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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军夫人

雪落微扬 (现代)
------章节内容开始-------
  卷首—沉海
  西海,浓雾蔽天,漆黑的乌云在天幕翻滚,很快,豆大的雨滴倾盆而下,一艘游轮静静的停靠在西海中央,雨滴溅在铮亮的甲板上,弹起偌大的水珠,叮咚作响。
  远处,传来断断续续的枪声,和着呼啸而来的海风与翻腾的海浪,宛如一阵阵呜咽声,生生刮在人的心尖上。
  一盏晕黄的小灯在船舱内若隐若现,穿着茶绿色军装的男子倚立在窗前,鹰隼的黑眸静静的凝视着墨黑的海平面,薄唇紧抿,神色肃穆。
  船舱外,几名士兵将一名身材消瘦的女子拖至甲板上,女子挽在脑后的发髻已经松散,凌乱的发随着头顶倾斜而下的雨水遮挡住了她犀利的眼。
  “督军,请!”
  一把黑色长柄伞罩住了年轻督军魁梧的身段,他摘下头顶的军帽,薄唇勾起冰冷的弧度,让挺直站在他旁边举伞副将顿时心生寒意。
  女子缓缓抬起眼帘,才一米的距离,他俯视她,一瞬不瞬,凌厉的目光似乎可以穿透她的心魂。她趴在冰冷的甲板上,迎着他的目光,冰冷而无情,绝美的脸颊上,更是写满了倔强与绝望。
  “青席蓉,只要你说出那批军火的下落,今日可以绕你不死!”年轻督军俯身,虎口勾住她精致的下颚,冰冷的气息扑面而去,全是残忍的味道。
  女子冷笑,漆黑的瞳仁内锋芒毕露,她讥讽的勾起双唇,冷艳的笑宛如雨幕里的雷电瞬闪而过。
  年轻督军的手掌猛地一收,眼前那双漆黑的瞳仁陡然睁大,瞬间就布满了痛楚。
  他掐着她的脖子,直接将她从甲板上拧了起来,低沉的嗓音比呼啸的海风还要阴冷,薄唇挤出一句话,天幕顿时一声响雷,砸得在场的士兵心一阵闷慌。
  “叛国者!死!”
  手掌松开,女子瘫倒在甲板上,苍白的手掌抵着甲板,她剧烈的咳出一口鲜血,浓稠的血液和着倾盆大雨顺着甲板的缝隙很快就流进了海里,扬起头,她摸着自己差点就要裂掉的脖子,倔强的唇角处还挂满了血丝,她凄厉一笑,眼眸里尽是悲凉一片。
  “拖下去!”年轻督军冷冽的交代,嗓音毫无温度。
  站在旁边的士兵却不敢上前,纷纷面面相觑。
  凌厉的目光一个一个扫了过去,他沉声问,“怎么?你们没有听到我的话?”
  “督军,那是夫人!”举伞的副将战战兢兢的提醒。
  “这是军令,立即执行!”他愤怒大喝,原本挺立在女子周围的士兵立即上前,拽着她的两条胳膊朝甲板最边沿拖去。
  女子眼眸里忽然变得平静,看着他转身的背影,她无望的闭上了双眼。
  “扑通……”一声水响,溅起浪花无数,铺天盖地的黑暗从女子四周席卷而来,冰冷漆黑的海里,她的唇间缓缓浮出一丝笑纹……
  “开船!”紧接着,又是一声大喝,甲板上很快就有浑厚的嗓音响起,“开船——”
  *************
  PS:雪第一次尝试民…国风,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文中国仇家恨,儿女情长应有尽有,提前预告,不是暖文甜文哈!不过也会很有爱哦!亲爱的公主们,你们也准备好了吗?
  黑色倩影
  川州郊区的圣玛利亚修道院,一辆黑色的小奥斯丁缓缓停在马路一侧的树荫下。
  铮亮的车门打开,着深灰色格纹呢子外套的冉宁生率先出来,明明是川州棉纱大亨的富家子,偏偏生得眉清目秀,带着与众多执绔子弟没有的书卷气。
  坐在车里的好友钟楚箫点燃一支褐色的雪茄,眯着眼睛,看着那他那十足的呆子样,忍不住打趣道,“我说宁生,你这已经连着来修道院一个月了,你那一见钟情的修女姐姐到底在不在这里?”
  “在,肯定在,我上个月就在这里遇见她的!”冉宁生到处张望着。
  修道院的门紧闭,路边有两颗参天法国梧桐长得葱郁,和着这条破旧斑驳的大街,倒有了几分静谧的洋气。
  钟楚箫仿佛听到笑话一般,啧啧直摇头,修长的腿搭在方向盘上,他眯着眼睛瞧着冉宁生的背影,心里冷哼一声,要不是家里想做点棉纱生意,他也犯不着每天陪这呆子来这种破地方。
  夜幕降临,冷清的街道偶尔有奔跑的黄包车经过,冉宁生披着霞光站在树荫下,温文尔雅的气质频频引来好奇者的注目。
  坐在车里的钟楚箫忍不住打起哈欠,手中怀表一拨,七点钟,他催促道,“宁生,该走了,你已经站了四个小时了!”
  “再等等,再等等啊!”冉宁生低声道。
  又等了一个小时,天色骤暗,远处传来打更声,修道院的门依旧紧闭,冉宁生眼眸黯然,微微叹息了一声。
  “真搞不懂你,凭你冉家的实力,你还找不到好的女人?”钟楚箫摇头。
  冉宁生坐进车里,系着安全带,紧抿的唇里冷不防迸出一句,“她不一样!”
  钟楚箫紧握着方向盘的手蓦然一紧,挑着眉,上下打量着他,戏谑道,“你不是说就见了一面?才一面,她就不一样?”
  “来,哥哥告诉你,其实啊!这女人关了灯都一样!”
  冉宁生脸色微红,他紧握成拳,一双黑眸认真而严肃,“楚箫,她不像风月场所的女子靡靡妩媚,亦不像女校的女学生娇嗔做作。总之,她……”
  话还没说完,沉闷的“咯吱……”声,冉宁生的瞳孔顿时放大,他嗫嚅着双唇,喃喃挤出几个音符,“她不一样……”
  然后,慌乱下车,朝着敞开的修道院狂奔而去,钟楚箫急速回头,只见一袭黑色修女袍的女子正转身,身后的门缓缓合上,她低头离去,脚步有些匆忙。
  冉宁生急切的奔了过去,显然,突然出现的陌生人将女子吓了一跳,她踉跄着退了两步,一抬眸,清澈的黑眸里充满了戒备。
  “别怕……”冉宁生声线柔和,因为太激动,他还喘息着。
  女子清秀整齐的眉微微拧起,上下打量了冉宁生一眼,收回目光,低头绕过他从侧边走去。
  冉宁生追了上去,挡在她身前,害羞的笑,声音字正腔圆,“你好,我叫冉宁生,我上个月的今天在这里见过你,你可能不记得我,我当时穿的是也是这身衣服,你想想……”
  黑色的修女袍下,她的身形高挑消瘦,白色浆洗得平直的细麻头巾遮挡着她的脸颊,只露出一双眼睛,胸前悬着黑色檀木念珠和银链十字架,在远处的钟楚箫看来,她与修道院的其他修女没有什么两样。
  云影初现(1)
  女子淡漠的看了冉宁生一眼,清澈眼眸里有厌恶之情瞬闪而过,一辆黄包车从修道院拐角处跑来,女子快步上前,车夫停下,她抬脚上车,留下满心期待的冉宁车愣在原地。
  钟楚箫看着那呆子的痴傻样,狂按车喇叭。
  “喂……还愣在那里干嘛?我们去追啊!”钟楚箫大叫。
  冉宁生这才回过神来,急促的登上车,钟楚箫一踩油门,小奥斯丁顿时冲出老远,前面就是破旧的巷子,强烈挑衅的喇叭声惊得巷口出来觅食的家禽扑翅乱飞。
  “楚箫,算了,不追了,下次我再来就是了!”看着黄包车奋力往前跑,冉宁生有些隐隐的担忧。
  “我就不相信,你冉宁生连个修女都摆平不了,那这传出去,脸都丢大了!”钟楚箫不屑的挑着眉峰。
  巷口越来越深,两旁矮小的房屋墙壁给烟火熏出灰黑印痕,房屋上方的窗户处插满了竹杆子,上面挂着破旧的长袍和新式的开襟衫,屋顶和巷口处不时有烟雾出来,带着呛人的煤烟气,有盘腿坐在巷口处抽长杆烟的老人顶着黑糊糊的脸半眯着眼奇怪的看着这突然闯进巷子里的庞然大物。
  而沿着巷口矮屋睡着的乞丐听到汽车的轰鸣声,吓得像老鼠一样到处乱窜。
  身后的车辆越来越近,女子伸手探进黑袍的袖套内,摸出一把铜币,纤细的手臂左右一扬,清脆的声音刚着地,就有眼尖的乞丐不要命的扑了过去,紧接着,巷子里已经被黑压压的人给堵住了。
  钟楚箫一个急刹车,冉宁生差点撞在鼻子,他急切抓住方向盘,看着钟楚箫不甘心的表情,安慰道,”算了算了,追不上就不追了!”
  夜色渐浓,黄包车将小奥斯丁狠狠的甩在身后,车上的女子清澈的眼眸定定的望着前方,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艾尔丝教会女校,穿着白色阔袖深蓝色夹袄下搭黑色长裙,剪着齐耳短发的少女焦躁的站在学堂门口,冷风袭来,她不由得抱紧了双臂,她身边穿着夹衣旗袍的少女忍不住嘀咕起来,“云菁,你姐姐什么时候会来?”
  “平常都是七点就到了,今晚不知为什么还没到?”唤云菁的少女幽幽叹息。
  不远处的树荫下忽然出现一抹黑色的身影,穿旗袍的少女扯了扯云菁的袖口,低声道,“好恐怖,那里有个修女在看着我们……”
  云菁一回头,面露喜色,快步奔了过去,旗袍少女紧跟上。
  “姐姐,你来了……”
  “她是你姐姐?”旗袍少女惊愕,话一出口,她就看到黑袍修女冷冽的目光直视过来,她吓得躲到了云菁身后。
  “姐姐,这是阮同学……”云菁快言快语的介绍,还没说完,修女扫了两人一眼,一言不发的掉头就朝树荫深处走去。
  “你姐姐好奇怪!”旗袍少女歪着头打量着修女的背影,刚才那一眼,凝得她还心有余悸。
  云菁讪讪的笑了笑,“我姐姐是这样,不爱和陌生人说话,阮同学,我先走了,明天见!”
  修女走得极快,云菁则是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穿过教会女校后面的巷子,就是英租界边界,一栋红砖白瓦的小洋楼悄然掩映在苍翠大树下,墙壁一面爬满藤萝青苔,镂空的雕花铁门紧锁,修女按了按门铃,眼眸的余光习惯性的扫向洋楼的两侧,一片寂静,她才缓缓收回目光。
  门敞开,露出胖女人的脸,云菁甜甜的叫了一声,“姑妈,我们回来了!”
  胖女人身材矮小,听到也不吱声,只是淡淡的说,“云影,你回来了!”
  云影摘下白色头巾,一张绝色容颜冰清冷艳,发髻散开,青丝似流瀑倾下,耀得这洋楼内奢华的陈设顿时黯淡无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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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影初现(2)
  云影摘下白色头巾,一张绝色容颜冰清冷艳,发髻散开,青丝似流瀑倾下,耀得这洋楼内奢华的陈设顿时昏暗无光。
  她的美,有直射人心扉的冷寒之意,云菁站在她身后,习惯性惊艳的目光里亦有浅浅的怯意。
  将头巾扔在胖女人手里,云影提着黑袍的衣摆上楼,云菁极快跟上,正欲换衣服,见云菁局促的站在门外,她斜睨了她一眼,淡淡的说,“既然回来了,就好好休息,明天才有精神上学!”
  云菁连忙点头,半歪着头怯怯的试探,“姐姐,我明天要考新曲子,是肖邦F小调第二练习曲,我想借你的琴房练习一下,不知道……可不可以?”
  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个字,可不可以,仿佛是气息里发出来的。
  云影利落的换衣服,墨绿色上衣黑色长裙,垂下的青丝熟练的挽在脑后,宽沿礼帽垂下迷蒙的黑色面网,遮住她精致容颜,见云菁还站在门口,云影这才开口,“你很怕我?”
  “也不是怕,姐姐,只是我觉得你都没笑过,所以不敢跟你说话!”云菁搅着双手,眼睛明亮,十六岁的少女,水润的粉颊上荡漾着属于这个年纪的天真烂漫,也充满了好奇。
  云影勾了勾唇,抬眸直视她,“你觉得有事情值得笑?”
  “噢……”云菁低着头,像是听到训斥的小孩,站着不动。
  “还不去练琴?”云影言语间有些不耐烦。
  云菁抬头,瞪大了双眼,眼里全是欣喜,“是,姐姐,我马上就去!”
  “姐姐,你这么晚还要出去吗?我看了报纸,最近街上不安全,听说有很多暴*乱分子在街上烧商铺,你要小心!”刚跑到琴房门口的云菁又折回来,扬着脸热情的叮嘱她。
  云影看了她一眼,云菁脸上的笑容敛去,乖乖的进了琴房。
  才下楼,胖女人就迎了上来,云影站在楼下玄关处的落地镜面前照了照,漫不经心的问,“姑妈,四少来了吗?”
  “来了,都来一个小时了,一直在后院等着你!”胖女人低声道。
  “哦,我知道了,你去睡觉吧,不要特意等我了!”云影刚说完,却撞上胖女人审视的目光,她讪讪的抿了抿嘴,扔下三个字,“随便你……”
  洋楼后面是封闭室的花园,唯一的通道可以直接进入英国领事馆的侧门,后院无灯,青石小径有些湿滑,依稀可见雨后白色蔷薇花的花瓣落了一地,黑蒙蒙一片,云影下意识望了望周围。
  忽然,高大黑影从身后窜出,她眼眸一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袖口内藏着的精致匕首。
  匕首出鞘,寒光一闪,映了那抹黑影更加高大。
  刀刃上的寒光划破黑暗,朝那黑影左心房狠狠刺去。
  尖利刀锋只差半寸便刺进胸膛,纤细的手腕上骤然一痛,有力的手掌狠狠钳住她的手腕,一双黑眸落入云影眼帘,熟悉的男子气息混合着淡淡的烟草香逐渐萦绕在她四周。
  “一招毙命?”他扣住她手腕一翻,匕首轻松落入他掌中。
  映了夜幕残弱的月光,匕首寒芒在他掌心瞬闪立敛,云影别过头去,纤长浓睫投下两扇暗影,迷蒙面纱亦掩去了她的喜怒,只听她冷情低语,“当日你送我匕首防身,不就是如此处境才用么?”
  “可我没说,这是用来刺我的!”他锐利的黑眸在夜色中更显雪亮,残月的光芒迷魅洒满他修欣双肩,黑色夜礼服在夜色中绽放出贵气与低调的光芒。
  云影初现(3)
  “可我没说,这是用来刺我的!”他锐利的黑眸在夜色中更显雪亮,残月的光芒迷魅洒满他修欣双肩,黑色夜礼服在夜色中绽放出贵气与低调的光芒。
  云影轻抿唇线,敛了心神,“四少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情?”
  “我朋友有批烟草在码头,想进来,领事馆这边……”甄佑良微眯着双眼,低头凝视她,宽厚的手掌落在她腰间,渐渐收紧。
  “我有什么好处?”云影冷了脸,挑起精致的眉,黑色网纱下那双黑眸闪烁着挑衅的光芒。
  甄佑良拥着她,强迫她的身体贴着他,俯身,暧昧的低语,“为我,你不愿意?”
  “为四少的女人多了,我不稀罕!”云影冷若冰霜。
  甄佑良似笑非笑,抓起她的手就朝自己心口挠去,简直爱煞了她这又冷又魅的性子,“你吃醋了?”
  云影抽回手,“还没到吃醋的地步!四少花名在外,川州哪有人不知?”
  甄佑良只当她是发小姐脾气,但凡这话,听在心里就是酥软,他搂紧她,沙哑的嗓音轻哄着她,“我的心肝,谁都知道我心里只有你!”
  “够了,你这**汤还是留着灌给别的女人吧!”云影昂起头,露出面纱下白皙的颈项,修长如玉,轻柔的青丝从耳畔垂下一缕,甄佑良伸出手指把玩,丝滑触感,一下就撩到了他心底。
  他低头,凑近她耳后闭目深嗅,缭绕女人香,混合着他身上的淡淡烟草味,愈发缠绵撩人。
  “你这没良心的小东西!”他暗哑着嗓音低语,目光逐渐深邃。
  云影唇角露出浅不可见的笑纹,很快就消失不见。
  “那你说,这批烟草哪里来的?”她淡淡的问。
  “日本!”甄佑良轻吐出两个字。
  云影反应过来,眼眸一暗,“你替日本人做事?”
  “嘘……难听!”甄佑良伸出冰凉的手指,堵住了她微启的唇,“我是生意人,讲究的是利益,利益无国界,你的,明白?”
  云影讪讪的勾起唇,转过身去,迷离的月光如轻纱流泻,笼罩在四周,如梦如幻,甄佑良薄唇紧闭,半眯着眼眸,那抹背影看不真切。
  “你要从日本进烟草进来,应该找日本领事馆!”
  “这批烟草,我想曲线……”甄佑良眼眸里别有深意。
  “不管什么线,你找我,我一小女子对你们这些生意上的事情,不懂!”她微侧着头凝着他,语气淡漠疏离。
  甄佑良忽然笑,手掌落在她消瘦的香肩上,“就当我找个借口见你,成吗?”
  “明天姐夫要回来,父亲大摆宴席,到时候你陪我出席?”
  “你姐夫是?”
  “陆省长!”
  “噢?”云影了然的点头,斜了他一眼,唇角勾起若有若无的讥诮,“只是,以什么身份陪你出席?”
  甄佑良错愕,很快便明白了云影目光中的戏谑之意,他手臂一拢,再次将她圈入怀中,笑容邪肆难以琢磨,“你想要什么身份?”
  “女伴!”
  “仅此而已!”
  云影倔强,重重的推开他,掉头就走,甄佑良上前一步拽住她,将她逼在花园廊柱上,一团黑影笼罩下来,他摩挲着她的脸,目光一沉,语气里有隐隐的怒意,“云影,你在挑战我的底线!”
  云影初现(4)
  云影说完,重重的推开他,掉头就走,甄佑良上前一步拽住她,将她逼在花园廊柱上,一团黑影笼罩下来,他摩挲着她的脸,目光一沉,语气里有隐隐的怒意,“云影,你在挑战我的底线!”
  “噗……”云影吃吃的笑,“四少,你也有底线?”云影低头,用手指弹了弹他的手背,提醒着他,这样压了下来,她极为不自在。
  难得见到她笑,尽管笑容里是轻讽,甄佑良还是有些微微的错愕。
  他不得不放开手,昂起倨傲的下颚,锐利的黑眸敛去轻佻神色,他沉声道,“是我把你宠坏了,你越来越放肆了!”
  云影挑起眉,吃惊的望着他,怒嗔,“四少的宠幸,当初可不是我强求的,是四少心甘情愿,是不是?”
  甄佑良脸色骤然大变,原本是低斥的暧昧话,此刻活生生被她挑明了说,迎上她凛冽又无辜的目光,他的脸顿时火辣辣的疼。
  一时没有台阶下,他冷哼了一声,“牙尖嘴利,就这样了,明天我来接你!”
  拂袖离去,高大的身影没入夜色中,云影斜了一眼他的背影,脸上表情逐渐在廊柱阴影下变得淡漠。
  川州市政府宴会厅,蜿蜒曲折的车道上停满了各政要名流的座车,气势辉煌的大厅内悬着旋转的奢华水晶灯,为迎接尊贵客人到来而特意开放,璀璨光芒灼得厅内宛如白昼,着华服的仕女们站在灯光下,端庄矜贵的聚在一起低声细语,洋女们穿着上紧下松的宽阔裙裾,摇曳多姿的穿梭在众多名流之间,引来旗袍仕女们隐隐不屑的目光。
  当甄佑良挽着云影初现在大厅中央时,周围的空气明显一滞,与仕女们时下最流行的齐耳短发相比,云影流瀑一般的青丝更加夺目撩人,银色狐狸皮草下,刺绣精致的猩红旗袍从腿侧流畅剪开,露出白皙的肌肤和修长的腿,娉婷盈走间,忽隐忽现的暧昧氤氲在空气中,如此张扬犀利的美潜藏迷惑,耀了名流仕女的眼,周围一切黯然失色。
  “哎哟——四少,你终于来了!”有穿着中山装的斯文男子前来寒暄,举杯之间,也不望眯眼打量着他身边孤傲而立的女伴。
  甄佑良捕捉到他的目光,从容执起云影的手,放在自己臂弯下,微微颌首。
  “云影,我带你去见我姐夫!”甄佑良侧身低语,云影点了点头,斯文男子讪讪的站在一旁,目光落在那抹倩影上,迟迟不肯收回。
  “你开心了?”云影忽然问。
  “嗯?怎么说?”甄佑良低低的笑。
  “别的男人艳羡的目光!你很享受?”云影似笑非笑。
  “一般!”甄佑良挑了挑眉,自信非凡。
  宴会厅内侧,有人瞧见两人过来,眼眸陡然睁大,陆之桥瞧见,立即明了。
  “姐夫!”甄佑良叫了一声。
  “陆省长!”云影不冷不热的也叫了一声。
  站在陆省长旁边的中年男人直勾勾的看着云影,眼眸里忽闪着的冷光似是审视,又像是别有深意。
  云影初现(5)
  站在陆省长旁边的中年男人直勾勾的看着云影,眼眸里忽闪着的冷光似是审视,又像是别有深意。
  “佑良,我给你介绍,我身边这位是我在东瀛留学时认识的朋友,山本下幸先生!”
  “山本先生,这位是我弟舅,旁边这位小姐是?”陆之桥将目光投向甄佑良。
  “这位是我的女伴,英国大使馆参赞的内侄女,云影小姐!”作为男人,甄佑良当然明白山本下幸眼里闪烁的光芒来自何处,他俯身,靠近云影的耳,低语道,“热情一点!”
  云影怔了怔,微微欠了欠身子,“山本先生,你好!”
  “噢……你好!云影小姐,你太美了!”山本下幸伸出手,云影瞄了甄佑良一眼,他仿佛什么都没看见,正和陆之桥热切的谈着什么。
  她讪讪的伸出手,山本下幸一下就捉住,凑在嘴边,嗅了嗅,云影微勾了唇,浮出牵强的笑意,立即抽手出来。
  舞会,灯光闪烁迷离,洋女人们牵了裙摆滑下舞池,翩然起舞,仕女们则是正经围坐,与舞池里奔放的洋女人相比,愈发的端正矜持。
  光影下,甄佑良侧颜俊魅,偶尔传来他轻笑的声音,云影悻悻的抿了抿唇。
  刚起身,就被他手抓住,一回头,眼眸里有清冷的光,“去哪里?”
  “无聊,想走走,省得在这里做木偶!”云影吹了吹素白的手指,凝着眉拖长着声音喟叹。
  甄佑良勾出笑意,“冷落了佳人,我的错,请问云影小姐有没有兴趣陪我跳支舞?”
  旁边传来几声咳嗽,甄佑良敛去笑容,收回刚捏住云影的手,回过头去,陆之桥对着他朝旁边坐着的山本下幸使了使眼色。
  云影冷了脸,抽回手就站了起来。
  “云影小姐!”生硬的中国话传来,山本下幸已经来到她面前。
  “云影小姐,在下山本想请云影小姐跳支舞!”山本下幸分明不是绅士之人,身体站得挺直,言语间多是强势气焰,蓄了仁丹须,目光里则是阴沉之意。
  云影微笑着回头,撞上甄佑良示意的眼神,她目光陡然一凛。
  “云影小姐!”山本下幸显然不喜欢等候,再叫了一声。
  云影冷睨着山本下幸,孤傲的脸颊上隐隐浮出讥诮之色,既不伸手,也不坐下,定定的站在炫目迷离的光晕里,直看得甄佑良和山本下幸变了脸色。
  陆之桥一看气氛不对,立即伸手招来一名打扮妖艳的白俄女子,起身在她耳边交代了几句,白俄女子便靠近山本下幸,娇嗔的问,“先生,我想请你跳一支舞!”
  山本下幸脸色更加阴沉,扫了云影一眼,执起白俄女子的手,滑进了暧昧的舞池内。
  甄佑良冷着脸,云影也懒得回头,抬步下旋梯,朝大厅内侧走去。
  大厅一侧是休息室,门虚掩着,隐隐传来几个苍老的声音。
  “这个慕晋霖啊!真是狠,釜底抽薪,即收了三个省的兵力,又牵制住了北边内阁,段公这会儿怕是怎么也想不到,他会来这一招啊!”
  “我说这个慕晋霖,摆明了就是白眼狼一只,说不定早就想摆脱北边内阁的监控,如此一来,拥兵自立,如今五省督军,怕是这南北内阁都奈何不了他!”
  “是啊,听说他的军队就要来川州了,这当前的形势啊,还真看不明朗!”
  云影听着微微蹙起眉,不由得放慢了脚步,忽然,一抹身影挡住了她的前路,害她差点撞上。
  云影初现(6)
  云影听着微微蹙起眉,不由得放慢了脚步,忽然,一抹身影挡住了她的前路,害她差点撞上。
  来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将她拉到市政厅宽敞的走廊上,云影看清了,甄佑良冷着脸,满脸黑线,她挣扎着,没想到他脚步戛然而止,云影一没留神,鼻尖就赚到了他坚硬的胸膛上,她痛得眉心都蹙成了一团。
  “你这是做什么?”她生气的甩开他的手。
  甄佑良烦躁的扯开领结,双手扳过她的肩膀,沉着声音训斥道,“那你刚才又是在做什么?你存心让我在山本下幸和姐夫面前没面子,是不是?”
  一听这话,云影只觉得鼻尖也不痛了,心却开始扯得慌,她冷了脸,抬眸盯着他,一字一顿的说,“甄佑良,我也是有底线的,你刚才是什么意思,我还没问你?”
  “什么意思?我意思很明了,我只需你给我几分薄面就行了,可你偏不,当着他们面前拆我的台?”甄佑良几乎是怒吼起来。
  云影冷笑,冷艳的唇角滑出轻讽的弧度,“几分薄面?”
  “四少,你未免也太抬举我了吧,刚才你明明是想将我推给那个日本人,我有拆你台吗?你明明知道我最痛恨日本人,你还这样,你又将我置身何处?”
  “可我只是让你陪人家跳一支舞而已,我什么时候将你推给他了?”甄佑良喘着气,忽而一拳砸在墙壁上,俊魅的侧颜布满了寒霜。
  云影看着他的手流出殷红的血丝,别过脸去,昂起精致的下颚,目光幽暗而深沉,“虽然我们之间一直是相互利用,但是你要利用我接近日本人,就是不可以!这是我的底线,四少贵人多忘事,烦请你记住了!”
  甄佑良目光一滞,鲜少见到她如此冷冽绝决,一时之间,竟像是有什么堵在胸腔里,无比难受。
  他低头抓住她的手,往自己怀里带,下颚蹭了蹭她光洁的额头,沙哑着嗓音低哄着她,“好了,我怎么舍得将你推给日本人,你是我的心肝……”
  云影悻悻的从他怀里滑了出来,恹恹的蹙起秀眉,“很累了,我要回去了!”
  “我送你……”甄佑良疾步跟上。
  云影微微提起旗袍一角,快步拉开距离,“不用了,不占用你陪你那日本客人的时间了!”
  “云影!”甄佑良手臂一拽,直接将她带进自己怀里,猝不及防间,他冰凉的薄唇已经落下,她头一偏,他的唇擦过她的脸,扑了空,云影似斥似笑,“四少,没见你喝酒你怎么就醉了?”
  甄佑良悻悻的抿起薄唇,扣住她手腕的五指不由得加紧了力度,表示自己的忍耐已经快频临爆发的边缘了。
  因手腕传来疼痛感,云影眉心紧蹙,眨了眼睛,纤密长睫如羽翼般缓缓扇动,投下小抹阴影。
  “四少,对待女人,可不能只顾着使力,要用这里——”云影用指尖戳了戳他心脏的位置。
  “你知它全在你那里!”甄佑良负气的松开手,揽住她的肩,傲慢的压下自己的不锐。
  云影敛去轻笑,抽身出来,甄佑良见前面有人过来,便随了她,只是陪在她身边,脸上挂着波澜不惊的笑。
  “修女姐姐!”欣喜的声音忽然迎面传来,云影轻拧着手帕的手指蓦然一紧。
  云影初现(7)
   更新时间:2012-3-29 12:23:50 本章字数:1764
  冉宁生戴着轻巧的黑色边框眼镜,着灰色的开衫,格纹长围巾闲适的挂在脖间,撞上云影,墨黑的瞳仁里尽是惊喜。
  这双眼睛,清澈,机灵,清冷,连这冷冷扫了一眼他时的陌生感都是如此熟悉,所以冉宁生想得没有错,眼前的女子就是他在修道院看到的那名修女。
  现在的她换上了旗袍,看上去更加妩媚动人,尤其是玲珑有致的身材,让冉宁生都不敢正眼望,总觉得似乎都看一眼,都是亵渎。
  可云影的目光却尤其陌生而清冷,她低头直接绕过他,快步朝时政大厅的侧门走去。
  “修女姐姐,修女姐姐!”冉宁生脑门一发热,快速冲了上去,手一伸,抓住了云影的手腕。
  甄佑良怪异的打量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年轻人,云影脸一冷,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冉宁生像是被她目光骇住了,立即将手松开,顿时被云影望得面红耳赤。
  “修女姐姐,我叫冉宁生,我们前几天在修道院那里见过面的!”
  冉宁生脸色通红,梦寐以求的佳人尽在咫尺,尤其是刚才触到她手腕上的肌肤,软滑如凝脂,只是那手腕间传来的冰冷却像是触到的千年寒玉,让他心悸。
  好在,就是那突然触到的冰冷将他的热情驱散了一些,令他好不容易才将一句话说完整。
  “你是谁?我根本不认识你!”云影挑了挑眉,冷傲不屑。
  “修女姐姐,我见过你,我相信那就是你,虽然你今天穿了旗袍,更加明艳动人,但我认识你的眼睛……”
  “够了,我讨厌别人以各种理由来纠缠我!”云影恹恹的扫了他一眼。
  甄佑良一直饶有兴致的凝着两人,他这才慢悠悠的上前,高大的身躯一横,直接拦在云影前面,上下打量了冉宁生一眼,或许是太紧张太局促,他额头都已经冒出汗珠。
  一个穿着黑长衫的长者见到三人,立即慌慌张张的跑过来,强行将冉宁生拉住,还不断的点头哈腰,“四少,打扰你了,我们家少爷不懂事,肯请你不要介意!”
  “少爷,快走,老爷到处在找你!”
  “修女姐姐……修女姐姐……”冉宁生不走,一双眼睛始终落在云影身上,他急切的惊呼已经引来众多注视的目光。
  “少爷,不能这样,她是四少的女人,整个川州都知道,她怎么可能是修女?”长者生怕他又说出大不敬的话,压低着嗓音训斥了几句。
  云影抿了抿唇,眼眸里的神色依旧波澜不惊。
  甄佑良看着远去的冉宁生,忍不住伸出手指,勾了勾她的长发,暧昧的低语道,“不知道你穿修女服是什么样的?说不定有别样的风情,所以才将这稚子迷得如此神魂颠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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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影初现(8)
  甄佑良看着远去的冉宁生,忍不住伸出手指,勾了勾她的长发,暧昧的低语道,“不知道你穿修女服是什么样的?说不定有别样的风情,所以才将这稚子迷得如此神魂颠倒!”
  云影猛地拍掉他的手,冷哼了一声,“我没有你那么有兴致!爱玩角色转变!”
  “咳……咳咳……”甄佑良尴尬的咳嗽了一声。
  “我走了,不用你送我,我自己坐车回去!”云影扔下一句话,就快步离去。
  冉宁生这次是真受了打击,眼巴巴看着四少相携佳人离去,自己却是碰了一鼻子灰,漫无目的的走到市政厅的侧门处,正沮丧之极,却发现一辆黄包车停在僻静的侧门门口。
  那个黄包车司机怎么看都有些眼熟?而且,市政厅这块,由于近来各种暴*乱增加,是明令禁止黄包车出入的,怎么可能还有人能如此胆大闯了进来?
  一抹倩影上了车,虽然换了服装,但抬腿落座的姿势,跟他见到的修女是一模一样,冉宁生更加肯定了心中所想,竟然鬼迷心窍的跟了上去。
  冉宁生驾着小奥斯丁追到巷口深处,车被卡住,他刚跳下来,就感觉周围一阵冷风袭来,紧接着,黑洞洞的枪口就抵在他太阳穴上。
  “你们是谁?”冉宁生侧脸望去。
  “年轻人,你好奇心太重了,我警告你,不要多事!”穿着黑色长袍的男人阴阳怪气的喝了一声,枪口在他太阳穴上蹭了蹭,很不耐烦。
  冉宁生看了一眼四周的环境,紧握双拳,突然一个转身,长腿一勾。
  可惜身后的男人比他出手更快,宽厚的手掌如刀刃一般朝他颈项切去,冉宁生还没来得及反抗,就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这小子八成是不想活了,居然还跟老子反抗!”又尖又细的声音从深巷内传来,毛骨悚然。
  宽沿的黑帽遮住了男人的脸,他讥诮的笑,拍了拍手,将手枪收进了长袍的袖口内。
  “费爷,这小子怎么办?”站在一旁的瘦高男子恭敬的问。
  “拖回去喂狗——”尖细的声音此刻更加阴冷,瘦高男子一点头,扛起冉宁生就准备奔向巷口深处。
  云影从侧门出来,挡住了瘦高男人的路,她冷冷吩咐道,“不需要这样,他只是贪念我美色而已!”
  矮胖男人阴沉的笑,嗓音又尖又细,仿佛要划破周围的一切,他踱步过来,望了一眼云影,嘿嘿了几声,“云影小姐,你心越来越热乎了!”
  云影别过头去不看他,紧了紧肩上的皮草,冷漠的问,“九叔来了没有,来了带我去见他,我很忙!”
  “来了,在老地方等着你呢!”矮胖男人斜睨了云影一眼,一拂袖,冷了脸。
  云影也不说话,径直朝他说的老地方走去。
  “五爷,那这小子怎么办?”瘦高男人还扛着冉宁生。
  唤五爷的矮胖男人止步,回头不耐烦的瞪了他一眼,翘起兰花指,大骂,“蠢货,将他扔车上就是了,还问我?”
  “是!”瘦高男人微微欠身,三两下就将昏迷中的冉宁生塞进了车厢内。
  很快,两抹黑影风一阵的就消失在巷口!
  接近他
  云影去的老地方,是深巷内的一栋复古小洋楼,外观看与租界内的洋楼没有什么区别,可内里却是别有洞天,洋派的装潢内,堆满了各种古董字画,云影快步进去,忍不住掩了掩鼻子,谁也不知道,这里的字画多得已经都可以从空气中嗅到它的霉味了,当然,它们的价值也是无法估量的。
  洋楼内院是中式的庭院,恍若皇家庭院一般蜿蜒延展开,云影踩着湿润的青鹅卵石微微提起裙摆,脚下穿的是西洋浅口小皮鞋,踩在地上有些湿滑,她得小心翼翼才是。
  越过庭院和荷花池,云影在一扇紧闭的原木门口站定,抬手叩了叩门,很快,有戴着黑帽子,穿长衫的男人出来开门,一双眯眯眼上下打量了一下云影,又看了看她身后,这才将她请进了房间内。
  “云影小姐,九叔等你两个时辰了!”开门的男人说话毕恭毕敬,只是那阴阳怪气的腔调和那尖细的嗓音还是让云影有些不习惯。
  她点了点头,掀开沉重的帘幕,朝里走去。
  一抹高大的身影立在挂满字画的墙壁旁边,挡住了房间内大部分的光线,云影进来,低低的叫了一声,“九叔!”
  男人回过头,鹰隼的黑眸掠过冷意,伸手抚了抚鼻,大拇指上的祖母绿玉扳指在并不明朗的光线下散发着幽绿的光芒,寒意乍深,云影看到,微微扬了扬唇,抿出一丝微笑。
  “云小姐,等你许久了!”
  男人提起深蓝色长衫的一侧,正襟危坐下来,长衫下忽然露出耀眼夺目的明黄内袍,一下就灼到了云影的眼。
  “抱歉,有事情耽搁了一下!”
  男人露出一丝微笑,只是目光依旧深暗,“甄佑良这边你不需要跟进了,我还有更重要的人物要你去接近!”
  仆人递上茶,他抿了一口,猛地又吐了出来,仆人立即端来茶杯接住,见云影不说话,只是挑了挑眉,他摆了摆手,示意仆人退下。
  “云小姐,现在这天下的兵权有一大半在慕晋霖手里,你听说了吧?”男人挪了挪手上的玉扳指,问得漫不经心。
  云影点头,“九叔,莫非你是要我去接近他?”
  “甄佑良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现在这南北两边内阁最忌惮的就是慕晋霖,我要你去接近他!”
  云影皱着秀眉,站起来,凝着窗外,没等来她的回答,男人眼眸蓦然一沉。
  “云小姐,我只相信你有实力能够接近他!”他又加了一句,随即站起来,踱步站在云影身后。
  因抽大烟而黑黄的手指落在她银白的皮草上,看上去尤其触目惊心,云影下意识身子一斜,“九叔,我云影向来不是听人指挥的人,而且我也极度讨厌有人暗中跟踪我!”
  男人刚毅的脸颊上暗自略过愠色,他低低咳嗽了一声,沉声道,“有时候我只是想要保护你而已!”
  帮还是不帮?
  男人刚毅的脸颊上暗自略过愠色,他低低咳嗽了一声,沉声道,“有时候我只是想要保护你而已!”
  “云影的安全不劳烦九叔了,你让我去接近慕晋霖可以,但我想知道给我开的是什么样的条件,如果条件没有我预想中的好,我可也没有那闲工夫折腾了!自从替你们接近了甄佑良后,我便被他缠上了,你知道我的性子,最怕的就是别人缠着我!”
  听完云影说的话,他紧抿唇角,走出门外,一招手,递茶水的仆人很快就端着墨黑的锦盒上来。
  “这是我送给云影小姐的礼物,请笑纳!”
  “噢?”云影故作惊讶状。
  黑黄的手指轻轻按下锦盒的按钮,顿时,碧绿的光芒从盒内倾斜而出,照得昏暗的房间宛如白昼,那一束束四散开来的光辉如皓月般光亮与美丽,映照着云影的脸,更是如玉般莹润如雪般剔透。
  “这是……”云影伸出手,素白的手指轻抚着那光源处,冰凉的触感,仿佛透到了心底。
  男人不疾不徐的介绍,“这是当年番邦进贡给孝庄的夜明珠,不知云影小姐喜欢不喜欢?”
  “对于宝物,我尤其珍爱!只是,接近慕晋霖,或许还要付出不少东西,这夜明珠,恐怕……”云影掐下未说完的话,似笑非笑的凝着前面的男人。
  男人神色微变,手一反,自是泄了心底情绪,“云小姐,我也不喜欢讨价还价,这天下疆土,他日我能得到,定不会少了你云小姐那一份,我想,话不多说,你自是明白我的心意!”
  云影掩嘴笑,“我当然明白,但这话从九叔嘴里说出来,这分量自是不一样了!”
  窗外余阳倾洒,耀了院子里一地的光辉,云影踩着那朦胧的光晕,在身后犀利的目光里,娉婷而去。
  “主人,这云小姐是帮还是不帮?”
  不知何时,穿长袍的矮胖五爷已经悄然站在了身形高大挺立的中年男人身后,他毕恭毕敬的站着,完全没有之前在小巷里的嚣张气焰,一双小而精明的眼睛自是打量着远去云影的身影,表情忽阴忽黯。
  男人眼眸里簇着一小团光,在撩起的帘幕落下时,缓缓黯了下去,他若有所思的转动着手里的玉扳指,紧闭的双唇漫不经心的迸出一句话,“不着急,慕晋霖的军队现在倒哪里了?”
  “听消息说,已经到了川州外的抚山下了,约莫五天后会到川州城!”五爷拖长着细尖的声音答。
  男人听罢,刚毅的脸颊依旧是绷紧的神色,他点了点头,撩起长袍躺到一旁的床榻上,五爷恭敬的将烟嘴奉上,很快,沉闷的房间内就升起袅绕的烟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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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闻风声
  甄家内院的“古雅斋”位于庭院的东侧,斑驳的拱形鹅卵石铺成的小桥和潺潺的流水蜿蜒向前,映得这川州首富气势恢宏的宅子内倒是多了几分江南的温婉气息。
  “古雅斋”是甄家老爷甄甲华的书斋,平日甄佑良都鲜少过来,这日,他才从外面溜达回来,就被佣人通知老爷子找他,站在门口,门咯吱一下就开了,管家梁伯恭敬的望着他眯着眼睛笑。
  “少爷,你来了,老爷等着你呢?”
  “父亲,你找我?”甄佑良人没进来,声音就先飘了进去。
  书房内不止是甄老爷,还有陆之桥,甄佑良顺着书桌了坐下来,翘着二郎腿,修长的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黑楠木桌面,“父亲,姐夫,你们找我什么事情?”
  甄甲华靠在太师椅上,手掌滑动着两颗打磨得光滑剔透的翡翠玉珠,见到自己儿子吊儿郎当的模样,甄甲华抚了抚银白的胡须,有些不悦,“佑良,这一天到晚都见不到你的人,你都去哪里了?”
  “父亲,我忙呀,最近有批货要从日本过来,我现在正在忙着找人接应呢!”甄佑良轻抚着搁在手边的上等青花瓷花瓶,漫不经心的答。
  “最近少和日本人来往,这外头形势严峻,风传慕晋霖要进驻川州的,你现在还是给我收敛一些?”
  “知道了,父亲!”
  “那你对这件事情有什么看法?”甄甲华突然沉了声问。
  “看法?”甄佑良挑了挑浓挺的眉,手中的打火机蓝光一闪,他猛地低头抽了一口烟。
  “父亲,咱们甄家财大气粗,还惧那握抢杆子的粗人?”甄佑良半眯着眸子,倨傲的下颚微扬,吐出一串薄薄的烟圈。
  甄甲华端来茶水,抿了抿,抬眸瞥了他一眼,低喝了一句,“不成器!”
  甄佑良听到,玩味的笑了起来,修长的手指抖了抖燃到一半的香烟,他自嘲道,“父亲,我素来就只喜欢做生意,问我这时局上的意见,那不是白问了么?”
  “姐夫,你说是吧?”他又将目光落在正深思的陆之桥。
  陆之桥笑,“佑良啊,这慕晋霖可不是只能拿枪杆子的粗人,他能打着平定辰州的旗号而摆脱北方内阁的严密监控,到现在的拥兵自立,这足以说明他不止会带兵打仗,光就这一点,他的实力,他的野心以及他来川州的用意,我们都不容小觑。”
  “而咱们甄家虽然号称是川州首富,但树大招风,岳父隐隐担忧的就是这点啊!”
  “噢?那担心什么,川州所有的粮食都在我们甄家手里,带兵打仗要的就是粮草,谁有粮草,谁就有军队,父亲,您手上可也握了五省的兵力啊!要怕也是慕晋霖怕咱们甄家,你这现在就开始操哪门子的心啊!”
  甄佑良轻狂的几句话噎得甄甲华差点将刚喝下去的茶水给喷了出来,“哐当……”一声,甄甲华吹胡子瞪眼的将茶杯合上猛地扔在一旁,颤抖的手掌紧握着黑檀木蛇头拐杖咚了咚,“臭小子,我教你多少回了,切记口出狂言,你这性子要是再不改,以后可有你吃亏的!”
  亲事
  “我说没意见你又说我不成器,我说了意见你又教育我,敢情我以后做哑巴算了!”甄佑良懒懒的靠着软椅,负气的嘀咕了几句。
  陆之桥坐在旁边呵呵的笑了起来,“岳父,佑良还小,兴趣不在仕途上,您也别强求!我看这慕晋霖啊,说不定就是携军队来川州驻扎而已,这南北内阁现在对他手上的兵权都万分忌惮,我想啊,他若是来了川州,或许还能缓解川州的暴动,这几年,各地军阀到处征战,川州已经是为数不多的宁静之地了!"
  “若是这样,那自然就最好了!”甄老爷滑动着手掌内的玉珠,精烁的目光却是飘向坐在他旁边的甄佑良。
  甄佑良在一旁若无其事的抽着眼,眼眸里的光芒犹疑不定,俊魅的五官在书斋内黯淡的光线下亦是忽明忽暗,就连坐在一旁暗自瞥向他的陆之桥也猜测不出,他到底在思索着什么。
  甄老爷看自己儿子总是一副事不关己的闲适姿态,不满的抿了抿嘴,拖长声音叫他,“佑良啊……”
  “父亲……”甄佑良勾了勾唇角,身体坐得笔直。
  “沈家来信,沈家小姐这几天就要回来了,你们的亲事我们也要开始准备了,你也不能再由着信子在外面玩了!”
  甄佑良嘴动了动,身体不自然的朝椅子里面挪了挪,“父亲,她回来了就回来了呗,你操哪门子心啊!我出去了,这里空气浑浊,我外面透透气去!”
  说完,他整了整衣服,冲着坐在一旁的陆之桥玩世不恭的笑,“姐夫,我失陪了!”
  “混账东西!”甄老爷看着甄佑良的背影,不悦的喝了一句。
  庭院里空气果然清新,可甄佑良的心思却飞得老远,他目不斜视的朝前走着,眼眸里的光芒却逐渐深邃暗沉。
  夜色骤暗,艾尔丝教会女校,一辆黑色的小奥斯丁静静的靠在树荫下。
  统一剪成齐耳短发,着蓝色长衫的女孩纷纷从学校大门口出来,其中两名面容娇俏,身形高挑的女孩边窃窃私语边从外不停张望着,当看到树荫下的小汽车时,其中一名女孩眼前一亮。
  “云菁,原来我哥哥来接我了!”女孩兴奋的指着树荫下的小汽车,拉着云菁快速奔了过去。
  冉宁生看到奔来的女孩,微笑着打开车门,“曼生!”
  唤曼生的女孩拉着云菁的手走到冉宁生面前,“哥,这是我同桌,云菁!”
  “云菁,这是我二哥冉宁生!”
  “你好!”冉宁生戴着黑细边框眼镜,白净的脸颊挂着斯斯文文的笑。
  云菁搅着双手局促的站在冉曼生后面,羞涩的点了点头,“冉大哥,你好!”
  “来,都上车吧!”冉宁生体贴的拉开后面的车门,冉曼生利落的快速钻了进去。
  云菁则站着不动,曼生不解,“云菁,上车呀,我让我哥哥送你回家!”
  “怎么不上车?我送你回去!”冉宁生嗓音柔柔的,云菁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敢看他的眼,只是一个劲的摆着手,害羞的拒绝道,“不用了,冉大哥,我姐姐等下要来接我,我不能走!”
  心底算盘
  冉宁生看了有些失落的曼生一眼,曼生只好放手,“那我们就先走了哦,明天见!”
  “再见!”冉宁生微微一笑。
  云菁点头,在冉宁生转身之际才偷偷的看了他一眼,他穿着时下最流行的深灰色暗纹西装,笔挺的黑色长裤和铮亮的皮鞋,脖子上随意挂着的驼灰相间羊绒围巾更添温文尔雅的气质,在大胆打量着滑进车里的男人时,冉宁生忽然回头摆了摆手,撞上他饱含笑意的双眸,云菁的脸一下就红了。
  “冉大哥,再见!”云菁话一出口,眼睛的余光就看到树荫下静静站立的高挑身影,她朝车里的两人微微欠了欠身体,立即就跑开了。
  云影站在树荫下,安静的望着从学校门口出来的女学生们,一不留神,云菁蹦跶着已经来到她身边了。
  “姐姐,你来了!”云菁兴奋的拉着云影的手。
  云影很少笑,更不习惯她如此亲昵的样子,看着眼前稚嫩的脸庞上笑意盈盈,她淡淡的说,“回去吧!”
  云菁讪讪的将手缩了回来,低垂着头跟在云影身后,像是小跟屁虫一样,只是眼睛的余光却情不自禁瞟向斜对面调转车头的那辆小奥斯丁。
  云影穿着素色的棉质开襟衫和长裙,长长的发挽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素净的脸颊,尽管夹在来往的女学生中间,她依旧是冷傲孤艳,让人不敢直视。
  冉宁生从后视镜里很快就看到了车后并排走的两人,尤其是云影,不管她着妖艳的旗袍还是穿肃穆的修女服,亦或者是现在朴素而普通的长裙,隔着越来越长的距离和来往的人群,冉宁生依旧能一眼认出她。
  一颗心突然咚咚的狂跳起来,紧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猛然收紧,脚下刹车一踩,身后传来曼生娇嗔的嗓音,“二哥,怎么了?”
  冉宁生伸向车门的手缓缓收了回来,他暗自舒了一口气,重新发动引擎。
  身后那个身影越来越模糊,冉宁生这才漫不经心的叫了一声,“妹妹……”
  “怎么了?”
  “刚才那女孩是你同桌?”
  “是呀!她叫宋云菁,是我女校的同桌,她人很聪慧,尤其喜欢弹钢琴,虽然我钢琴成绩没她好,但是我的画画比她好!”冉曼生心无城府的答。
  冉宁生笑,“是吗?那你们刚好可以互补!”
  “是呀,她最近想学新的曲子,听说家里的琴坏了,正苦恼着呢!”冉曼生说着说着,就转身趴在车椅上,想再看落在她身后好远的云菁一眼。
  听到自己妹妹的话,冉宁生心一紧,“是吗?那要不改天请她来家里,我亲自教你们!”
  “真的吗?二哥,你不是开玩笑吧,你不是说报馆一直很忙吗?”冉曼生眼睛睁得老大,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冉宁生伸手抵了抵鼻梁上的眼镜,回头望着她宠溺的笑,“妹妹钢琴没学好,做哥哥的自然要多抽出时间来辅导,难得你和云菁这么要好,我就一起教你们算了!”
  一直好好的
  冉宁生伸手抵了抵鼻梁上的眼镜,回头望着她宠溺的笑,“妹妹钢琴没学好,做哥哥的自然要多抽出时间来辅导,难得你和云菁这么要好,我就一起教你们算了!”
  “那太好了,二哥,谢谢你!我明天回学校了就跟云菁说,她一定会好开心的!”冉曼声俯身勾住他的脖子,用力的啄了一口,无比兴奋。
  冉宁生摸了摸自己的脸,心中已有了些主意。
  每次回到小洋楼内,相比于云影的行动自如,云菁总是有些忐忑,一直呆在家里很少出门的胖姑妈从来就没有给过她笑脸,相反,她那双精明的眯眯眼像是无形的网,只要她回家.她就像是被罩在里面,走到哪里,都被她那审视的目光监控着,让云菁觉得极为不自在。
  “姐姐,你要出远门吗?”经过云影房间时,看到搁在门口玄关处的皮质行李箱,云菁细着声音问。
  云影窝在洋布沙发上,手里正翻着大字报,颜色斑驳的留声机里正潺潺流淌出细腻婉转的意大利歌剧,云菁素来喜爱音乐,一下就听出了留声机里播放的是《蝴蝶夫人》的咏叹调。
  她歪着头坐到云影身边,只是她好像没有听到她说的话,手里尽管拿着最新出来的大字报,目光却是静静落在远处的窗台上,那里长满了白色的蔷薇花,一簇一簇,迎风拂来淡淡的清香。
  而随着流淌在四周的音乐声愈来愈悲凉,云影的脸上也渐渐的蒙上了隐隐的悲伤。
  这是云菁第一次看到姐姐流露出这样的情绪,在她心里,姐姐一直是不苟言笑的,应该说,她没有笑容,也没有悲伤,如孤世的兰花,不染纤尘遗立而世,冷眼看着这身边所发生的一切。
  她从来没有猜中过她的心思,更不敢妄自揣摩,因为在她心里,姐姐是她唯一的亲人,哪怕她不会笑,那她也不想看到她有别负面情绪,譬如愤怒与伤心,她掩藏在心底的小小心愿,就是希望唯一的姐姐,好好的,一直好好的。
  云影收回目光,眼睛的余光瞧见云菁正歪着头看着自己出神,她勾了勾唇角,云淡风轻的问,“怎么还不去温习功课?”
  “呃……”云菁回过神来,立即从一侧的沙发上站了起来。
  “我的功课在学校都完成了!姐姐,我想问你,你是不是要出远门了!”她指了指她房间的方向。
  云影垂下眼帘,将手里的报纸收好,“我不在的这些天,姑妈会去接你,你不要到处跑,现在外面不安全!”
  “我不要!”云菁冲了一句。
  云影错愕的挑了挑眉,“有问题?”
  云菁看了一下周围后,这才细着嗓音嘀咕道,“我才不要姑妈去接我,她每次都像是在监视我一样,我很难受,你不在,我就自己回家,我会注意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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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近他的最佳时机
  云菁看了一下周围后,这才细着嗓音嘀咕了一句,“我才不要姑妈去接我,她每次都像是在监视我一样,我很难受,你不在,我就自己回家,我会注意安全的!”
  “你太敏感了,我不在就听姑妈的话,现在时局动荡,要万分小心才是!”云影有些怒意,云菁咬了咬唇,闷在那里便不说话了。
  云影起身,搁在腿上的大字报滑落进地毯里,她提起裙摆,便回到了自己房间里。
  铅色的大字报上赫然印着一排墨黑的字,“慕晋霖军队因瘟疫受阻,川州公安厅与卫生局今晨派出紧急救援队!”
  这些时日,川州所有的大报和小道消息都围绕着近来风头最盛的慕晋霖,虽然云菁身在女校,却也隐隐约约听到一些关于这位五省督军的传闻,听说他作风严谨,神秘低调,手下的士兵各个都是威武勇猛,只是还有更夸张的传闻是说他残忍冷酷,曾一夜枪毙军队一百余名士兵。
  云菁对这位高高在上,只能仰望的督军并不感冒,她关注的只是大字报头条下面细微的“副主编:冉宁生”几个字。
  想起他温文尔雅的模样,云菁心里泛过一丝异样的情愫。
  云影出来,见她站在客厅里呆呆的看着她落下的报纸,精致的黛眉凝上淡淡的疑惑,见云影突然出来,云菁脸色顿时通红,她紧紧捏着手里的报纸,害羞的递给她,“姐姐,你的报纸刚才掉在地上!”
  淡淡瞥了一眼她递过来的报纸,看着慕晋霖三个字在她葱白的手指间逐渐被捏得变形,云影伸手拨了拨垂在肩上的长发,淡淡的说,“放那吧,我现在要出去了!”
  圣玛利亚修道院内,一抹高挑的黑影趁着夜色的掩盖闪进了葱郁的梧桐树后的房间内,女子敲了敲门,门“咯吱”一声就开了,一名神色肃穆穿着修女服的中年女子看了看周围,这才将云影放进屋内。
  “包袱已经准备好了,明天晚上就出发,五爷说这场瘟疫是接近慕晋霖的最佳时机!”
  昏暗的房间内,尖细的男性嗓音响起,云影看着折叠整齐的修女服和装备妥当的医药箱,眸光犀利。
  “五爷这么有把握我能接近他?”云影坐下来,讥诮的问。
  男子脸色虽然难看,却还是毕恭毕敬道,“我只是负责带话给云小姐,我相信云小姐一定不负五爷和九叔所望!”
  云影不说话迎窗而立,高挑的身影被房间内摇晃的烛光拉得更加修长与纤细。
  她眸光里的冷意渐渐隐去,一抹不易察觉的焦虑在朦胧的烛光中亦是忽明忽暗。
  “前往辰州的通行关卡已经打通,云小姐可放心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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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统统给我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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