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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军夫人

_7 雪落微扬 (现代)
  “哦,是他们呀,他们今天全部出院了……”
  “那还有一个女人呢!”甄佑良俯身问,眸子里迸发着骇人的光泽。
  “我……我不知道……”护士怯怯的看着他。
  “你是说云小姐吧,她被慕督军带走了!”甄佑良身后有个阴沉的声音响起,他一回头,对上一个高大的身影。
  “我是这里的医生,你说的女人就是被炸弹惊吓到了的云小姐吧,她已经被慕督军带走了,早上她的脚又受伤了,刚才是被慕督军抱着出去的!”穿着白色大褂的医生打量甄佑良,面无表情的说。
  甄佑良听到,如一声炸雷惊来,他眉头紧蹙,一转身,紧握着拳头猛地就砸了一拳在墙上,顿时,骨头都开始咯吱响了,鲜血顺着他指缝落下来,清冷的灯光下,他高大的身影更显得落寞与孤寂。
  位于城郊处的督军府,是陆之桥早先购的宅子,为了迎接慕晋临到到来,直接送他作他的督军府,远远望去,夜色中的府邸沉稳而大气,而就是这夜幕下的安详和静谧,倒让人多了几分安全感,也许是因为远离闹市,也许又是因为重重把守在门外的士兵们。虫
  慕晋霖直接将云影抱进了自己的房间,床榻上的被褥叠得整齐,云影刚坐下,披在肩上的军大衣就从香肩上滑落,摇曳的灯光下,露出一截白皙的脖子。
  有几缕长发垂在耳畔处,云影抬起眼眸定定的看着小心翼翼扶着他脚踝将它们放到床上的男人,她咬了咬唇,低声道,“这里是你的地方,我睡不习惯!”
  “可这里最安全!”慕晋霖扯过被子,盖在她身上。
  窗外下起了夜雨,沙沙的敲打在落叶上,有冷风灌进来,云影看着敞开着的窗户,缩了缩脖子。
  慕晋霖快速起身,将所有门窗都关了个严实。
  “好好休息……”
  慕晋霖站在床边,还没开始说走,云影就急切的叫住他,“别走……”
  慕晋霖突然坐回到床边,伸出手指勾住她的下颚,鹰隼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眼前这张清素却冷艳的脸,冷冽的气息喷在她脸上,有些寒意。
  正在云影凝眉不解时,他厉声道,“忘记别的男人,老老实实跟着我!”
  一阵冷风灌来,紧接着,又是“啪……”的一声,慕晋霖很快就离开了房间。
  云影愣愣的看着空荡荡的门口,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倒还真让她琢磨不透。
  一直站在外面的李沁见慕晋霖去了书房,他困惑不已。
  “督军……”见他脸色似乎有些不对,他试探的叫了一声。
  慕晋霖拖下大衣,挂在一旁,神色肃穆的坐在书桌前。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你给我打住!”他冷冷道来,李沁自己笑了笑,走到他面前,自己为自己解释道,“我不问什么,我是想跟你说,今天在街上怂恿学生闹事的几个日本人,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交给陆之桥处理了!”
  突然,隔壁房间内传来尖锐的声响,慕晋霖如飞剑一般的冲出了门外。
  推开卧室的门,云影正倒在地上,床头的花瓶被撞翻在地上,碎玻璃渣落了一地。
  慕晋霖迅速将她抱起来,没想到云影却是反手给了他一巴掌,正在他惊愕之际,他却看到了她眼里氤氲着的泪水,“我要回家,我不要呆在这里……”
  脸上还有火辣辣的痛,慕晋霖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挨过哪个女人的耳光,一时,他脸沉了下来,抱着她,直接扔在了床上。
  云影翻身下来,缠着纱布的脚一拐一拐的朝外面走去。
  “站住!”慕晋霖喝了一声。
  云影颤抖着身体站在那里,突然转身,苍白的脸颊上全是哀凉之色。
  “你们这些大人物,都是喜欢女色,今日说让我跟着你,明天迷上别的女人,我就会被你唾弃鄙视,甚至厌恶,我才不要做那些没有尊严的女人,我讨厌自己像个妓女一样……”
  “你不需要对我感恩,我救你纯属意外,你不需要为了这些事情,就将我带在身边……”云影轻声抽泣着,还穿着宽大的病房,衣领滑在手臂上,露出一块暗黑的肌肤。
  慕晋霖一眼就瞟到了,那是她第一次见面为他挡枪时留下的疤痕,他眼眸一黯,神色沉重落寞,大步走到她面前,扣住她的手腕,直接将还在哭泣的云影带进了自己怀里。
  云影慌乱的要推他,没想到他却勾起她的下颚,以为他又要说什么话,没想到他却是狠狠咬住了她还沾着咸涩泪水的唇。
  那唇瓣,娇嫩而美好,那一抹清幽的兰香,仿佛来自灵魂深处,慕晋霖知道自己不该如此,可他控制不住,他扣住她的后脑勺,强势的舌撬开她的双唇,滑过她清甜的贝齿,狂肆的扫荡着她檀口内的清甜蜜汁。
  云影挣扎着要推他,慕晋霖手臂一揽,她单薄的身体就贴在他的胸膛前,情潮袭来,他如脱缰的野马一般,疯狂的吸吮着她的舌根,不管如何辗转,深入都不够,他开始咬她的唇,用牙齿用力的咬,就像是惩罚她不听话一样。
  云影吃痛的溢出一声柔弱的颤音,他心一紧,直接将她按倒在旁边的书桌上,云影惊魂未定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眼里有嗜血的光芒,仿佛困着一头暴烈的兽,正在那里隐隐挣扎着。
  他滚烫的唇落在她的耳垂后,引得她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身体被按在冰冷的台面上,脚下用力支撑着身体,那些伤口撕裂开来,云影痛得“撕……”了一声。
  听到她痛苦的声音,慕晋霖如被一盆冷水灌下,他顿时清醒过来,快速松开了她,云影捂着自己的胸口,红着脸喘息不已。
  慕晋霖怔怔的退了两步,将她拦腰抱起放倒了床上,云影以为他还要来,有些防备的望着他。
  没想到慕晋霖却是扯过被子,将她盖了个严实。
  尽管两颗心在寂静的夜里咚咚乱跳,但云影不看他,扳着小脸,仿佛还在生气他刚才的轻薄之举。
  慕晋霖勾了勾唇,伸出手掌,插入她散开的发内,轻轻摩挲着,而嗓音也越发的低沉沙哑,“我不会吻一个妓女,你明白吗?”
  他的嗓音又低又沉,仿佛是从气息里发出来的,在这冷雨飘散的夜里,竟然让人倍感暖意,尤其是捧着她脸的手掌,暖得仿佛每一个张开的毛孔里都可以感觉到他的体温,让云影有些喉咙干燥,发痒……
  她这才抬起眼眸看着他,晶亮的眸子氤氲着薄薄的水雾,带着一丝不解与困惑。
  慕晋霖执起她的手背,捏紧在掌心里,“本事有一颗琉璃心的女子,为何会将自己形容成妓女,我不喜欢你刚才说的那些话!”
  “你不喜欢我说的话,那你喜欢我吗?”她问得直接,昂着头,等待着他的答案。
  这个女人咯,慕晋霖一俯身,再次含住她微启的双唇,滚烫的舌勾勒着她美好的唇形,在她慌乱推开他时,他唇边溢出一丝邪笑,用力猛地一吸,这才放开了她。
  云影脸色酡红,喘息不已。
  墙上倒映着两人的身影,她笼罩在他高大的身影里,不经意望去,暧昧与暗涌的情愫早已弥漫在了四周。
  她的脖子纤细而优美,偌大的病号服下胸口随着她喘息的动作而不断起伏着,慕晋霖只是看了一眼,就觉得喉咙开始发紧,而她的唇,被他咬了两次,都开始红肿起来,看上去,更加娇艳欲滴,引得人想要再次狠狠蹂躏一番。
  慕晋霖突然俯身,靠在她耳边,坏坏的低喃了一句,“喜欢与否,现在我还不知道答案,但我知道,如果我再不走,我会控制不住我自己!”
  强迫自己站起来,慕晋霖快速朝门口走去,打开门,迎上寒冷的风,他整个人顿时清醒了不少。
  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儿慵懒的靠在床上,双手拖着两腮,在床头跳跃的光影里,愈发的娇媚可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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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有人格,报有报格,国有国格
  深夜,卸去白天的喧嚣与残酷后,暴乱后的川州城笼罩在一片阴森恐怖的夜色中,几盏昏黄的路灯照着狭窄肮脏的街道,行人绝迹,隐藏于白天被炸的商铺身巷内,一抹高大的黑影匆匆而过,快速隐没于深巷内破旧的民宅内。
  沉重的脚步踏上狭窄的台阶后,很快传来咯吱的声响,二楼紧闭的房间内,一盏昏暗的吊灯似乎也感受到了脚步声,它很快就晃了起来。懒
  “是谁?”房间内有警惕的男声响起。
  “是我,苏启航!”低沉的嗓音响起,门很快就开了,露出一张欣喜的脸。
  “苏大哥!”冉宁生擦了一下脸上的汗珠,搬来凳子递在苏启航脚下。
  房间内很小,只有三张桌子,桌子上堆满了各种稿件,旁边的电报机歪歪倒在一旁,而密不透风的房间内都是闷热的气息。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大革命报》的主编苏启航,苏大哥,这位是沈三小姐,沈月如,这位是甄家二少爷,甄书良!”冉宁生将房间内的其他二人快速介绍给苏启航。
  苏启航看到沈月如,没想到的是她也会出现在这里,温润的脸上滑过一丝惊喜,甄书良见到他,与沈月如相视一笑,两人很快就朝苏启航走来。
  “苏主编,久仰大名,今日相见我们甚感荣幸!”
  甄书良真诚的说,倒是沈月如一双灵动的眸子饱含笑意,她伸出手,笑意盈盈道,“苏大哥,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见上第二面,我们想加入你的《大革命报》不知道你同意不同意!”虫
  “哈哈……”苏启航握住沈月如和甄书良的手,爽朗的笑起来。
  “我们《大革命报》就是以笔为枪,希望我们的文章能唤起广大民众的爱国之心,大家一起为我们的民族复兴贡献出我们的绵薄之力,一直听宁生讲起甄家二少爷游学海外,满腹才情回国就是为了报效祖国,没想到沈家三小姐也是女中豪杰。”
  沈月如听到苏启航如此夸赞自己,有些害羞的笑了笑。
  甄书良听罢,他点头赞赏道,“沈小姐的光辉事迹可能苏大哥还不是很了解,她小时候拒不缠足,十五岁那年自毁婚约,十六岁留学巴黎大学主修政治学与法律,目前是我们国家第一个在巴黎大学取得双学位的女大学生!”
  “哦?”苏启航挑了挑眉,对旁边这位看似柔弱的女子更多了几分敬佩之情。
  沈月如不好意思的抵了抵甄书良,含羞道,“比起各位大哥的才情,妹妹我还差得远了,如今回到国内,那些辉煌的成绩也只是属于过去,如今的我,更希望和各位大哥一起为我们的国家谋一份力!”
  “说得好!”冉宁生率先鼓起掌来。
  苏启航点头,激动之时,眼眶竟然有些潮湿,“虽然我们的《大革命报》现在我们四人,但我相信,将来一定会有更多的有爱国有志之士加入我们这个集体,因为我相信每一个生活在这乱世的青年人,都有一颗爱国的赤子之心,我们从今天起,就要用我们的笔,用我们的文章来唤醒他们被蒙蔽了的心,激发他们的爱国热情!”
  “好!”
  “好!”
  在这个寒冷的深夜,在这个封闭的临时报馆内,四双手有力的紧紧握在了一起,他们的脸上都闪现着年轻的激情和热血的爱国之情。
  有些迟钝的老式印刷机在房间内“嗡嗡”作响,甄书良坐在印刷机旁,正埋头写着稿子,很快,他将写好的初稿递到了大家面前。
  “苏大哥,你看看,明天的头条,我这样写如何!”
  冉宁生凑过来一看,细声念道,“日本商人闹事引发学生暴动,民众悲苦政府必须严惩暴徒!”
  “好!”苏启航点头。
  不过冉宁生眼眸中却有忧虑,他提出了自己相反的意见,“苏大哥,书良,现在外面有传言,政府有和日本人进行商贸往来,如果明天我们这样发了,那政府不惩治那些日本人怎么办?我觉得他们一定会不声不响的将这件事情蒙混处理掉!”
  苏启航思索几秒钟后,眼眸一沉,温润的脸颊上亦是少有的肃穆之情,他猛地站起来,手里还紧捏着钢笔,只见他一字一顿道,“正所谓,人有人格,报有报格,国有国格,如果政府懦弱到连在光天化日欺负我们学生的日本人都不惩治,那我们明天就继续发,一天不给民众一个交代,我们就一天不停笔,一直写到他们不得不处理那几个日本人为止!”
  “是的,我们没有刀没有枪,我们手中的笔就是我们的武器,我相信明天早上报纸一出,就很快会捕捉出政府处理这件事情的基本动向,到时候我们再见机行事!”沈月如撇下小女儿的娇憨之情后,眉目间多了几分英气,说出来的话亦是很响亮。
  阴沉的一夜后,天边刚出现第一抹曙光,就有报童在大街上吆喝起来,“快来看,快来看,《大革命》报第一期,日本人闹事,老百姓受苦,政府一定要严惩……”
  报童响亮的嗓音吸引了众多路人的目光,很快,他手中的报纸就被哄抢一空。
  站在不远处的四人,经过一夜的奋战后,脸上均泛出疲倦之色。
  苏启航拍了拍三人的肩膀,沙沙安慰道,“希望今天会有效果,大家先回去休息吧,我们晚上再等消息!”
  正在四人准备各自回家时,突然街道出冲来一排警察,看见行人手里的报纸就开始抢了起来,然后,在苏启航蓄满怒火的目光里,他们辛苦了一夜才编排出来的第一期《大革命报》在那些粗暴的警察手里,很多都成了碎片,飘得满地都是。
  云影一觉醒来,天色已经大亮。
  她刚坐到床上,却发现门被推开了,以为会是慕晋霖,没想到却是进来几个女佣人,为首的一个有些矮胖的女人热情道,“云小姐,你醒了!”
  “你们是?”云影疑惑的问。
  “我们是昨晚督军请来照顾云小姐生活起居的仆人,我叫巧妈,云小姐以后有任何事情都可以吩咐我去做!”巧妈人很和善,笑眯眯的,眼睛都笑得只一条缝了,倒还有几分亲近感。
  “噢……”云影应了一声,准备起来,巧妈很快就上前扶住她。
  “云小姐,督军交代,你的脚还没好,不能到处走,这里有督军替你买来的新衣裳,你看你喜欢那一件,我们替你换上吧!”
  经巧妈一提醒,云影这才注意到,进来的佣人手里都提着几个大木箱子,木箱子一字排开放在地上,里面全是亮灿灿的服饰,有颜色鲜艳做工精细的旗袍,亦有奢华名贵的西洋服饰。
  云影随手指了一件,换上后,果然明艳动人,巧妈看到,都啧啧称赞起来。
  “云小姐,你真美!我巧妈这一辈子还没见过你这么美的女人!”
  云影勾了勾唇,淡淡道,“你还真会说话!但是我不喜欢太多嘴的佣人!”
  巧妈起先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她随即紧闭着双唇,站在一旁。
  “督军呢?”云影随口问了一声。
  “云小姐,督军的行程我们这些下人都不知道!”巧妈老实的答。
  云影皱了皱眉,也没说什么,她试着掂了掂脚,却发现伤口还好,于是,她扶着墙壁朝门外走去。
  刚出门,就见李沁端着脸盆和洗漱的东西进来,见到云影,眼眸一亮,随即便礼貌的问,“云小姐,你醒了?昨晚睡得好吗?”
  “我还好,李沁,督军呢?”云影看着他身后,似乎慕晋霖不在,于是关切的问。
  李沁起先有些支支吾吾,好像想说却又不敢说一样,在云影定定注视的目光里,他这次上前一步,低声道,“督军今天早上天没亮就坐火车去东北了!”
  “去东北了?他一个人?”云影惊呼出声。
  李沁“嘘……”了一声,示意云影不要大声说。
  “他和陈医生一起去的,特意叮嘱我在川州好好照顾你!云小姐——”
  李沁叫了她一声,将手里的洗脸盆放到了她的房间外,便很快出来了。
  见云影站在门口,神色落寞,目光游离的不知道在想什么,李沁便安慰道,“云小姐别担心,督军说了,去解决一些家里的事情后马上还会回到这里,他让你这几天好好养好身体,外面乱,最好不要出督军府!“
  “嗯……”云影挤出一丝笑容,点了点头,心里却是听到李沁一番话后有些隐隐的落寞,自己也想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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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三天后,辽宁。
  当火车的鸣叫声响彻天际时,这座被积雪覆盖的城市已经陷入了夜幕中。
  慕晋霖穿着便服,下火车后带着陈孝之立即朝家里赶去。
  他面色冷凝,鹰隼的眸子瞥向前方被银装素裹的老宅,随着脚下踩着积雪的咯吱声响起,寂静而有些荒凉的马路上已经留下了两排深深的脚印。
  老宅内一片寂静,推开沉重的大木门,慕晋霖朝里面扫了一眼,微微皱了皱眉,宅子内两旁种着松树,似乎感觉到脚步声临近,树下躲着的松鼠猛地跳入树枝上,惊了满枝桠的积雪纷纷抖落下来。
  穿过长长的走廊,终于看见宅子内亮着的灯光。
  而那抹娇小戏耍的身影却让慕晋霖深蹙的眉心总算舒缓了一些,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一直紧随他走进老宅的陈孝之看到,不由得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太紧张。
  正在大堂玩耍的小女孩一转眼就看到了那抹高大而熟悉的身影,她有一瞬间的出神,但当看到是慕晋霖时,她快速朝他扑了过去。
  “二叔,你回家了……”
  “是啊,小雯,二叔回来了!”慕晋霖摸了摸她的头,又亲了亲她的额头,眼眸里尽是宠溺之情。
  “二叔,太好了,我可想你了!”小雯搂着他的胳膊,开始撒娇起来。
  慕晋霖将小雯放到座椅上,温柔的问,“奶奶睡了吗?”虫
  “奶奶已经睡了!”小雯很认真的说。
  “行……”慕晋霖点了点头。
  “那小雯现在和孝之叔叔玩一下,叔叔进去看一下奶奶,好不好!”
  陈孝之听到,忙点了点头,将小雯抱了过来。
  慕晋霖直接去了内院,只是经过其中的一间房时,里面传来女人的轻喘声。
  他猛地停住脚步,浓眉紧锁,这是他大嫂的房间,上次电话里听小雯说大嫂被日本人接去玩了,而他大哥又早小雯出世那年去世了,这间房难道还会有别人!
  慕晋霖薄唇紧抿,猛地推开门,忽然,就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尖叫声。
  “谁?”有颤抖的声音传来,屏风后躲着一名女子。
  慕晋霖快步走到屏风面前,当他看清女子的面容时,顿时吓了一跳,他惊呼出声,“大嫂,是你?”
  秀清没想到竟然是慕晋霖,一时呆住,愣愣的望着他,很快,她的眼泪滚滚落了下来。
  “仲祺……”她哽咽的叫着他的名字。
  慕晋霖欣喜之余,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她竟然没有穿衣服,胸前被什么挡着,露出白皙的肩膀,只是手里还捏着一块白色的布条,布条上还沾有暗黑的血渍。
  秀清是传统的女子,被他这样如炬的目光望得面色通红,她含着泪,又羞又怯的退了几步,细声道,“仲祺,你回来就好了……”
  秀清退到了铜镜边,慕晋霖目光从她身上落到了铜镜处,他猛地伸手抓住她纤细的胳膊,用力一带,直接将她抓到了自己面前,秀清心慌意乱,一下没站稳,跌进了他怀里。
  她的脸刷的一下红如熟透的柿子,慕晋霖将她肩膀反过来,然后看到她消瘦的背脊上全是一条一条又长又黑的印子,背脊中间的位置,还有伤口裂开了,露出鲜红的肉,看上去触目惊心,下面伤口轻的位置已经结痂了,有的却还在流着脓水。
  慕晋霖太阳穴的青筋开始暴跳起来,他伸出温热的手指,轻轻抚过那些伤口,艰涩的从胸腔里挤出几个字,“大嫂,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没有……”秀清抱着衣服退到屏风处,低垂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仲祺,我没事,你回来就好了,婆婆每天都念叨着你,因为太想你,她都生病了!”秀清吸了吸鼻子,躲在阴影下抬起手肘擦了擦眼角的泪,硬是扬起一抹笑容。
  慕晋霖眼眸里的光芒越来越黯淡,他几乎是嘶声道,“大嫂……”
  “我真的没事,背上这些伤口是不小心撞到的!”秀清胡乱的扯出一个谎,善良的她只是不想眼前的男人为她担心,可她越是如此隐瞒,慕晋霖的心就更闷得慌,她以为她背上的伤口能骗过他吗?他一眼就看出来了,她背上的伤口是被男人的皮鞭抽了的。
  慕晋霖低头看着搁在一旁的药瓶子,他拿起时,手指还在轻颤。
  “给我……”他指了指秀清手里捏着的布条。
  “额?”秀清诧异的望着他。
  慕晋霖没说话,直接将她手里的布条夺了过来,然后将她按坐在椅子上。
  秀清刚坐下,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吓得很快就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像是受到惊吓的小鹿一样。
  “仲祺……”她低着头细细的叫他的名字。
  慕仲祺对眼前这个可怜的女人,除了怜惜再就是深深的愧疚,他是慕家唯一的男人,他却没有保护好在他家这么年纪轻轻就守了寡的女人。
  他唇角勾出一抹笑容,淡淡的,却有着难言的苦涩。
  他知道她在顾忌什么,她是他的大嫂,他是她的小叔子,如此在外人看来,伦理不和。
  面对着这样的场景,他却是什么也说不出,连安抚的话也都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
  于是,他又走到她身边,强行扳过她的肩膀,用缠在手指上的布条沾上药膏,一点一点的轻轻擦拭着她的伤口。
  也许是触到了中间裂开的那一块,秀清拧着眉痛苦的溢出颤抖的声音。
  慕晋霖沿着她的伤口慢慢向下,越擦手越抖,最后,深邃的眸子里布满了痛楚。
  “大嫂,欺负你的那些人……”
  “不,仲祺,没有人欺负我!”秀清死死咬着自己的双唇,坚决不肯多说一个与背后伤口有关的字。
  “大嫂,那些人,你还认识不认识?”他强忍着心底翻腾的怒火,平静的问。
  秀清没有回答,两人陷入了沉默中,过了许久,当慕晋霖将床上的衣服拿起披在她肩上时,他才发现,秀清的双肩颤抖得厉害,仿佛正在努力隐忍着什么。
  他静静等她说话,在等待的间隙里,秀清终于忍不住,她开始抽泣起来,然后,她伏在床榻上失声痛哭!
  这个温婉安静的女人,在他们慕家做儿媳妇这么多年,慕晋霖从来没有见过她如此悲痛的样子,就连他大哥死的那一天,她也只是安静的守在他的墓碑前,很安静,安静得让所有人都可以忽视她的存在。
  可此时,她却是像是频临崩溃的边缘一般,毫无顾忌的在他面前失声痛哭。
  寂静的房间内,这哭声绕过廊柱,绕过头顶斑驳的阴影,哀凉的回旋着,声声敲击着旁人的心。
  慕晋霖垂在衣摆下的拳头开始咯吱作响,鹰隼的眸子已经蓄满嗜血的光芒,待秀清终于停下了哭声,他才闭上双眼,暗自喘了一口气。
  秀清低着头,像是很羞于开口一样,慕晋霖一直安静的站在她旁边,感受着他的气息,她的心渐渐的开始感受到了熟悉的安全感与那属于至亲一般的温暖。
  “他们……他们都蒙着我的眼睛……我看不见他们的样子……”她细细的说,刚说完,她又开始颤抖起来,然后恐惧的望着慕晋霖,又退了两步。
  慕晋霖可以想象出她受的苦,不用说,他都已经知道了。
  他沉着脸猛地转身,冲出了秀清的房间。
  陈孝之正陪小雯在外面玩,一看慕晋霖冰冷着脸出来,顿时吓了一跳,还以为老夫人出事了。
  慕晋霖掏出身上的手枪,冲着门外的松树就开了两枪,看着冒烟的枪口,他又快速将手枪插进口袋内。
  “仲祺,你要去哪里!”陈孝之看他神色不对,立即拉住他。
  慕晋霖冷沉着脸,眼里是一片阴霾,他用力的拍着陈孝之的肩膀,望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孝之,帮我在家看着小雯,还有我大嫂,我有事去去就来!”
  “大嫂?”陈孝之还没反应过来。
  慕晋霖高大的背影就消失在夜色中,路面上只留下了他深深浅浅的两个脚印。
  “仲祺……”秀清追了出来,却晚了,雪地里只剩下陈孝之一个人。
  “大嫂,你在家?”看到秀清在家,不明真相的陈孝之也松了一口气。
  秀清却急了,一张瘦弱的脸因紧张而涨得通红。
  她急切的抓着陈孝之的手,又指着慕晋霖远去的方向,微微喘息道,“陈医生,仲祺会有危险,你快去……快去……”
  听秀清这一说,陈孝之脑中警铃大作,他点了点头,“大嫂,那你好好照顾自己,我追他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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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遇见她???
  墨黑的天,不知道何时起开始飘起了鹅毛大雪,慕晋霖披着风雪沿着寂静的街道快步走去,突然,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有人拍了拍他的肩。
  他下意识就掏出口袋里的手枪抵住了对方,陈孝之被他冷厉的神色吓了一跳,他扳开他的手枪,细声道,“仲祺,是我!”懒
  见是陈孝之,慕晋霖讪讪的收回手枪,他焦虑的望了一眼他身后沉重的夜色,沉声问,“你怎么出来了!”
  “嫂子要我来追你,她说你会有危险!”陈孝之关切的说。
  慕晋霖沉敛着神色,高大的身影披了一身的雪花,在北方生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感受过有如此冷的寒意,简直是透入骨髓的冷。
  他的鼻尖冻得通红,薄唇紧抿,却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仲祺,是不是嫂子发生什么事情了?”陈孝之试探的问。
  慕晋霖依旧没有做声,他低头走路时呼出的冷气似乎可以将周围的空气都给冻结住,陈孝之多半也明白了一些,便没有说什么,和他并排着朝前走去。
  两人走了长长的几条街,当慕晋霖终于停下脚步时,陈孝之这才看见他们是停在了一栋威严却又奢华的联排洋楼前。
  慕晋霖深邃的眸子紧紧盯着守在洋楼门口的警卫身上,突然,唇角浮出一丝冰冷的笑意。
  陈孝之看到,急忙将他拉到一旁,他呼出一口冷气,焦急的问,“仲祺,你这是要进去,这可是段公府啊,他做这么多件事,就是为了把你从川州拉回来,然后……”虫
  “然后,怎么样,你心里有数的啊!”陈孝之劝慰着他,生怕他做什么冲动的事情出来。
  慕晋霖眯了眯眼睛,这才点了点头,他沙沙道,“没你想的那么严重,我只是想进去看下我父亲,他不会将我怎么样的,孝之,我担心秀清,你替我回去看着她!”
  “仲祺……”陈孝之抓着他手臂的手被他扳开,眼巴巴的看着慕晋霖朝那阴森的洋楼走去。
  慕晋霖刚走到洋楼的铁门处,就被警卫拦住,只听见警卫冷冰冰的问,“哪里来的,这里不能随便进!”
  “慕晋霖,我要见段公!”
  慕晋霖冷冷瞥了两警卫一眼,不屑的勾了勾唇。
  警卫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快速奔回洋楼内。
  “仲祺,我们还是回去吧……”陈孝之上前低声劝慰道。
  慕晋霖昂起倨傲的下颚,冷冷俯瞰着前方,纹丝不动的站在铁门处,看样子,还真的铁了心了。
  警卫出来,拉开了铁门,“段公有请!”
  慕晋霖头也不回的迈进铁门内,留下一脸焦急的陈孝之。
  洋楼内一片灯火通明,奢华的印度长毛地毯从门口一直延伸至楼道处,头顶晃悠的水晶灯光芒四射,放眼望去,厅内的古玩字画到处都是。
  “慕督军,段公在楼上,有请!”有穿着笔挺军装的警卫从楼道处快步奔下来,对慕晋霖十分礼貌和客气。
  慕晋霖微微颌首,待他朝楼上走去时,却听到一阵阵爽朗的笑声。
  而他看到的场景也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的父亲,慕复勋居然懒懒的靠在沙发上,正和段祺斌不知道说着什么,两人神色看上去热络而自然,好像有些不如慕晋霖想象的那般紧张与暗潮翻涌。
  段祺斌见到他愣愣的站在门口,快速起身,笑眯眯的朝他走来,“仲祺,你这小子,去了川州就不回来了啊?”
  慕晋霖尴尬的抽了抽唇角,淡淡道,“段公,仲祺军务繁忙,实在抽不出时间回来,请见谅!”
  “诶……这说的什么话,什么见谅不见谅的,现在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段祺斌热情的拉着慕晋霖的手朝沙发走去。
  慕晋霖没有说话,只是狐疑的望着懒懒靠在沙发上的老父亲。
  段祺斌看到他的异样,便咳了两声,拍着慕晋霖的肩膀道,“仲祺啊,我想起来还有个很急的电报没有回,你先在这里等等我,等下我就来陪你!”
  段祺斌很识相的离开了,当他身体消失在门口时,再回头,看了一眼慕晋霖高大的身影,唇角勾出一抹浅不易见的笑弧。
  慕晋霖见段祺斌离开后,立即蹲下身体,抓着自己老父亲的手,急切的问,“父亲,你还好吗?父亲……”
  慕复勋懒懒的睁开双眼,浑浊的目光里当慕晋霖焦急的脸在眼前越放越大时,他这才紧抓着慕晋霖的胳膊坐了起来,“仲祺,是你?”
  “是我,父亲,你在这里可好?”慕晋霖上下打量着自己父亲,生怕他身体哪一处有异样。
  慕复勋摆了摆手,忽而又呵了呵气,好像很疲倦,他伸手抓起旁边的茶杯,抿了口茶,这才慢条斯理道,“仲祺啊,你怎么下去了就不回来了,难道你不知道为父很担心你吗?”
  慕晋霖见老父亲安好无恙,始终紧绷着的心也总算落了下来,他低头有些抱歉的说,“父亲,很多事情由不得自己,我不回来,有自己的打算!”
  慕复勋叹了一口气,抓起旁边的拐杖,便站了起来,慕晋霖立即扶住他,只听见他说,“仲祺,你是不是在外面听到了一些关于段公不利的传言!”
  慕晋霖听到自己父亲说这样的话,起初一怔,随后便不回答。
  他知道,那不是不利的传言,那是在整个东北,甚至整个中国都知道的事情,那是事实。
  “仲祺啊,段公对我们一家人都有恩,不管外人如何猜测他,诋毁他,但我们慕家不能做这种背信弃义之人!”
  “父亲,我们先回家吧!”慕晋霖不想在这个时候,在这个地点谈论这件事情。
  没想到慕复勋却是摆了摆手,只听他沉声道,“仲祺,段公并没有和日本人勾结,他只是想巩固自己在中央政府的地位,所以与日本商会有些贸易往来,这些年的军阀混战,耗尽不少财力,这军饷,很多都是日,本商会提供的,我们只有追随段公在东北巩固了自己的地位,将来,在中央政府,你才能谋筹到更强大的靠山啊!”
  “父亲!”慕晋霖喝住老父亲的话。
  “现在不是谈这件事情的时候,我先带你回家!”慕晋霖扶住慕复勋朝楼下走去,没想到慕复勋却怎么也不挪步子,强硬的站在原地,脸上的肌肉还都哆嗦起来。
  “父亲……”慕晋霖不解的叫了一声。
  “我不回去……”慕复勋说出来的话将慕晋霖骇住了,他几乎不可思议的望着自己的父亲。
  “哈哈……”突然,在他们两父子僵持不下时,爽朗的笑声从慕晋霖身后飘了过来。
  “仲祺啊,我这些天啊,身体有些不舒服,多亏了你父亲在这里陪我啊,他在我这里,你只管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的!”段祺斌虽然说得很轻松,却让慕晋霖听着微微蹙起了眉头。
  “段公,我母亲,日夜思念我父亲,很是担心他在外面,这次命我一定要带父亲回去,母命难为,请段公见谅!”慕晋霖扶住自己老父亲的手,不卑不亢道。
  段祺斌看了一眼两父子,最后颇为遗憾道,“那我想做好人,也做不成了,老慕啊,你是想留在我段公府还是想回自己家啊?”
  段祺斌突然问慕复勋,没料到,慕复勋却转身望着自己儿子,“孩子,你先回家吧,我在这里住得挺好的,陪着段公,我开心!”
  “父亲……”
  “仲祺啊,你也看到了,你父亲想留在我这里,那就让他留吧,我这房子大,佣人多,他生活在这里,不比生活在你们慕府差!”段祺斌说都热情,慕晋霖看着自己父亲的固执劲,活活的将要带走他的话给咽了下去。
  段祺斌看了一看沉着脸的慕晋霖,眼睛的余光又瞟了一眼慕复勋,他暗自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看慕晋霖倔强的站在那里,便开腔道,“仲祺啊,我下面还有个很重要的朋友来了,我现在就不招待你了!”
  慕晋霖脸上尽管为固执的老父亲不肯走还留有愠色,却还是强扯出一丝微笑点了点头。
  “父亲,那我先回去了!”慕晋霖不冷不热的说。
  慕复勋也不看他,自己抓着拐杖坐回到了沙发上。
  段祺斌原本要下楼的,突然转了回来,一把拉住慕晋霖的手,热情道,“仲祺啊,先不走,我这个朋友你也得见见……”
  “段公,我……”慕晋霖正要推迟,却见段府的佣人领着几人已经来到了楼上,而最中间的那个女人,却让他大吃一惊。
  “云影……”
  一模一样的女人
  “段公,我……”慕晋霖正要推迟,却见段府的佣人领着几人已经来到了楼上,而最中间的那个女人,却让他大吃一惊。
  “云影……”
  慕晋霖惊呼出声,段祺斌听到,诧异的望着他,然后疑惑的望着被他邀请来的友人。懒
  女人头上戴着精致的黑色贝雷帽,一袭黑色收腰风衣看上去多了几分英气,白皙的脖子处围着一圈奢华的黑色狐狸毛皮草,只见她摘下手中的皮手套,冲着段祺斌淡淡一笑,“段公,让您等久了!”
  段祺斌微笑着颌首,拍了拍慕晋霖的肩,沉声道,“仲祺,你们认识吗?”
  女人这才看了慕晋霖一眼,琉璃般的眸子闪过一丝傲慢,她昂起精致的下颚,冷冷道,“这人是谁,我根本不认识他!”
  太像了,简直是太像了,尽管衣着打扮不一样,但这张脸,前几天慕晋霖还近距离的观察过,怎么一转眼,她就好似变成另外一个人了?
  “你怎么在这里?跟我回去!”慕晋霖冲上前,抓住女人的胳膊就要往后走。
  没想到女人抬手就甩了慕晋霖一耳光,只听她鄙夷的冷斥了一声,“你是谁?竟敢对我如此不尊重?”
  慕晋霖立在原地,鹰隼的目光里闪过一丝困惑,他又望了一眼段祺斌,只见段祺斌走过来,很认真的说,“仲祺,你是不是认错人了,这位是日本商会的主席,川岛樱子小姐,并不是你认识的那位宋小姐!”虫
  “川岛樱子?”慕晋霖看着眼前这张和云影长得一模一样的脸,唇角喃喃的溢出她的名字。
  原来这个和她长得如此像的女人竟然是日本女人。
  川岛樱子冷冷的斜睨着眼前这个长相俊魅,气度不凡的男人,虽然刚才他很无礼,但他出众的气质还是让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樱子小姐,这位就是我上次有和你提过的慕老的儿子,慕晋霖!”段祺斌又将慕晋霖拉拢到她面前,
  慕晋霖直愣愣的看着川岛樱子,犀利的目光除却刚才一闪而过的惊讶,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没想到川岛樱子却礼貌的弯了弯身体,“原来是慕督军,刚才樱子失礼了,请慕督军多多包涵!”
  慕晋霖冷沉着脸轻讽道,“不敢,川岛樱子是段公的座上宾,我就算介意也只能埋在心里,不好意思,段公,我还要回去看望我母亲,仲祺暂时失陪了!”
  慕晋霖话音一落,掉头就走了。
  倒是段祺斌突然就冷了脸,看着慕晋霖的背影,眼眸里多了几抹阴沉的光。
  “樱子小姐,不知道你深夜前来,有何重要的事情?”段祺斌将川岛樱子请坐到沙发上,言语气息很软,带着若有若无的掐媚成分。
  川岛樱子勾了勾唇,精致的脸颊上浮现出一丝诡异莫测的微笑,她弹了弹自己大衣上的灰尘,漫不经心道,“段公,我深夜前来拜访你,是想来知会你一声,我们的烟草已经运到租界外了,但是迟迟没有通行证下来,如今天气不好,我这批烟草若是潮湿发霉的话,损失可就大了!”
  段祺斌一听这话,脸上显示出为难之色,他沉声道,“樱子小姐,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只是如今风声有点紧,待过了这几天,我再帮你想办法!”
  “那我等你好消息!”川岛樱子站起来,冷傲的昂着头,正欲离去,忽然,看到坐在沙发上的慕复勋,她唇角勾出一抹阴冷的笑,手指一扬,打了个漂亮的响指,很快,就有随她一起前来的人将一个箱子递上。
  “段公,这是我们最新研发的大烟,这批烟草抽起来比上次那批还要**,今日前来,算是我送给你和慕老的礼物!”
  段祺斌听到,望了坐在一旁疲倦得昏昏欲睡的慕复勋一眼,喜出望外。
  “谢谢樱子小姐,我想,慕老这时候最喜欢的就是这大烟。我替他先收下了,樱子小姐,我现在送你下去!”
  外面的雪欲加大了,天幕像是破旧的大棉衣被扯开了大大的口子,沉重的大雪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慕晋霖刚出来,就看见站在铁门外快冻成雪人一样的陈孝之。
  “仲祺,你出来就好了!”陈孝之眉毛鼻尖上全是雪水,他才挪了一步,身上的积雪就抖了一地,只是见到慕晋霖安好无恙,他总算松了一口气。
  慕晋霖有些动容,一把搂过他的肩膀,两人大步朝前走去。
  “孝之,谢谢你!”
  “嗨,仲祺,说这话太见外了啊,我们是兄弟!”
  “老将军怎么样?”
  “他住在段公府,不知道段公给他喝了什么**汤,他死活不肯随我一同回家!”
  正在两人边说边走时,身后突然有两道强光射过来,陈孝之立即转身,原来是一辆黑色的吉普车,他用手挡了挡眼睛看了一眼,见慕晋霖没有回头,便快步追上他。
  黑色吉普车忽然在他们前面停下,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下来,慕晋霖用眼睛的余光瞟了他一眼,看他不苟言笑和神色僵硬就知道,他一定是日本人。
  果然,他直挺挺的站在慕晋霖面前,冷冽道,“慕督军,我们樱子小姐有请!”
  慕晋霖侧脸坚硬的线条在忽闪的灯光里忽明忽暗,他微微勾了勾唇,目不斜视的朝前面大步走去。
  陈孝之不明白所说的樱子小姐是谁,不由得朝车里望了几眼,车里亦是一片漆黑,他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男人上车,很快吉普车又追了上来,直接将两人拦住。
  川岛樱子从车里下来,一双精明的眸子定定的锁在眼前对她桀骜不屑的男人身上,她抿了抿唇,冷傲的问,“慕督军,我送你一程,如何?”
  陈孝之总算知道了前面那男人所说的樱子小姐是谁,一看这张熟悉的脸,他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云……云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他颤抖着声音问,川岛樱子拧起描得精致的黛眉,疑惑的望着陈孝之。
  “这位先生,你认错人了,我叫樱子,川岛樱子!”她郑重其事的介绍自己,却弄得陈孝之更加迷糊了。
  “可是……”
  “孝之!”陈孝之刚想问,却被站在一旁的慕晋霖喝住,“我们走!”
  “慕督军!”川岛樱子伸手拦住慕晋霖,冰凉的眸子落在他线条深刻的五官上,“刚才你不是说,我是段公的座上宾吗?既然我拥有如此尊贵的身份,那我想送你一程,你应该不会拒绝我吧!”
  慕晋霖目光这才落在她脸上,川岛樱子挑了挑眉,眼眸里有一丝期待。
  没想到慕晋霖却冷然道,“抱歉,我没时间坐你的车!”
  慕晋霖扣住呆滞在一旁仔细盯着川岛樱子看的陈孝之,拉着他快速朝前走去。
  身后响起尖锐的喇叭声,一声又一声,带着烦躁与急切的情绪。
  两人才走几步,突然从马路两边窜出黑压压一群人,他们身手之快,在慕晋霖还未转身时,就团团将身后的车围住。
  “大家看,这就是卖大烟给我们的日本人!”有人大喝道。
  “去死……”
  一阵恶臭味袭来,吉普车铮亮的玻璃门就被泼上了恶臭难闻的东西,紧接着,是木棍敲打着车门的声音。
  “下来,给老子下来……”有人开始踢着车门。
  刚回到车里的川岛樱子脸色顿时白了,她厉声冲着司机喝道,“冲出去,给我冲出去……”
  吉普车倒退了几步,原本趴在车头上的几个手持木棒的年轻人突然被摔到了地上,就在他们正准备爬起来时,吉普车已经朝他们冲了过来。
  慕晋霖大惊失色,立即拔出枪,“啪啪……”两声,吉普车的车胎就爆掉了。
  他快速上前扶住差点被撞飞,已经吓得惊魂未定的小青年,关切的问,“你们没事吧!”
  “没事,谢谢你!”小青年还喘着气。
  这里离段公府不远,也许是听到了这里的枪声,那边很快就有整齐的脚步声传来,慕晋霖抓住其中一个小青年,沉声道,“快叫你们的人离开……”
  小青年正在气头上,他哪里听得进慕晋霖的话,手臂一挥,气势恢宏的喊了一句,“将这个女人赶下车来,这个女人是日本人!”
  其他几个年轻人又蜂拥而上,将爆胎的汽车团团围住。
  东北迷雾(6000字)
  小青年正在气头上,他哪里听得进慕晋霖的话,手臂一挥,气势恢宏的喊了一句,“将这个女人赶下车来,这个女人是日本人!”
  其他几个年轻人又蜂拥而上,将爆胎的汽车团团围住。
  很快,就有警员从后面奔来,“喂,你们都想干什么?”
  “在段府门口闹事,你们都不想活了吗?”为首的警员大声训斥道。
  “带回去……”一声大喝,几个闹事的小青年很快就被警员抓住。
  慕晋霖上前,低喝道,“将人给放了!”
  警员傲慢的瞥来了他一眼,伸出警棍顶住慕晋霖的胸口,边抵边讥讽道,“你是不是和他们一伙的?不是就给我滚一边去!少在这碍老子的事!”
  “你……”陈孝之正准备说,却被慕晋霖拉住。
  很快,慕晋霖就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出来,是他父亲和段祺斌,段祺斌一看自己手下对慕晋霖如此无礼,走过去,一巴掌就扇在他脸上,“畜生,没看到这是慕督军吗?”
  警员脸顿时就白了,立即点头哈腰的站在一边。
  段祺斌怒视着几个闹事的小青年,最后目光落在被泼得满是污秽的吉普车身上,川岛樱子掩着鼻子从车里出来,见到段祺斌,她轻蔑的冷哼了一声,“段公,没想到我来你这里,就有这般礼遇,我想,你不仅要给我一个解释,还要给我们日本领事馆一个交代!”虫
  段祺斌脸上肌肉哆嗦着,他微微弯了弯身体,沉声道,“樱子小姐放心,我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将这些闹事的家伙给我全部带走!”他手臂一挥,警员立即上前,将几个闹事的小青年扣住,押解着朝段府走去。
  “住手!”慕晋霖喝了一声。
  段祺斌奇怪的看着慕晋霖,冷冷道,“仲祺,我地盘的事情,你还是不要插手为好!”
  “段公,这几个小青年年幼无知,所谓不知者……”
  “住口——”慕复勋突然哆嗦着唇角大喝。
  慕晋霖长吐了一口气,满心都是抑郁的情绪,堵得慌。
  “段公,我回府了,樱子小姐,谢谢你的礼物!”慕复勋抓着拐杖走到段祺斌和川岛樱子面前,微微鞠躬。
  川岛樱子的目光却一直落在别着脸冷冷站在一旁的慕晋霖身上,此时的天更黑更沉,雪也更大,他高大的身影都披上了厚重的雪花,远远看去,就像是冰雪地里的神砥一般,冰冷傲立俯瞰着芸芸纵生,可就是他这般高傲不肯低头的气节,却勾起了川岛樱子心里莫名的好奇与想要涉猎的心理。
  “慕督军,我们后会有期!”川岛樱子走过来,微微昂了昂头,凝着眼前那双冰冷的眸子,微微一笑。
  随着高跟鞋踩入雪地的声音咝咝响起,川岛樱子很快就回到了车上。
  “仲祺,我们回家去!”慕复勋拍了拍自己儿子肩膀,由佣人小心翼翼扶着,转身朝外面走去。
  后来又来了一辆车,是段祺斌叮嘱来送慕复勋的,慕复勋上车后,不管他怎么叫慕晋霖上车,他都是固执的带着陈孝之朝前走去。
  “仲祺,那个日本女人……”陈孝之想起刚才那一幕,还愤愤不平,但一看到慕晋霖冷冽的神情,他不由得放慢了语速,嘀咕道,“那个日本女人也太嚣张了,连段公对她都有几分忌惮!”
  慕晋霖大步朝前走着,耳边是呼呼的风声,飘散的雪花迷蒙了他的眼睛,他半眯着眼睛,看着渐渐消失在前方雪地里的那辆吉普车,眉心紧锁。
  “现在很多事情就像这风雪天,迷雾蔽心,待这风雪过去,或许就会真相大白!”慕晋霖没来由来了一句,像是回应陈孝之的话,又像是自己在自言自语。
  回到慕家后,已经天色都发白了,累了一夜的慕晋霖脸上都有些疲倦之情,叫佣人安排好孝之休息的客房后,他将自己关在书房里,高大的身影陷入沙发内,只有一双鹰隼的眸子还在暗夜中闪烁着熠熠的光芒。
  书房的门被推开,秀清端了茶水和糕点进来,慕晋霖快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伸手接过她手里的东西,低沉着声音道,“大嫂,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公公和婆婆刚睡了,我就过来看看你,这是我自己做的糕点,是你最喜欢的口味,你饿了就多吃一点!”秀清温柔的笑,点燃一支蜡烛,跳跃的火光里,她的脸色比之前好了许多。
  可慕晋霖却低下了头,他重新坐回到沙发上,沙沙的道歉,“对不起,大嫂,我……”
  “我知道,仲祺,你太敏感了,其实我背上的伤不是日本人弄的,上次我被日本人接走,原来是段夫人接我过去喝茶,她知道我在家里闲得慌,特意教我做布匹生意,公公也知道这件事,他就给我一些钱,让我和段夫人一起学着做点生意,至于,至于我身上的伤,其实,是我娘家的哥哥打了的,这么多年了,他总是好赌成性,每次输了钱都想从我这里要,我没有,他就会打我……”
  秀清说着说着,眼泪就落了下来,她不禁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却发现慕晋霖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那眸光,明显的全是不相信的疑惑之情。
  秀清就没有再说话,慕晋霖端过茶杯,抿了一口,浓郁的茶香却没有让他卸下半点戒备的心思,他忽然勾唇笑了笑,沙沙道,“我知道了,我会将你和小雯暂时搬离慕家,以后我如果不在家,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仲祺……”秀清困惑的望着慕晋霖。
  却见他线条深刻的脸颊上布满了沉重的愁绪,在他沉默的间隙里,秀清只好垂着头,退出了书房。
  翌日,艳阳高照,慕府内的水榭流台,小巧雅致,映了满地银白的雪,冷沁的风吹过,松棕树上的积雪被抖落,如撩起的白纱幔,深沉庄严的慕府内,亦多了几分江南小家的温婉气息。
  慕晋霖换了便装披着大衣,正与陈孝之外出,没想到慕府却一早就有人登门拜访。
  当见到来人时,慕晋霖喜出望外,原来是他好几年未相见的发小,现任东北三省军情处处长的张建东以及物资储备处的处长刘天栋。
  一见到慕晋霖,两人齐齐将他拥住。
  “仲祺,我消息最快,昨晚知道你回东北了,早上我叫了天栋就直接过来了!”张建东硬朗的站在两人中间,喜笑颜开。
  慕晋霖快速将两人请到了书房,这两人都是段祺斌手下的得力干将,虽然和慕晋霖私下交情不错,但慕晋霖还是对他们如此早就登门拜访隐隐觉得有些奇怪。
  坐在书房内,慕晋霖勾了勾唇,淡淡的说,“建东,天栋,你们二人一大早前来,可不是看我这么简单吧!”
  张建东听到这话,立即望了刘天栋一眼,两人有些疑惑,随即便是相视一笑。
  “仲祺,这些年,外人传言你这人疑心甚重,没想到你这疑心还真重,都移到我们兄弟几个身上了,今日我前来,确实是为了来看兄弟你呀!”张建东掏出烟,扔了一只过去,慕晋霖却是摆了摆手,只是懒懒的靠在沙发上,似笑非笑的望着二人。
  张建东自己便抽了起来,缓缓吐出一长串的烟圈,他瞥了一眼坐在他旁边一声不吭的刘天栋,叹息了一声,“哎,仲祺啊,我是非常羡慕你哦,带着军队想去哪威风就去哪威风!”
  慕晋霖听到这话,有些轻讽的笑出声来,他戏谑道,“跟着段公恐怕这日子就你好过了,还羡慕我?”
  张建东摆了摆手,眼眸变得沉重,“你在外面可能都不知道我的情况,这几年我做这个军情处处长,可没少操心的,这外面的老百姓都恨死我们这些当官的,其实我们可真是被窦娥还冤!”
  “哦?怎么个冤法?”慕晋霖勾唇问。
  “现在人人都以为我们背后靠的是日本政府,其实我们跟日本政府压根都没有往来!”张建东这话一出口,慕晋霖就冷笑出声。
  “建东,这笑话一点都不好笑,你可以说这话骗得了别人,但你却骗不了我,段祺斌和日本人关系深厚,这都是人人皆知的事情了,你还在这里吐苦水?”
  张建东听罢,整个人都如霜打的茄子一样直接殃在了沙发上,“仲祺,你真有所不知,其实段公在中央政府里是一点位置都没有,他和日本人有商贸往来,别人不知,别人不了解,难道我这个军情处处长还不知道,他只想借日本人的关系多囤点物资而已,因为只有手中的枪杆子硬了,在中央政府才有说话的权利!”
  “是啊,仲祺,和日本人的商贸往来,这一点我最清楚了,除了经济往来,段公真不会像外界传言的那样,背信弃义,投靠日本人欺负我们国人,我们的技术远远落后其他国家的技术,段公正是看到这一点,所以才是苦着心,厚着脸皮,受着所有人的白眼与日本人做生意,就是想从他们手里多掌握一些技术,能尽快的富国民强!”
  一直没开口的物资处处长刘天栋也不得不插话进来,慕晋霖听到这番话,只是唇角噙着笑,望着两人,抿了一口茶,然后云淡风轻道,“那段公真是一心为民的好人了!”
  “我觉得吧,段公倒没有说是好人那般的高尚,只是呢,中央政府那些人只会玩8政治,不会为老百姓办实事,段公于私却是是为了巩固自己在中央政府的地位,但于公他也确实是在咱们这东北三省干了很多实事呀,这军队的建设我们都是有目共睹的!”
  张建东说着,就激动起来,慕晋霖微笑着摆了摆手,沉声道,“好了,你们两个今天来,到底是来看我,还是来为他脸上贴金的,真是值得怀疑!”
  张建东和刘天栋相互看了对方一眼,旋即齐齐笑了起来,“我们这不是说起段公吗,我就多说了几句,对了,仲祺,你这次回来,好像你下面的军队还留在川州那边?”
  慕晋霖点头,漫不经心道,“是啊,这一来一回,折腾厉害!”
  “那倒也是,想我们当年军校毕业,一别也是有六七个年头了,如今只有仲祺你一人风光无限啊!”张建东感叹道。
  慕晋霖笑,“风光谈不上,我目前最大的想法就是建一只最强劲的军队,投主报国!”
  慕晋霖自是忆起自己一路走来的历程,眼眸间难掩疲倦之色。
  刘天栋听到,表示赞同,“你的理想一直都没变,倒是我们,本来也有一颗雄心壮志,如今倒是被这现实磨得已经是平庸至极了!”
  张建东则是叹气,“我何尝不是如此呢,虽然我现在是军情处处长,但也是受制于人,要想自己单独干出一番事业来,还是很困难!”
  “仲祺,我现在是无比羡慕你,在我们那一期学员中,如今只有你,离你的理想最近,我相信有朝一日,你一定会成功的!”
  说到年少时那些令人意气风发的理想,张刘二人情绪都有些失落,唯有慕晋霖眼波里依旧是平静的神色,只是想到如今的局势,他的眸光才染上一抹沉色。
  张建东的目光落在慕晋霖身上,吸了一口手中的烟,眼珠子转了转,突然问,“仲祺,你这要投的主,你如今投到没有?”
  慕晋霖手指叩击着光滑的台面,淡淡的说,“目前还没有!”
  “你何须要如此大费周章,你拥有军队,你就可以统治天下,到时候,你就做这天下的主,顺当,也替我这军情处处长谋个几品官位,如何?”张建东这一提议顿时让身边的刘天栋眼睛里也立即放出了一抹亮光。
  “仲祺,这天下的主,何必去找,你自己就是这万人之上的主啊!”刘天栋激动的说。
  慕晋霖看着这二人的神色,颇为无奈的笑,他摇了摇头,哑着嗓子道,“我只是一个将军,没有那么多雄心壮志去做这天下的主人,更何况,大清朝衰退,时代早已变更,现在老百姓寻求的都是平静安稳的生活,我对新时代的皇位并不感兴趣!”
  “哎……这乱世,谁还能管得了老百姓,只要自己能安枕无忧就已经是万事大吉了,我这一辈子,没多大抱负,也就这么过了,虽然我不发国难财,但这财到了手里,自己不过一手,也由不得自己啊!”
  刘天栋主管东北三省的所有军队物资,对现在的三人来说,他不明说,大家都知道他那职位是捞油水的好职位,如今他说出来,这大发国难财的敏感话题倒还真有几分无可奈何和悲壮感了。
  张建东无比羡慕,却碍于三人在场,也不能表示得自己太掉身价,只是坐在一旁淡淡的抽烟,暗地里伤神。
  慕晋霖沉默不语,眼睛的余光蔑然的扫了两人一眼,薄唇紧闭,昂起的下颚透出让人无法琢磨的坚毅之情。
  话不投机半句多,对于一别多年后再重逢的三人,各自现状和对未来的设想都大相径庭,这匆匆的相聚便在慕晋霖冷酷不多的话语里草草结束。
  送走二人后,慕晋霖坐在书房内,眉头紧锁。
  陈孝之进来,轻轻关上房间的门,低声问,“仲祺,这二人听说在段祺斌身边混得很是得意,这次突然来拜访你,不知道出于何种目的?”
  慕晋霖唇角扬起一抹冷笑,不屑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不管他们有何目的,都影响不到我,更何况,今日在我看来,也只是普通的叙旧而已,我不想猜测他们是带有目的而来!”
  陈孝之点头,两人在书房里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倒是慕晋霖先发现了陈孝之的异样,他眯着眼睛打量着他,笑了笑,“你是不是有事情找我?”
  陈孝之嘿嘿的笑,从怀里摸出一个精致的首饰盒,递在慕晋霖面前,慕晋霖打开一看,是女人用的胭
  脂,他似笑非笑的拧眉问,“这是给女人的东西?”
  “你知道的,我哪里会有什么女人,这是李沁那家伙嘱托我带给他家梅叶姑娘的,所以我想问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这么重大的事情你不早说,走啊!”慕晋霖立即站了起来,披起大衣就准备出门,倒是陈孝之还有些愣住,过了好久才跟了上去。
  梅叶的家很远,两人直接开了车过去,车上,慕晋霖突然心生感叹,“李沁这小子跟了我这么多年,从十五岁定了这门亲事开始,就一直没有机会娶梅叶,现在的我,对他们二人总是有些亏欠的!”
  “仲祺,是兄弟何必说这样的话,我相信李沁和梅叶都不会怪你的,有些人一出生就背负着某种使命,我相信你就是其中一个,而我和李沁心甘情愿的跟你,你的理想就是我二人的理想,当有一天你实现了,我们也会觉得那是无上的荣耀!”陈孝之的话诚恳而真切,听着慕晋霖眼眸里的光芒却越发的暗沉,他点了点头。
  这动荡的局势,他不会不知道前路的艰辛,所有的财狼虎豹都盯着这块早已溃烂而贫瘠的土地,哪怕生存的人早已痛苦不堪,他们却还念念不忘要挖地三尺,恨不得将这天下翻来覆去的掌握在自己手中才善罢甘休,嗜血掠夺的本性在毫无遮.掩的情况下展,露,无遗,不得不让人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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