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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婚》

_27 多吉卓嘎 (现代)
我冷冷地看着他。心想长这么大,还没有哪个男人敢对我这么凶,你以为你是谁?一个刑满释放犯而已。
别把那么大的罪名归到我头上,我承担不起。孩子在她身上,不是我打开她的肚子取下来的。你们不是信佛吗?不是相信一切都是有报应的吗?没有孩子是佛祖对她的惩罚,与我有何干系?我尖刻地说,翻身裹上被子,从头到脚地捂住。
你……不可理喻!他说,飞快地抓过外套冲出门去了。
门“哐”的一声响,小屋里顿时寂静下来。
我的身子软得如无骨的泥蚯,萎顿于地。眼泪大颗大颗地滴落下来。我为什么要这样说他?明知卓嘎不能生孩子是他心底最深的隐痛,我为什么还要去触动他的伤心?日思夜想地盼着他出来,想跟他在一起。可真正在一起了,总管不住自己。想叫他回来,跟他道歉说自己后悔了,可脚步生生的停在了原地。可怜的自尊不容许我向任何一个男人低头。
想着他此去可能永不再来,心就痛得无以复加!
把自己在屋里关了两天,吃光了抽屉里的每一包零食,甚至连那大瓶的木糖醇都消灭得干干净净后,这才打开窗帘,赫然发现竟然是个中午。
打电话给莲,说我想这次我可能真要死了,你帮我收尸吧。
你先写好遗嘱,说把遗产全部留给我。那女人这么说,声音轻快。只有沉浸在幸福中的女人才会有这样脆的声音。
为什么你能幸福我就不能?莲,我哪儿比你差了吗?我说,有些不甘心。
我要的幸福在地上,你要的幸福在天上。她说。
莲,不是的,我要的幸福很简单。就是想要一个男人陪在身边。我说,想起嘉措绝决而去的背影,眼泪情不自禁又流了下来。
你那天接走他我就知道,你们俩的纠结又开始了。好好,嘉措有卓嘎只是一方面的原因,他还有一个身份才是你们在一起最大的障碍。
什么身份?
他是家长。
又不是封建社会,家长就很了不起吗?
家长不是了不起。只是家长有责任带领一个家庭过好日子,嘉措无法也不敢抛开这个责任的。
烦死了。莲,我想见见你。我有些无助地对着电话喊。
好啊。正好我也有话要跟你说。她说,然后我们俩约好在拉萨河边见面。
河水依旧清澈见底,正午的阳光炽烈,把鹅卵石晒得热热的。
第173章:幸福应如莲
我坐在江边,不一会儿就见莲逆着光姗姗而来。
你男人呢?
转经去了。
奇怪啊,你们俩居然能分开?我笑着说。
怎么?又不想活了?她上下打量着我,嘴角带笑。我看你活得好好的嘛。
去你的,我都痛苦成这样了你还取笑我。我白了她一眼,转身对着江水。
莲坐在我身边。好好,想跟你说件事,你能听吗?
说吧。我现在都这样了,还有什么不能听的?
嘉措他们家要另娶女人了。
什么意思?我没明白,偏头问她。
卓嘎因为不能生育,他们家就要另娶一个媳妇。她看着我,轻轻地说。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不敢看她。怕她下面说出怪我的话来,本能地先保护好了自己。
我没有说跟你有关系,只是告诉你这个事实。莲淡淡的,口气跟平常一样轻柔。卓嘎因为习惯性流产不能生育,他们家就要另娶一个能生孩子的女人以继承家业。如此一来,卓嘎在那个家里便没了立足之地,所以她离开了。
离开了?回娘家了吗?我傻傻地问,心里却开始翻江倒海一般地难受。那个有着阳光一般灿烂笑容的女人,因为不能生孩子,也要被抛弃吗?
她怎么可能回娘家呢?就那样回去,她的家人在村里还怎么抬得起头来?她去山洞里修行了。把自己关在修行的屋里,只留了一扇小窗跟外面接触。
为什么?我看着莲的眼睛,她也正静静地看着我。
修行对于大山里的人来说,至少是个完美的借口,让婆家人和娘家人都有了面子。
那……她今后怎么办?
她还有今后吗?一个不能生孩子的女人在当地是被人看不起的。
我不再说话,更不敢看莲。
修行的屋子你在桑耶寺边上见过的。很小,吃喝拉撒都在里面。夏天很潮湿,冬天跟外面一样冷。卓嘎的子宫因为两次流产没有得到很好的休息,如果不再注意保暖和休养,她这辈子可能就真的不能生孩子了。所以我想近期去一趟,争取让她来拉萨。莲说,就像在跟我说别人的事情一样,口气里没有一丝责怪的意思,却比骂我还让我难受。
莲,我是不是……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是不是错了你要自己去感觉,我无权评判。你有你自己的生活方式,有权追求自己想要的幸福。只不过你所要的幸福刚好就是卓嘎的幸福,你们的幸福发生了冲突而已。
莲看着我,淡淡地微笑着,然后说你寄来的药我都让人带给卓嘎了,也跟扎西说了怎么熬,但愿对她的身体有些帮助。
我点了点头,把下巴搁在膝盖上,看着清澈的江水不再作声。
这时,一辆白色的越野车沿着河堤冲了过来,看到我们“吱”的一声急刹车,跳出一个猛汉,直奔我们而来。
卓一航叹着气慢腾腾地跟在后面。
猛汉冲到莲身边,一把搂住,仿佛宝贝失而复得了。
卓一航摇着头,苦笑着说莲你能不能出门记得带手机啊,飚车容易出车祸的。今天连闯两次红灯加上上次找你的一张单子,罚款你交啊。
莲不好意思地挣脱她男人的胳膊,红着脸说对不起啊一航,又麻烦你。
岂止是麻烦,洛桑简真就以为你被谁绑架了一样,不要命地催,就差点没抢过方向盘自己开了。莲啊,偶尔一次可以,经常这样我看你老公要得心脏病的。
莲红着脸,看了他男人一眼,把手塞进对方手里,嘟噜了句对不起。
我真是看傻了眼,无论如何都把面前这个小鸟依人的莲跟刚才冷静清晰的莲联系不起来。
见到卓一航,心猛跳了几下。他对我笑了笑,算是招呼。我和他,真是没可能了吗?想想那些甜蜜的日子,那个飘雪的下午,银白的世界里,狭小的车里只有我和他,那份美好和浪漫啊,是我今生很难忘却的一次经历。
莲他们是第二天去的昌都。
第174章:达娃的期盼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窗外传来“阿佳、阿佳”的叫声。
是达娃,真是想谁应谁啊。
我答应着走到窗前。“达娃,你怎么来了?”
“我去你家了,听说你在这里修行,来看看你。你好吗?阿佳!”
“挺好的,达娃,你呢?”
“我还那样。二妹快生孩子了。”达娃把带来的酥油递给我。
“好啊,祝贺她。你们家有了孩子,就稳定了。”
“阿佳,我去你们家,看到他们在下定礼。你真的不跟他们一起生活了吗?”
“我想一个人过。这样挺好的,不用再侍侯男人了!”心如针扎,却依旧强装笑脸。
“扎西哥不愿意呢,我到的时候正碰上他阿爸在骂他呢。”
“扎西脾气倔强,也许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扎西哥对你真好,阿佳,你真的能放下他们吗?”
“达娃,不是我能不能放下,是我必须放下。你想想,如果我跟他们一起生活,别人会怎么看我?怎么说我的父母呢?”
“唉,宇琼哥说你太善良了,总是为别人着想。”
“你和宇琼怎么样了?”
“还那样啊。我们这辈子,怕是没指望了!”达娃叹了口气说:“我真想来跟你一起修行!”
“达娃,你真的不跟你男人在一起啊?”
“不行啊阿佳,他一碰我我就浑身发抖,害怕得要死,就想杀了他。”
“唉,宇琼他……真是害了你!”
“我不怪阿哥,只怪我们命不好,生在这个地方,除了责任,感情就跟山上的石头一样不重要。”
“达娃,有时间让宇琼劝劝扎西,我不想因为我而让那个家庭散了。
“嗯,”达娃答应着。“阿佳,你今后打算怎么办?”
“还没想过。也许回娘家,也许出去打工。反正一个人,到哪儿都能生活。”
“真羡慕你。”
“羡慕我?”我笑了,“达娃,我一个不能生孩子的女人还值得你羡慕吗?”
“嘉措大哥那么爱你,还有扎西阿哥他们,虽然你们现在不能在一起,其实他们心里都想着你。就是宇琼哥,昨天还跟我说不知道你在山里怎么样了。”
“想着我又能怎么着?他们不还是要娶新女人了吗?达娃,我们这样的人,如果不能生孩子,再多的爱也救不了我们。”
“那也总比没有回报好啊!”达娃的手指在窗台上无意识地抠着,显得心事重重。
“唉,达娃,有了记忆未必是好事啊!”我说,想起这些日子,想静都静不下来。如果没有那些或痛楚或甜蜜的日子,我至于躲到这里来吗?
第175章:嘉措来了
那一夜突然下起了雪。
早上看窗外,白茫茫的一片。几只雪鸡在地上跳跃,有同修人拿了糌粑撒开了喂它们。
绛色的尼衣在白色的大地上分外醒目,偶尔转过来的目光,清清亮亮。黑白的雪鸡拖着长长的尾巴围在他们身边,不时扑腾一下翅膀,想从她们手上抢食。
这是清修生活里偶尔出现的亮色,年轻的身,无论披上多厚重的外衣,心偶尔也会雀跃一下,为这些自由的生灵而欢呼。
“卓嘎拉,卓嘎拉……”小窗外传来同修人德央的声音。
“德央,什么事?”我走到窗前。
“刚才有人来看你,让我把这个给你。”德央说,递进来一个袋子。
“谁送来的?”我拿进袋子,看了一下。一个粉红的热水袋,一个小收音机,还有些吃的。
“他说是扎西的哥哥。”
“嘉措?”我心里闪过他的脸庞。“他走了吗?”
“嗯。他在你的窗外站了好久,见你一直在念经,所以就把东西交给我,让我转交给你。卓嘎,他是你的家长吗?”
“对。”我笑,没有否认。像我这样一个修行女,时不时来个男人看我,除了我的家长们,还会是什么人呢?尽管现在不是了,我也不想否认。不是因为心存幻想,是不想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我和他们。
一个好名声,对于大山里的人,比生命还重要。
“他……说什么了吗?”我问德央。
“没说什么,只是让我把这个转给你。我走了啊,卓嘎!”
“谢谢你,德央!”我说,听着她离去。
拿着袋子坐回垫子上,怔怔出了一会儿神,直到水壶冒出串串热气才起身,把热水袋罐满了开水,抱在怀里。一股暖暖的热流弥漫了全身。
他属于我的日子就这么过去了吗?他不再是我的家长,不再是我的男人,再过几日,不,也许就明天、或者后天,他就将面对新的女人,成为别人的家长了。我和他的日子,将永不再返。
这是一个无可奈何的结局。作为局内人的我们,谁也无法把握自己的命运。嘉措作为家长,他无从选择,他的生活注定了要与感情分离,让那个家庭富裕完整是他责无旁贷的责任。他所有的快乐都必须是在承担责任的基础上建立的。我不怪他,他比我还无奈,至少,在无可选择时,我还可以逃避到山洞里来,一句修行就可让我跟所有的痛苦隔绝,他不行,无论多痛多苦,他连逃避的权力都没有。
愿佛祖保佑他平平安安。我心里这样想着,重新翻开了经书。
第176章:男人们再婚
德央住在我隔壁,她是跟扎巴一起修行的。一男一女在一起修行,在我们这儿是被允许的。两个人在一起,找个辟静之所,过着半世俗半僧尼的生活,互相照顾,相互依持,不受戒,但也遵守着必要的戒律。
德央过来告诉我,他们要去拉萨化缘,叫我自己保重。她说,新年前夕,山上大部分的修行人都要去拉萨,一是朝佛,二是化缘。我因为许愿未满,不能跟着他们去,挺遗憾的。她说:“卓嘎拉,让你的男人来陪你过年吧,我们都走了,你一个人太寂寞。”
“习惯了。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两个月吧。我们还要去各地的寺庙朝佛,完后才能回来。卓嘎拉,你真的要一个人呆在山上啊?”
“德央,一个人也挺好的。我没事,你们去吧!”
“那……我们明天走了。你自己保重啊!”
“嗯,你们一路平安!”
第二天早上,外面早早响起德央招呼同修人的声音。山上应该还留有一部分跟我一样的同修人,由于发下的愿心无法离开自己石屋,寂寞孤独地看着日子一天天滑过。
央宗和德吉来的那天中午,我刚念完经正准备揉糌粑,听到德吉在窗外叫着“阿佳、阿佳……”
“德吉,你怎么来了?”我站起身走过去,隔着小窗问。德吉是嘉措最小的妹妹,还在上小学。
“我和央宗阿佳来看你,阿佳,你好吗?”德吉的小脸出现在小窗处,清清亮亮的眼珠笑嘻嘻地看着我。
“我很好啊。”我笑着,虽说看不见她说的“央宗阿佳”,不用多想,也知道那是她的新嫂子。“德吉,学习怎么样?”
“这次我考到第五名了。”德吉得意地笑。
“不错啊,你阿爸给你奖励了吗?”
“阿爸给了我五毛钱。大哥说要给我买个新书包。二哥在牧场,我还没见到他。等他回来,我再跟他说。”
“瞧你高兴的,放假了吗?怎么有时间来看我?”心想原来扎西去了牧场,难怪好多天没见他。
“哥哥们结婚啊,我请假了!”德吉笑着,心无城府。
我用力咬紧下唇,不让自己失态。“好事啊,德吉,你又有新衣服穿了?”
“阿佳卓嘎,这是给你的。”一个娇好的声音响起,同时递进来一包东西。
我伸手接过,“谢谢!”我知道那里面是给我的礼物,多半都是帮典(一种围在腰上的布条,作装饰用)。我们这儿的规矩,结婚时,新人要给对方家人准备一份礼,男人一般是毛衣或衬衣、女人一般都是帮典。我,虽说是离家的弃妇,但名义上仍是那个家的人,只不过身份变了。这份尴尬在很多老人心中,可能还会认为我在矫情。妻子不能生育,男人们再娶一个老婆是约定俗成的规矩。这样的规矩,不能因为我一个女人就打破吧?再说,又有什么理由为我而破了千年留传下来的乡规呢?人家不嫌弃还让你留在家里,已是大方得体。
作为一个女人,在面临这样的情况时,确实是痛苦的,但不能因了一个女人的痛苦就毁掉一个家族的传承吧?所以,我不怪任何人,要怪,只能怪自己命不好。
“德吉,你去那边玩玩,我和阿佳卓嘎说说话,好吗?”央宗把德吉放下去,德吉答应着走了。
第177章:翻过这一页
“阿佳,你还好吗?”央宗轻声问。
“挺好的。”我说,“终于不用干那么多活了,很轻松。”
“你可以跟我们一起生活的,为什么要上山来修行呢?这多苦啊!”
“苦倒是谈不上,修行对于我来说,是最幸福的事了。”我淡淡地回答。
“扎西他……没跟我在一起。”央宗说,似乎很吃力。想想现在的她,应该就如新婚时的我一样吧?无助、迷茫、但又带着点希望。未来对于她,不过是才翻开了第一页,第二页、第三页是什么,还一无所知。
“他们几兄弟中,扎西最老实,脾气也最犟,你要多给他一点时间。”我说。对央宗的同情占胜了心底的失落。无论我痛与不痛,家长再娶都已成事实,不想让人再重蹈我的覆辙。
“扎西跟我说,只有你才是他的女人,他不会跟我在一起的。”央宗轻声说。“阿佳,结婚时说的嫁给他们五兄弟,现在扎西这样,我回家怎么跟父母说啊?”
“你想让我跟扎西说说吗?”
“阿佳,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一家人了,希望大家都能想开些。咱们好好过日子,让家庭更富裕一些,你说呢?”
就冲她说的“咱们好好过日子,让家庭更富裕一些”,我就知道这是个贤惠善良、委屈求全的女人。这样的女子,命运总是掌握在别人手上,听从长辈们按照祖先留下的规矩按排自己的未来,然后顺着这条别人安排好的路极其自然地往前走,不会拐弯、更不会别辟蹊径。
“如果他来,我会跟他说的。你放心吧!”
央宗和德吉走后,我坐在卡垫上,心再也平静不下来。虽然知道这一天迟早要来,也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只不过真正面对这一份变化时,心底仍然难以坦然。
明知修行要静心的,我的心就是安静不下来。过去的生活、过去的人时时出现,明明知道我的明天已经与他们无关,但总忍不住去关注,忍不住去想念。
接下来的日子,我都在浑浑噩噩中渡过。
随身带着一张照片,是莲在牧场上给我们拍的。嘉措搂着我共骑一匹马,扎西、宇琼、边玛、朗结围在我们周围。看着照片上的六个人,每个人都笑得那么开心。永远记得那天格外明亮的阳光,记得那天有几只苍鹰在蓝天上盘旋。怎么转眼间,这些笑容就属于别人了呢?
突然想唱歌。明知自己是一个苦修女,任何的娱乐都应该与己无缘。不知为何,我就是控制不往自己想唱歌的欲望。《我只想属于你》还是莲教我的,是我唯一会唱的汉语歌曲。还记得莲跟我讲的爱情,她说爱情的世界里,只有一男一女,彼此忠诚,相互守护过一生。我当时还笑话她,说她是嫉妒我。几个男人多好啊,有人干活、有人做家务,有人打工。莲说我是色女,贪心鬼,巴不得这世上的男人都属于我,惹得一边的男人们哈哈大笑。
我轻轻哼起那首歌,越哼越大声,最后索性放开嗓子唱了起来。不知何时,外面响起扎年琴的弦音,清清淡淡的丝弦,忧伤凄迷,一个男人跟着我唱了起来。
我只想属于你
和你一起,看那格桑花绽开笑颜
清晨的曙光乍现
你睁开温柔的双眼
尝一尝这美酒的香甜哟
醉在发间醉在眼前
我只想属于你
和你一起去辽阔的草原策马狂欢
穿过广袤的原野
奔向那庄严的雪山
写下我们的誓言哟
醉了湖水醉了蓝天
当夜晚来临的时候
请为我把冓火点燃
借着你温暖的烈焰
我要让你永远记得
火热的是我深爱你的双眼
第178章:嘉措
唱到最后,泪水已经模糊了双眼。哭了一阵后,对着窗外喊:“你走吧,嘉措,别再来了!”
“魔女,我真受不了了。这些天,我把自己关在屋里,哪儿都没去,强迫自己接受央宗,把她想象成你。魔女,你就真的这么狠心,关在这里不再出来吗?”
“嘉措,央宗是无辜的,她跟我们一样无法选择自己的命运。别让她像我这样,对她好一点吧。”我抹了一把泪,看着小窗外蓝蓝的天空,有些凄楚地说。
“我想对她好,可我忘不了你。魔女,结婚的第二天,扎西就偷偷跑去牧场了。我如果能像他那样就好了,可是我不能啊,我如果跑了,我们家就完了,你明白吗?”
“明白。嘉措,你是长子,是他们的大哥,你连选择放弃的权力都没有。”我说,努力仰制住自己心底的悲伤。“记住一定要陪央宗回娘家去,别让人代替你。她会因此感激你一辈子的。”
“我知道。还记得当初我跟你回去吗?那个下午,你骗我说你后悔嫁到我们家。”
怎么可能忘记呢?那个下午,夕阳西下的时候,他当着所有村人的面吻了我,也就是告诉所有村人,我的家长并没像传说中的那样不要我。这让我、也让我的父母深感欣慰。出嫁的女儿受到男人的宠爱,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父母放心的呢?
那是我婚后最感幸福的日子。公公婆婆疼爱、男人宠着、乡人尊敬。
只是,那样的日子并不长久啊!
“嘉措,我们已经结束了,现在央宗才是你的女人。如果家长不要她,她的日子会多惨你知道吗?她的父母还有她,都会成为别人的笑话,永远抬不起头来的。那比杀了她还让她难受。”
“你当时就是那样吗?”他问。
“当然。”
“对不起,我该早点回来的。”
“算了,别说这些了,都过去了。”
“你就真的一点都不想我吗?”他突然问。
“想。”我说,“能有用吗?你已经有新女人了,不再是我的家长。嘉措,回去吧,对你的女人好点!”
“你……想跟扎西一起过吗?”他问得有些迟疑。
“什么意思?”
“扎西跟爸拉大吵了一架,他不愿意跟央宗在一起。他去牧场的那天悄悄跟我说,他要跟你一起,离开我们。”
“看来,扎西是真爱我的。是叫爱,对吧?莲说的,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如果只想永远跟对方在一起,那就是爱了。”
“你以为我不想带你走吗?我每次来都恨不得把门砸开。魔女,我是没办法啊,我跟扎西不一样,他可以一走了之,不用负责任,我能那么做吗?”嘉措突然站起来,挡住了小窗处的光线。
“你要娶谁确实没办法,但你要爱谁却是有办法的。”说这话时,我想起好好,那个娇嫩的美人,冒着风雪,千里迢迢找到我家,不就是因为爱他吗?
“我爱你,魔女。回来吧,回来我们一起生活!”
“一起生活?”我突然没来由地哈哈大笑。“嘉措,你知道我对你的感情,以前我不敢说,那是因为我嫁了你们几兄弟,就得公平对待你们每一个人。现在不需要了,我可以选择自己的生活。我爱你,所以我不愿意再跟人分享了。你滚吧,别再来找我了。”我说完,把厚厚的窗帘一把放下。
嘉措却伸手进来狠狠地扯下了帘子。“我说过我没办法。爸拉非要这么做,老人的观念一时之间是转不过来的。你为什么就不能理解我一点?”
“我从来没怪过他们。”
“那你生什么气?你明知道我爱你、无法离开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我抓起桌上的水杯砸过去,杯子在窗台上摔成了碎片。“你要我说多少遍,我不愿意跟你们在一起生活。你滚吧,给我滚远点。”
“魔女,你是我的女人,永远都是。”他大声喊着、恶狠狠的,声音在小屋里“嗡嗡”着响,好象我欠了他家的青稞没还一样。
小窗骤然亮了,外面响起他大步远去的声音。
“嘉措,你个混蛋!”我咒骂着,脑袋就像要爆炸了一般,想大哭、又想大笑。然后猛然冲到唐卡前,把所有净水碗拿起倒掉,用抹布狠狠地擦拭着,然后重新盛上水。再拿着抹布,一遍又一遍地擦着仅有的木柜和小桌。
如果不做这些,我真的就要疯了。
第179章:莲要来了
扎西来时是深夜。听到黑鹰兴奋地在爬墙,然后不停地“哼哼”,心里突然就觉得安稳了。
迫不及待地掀开被子,鞋都没穿就冲到窗前,“黑鹰、黑鹰,你来了啊!”
黑鹰更大声地“哼哼”,我伸出手去,摸到它的一只爪子。感受着它那厚厚的肉垫子,禁不住“嘿嘿”地乐了。“你个坏家伙,几天都不来看我,你滚到那儿去了?是不是去找那些母狗了,啊?你个坏家伙!”
然后,我的手就被扎西握住了,因为只有扎西的手才会这么粗糙。
他握住我的手,我握住黑鹰的爪子,谁都不说话。
“魔女,这个给你!”然后,扎西把一大块新鲜的酥油递进来,“我下午才做的,嘿嘿!”
“这么远你还跑来干什么?又是晚上!”
“不远,嘿嘿。我们没走多久,是吧,黑鹰?”他不停地傻笑着,也不知在乐什么。
“听说你到牧场去了?”我倒了一碗开水,放了些白糖递给扎西,又给黑鹰接了一碗凉水递出去。他们从牧场到这里,少说也要走七八个小时。这么冷的天,也真是难为他。
“嗯。草开始发芽了,昨天我和黑鹰撵只獐子到了雪山边,看到雪莲都有小花苞了,你出来的时候肯定开了。魔女,下次我给你带野花啊。嘿嘿……”他说着,又自顾自地乐开了。
“牦牛生小牛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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