旅顺口办理北洋水师的海防工作,经常是出差跑天津和旅顺两地,叔叔哪有不帮侄儿的,袁保龄也总在老李面前夸赞自己的这个能干的侄儿。李鸿章手下的亲信幕僚,比如女婿张佩纶(张爱玲的爷爷)、合肥老乡周馥,这些人都是袁保龄的哥们,和袁氏家族都有很深的渊源,他们也总在老李面前夸奖小袁,说他是个玉树临风、才高八斗、智慧过人的年轻人。综合了方方面面的信息,老李得出了一个结论:袁世凯这小伙子是个牛人,是个值得造就的“后起之秀”。老李决定了,再次调出袁世凯解决朝鲜的问题,让他护送那个倒霉的大院君回国。
  1885年7月30日,李鸿章派人把那位可怜的大院君李昰应从软禁地保定接到了天津卫。老李久历宦途,当然也是个作秀高手。老李对这个外国本家那是推心置腹地谈啊,把这个牛哄哄,又对大清心怀怨恨的大院君谈得是眼泪哗哗的。李昰应对大清当年的行动也表示了理解,而且很感激李中堂这个时候能给自己回归故乡的机会。搞定了大院君的情绪之后,老李着手调整驻朝人员了,老李决定让小袁去朝鲜接替大清驻朝商务委员陈树棠的职务,并且护送大院君回朝鲜。
  小袁接到老李的集结令后,一开始还想装装病,抬抬身价,后来想想这么干可能有点过了,于是就在当年的8月下旬从河南老家赶到了天津。
  其实,老李自己一开始对于护送大院君李昰应回国的事情还是有点犹豫的。老李担心把这个李昰应老头送回去,会刺激到他那泼辣的儿媳妇,整不好这翁媳俩能打起来。所以,老李打算派出北洋水师的兵舰载着海陆军护送着大院君回去。
  可是,老李转念一想,这大队人马开过去,这不明摆着炫耀武力吗?这不更加会把闵妃那小娘们刺激了吗?老李想想,如是派出牛人的小袁同志去,以这小子的本事,肯定不带兵去也好使。所以,小袁一到天津老李的官邸,这位李中堂就开玩笑说:“朝鲜的事情现在就像拍戏,台子已经搭好,灯光、音箱也都OK了,观众也来了,就等你主角小袁登场了。”小袁这个时候倒是有点怕怕了,乖乖单枪匹马送李老头回国?万一那边把我做了怎么办?小袁这时候怕死了。他请求还是派丁汝昌等人带兵跟他一起去。李中堂又大笑了,说:“你小子不是在朝鲜那边很拉风吗?朝鲜人要是知道你袁大将军要来了,还不是欢声雷动,箪食壶浆啊,谁敢抗拒你啊?老夫我原来计划派的人都没你小子牛,你去,不用带多少人,你就带上几十个水兵,坐个小军舰就可以了。”小袁听了, 那可真是汗呢!不过没招啊!李中堂的决定,大清帝国之内没几个人能反对啊!
  
李中堂的大恩大德
1885年9月19日,大清朝廷在李鸿章的建议下批准让被羁押三年多的大院君李昰应回国。
  1885年10月3日,袁世凯和总兵王永胜率小队水师官兵护送大院君在朝鲜仁川登陆,这是袁世凯第二次来到朝鲜,这一年他只有27岁,人生中新的辉煌正等着他去书写。
  无论是李鸿章,还是袁世凯,他们都知道把大院君送回朝鲜肯定会遭致闵妃集团的抵制,这件工作的困难在所有人心中似乎都早已经被料到了。
  袁世凯、大院君一行到了仁川后,朝鲜官方居然没有派一个人来接。这简直就有点不像话!袁世凯一看这情势就火了,马上就派人飞马到汉城,告诉那傻鸟国王李熙道:“你不知道李昰应是你爹啊?你这么大人不知道什么叫孝顺啊?李昰应都多大岁数了,现在叶落归根了,你做儿子的,怎么一点人味儿都没有?什么废话都别解释了,赶快派人去仁川接你亲爹!”袁世凯这一顿训斥,把傻鸟国王李熙说得狗血淋头。李熙也只好乖乖听话,派人隆重请回亲爹大院君李昰应。
  在袁世凯和大院君这一行人被朝鲜官员接到汉城之后。小袁同志亲自做了一把和事老,当了回民事纠纷调解员,主要就是要调节大院君和闵妃这一对翁媳之间的矛盾,大体就是说做儿媳的要懂得孝顺,做老公公的也要识相,多让着点小辈人。
  在小袁不在朝鲜的时候,闵妃手下的一拨人曾试图和俄国人搭上关系,借助俄国人的力量来练兵求强,这想法其实和开化党人投靠日本人没什么区别。小袁回来了,知道了这个情况了。当然,袁世凯会警惕的!
  大院君也送回来了,袁世凯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在朝鲜逗留了数日,小袁从朝鲜又回到了天津。李中堂对袁世凯完成任务的质量和效率很是赏识,然后听了他的述职报告,真的感觉眼前这个河南小伙还真有两下子,所以决定要好好栽培这个年轻后生。
  10月28日,李中堂就给朝廷上了折子,请求太后老佛爷同意派袁世凯接替现任驻朝商务委员陈树棠的职务,老李在折子中狂赞小袁同志,说他是“胆略兼优,能知大体”,还说他以前跟着吴长庆带兵去朝鲜,在朝鲜呆过不短的一段时间,在平定朝鲜人物、甲申两次政变中都建有卓越功勋,朝鲜各派势力对这小伙子都很敬重,在那很吃得开的。如果让小袁去朝鲜办差,那肯定是人尽其才,再合适不过了。老李还建议派小袁去之后,应该给他个驻扎朝鲜总理交涉通商事宜的名义,让他监管朝鲜的外交。老李还让朝廷给小袁升官,想给他个知府的缺,等到将来有缺能补了,再提升为道台,还请朝廷赏给小袁一个三品的头衔。朝廷对老李的建议自然是照单全收了,10月30日,朝廷正式任命袁世凯为“驻扎朝鲜总理交涉通商事宜”的全权代表,并“以知府分发,尽先即补,俟补缺后以道员升用,加三品衔”。
  对于李中堂的大恩大德,小袁那是感激涕零,立即给老李上书表达感激和效忠之情。小袁说:我本来是个能力素质都不够高的人(谦虚了),深怕自己能力不能担当重任,现在蒙中堂大人厚恩提拔,我只能仰仗大人您的声威,兢兢业业,好好办差,肝脑涂地,报答中堂高恩,不会辜负大人和朝廷对我的期望。
  这个时候,小袁的堂叔袁保龄却是对这个提拔又喜又忧。喜的是侄儿升官了,也可以告慰在九泉之下世凯的两位父亲和保恒叔父了,而且这对整个袁氏家族而言,绝对是个利好消息。所以,袁保龄也给李中堂上书,说一句“两世受恩,一门戴德”。这句话真精炼,也真准确,而且也真马屁。那么他还忧什么呢?袁保龄考虑到当时的朝鲜情况比较复杂,大清在那又没有了驻军,是担心宝贝侄儿去了有危险。他甚至写信忠告过袁世凯,让他推辞去朝鲜的差事,保龄叔父心里打算让世凯在海军混混,在浩瀚大洋上建功立业呢。可是后来,袁保龄看到李中堂的意思很坚决,也就不好阻止了,于是就叮嘱世凯贤侄要谨慎办事,认真工作,凡事都要听李中堂的指示,不要过于张扬、高调。
  可是,此时袁世凯的心里并不像嘴上说的那么谦虚了,早就飘飘然要飞上天了。一下子坐直升机升到知府的位置,还赏加三品衔,钦命出使朝鲜,这甭提多美了。他在写给自己二姐的信里说:老弟我这次东渡朝鲜,事情虽然是棘手的差事,但我却有信心办好。小弟我若是在内地当官,还不如去朝鲜混混。去了朝鲜,我好歹是大清的钦差使臣,又有李中堂等朝廷大佬的保举,日后定能飞黄腾达。我才三十不到,现在就已经名扬中外,将来肯定能有大出息,给咱们老袁家大大长脸!
  1885年11月15日,袁世凯再次来到朝鲜。11月的朝鲜,天气已经是很冷了,但是袁世凯那颗火热的雄心足以烫热一切酷寒坚冰。
  小袁此番而来,地位与往日大大不同,以前他仅仅是“庆字营”军中的一个小军官而已。现在小袁有了一个“驻扎朝鲜总理交涉通商事宜”的新头衔,这个头衔地位其实不算高,不过是北洋大臣的一个属吏而已,对外是不能代表大清帝国和大清皇帝的,但小袁自己却把自己当成“上国”派出的钦差公使,甚至认为自己是驻扎属邦,地位要比其他国家驻朝公使要高很多。
  袁世凯这回手里有一样宝贝,这就是李鸿章给李熙的密函。密函中告诉李熙以后内政外交要开诚布公,不要搞小动作,遇事要多和袁世凯商量,所谓“商量”实际就是请示。这个密函就是尚方宝剑,小袁的身价顿时增长了数倍。可怜的国王李熙看到这个密函,也无可奈何了,李中堂的话在朝鲜也好使。李熙知道此番来的袁世凯地位早已非往日可比,所以必须另眼相看了。小袁就是没有“监国”名号的监国!
  正因如此,袁世凯一到朝鲜,就极欲强调朝鲜是大清属邦的名义,摆出监国大员的架势,在汉城开府设衙,遇事常常直冲王宫,对朝鲜文武大臣呼来喝去,态度傲慢,盛气凌人,颐指气使,专横武断。小袁这么做有点过分了!
  在各国驻朝公使面前,小袁也是自视高人一等,要是赶上公使、领事会议,袁“监国”是从来都不参加的,就派出翻译去参加,就是要显示自己地位不一样。
  
想要自主的朝鲜人(1)
小袁大“监国”在朝鲜表面上确实是风光无限的,但是朝鲜的局势确实也到了极为复杂和凶险的地步。那个泼辣女人闵妃和她的这派势力本来就和大院君李昰应很不对付,简直就是水火不容。现在大清居然把这个李老头送回来了,那闵妃对大清还不得恨入骨髓啊!庸懦惯了的国王李熙现在不知怎么地,也似乎长大了,有了点独立人格和自我意识,竟认为以朝鲜三千里锦绣河山臣服大清是件奇耻大辱的事情。此外,一些想上位的朝鲜官员也总在李熙耳边吹风,说咱朝鲜应该和俄国结盟,抵制大清。小袁同志又不是一个温柔的怀柔主义者,他在朝鲜执行的又是一条强硬得很过分的霸道路线,这就让李熙和闵妃都有一种如芒在背的痛苦感。朝鲜对大清的离心倾向已经是越来越严重了。
  1886年8月的一天,小袁大“监国”得到一个在朝鲜王宫的“潜伏者”的密告,说朝鲜国王李熙已经秘密致函俄国驻朝公使,请求俄国派兵入朝保护,企图在俄国人的刺刀下朝鲜能完全独立自主。朝鲜人的思维不知道怎么了,这和当年想在日本人的保护下实现“独立”的开化党人有什么区别!看来,这种弱国心态主导下的“独立意识”其实不过是想换个主人而已。
  袁世凯得到这个线报,顿时大怒,这还了得!这不是背信弃义,背叛大清吗?这个情报来源很可靠!这个潜伏在朝鲜政界的“余则成”竟然是闵妃的娘家人闵泳翊。小袁确认了情报真实性之后,一个很可怕的决定涌上心头了。他立即打电报给坐镇天津的大清大佬李中堂,提出应该把李熙这个混蛋国王废掉,重新找个姓李的当朝鲜国王。小袁的意思是要赶在俄国佬出兵之前动手,派出北洋兵舰载兵东渡,收拾掉不长记性的李熙。
  小袁这边打了电报,那边就开始收拾朝鲜人了。他叫来朝鲜当时的宰相沈舜泽和副宰相金宏集,把他俩臭骂一顿,要他俩把朝鲜政府请求俄国人保护的秘密文件交出来。
  朝鲜人当然不会承认!这俩人一口咬定没有这回事儿,要是有什么文件,也是奸人伪造的。
  袁世凯一看这俩小子是死不认账,就放出狠话说:天朝大清对朝鲜应该是够意思了,仁至义尽吧,还有哪点对不起朝鲜?你们整这么一出,明显是想背叛大清!万一天朝震怒,肯定要派大兵*你们,不知道到时候你们朝鲜那几条破枪还能顶个什么用啊?
  这一番声色俱厉的威胁说完后,沈舜泽和金宏集俩人吓得裤子都湿了。他俩立即派人去俄国公使馆询问,问问俄国人知道不知道秘密文件的事情。其实,就是做给袁世凯看的一个秀而已,俄国人也懂得配合,当然也矢口否认有什么文件的事情。当袁世凯再次找沈舜泽这些人索要秘密文件的时候,朝鲜人就用俄国人也不承认有什么文件的事来答复袁世凯。这下袁世凯更怒了,他又给李中堂打了电报,请求李中堂快派大员带兵入朝调查此事,并且说只要派上500精兵就能废掉李熙,还能抓住那几个罪魁祸首押到天津问罪。小袁还是想废掉李熙!
  这时候,朝鲜政府也急了,竟以官方名义正式宣布不存在什么秘密文件的事情。小袁一看,也没敢轻举妄动,只得耐心等待李中堂的回复。
  这边天津的李中堂也想废掉李熙,也想拿下朝鲜那些坏蛋,但是中堂大人又担心派兵强行废掉人家国王,必定会引起西方各国的责难,也会招致朝鲜国内的愤恨;况且当时北洋兵舰力量也不足,军饷也比较窘迫,所以李中堂还不敢冒昧行动。李鸿章也不是什么都没干,他派人去朝鲜检查什么电报线路,这当然是个幌子了,实际就是来调查朝鲜的局势。
想要自主的朝鲜人(2)
此时,朝鲜政府又送来书面材料解释辩诬。最关键的是,那个告密者闵泳翊居然失踪了,这就没了人证,根本无法调查了。
  李鸿章听到这些信息后,觉得没把握在朝鲜采取激烈行动,所以就电令小袁要镇定,不要擅自行动。小袁只好照办,不过他还是有点动作的。袁世凯命令朝鲜国王李熙照会各国,宣布今后各国收到只盖有朝鲜玉玺而没有袁世凯办公大印的文件都没有任何效力,等于废纸一张!朝鲜人现在学乖了,马上就遵命照办了。这件扑朔迷离的秘密文件事件以这个结局收场,远在天津的李鸿章也觉得满意了,当然也觉得小袁办事能力还不错了!
  秘密文件事件虽然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小袁的心里对朝鲜君臣肯定是更加不放心了,他要亮出更为铁腕的手段。
  在小袁的意识世界里,朝鲜是大清的藩属,它若是有任何想显示自己独立性的念头甚或行为都是对大清尊严的挑战,都是对宗藩体制的破坏。虽然,小袁的文笔在国内不被主流学术界看好,但他这回却在1886年的10月上旬写了一篇很长的论文,这是献给朝鲜国王李熙和他爱人闵妃的论文,论文的标题叫《朝鲜大局论》。在这篇论文里,小袁打了一个很生动,也很通俗的比方,他说朝鲜自古是中国领土的一部分,现在朝鲜却想脱离中国投靠别的大国了,这就好比小孩子要离开亲身父母,去到别人家当儿子一样。小袁又说了,朝鲜现在有自己的君主,有自己的政府,有自己的法律,有自己的军队,这完全是韩人治韩,高度自治嘛。所谓臣属于大清,也不过是礼仪上的宗藩关系而已。如果朝鲜一定要把不向大清称臣看作是自主了,那简直就是舍本逐末,徒要虚名,这将会给朝鲜国家、民族带来深重的灾难。如果殿下您早晨称帝,我袁某人敢说你晚上就得完蛋。现在你们朝鲜境况这么不好,想找人罩着,日本?俄国?他们靠得住吗?只有中国是你们最可信任的靠山,你们怎么就脑子进水想脱离大清呢?
  小袁的论文没有多少引经据典的废话,完全是立足现实的细致分析。话虽有理,但听者却未必懂理。李熙两口子看了这篇论文,心里甚是不爽。犹如青春期叛逆的孩子,此时的朝鲜民族,无论是在朝的,还是在野的,无论是丈夫派(李熙一伙)的,还是老婆派(闵妃一帮)的,甚至是老公公那一拨的,都有种强烈的自立倾向,想向人证明他们已经长大了。
  有人说,一个人成熟的标志就是否定自己的父亲。朝鲜想证明自己独立了,就需要向世人宣告中国已经不是朝鲜的爹了。所以,尽管李熙和闵妃这对夫妻感情既不好,性生活也不和谐,但是他们此时对袁世凯的感觉是高度一致的。他们很反感,很抵触袁世凯的这篇论文,但是,面对这位虽没有“监国”名头,但却是个铁腕监国的袁世凯,他们还是很怕怕的。这种不满没有外现出来,但是怨恨在内心积蓄着……靠!这简直是“全家都来赛”啊!
  小袁读书不多,他一直相信自己的强势立场和霹雳手段可以压服李熙两口子。他没有想到这种威逼下的屈服并不可靠,反而为自己的“成功”洋洋自得。小袁是个情感容易外露的人,他对自己的“驭韩”之术感到很骄傲,就和自己的亲人分享了这种喜悦,他在给二姐的家信中说:老弟我现在是“只手撑支东方大局”。远在天津的李中堂得知小袁这孩子有点飘得过分了,就写了封信把他狠训一顿。这回,小袁这小子才低调下来,遇事也没那么二百五了。
想要自主的朝鲜人(3)
青春期的孩子,尽管或许会有些许的胆怯,但一旦有机会,就会干出让人大跌眼镜的事情。为了向地球人宣告朝鲜是个独立自主的国家,1887年8月,朝鲜国王李熙派出朴定阳为全权大臣,出使美国;赵臣熙为全权大臣,出使英、俄、德、意、法五国。
  没有征得宗主国大清的同意,尤其还没有禀告我袁大监国,小小的朝鲜就敢擅自派出外交使节出使西方国家。如此一来,大清颜面何存?
  小袁立即向国内李中堂报告了这个消息。李中堂也勃然大怒,弹丸朝鲜难道想翻天吗?李中堂责人给李熙打去电报,让他停止愚蠢的行为,命令他首先向大清军机处和总理衙门请示,得到批准后才能派出使臣。其实,大清并不在意朝鲜派人出使外国,只是这手续不合法!
  李熙这个时候好像吃了兴奋剂一般亢奋,完全没有理会李中堂的指示,竟然密令朴定阳和赵臣熙二人离开汉城。袁世凯知道后,立即冲入王宫,揪出李熙就是一顿臭骂,命令他马上把那两个所谓的“使臣”追回来,然后带着随身文件到天津,然后再去北京,向李中堂和老佛爷谢罪!李熙是个本质懦弱的人,他被小袁吓坏了,马上就答应照办。不过,这个时候大清政府却觉得强行把人家追回来不太好看,撕破脸有点不好啊!于是,李中堂就提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他让李熙命令朝鲜出使大臣每到一国,首先谒见大清驻该国公使,然后由大清公使领着朝鲜使臣去该国外交部门。李熙是照办了,但是他的命令没有得到贯彻。朴定阳到了美国后,居然装病躲在宾馆里,并没有去拜见中国公使。小袁得到从美国传来的电报,火冒三丈,马上让李熙将姓赵的调回来,严加惩处!那个奉命出使欧洲的赵臣熙听到这个消息,当然是好怕怕啊,他就在香港呆着,没敢去西欧了。
  1889年4月底,朴定阳从美国回到汉城,李熙是打心眼里欣赏这姓朴的,正打算任命他当外署督办呢,就相当于外交部长。袁世凯一看,这不是挑衅吗?朴定阳胆敢违背大清制度,违抗李中堂的令旨,简直就是罪人!李熙竟然还想给这混蛋升职,这不是鼓励这种无视大清存在的行为吗?如果这个任命实施,那么滞留在香港的赵臣熙肯定也会马上启程去欧洲。袁世凯命令李熙打消给朴定阳升官的打算,而且要严办姓朴的。李熙答应不升官了,但是没同意严办。小袁火很大,坚持要办,根本不和李熙讨价还价。最后,国王屈服了,将朴定阳撤职,并禁止其日后在外事部门供职。
  小袁在朝鲜执行的是一条铁腕的强势路线,做得可能有点过分,有点不择手段。他做这些事情的内在思想驱动力是什么呢?是对大清的忠诚!是对中华帝国在东亚宗主地位的信仰和坚守!他想做的只是维护大清的上国尊严。我们没有理由怀疑20多岁时小袁信仰的真诚。他有错吗?没有!那么朝鲜人李熙呢?他错了吗?他不过是要自尊的生存和自我的证明,在路上,他走得好辛苦。那是19世纪后半叶,中华世界旧有的天下一家的帝国观念受到了来自西方的民族主义、民族自决思潮冲击。李熙们在这种冲击下产生了自我解放的需要,他们感觉到拥有三千里锦绣山河,却要向别人屈服,这实在是耻辱!
  袁世凯没有错,李熙也没有错!他们的冲突是信念的冲撞,在大时代里,他们都不过是浪花一朵。
  
孤独的英雄
小袁监国在朝鲜的铁腕手段,让很多人很不爽。李熙就不爽,李熙的老婆闵妃更是不爽。小袁总想着废掉李熙,李熙若不是国王了,闵妃还算个屁啊!
  遥想当年,生擒大院君,袁世凯是有份的,而且起了不小的作用。帮着李熙、闵妃两口子训练牛叉的新军的,是袁世凯。帮着闵妃对付开化党,帮着闵家人重操权柄的,也是袁世凯。按理说,小袁和李熙一家关系应该是不错的。
  没有永恒的朋友,也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现在,李熙和闵妃的行为已经不符合大清的国家利益了。所以,小袁开始支持另一个人了,这个人就是几乎快被遗忘的大院君。小袁甚至还收买了很多王宫里的宦官,对李熙夫妇进行24小时的全方位监控。闵妃和他男人都愤怒了!
  朝鲜人开始绞尽脑汁,想方设法撵走袁世凯!
  小袁的时代,朝鲜已经成为西方强国势力角逐的竞技场。小袁极力高调地证明大清在朝鲜的宗主权,自然也会让列强很不爽!他们当然会支持闵妃和李熙的逐袁行动。
  英雄往往是孤独的!不过,小袁也并不是绝对孤独的。有人挺他!这个人就是位高权重的李中堂!李中堂理解小袁的苦衷,也明白小袁为了大清,为了理想所做的一切。孤独的英雄注定会有同类欣赏!
  李中堂在众多的非议声中坚挺小袁!非但没有将小袁召回,反而上了折子保举他,卖力地夸奖他!
  西方诸国,有反袁的,当然也就会有挺袁的。利益使然!
  英国人就对袁世凯很友好,这与英国人和俄国人不对付有关系。北极熊的扩张,让英国佬很紧张,因为这威胁到他们在远东的利益。英国人看到大清和袁世凯可以抵制俄国人的势力膨胀,所以他们向大清表示尊重大清在朝鲜的特殊地位和中朝之间传统的宗藩关系。英国人也不只是说说而已,他们在汉城只派驻了总领事,而且驻在汉城的总领事直属于在北京的英国驻华公使领导。英国历任驻汉城的总领事都和小袁关系不错,也很支持他在朝鲜的铁腕手段。这其中有一任领事叫朱尔典(),在朝鲜的时候和小袁关系那是相当地密切,后来小袁变成老袁的时候,朱尔典曾说他和袁世凯有30年的友谊,渊源就在于此时。
  
脱亚入欧
朝鲜北与俄罗斯帝国毗邻,南与日本仅仅有个对马海峡一水之隔。硕大的北极熊吃东西倒是不着急,它想慢慢蚕食朝鲜;屁大的小日本胃口却不小,它对朝鲜是想一口鲸吞。从地理位置上看,倘若日本真能吞掉朝鲜,那么与朝鲜山水相连的中国也是极度危险的。
  此时,朝鲜的危局就是对大清驻朝鲜最高长官袁世凯的严峻考验。
  日本,这个东亚的弹丸小国,自古以来都怀着与自己实力不怎么相称的雄心和抱负。早在大明万历爷的时候,日本的关白(宰相)丰臣秀吉在扫平国内诸侯之后,就开始想一口吞下朝鲜,然后再吃掉大明,把天皇迁到北京,大概他自己想到北京来当曹操或王莽。可怕的胃口!
  19世纪中叶以后,大清在西洋人的坚船利炮面前一输再输,输到了没有尊严的地步了。这个时候,东亚的国家大都和大清一样,混得比较惨。但是,这个时候日本发生了变化,它看到学中国的样已经不好使了,现在西洋人比较牛,得跟西洋人学。1868年,日本的一些地方诸侯和失意武士,联合一些学了点西方玩意的文人一起搞掉了统治日本相当长一段时间的德川幕府,天皇亲政了。这个天皇叫明治天皇,从此日本进入了所谓的“明治维新”时代。
  日本人开始学着西方的样,学着西方的样就能强大起来。日本人越来越觉得西方好,在回头看看大清,看看朝鲜,还看看越南,这简直都是野蛮人嘛!日本人开始很厌恶自己的亚洲身份,厌恶自己的黄皮肤、黑头发。日本有个叫福泽谕吉的人,这老兄很喜欢读西方人的书,也经常虚拟语气性地希望自己是欧洲人,所以他提出了一个口号叫“脱亚入欧”,意思是日本要脱离愚昧落后的亚洲,投向文明富强的欧洲人怀抱,做个“香蕉民族”。福泽谕吉的“香蕉论”在日本很受欢迎,日本朝野开始把朝鲜和中国视为可以肆意征服的野蛮民族,他们制定了先拿下朝鲜,再吞掉中国的“大陆政策”。1875年9月,日本就派出刚刚建立的海军侵入朝鲜领海,制造摩擦。1876年2月,日本用武力强迫朝鲜人签订了《江华条约》,日本人学着西方人的样子,向朝鲜人索要了几处通商口岸,还要了朝鲜人还不怎么懂的领事裁判权。
  鬼子进来了!
  对于小鬼子的这些举动,大清不是没有防备的。到了小袁当了大清驻朝鲜最高代表的时候,他对日本的野心和小动作是洞若观火。小袁在朝鲜的官僚阶层极力地培植亲华势力,用尽霹雳手段打击亲日派。1894年3月,逃亡到日本的开化党首领,亲日派头目金玉均来到了上海的公共租界,小袁竟指示朝鲜人派刺客到上海把这小子干掉了,这招干得漂亮,也够爷们!
  即使再优秀的人,他的意识也会受到他所处时代的影响,受到主流意识的影响。当时的大清虽然屡败于西方列强,但似乎比小日本要强些。大多数中国人都这么看,小袁也是这么看的,他对日本虽有防备,但却很轻蔑。在袁世凯看来,日本人自己刚刚才走上强国之路,断断不会牺牲和平发展的机会,他觉得日本会“和平崛起”。1893年的1月、2月,小袁几次给李中堂的报告都说:我认真分析了日本的局势,我谅小日本不敢和咱天朝大清挑衅。他们知道咱天朝想要维护朝鲜半岛的和平局面,所以小日本就在故意制造事端,如果咱们坚持和平、理性、克制解决问题的立场,他们就没有任何借口,也就不至于有什么非分之想了。日本现在想撺掇各国唆使朝鲜搞什么独立自主,日本这个屁大的国家,强大不如俄国,奸诈不如美国,小鬼子能掀起多大风浪?朝鲜国王李熙对日本人那是相当地不感冒啊,日本人在朝鲜朝野是没有市场的。小袁这下错了!错大发了!他对小鬼子的强大和野心都没有足够的估计,也过高估计了自己在朝鲜政界上下其手的挑拨手段。小袁看到了李熙一次又一次地向自己屈服,他把这种被迫和应付看成了对天朝的臣服和亲近,他真的错了。
  日本人早已磨刀霍霍,一场改变东亚局面,改变世道人心,改变世界大势的血腥大战正处于一般将来时态中。
  小袁在朝鲜的那几年,是朝鲜国内问题最为严重的时候。套用一句俗不可耐的话,那就是阶级矛盾十分尖锐。这话虽然俗,但理却并不俗。用当时的俄国驻华公使喀西尼的话来说就是:“全朝鲜陷于沉重而日益增长的激愤情绪已有相当时日,这种激愤情绪极易转变为公开的*。”
  
朝鲜出了个东学党
东方国家的民众起事一般都会和一个秘密宗教或秘密社团联系在一起,朝鲜也不例外。19世纪的朝鲜出现了一个很彪悍的秘密组织,叫“东学道”,也叫“天道”或“东学教”,带有宗教色彩。
  这个彪悍组织的开创者名叫崔济愚,号水云,是朝鲜庆尚道庆州府人。
  所谓“东学”,其实就是以朝鲜原有的天神思想,糅合儒、释、道三教形成的一种理念,主张"人人平等","济世安民"。
  东学道在朝鲜的普通民众和失意士人群体中很有市场,不过政府却很不爽!1864年3月,朝鲜政府以歪理邪说的罪名把崔济愚抓起来杀了!
  崔济愚虽死,但东学道并未被*下去。当他被捕之前,先将秘法授予门下高徒崔时亨,以备不幸殉教之后可继承其衣钵。于是,崔时亭成为东学道第二世道主。
  1880年,崔时亨收集教祖崔济愚生前留下来的学术文章,花钱给恩师刻了本集子出版发行,叫《东经大全》。这本集子在市场上走得比较好,到1883年竟然出了增补新版。
  在崔时亨的出色领导下,东学道的内部组织已渐完备,设教长、教授、都执、执纲、大正、中正六职。我的乖乖,这简直像罗马的教阶制的朝鲜版嘛!
  虽然东学道在隐蔽中继续发展,但仍被朝鲜政府视为厉禁,不容许其存在!
  当时,崔时亨正躲在忠清道报恩县,外面风声太紧了。
  这时候的忠清道观察使名叫赵秉式,是出手狠辣的铁腕人物。
  崔时亨不是一个愿意被动等待的人,他想与其这么躲着,不如主动找政府理论一番。
  1892年12月20日,崔教主召集各地的教众门徒到全罗道参礼郡集合,到会的有数千人。大家在一起商量了一下,然后草拟了一份声泪俱下、言辞恳切的陈情书,呈给了全罗道观察使李宪植,请求这位李大人上奏汉城解除对东学道的禁令。
  谁曾想,这位李宪植老爷把这份请愿书当了擦屁股纸!
  这个结果,崔时亨哪能满意呢?他门下的东学道众当然也不服!
  25日,崔时亨再次上书李宪植,控诉地方基层干部对东学道徒的种种*行为,并请求为先师崔济愚雪冤。
  李宪植一看这东学道人多势众,搞不好能整出个群体事件。于是,采取了安抚的一手。27日,李宪植发出告示,禁止今后*东学道众。
  东学道这头还没有满足,他们的目的没有达到,禁令没有解除,教祖之冤未能昭雪!
  崔时亨决定再闹场更大的!
  1893年1月23日,崔时亨奋笔疾书,给国王上了一份更加感天动地的陈情书,力陈东学道教义及教祖崔济愚的冤情。更彪悍的是,3月29日,崔教主门下徒弟40多人齐刷刷地跪在景福宫光化门前,喊着要见李熙国王!
  一般的老百姓哪有权力直接给国王上书呢?更别说见面了!李熙更彪悍,连请愿书看都没看一眼,就下令让这些人赶紧滚回家去!
  东学道徒的这次首都请愿活动,虽未达到预期的目的,但却造成了极大的影响。据《容庵弟子记》记载说:东学道徒“来汉数十人,请韩政府尽逐各国官民,只留华人。揭榜挂西人门首,诟詈多端,外人均大恐。”
  不久,东学道徒又开始酝酿第二次首都请愿行动。4月26日,全国东学道徒汇集于忠清道报恩县,达数万人之多。这下规模搞得很吓人啊!当时的忠清道观察使赵秉式一看这阵势,吓得束手无策。
  消息报到京城后,李熙和闵妃两口子都吓坏了。他们马上进行了人事调整,任命户曹参判鱼允中为宣抚使,速赴报恩县应对这场危机。
  户曹参判,其实就是相当于中国的户部尚书。鱼允中是个干吏,官声也不错。他知道应对这场危机,强硬只能坏事儿!
  5月15日,鱼允中带着报恩县县令李圭白亲自去了东学道的堂口,向这些虔诚的教众传达了国王的旨意,说政府今后会保护东学道众的生命和财产安全。
  崔时亨原本就不是个激进的人,在鱼大人的安抚下,东学道众都解散回家了。
  危机结束了?绝对没有!
  朝鲜官方出尔反尔!东学道徒解散后,官府去抓人家,东学道徒所受的*反而有增无减。
  朝鲜官场大佬中也有脑袋清楚的人,比如金允植和鱼允中。
  可惜的是,清醒的人永远是非主流!
  朝鲜,正坐在火山口上!
  引爆火山的人叫全琫准,也是东学道徒!
  全琫准是何许人也?此人生于1854年,是朝鲜全罗道古阜郡人。小全的爹是古阜郡衙吏属,基层公务员。老全为人正直,自然很看不惯官场上那些害民的人渣。老全还是个容易冲动的人,冲动起来很要命。终于,有一天老全带着百姓去打郡衙。结果呢?老全被官兵抓了,乱棍打死!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全琫准悲愤不已,常以报亡父之仇,拯救民众于水火为念。苦大仇深!
  1874年,好学上进的全琫准慕名拜见了著名的教主崔时亨大师,小全听了崔大师的一次励志讲座很受启发,所以决定皈依东学道,成了崔大师的一个信徒。小全在东学道混了20年,到了1894年的时候,他已经是古阜郡东学道的首领了。
  可以说,小全是东学道内部的左派力量,主张革命的,他对什么请愿之类的斗争手段一直保持着保留态度,他主张用疾风骤雨般的鲜血革命去涤荡这肮脏的社会。
  
请神容易送神难
全琫准所领导的起义,虽然是以东学道徒为核心,并继续沿用东学道的名称,但已经脱去了宗教外衣,所以历史上一般称之为东学党起义。
  小全起事的地方选在了家乡全罗道古阜郡。古阜郡不发生造反,那真是奇怪了!
  长期在古阜郡当郡守的家伙叫赵秉甲,此人是个贪得无厌的狗官!若是在现在,这狗官肯定也爱抽“九五至尊”!
  老百姓或许可以忍受压迫和盘剥,但绝对是有限度的!
  赵狗官不懂这个道理,他突破了百姓的底线。
  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
  古阜郡的百姓对赵狗官恨之入骨,但他们还是尊重政府的,他们先是派出代表上全州,向全罗道观察使金文铉申诉冤情。没想到,这个金大人也是个狗官,,反而将代表逮捕,投入监狱。
  古阜郡的老百姓实在是忍无可忍了,只能豁出去了!
  汹涌而起的民众有个首领,他就是全琫准!1894年2月15日,愤怒的人民摧毁了郡衙,驱逐了狗官赵秉甲。
  拿下了郡衙,全琫准立马开仓放粮。
  既然拉起旗号跟政府对着干了,那就必须要有个安身立命的去处啊。
  三月下旬,起义军以古阜郡的白山为根据地。全琫准提出了要灭掉权贵和洋人、日本人的主张。
  全琫准决定用铁血手段涤荡这个世界的罪恶!在小全看来,罪恶的来源就是外国人和权贵,他们是世间最龌龊的群体!
  东学党一举事,便摧枯拉朽,朝鲜军队一触即溃,全罗道首府全州危如累卵。
  军事上接连大捷,全琫准被推为总督,以金德明为军师,大将孙和中与金开男各领一军。起义军有了严密的组织,战斗力大大加强了。东学党起义军纪律异常严明,朝鲜人民和旅朝的外国人士无不有口皆碑。
  据当时在朝鲜的一名中国同文馆学生记载:
  若论各匪待民,不但和平,且有仁厚之意,绝不剥削脂膏。无论用民何物,皆予以公平之值。倘遇府库之财,必尽取之以充用度。现该匪志不在图谋京师,而亟亟于储粮草,备器械,购军火,得民心也。
  纪律严明,秋毫无犯,完全遵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这样的军队是很得民心的,同样这样的军队肯定让政府更害怕,他们的意图是要夺天下的!
  官军大败,李熙夫妇心惊胆寒!汉城决定要调动一切资源扑灭这场灾难!
  李熙派出一个叫洪启薰的军官率京军壮卫营八百,自仁川海路向全罗道群山浦进发;又命京军二百,自汉城由陆路开赴全州。
  这个洪启薰是个世家子弟,又可以叫膏粱子弟,这两个名词往往就是窝囊废和垃圾的代名词。
  当时,北洋海军的平远舰正停泊仁川港,朝鲜人想用这艘军舰运兵,他们就必须去找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大清驻朝鲜的“大监国”小袁将军袁世凯。袁世凯早就想乘着机会在朝鲜大展拳脚了,当然是慷慨应诺了。
  在北洋水师的协助下,5月19号,洪启薰带着人马抵达全州,会合由陆路开来的京军,再加以全州监营新募的军队,即向南进发。
  洪启薰带的兵是朝鲜的京军壮卫营,这是当时朝鲜唯一一支配备外国新式武器的军队。即便如此,洪少爷仍然感到没有胜算。于是,他密奏国王李熙,建议借外国兵帮助*。这就是要借师助剿,咱们大唐的时候不也借过回纥兵平“安史之乱”吗,大清还借过洋枪队剿灭长毛呢。小洪的想法还是有道理的。
  可是朝鲜国王李熙觉得不能轻易向外国借兵,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
  全琫准不是什么职业军人,也没打过仗,但似乎有点军事指挥的天赋。在小全的正确指挥下,东学党的部队采取避实就虚的游击战术,不与小洪的人马正面交锋,使朝廷的政府军疲于奔命,然后东学党再伺机突击偷袭。这简直和毛主席的天才战术暗合嘛!
  这样打下来,政府军总被偷袭、骚扰,士气就一下子衰落下来,兵心厌战!东学党的人马却在全琫准的率领下一路攻城拔寨,接二连三地胜利。
  5月24日,洪少爷的兵马在月坪洞中了全教主的埋伏。政府军被打得落花流水,仓皇溃散,,丢盔弃甲,还丢枪弃炮,军械多被东学党的起义军缴获,小洪麾下的营官李斗璜被击毙。
  6月1日,东学党的军队兵不血刃拿下了全州城!
  像亚洲传统农民起义领袖一样,全琫准进城后搞的也是“均贫富”,他下令没收官衙及土豪财富分给贫民,并严禁伤害百姓,老百姓一看这个来自于古阜郡的家伙比官府强多了,自然也是十分欢喜。
  全琫准占领全州后,忠清、庆尚两道的东学道徒一看这个全师弟这么猛,就蜂起响应。东学党或东学道的起义军控制了朝鲜南部三道,后来三道东学势力开了个联席会议,并建立了自己的政权机构“执纲所”,推举了全琫准当了这个“所长”。那个年代,朝鲜的文字还有不少汉字,并不全是现在这些圆圈,所以这个“执纲所”用的是汉字,那么这个“纲”指的是什么呢?是“朝纲”,全琫准在要秉执“朝纲”,其人其志不在小!
  至此,东学党起义军的发展达到了顶峰。
  这个时候,国王李熙和他老婆闵妃都吓傻了,这东学党也太猛了!
  那个曾经让他们爱恨交织的袁世凯,是唯一可以拯救朝鲜的人!
  李熙夫妇向袁世凯低头了,他们去央求小袁出手相救。
  此时,袁将军却说要请示国内李中堂。
  小袁端起了架子!
  
含泪离汉城(1)
就在朝鲜和袁世凯商量出兵的时候,另一个国家早就想趁乱登陆三韩半岛,大捞一笔了,这就是日本!日本政府早就在一直注视着朝鲜局势的发展,以待出兵朝鲜的时机,然后制造挑起战端的借口。如今,这样的时机终于来到了。
  其实早在东学党人起事之初,日本的一些浪人组织了一个所谓的“天佑侠团”,这不是一般的浪人黑帮,而是日本的间谍组织,类似于日后的黑龙会。这个“天佑侠团”当时的最重要使命就是潜入朝鲜,冒充朝鲜人混进东学党的部队,企图控制东学党,大批的鬼子就隐匿于东学党内部!
  小鬼子既玩暗的,也玩明的。这时,小鬼子为了混水摸鱼,便命日本驻朝鲜代理公使杉村濬通过袁世凯的嘴巴刺探清政府的态度。就在全州被东学党攻陷前夕,杉村派出一个翻译叫郑永邦的家伙去谒见袁世凯,劝诱中国出兵到朝鲜“代为戡(乱)”。
  郑永邦,这是个中国名字,但他是纯粹的日本人,并且是日本的外交官。他的祖辈从中国来到长崎,几代人都以“通事”为业,几代之后虽然还有个汉姓,其实精神层面早就是个日本人了。可惜的是,咱们的小袁会见郑永邦时,总觉得格外亲切。
  日本代理公使杉村濬似乎吃透了袁世凯的这种感情弱点,故意让郑永邦同他接近。杉村认为,郑永邦的话容易为袁世凯所接受。
  “血浓于水”,这一古老的信念,在袁世凯的意识中是存在的。他认为身上流着汉族血液的郑永邦,不会做出损害祖先的祖国——中国的事情。他甚至还以为,郑永邦肯定会瞒着上司采取一些有利于中国的措施。小袁的想法真有点一厢情愿的可爱!
  郑永邦会晤袁世凯时,是把日本的国家利益摆在第一位的。他清楚自己的使命:利用袁世凯对他的亲近感,摆布袁世凯,使之做出符合日本利益的事情。尽管同袁世凯会晤时也表示一些亲密,但他忘不了上司交给他的任务——让中国出兵。
  依据当年李中堂和伊藤博文的协议,中国要出兵朝鲜,日本也有权力出兵。所以,大清政府和袁世凯都很谨慎!袁世凯对这个郑永邦抱有希望,指望能从他嘴里掏点什么出来。
  袁世凯盼望着有着汉族血统的郑永邦到来。
  恰好在这时,日本人郑永邦上门来了。他问道:“中国政府为什么不出兵?”
  “《老子》一书中不是说过:‘兵乃不祥之器。’用兵必须十分慎重,否则……”小袁抑制住激烈的心跳,说道。他真想说,现在正担心日本的态度呢。
  “朝鲜国内,已经没有制伏东学军的力量了。东学之乱这么长期地拖延下去,对商业贸易也会有妨碍。中国商人在这里不少,日本商人近来也明显地增多了……日本方面,不论什么情况,都希望朝鲜的内乱能够平息。朝鲜若能靠自力平定内乱,那当然是再好不过的,自身力量不够,哪个国家支援它一下,我认为对日本也是有利的。”郑永邦说道。
  经过一番似乎推心置腹的交谈,袁世凯相信日本人是不会反对大清出兵的。他甚至把大清早已计划出兵的机密泄露给了这个汉族日本人郑永邦。
  小袁把这次会晤的成果也在电报中向天津李中堂作了汇报。该死的误判!李鸿章根据袁世凯6月1日的电报,最后下决心出兵。
  6月2日,杉村代理公使为了确认情况,亲自会见了袁世凯。
含泪离汉城(2)
全州失陷,一般人尚不得知,而杉村和袁世凯都已接到情报。杉村知道,朝鲜政府会向袁世凯求援。
  “清廷肯定会出兵。”杉村确信如此,前一天向东京发电报说:朝鲜已向清廷求援。
  袁世凯同杉村面谈后,电告天津:“杉与凯旧好,察其语意,重在商民,似无他意。”
  “似无他意”,这真是一个天下太平的轻松乐观的判断!
  小袁的乐观坚定了李中堂派兵的决心!李鸿章即令北洋舰队提督丁汝昌派济远、扬威二舰赴仁川、汉城保护侨商,并令直隶提督叶志超和太原镇总兵聂士成率部二千余人东渡。6月6日,东渡清军乘坐招商局轮船前往朝鲜。6月12日,叶志超和聂士成的淮军人马在忠清道牙山县登陆。
  大清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那么地守规矩,尊重任何业已存在的条约。就在李中堂派出海陆军赴朝的同时,总理衙门也电告中国驻日公使汪凤藻知照日本外务省,说中国要出兵了,还讲清楚只要叛乱平定,大清就会撤军,并不会在朝鲜驻军。
  事情不像李中堂和总理衙门想得那么简单!小鬼子见中国已经上套儿,认为时机到来,决定乘机寻衅,与中国一战,以便实现其梦寐以求的东亚霸业!
  小鬼子的刀早就磨得锃亮,在大清决定派兵赴朝前,日本就在6月1日,以所谓“陆军大演习”为名,将邮船公司的轮船紧急集合起来,准备运兵赴朝。
  6月2日,日本内阁正式通过以“保护”使馆和侨民为借口,出兵朝鲜的决定,并得到明治天皇的裁可。参谋总长提议先派约七千人的一个混成旅团迅速赴朝。
  6月5日,日本正式成立有参谋总长、参谋次长、陆军大臣、海军军令部长等参加的战时最高指挥部——大本营。
  就在6月5日当天,以保护驻日公使大鸟圭介回任为名,派先遣部队海军陆战队四百多人赴朝。在清军抵达牙山的同一天,于仁川登陆。接着,将七千人的混成旅团[MU1]派赴朝鲜,至16日全都在朝鲜登陆完毕。
  呼啦啦,小鬼子大举压来!谁最紧张?袁世凯!他没想到小鬼子会派出这么多兵马,没想到郑永邦的汉族血统那么不可靠,小袁的感情被玩弄了!
  小鬼子在派兵的同时,也没忘记继续忽悠中国人。
  6月7日,日本外务大臣陆奥宗光给清政府的出兵声明做了这样的答复说:日本政府从不“承认朝鲜为中国之属邦”。同时,陆奥宗光急电驻中国代理公使小村寿太郎照会清朝总理衙门:“朝鲜现有重大变乱事件,我国认为有派兵之必要,帝国政府拟派兵若干,前往朝鲜”。
  鬼子的两个照会,其实就是一个目的,无非为其出兵朝鲜,进而制造战争寻找借口。总理衙门在接到小村寿太郎照会的第二天,就复照日本,对日本的所谓理由进行有理有据的驳斥。
  那是一个实力说话的时代!什么国际公法,什么礼义廉耻,都不过的铁血强国糊弄弱国、小国的美丽神话而已!大清的外交文件写得再有理,再有据,都是白扯!
  对于清政府的复照,日本政府不但置若罔闻,反而提出更加蛮横无理的要求。6月12日,小村寿太郎转达日本政府照会说:“此次我们大日本帝国出兵朝鲜,是根据《日韩济物浦条约》所规定的权利;而出兵手续则是根据我们与你们大清的《天津专条》来定的,大日本帝国具体要派遣多少军队,这完全是我们帝国政府的内政,任何国家没有干涉的权力!
含泪离汉城(3)
小鬼子的这两个照会就像两记响亮的耳光抽在了大清帝国的脸上。
  大批日本兵正在向汉城方向进发。这一切朝鲜君臣也感到恐惧,他们知道千百年来,这个邻居从来就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在袁世凯的支持下,朝鲜政府向日本政府提出抗议。朝鲜外署(外交部)参议闵商镐和协办李仙得、李容植等主要官员,分别向大鸟要求撤兵。但是,日本拒不接受。袁世凯又期待各国驻朝外交使节向日本施加压力。
  然而,各国外交官们只是代表本国利益,向大鸟发了一通抗议性质问而已。至于日军进驻汉城这一现实问题应如何解决,都采取看看动静再说的态度。他们害怕这时过于积极活动,会使日后行动的幅度变窄,何况外交团的内部意见也无法统一。不过,外交干预也起到了一点儿作用,大鸟还是答应坐下来和中国人、朝鲜人谈谈。
  谈判是文斗,文斗的背后则是实力在说话。当朝鲜外署诘问日本派遣大兵赴朝原因时,这只大鸟蛮横无理地答复说:“你们朝鲜出了反贼,你们自己没用,搞不定反贼,还请清国出兵帮着你们*。清国的兵估计是没有余力保护我们日本侨民,我们大日本帝国出兵就是为了保护在朝的日本人,自卫而已!”
  其实,当时东学党和朝鲜政府都看到外国军队,无论是日本人,还是清国军队,一旦进入了朝鲜,这对朝鲜民族而言都是灾难。在国家民族的根本利益面前,东学党和朝廷达成了妥协。东学党人很快退出了全州,汉城、仁川等地已经平稳无事,大鸟说什么保护侨民、自卫,完全是忽悠鬼的屁话。
  小袁看大鸟口气很硬,想让鬼子撤兵估计是不可能了,所以就退而求其次,和日本人商量大家都不再增兵了。这一点,大鸟是答应了。小袁感到略为舒服了点,还算基本满意了。小袁又一次被忽悠了,他忘记了世上最不可信任的一样东西就是日本人的外交承诺!
  小袁觉得日本人不会再增兵朝鲜了,就立即电禀国内李中堂。李鸿章原来还打算再派几千淮军东渡朝鲜,现在看到小袁已经把问题摆平了,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李中堂随即电令叶军门叶志超停止前进,整理归装,等待内渡。如此一来,在汉城一带,中日的力量对比就发生了重大变化,日军占据了绝对优势。
  大清已经做好了撤军的准备,现在就看日本了。大清提出中日两国将军队一起撤离朝鲜,各国舆论也纷纷责难日本无端出兵。但是,野心勃勃的日本政府决心在挑衅道路上继续走下去,继续向朝鲜增兵。外务大臣陆奥宗光特地下令大鸟圭介,说即便在外交上遭受多大的压力,你大鸟也要把你的部队全部开进汉城。同时,日本内阁在临时会议上还通过一项无论在任何情况下日军也不能撤退的决议。
  日本人已经不在乎任何东西了,谁说话都不好使了!它想干什么?战争!
  这个时候,袁世凯似乎已经反应过来了。他恍然大悟,知道小日本野心不小!6月18日,小袁接连发了几个电报给天津李中堂,要求国内再派五千人马东渡朝鲜,以防日本,小袁还请求李中堂禀明海军衙门大臣醇亲王奕譞速调北洋、南洋水师主力军舰驰往朝鲜,以威慑日本。同时,小袁还致电尚未离开朝鲜的叶志超提督,请他率军进驻汉城,以达到压住小鬼子的目的。可惜,此时的李中堂和大清朝廷已经放弃了武力解决朝鲜问题的任何可能,把希望寄托在西方列强的斡旋上。老李再次祭出了“以夷制夷”的法宝!
含泪离汉城(4)
老李也不是什么准备都不做,只是他是准备做的太被动,太斯文了。他没有像小袁的建议那样大举增兵,甚至也没有命令叶志超进驻汉城,仅仅是令叶志超部移师离汉城和仁川都不远的马山浦,将电告丁汝昌提督,率水师开赴马山浦。老李认为这是一种比较稳妥的安排,下一步他就是不断地和各国驻北京的公使吃饭、跳舞、泡吧了,他对这些大鼻子寄予厚望。
  但是,此时的日本政府已决心跟朝鲜和清国都撕破脸了,什么西方的压力,也都是扯淡了。日本需要的就是一场战争!不过,日本人是做戏的天才,他们还需要做场戏。这就是日本首相伊藤博文根据外相陆奥宗光的建议,在内阁会议上抛出了一个所谓中日两国派出常设委员会共同监督朝鲜政府进行内政改革的提案。
  6月16日晚,陆奥宗光召中国驻日公使汪风藻到外务省,提出日本与中国共同改革朝鲜内政的要求。
  17日又向清政府提出由中日两国派出常设委员若干名,调查朝鲜财政,淘汰中央及地方官吏,设置必要之警备兵,保持国内安宁等项为内容的照会。
  小日本出了这一招,大清是始料未及的!大清的大佬们商议了数日,21号那天,给了日本人这样的答复:朝鲜的内政改革只能由朝鲜政府自己搞,大清作为朝鲜的宗主上国都不打算干预,你们日本不是素来承认朝鲜有自主的权力吗?那就更不应该干预了啊!
  对于清政府的拒绝,日本人是早就料到的。他们需要的就是这种拒绝!只要大清拒绝了这个提案,日本就可以用武力来“帮助”朝鲜改革。调动了那么多船只,不出兵朝鲜,难道真的是搞大演习啊?
  陆奥宗光接到大清的拒绝性质的复照后,于22日,十分强硬地再次照会汪凤藻,进行诡辩。并威胁说:假如你们清国政府不同意我们的方案,那么我们大日本帝国政府就没有办法从朝鲜撤军了!
  日本何以如此热衷于改革朝鲜内政和发出咄咄逼人的照会?难道小鬼子真的是看朝鲜太落后了,想拉小兄弟一把吗?那是百分之一万的扯淡!
  我们从陆奥宗光的*《蹇蹇录》中似乎可以找到答案:“余自始对于朝鲜内政之改革,并不特别注意,……余假此好题目,非欲调和已破裂之中日两国关系,乃欲因此以促其破裂之机,一变阴天,使降暴雨,或得快晴耳。”
  寥寥数语,和盘托出了日本政府的所谓共同改革朝鲜内政的真正意图。
  阴险的日本人一方面利用中日共同改革朝鲜内政这一“好题目”进行纠缠,同时,加紧向朝鲜增派军队。至6月底,日本派到朝鲜的陆军已达万人,泊驻朝鲜釜山、仁川港口的军舰达八艘,大大超过了在朝的中国军队。
  至此,鬼子的刀已经磨得差不多了!
  6月26日,日本人在朝鲜又开始“文斗”了。日本驻朝公使,就是那只大鸟向朝鲜政府正式提出改革内政之书面照会。大鸟在这个照会中说我们大日本帝国帮助你们朝鲜人改革内政是敦邻友谊,帮助你们摈弃“成法”,是带着你们广开眼界,跟着我们走,会带着你们走上一条和我们一样的金光大道。
  6月28日,大鸟又派人到朝鲜的外署质问:你们朝鲜王国到底承认不承认你们是大清的藩属国?
  朝鲜人不知所措。李熙当即派人去和袁世凯商量,小袁也不知道小日本到底卖的什么药,马上电禀天津李中堂。还没等李中堂回复,朝鲜人就当了孱头了。他们看到了日本人强大的武力,害怕了,于是就说了一句:我们伟大的朝鲜王国自古以来就是一个独立自主的主权国家。小袁傻眼了!但也是无计可施,此时日本人在朝鲜的兵力占据了太强的优势,尤其是在汉城一带。小袁只是在背后骂了朝鲜人,别的什么也做不了。他又能做什么呢?
含泪离汉城(5)
小袁力图挽回颓势的一切努力眼看都要失败了。这个时候,汉城流传一个消息:日本人对袁世凯无比痛恨,大鸟圭介甚至打算派兵活捉袁世凯,将这个不受日本人欢迎的家伙驱逐出朝鲜。这个消息让小袁不寒而栗,如果真的让鬼子兵捉住了,搞不好会凶多吉少。关键时候,小袁和普通人一样是很惜命的!救朝鲜,失败!小袁决定先救自己的命!6月29日,小袁向天津李中堂连着发了两封密电。
  在第一个电报中,小袁说:朝鲜现在已经不承认它是大清的藩属了,这是无视宗主国咱们大清的表现。现在卑职我又听说日本公使大鸟圭介要把卑职抓起来,押解出境。如果卑职真让鬼子抓了,那简直就是对大清莫大的侮辱。现在,卑职建议朝廷严正照会朝鲜政府,然后我就立即回国向您详细禀告朝鲜发生的一切,朝廷再下旨*朝鲜。
  在第二个电报中,小袁又说:现在卑职得知日本人已经在牙山一带驻兵八百多人,意图叵测啊!此时,朝鲜人和日本走得很近,朝鲜人给日本兵犒赏的粮食、肉啊非常丰盛,朝鲜人现在是靠上了鬼子了。咱们中国人在这现在是不太好混了,卑职在汉城是难以见人了,恳请朝廷准许卑职回国!
  两个电报,一个要求:回国、保命!
  李中堂却认为情况没那么吓人!7月1日,李鸿章给小袁回了一个电报,说:朝鲜还没正式否认与大清的宗藩关系,小袁你应该留下来力劝朝鲜坚持;现在俄国人也答应出面斡旋了。你别害怕!要坚贞!
  小袁失望了,哭泣了。祖国啊!我多想再回到你那温暖的怀抱啊!妈妈啊!我多想再看到你那依旧灿烂的笑容!
  鬼子这头的步骤更快了!7月3日,日本驻朝公使大鸟向朝鲜政府提出包括对中央政治制度、地方制度、财政、法律、警察、教育制度等的改革纲领五条二十六项。
  就日本来说,提案是自有非凡意义。内容姑且不论,对提案的反应如何也压根儿没当回事,目的只有一个——“使大军停留在朝鲜的借口”,别无他求。
  第二天,也就是7月4号,大清朝廷电令袁世凯继续坚守在朝鲜,切勿胆怯!
  形式一天比一天紧张,小袁的内心越来越恐惧。他真的害怕客死异国,成了孤魂野鬼。
  7月5日,小袁又接连打了两封电报给李中堂。大概的意思就是说,现在朝鲜的情况很危急,日本对朝鲜的政改逼迫愈加紧迫了。中日之间必然要有一战,如果要打仗,我小袁对朝鲜的情况是最了解的。所以,赶紧调我回国,好为朝廷筹划参谋啊!
  李中堂动了恻隐之心,可是北京方面仍然不同意小袁回国。
  濒临绝望!此时小袁的心情!
  7月8日,朝鲜人再也扛不住了!李熙接受了日本人的改革方案,宣布进行政治改革!一场在日本人主导下的改革!10年前,那些“开化党”的余孽又浮出水面,嚣张一时!
  小袁此时真怕怕啊!他甚至不敢走出公署半步!公署安全吗?NO!鬼子兵早就把小袁当成朝鲜亲华拒日的罪魁祸首,大炮早就对准了他的公署!另外,公署早就柴缺米乏,快要断炊了,幕僚们大都作鸟兽散了。小袁此时真是惶惶不可终日,不知道是不是恐惧的原因,小袁竟然一病不起,高烧达到摄氏40多度!
  可怜的小袁!没给日本人的大炮轰死,难道要发烧烧死吗?
  重病中的袁世凯,接连打了好几封电报,请求李中堂上奏朝廷,准许调他回国。7月18日,北京谕令李鸿章调袁世凯回国。
  小袁接到救命的电调令后,根本顾不得发烧病痛,立即打点回国。18日的夜里,小袁乔装悄然地离开了汉城。Don’t cry for me !Seoul.汉城,今夜请将我遗忘吧!小袁含着泪离开了汉城。逃亡的路上仍然是不平静的,有个消息让小袁感到毛骨悚然,东学党人准备在路上做掉他!惊魂未定的小袁马上改变了逃亡的路线,7月19日,他逃到了仁川,登上了北洋水师的平远舰,落魄失魂地逃回了天津,以“70码”的速度!他总算如愿以偿,没有成为异国飘零之鬼。
  
小袁要再入虎穴(1)
袁世凯个人获得了“拯救”,可是大清和朝鲜的危局,非但没有丝毫舒缓,反而以加速度向灾难的深渊陷入。
  就在小袁离开朝鲜六天后,汉城出事了。1894年7月23日,日本驻汉城公使大鸟圭介竟然带着数百鬼子兵,在部分“韩奸”官员的配合下,闯入朝鲜王宫,把那个倒霉国王李熙抓起来了。日本人认为这个李熙不太适合执政了,因为他不能让皇军满意。
  抓了李熙,日本人还得找个人出来当傀儡。这个人是谁呢?大院君李昰应!日本人也并不是傻子,他们对这个曾经翻云覆雨的老头也不信任,就在1894年的年底,就将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流放了。从此,这个煊赫一时的大院君淡出了政治舞台。
  日本人控制了汉城朝廷后干了什么呢?7月25日,日本人控制下的朝鲜政府向大清宣布:朝鲜从此不再是大清的藩属了,而是一个独立自主的国家,从此不向大清纳贡了。7月26日,大鸟圭介又矫诏请日本驱逐中国驻牙山的军队。
  7月21日,袁世凯到了天津,详细向李中堂报告了朝鲜的局势和日本人在朝鲜经营的情况,此时李中堂才彻底放弃和平解决朝鲜半岛危机的幻想,明白中日两国非战不可!
  李中堂开始备战了!
  战争来得比老李准备得要快得多。7月25日,日本海军在牙山口外丰岛海面突然袭击中国军舰和运兵船只,没有宣战的战争开始了!运载中国军队的有艘商船叫高升号,是老李租来的英国船,鬼子也是照打不误!高升号上有淮军将士一千多人,无一人贪生怕死,商船上没有火炮,淮军将士们就用步枪还击,明知是飞蛾扑火,却也勇往直前!7月28日,驻朝的日本陆军又向牙山的中国军队发起进攻。
  8月1日,中日双方同时向对方宣战,中日甲午战争正式爆发。
  开战了!那么大清的一切政务是不是应该转移到以战争为核心呢?正常的国家是这样的。不过,当时这场战争似乎是李中堂一个人的事情,一个人的战争,一个人去调动自己能支配的一切资源去对付一个国家。老李在第一时间上奏朝廷委任了他的安徽老乡,当时担任直隶按察使的周馥总理前敌营务处,就是前敌总指挥。
  战争是因朝鲜问题而起的,那还得找个懂朝鲜问题的人啊。环顾宇内,谁是朝鲜问题专家啊?袁世凯啊!除了他还能是谁呢?所以,8月4日,老李又奏派袁世凯仍然担任总理朝鲜交涉通商大臣,命他火速前往平壤一带,联络官军,协调粮饷运输问题。
  李大人发话了,小袁必须得再入虎穴!
  9月9日,小袁跟着周馥一起从天津出发,出了山海关,前往辽东。不久,李中堂又给了周馥一个新差事,让他办理转运局,就是管理粮饷中转,同时也命袁世凯协助,专门办理粮饷军械,供给前线。1895年2月,周馥奉调回天津,李鸿章准许袁世凯辞掉其他一切差使,专门就管转运局。
  对于要不要进行这场战争,大清朝廷的内部却是莫衷一是。年轻的光绪皇帝,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血气方刚。加之太傅翁同龢的鼓励,年轻的皇帝一心想要做个圣祖康熙大帝那样的千古一帝。可是,战争,尤其是在热兵器时代的战争,光有血气和决心是不够的。武器装备、人力动员、敌情调查,这些工作做了吗?皇帝可不管这些!他就是要打!至于怎么打,他不知道,也不打算知道。而帝国至高权力的实际拥有者,咱们的慈禧太后老佛爷又是怎么想的呢?她一心只想颐养天年,什么战争啊,多可怕的东西啊!她不想打,她也害怕一场战争把大清折腾散架了。至于大清王朝的CEO 北洋大臣、直隶总督李鸿章呢?李中堂不敢打,他知道这几十年的自强运动,不过是个糊弄人的花架子,大清王朝早就是风雨飘摇了,他老李不过是个裱糊匠,只能是小修小补,过到哪天算哪天了。这场大多数人都知道的战争在历史上叫甲午战争,最后的结局大家也都知道。大清战败了!战败后,老李在给朋友的一封信中说过这样的话:“十年以来,文娱武嬉,酿成此变。平日讲求武备,辄以铺张靡费为言,至以购械购船悉为历禁。一旦有事,明知兵力不敌,而淆于群哄,轻于一掷,遂致益发不可收拾。”老李是久历官场的资深官僚,行政经验丰富,他不能头脑发热,血气一涌,就去开打。但是,皇帝要打,不得不打啊!太后又怕打!老李夹在中间,好似双面胶。
小袁要再入虎穴(2)
我们不能说不主张打仗的人就是汉奸,有时候冷静比冲动更需要勇气!
  在朝鲜呆了十几年,和日本人打过不少交道的小袁就不主张打,他觉得和锐气正盛的日本人打,胜算很小。
  但是,此时打与不打,不在老李决定,也不在于光绪陛下的宸断,日本人非要打上门,你能躲得过去吗?
  既然要开打,咱们大清怎么打呢?起码得认真打吧!咱们的军队怎么样呢?
  清朝北洋水师的提督是丁汝昌。这个老丁是淮军老人,原先当过太平军,后来反正跟了李鸿章混,也是安徽人。丁汝昌是陆军出身,还是刀枪剑戟的那种陆军,老李有用自己人的私心,居然让这个安徽老农指挥现代化的海军。
  1894年的春天北洋水师刚好大检阅,阅兵后不久战争爆发。照理养兵千日用在一时,怎知清朝海军除了船多吨位多外,一无所长;战舰既陈旧,防炮钢板又薄弱,速度又慢,所有官兵都携家带眷住在陆上,把兵舰当作一个衙门,点卯应粮,而海军经费则全部移去修建颐和园,这样的海军,怎能一战呢?  
  难以一战,也要一战!结果呢?中日海军在黄海上相遇,激战四小时,北洋水师惨败,黄海的制海权遂全部由日本海军所掌握。
  小袁到了辽东的时候,日兵已将渡鸭绿江而西,战火就要燃烧到东北境内了。鸭绿江是中国和朝鲜的界河,按起码的军事常识,这里应该派重兵扼守。咱们确实也派兵扼守了,但是这些军队的表现又是如何呢?此时,扼江的清军各路统帅如宋庆、刘盛休、马金叙等兵杂将嚣,毫无纪律,索械索饷,随给随弃。如此军队,形同匪类,焉能一战?
  小袁到底还是有见识的人!他站在整个战争的后勤补给的角度,就清军的后勤补给作了一个全盘的建议,他说:“新民厅在榆关至凤凰城中间,东扼辽河,水陆通衢,奉北杂粮,辐辏于此,宜设粮台,厚储粮饷,按前后要站,分设官车,随时协雇民车,分段转运。盛京以东亦有数处当可采买,拟于驻兵处就近买存。总以新民厅为根据地。”
  小袁建议以新民厅为军需供应的枢纽,这个新民厅就是现在沈阳附近的新民市,交通确实十分便利。
  1894年11月日军渡过辽河,清军马玉昆、宋得胜两部虽奋力抵抗,但仍然大败。清军统帅宋庆打算收缩兵力,只守摩天岭。宋将军的这种战略遭到了小袁的强烈反对,他认为日兵必分三路进,徒守一路,无济于事。祸不单行,此时小袁又得了严重的典型性肺炎,身体十分虚弱,但仍然在坚持工作。日军进军的步伐又加快了,日军在岫岩州花园口下游登陆,分两路进军,一支向大东沟,一支向皮子窝进发,防守的清军疲于奔命。
  朝廷一看,这淮军竟然一触即溃,那起用湘军吧!1894年12月,朝廷派两江总督刘坤一督办关外军事,驻节榆关。
  湘军也不是救命稻草,他们的表现比淮军更加孱头,牛庄、营口相继失陷。
  清陆军已然溃不成军,不过残余的海军尚逃匿威海卫,日本军方毫不留情,要彻底消灭清朝海军,因此向威海卫发动攻势。1895年1月30日,日军攻陷威海卫炮台,同日,日舰25艘包围威海卫港口,海陆两军夹攻停泊在刘公岛的大清北洋舰队。
  北洋水师又是大溃败!
  丁汝昌服毒自尽,北洋舰队大小军舰30余艘齐卸甲,更无一个是男儿!
  
城下之盟
大清海陆均遭惨败!北京方面于是动了议和的心思。1895年1月朝廷下诏派李鸿章赴日本议和。此时,举国震动,朝野哗然,众谤集于李鸿章。指责李鸿章的人大都是些言官和士子,他们没有任何军事斗争的经验,却喜欢高谈阔论,放言大战,似乎只要他们出马什么仗都能打赢。他们不相信大清会败给蕞尔小邦小日本,现在真的败了,他们就必须找出一个“汉奸”来替战败负责任,他们找出了合肥人李鸿章。
  “爱国主义者”的想象力是异常丰富的,他们甚至说李鸿章私通日本,还有人居然说李鸿章的亲信运军火接济日军。大家不相信中国会败于日本,遂将战败责任诿诸李鸿章。
  清朝的海陆大军都已彻底溃败,局势演变到了非和不可,清廷这才再下谕旨,责成李鸿章前往日本马关与日本订城下之盟。
  1895年2月,清廷正式向日本求和,并派遣日方所指定的李鸿章为谈判代表。这时日军已陷威海卫和辽东半岛,北京危如累卵。
  李鸿章和日本首相伊藤博文、外相陆奥重光于三月二十日在马关举行首次会议。李鸿章和伊藤相识已久,但此次见面,伊藤首相却丝毫没有叙旧的意思。日本是战争的胜者,他们是要狮子大开口的!
  意外随时都会发生!和谈开始的第三天,会议结束后,李鸿章在 宾馆的路上遇刺了!李中堂面部中枪,鲜血喷溅,顿时昏厥。
  刺杀他的是一个狂热反华的浪人,他们觉得李鸿章是日本的敌人。
  李中堂被送往医院,他的衫履满布鲜血,李鸿章慨然说:“此血所以报国也!”
  拳拳孤忠,可昭日月!
  李鸿章遇刺,国际舆论大哗。日本人在谈判桌上稍稍让了一点步。
  李鸿章的鲜血换来的是条件仍然十分苛刻的《马关条约》。
  《马关条约》于1895年4月17日签署。大清赔偿给日本军费两亿两白银,台湾也割让给他们了。
  和议后,李鸿章成为众矢之的,万谤交集。
  这位七十多岁的老人不过是一个破落虚弱老大帝国的橡皮图章而已,没有老李,《马关条约》的条件只能更苛刻。在唾骂声中,1895年4月忍辱负重的李鸿章回到了天津。
  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回到天津的李鸿章几乎成了人们眼中的瘟疫,几乎没有人敢去拜会这位昔日的帝国大佬。不过,却有一个人感冒天下非议,不避嫌疑,这个人就是袁世凯。小袁得知李中堂在日本遇刺的消息时,心如刀绞,立即连发几个电报去问候伤情。在得知中堂大人回到天津之后,袁世凯就立即向督办关外军事的刘坤一销差,急赴天津谒见处于人生最低谷的李鸿章。
  朝鲜的悲剧成全了袁世凯,甲午战后清廷上下痛定思痛,把所有的诟责都集中在李鸿章的身上,也把所有的好感都集中在袁世凯身上;大家认为袁世凯在朝鲜是成功的。实际上也是事实,袁在朝鲜12年,替朝鲜练新兵,安定朝鲜的乱局,重振清廷的声威,他的表现处处都显得他出人头地,高瞻远瞩。
  1895年5月,袁世凯请假回河南老家省亲。探亲假度完后,小袁上了北京,由吏部引见,8月2日,受到了光绪皇帝的召见。在这次重要的召见中,小袁出色的语言表达能力和丰富的军事知识给年轻的光绪皇帝以深刻的印象。
  召见之后,吏部就发了一个文件,派袁世凯到督办军务处工作。这个督办军务处是个什么地方呢?
  在黯淡的甲午战败后的清廷,最当务之急的,莫如重新整军经武了。因此,1894年11月,清政府下令成立“督办军务处”,以恭亲王奕为督办,庆亲王奕劻为帮办,军机大臣翁同龢、李鸿藻、荣禄等人为会办,开始着手编练新军工作。
  
机会给有准备的人(1)
甲午惨败,揭开了大清帝国军队外强中干的实质,无能的帝国军队与西化的日本军队交手,犹如一场穿越时空的战争。惨败的现实,让“整军经武”成为举国上下的共同话语。
  1894年,朝廷开始着手筹建新式陆军的工作。其中,有个叫胡燏棻的广西按察使编练了一支定武军,十营部队。不过,这定武军的西化水平并不高。不彻底的西化训练,这就为将来的改进留下了余地,也为换人留下了余地。
  在举国上下练兵自强、整军经武的大背景下,袁世凯有了进入新式军事领导机关的机会。不过,有句话叫作“机会只留给有准备的人”,倘若袁世凯是个酒囊饭袋,是个对军事、战争一无所知的纨绔二世祖,那么他到什么时候也没有这样的机会。关键在于,袁世凯是个不世出的军事人才!
  朝廷成立了这个督办军务处,丝毫不能怀疑老佛爷的初衷确实是要雪耻强国,但是我们来看看这个新成立衙门的主事大佬都是些什么高人吧。
  督办是恭亲王奕,这个昔日激情奋发、指点江山的六王爷,此时已是风中残烛般的老人,反复浮沉磨平了他往日的棱角,挫折了他的锐气,早已对政治失去了兴趣。
  帮办是庆亲王奕劻,此人是乾隆皇帝十七阿哥永璘的孙子,他是在恭亲王奕失势之后才在权力场上浮上来的,这位王爷弄权有一套,但是施政能力与白痴无异,为人又是贪鄙异常,是个只认银子的主儿。
  那三个会办呢?
  翁同龢在甲午战争中,他玩命主战,并非是知已知彼,有必胜的把握,而是当时所有抱着天朝上国理念的知识分子们本能的反应。这位老翁是个激情有余,能力一般的名流,对什么军事、战争更是一窍不通。此时,翁同龢官居户部尚书兼军机大臣。
  李鸿藻呢?此人是个著名的“清流”,是和翁同龢齐名的清流首领,确实著名的清官,但也是个昏官,连早年李鸿章搞洋务,他都是深恶痛绝地反对,什么西洋军事,更是闻所未闻了。
  荣禄,这是早年慈禧太后发动辛酉政变,搞掉肃顺集团的得力助手,一直深得老佛爷信任。荣禄是武将出身,对军事还算懂行,此时荣禄官居西安将军,进京之后又兼任步军统领,老佛爷正打算任用荣禄代替被舆论淹死的李鸿章出任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
  督办军务处确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机构,但在这些昏聩老朽的领导下,小袁难以进入权力核心。他必须钻营,必须奔竞,必须让这些大佬重用自己。
  对于老恭亲王,小袁没有去走门子,人家早已看淡一切,什么都不想管了。
  对于庆亲王奕劻,小袁用了最俗气,也是最有效的一招——送银子,开路子。奕劻贪财,自然就愿意帮小袁说话了。
  对翁同龢和李鸿藻呢?小袁就去主动拜访。这个翁同龢和袁家还有些交情,袁世凯已故的叔父袁保恒和这个翁同龢关系不错。
  荣禄是武人出身,对军事并非外行。袁世凯就和他大谈西法练兵的的好处,以军事专家的身份和荣大人切磋专业知识。荣禄一看这小伙子确实有真才实学,当然也是相当满意。
  小袁的奔波很有效果。
  李鸿藻对他是尤为“激赏”,在朝廷上下炒作袁世凯,说他是“家世将才”,对兵法又很精通,又有斗争经验,倘若任用小袁编练新军,肯定能纠正中国旧式军队的弊病。
  荣禄更是给了小袁一个好的建议,他让袁世凯抓紧时间编写一本西洋军队编练方法的书,找机会就帮着把书往老佛爷那呈,这不有机会上位了吗?
机会给有准备的人(2)
翁同龢也认为小袁为人不错,是可以重用的人才。由于小袁的名气渐渐大起来,一些封疆大吏,比如张之洞和刘坤一也都上书举荐小袁。
  小袁上位,呼之欲出!
  既然起用袁世凯训练新军已经成为朝*识,那么任命也就是自然要发生的事情了。1895年11月19日,督办军务处的大佬们一致商议决定:让那个广西按察使胡燏棻别练什么兵了,改任津芦铁路督办,这是为袁世凯让道儿啊!让袁世凯准备训练新式陆军的工作。
  12月8日,朝廷正式发上谕任命当时官居浙江温处道的袁世凯赴天津接管胡燏棻的定武军十营,作为训练的基础。
  训练新军,掌握军权,这是袁世凯梦寐以求的事情,现在终于实现了!
  袁世凯此刻雄心万丈,他要沿着曾文正公、李中堂这些伟大榜样的足迹走出自己的人生。
  1895年12月16日,踌躇满志的袁世凯前往天津的小站镇接管定武军。他要大干一场!
  胡燏棻的定武军原驻天津马厂,但是马厂那块儿的营房太少,定武军的人马根本住不下,所以胡大人就带着麾下几千人马移驻小站。
  袁世凯下车伊始,决定大刀阔斧地改造这支定武军。胡燏棻的这支军队是在甲午战后,朝廷决定练兵自强的背景下组建的,士兵的主要来源是淮军的溃勇,战斗力很低下,人数有4750多人。袁世凯接收这支散兵游勇组成的垃圾军队之后,又派人到河南、山东、皖北、苏北一带招募了一批青壮农民当步兵,又去东北奉天一带招募一些猎户当骑兵,当然也得购置大量的马匹。招募的新兵,加上定武军原有的人马,小袁统帅的兵力达到了七千人。
  小袁觉得这支新的军队不能再叫“定武军”了,它是他袁世凯自己事业的开始,所以就奏请朝廷将“定武军”改名为“新建陆军”。这支脱胎于李鸿章淮系军事集团的“新建陆军”是袁世凯建立属于自己的军事帝国的基础,是日后北洋集团的起源。
  新建陆军,看这个名字,“新建”,它新在什么地方呢?首先,它与大清帝国过去的任何军队的建制都不一样。新建陆军采取的是最新式的德国和日本的建制,有步、骑、炮、工程、辎重等兵种,这就打破了中国旧式军队不分兵种的框子。这支新军有步兵五千人,分左右两翼,左翼二营,右翼三营;炮兵一千人,分右翼快炮队、左翼快炮队和接应马炮队三个队;马队五百人,分四队;工程队五百人,分别负责桥梁、地垒、电雷、修械、测绘、电报。此外,在装备方面,新建陆军的装备是当时帝国任何一支其他军队都比不上的,全是清一色的德国最新式武器,甚至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马克沁机关枪,小袁的部队都用上了。各营军官除挂刀外,还配有左轮六响手枪。怎么样?这装备帅吧?还有更帅的呢!除了武器装备外,新建陆军其他的装备也是很牛的,什么新式军服、皮靴、帆布帐篷、雨衣、毛毯、望远镜、电话机、药品之类的军需品是一应俱全啊,就连军乐队的乐器都没有落下。新建陆军的训练也是最牛的,担任训练的教官有10多名从德国聘请来的军官,全军一律习新式洋操,根据德国陆军条例、条令进行训练。
  用当时曾经参观过新建陆军的英国海军少将查尔斯·贝思福的话说,就是“按照西方的标准来看,袁世凯的部队是整个帝国唯一装备完善的军队”。
  事实上,这样精良的装备,不但当时仍以冷兵器为主的中国旧式军队无法望其项背,即使和同时的西方一流军队相比,也毫不逊色!
  这支军队虽然人数不多,但却是大清帝国质量最高的军队。对于袁世凯个人而言,这支军队意义非凡,那是一个枪杆子里出顶戴的时代,这支最新式的部队就是他袁世凯的命根子!
  在官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袁世凯清楚地知道,若要在黑暗*、尔虞我诈、倾轧激烈的官场上站住脚,进而青云直上,一要有门子、靠山,二要有实力、资本。37岁的袁世凯知道,现在尽管是已经打通了某些权贵的关节,可是人情在官场上就像风中的芦苇一样会随时变化,什么靠山都不是绝对可靠的。对他而言,只有这支新建陆军才是货真价实的政治资本。如果他能把这支新建陆军训练好,使之真能成为帝国干城,他袁某人就有了飞黄腾达的保障。
  此外,袁世凯还清晰地预感到这支新建陆军会成为朝廷编练新军的模范,将来如果其他地方也要编练新军,肯定要从这支新建陆军中抽调骨干军官去担任教官。这样一来,这些军官就会步步高升,而袁某人就会成为全国新军事实上的领袖、教主。想到这些,袁世凯不禁有手握天下雄兵的幻觉,真是美了美了,醉了醉了。
  有着这样美好的预期,所以训练新军的工作就是再苦、再累,他袁某人也不以为苦,不认为累。从一接管军队开始,袁世凯就是“每日与士卒共奔走”,制订军规条例,督导训练,把全部心血都倾注进去,事无巨细,事必躬亲,如此高强度的工作都把咱们的袁大人累病了。不过,一想到将来能手握天下雄师的场景,什么病也都无所谓了。
  
班子很重要
大事能不能做成,班子很重要,组建一个新军领导班子对袁世凯来说特别重要。
  袁世凯是如何打造他的班子的呢?
  小袁首先用的是那些在朝鲜跟着他混的老部下,老人儿嘛,靠得住,素质也不错。
  新式军队,当然要需要新式人才,所以小袁又从李中堂办的北洋武备学堂中挑选了一些优秀的毕业生。
  袁世凯是个恋旧的人,没有忘记知遇恩人李中堂,他还从淮军旧将中选拔了几个来帮忙。
  担任左翼翼长的人叫姜桂题,此人是淮军宿将,甲午战争中在宋庆麾下,官至总兵,甲午后曾被撤职。
  右翼翼长为龚元友,此人亦是淮军旧人,刘铭传的旧部。
  统带有段祺瑞、杨荣泰、吴长纯、徐邦杰、任永清、王士珍等人。
  执法营务处总办叫王英楷,奉天海城人。甲午战起,此人在地方上组织民间商团武装,打过几个硬仗。袁世凯在辽东办理大军粮草的时候,认识了这个东北汉子。
  担任参谋营务处总办,就是总参谋长的人是袁世凯的老哥们徐大哥徐世昌。此时徐世昌已飞黄腾达,成为翰林院编修,又兼充国史馆协修、武英殿协修。徐世昌也深知在“整军经武”的大环境下,文官前途不大,弃文从武方能腾达。徐大哥虽是文人,不懂军事,但他足智多谋,在小站练兵中为袁世凯立下了汗马功劳。
  此外,袁世凯还请来另一位老朋友唐绍仪当军中文案,相当于秘书长兼外交处长。这位唐某人早在19世纪70年代就在美国留学,英文那是相当地棒,后来又在朝鲜混过几年,他和袁世凯就是在朝鲜认识的。
  再来看看袁将军招致麾下的北洋武备学堂的俊才冯国璋、段祺瑞和王士珍:
  冯国璋毕业后留校当教习,他哪是个愿意教书的人呢?索性投奔了聂士成,当了个大头兵。冯国璋参加过甲午战争,战后被分配到驻日公使馆当武官。冯国璋这个人喜欢写点东西,回国后他把自己写的日本军事研究的论文献给了领导聂士成。袁世凯听说有这么个人才,就想办法把小冯调到小站任督操营务处帮办,后升为总办。
  段祺瑞于武备学堂炮兵班毕业后,被李鸿章派往德国学习军事,回国后到威海卫炮兵学堂任教师。袁世凯也把他调到小站任炮兵营管带。
  王士珍于武备学堂毕业后,到正定主办随营炮队学堂。甲午之战中带学生入朝参战,后在聂士成军中供职。袁大人将他调小站后任督操营务处帮办,后提升为工程营统带。
  冯国璋、段祺瑞、王士珍三人到小站后成为袁世凯练兵的重要助手,这三个人后来被人们称为“北洋三杰”,据说还有“王龙”、“段虎”、“冯狗”的说法。
  袁世凯是见过西化日本军队的厉害,那真是让人刻骨铭心啊!日本军队的强,不仅仅在于装备的强,还在于士兵素质的高。新建陆军虽然有了几个新式军官人才,但士兵的素质还没有西化。所以,袁世凯很重视士兵的教育培训,成立了步兵、炮兵、工程兵和德国语言各个随营学堂,以及讲武堂、学兵营,让士兵即时学习西方军事知识,培养造就新的军事人才。
  机构是比较完善了,那么袁将军又是如何练兵的呢?
  袁世凯为编练好新建陆军。确实动了一番脑筋。他深知旧军队的陋习和弊端,因此首先从兵源方面抓起。他在招募新兵时一改旧军队的方式,要求所招的士兵是年龄在20岁左右的农民,身体强壮、朴实,老弱病残、吸食鸦片、娇生惯养等人一律不要。他认为:一是当兵要有强健的身体,要能吃苦。二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听话好管理。小袁对于兵源的要求和当年曾文正公“以书生领山农”的思路是一脉相承的,兵嘛,朴实点好管。
  新军队,新气象,训练方法必须向世界强国的军队看齐。袁世凯采用德国和日本的军事建制、战术、技术和操典,由洋教官进行训练。
  大清帝国晚期,军队中吃空额、克扣军饷的事情已经成为一种不再潜藏的“潜规则”,反而是如果军官不吃空额,不克扣士兵军饷倒成了不正常的现象。*的军队,必然是没有战斗力的军队。
  为了显示新军队与旧军队的不同,同时也为了培植个人势力,培养官兵绝对服从的意识,袁世凯一改旧军队吃空额、克扣军饷的劣习。每次发饷他都亲自监督营官,把军饷足额发到士兵手中。士兵看到跟着袁大帅真的不会吃亏,那还能不从内心深处地服从他、追随他吗?
  
驭人很关键
麾下有猛将,这的确是好事,但若是驾驭不了猛将,那对主帅而言则是一种灾难了。驾驭人才对领袖而言至关重要。
  驭人最基本的途径有两个:肉体的驾驭和精神的驾驭。肉体的驾驭来源于生存的需要,制约人的生命,其结果往往会导致精神的驾驭。精神的驾驭来源于发展的需要,控制人的精神,或是抓住某人的“短处”、“把柄”,使其听从驱使;或是抓住人的欲望之手,许人以好处,使之“吃人的手软”,从而达到驭人的目的。
  如果把被驭者比作推磨驴的话,则“大棒”加“胡萝卜”是驭人者最常用的手段:前面不即不离地吊着根胡萝卜引人向前,后面不远不近地舞着一根大棒催人奋进。前者迎合人的欲望需求,后者威胁人的肉体安全;前者是“恩”,后者是“威”;前者是“软”,后者是“硬”;前者是“敬酒”,后者是“罚酒”。仅有前者会让人得意忘形,仅有后者则让人望而生畏;只有二者得兼,恩威并举、软硬兼施方可让人心悦诚服地供人驱遣。
  驭人多术的袁世凯是这方面的老手,小站练兵十多年后,袁世凯已经进京当军机大臣的时候,曾对张之洞透露练兵的秘诀:“练兵的事,看起来很复杂,其实也很简单,主要的是要练成‘绝对服从命令’。我们一手拿着官和钱,一手拿着刀,服从就有官有钱,不服从就吃刀。”“官和钱”就是兵们眼前的“胡萝卜”,“刀”则是兵们身后的“大棒”。
  坊间一直有这么一个故事,其中或许可以看出袁氏驭人手腕之高明。袁世凯帐下有个文案叫阮中枢,这个人是安徽合肥人,举人出身,本是李鸿章幕僚,后加入袁世凯幕府,担任文案,负责草拟奏章,管理往来公文书函等,由于他的文笔出色,深受袁世凯信用。
  文人好风月,这个阮文人也未能免俗。一天,阮文人在天津租界的一家妓院结识了一个美女妓者小玉,那小玉生得是娇俏可人,让人爱不释怀。阮文人坠入了温柔乡,几乎累日云雨。久而久之,竟想将小玉纳为小妾。于是,阮中枢就把这个想法告诉了领导袁世凯。袁世凯原也是色林中人,不过此时竟厉声呵斥了阮文人,说:你小子不知道这是在军营吗?纳妾!不怕影响不好吗?阮文人很是失望,心想这位大帅太不近人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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