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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霸王传

_57 攀峰 (现代)
四大公子竟不约而同的送来数十名貌美年轻的各国处子。其中公子元不止是亲自前来,同时来访的还有重耳的故人--齐国第一高手银戟天阕。
这让重耳惊喜的同时,不免暗生忧愁,如此被人关注,他想私下做的事情就没有任何安全感。若是不能一击而中,只要走漏一丝的风声,恐怕齐侯亦要向他举刀。
头昏脑涨中,公子元又半真半假道:“公孙家族已然查出晋地失事的真相,不日便要发难,哎!公孙无景那丫头,吾王甚是喜欢,她若疯起来……”
虽然重耳依旧面无表情,但天阕却清晰的感觉到重耳的呼吸顿时失措。
“是吗?都怪晋国照顾不周,重耳为此向死难的公孙族人说声抱歉。”
“呵呵!不过无景自幼与我交好,若是我强行按下她的冲动之举,想必她还是会给三分薄面,人死不能生,重要的是活着的人应该过得更好。”
重耳听出公子元的话音里隐隐含有要挟之意,更多的是向自己显示实力。立时心乱如麻,过去这么久,他们果真查到自己身上,或者只是猜测……
公子元见重耳沉默不语,以为他已然屈服,暗喜:看来那个娄族逃奴的猜测有些道理,否则重耳态度定然不会如此。
不对,如果他们已经掌握证据,早就对自己下手,何必等到现在。再说,以公孙无景那丫头的性格,倘若知晓杀死哥哥的人是谁,恐怕齐恒公亦拦不住她举剑。哼!竟然诈我?重耳忽然肃容道:“公孙族事出晋国,重耳身为晋人,自当负其责任,请二位告诉我谁是凶手,我重耳虽是力薄,但也要尽上一分力量,铲恶除奸,绝不落于人后。”
公子元与天阕面面相觑,难道猜错?
重耳淡淡道:“有机会重耳一定去拜访故人,公孙无景和在下曾有过不愉之交,不过我想她是个聪明人,自有分析判断的头脑,请带话给她,若有闲,可来一叙。”
公子元到底年轻,几乎拖口而出:“难道不是……”
天阕连忙出言打断,”公子远来临淄,想必要做些安排,待公子安定下来,本宗作为地主,当为公子接风。”
“一言为定!”
天阕听出了送客之意,遂向公子元使了个眼色。
公子元精神一震,低声道:“公子最近和父王交往较多,听人说父王的身体……”
“大王身体日渐好转,有扁鹊神医在,当然是药到病除。”
“什么?”公子元脸色大变,毫不掩饰一脸的失望。
天阕干咳两声,提醒公子元,不要露于形色。
“大王昨天还曾连御两女,足见龙精虎猛,在下亦是佩服。”重耳暗骂:连畜生都不如的东西,还妄想做齐王,哼!我本不想搞事,但你们如此挟迫于我,阻我除患之计,那我就配合齐恒公玩玩你们。”
公子元精神颓废的起身便走,急得天阕连连对重耳赔礼。
重耳的笑容绝对是发自内心的,因为他清楚地感觉到这个盟主之国已到了崩溃的边缘。
虽然他喜欢那个垂死的老头,但为了自己,为了晋国,为了他的娇妻们,他不得不加力助推一把。
“槐姐姐这两天行踪神秘,究竟在搞什么鬼啊?”琉璃的身影从暗厅闪了出来,一脸不愉之色。
重耳不易察觉地轻吁了一口气。然后抬起头,望向琉璃那张愈加美艳成熟的娇躯。
“璃丫头!来,再让我试试你的媚功。”重耳脸上堆砌着笑意,心中却在暗暗期待,季槐今天应该能探明虚实吧。
“每次和你谈这个,你就顾左右而言它,璃儿虽然没有槐姐姐跟随公子早,可伺候公子之心却绝不下于槐姐,请不要敷衍我好吗?”琉璃眉宇间充满忧怨,自是怪他把自己当作外人。
重耳惟有苦笑,有些事情是永远不能公开的,比如重耳的身份,即使是他的娇妻们,也不能让她们得之,自己其实是个冒充者。
“公子,好公子,就告诉璃儿吧。”琉璃腻在重耳怀中,媚眼如丝,一双小手不安分的四处攀爬。“璃儿亦想帮公子理!”
琉璃嘴巴一瘪,扭动的娇躯也猛然停顿下来,美眸似有泪珠滚动的迹象。
饶有意味的看着琉璃起身欲离,重耳索性装糊涂到底,邪笑着跟到了琉璃的身边,一伸手便将她的纤腰揽过来。
“放开我!”琉璃的娇躯一硬,转过螓首不悦地瞪着重耳。
重耳暗叹一声,知道琉璃不是那么好蒙混的人,当下眼珠一转,嘴巴凑近琉璃的脖颈处,热气直扑她完美无瑕的晶莹耳轮,“我知道你是最最关心我的人,关于季槐……哎!因为涉及到她的家事,你知道的,家族之事大多是很肮脏丑陋的,槐儿隐瞒也自有她的理由。你若怪我,可是大大的冤枉我。”
说罢,不待琉璃反应过来,冒着热气的大嘴已使使堵上了琉璃的香唇,大力地痛吻起来。
“唔……”
琉璃先是娇躯生硬,做出挣扎的样子,但在重耳无比熟练自如的一通热吻兼揉搓下,顷刻间便软化下来,开始有了迎合的举动。两条柔臂不知何时缠上了重耳的脖子,娇嫩的香舌也不再被动,有了一定的攻势。
几乎当琉璃站立欲倒之际,重耳才止住攻势,笑嘻嘻地说道:“现在不怪我了吧。”
“哼!妾身怎么敢怪公子?”琉璃是输人不输口,小嘴撇了撇娇嗔道。
说心里话,她现在的心情是好得不得了。因为她知道这个男人非常在乎自己,这便足够。
晚膳时,重耳终于等到了他要的好消息。
季槐经过数夜的潜伏,终于不负所望地看见了真正的公子重耳。
也只有确定了他(真重耳)在存在,重耳才能下决心一闯竖刁的密宅,一举诛杀,解除后患。否则打草惊蛇,以拓木簧的精明,岂容重耳第二次机会。
据蔡姬与季槐的情报,竖刁这个密宅竟出人意料的置于闹市区,前后左右非酒肆便是谷物货店,白天人流众多,且之易牙的探子无时无刻不在市肆巡弋,很难有机会下手。
晚上,是惟一可选择的机会。
问题是,密宅的守卫极其森严。要进入内室,必须闯过三道明哨暗桩,而根据密宅每天的购粮量,这座密府竟不下六十人。即使排除二十名女婢和杂役,侍卫也有四十名之多。
但重耳这边算来算去,也就他与季槐两人。
按既定计划,今天晚上将是一个不眠之夜。
重耳与季槐打扮妥当,便从后院越墙而出。
夜极黑,连星星也几不可辨。
重耳忽然想起了很多事,也想起了很多人。不知为何,他竟想起了献公,想起了骊姬,想到他们如今终于可以在另一个世界相聚。陡地,亦吾那张猥琐狡黠的脸突然闪现。
虽然他坐上了晋君王位,但重耳却一直没有重视过他,然而此刻想起来,却有些异样。
小人难防。
望着漆黑的夜色,重耳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杀机,蓦然而至。
第二十二章 真假重耳
季槐不声不响的靠近重耳,一只手紧扣剑柄。
万籁俱静的夜空,看不见一个人影,只闻弓弦拉满的声响。按理说清拂院的四周属戒严之地,深夜,平常人皆不能入,而今夜,不只有人隐在暗中,还有杀伤力极强的近弓,充斥着挥之不去的杀机。
即使一惯冷静而又历经阵仗的重耳,此刻手心也禁不住冒出汗来。脑子在飞速运转,是谁潜伏在此,是公孙家族?是四大公子中的一位,不会,他们暂时没有理由动我,除非我的存在威胁到他们。
是夷吾?
对他来说,以贤德着称的公子重耳的存在是对他君位的极大威胁。如同重耳自己对真正的重耳那般,不除不快。
嗯,看来情况非常明显,夷吾向来懂得使用金钱之道,如今又做了晋国诸侯,国库的银子他更是可以自由支配。花银两雇杀手也在情理之中,且之临淄也因齐恒公的有意为之,以前戒备森严的王都破绽百出,无人律政的结果。
不知有多少人隐在暗处,如果动静闹大了,今晚的诛耳行动怕是要落空。重耳突然愤怒万分,他为了今夜的刺杀,已经准备一个多月,若是因夷吾的原因而流产,那么下次机会就不知要等到何时。
“咦!”暗中有人失声惊呼,显示是重耳所散发的怒气触动了他,而这种超绝高手间的反应相当灵敏,一道气息或一个不经意的动作,都能对同等级的高手产生出一种压力。
重耳亲触了触季槐的手背,示意她下伏,然后身体悄无声息的消失。
惨叫之声传来之际刚好是重耳身影消失的同一时间,跟着他的身子犹如隐闪隐现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撞入埋伏的箭阵之中。
自入临淄以来,重耳的神经一直绷得极紧,这一刻终得到发泄的机会,犹如猛虎出山,下手之迅疾、之凶猛即使是季槐也不由匝舌。
而敌人显非弱手,慌乱片刻后,竟纷纷由四周跃出,尽皆是一身黑色紧身衣,剑、戟、枪、铲等兵器五花八门,显然是由众多高手组成的一支杂牌队伍。在重耳力下杀手的情况下,他们再也顾不得掩饰行藏,索性都跳将出来,疯狂地对着重耳之处冲去,虽然他们论个打独斗无人是重耳三招之敌,但蛇多吞象,更何况是些不顾自己性命的亡命杀手。群殴合击之术极有章法。
季槐望着这一个个身手异常敏捷、不畏生死的蒙面杀手,心头第一次泛起一种莫名的恐惧。会是些什么人呢?对手在暗处,而重耳却在明处,值得怀疑的对象极多,自是不能一个个去验证,也许到死都不知道是谁指使。
她依然紧贴墙角,一动不动。她明白,如果重耳不敌,即使她上去,也无济于事,不如隐在暗处,或许是一支奇兵。
当然,她更希望院中的介子推等人能闻声赶来,虽然临淄的禁军亦会赶至,但也别无它法,能让公子平安离去,完成诛耳大计才是重中之重。
介子推果然不负所望的及时出现。
“什么人敢违反宵禁之令,在此打斗,给我滚!”
“哗。”一柄长剑泛起风雷,跟着便见满天虹光。
这一剑之威,几乎惊呆了所有的蒙面杀手,他们谁也没有想到世上竟有如此飘忽无垠的剑招,不可否认,这一剑的杀伤力巨大无比、甚至没人敢出招,正对着来剑方位的数名杀手立刻遭殃,惨呼连连。
围在重耳身边的数十名杀手不由得肝胆欲裂,如发疯般的挥舞着兵器向重耳身上招呼。
季槐的身影恰到好处的闪现而出。旋身、挥剑、横扫,一气呵成,有若行云流水。
就在对方阵脚一乱的瞬间,重耳猛然聚力,长剑像是突然抹上一层凄艳的晚霞,擎过天空,再印人众入的心间,于是,生命已不再属于那几人,几具尸体颓然倒下。
埋伏的杀手绝对不普通;单从他们那不畏生死的搏命之招和迅疾无的身法可以得结论,即使重耳把对方犹如碎豆腐一般,斩成数截,但那握着兵器的残肢依然凭着惯性向他飞射而至。
这似乎并没有出乎重耳的意料之外,介子推的出现已然使得这些人心惊胆寒,敌人自然会避其锋芒,逃跑是他们唯一的选择。重耳要的,就是要令这些人害怕而离开,毕竟,世上没有真正不畏惧死亡的人。
因为他实在不想因为这些人而浪费计划数月的诛耳行动。今天是亦是机会最好的一天,公子无亏宴请竖刁和易牙,做那偎红依绿之举,不至天明是不会回府,而竖刁也随之从密宅带走数位高手护架,密宅实力大削。今天若不能一举竟功,那么而随着临淄的大变将至,拓木簧肯定会将重耳转移至它地。
然而,杀手们竟出呼意料的强悍,没有一人退却。这使得重耳心烦意乱,纵然杀光了他们又如何?禁兵马上将至,若不趁早离开,恐怕麻烦大了。
就在这时,狐射姑与数十名好手赶至。一柄柄长剑短刀接连射出,片刻之间,杀手阵营彻底崩溃。
重耳心中大定,抓住季槐的手便脱离包围圈,临走时,他有意憋着嗓子对介子推道:“留几个活口,等我回来。”
介子推刚点完头,立刻大声道:“禁军到,大家退。”
他的话音未落,只听“驾……驭!驭!”战马鸣空,一百多骑从血腥弥漫的街角处涌现,自街道两头堵截而来。
“大胆狂徒,竟违抗大王宵禁之令。”禁兵中传出一道暴喝,“杀无赦!”
“嗾!嗾!啊……”迅速强占有利地形的禁军强弓射出数排密雨般的劲箭,有若飞蝗一般,标射而出。
重耳虽然听到身后惨叫不断传来,可是却不能回头迎救,心中极为痛苦和矛盾。但他相信有介子推在,伤亡定会减至最低。他必须以大局为重,定要在今夜消除重耳这个大患,否则,做什么都没有意义。
是以,他毫不犹豫的拉着季槐的手,身形几个疾转,瞬间便消失在黑幕中。
大街黑沉沉,夜禁之下,街上已罕见行人,远处传来隐约的喧哗之声,清拂院的杀喊声逐渐衰弱,整个临淄城再次进入梦乡。
重耳身手矫捷的的由墙上翻了下来,顺着季槐手指的方向望去。
“街右就是竖刁的密宅。”季槐语气中流露出一股必得的信心,”里面除了狐熙和拓府总管外,尚有三十余名护院高手,没想到齐王封了竖刁竟帮了我们的大忙,他由于人手不够,不得不从密宅抽调二十余名高手,今天下手正是好机会。”
提起狐熙,重耳不由长叹了口气。若再见面,便是你死我活之局。
若不是狐熙在翼城发现了他,他如今的景况如何,尚不得而知。同为狐氏族人,他和狐氏兄弟相比,真是天壤之别。至今他还对狐熙在拓王府上的狂热眼神记忆犹新--一个拥护东周王朝的狂热之徒。
“希望他一睡到天明,能不见面最好。”重耳喃喃说了一句,眼睛随即四下观察。
竖刁这座密宅不算太大,狭长而内伸,门户众多,内檐外廊上看不到丝毫灯火,从屋舍的高低落措上判断,此院分前后九进,正应合九九归一之数。最中间一列高舍应是主人所居之所,前后四进稍低厢房,看来便是婢仆护卫居住的地方。
季槐展开身法,跃上外墙,沿着狭窄的墙檐行走。
整座院子悄无声息,想来婢仆护院亦进入梦乡。
春夜寒冷,犹适睡眠,谁不想舒舒服服地怀抱美人,钻进被窝里去呢。
“看来我高估了他们,就凭这样的守卫,我何苦浪费时间,在此一等数月呢。”重耳正后悔时,耳朵里隐约传来细微的乐舞之声。
重耳猛的拉着季槐跃下高墙,静立在墙跟,立刻展开灵觉,向府院纵深延伸。
虽然主舍的闭声设施极为完备,但重耳还是清晰地听了一阵温婉动人的女声哼唱,虽听不太清楚歌词,但其情痴踌躇、惆怅无奈的含义却表露无遗,带有一种凄婉的幽怨;仿佛想诉说爱意又怕遭人拒绝,故而独坐深闺,道出这首凄绝哀艳的相思之曲。
重耳暗呼:“奇怪!”
按常理说关押这等重要人物的地点,首应避免歌舞之乐,深入简出,才不为人所查?即使拓王大方到安排歌舞姬给重耳或护卫们享受,但以那名精明的总管和狐熙之能,当不会犯此大忌,深宵歌舞。
心底泛起一种不妙的感觉,似乎有什么地方出错,但箭搭在弦,不得不发,重耳暗嘘一口气,蹑手蹑脚向主舍滑去。
出人意料,主舍前竟无有一名护院,距离越近,杯盏碰撞的声音也清晰可闻。
就连季槐也惊异不已,显然她前几次踩点均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重耳屏住呼吸,悄无声息的翻身屋檐,双脚钩住挂檐,探头从天窗望去。
三名男子正背对窗户而坐,单从背影看,狐熙并不在列。其中一人重耳有似曾相识之感,但任他如何调整,角度始终不够,似乎是那位拓府总管,又似乎全然不是。而不大的厅中央,正有数名乐姬弹奏周乐,各式乐器发出缠绵乐韵,四名妙龄少女身着轻纱,翩翩起舞。口中同时唱出动人的歌声,曼妙的身体则展现出奇异迷幻的舞姿,四女香肩胜雪,体态轻盈,不停舞动的轻纱下隐见粉红色的内衣,若隐若现。
三名男子仿佛司空见惯般,神态自若的低声说笑,端盏饮酒。
重耳把灵觉展至极限,亦只听到几句男人之间的荤言荤语。
突然,欢快的曲调一变,再次回复到重耳听到的凄怨曲调。
三名男子也身体一端,俱都放下杯盏,凝目投向屏风之后。
乐曲声中,缓缓滑出一位绝色美女,出现在乐姬之间。
这名美女与重耳所见过的任何女人皆有不同,华丽而素雅的打扮之下,透出一股野性难驯之气,在数名乐舞姬中尤其显眼,瓜子般的俏脸上嵌了一对顾盼生辉的明眸,在两个美丽的酒窝衬托下,香唇像由丹青妙手勾画出来似的,一片妩媚中透出无比高贵的气质,既俗到及至,又似和尘俗全不沾边,给人一种捉摸不透的美感。
她的步履像丛林中的母豹般优美而富有节奏,虽未有任何大的动作,但只是姿态就让人感到了优美与野性结合到及至的神韵。
忽的有人轻轻击掌,竟恰到好处的融合了乐律的节拍,使人顿生,理应如此的感慨。
看到一名男子起身向场中走去,重耳不禁呆了一呆。
这人……简直是自己的翻版,重耳!他便是自己一直扮演的那个人,对,就是他……
这个重耳显然极懂音律,而且似乎整个人都融入乐律之中,口中竟哼哼有词,内容与那个美女的哼唱既相符,又有不同,整个乐韵含蓄而坦然,两曲相融,使人充分领略到矛与盾的统一。
他对乐律如此之精?没有听说过啊,否则狐家当初定会多请一位乐师。难道他是后来学的?不会,乐律并非数日之功能竟,还有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美女,和他关系好象不一般,这里面……
重耳的大脑一阵浑浊,重耳不是身患顽症,不能见风吗?可观其形色,健硕更胜于我,这……究竟发生了什么呢,一切都透着神秘、诡异……
也不知过了多久,厅上已是声消舞歇,数名歌舞姬和那位绝色美女已然消失,三名男子亦从偏房方向隐去。
直到这时,重耳才看清楚另外两人的正面相貌。
其中一人是来自拓王府的那名中年总管,而另外一名,竟是他的洛邑的旧识,剑主的弟子,亦是厉无厘的师弟,奉扬之。
看着他们三人消逝的身影,重耳心下懊恼不已,自己为何而来?怎么能顾此失彼呢。先不去管重耳身体好坏与突通乐律的问题,也暂且忘记奉扬之来此为何,与拓王有有何关系,按自己的计划去办就是。
想到这里,重耳轻轻对墙跟下的季槐做了个手势,两人再次攀上高墙,沿着墙边往主房屋顶潜去。轻轻揭开屋顶天窗上的数片青瓦,伸展灵觉刺探后,便闪身而下。
这是个下人所住的房间,设施极为简单,一床一几之外,别无它物。
出门便是通向主房的一条走廊,另一端则通往外厅,主房与厢房内隐约传来稀碎的声响,数名奴仆的脚步匆匆,前往伺候主人休息。
重耳心中一动,悄悄地跟在两名女仆的身后。
内府的管理定然极严,两个丫头竟都不开口说话,一个端着洗漱盆具,一个提着一只小灯笼,默默地前。
拐过一个弯后,灯光油然大炽,珠红大门半开,一个男人正不耐烦的呵斥什么。
“奴婢该死……烫着主人……”
“滚……框铛……啊……”面盆跌落的声响,随即重耳感觉前面两名丫头的心跳陡然加快,脚步放轻且速不降。
“都给我滚!”男人一声暴吼。
两名丫头刚进门便急忙退了出来,随后是一名脸色发青,战战兢兢的小丫头爬了出来,显然吓得不轻。
重耳不由奇怪,难道这就是那个谦士礼下,贤德远扬的公子重耳吗?
一名丫头小心翼翼的关上门,然后和另外两名丫头离开了走廊。
东厢房的灯蓦地熄灭,可见主人已然上床。
而西厢房却传来奉扬之的淫笑之声,显然有丫头遭殃。
哼!什么剑主门徒,竟连拓王一个管家的定力都不如,不过这样也好,呆会进入重耳房间时,也少了头顾忌。
重耳捏了捏季槐的小手,示意他要准备进入。
季槐美眸轻闪,手抚剑柄,似乎说:妾身与公子共生死。
该来的始终逃不过,重耳猛一咬牙,倏忽间已滑至门前,缓缓伸手。
“咯吱……”一声,大门嘎然而开。
“谁让你进……”斜躺在床的重耳刚反应过来,重耳快如闪电的一剑已擎至他的喉管处。
出乎重耳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眼前这个重耳好似根本不懂武功,慌乱的神色与平常人般浑浊的内息,竟丝毫没有那种习武之人的本能反应,甚至连普通人都有不如。
这使得重耳的剑速慢了下来,剑锋一晃,横压在重耳的脖颈处。
压低声音道:“你不是他?你是谁?”
“好痛……别……在下是……”当他看清楚重耳的相貌时,挣扎的身体猛然一软,脸色铁青地抬手指向重耳,“你……你……是……公子重耳……不关我事……”
公子重耳。
这个称谓使得重耳心里掀起了异样的涟漪。他不由恍惚地意识到,眼前这人竟不是他要找到人,而是另外一个替身。奇怪的是,两个毫不相干的人,竟因公子重耳的身份而维系在一起。看着这个几乎吓得要尿裤子的软弱男人,重耳依稀想起了自己的往事,这记忆是那样陌生和遥远,几乎与旬生毫无关系。
原来我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公子重耳,而事实告诉他,公子重耳这个名字与己无关,自己,只不过是公子重耳暂时的代替品而已,一如眼前这个男人。
狐突既能找一个替代者,那么拓王为什么就不能效仿呢。
重耳顿时想到,也许这里只有两个人才能解开他心中的疑惑。
“告诉我,狐熙住在那个房间?”
“重耳”大惊,瞪大了眼睛张惶地看着重耳,语无伦次的道:“不知道……哦……知道……他在右首第三进。”
重耳稍稍沉默,冷声道了声“抱歉”,便挥掌劈向他的脖子。
虽然这个假重耳更是无辜,但他知道必须抹杀他说话的机会。否则,一旦重耳对人说遇到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拓王便会有所反应,而他目前形势风雨飘摇,能暂时稳住拓王,便能为将来的反击争取时间。
重耳与季槐小心翼翼的向屋舍右廊潜去。
廊中漆黑如墨,似乎处处藏有不测,但整个右厢房才四进房,以是重耳很快便认准了目标。
贴近窗前,隐约可闻呼吸之声。
狐熙,这个曾带他走入重耳世界的人,是他第一个将要对付的人,这不能不令重耳思绪横生。如果一切可以从头再来,他不知道自己是否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但一种被人洞悉所有秘密的压抑之感,却使他不得不狠下心来。
别怪我,只怪你当初不该遇上我,更不该选择我。重耳暗发内力,震粉碎了窗棂,人影疾闪而入。
房中呼吸顿止,狐熙在半梦半醒之下,亦做出了快速反应。
一手摸上挂在床前的铁剑,开口便欲大声疾呼。
但他张开嘴,却发现自己竟发不出任何声音。数道汹涌的暗流朝他狂滚而来,势无不摧的强压几欲使他窒息。
这瞬间,在闪烁的剑光下,他隐约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像是陡然从天而落。
“旬生见过狐总管。”重耳见狐熙已然受制,便不再隐瞒身份,他觉得这样才能给狐熙最强烈的震撼,只要先夺其志,再坚强的人,也会因骤然的刺激,使之勇气与斗志皆失,也许这过程很短,但足以让重耳明了一切。
“你……还是来了……哎!”狐熙面色惨然,似乎想到了某种后果。
看见重耳。他的第一个念头,便是万事皆休,既然重耳能摸到这里,那么证明拓王对重耳的控制失败。这个以前他从没放在眼里的小流氓,竟这么快便展开反击,而且反击之快、之准、之隐秘,简直不像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所能做到的。
这还证明,在他和重耳分开的这段时间内,重耳依然在不停的飞跃,从武功到智慧。自己与其不管在任何方面。都落于绝对的下风,甚至连反抗之心都无法提聚。
这不能不说是他的悲哀,毕竟这个变化的始作蛹者是他自己;这不能不使他生出一丝的骄傲之心,一切都起于自己,起于他的眼光。虽然他绝没有想到会有今天,但结果却活生生的出现。
重耳的到来,他明白自己的人生已然走到尽头。他不奢望重耳会放过自己,即使重耳不下杀手,拓王也绝不会放过他。
因为,两个重耳的会面将结束以前所有的一切,对于维护周王朝完美的构想,再无挽救可能。毕竟世上再难寻找第三个重耳的替代品。
“公子重耳呢?在哪里?”重耳轻声道。
“他……呵呵!死了……”狐熙绝望的道:“他一年前就死了……再也没有公子重耳这个人……”
重耳浑身一震,吃惊的看着狐熙。
“那么在你和狐突找到我之前,他就已经……那么狐突他知道吗?”
半晌,狐熙脸上浮现一丝内疚的神色,缓缓的摇了摇头,“公子重耳患病的后几年,都是我在照顾他,狐将军他时间有限……如果你遇到狐将军,请代我说句话,就说狐熙来生再去伺候他,他是个好主公。”
重耳沉默良久,心头波涛暗涌。
原来他早就死了,我追逐的只是个虚幻的影子罢了。按理说听到这消息,自己心中应该非常轻松才是,为什么却异样的沉重呢。
“那……知道这事的人有多少?”
“除了我和拓王……”狐熙眼中一片迷茫,喃喃道:“本来拓王在洛邑见过你后……便否决了捧你登上晋王宝座之举,他认为你不是个轻易能屈服于他的人,无奈临淄这个重耳的天资竟只限于乐律,呵呵!他接受培训的时间比你长,但毫无效果,天意,若还给一年的时间,他必定能取代于你。”
说到最后,狐熙的眼睛霍然闪亮起来。
“你毁了一切,拓王不会放过你的,你将受到前所未有的惨烈报复!”
“我不在乎多一个敌人。”重耳淡淡地说,他的神情有一种豁出去的平静,“拓王没说错,我从骨子里就没有向人低头一说。你应该多为他考虑考虑,和我旬生为敌的不在少数,但我依然活着,而他们呢,嘿嘿!你是看不到他们的下场了。”
“拓王不是别人……”狐熙突然信心大振道。
重耳嗤之以鼻:“你以为他是神?如果他真有那本事,为什么周王朝还如此落魄。你先告诉我奉扬之偷偷来临淄干什么?还有……昨晚唱歌的那个女人是谁?她和重耳什么关系?”
狐熙猛的扬起脸。泪水从眼角流下,又慢慢低头不语。
重耳一字一字道:“即使你不说,我也会知道,正如我能找到你们一样。”
“不错,你能在若大的世界里找到这里,的确出人意料。”狐熙轻轻吸气的声音,“不过,你奈何不了一个死去的人。”说完脖子用力前挺。
“噗嗤!”血花溅透重耳全身。
早在狐熙语气不对时,重耳便稍感不安,但他的反应终究还是迟了半步,世上再高明的武功也无法阻止一个存心寻死的人。
望着狐熙瘫倒在地的躯体,重耳慢慢地回过头,只觉得心里说不出的凄怆。
重耳径直从季槐身边走过,毫不掩饰脚步声向外廊走去。
夜空中依然飘荡着淡淡的寒气,星光朦胧,整个夜空像是裹上一层薄纱,散乱而浑浊的穿过高墙,照在泥地上,使得一切都陷入朦胧和迷离中,更让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一切……就这么结束。
世间只有一个公子重耳,没有人再能拿一个死去的重耳来威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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