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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说三国

_5 胡觉照 (现代)
  李兰知张飞口舌之间,并不是其敌手,恐越说越僵,便开口道:“吾主取川之后,本有还荆州之意。但吴侯却乘吾主入川之时,私迎孙夫人回吴。人言‘嫁女如泼水’,吴侯此意辱吾主甚矣。何有同盟,交好之诚意?”
  此事本就孙权理亏,鲁肃只得道:“前者孙夫人归吴,实是国太病重,思女甚急。不曾禀告皇叔,万望勿怪。”
  李兰冷笑数声,又问道:“莫非国太现还在病中?何以吾主亲来,仍不见夫人归还?”鲁肃再无推脱,锐气大泄,低声道:“此吴侯家事,肃实不知。”
  李兰还要乘机逼问,却见刘封急急从帐外撞入,在刘备耳边细语一阵。刘备顿时改换颜色,笑对鲁肃道:“经纬之言甚是。吾本欲还荆州,奈何吴侯先失礼于前,既然子敬亲来,吾便先以三郡相还。长沙,零陵,桂阳且与吴侯,待吾取了凉州,调二弟把守,再将荆州奉还。”
  鲁肃见刘备口气松动,也还想要再言。刘备却沉声道:“子敬何故贪心不足?吾今已提大军而至,却不发兵交战,乃念昔日同盟抗曹之谊。若子敬真欲得荆州全境,可速回吴整顿军马前来。”
  鲁肃也十分拥护吴蜀联盟,根本不欲当真与刘备开战,急忙道:“吴侯决无与皇叔为敌之意,既还三郡,皇叔也可引军回川。”
  刘备点头应下道:“吾自引军归,子敬回吴上复吴侯,两家盟好,勿再生事端。”鲁肃起身应命告辞。刘备却不亲送,只是派人而往。
 
 
 
 
第二卷 第二十一章
 
  刚送鲁肃出帐,张飞就又大声喊喝起来:“大哥何以怕了东吴?”刘备脸色顿时作色,斥道:“都是汝一心要来夺这三郡。适才孔明差人送信来,言曹操亲引大军直取汉中,惟恐西川有失,望吾大军速回。”又看着李兰,道:“经纬真是神机妙算。”
  张飞见兄长动怒,只好退开一旁。马超在帐中听得曹操消息,即刻上前请命道:“玄德,曹贼来的正好,某愿率本部军马为前锋,杀往汉中,与之死战。”
  刘备仍旧若有所思,缓缓道:“此事再议。诸位可先下去准备,明日便拔寨回川。”李兰便与众人都退出帐来,刘备独留下张飞说话。
  次日一大早,李兰来刘备帐中,却见关羽也在,和张飞分站刘备身后,先与刘备见礼,又对关羽道:“关将军何以在此?”关羽不冷不热地答道:“某闻大哥即日就要回川,多日不曾与大哥相见,十分想念,特来一会。”李兰想起关凤也多时不见其父,便又道:“小姐也在军中,将军可与一见。”听到关凤,关羽脸上略微动色,却只答道:“此事片刻再言。”便不再理睬李兰。
  李兰碰了个软钉子,自觉没趣,也不在言语,环视帐内皆无人开口说话,连刘备也正闭目养神,心中隐隐觉得气氛不对。众将渐渐齐聚,最后马超进来,仍旧挂念先锋一事,说道:“玄德,可让某为前部?”
  话音刚刚落地,张飞就大喝道:“马超,汝既已经归顺俺大哥,何以如此无礼?”马超一向如此习惯了,不曾反应过来,惊道:“翼德这话从何说起?”关羽此刻也按剑,喝道:“既降吾兄长,为何不行臣下之礼,口称“主公”?直呼大哥字号,成何体统?”
  李兰终于明白这场闹剧所为何来,心中暗自叹气。马超为人素来高傲,自己虽然也不和他深交,但见其如此窘状,也正欲出言相助。抬眼却见义父黄忠微微摇头,李兰猛省,关羽今日特意前来,非要逼马超行君臣之礼不可,为得就是众人明白主臣关系。自己平日对刘备的礼节也不是很周全。而刘备此事只和关,张二将商量,未曾知会一声,何尝不是想杀鸡给猴看?李兰早就觉得马超老是“玄德,玄德”叫着要出问题,今天果然被他兄弟二人抓住生事。
  再看马超先是惊愕,继而一脸愤然,接着满脸无奈,终不发一言。刘备对耳边之事,也不闻不问,仍自闭目假寐。关,张二将又拔剑喝道:“既是是臣下,还不跪下称‘主公’?”马超双拳紧握,青筋暴起,可怜这威镇西凉的猛将,现在也要被人打磨去那坚硬的棱角。
  李兰心中实在不忍,起身上前,必恭必敬地向刘备行一礼,道:“主公。时辰已经不早,各营军马也都准备妥当,还请主公下令起程。”刘备眉头微皱,却并不睁眼答话。李兰也只好跪在地上,不能起身。马超被李兰这样带动,也终于上前两步,跪下道:“主公,马超卤莽失礼,望主公勿怪。”
  刘备这才缓缓睁开眼睛道:“快快请起。”又将二人扶起,道:“主臣大节,礼不可废,二位切勿怪二弟,三弟卤莽。”李兰,马超急忙连声道:“不敢。”
  刘备又好言安抚了几句,才下令全军起程,仍以张飞为前部。众人都告退出帐,准备动身,关羽却喊住李兰。毕竟是未来的泰岳大人,李兰不敢怠慢,停下恭声问道:“不知关将军有何吩咐?”
  “不敢。”关羽仍旧面色冷淡,道:“凤儿,某不见也罢。望你能善待于她。”终究血浓于水,李兰看着关羽,他表面虽冷,心里却总还是牵挂关凤的,于是答道:“将军放心,兰必不会有负小姐。”关羽点了点头,又向刘备告辞。刘备,张飞二人本要出帐相送,关羽只是不肯,就和李兰一道出帐。
  李兰碍着关凤这曾关系,亲送关羽到大营门口,周仓已引数人在此等候,见关羽出来,忙上来行礼。关羽跨上赤兔马,忽然转对李兰道:“今日之事,马孟起对先生必又心生感激。恭喜先生又笼络的一员虎将。”言讫,不等李兰多言,就打马而去。
  李兰就知道不仅关羽,刘备恐怕也在疑心自己拉帮结派。魏延说的不错,就算他李兰没有此心,但关羽,孔明会相信吗?李兰叹了口气,回转营内,关凤已经准备好行装,又随刘备大军一路返回成都。虽然刘备下命军马倍道而行,可回到成都时,孔明仍带来个坏消息,张鲁已经投降曹操。
  汉中是西川门户,唇齿相依。刘备听到汉中落入曹操之手,大惊失色,问道:“曹操既得汉中,必有取蜀之意。吾等宜早作谋划。”孔明心中早有谋算,立时献言道:“主公可先分派众将阵守各处关隘。又谴使入吴,厚结孙权,使其攻打合肥。曹操闻之,必引军退。”
  计谋虽然很好,但是刚刚争夺荆州,现在却又派人去请出兵,孙权能答应么?刘备再三犹豫,乃问孔明。孔明笑道:“彼虽心中不愿意助我。但是曹操大军远去,合肥空虚。此诚取淮南之良机,孙权岂肯错过?”
  这话却十分有理,刘备点头道:“既然如此,何人可为使前往?”孔明环视众人,最后道:“前次经纬入吴吊唁周郎,尽得吴中将士之心,此次也非经纬不可。”李兰看着孔明目光从自己脸上扫过,就知道不妙,与关凤的婚期还不知拖到什么时候?又见刘备看了过来,只好起身道:“兰愿为主公分忧。”
  李兰当下告辞回府,准备行装。黄忠听闻他又要出使东吴,担心其安危,也欲一同前去。现在魏延驻守在外,关平又留在荆州,除了黄忠之外,确实没有武将可与李兰同行保护。但黄忠年事也高,怎能这样千里迢迢的来回折腾?
 
 
 
 
第二卷 第二十二章
 
  李兰正犹豫不定,却见关凤推门入内,顿时有了主张,道:“义父若不放心孩儿安危,可让凤儿随我前去。”关凤听说李兰出使东吴,本就是来找他商议一起前往,听他说起立刻欣然答应。黄忠也知道关凤有武艺在身,而且两人现在名分已定,便点头同意。
  次日一早,李兰二人带几名家将,辞去刘备等人,便出成都望吴中而来。一路鞍马舟楫,直到秣陵,李兰不待休息,便求见孙权。现在李兰已经名扬天下,孙权亲自降阶相迎,入厅内见礼安坐。
  左右奉上茶水,孙权上下打量李兰,忽然问道:“当年先生入吴之时,便是这般模样,怎么事隔经年,却还是容貌依旧?”这个问题,李兰早就回答多次,也不妨再答一次,道:“兰曾出海游历,蒙神灵蔽佑,误食异果,能保容颜不改。”
  孙权听得大为艳羡,又仔细询问了些情况,李兰都是胡乱搪塞,却不想孙权却暗自记在心中,已至后来使卫温出海寻觅,找到台湾岛,虽然虏得不少人口回来,却仍因为不曾寻得所谓的异果,而被斩首。
  此是后话暂且不提,且说孙权问了几句,便言归正传,再问道:“不知先生前来,所为何事?”李兰答道:“兰闻吴侯欲攻合肥,特来相劝。”孙权大感疑惑,道:“孤并无意攻占合肥,先生从何闻此消息?”
  李兰假意松了口气道:“既然如此,是兰多虑了。”起身便要告辞。孙权大感诧异,急忙止住,疑道:“先生前来只为此事?”李兰点头道:“兰知曹操大军在汉中,恐吴侯有取合肥之意,特来阻止,别无他事。”
  孙权隐隐感觉李兰似乎太小看东吴兵将,脸色不愈道:“既然曹操大军远在汉中,合肥必然空虚。孤正当取之,有何不可?”
  “不可,万万不可。”李兰急忙摇手劝止道:“合肥兵马虽少,但素闻守将张辽有勇有谋,不可轻视。”如此明显的说出来,孙权更是不悦,道:“张辽虽有名气,吴中岂无豪杰?”李兰又道:“吴中豪杰虽众,恐皆不是张辽对手。曹操手下诸曹夏侯等近臣都不用,独用张辽者,盖因此人足可担以大任。”孙权脸色冰寒,只从牙缝中蹦出:“送客。”二字便拂袖而去。李兰见计可行,也起身出府回馆驿休息。
  孙权受父兄之余烈,坐领江东,鲜有所败,如今听闻李兰把江东诸将说的一文不值,这口气难以下咽。当晚便使人去召回吕蒙,甘宁,凌统等将,商议起兵事宜。李兰在馆驿听到消息,万分欢喜,关凤见他满面春光,不禁问道:“你是如何劝说孙权出兵的?”
  “何必劝他出兵?”李兰朗笑道:“我只说合肥空虚,但张辽难敌,东吴诸将皆不是其敌手。”关凤顿时也明白所以,也笑道:“真是请将不如激将,孙权一世人杰,依然不能忍受旁人说道。”李兰点了点头,常言道“佛活柱香,人活口气”,越是大人物,还就越好面子。此行任务已经顺利完成,明日就可以向孙权告辞回去,两人又开始收拾行装。
  过了片刻,关凤忽然说道:“孙权受你一激,含忿出兵,恐为张辽所败。”李兰此次出战的结果是张辽以八百破孙权十万,威镇逍遥津,接着甘宁百骑劫魏营。两军相持数月,各自退兵。后来孙权屡攻合肥不下,北上受阻,便一心西图荆州。但若能让他取得合肥,占淮南之地,与曹操相接,重兵布防,则再无力夺取荆州。李兰念及此处,于是打定主意,明日在辞行之时,向孙权透露些“天机”,使他不被张辽所败。关凤见他默然不语,哪知是想了这么许多?也不愿打搅,就此出去。
  第二日,李兰来向孙权告辞,孙权此番却只是命人请入。李兰入内之后,见对方脸色冷淡,知还在为那日言语冲撞而气,也不在意,只是道:“吴侯既然无取合肥之意,兰留在秣陵也是无事,就请告辞。”
  孙权却挽留道:“先生若无要事,何不就在吴中多盘桓数日?”李兰惊问何故,孙权又道:“昨日孤已召集诸将,皆言曹操大军远去,可乘机袭占合肥,以图淮南。”李兰心中虽喜,口中却仍旧老生常谈:“张辽英勇无敌,不知吴侯以何人为将?”
  孙权冷哼一声,道:“孤也知张辽了得,是以亲自前往,先生以为可敌否?”换成旁人或者可敌,孙权亲自前往,那十足十的大败,有历史为证。李兰却不敢这样说,只好道:“吴侯千钧贵体,岂可亲冒矢石?”
  孙权却并不理会,只是道:“先生且在秣陵安住,但孤破得合肥,生擒张辽,再请先生一聚。”当真是大言不惭,李兰心道,怕是你差点被张辽生擒吧?但又实在不愿见到东吴兵败,日后转图荆州,于是道:“既然吴侯有心亲往破敌,不如兰便随行军中,也好亲眼见识吴中男儿血性。”孙权也本欲让李兰随军,当即答应下来。
  李兰回到馆驿,见关凤已经收拾好行囊,只好摇头苦笑,将自己要随孙权出征之事说出。关凤听罢,沉呤半响,乃道:“此事你是否有欠考虑?”李兰忙问其故,关凤又答道:“你若真助孙权攻占合肥。伯父将会如何看你?外示好于孙权,内结好于马超,魏延,其意欲何为?”
  李兰却没有想到这曾关系,不觉愕然,随即又道:“但若孙权不能攻下合肥,夺取淮南,则不能挥军北进,必欲西取荆州。而两家联盟事宜也岌岌可危。”关凤心思细腻,也能明白李兰如此无非是想缓解关羽在荆州的军事压力,于是盈盈拜道:“我替父亲谢你了。”
  李兰伸手扶起她,笑道:“你父亲便是我岳父,还谢什么?”李兰看着她,又道:“我随吴军一起出征,你跟在身旁诸多不便,可先回成都等我。”关凤当然不肯,两厢争执,最后李兰只能答应让她改扮男装,以家将身份相随。
 
 
 
 
第二卷 第二十三章
 
  建安十九年秋,孙权趁曹操远征汉中,起大军攻打合肥。以吕蒙,甘宁为前部,先占皖城,再取合肥。只得一日,吕蒙便差人回报,皖城已克。孙权大喜,惊问过程。来人答道:“吕将军以我军初到,锐气正盛,督军奋力攻城。吕将军亲自击鼓,甘将军身先士卒,亲冒矢石,当先登城,斩杀太守朱光。平明攻城,辰时便克。”
  孙权哈哈大笑,乃谓李兰道:“先生可能小觑我吴中男儿么?”李兰也笑答道:“张辽又岂是朱光等辈可比?”孙权拂然不悦道:“张辽亦一人耳,先生何以惧之甚也?”传令拔寨入城。进城之后犒赏三军,重赏吕蒙,甘宁二将。次日,尽起大军往合肥而来。
  及至合肥城下,孙权仍以吕蒙,甘宁二将为先锋,自与李兰,凌统为第二队,其余诸将依次进发。途过一桥,李兰问之,正是小师桥,便要开口提醒孙权有伏。却见探马来报,言前军二位将军大获全胜,正赶杀张辽。孙权遂下令全军奋力向前,支援二将。
  李兰深知张辽设有埋伏,急忙劝道:“此恐是张辽诱敌之计。大军急行而去,若彼断此桥,吾军何以归之?”孙权不以为意,道:“合肥兵少,纵有埋伏,孤何惧之?”事关重大,李兰不得不出言冒犯,道:“吴侯身为主帅,何以不爱惜士卒性命?贪功冒进,死伤的可都是江东儿郎。”
  孙权闻言极是恼怒,若李兰是自己属下,只怕早就喝令重责,碍于身份只能作罢。凌统也是一员将才,深觉李兰之言有几分道理,也劝道:“主公,李先生之言也不无道理。末将愿率部兵向前,主公可在此处等候诸将大军汇合,再一道进发。”
  孙权听凌统也如此相劝,神色渐松,却不愿再与李兰一起,乃道:“便留些军马在此保护先生,孤与公绩先行。”再不听李兰劝告,径与凌统引部下数百骑而去。只留下牙将谷利率数十骑于随李兰在小师桥守侯。
  关凤见孙权傲慢,大是不快,低声道:“如此无礼,就是中伏也不与我等相干。”李兰却摇头道:“我既然知道有埋伏,好歹帮他赢这一仗。”乃转头命家将,快马赶去后军告知周泰,徐盛等将,请其快速进兵。又命谷利带所剩数十骑伏于河旁芦苇丛中,弯弓搭箭,只等有人前来断桥。
  不仅谷利,就连关凤也觉得不可思意,李兰如何敢这般肯定,有人前来断桥?众人都是满面疑惑地埋伏起来。李兰心中所知,岂能有假?过不多时,便果真有一小队曹军向小师桥而来。等其走近,李兰一声令下,羽箭齐发,便有近半曹军中箭而亡。曹军本来人数就不使甚多,一见有伏,都转身便退。这仗胜的极为轻松,谷利此刻方才信服,叹道:“先生真乃神人也。”李兰却担心孙权安危,又请谷利派人去后军请援兵,此番他却是欣然领命,不敢丝毫耽搁。
  少时,周泰引兵前来,急问孙权何在。李兰正不知如何回答,就见孙权引得数骑人马狼狈而来。周泰急忙迎上前去,问道:“主公,何以如此?”孙权抬眼看向李兰,赧然道:“悔不听先生良言。张辽果有埋伏,若非公绩死战,孤几不得脱也。”
  李兰心中着实恼他不听自己忠告,却不能丝毫显露,又献计道:“此时胜败尚未知。周将军可速领士兵埋伏道旁,吴候亲在桥上诱敌。待张辽引军追来,可反败为胜。”孙权此刻无有不从,忙命周泰依计而行,自引十余骑立于桥上,等候张辽前来。
  过的片刻,张辽率军追来,见孙权立于桥头,正欲挥军上前,旁边李典却道:“适才军士来报,吴军有备,小师桥并未拆断。孙权何以不过此桥,反立于桥头?”张辽再看两边芦苇丛中似有人影晃动,猛省道:“此必诱我之计。今日一战,已破贼胆,吾军可退守城中,等待丞相大军。”于是下命全军后撤。
  周泰见张辽军退,急引军杀出;但张辽所带皆骑兵,追之不及。李兰上前对孙权道:“张辽果然名不虚传,倒是兰小看他了。”孙权现在对他却是态度大变,道:“若是孤听先生之言,也不会中他奸计。先生必他过之甚也。”又命周泰引军接应吕蒙等人。
  不多时候,众将皆至。此战虽败,未损失多少人马,但锐气尽失,不宜再行攻城,孙权乃命就在城下数里安下营寨。次日,又命甘宁引军至城下挑战,张辽却高悬免战牌。如此数日,张辽皆坚守不出,孙权无奈只好命全军强攻。合肥兵马虽少,但城池坚固,张辽等将又极善守御,急切之间攻打不下,反死伤不少人马。李兰在军中见吴军久攻不下,思得一计献于孙权。
  再说张辽在合肥城中,日日亲在城上抵抗吴军攻城。晚间也要巡视到三更,才下城楼回府休息。是夜正要下城,却听见外面鼓声震天,暗道不好:吴军见白日攻打不下,便要乘夜攻打。正想间乐进,李典二将也闻声上城,三人急命士卒严加防守。
  过了一个更次仍不见吴军前来攻城,张辽三人便又欲回府休息。忽又听得城下鼓声大作,只得复在城上巡视防务。如是再三,东方泛白,都不见吴军攻城,张辽与乐,李三人却都一夜不合眼。
  刚用完早饭,吴军却当真大举来攻,张辽顿悟,乃谓二将道:“昨日夜间吴军并无攻城之意,只是故意击鼓,欲使吾军不得休息。此疲兵之计也。”乐,李二人也都有所悟,无奈已经中计,只得打起精神督军守城。城中军士也都一夜未睡,士气低落,亏得三人亲自督守,才又抵御吴军一天的进攻。
 
 
 
 
第二卷 第二十四章
 
  当晚吴军又在城外击鼓,张辽却命众军只留下少许值夜,其余都各自休息,不理会城下,自己也回府中休息。待到半夜,张辽睡得正酣,忽听外面杀声大作,又觉不妙,急忙起身出府。刚至门口,就有军士来报,言吴军乘夜攻城,守城士兵措不及防,已经攻上城墙,恐不多时就能杀入城来。
  张辽知又中计,连声叫苦,急忙取兵器出来,正遇乐进,李典二人赶来。乐进见面便道:“事已至此,吾等当率军奋力死战。”言罢便欲与李典一起杀出。张辽却大声喝止,道:“乐文谦,此时汝岂可惩匹夫之勇?”
  乐,李二人被他一喝,都停下脚步,只听张辽又道:“今合肥已破,你我徒死何益?丞相此时大军不在,某等一死了之。寿春何人能保?若吴军再夺占寿春,则淮南之地非国家所有。你我不愧对丞相么?”
  乐进闻言,诚惶诚恐,问道:“那文远意下若何?”张辽于是分派道:“曼成先保护薛护军等文士出城;文谦可速带人将城中一应粮草辎重全部焚毁,再与曼成回合,退往寿春坚守以待丞相大军。”
  两人领命欲去,乐进走得两步,却转身问道:“文远则欲何往?”张辽眼望城上,见已有吴军旗帜飘扬,冷然道:“丞相以此城托付与某,某自当与城共亡,为公等断后。”
  “不可。”乐进立时上前,道:“丞相以公重任,可速退保寿春。乐某无能,愿为公断后。”此时杀声渐近,张辽不与二人多言,翻身上马,却复见乐进挽住缰绳,遂厉声喝道:“某为主将,汝敢抗军令乎?还不速去。城中若有一粒米粮落入吴军之手,汝何以对某于泉下?”乐进虎目含泪,却也只得松手,又见张辽身后独子张虎,乃道:“少将军可与某共去。”
  张辽转身见张虎年纪尚幼,稚气不脱,心中也感不忍,便欲命张虎与乐进同去。张虎却知其父心意,毅然道:“父亲尽忠,儿当尽孝。”张辽原是伟丈夫,见子如此心中甚慰,不愿再作儿女之态,高声道:“好孩儿。今日就让吴狗知我张氏父子名号。”催马便挥枪冲向城门。乐,李二人见不能止,也只得分头行事。
  吴军乘夜攻城,合肥守军皆仓促迎战,又加上连日疲惫,是以抵挡不住。凌统日前见甘宁有功,心中不服,今夜奋勇上前,当先入城,正在胡乱砍杀曹军士卒。忽见张辽杀至,却也认得,乃大声道:“张辽还不前来受死。”拍马上前。张辽也不言语,挥抢便战。
  两将大战数十回合,不分高下。此时吴军已经攻入城中,曹军或死,或撤,张辽身边所剩无几。张辽见自己已被团团围住,回顾左右亲兵死伤殆尽,只有张虎引人苦苦支撑,见大势已去,心中默念道:今日吾父子二人皆战死此处,无愧丞相厚恩。
  正想间,却听得弓弦响动,一支羽箭射向凌统。凌统急欲躲时,已中右臂,手中兵器落地,拔马便走。张辽抬眼望去,却是乐进引部曲前来相救。二人下杀至一处,张辽乃道:“文谦何故复返?”
  乐进答道:“曼成已保护薛护军等撤往寿春。公乃国家上将,吾等岂可不救?今大军已撤,某等已可杀出重围,退向寿春。”张辽本欲与城共亡,转见张虎满身血迹,毕竟父子亲情,心中着实在不忍,点头道:“某在前开路,杀奔寿春。”长枪一振,复杀入吴军阵中。
  吴军虽众却也档不住张辽勇猛,被这一杆钢枪杀开条血路。张辽刚冲得出来,复听阵中有人号呼:“将军弃我乎?”回见尚有数十骑被吴军围困,又转身杀入,救众人出阵,方与乐进夺路而去。
  孙权在远处看张辽在乱军之中杀进杀出,不禁信服李兰夸赞之言,叹道:“先生所言甚是,张辽果是智勇双全之将。”遂引军进城安顿,大赏诸将。休整两日又起兵进取寿春。凌统有伤在身,就命其留守合肥。
  再到寿春城下,得报张辽防守严密。寿春乃是以前袁术巢穴,淮南重镇,城池坚固,本就有兵马把守,又得张辽合肥兵马。孙权恐难攻下,距城扎下几处营盘,升帐聚将,询问破城之计。或有言筑起土山者,或有言竖云梯,造虹桥者,皆不能如意。
  孙权也知道寿春城池坚固,强攻只是徒伤士卒,当以智取,又问计于李兰。李兰仍旧笑道:“白日攻城,夜间击鼓,如是而已。”听到又是此计,孙权大感不解,道:“张辽已上中计一次,此番只怕不能如愿。”李兰又道:“张辽此次惟恐中计,必日夜分军守城。只需数日,便可让曹军疲惫不堪,士气不振,再以计破之,可也。”孙权别无他策,只得依计而行,下命众将并力攻城。
  张辽在城内又见吴军白日攻城,夜里擂鼓,惟恐再次中计,只得派军日夜轮番紧守。不过数日,城中军马皆疲惫不堪,自己也觉体力不支。左右众将也都愤恨欲出城与吴军决死,张辽只是不肯。
  又过得五,六日,吴军却不再攻城,只是四下团团围住。夜间隐隐听见,吴军营中有兵马调离,张辽心下疑惑。乐进却喜道:“莫非丞相大军将至?孙权分兵阻拦。”于是张辽与众将越发小心守城,只等候曹操大军前来,便要内外夹击,共破孙权。
  再过两日,张辽在城上巡视,忽听得城外吴军营中喊杀之声大作,急登高望之,却见吴军后寨军马混乱,尘土大起,急召众将上城。等乐进,李典等将上城时,吴军已经混乱不堪,隐见两对人马互相撕杀。其中一队,却似曹军服色,还打有“夏侯”旗号。
  乐进见之甚喜,乃道:“必是丞相知吴军围困甚急,派夏侯将军来救。”张辽却不敢轻信,道:“恐是彼诱敌之计。”乐进于是不再多言,只静观其变。城外战事越急,吴军从各营调来许多军马,渐渐将那支夏侯军马围住,眼看不敌。
 
 
 
 
第二卷 第二十五章
 
  曹操本姓夏侯氏,不论夏侯渊,还是夏侯敦都是其本家。乐进见夏侯军马渐渐不敌,惟恐有失,急道:“文远若在迟疑,城外兵马必全军覆没。”张辽也好生为难,二夏侯俱是曹操亲信兄弟,今日如若见死不救,他日见到曹操,当如何交代?但若出城助战,又恐中计,再失寿春,罪过也担当不起。
  张辽再迟疑片,吴军已经占绝对优势,将夏侯部队围在核下,眼见就要淹没在东吴军士之中。张辽猛一拳击打在墙垛之上,回顾众将道:“某自引军前去救援,公等谨守城池,若不见某亲至,不得擅开城门。”急忙下城,点齐兵马杀出城外。
  李兰在营中得报张辽终于引军杀出,心中大喜。张辽担心的不假,东吴营中动乱撕杀都是李兰诱敌之计。因见张辽杀出,急忙请吕蒙,甘宁,徐盛,周泰四将分守四门,严令不许放张辽一人一骑再回城中,若有所失,军法严惩。
  张辽带兵冲入吴营,开始吴军还不作抵抗,为鸟兽散去,后来却渐渐四下围将上前来,越杀越觉心惊,知是中计,急欲转身杀回城中。可是进来容易,出去难,张辽勒军回转片刻,就见一将挡住去路,视之,乃东吴大将甘宁。二将更不答话,大战一处,杀得十余回合,吴军越围越多。张辽不能缠斗,只得拔马率军转战西门。又有周泰引军阻拦;又转向北门,也有吕蒙阻拦;再转东门也有徐盛,皆奉将令,拼死不放张辽入城。张辽转战四门,早已人困马乏,又见天色已晚,终不得入城,只好叹气懊悔,弃寿春夺小路而去。
  李兰见张辽败走,心中更喜,知计已成,又请陈武,董袭二将带兵马换上曹军旗甲,带着在军中找到与张辽相貌相似的军士,径到城下赚门。乐进,李典等将在城上见张辽大军杀入吴营后,营中杀声大作,半日不息,心中都十分担心。眼看天色已晚,隐隐见一路曹军人马杀至城下,就听有人大喊:“张将军回城,速开城门。”
  乐进闻言大喜,兴冲冲就要打开城门。李典却在旁边阻止道:“文谦且慢。张将军曾言,若不见其亲至,不得开门。”于是大声对城下问道:“张将军何在?可上前答话。”城下便有军士扶出假张辽,火光中见他满身血迹,双目紧闭,似有重伤在身。旁边护卫答道:“张将军身受重伤,还请二位将军速开城门。”言音刚落,又听得后面有东吴军马杀至,各大声喊道:“休走了张文远。”
  乐进,李典不感再有迟疑,急忙命军士打开城门。陈武,董袭二人在城下见城门已开,急挥军一拥而入,杀奔城内。乐,李二将为防吴军追兵,都是带有兵马迎接,一见形势不对,急命军士抵挡。奈何吴军势大,军中又有人高呼:“张辽已经阵亡,降者免死。”曹军不知真假,皆无战心,向后就退。乐,李二将只得引败军且战且走。
  吴军由南门杀入,又分兵接应其他各门,一时间城内杀声震天,其余诸门也相继高破,乐进,李典见大势已去,只得领兵杀出北门,却又见一大将拦住去路,视之乃甘宁,跃马横枪,大声道:“寿春已失,何不下马投降?”
  二将也不愿缠杀,挥军向前直冲,却被甘宁一箭,正中乐进面门。李典大惊,急率众军拼死护住乐进,杀开一条血路。甘宁因见曹军拼死相战,只得命军士放开条路,待曹军过半之后,又挥军掩杀。曹军皆欲逃命,不复阵队再战,被吴军追来,只得扔下兵器,盔甲,甘宁所获良多。
  孙权得了寿春,便在城中设宴庆功。李兰再三辞让不过,只得居于首席,现在孙权占了淮南之地,与曹操正面冲突,应该再无暇顾及荆州,心事已了,便想告辞回成都。于是举杯道:“吴侯得占寿春,曹操必然引大军前来。兰愿回成都,请我家主公出兵汉中,使曹操首尾不得相顾。”
  并肩作战多日,孙权甚是不舍,道:“先生所言甚合孤意,只是孤实不忍先生就此离去,可否使他人前往?”在孙权军中几日,李兰与诸将相处甚欢,远比在成都与人猜忌得好,只是自然投在刘备帐下,又有关凤,黄忠自然不能改投孙权,只得道:“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兰在吴侯军中多日,也该回成都报信,唯恐主公见责。”孙权无奈只得答应明日为他送行。
  翌日,孙权亲引众将至城外为李兰送行,分别之时却也有些不舍。连日战友之情油然而生,李兰与众将一一握手告别,正要上马而去。却听一阵急促马蹄声,就见一骑探马飞驰而来。待到近前,那军士翻身下马,跑到孙权身前道:“禀主公,曹操已亲率大军三十万杀至,就以张辽为先锋,向寿春而来。”.
  众皆失色,孙权喃喃道:“不意曹操来的如此之快,吴中兵马尚未到齐。如之奈何?”李兰
  知道寿春吴军不过十万,兵力远不及曹操,此时若再回成都,未免让人嘲笑临阵脱逃。于是上前说道:“既然曹操大军前来,吴侯可速回城中准备,兰也当回城听候调遣。”只将后面关凤急得直跺脚。
  回至城中,孙权升帐聚将,询问御敌之策。张昭献计道:“可请李先生修书两封,一封送成都,请皇叔出兵汉中;一封送荆州关将军处,请其出兵攻樊城,以分曹操兵势。”看众人又都转看自己,李兰只得起身道:“两家本有联盟之谊,兰正当修书。”忙回帐中,修书两封交付孙权。孙权得书之后,即命诸葛谨,阚泽分别持书至成都,荆州。李兰又恐关羽不肯出兵,乃与关凤商议,好歹让她答应与阚泽同往荆州劝说其父。
  就在当日,探马回报曹军已经至城西十里下寨。将军甘宁闻报,随即起身道:“主公,曹操新来,某愿引精骑于今晚劫营,以挫其锐气。”
 
 
 
 
第二卷 第二十六章
 
  若说周瑜是东吴第一帅才,那甘宁当之无愧的是江东第一虎将。听他出声请战,孙权也甚是欢喜,忙问需得多少人马。甘宁昂然挺胸道:“百骑足已。”顿时语惊四座,一片唏嘘之声。张昭老成持重,急忙劝道:“不可。曹操深谱兵法,大军新来必有准备。将军以区区百人前往,劫营不成,恐先失了吾军的锐气。”
  孙权也觉太不可思意,犹豫不定。李兰却记得“张文远威震逍遥津,甘兴霸百骑劫魏营”的典故,于是上前道:“甘将军神勇无比,此战必可成功。”甘宁亦复大声道:“此番前去,末将若折损一人一骑,都不算成功。”孙权雄武之主,甚壮其言,道:“兴霸壮举,孤当从之。”遂拔麾下精骑百人付与甘宁,又送酒五十坛,肉五十斤分赐军士。
  甘宁回帐与众军分食已毕,乃出城前往曹营劫寨。孙权与众人皆在城上等候,除李兰知道结果如何,心中坦然,众人面上皆有不安之色。确实很难想象,以区区百骑如何能在数十万曹军营寨之中,纵横驰骋,却又不损一人,这简直就是一个奇迹。而这样的奇迹,也只能出现在英雄辈出的三国时代,也正是些英雄与奇迹,才让后人永远地向往,怀念三国。李兰望着远处黑暗之中,突然懊悔自己不会武艺,否则今晚也要甘宁一起前去,亲眼见证这个英雄的时刻。现在却只能远远眺望,幻想着那金戈铁马的场景。
  过了一个更次,甘宁终于又率军马回城,城上有军士一一点数,果然没有折损一人一马,众军皆高呼“万岁”。孙权乃亲自出城迎接,携甘宁手喜道:“将军此去,足使老贼惊骇。非孤相舍,正欲观卿胆耳!老贼能有张文远,孤亦有甘兴霸。”又命人整备宴席为甘宁庆功,随战百人,皆重加赏赐。
  次日孙权,李兰皆恐曹操举兵来战,与众将皆上城楼,以候曹军攻城。不想这日竟然平安无事。如是三,五日,曹军只是不来攻城,众人都是不解。孙权乃戏言道:“莫非老贼被兴霸一战破胆?不敢前来攻城?”
  曹操当然不会是怕了甘宁,李兰却也不解为何曹操对寿春围而不攻,只得笑而不答。忽见吕蒙跑上城来,禀道:“主公。适才合肥公绩派人前来,言曹操已率大军强攻合肥,请主公速遣兵马支援。”
  原来曹操连日不战,却是分兵去攻打合肥,合肥连接寿春与东吴咽喉要地,一旦被占则江东军马便无路可归。孙权,李兰尽皆失色,旁边甘宁又请命道:“末将愿往合肥救援凌公绩。”孙权点头应允, 甘宁正待离去,李兰却喊道:“将军且行,兰有一言要讲。”
  救兵如救火,孙权见李兰出声喊止,心中疑惑,问道:“先生有何高见?”历来围城打援之计太多太多,曹操引军攻打合肥,焉知其不就是为了吸引寿春援军?李兰乃道:“曹操向爱使诈,甘将军贸然前往,不惧有伏乎?”
  孙权顿时明白,但合肥紧要,却又丢舍不得,两下都难以决断,又复问于李兰。李兰既然这般说话,心中就已经拿下主意,乃道:“合肥城池坚固,凌公绩又甚得军心,曹操就算三十万大军齐往,一时也不易攻破。日前吴侯派人回吴令鲁肃都督率兵前来寿春,现在估计已经在途中,彼听到合肥被围,自会前往相救。”
  孙权点头称是,却又道:“公绩派人前来求救,必是情势危急,孤若置之不理,恐寒将士之心。”李兰复笑道:“兰言不派军马前去合肥,却也非是不救合肥。”见孙权等人不解其意,又继续道:“曹操既然引军去攻打合肥,营中必然空虚,我军可乘机攻打。”
  甘宁在旁闻言,急道:“不可。曹操率军在外,营中安得不做准备?万万此计不可。”众将皆知曹操素来知晓兵法,断然不会以空营相据寿春城下,是以都附和甘宁之言。孙权看李兰只是淡笑,忽又问道:“莫非先生还有他策?”
  “知我者吴侯也。”李兰大笑道:“甘将军所言甚是,曹操营中必有早有准备。我军攻打也是佯攻,真正的目的却是……”李兰环视众人,又道:“曹操大军粮草皆由许昌供给,我军若能奇袭汝南,断其粮道,则三十万大军指日可破。”孙权听得大喜道:“先生之谋,真神出鬼没也。”吕蒙,甘宁众将也都深以为然。
  次日,由徐盛引三千军马,大张声势支援合肥,迷惑曹操。甘宁督军猛攻曹操大营,而就在甘宁的佯攻之下,李兰与吕蒙,带陈武,董袭等将率精兵三万前去趁黑夜出城,前往偷袭汝南。大军沿着小路倍道急行,径到汝南城下不远。眼看天色已晚,即令就地安下营寨,改日再行攻城。
  李兰与诸将商议妥当,便回帐中休息。刚入营帐,却见关凤已在帐中等候,虽然仍是一身戎装,却还是十分诱人。李兰与她多日不见,便上前拥住,问道:“你何时来的?关将军可同意出兵?”
  关凤也很顺从地靠在他肩上,答道:“父亲已经出兵攻打樊城。”好在关羽还识得大体,现在曹操军马全在淮南,若是能乘机攻下樊城,进取南阳,则能为刘备成就不世功勋。李兰大是欣喜,摩挲道:“许久没有见面,想我了么?”关凤与他相处多时,虽然还不曾正式行礼成婚,心中却早认定他便是自己夫君,听他这样问起脸上微生红晕,并不出声回答,但却轻点了点头。
  看到怀中人儿美艳娇羞不可方物,李兰心念大动,便索寻对方柔唇,还不及深吻,却听得帐外有人大声喊道:“不好了,曹军劫营了!”李兰顿时如坠冰窖,兴致全无,放开关凤匆匆出帐而来。
 
 
 
 
第二卷 第二十七章
 
  当李兰走出营帐的时候,整个东吴军营已经陷入混乱之中,他们本是来偷袭汝南,却没有想到反先被人偷袭。营外四处窜起火苗,喊杀之声也越来越大,李兰猛然想起孔明在赤壁之战的时候,对曹操的一句评价,大意是曹操素来爱断他人粮道,所以自己的粮道就格外的小心。汝南的曹军运粮必经之地,曹操也必然留有良将把守,李兰连日大胜,似乎有些小觑天下英豪了。
  关凤也紧跟出帐,吩咐家将牵来坐骑,刚与李兰二人上马,就见吕蒙,陈武引人前来。吕蒙见到李兰,急忙上前道:“先生无恙?曹军来势凶猛,我军措不及防,恐怕抵挡不住。某等先保先生杀出重围。”
  李兰虽然现心慌意乱,但却知道是自己酿成的大错,于是道:“将军可速召集兵马退走,兰此番误事,死不足惜。”陈武大声道:“先生哪里话??败兵家常事。董将军已率军马前去组织抵挡,先生可速与我等突围。”说完便拉住李兰战马缰绳,向外突围。
  吕蒙,陈武都是猛将,手下士卒也拼死相战。几经冲杀,终于杀出条血路,冲出重围。但见追兵渐少,吕蒙命士卒原地暂时休息片刻,行至李兰身前道:“先生,现下某等该去何处?”
  “当然回寿春。”李兰刚说出口,却又马上道:“不对。寿春归路,曹操必已伏下兵马。”吕蒙点头道:“某也正是此意。以某之见,寿春归路必然有兵截拦,不若转向西南,先奔荆州,再还吴中。”
  李兰此刻已经无暇多想,见他有主意,便道:“将军言之是也,可令军士转向荆州而行。”再回顾左右,见所剩军马不足两千。吕蒙,陈武都有伤在身,董袭断后更是毫无音信,怕是凶多吉少。不禁黯然神伤,对吕蒙道:“吕将军,兰真是愧对吴候。”
  吕蒙急忙宽慰道:“先生不必如此。先生之计,吴候与众将都十分赞同;今日之败,亦不能全怪先生。”话虽如此可毕竟是数万将士的性命,李兰如何能心安?转见关凤还跟随自己左右,又对吕蒙道:“吕将军可先往荆州,请关将军派兵马接应。”
  如今只有只千余兵马实在不足一战,只有先向关羽求救,或者可保周全。吕蒙欣然答应,便要先去,李兰指着关凤道:“这人与关将军多有渊源,可与将军一起前往。”关凤心知李兰是想让她离众而去,可以安全脱身,但此时此刻她如何愿意舍下李兰独亡?急忙反对道:“不。我要和你一起。”
  说的仓促却忘记掩饰本来声音,吕蒙,陈武听得是女儿声,都大敢意外吃惊。李兰也不想再隐瞒他们,乃道:“这便是关云长将军之女,希望吕将军能将她护送回荆州。”吕蒙似乎明白两人之间关系,点头答应。关凤却仍旧执意不肯离开。
  李兰又道:“我等现在曹操势力之内,兵马不多,如何能脱险?你二人能赶至荆州,求得救兵,则这千余士兵还有望生还江东。”关凤也知其中道理,却反驳道:“此事吕将军一人前往即可,何需我也前往?”
  李兰摇头道:“若无你亲自前往,吕将军如何取信于关将军?”随即又柔声说道:“此次征战三万大军,皆是因我而亡,只剩这千余人马。如若能使之逃脱生天,我心中内疚也能稍减。”心中想着近三万的东吴儿郎因为自己的失误而埋骨他乡,不禁泪流满面,泣道:“我求你速与吕将军去荆州搬取救兵,救出这千余人马,以减轻我的罪孽。”
  关凤见他如自责愧疚,只得点点头,答应泣道:“你也要保重。若你有事,我也断不会独活。”狠下心来打马而去,吕蒙也向李兰与陈武道声保重,便跟了过去。
  两人先行去后,李兰与陈武也不敢多作担搁,也急忙带人往荆州方向行来。周围全是曹操势力范围,人马不敢张扬,只选偏僻小路前进,行军也格外小心。天色渐明,听得前面人马声响,只见一小队骑兵迎面而来,约有百人。李兰与陈武心中都是一凛,难道曹操在去荆州的路上也布置有兵马?好在对方人数不多,可速战速决。
  陈武急忙下令全军戒备,等对方近前却是吴军服色。陈武大感意外,大声问道:“前面是何处军马?”就听对方反问道:“是陈将军么?”能听出陈武声音,必然是东吴军马无疑,李兰与陈武忙迎上前去,还不及开口询问,身后亲兵就喊道:“那不是董将军身边近卫金泉么?”
  李兰听是董袭部下,急忙四下张望,却不见董袭本人,心中隐感不妙,急忙问道:“董将军何在?”
  金泉滚鞍下马,哭拜在地道:“董将军率兵断后,正遇曹操大军,力战阵亡。属下等拼死杀出一条血路,又不识路径,忙乱逃命至此。”听到董袭阵亡,李兰心中巨痛,数日以来他与吕蒙,陈武,董袭三人早结下深厚情谊;而且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他害得孙权损失一员虎将,心中怎能不痛?
  陈武也气得嗷嗷直叫,怒声喊道:“元代,某定当为你报仇!”李兰又询问几句,知金泉等人黑暗之中走错方向,现在正想返回寿春。于是将其想要借道荆州回吴的想法说出,那些人无不从命,皆愿随之同行。金泉且道:“属下等一路行来,都不见曹军踪迹。可在前引路,先生,将军随后而来。”
  李兰听了大喜,心道,曹操果然将兵马都安排在寿春途中,荆州方向却都没有人马。当下就请金泉在前领路,与陈武一起往荆州方而来。
 
 
 
 
第二卷 第二十八章
 
  一行千余人马,缓缓而行,不出数里,见左右地势渐渐凶险,树木繁茂,李兰不禁对陈武道:“曹操若在此处伏下一军,你我皆不得归也。”陈武点了点头,答道:“但若回得吴中,定奏请吴侯再兴兵报仇。”
  提到兴兵再战,李兰不由想起已故周瑜。彼谈笑之间,曹操八十万大军灰飞烟灭,而自己只夺了合肥,寿春两城,便小看曹操,至使损兵折将,数万军马也灰飞烟灭,与之相比真是天壤之别啊。
  李兰心中正胡乱想,突然就觉身下一空,连人带马都落入陷坑之中。没有等李兰反应过来,就听得外面鼓声大作,有威严,洪亮的声音大笑道:“李经纬。以为吾就料不到你欲借道荆州而归吴么?”李兰却并不熟悉这声音。
  随即又听得陈武大声道:“老贼,拿命来。”便又一人喝道:“休伤吾主。”这两句对话让李兰心下骇然,难道不成是曹操亲自前来?正想间又听那洪亮声音道:“令明,休伤他性命。”李兰心中更是大乱,令明乃是庞德表字,而陈武却正是死在庞德手上。难道这就是命数,怎么也改变不了?
  李兰努力想爬出陷坑,可是这陷坑深近三米,又无攀爬工具,也只能望坑兴叹。却怎得没有人相救?李兰仔细想来,他和陈武在队伍前面,周围全是董袭的部下,这条路也是金泉引领,却早有曹操陷坑埋伏。怕不是那些人马早已经投降曹操,受命诱自己与陈武到此而已。
  这次真的是玩完了,居然沦为曹操的阶下之囚,李兰长叹一声,跌坐在陷坑之内,专心听着外面动静。并无太大的声响,就只有庞德,陈武兵刃相交,大声喊喝的声音,不久又听曹操喊道:“仲康,去将李先生救上来。”
  “诺。”这声闷雷丝毫不比张飞的差,马踢声渐渐靠近,就有一根麻绳垂落下来,再听许褚喊道:“请先生将绳索缚好。”陈武待要过去救援,却被庞德缠住,急忙大声喝道:“还不速去救先生。”接着就听得几声弦响,又有几声惨叫。李兰知是吴军士卒要来救自己,却被曹军射杀。
  李兰不愿再让他们作无谓牺牲,忙将绳索绑在腰间,然后拉拉绳索,向上面示意已经缚好。对方随即用力上拉,李兰也是手脚并用,终于出了这该死的陷坑。抬眼就见拉自己上来那人,生得满脸横肉,虎背熊腰,雄壮无比,不是曹操手下的“虎痴”许诸,许仲康,还能是谁?
  陈武见李兰上来,大喊着要上前营救,却被庞德死死缠住。李兰再看,不愧是西凉猛将,身上玄铁铠甲,坐下西凉神驹,手上一柄长刀,威风八面,陈武根本不是其敌,若非曹操有言在先,不伤其性命,只怕早就横尸当场。
  四周都是曹军弓箭手,个个弯弓搭箭,注视场中吴军的千余人马,只要稍有异动,便是乱箭穿心。李兰转头再看三国第一霸主曹操,曹孟德,金盔金甲,后披猩红战袍,腰间倚天宝剑,坐下爪黄飞电,面容威武,却又满脸微笑。见李兰打量过来,曹操便开口问道:“李先生可有受伤?”
  李兰解下绳索,轻弹身上尘土,答道:“还好。”曹操见他面色如常,心中便更多了几分喜爱,复笑道:“先生今被吾所获,何不早降?”
  李兰没想到曹操还会劝降自己,不过这几年在三国混迹,李兰旁的没有学到,几分血性却还是有的。现在兵败即降,日后如何见人?随即笑道:“吾计不如人,损兵折将,复又何颜面活在世间?今日之事,有死而已。”指着金泉道:“似此也算男儿么?”
  曹操仍旧不停打量李兰,忽然笑容乍止,沉声喝道:“吾一声令下,这千余人马便死无葬身之地。先生不畏死,难道也不怜惜手下这些士卒?”陈武听到便厉声道:“大丈夫战死疆场,马革裹尸,乃幸也!怎会降你这奸贼?”
  庞德听他言语无礼,手中大刀陡变,更使的密不透风,连连抢攻。陈武本来武艺就不如庞德,又有伤在身,几招之间都被迫得险象环生,眼见不敌。李兰不愿再见他也血洒当场,乃大声喊道:“两位将军住手。”庞德一看曹操眼色,收住刀锋,傲然而立。陈武却是狼狈不堪,气喘吁吁,高下立判。李兰又转看曹操,缓缓说道:“丞相若能放过这千余儿郎,兰愿请降。”
  曹操哈哈大笑,忽然冷道:“汝不降即死,降亦未必诚心助吾,却还要让吾放去这千人性命,何益之有?”
  李兰早有所对,答道:“兰闻丞相作有诗曰‘周公吐脯,天下归心’。丞相以周公自比,怎能无容人之量?这些许小卒杀之何益?丞相若能恩而放之,江东百姓无不感丞相仁德。欲使天下归心,需得至仁至德;丞相只欲以刀兵斩杀,便永不能怀柔四方,鼎定天下。”见其仍旧犹豫不决,李兰又想起一事,乃道:“兰虽无大用,却颇能解梦。丞相多年以来,可有不解之梦惑?”
  曹操心中大惊,猛然记起自己多年所做同一梦境,再看李兰含笑不语,成竹在胸,冷言问道:“汝何以知晓吾常有所梦?”李兰却知现在不能再多说下去,需得先让其放去陈武再说,于是假意不闻,闭目而寐。
  曹操思量半响,再看陈武等人,似乎也觉得杀之无益,终于点头答应放行。左右诸将急忙分开兵马,让开一条大道,李兰听到人马走动,知是曹操答应,忙睁眼行礼道:“多谢丞相。”陈武在后,迟迟不动,对着李兰道:“先生,末将无能,不能保你周全。”
  李兰惟恐曹操变卦,急忙道:“此战之败,皆兰之过。望将军带众军平安回吴,上复吴侯,兰有愧江东父老。”又连声催促其离开,陈武不得已,重重叹息一声,带人残余人马缓缓而去。
 
 
 
 
第三卷 第一章
 
  李兰回到三国最大的愿望,除了与关凤在一起,就是能结交天下英豪,能与自己所喜欢的众多名臣良将见上一面。而老天爷似乎也在极力地帮助他完成这个心愿,本身是投靠在刘备的帐下,还成了关羽的准女婿;接着前往江东为使,帮助孙权出谋划策,转战淮南,与东吴众将并肩而战;现在却又从曹操的阶下囚,转为座上客。
  跟随曹操一道回营,就忙着与曹操手下的一众文武见礼,虽然众人脸上都是笑吟吟地互道“久仰”,但在眼色之中,却也能让李兰感觉到几分异同。有真服其能者;也有嫉妒者;还有轻视者;更有鄙视者。不管是何等眼光,李兰都处之泰然,自己说的好听点是保全有用之身,不好听就是贪生怕死临阵易节,好在他不用对历史负责,也不用为这些虚名所累。
  曹操升起中军大帐,众将各来献功。张辽献上董袭首级,仍旧栩栩如生,不改其色。李兰看得心中歉然,眼泪潸然而下。接着曹操整备宴席,一则庆功,二则为李兰洗尘压惊。李兰推辞不过,只得陪于末座,也不与旁人交谈说话,只是自己饮酒。
  几巡酒后,曹操举杯道:“今日大捷皆赖文和妙计,吾率众将敬先生一杯。”原来是贾诩,李兰终于知道是败在谁的手上,醉眼朦胧的看着那个老态龙钟的文士,这可是郭嘉死后曹操手下第一智囊,输在他的手上并不该感冤枉。
  此刻贾诩也转眼望着李兰,眼光之中更有几分欣赏,赞许,然后起身谢道:“此皆众将力战之故, 诩不敢居功。”满饮杯中之酒,众人也都陪饮一杯。李兰心中仍怀念着董袭和那两万将士,也不禁一杯接着一杯,最终醉倒在地。
  李兰一觉醒来,帐外已经大亮,昨夜饮酒过多,只觉口干舌燥,大声喊道:“来人,快取些水来。”就见金泉闻声进来,一脸媚笑,道:“先生醒了,小人这就叫人给先生倒水。”李兰见到这张丑脸,才记起自己身在曹营,而对这个小人也是恨之入骨,冷然问道:“你如何在此?”
  金泉也知道李兰不会对他有好感,但尊卑有别,只好仍旧笑道:“丞相派小人在此伺候先生。”李兰冷哼一声,道:“怕是丞相派你来监视我的吧?”金泉尴尬地笑笑,连声道:“小人不敢。”便有军士打水送饭进帐,李兰也不愿再搭理此人,胡乱洗漱用过,又复躺到塌上,左右无事不妨继续睡觉。
  金泉又复躺下,急忙道:“先生还要休息么?丞相早派人来请,言先生醒后,便请前往相见。”李兰懒得理他,翻身将脸朝向里面。金泉也只好退出帐外,不久之后却又回转,顿时底气十足地道:“丞相召先生过去。”李兰知必是他去向曹操禀告之后,讨得钧令前来,无奈之下也只好起身,径往曹操中军大帐而来。
  及至帐内,曹操及诸文武皆在,李兰上前对着曹操拱手道:“不知丞相召吾来何事吩咐?”左右诸将见其礼数不周,都忿忿作色,却碍着曹操也在,强自压下怒火。曹操却也并不在意,对他道:“适才樊城曹子孝派人告急,言关羽尽起荆州之兵强攻樊城,故聚众人商议。”顿了顿,见李兰并无反应,又问道:“先生以为如何?”
  李兰这才缓缓答道:“关将军神勇盖世,只恐曹子孝不敌。”原本以为曹操不会高兴,谁知对方竟然点头道:“吾也正是此意,先生久在刘备军中,对关羽用兵之道了熟于胸。可否引军马前去樊城救援?”
  李兰不是什么固执的人,也没有受过什么封建忠君的教育,而且在刘备手下也不觉得他就一个十分值得自己卖命效忠的君主。所以李兰不会因为投靠曹操又感觉到羞愧,但是刘备帐下毕竟还有待他如亲自的义父黄忠,关羽家里还有与他誓约白首的关凤,让他现在去帮着救援樊城,与关羽为敌,那是万万不行的。李兰不需更多的考虑,断然拒绝道:“丞相似乎有些强人所难。”
  夏侯敦早就看他不顺眼,现在听他还敢拒绝曹操的命令,顿时那剩下的那只独眼瞪得通圆,大声喝道:“你竟敢如此对丞相说话?”这声音比之张飞,许褚怎么也差了过档次,李兰都当是过耳凉风,不以为意。
  曹操本来也就没有想过李兰会答应,挥手制止夏侯敦,又道:“既然先生不愿去樊城,吾便自行引兵前往。就请先生与文远前去寿春寨中,挡住孙权军马。待吾击退荆州云长,再合兵以退吴军。”只要不与关羽正面为敌,李兰也不用再讨价还价,答应下来。
  于是曹操当即分派兵将,李兰随着张辽引一军前至寿春。张辽也知道自己几番都是败在李兰手下,对其心中甚为恼恨,但毕竟是大将风度,恼恨之余,更有几分钦佩。路上对李兰不算礼遇有加,却也十分周全。李兰心中也着实纳闷,曹操手下文武甚众,干嘛非得要自己领军出征?
  及至寿春城下,曹营守将于禁亲自出迎二人入帐。张辽既然奉命为主将,就居帅位坐下,询问近日城中吴军动静。于禁一一回答,张辽最后乃道:“今日已晚,就且作罢。明日一早,某自引大军攻城。”于禁大感意外,劝道:“丞相大军援救樊城,吾等只宜坚守,以待丞相。”张辽却并不答应,执意攻城,于禁再三劝说不得,只好退下准备。
  李兰也告退回帐,张辽莫非是以为东吴军中缺了自己,便都是酒囊饭袋,竟要强攻寿春,不是自取其败么?若真败了也好,自己说不定还能乘机逃回东吴军中。当夜无话,次日李兰尚在梦中,金泉就将他叫醒。
  李兰最恨旁人打搅他睡觉,当即不停喝骂,将几日怨气都发泄出来。金泉倒也了得,任凭他怎样叫骂,都是微笑待之,并不还嘴说话。
 
 
 
 
第三卷 第二章
 
  金泉是曹操安排在李兰身边的一颗钉子,李兰无权斩杀,说到动手只怕也不是其敌,只好借着机会痛骂一番,直骂得痛快淋漓,浑身舒畅,见金泉还是无动于衷,突然觉得无趣,自己就停了下来。
  金泉等他骂完之后,才又继续道:“张将军今日攻城,要请先生一同前往,少将军已经在外等候。还请先生快些用饭。”李兰听得张虎在外面等候,只好起身用饭,末了随张虎一齐到辕门来见张辽。
  此时曹军已经整装待发,见其前来,张辽迎上前道:“今日攻城有烦先生一起督战。”李兰看着张辽身后帅旗上大书的居然是个“李”字,才终于明白曹操的心意。是想让自己和孙,刘开战,死心塌地投靠效忠他。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这些小计量又有何用?
  李兰翻身上马与张辽大军同来寿春城下,列阵准备完毕,张辽就下令攻城,声势虽大,却并不见死伤多少兵力。李兰知他只是作样子给孙权看,并不是当真要攻下寿春城,回想自己前不久刚带着东吴兵马来打张辽,现在却又是随着张辽来攻孙权,真是世事难料啊。
  曹军雷声大,雨点小地攻打半日,好歹也死伤几百上千号军士。张辽见着样子已经做足,便下令鸣金收兵,大军后队改前队,退回阵中就要回营。此刻城中却一通鼓响,杀出一彪军马。李兰定睛一看,正是吴中名将甘宁,甘兴霸。
  甘宁冲到两军阵前,勒马高呼道:“李兰何在?”不等李兰答应,张辽早抢先上前,转头吩咐其子道:“孩儿速保先生回营,为父断后。”提抢迎向甘宁,战成一处。张虎一众亲卫便急忙拥簇李兰回营。
  李兰知道今日之事,必定会让孙权有所误会,不过自己身在百万军中,也是无计可施,只希望陈武回去之后,能帮自己多说几句好话。想到陈武,李兰却又突然升起一种祥的预感,曹操如此苦心让孙权,刘备来误会自己,难道就不会在当面放走陈武之后,再向派人追杀?
  是夜张辽就在军中设宴,犒劳众军将,李兰却不愿参加,借故推委回营歇息。送饭来的却不是金泉,李兰微微感诧异,难道自己的一席话还真将他骂怕了不成?询问之下,才知金泉在今日攻城战中被流矢射死。谢天谢地,真是恶人有恶报,李兰第一次听到死人是这么痛快,晚饭都多吃了两碗。
  以后张辽也不再派军马攻城,东吴也没有兵将出城挑战,李兰也乐得悠闲,偶尔无聊之际还曾盘算过逃跑,但张辽父子却时候到他营中“探望”,而且左右侍卫都是张辽指派,他自知百无一用是书生,逃脱不易,只好作罢。
  两军僵持近月,曹操又带大军回转寿春城下。原来关羽见曹操亲自引大军救樊城,相持几日,知道荆州兵少不能取胜,就收兵退回襄阳。曹操仍令曹仁镇守樊城,还是来取淮南。次日,曹操便亲领诸将至城下挑战,李兰也由张虎保护,随军观战。
  孙权在城上见曹操亲至,也自己带众将出城迎战。两军列阵对圆,孙权见李兰跟随在曹操左右,乃指之大骂道:“无耻小人,还敢前来送死。”转头对众将道:“何人与孤斩此恶贼?”甘宁应声出马,直取李兰。曹操面露微笑,转谓张辽道:“甘宁勇猛,非公莫敌。”于是张辽提抢上前截住甘宁撕杀。李兰却被孙权骂的目瞪口呆,心道,自己投降曹操也是迫不得已,怎么都不体谅一点?难道这个时代“忠”字就那么重要吗?
  二将在阵前往来数十回合,不分上下。早恼了曹操身后“虎痴”许诸,也不请将令,舞刀就杀出阵来,对着孙权大声喝道:“某乃许诸,江东鼠辈,何人敢与我决一死战。”声若巨雷,吓孙权坐下战马连退两步。
  孙权转看左右众将尽皆失色,乃道:“常闻人言,许诸裸身大战马超,有‘虎侯’之称。今日一见,果然勇猛无敌。”众将闻言脸上都有愧色,周泰乃大声道:“某愿力战此人。”言讫,拍马取向许诸。
  周泰虽也是江东勇将,数救孙权于危难之中,但比起许诸来还是逊色不少。三十回合之后,就觉双臂发麻,力气不济。孙权在阵后看得明白,惟恐周泰有失,忙命丁奉,徐盛二将出马相助,却被这厢乐进,李典敌住。八人八骑捉对撕杀,将两边军士都看得痴了。
  又战有十余回合,许诸暴喝一声,一刀向周泰顶门剁下。周泰躲避不及,只得举刀相迎。众人听得一声巨响,周泰手中大刀被磕飞丈外,虎口迸裂出血,急忙伏鞍而逃。许诸却不理会周泰,直向孙权杀来。孙权心胆俱裂,回马躲入阵中,由众将永簇而行。曹操见许诸获胜乃将梢鞭一指,挥军冲杀,吴军各无战心,慌忙退入城中。曹操虽胜,奈何寿春城墙坚固,急切不能攻取,只得收兵回营,重赏许诸。
  次日曹操又引军至城下挑战,孙权却再不敢出战。如是两三日,曹操遂命人架云梯,井栏,强攻寿春。攻城却不比野战,曹军虽众且精,数日都不能下,反死伤甚众。曹操心中恼怒,却也只能收兵作罢,日日聚众将在帐中商议计策。
  这日众人又齐集曹操大帐,尚未商议出可行之策,却听帐外有军士禀道:“合肥徐将军在营外求见。”曹操顿时失色,惊道:“不好,合肥营寨有失。”忙命其入帐。果然徐晃一身狼狈进来,见了曹操就拜倒在地,道:“末将无能,失了合肥营寨,特来请死。”
  曹操亲自上前,扶起徐晃宽慰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何况合肥兵马本就不多。公明不必自责,征战辛苦,可先下去歇息。”又命人领徐晃下去安顿。徐晃再三拜谢,才退出帐外。李兰见后不禁心动,曹操不愧是当世雄霸,就这份容人气度就是旁人不及。次番过后,徐晃这条性命便卖与他曹家了,赴汤蹈火也不会生有二话。
 
 
 
 
第三卷 第三章
 
  徐晃奉曹操之命,领有三万兵马大造声势,装作佯攻合肥。吴将凌统不知底细,未敢出战。鲁肃又引江东援军赶至,不能前往寿春,也就屯兵于合肥,但亦不敢妄动。后来吕蒙由荆州返回合肥,鲁肃二人才知合肥曹军只是一支偏师,是夜便由吕蒙印大军出城劫营。而徐晃见吴军连日不出,军中士卒不曾准备,于是大败而归。
  如今合肥营寨失守,曹操恐吴军前后夹击,乃从贾诩之计,退军二十里安营。不数日,鲁肃引东吴援军赶至,却不进城驻扎,距城十里安营,与寿春互为犄角之势。曹操更不敢贸然强攻。两军相持近月,眼见严冬即至,曹操知仍不能取胜,便有退兵之心。忽有军士来报,孙权派步骘为使前来求见。
  曹操笑谓众人道:“此必孙仲谋欲求和罢兵也。”急命人请入,果如其言。于是与孙权定下盟约,先由其退兵,曹操再班师回转许昌。夏侯敦极力谏言道:“丞相大军前来,仍不曾夺回寿春,今岂可无功而返?”曹操却笑指李兰道:“吾得经纬,胜过淮南诸地也。”众将都有皆不悦。过得几日,孙权兵退,曹操留下张辽镇守汝南,也班师回都。
  及至许都,朝中百官出城远迎。是夜,曹操于丞相府大宴群臣,声色酒肉,半夜方散。众人皆回府邸,只有李兰新来乍道,无处可去,只得至馆驿休息。多日行军劳顿,李兰便收拾一下,便打发驿卒离开,准备休息。却听外面驿丞来报,有客求见。李兰甚是惊讶,许昌人生地不熟,哪里会有客人来访?却不敢怠慢,急忙请入。
  不过片刻,便一人入内,身材高瘦,头脸却是以斗笠遮拦。李兰更是我疑惑,警戒问道:“阁下何人?”对方取下斗笠,但见面目俊朗,却有些沧桑之意,气质儒雅,拱手答道:“在下颍川徐庶。”
  李兰惊出望外,忙道:“原来是徐先生。不知先生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 恕罪。”心中却不住嘀咕,他来干嘛?两人情况倒十分相似,莫非他有英雄相惜,特意前来拜访?
  徐庶却显得十分小心谨慎,左右打量示意李兰禁声,又低声道:“庶知先生在营中,本想早日拜见。又恐曹操见疑,今日见众人皆醉,才敢前来相见。”李兰见他说的隐秘,惟恐有诈,笑道:“你我君子相交,丞相如何见疑?”
  徐庶淡然笑道:“先生不相信吾?”见李兰不语,又道:“吾已先得到消息,皇叔闻先生投降曹操,不顾孔明劝说,将黄老将军收拿下狱。而黄老将军在狱中羞愤难当,已经自缢而亡。”李兰乍闻噩耗,身体站立不稳,跌坐在地,失声道:“刘玄德何以如此无情?”又想起平日黄忠对自己关怀备至,有若亲生,心中大是悲痛,眼泪潸然而下。
  徐庶见他如此,心中也了然大概,急忙将其扶起,连声道歉,又道:“先生不必如此,吾还有下文未言。”人死不能复生,还有什么下文好讲?刘备啊刘备,亏我李兰还仗义不愿帮着去打荆州,你却在成都杀我义父亲人。李兰不愿再多言,乃道:“兰突闻噩耗,心智已乱。先生不必复言,改日兰再登门求教。”
  看着李兰不似作假,徐庶也只好将实情说出,叹道:“先生如此重情重意,皇叔果然没有看错。”随后又俯耳道:“黄老将军在狱中自缢,实乃皇叔之计,欲使先生能取信于曹操。”李兰突然又从大悲转为大喜,急忙擦去眼泪,问道:“如此说来,我义父并未亡故?”徐庶急忙点头道:“正是。此事只有皇叔,黄老将军,先生与吾知晓。还望先生能体谅皇叔一片心意。”
  刘备的心意?李兰为他争夺荆州,再取西川,又随孙权转战淮南,已经闯下了不小的名声。刘备让徐庶带来这样的言语,无非就是怕自己真心投靠曹操,乃以黄忠为值。李兰反正也无心与之为敌,于是紧握徐庶之手道:“兰深感主公美意,明白该当如何行事。请先生回报主公,兰定不忘主公大恩。”
  徐庶自己任务已经达成,也不敢久作耽搁,告辞道:“庶来此已久,恐有不便。这便告辞,回去修书与皇叔。先生自己小心保重。”李兰有了几声谢,亲自送他到门口。徐庶走得两步,却又忽然转头问道:“先生在吴军中可觉有何可疑之处?”李兰不明他所指何事,茫然摇头,就听他又道:“曹操本已率大军埋伏在寿春至合肥的路上,却又忽然下令全军急行到汝南城下埋伏,才使先生有此一败。庶以为吴军之中恐有人向曹操通信。”
  这句话让李兰比适才听到黄忠之死,更觉惊讶,再转念一想,曹操对自己这个败军之将仍旧如此青眼有加,莫非当真那一仗是因为有了内奸才输的?不过东吴军中怎会有奸细?当日偷袭汝南,只有孙权,自己等几个高级将领知道。所部士兵都是出发几日后才知道目的地是何处,就算中途有人传信出去,曹操也决然不能赶来。莫非是甘宁,吕蒙,陈武,董袭等将中有曹操的间隙?这简直是天方夜谈,李兰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这些与自己并肩作战的血性男儿,会卖主求荣。
  徐庶见他神色,知道没有什么结果,遂道:“此乃庶妄自猜测之言,先生不必太过放在心上。”李兰点了点头,两厢比较起来,他倒是宁愿是自己计不如贾诩,也比被朋友出卖了的好。目送徐庶背影离开,李兰又不觉暗想:原来徐庶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一直在为刘备效力。再想,曹操害死他母亲,当然要与之作对为敌才是。
 
 
 
 
第三卷 第四章
 
  次日,李兰刚起身用完早饭,就听馆驿外面车马响动,有大队人马行来,紧接着就听驿丞在外喊道:“小吏恭迎丞相。”既是是曹操亲来,李兰也只得走出房间相迎。不在军营之中,曹操更显得和蔼近人,不等李兰上前见礼,便先道:“吾今日酒醒闻先生昨夜在驿馆休息,心中委实不安,特前来探望。”
  这些话无非是要拉拢自己,李兰也不管是真情加意,都只能连声称谢。曹操却又拉住李兰,携手而出,道:“吾已命人在城中为先生准备一处宅院,先生可随吾前去看看。”说完便拉他一起就车而行。
  对于曹操李兰并不排斥,所谓“乱世奸雄”也都只是皇权正统论者爱唱的高调。如果是先遇到曹操,如果没有黄忠为义父,如果没有关凤为爱人,李兰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真心效忠曹操,毕竟历史清楚明白的告诉了他,只有曹魏才拥有一统天下的实力。但现在李兰有更多的顾虑,也只好虚以委蛇,应付搪塞。
  车驾来到一座大宅,门外早已经黑压压地跪满了人,等马车停下,都齐声道:“恭迎丞相,李先生。”李兰回到三国以来,最反感的就是仆役成群的地主生活。刘备送的那处住所,只有黄忠的一些心腹家将打理,而今曹操却送了更大的宅院,更多的仆人丫鬟,李兰真是有些难以消受。
  曹操却不知道李兰的心思,反而一脸得色,在这个时代,谁不爱美宅良田,谁不愿妻妾成群?李兰随着曹操在宅院里走了一圈,心里不禁暗自吃惊。这座宅院亭台楼阁,奇花异草,假山鱼池,应有尽有,几乎是这个时代所能作到的最好。刘备向以仁义示天下,所住左将军府邸也很简陋,手下众将也都效仿,在成都,荆州这样的豪宅李兰都是见所未见。就算孙权的吴侯府虽然比这宅子雄伟气派,却也远不及此宅的精美安逸。
  曹操也看出李兰脸上的惊讶,他也正想要达到这样的目的,自己坐拥中原之地,所需要的只是人才,至于珠宝田宅,都是丝毫不会吝惜的。看罢宅院,已是正午时分,曹操就与李兰在后院鱼池中心的凉亭内用饭。奇珍异味,丰盛无比,让李兰在大饱福之后,也大趁食欲。
  曹操只是笑吟吟地看着他,问道:“先生满意此处否?”李兰衷心叹道:“此宅精美,恐世间少有。”
  曹操放声大笑道:“不是吾大言,天下除皇宫之外,恐再无能出其右者。”又看李兰一眼,道:“既然先生满意,即日就可在此安住。”恭敬不如从命,李兰打算的就是混吃混喝,能有这样优越的环境条件,实在想不到理由推辞。
  曹操见他答应,也十分欢喜,让人取来美酒佳酿,就在亭中赏鱼浅饮。李兰猛然想起徐庶之言,乃问道:“兰败军之将,丞相皆如此厚遇,却不知文和先生妙算,丞相何以相酬?”曹操眼中精光闪动,笑道:“文和虽然神算,却垂垂老矣。经纬却风华正茂,前途不可限量。”李兰仔细观察,不能看出丝毫破绽,只得谦让一番作罢。
  又饮了几杯,曹操忽然道:“今日吾闻得成都传来消息,唯恐不尽不实,又亲自使人前往打探。”李兰心知必然是黄忠死讯,却故作不知,问道:“不知是何消息?”曹操不答反问道:“吾闻黄忠,黄老将军是为先生义父,不知是否属实?”见李兰点头,便又问道:“二位感情若何?”
  李兰却故意误解其意,正色道:“虽然兰与义父情同亲生。但义父忠于皇叔断不会因兰之故,而背叛来投,”随即又黯然道:“如今兰降于丞相,日后只恐无颜再与义父相见。”曹操见二人感情确实很好,心中不禁大喜,脸上却哪敢流露丝毫?反而跟着伤感道:“先生误会了。今日成都细作传来消息,言刘备因为先生临阵叛降,已将黄老将军去职下狱。”
  李兰仍旧故作不知,道:“义父忠义,皇叔仁厚,只是一时气愤,不须几日便会开释。”曹操大感意外,道:“先生如此看重刘玄德?”李兰淡笑道:“兰与皇叔以诚论交,必不会因此而害我义父。”曹操点了点头,道:“玄德或者不此心意,但先生却料差了黄老将军。”又注视李兰,缓缓道:“黄老将军在狱中不堪受辱,自缢而亡。”
  李兰早就等着他这一句话,立刻高呼一声:“痛煞吾也。”遂跌倒在地,不省人事。官场是最大的影视学院,诚然不假,李兰几年的打滚,装死,装晕,装流泪已经是炉火纯青了。曹操丝毫没能看出破绽,急忙让人相救。
  护卫许诸第一个冲了上去,用力掐着李兰人中,差点顶掉他两颗门牙。李兰吃痛不过,只能“悠悠醒来”,又哭骂道:“刘玄德,你好狠毒!”曹操示意许诸将其扶持坐下,宽慰道:“此事尚是传言,不得证实。吾已派人前往成都打探,旬日可得确切消息。先生还要节哀保重。”李兰也不答话,只是不住哭泣。曹操见劝慰不住,而且该说的话已经说完,遂起身告辞,也不要李兰相送,径带许诸等人离去。
  虽然将曹操暂时骗过,李兰却丝毫不敢大意,这府内上上下下百十来口,不都是曹操眼线么?李兰也不禁佩服是谁向刘备献得这一计策,让曹操立时对自己减去几分猜忌。只等他求实义父“死”后,应该会更加地信任自己。
  李兰为了表示心中的悲痛,便命下人却拿来几坛美酒,二话不说就牛饮起来。当然是喝一碗酒,再骂一句刘备,样子作得十足十。李兰在后世酒量就不差,回到三国还常常与关平等人聚宴酗酒,日积月累酒量大增。一坛酒下肚,虽然李兰头脑还比较清醒,却就装得烂醉如泥。左右仆役看见,忙七手八脚将他抬回卧室,隐隐还听见有人低声道:“快去禀告丞相。”
 
 
 
 
第三卷 第五章
 
  躺在一张舒适宽大的床榻之上,李兰真想伸展一下筋骨,但知道曹操委派的丫鬟还在旁边伺候着,只能继续装醉,口中不停喃喃自语,无非也就是骂骂刘备,念念黄忠。片刻之后,李兰就感觉有人为自己擦脸,宽衣,举止温柔。当那细腻的肌肤滑过脸庞,在李兰的心中不禁激起一阵涟漪。突然觉得,这个世道男人真的幸福,特别是有权有势的男人。
  上衣渐渐退去,还是那双纤手用丝巾为李兰擦拭胸前,腰腹。色以酒为媒,李兰纵是柳下惠,鲁男人,在半醉之时,也经受不起这样的诱惑,何况他只是一个平凡的男人,而且是一个还没有经过人事的处男。身体上很明显地发生了一些变化,却不知那丫鬟是没有发觉呢,还是发觉之后没有反应。
  曹操是更相信一个正人君子呢?还是更相信一个登徒浪子?李兰显然更倾向与后者的选择,于是睁开了眼睛,顺着胸前的那双玉手,找到了它的主人。李兰不是一个见了美女就流口水的色狼,但见到眼前的这名丫鬟时,却狠狠地咽了两下口水。
  美女李兰见的多了,影星,歌星,模特;香港小姐,亚洲小姐,世界小姐;肥的,瘦的,高的,矮的,东方的,西方的,清纯的,性感的,在后世的电视,海报上还少吗?就算是跨越千多年来到三国,关凤,小乔不都是美女吗?可没有一个能与眼前这位相比,正是《好色赋》说的,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
  那丫鬟看着李兰醒来,先是一惊,又见对方眼都不眨地望着自己,脸上微红,低着说道:“先生醒了。”
  “醒了,醒了。”李兰第一次明白什么将“惊艳”,曹操啊,曹操,在这样的美人面前,能有几个人不被你收买下来?再想关羽当年,或者也是这样的景遇,居然能挂印封金而去,真是不得不让人佩服啊!
  且不是李兰还自发呆,那丫鬟早端过一杯热茶,道:“先生且醒醒酒。”声音娇媚却不做作,而且一双柔若无骨的纤纤玉手放在李兰的面前,怎不让他的心脏“扑通,扑通”狂跳不停?在接过茶盏的那一刹那,李兰轻轻地接触一下那羊脂玉莹地肌肤,心中更是激动。而对方也愈加地将头低下。
  李兰真想就在这一刻告别自己处男的时代,可关键的瞬间,脑中闪过了关凤的笑颜。在这个时代,三妻四妾那是普通而又平常的事情,但李兰却暂时还只能容忍一夫一妻的制度,而且关凤对自己情意深厚,怎么见色就忘呢?李兰浅饮了两口,又递还给她,道:“你先退下吧,我想休息片刻。”
  那丫鬟轻声答应,便转身出去,到了门口却转头嫣然笑道:“我叫容儿。”才又出去。就那回首一笑,又让李兰的心中激起千层浪花。良久李兰才自己换上旁边崭新干净的内衣,重新想想关凤,想想依依,再想想容儿,迷迷糊糊地入睡。
  李兰再醒来的时候,房间里面已经点上蜡烛,正要起身着衣。却又见容儿推门进来,道:“奴婢为先生更衣。”只有保持距离,才能让自己不犯作风上的错误,李兰可不敢再让她的那双小手在自己的身上游动,急忙道:“不用,我自己来就行。”却又恐让她感觉冷落,又问道:“你一直在外面?”
  容儿仍旧点了点头,低声答道:“丞相吩咐奴婢伺候先生,不敢擅自离开。”提到曹操,李兰神智才从迷糊中清醒过来,那些杂役仆人,自己能小心地方,可是眼前这个美人,自己怎就放下了戒心?
  容儿见他不再问话,也不敢出声,就低头站在旁边。红烛映娇颜,淡淡的烛光之下,美人才越发是美人,否则后世情人怎么老是喜欢烛光晚餐?李兰穿好衣服,都不敢再多看她几眼,也不知道说什么话是好。就在这时却有一阵“咕咕”响声,李兰大感尴尬,这肚皮也未免太不争气了,竟然在美人面前失礼。
  容儿也是掩口轻笑,道:“先生稍等片刻,奴婢这就去取饭菜?”李兰却突然道:“以后你不要再自称‘奴婢’了。”容儿欣然应下,才转身出去。不多时,她就托着一盘酒菜进来,安放在案几之上,道:“先生请用膳。”
  李兰一边食用,一边又找话与容儿交谈。最开始的一些惊艳,尴尬扫去之后,李兰的滔滔口才又显露出来,把这个少女逗得笑声不断。两人正说的起兴,却听见外面有人喊道:“有刺客,抓刺客……”接着脚步声大作,又夹有兵刃相交的声音。
  李兰大感惊讶,自己才住近这座府第,谁跟自己这么深仇大恨,立刻就赶来行刺?虽然他根本没有武艺在身,却不忘了宽慰身旁的美人,道:“不用害怕,外面有很多侍卫。”确实曹操一则怕李兰出意外,二则更怕李兰私逃,所以府中侍卫断然不会很少。
  外面打斗声音渐渐停息,片刻又听门外有人问道:“李先生在里面吗?”李兰不知是谁,走到容儿身前,才反问道:“不知门外是何人?找吾某何事?”接着房门被人退开,一员武将大步进来,抱拳道:“末将曹纯奉丞相钧命,负责先生府中守卫。”
  曹纯的虎豹精骑可是鼎鼎有名,曹操真是舍得下血本,越发让李兰觉得又些飘飘然了。对方可是曹氏宗族,李兰不敢怠慢,急忙还礼道:“久仰将军威名,怎敢劳动大驾?”又问道:“外面刺客可曾抓到?”
  曹纯点了点头,向着门外一挥手,就见两名军士押着刺客入内。李兰一见对方,身体不由大震,险些站立不稳,颤声问道:“怎么是你?”
 
 
 
 
第三卷 第六章
 
  进来的此刻不是别人,正是李兰朝思暮想,誓言白首的关凤。黄忠已经有了消息,李兰最担心,最想见的也是关凤,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方式见面。头发散乱,身上的斑斑血迹,更不知道是她的还是别人的,李兰大为心痛,就要急于上前为她解开绳索。却听曹纯在旁边重重地哼了一声,李兰才清醒过来,忙满面堆笑,道:“这是一场误会……”
  “误会?”曹纯打断他的说话,阴森森地道:“她杀我五名虎豹兄弟,也算误会?”既然伤了人,李兰也感觉有些麻烦,只好又道:“这是舍妹,失散多时,今日擅闯入府并无恶意,将军当作刺客缉拿,难免误伤。”曹纯听说是李兰亲妹,知道他正受曹操隆宠,脸色渐渐松缓下来。
  关凤却突然冷道:“谁是你妹?今日我便是特意来杀你。”谎言当场被戳穿,曹纯再哼一声,冷眼看着李兰,看他如何辩解。李兰说谎多年,却从来没有被人当面说破,只得尴尬傻笑,急忙再想办法。思来想去,李兰多觉无计可施,却听外面侍卫喊道:“丞相驾到。”接着曹操人未至,声先到:“经纬无恙否?”
  看着曹操带着许诸走进来,李兰顿时感觉救星来了,急忙上前见礼。还不及开口,曹操却先看到关凤,问道:“这就是那刺客?”曹纯急忙答道:“正是。”
  曹操再看李兰,又看看关凤,眼中隐有笑意,问道:“经纬可是认识此人?”李兰急忙点头道:“这都是误会,误会。”曹操更是大笑,道:“原来如此,却让吾空担心一场。”又转命曹纯道:“将这位姑娘放开,带你的人出去。”曹纯虽然极不情愿,却不敢违命,只好带着属下人等出去。
  曹操再看看关凤,微微点头,俯耳对李兰道:“原来经纬早有中意之人,却又空费吾一番心意。”言讫大笑几声,又带着许褚出去。李兰真心感谢他为自己解围,再行礼道:“多谢丞相。”旁边关凤却冷骂道:“恶心,可耻。”许诸微微色变,曹操却神色如常,走到门外吩咐曹纯道:“再去营中调两百军士来府上守卫,一切听得从先生吩咐。”然后才离开。
  关凤听闻之后,又冷然道:“那老贼对你当真不错。”李兰知道她误会自己很深,暗叹口气,让容儿先行退去,房外曹纯部下也都渐渐离开。关凤看着容儿背影,更是大怒,道:“原来还有美人相伴,难怪……,哼!”
  李兰默默为她伸手解开绳索,最后才问道:“你也这般看我?当真是来杀我的?”关凤并没有回答,也不敢直视他的双眼,但却点了点头。李兰忽的拔出旁边悬挂的宝剑,递与她道:“那你就杀吧。”
  关凤接过长剑,双手却不住发抖,迟迟不能刺下,半响弃剑在地,失声哭道:“你为什么是这样的人?”李兰不想解释,看来自己真的低估的叛主投降的罪名,在这个提倡忠君报国的时代,根本就容不下第二个关羽。关羽能降而复叛,那是他的个人魅力以及多年的声名,自己万万是比不上的。陈武呢?他没有回荆州为自己辩解吗?李兰那份不祥的预感更家的强烈,问道:“陈武将军没有回到荆州?”
  关凤顿时收住哭声,一把拾起地上的宝剑,呵斥道:“你还有脸面提陈将军?”李兰更不多疑,曹操果然没有放过他,怎么一来自己更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关凤见他并不说话,好道是在为陈武愧疚,眼前这个原本以为可以托付终身的人,怎么转眼之间竟变成了一个贪生怕死,卖主求荣的人?
  李兰看着关凤眼泪不停滚落,终于还是开口说道:“不论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到现在都不清楚陈武将军出了什么事,自问无愧于心。”就要伸手为她擦拭脸庞上的泪珠。
  “别碰我。”关凤退开了一步,答道:“我不能相信你,也不敢相信你。”看着李兰伤痛的神色,终于接着说道:“除非,除非你现在跟我一起离开这。”
  李兰还以为是什么要求,但这个要求自己能答应,曹操能答应么?外面的曹纯能答应么?不过,这让他更体会到了关凤对自己的爱意,不论世俗如何看他,只要他能放下所以,关凤都能陪他一起。“痴人。”李兰突然用了这个很久以前称呼依依的词语,难道女人在有了爱情的时候,都不变的盲目而不考虑实际?李兰指着房外道:“我愿意陪你一起离开,可是你我两个人能出得去吗?”
  “那我们就一起死在这里。”看着关凤坚毅的表情,铿锵的言语,李兰心中一阵血气翻涌,伸手抓着她,正好说那个“好”字,却被头顶上的一声响动打断。接着瓦片分飞,张苞一跃而下,站在两人面前,怒道:“凤妹,你忘了究竟是来干什么的了?”
  就在关凤把手触电一样缩回去的时候,房外又响起了很多杂乱的脚步声,曹纯大声喊道:“把这间屋子团团围住,不许放走一个。”李兰真想破口大骂,张苞这个猪头,关键时刻出来添什么乱?当下脑中思绪飞转,马上低声道:“把我抓住做人质,或者你们可以平安离开。”
  关凤稍微有些犹豫,张苞却老实不客气地说道:“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右手一抖,宝剑就架到李兰的脖子上,喝道:“出去。”这就是秀才和兵的遭遇,李兰无可奈何地笑笑,提醒道:“小心点你的剑,要是我死了,你也活不了。”张苞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手上稍微用力,李兰就感觉到一丝凉飕飕的疼痛,约莫已经是划破了皮肤。
  关凤看着流出的鲜血,本想出声劝劝张苞,却终于还是把话咽了下去,却又着实不忍心,索性不再看李兰一眼。
 
 
 
 
第三卷 第七章
 
  房间外面早已经黑压压地站满了人,熊熊的火把,明晃晃的刀枪,都让李兰感觉着有些压抑,厌烦。张苞却似司空见惯,面不改色,又把长剑在李兰脖子上比划一下,喝道:“都先退开十步,不然我就杀了他。”
  张堡连同李兰都高估了自己的分量,曹纯根本就不在意李兰的生死,仍旧一脸冷冰冰的站着。张苞又吼了几声,宝剑在李兰的颈下已经划了好几道浅浅的伤口,鲜血直流,却仍不见曹纯丝毫反应,倒是关凤低声喊道:“张大哥,你小心点剑。”
  这一句话李兰心中大感欣慰,就算在受些疼痛也是不碍,张苞却想泄了气的皮球,瘪在一旁半响没有再多喝一声。就这么又僵持了片刻,曹操带着许诸再一次的大驾光临,只是脸色远远没有上一次那么好看。
  霸主毕竟是霸主,气势上就远远压过了张苞,曹操只是冷冷的扫视一眼,李兰就能感觉到张苞的手在微微抖动。对于曹操来说,一个妇人和一个年不及冠的少年是远远不能与诡计多端的李兰相比,很快就作出决定,道:“放开李先生,吾放你们一条生路。”
  张苞虽然被其气势所慑,却仍旧要犟口道:“我凭什么相信你?”曹操却并不再多言,缓缓一挥手,两旁弓箭手随即张弓搭箭,对准三人。
  和关凤一起死叫殉情,再加一个张苞算什么?李兰心中大急,惟恐曹操再一声令下,大家都变成刺猬,急忙小声对张苞道:“莫非你想让凤儿在这给你陪葬?”对张苞来说,或者把关凤的命看得比他自己还重,李兰这一句话明显奏效。张苞于是大声喊道:“须得让我二人先出城门,才能放了这厮。”
  曹操略微点头,算是答应下来,左右众军便让开一条道路。张苞押着李兰走前面,关凤跟随在后,这样一直走出许都南门。曹操这厢聚的兵将越来越多,城中诸将也都闻讯赶来,着实让李兰风光了一回。
  刚出城门,曹操便停了下来,道:“到此为止,你放人吧。”张苞道:“牵四匹马过来。”曹操也都答应,让人将马送过去。
  张苞见战马送来,便将李兰向前一推,喝道:“还不快滚?”却顺手一剑刺向他后背。李兰根本不知其会突下杀手,无意躲避。关凤在一旁看得真切,忙用剑替他挡开,击偏张苞长剑,只是在李兰我臂上划了一道口子。张苞勃然作色,道:“他都这样,你还护着他?”翻身上马,飞驰而去。关凤不舍地看了李兰一眼,也打马离去。
  李兰看着两骑马走远,挣开旁人的搀扶,走道曹操面前,跪下道:“兰求丞相一事。”曹操知他心意,眉头微皱,说道:“经纬放心,吾不会派兵追杀他二人。”又转对旁边众将道:“你们都各自回去。”
  李兰看着诸将陆续离开,心中稍安,张苞,关凤二人远远不及陈武,或者曹操真的愿意放过他们。曹操又命人扶起李兰,送其回府。贾诩一直在他身边,不曾说话,等李兰走远之后,才问道:“丞相究竟要如何处置此人?”曹操微微摇头道:“文和,你不觉得他很像一个人吗?”贾诩知道曹操所指,也知道那人在曹操心目中的分量,也就不再开口劝说,而且自己也老了,只怕不能再为曹氏出谋划策,或者李兰正好可以接下自己的衣钵。
  接连几日,曹操再也没有到过李兰府邸,本来应该觉得轻松。可是偌大的一个宅院,早被曹纯带来的虎豹军士,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布防的严严实实。名为保护,实则软禁,李兰没有半点的自由空间,虽然有美人相伴,却也感觉度日如年。
  半个月后,曹操忽然造访,李兰急忙整齐衣冠,相请入内。两厢见礼完毕,曹操先道:“近日公事繁忙,未来探望经纬。切勿相怪。”李兰道:“丞相日理万机,岂敢有劳大驾。”曹操今日心情似乎不错,又询问了李兰的伤势,以及日常一些琐碎事情,李兰都是小心作答。
  最后曹操终于说道:“吾派去成都之人已经带回确切消息。”李兰知是指黄忠之死,脸上略显激动道:“多谢丞相费心。当日张苞刺我之时,已经据实献相告,义父的确已经故去。”曹操又道:“死者已矣,经纬还要节哀保重。”
  李兰道谢之后,猛然起身拜倒在地,道:“这几日兰已经自信想过。既然刘备不仁,也不能怪我不义。望丞相能替我义父报仇。”曹操审视良久,才起身上前扶起李兰,道:“若得经纬相助,刘备指日可破。”又复道:“今夜吾在府中设宴,望经纬也能前来参加。”李兰并不推辞,又送曹操出府,心中却不知曹操是否真心相信自己,现在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
  当晚,李兰就与曹纯一道前往丞相府邸赴宴。曹操亲自出迎上厅,见许昌文武都在。徐庶也坐在其中,李兰与他互望一眼,都又忙着移开目光,故作不识。李兰无官无职,又是新来之人,原本欲陪于末座,曹操却再三不肯,就让其在贾诩下首坐下。李兰推辞不过,只得入席,再看下首几人,面上都显不愉。
  酒过数巡,就见一文官起身道:“下官有一事上禀丞相。”李兰却也认得,正是平原华歆。曹操放下手中酒杯,问道:“华大夫有何事?”
  华歆遂道:“丞相自兴兵以来,讨黄巾,灭袁术,杀吕布,破袁绍,降刘综,平张鲁,天下三分,其二皆赖丞相平服。其功德极天际地,虽伊,周不能及。下官已与百官商议,欲联名具表,奏请圣上晋封丞相王爵。”
  曹操脸上微有得色,正欲开口,又见一人起身道:“不可,不可。丞相已为魏公,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需再受王爵?昔高祖白马盟誓,非刘姓不能王。丞相岂可因一时之欲,而失天下之心?”
 
 
 
 
第三卷 第八章
 
  李兰虽不认识那人,却知道曹操称王之时,是崔琰出言反对。果然就听曹操道:“崔尚书所言极是。吾已位及人臣,不须再晋王位。”又举杯道:“今日宴上不谈国事,诸位尽情把酒言欢。”适才脸上的一丝不悦随着杯酒下去,便化做乌有。李兰却知崔琰已经注定必死,但事不关己,也无须多想,又随众人尽兴才散。
  次日,曹操表奏李兰为侍中,终于让他有了一个比较正式的官职。李兰也第一次见到了当了几十年傀儡的东汉末代皇帝刘协,还记得董卓入京的时候,他比少帝更为镇定,言辞得体,少时聪颖。可惜当了这么多年的傀儡之后,刘协已经是战战兢兢,小心谨慎,每说一句话都得看着曹操的脸色,完全没有了皇帝所应该具备的威仪。
  再过几天,崔琰的死讯就传到了李兰的耳朵,这是必然的。没有人能阻止曹操称王,所以不久之后,朝中百官一起上表献帝,把曹操的功德说成是古今一人,一定该要晋爵魏王。李兰也在那张表上写下自己的大名,他可不会为这些无谓的事情,或者说不能改变的事情,而去触曹操的霉头。
  建安二十一年,曹操受封魏王,以曹丕为世子,百官皆有封赏,却迟迟没有定下世子。转眼之间,李兰在许都已经待了近半年时间。这半年之中,曹操,刘备,孙权三家都各自发展内部,并没有什么重大军事举动。而曹操也渐渐对李兰放松了戒心,虽然曹纯的虎豹骑还在一直留在府中,却已经不很限制李兰的行动。
  至于徐庶,李兰也一直没有机会再与之私下见面,毕竟两人都是刘备手下投降过来,惟恐曹操生疑,是以再没有黄忠和西川的消息传来。曹操最出名的三个儿子,除了“黄须儿”曹彰镇守在北方,其他曹丕,曹植二人李兰都已经见过,但深知夺嫡之事不会因为封了世子就此罢休,所以并不敢与二人深交。
  李兰有官职在身,虽然没有多少公事要处理,却也得时常去曹操府中报道。平日里贾诩待他甚厚,有意无意之间,常有规劝言语。李兰虽然素敬其名声,但心中却不十分愿意相交,三国这场乱世,多就是在他这一张嘴巴之中挑动起来。
  这日李兰又至魏王府中,却见曹操,贾诩正与另外一名老者谈笑。许昌但有名望的官员士族,李兰几乎都有几面之缘分,眼前这人却不认识,不知如何见礼。曹操也知其意,指着那老者道:“经纬可曾听闻平原神卜管辂?”
  李兰自然听过,却不想在此见面,多说此人算卦无不灵验,不禁多打量几眼。管辂名气虽大,长得却十分不堪,脸上皱纹密部,就想多年的老树皮,也正眯着一双小眼睛打量李兰。李兰当然不会相信这些江湖术士,见长得又不入目,便先有几分不喜欢,碍与颜面,仍旧行礼道:“久闻老丈大名,今日得见,乃兰三生之幸也。”
  管辂也必恭必敬地还礼道:“先生不必多礼。”曹操看得惊讶,问道:“管先生怎得如此看重经纬?”管辂答道:“某相人一生,均未见李先生之相貌者。”曹操眼中顿有不悦,一闪即没,再问道:“不知是何相貌?”管辂再看几眼李兰,道:“辅圣之名臣。”
  曹操心中巨石落下,随即笑道:“先生相孤若何?”管辂不需多看,便随口答道:“位及人臣,何必再相?”曹操皱间微眉,再问道:“子孙若何?”管辂笑道:“富贵至极。”
  “至极”二字也让曹操略感欣慰,但觉管辂并不肯尽言,又问道:“天下事如何?”管辂即命人取来笔墨,挥笔写道:“三八纵横,黄猪遇虎;定军之南,伤折一股。”曹操再三询问其意,管辂都借口天数不能早泄,不肯尽言。
  贾诩见曹操微有不悦,恐其发作,开口问道:“吴,蜀两地如何?”管辂答道:“东吴主亡一大将,西蜀有兵犯界。”话音刚落,就见许褚入内,递与曹操一封书信,言是汝南张辽急报。曹操打开细看,脸色愈加惊怪,看完之后,不仅叹道:“先生真是神人,文远信中写到,东吴大都督鲁肃病故,孙权暂由吕蒙代其职。”随即又马上吩咐许褚道:“可速命人去汉中打探蜀军消息。”
  李兰虽然不信算命一说,但也不由为这般的巧合惊住,不过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有很多不能用科学来解释的事情,就像自己能回到三国,不是亲身经历,谁能相信?曹操见管辂言语应验,便又问道:“孤近日有灾么?”
  管辂闭目片刻,才答道:“不久许都恐有火光之灾。”曹操丝毫不敢怠慢,急忙对旁边侍从道:“速去夏侯将军府,命元让引虎豹骑于许都往来巡警。”想了片刻又道:“来日再谴子廉引军五万往汉中策应妙才。”诸多分派已定,还要再行卜卦。
  管辂却已经起身道:“辂不胜酒力,已有醉意,请先告辞。”曹操极力挽留其在府中休息,管辂再三不肯,只得命人送往馆驿休息。李兰,贾诩二人也各起身告辞。
  李兰回到府中,对管辂这样的奇人异士,仍旧念念不忘,偶尔还想着改日登门拜访,再让他给自己算算前程,心中虽然不是很信,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期望,期望他能当真告诉自己以后的路该如何去走。
  管辂确实神机妙算,居然能料到李兰的心思,不用他前去拜访,自己却先过府求见。当李兰从容儿口中听说“一位自称姓管的老先生”求见时,差点没有跳起来,转念却又想,府上全是曹操眼线,若是让其知晓管辂不愿王府内饮酒,私下来见自己,只怕是大大的不利。
 
 
 
 
第三卷 第九章
 
  怕虽然有些害怕,但总不能将对方拒之门外,李兰还是亲自到大门迎接。管辂进门之后,左右环顾,问道:“辂曾学观天象,今夜欲借先生府第一用。不知先生可有兴趣与老夫一起观看?”李兰自然不能拒绝,也记得后院有一露台,正好可用,乃请其一道而往。
  浩瀚星空,管辂随手一指,便道:“此星乃是汉室帝王之星。”李兰顺其手而望去,但见那颗星星光暗淡,旁边却有一颗甚为明亮,不禁问道:“这颗却是……”管辂微微一笑,道:“先生乃才智之士,当知此星所指何人。”
  李兰猜得是曹操,却如何敢开口说出?只得道:“兰才疏学浅,实不知也。”管辂也不为怪,又指着东南,西南方向两颗亮星道:“这二颗便是江东孙权与蜀中刘备。”又转看李兰道:“地上一人,天上必有一星。老夫等凡夫俗子却并不可见,而帝王将相得势之时,星光璀璨;失势之时,黯淡陨落。先生可知今日王府中老夫之言不尽不实?”
  李兰身居险地,不敢丝毫放松警惕之心,也不敢妄自接口说话,只得洗耳恭听。管辂见他总是不语,却也不来勉强,又指着这三颗星中间一颗较为明亮的星宿道:“老夫于十年之前,夜观星象,却并无此星。而就在赤壁大战之时,此星横空出世。老夫以为此星必能挽救天下分裂之势,数年来四处寻找此人。月前老夫观此星临于许都,才肯接受魏王邀请前来相会。”说完之后,停顿片刻,才又道:“先生想必知道此星是何人?”
  李兰越发听得玄乎其玄,自己本不属于这个乱世,难道这个乱世也会真的因为自己的到来,而从根本上发生变化?管辂言外之意,便是自己能够消除乱世,一统天下。先不说这话现在说话,是多么的虚无飘渺,就算是真的,若让曹操现在听去,只怕天上的那颗星立刻就会陨落消失。李兰只好道:“先生多言了。夜深风寒,先生还是早些回馆驿休息吧。”
  管辂哈哈大笑,并不就走,反而又道:“先生果然谨慎,却也是保身之道,老夫言尽于此。今日交谈,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先生大可放心。”却又指着北面一群星宿道:“中华混乱,北国势大。百十年后,只恐中华大地皆会沦与蛮夷之手。”
  无胡乱华!李兰的脸上终于显出一丝惊讶,三国鼎立之势,天下有识之士皆知,以此假以星象之说,不足为怪,但若真是预测到百十年后的西晋衰落,五胡入侵,就真的不能再把管辂简单的术士了。
  不论真假,李兰却都不敢再引火上身,复送管辂下台。行了几步,管辂又私谓李兰道:“魏王私下曾让老夫卜黄忠老将军生死。”李兰顿时大惊,曹操确实不曾完全相信自己,又看着管辂,问道:“先生所卜,卦像若何?”管辂正色道:“老将军已死多时,天下皆知,何需再卜?”随即伸手携李兰一同往府门而来。
  李兰本是出于礼貌与他携手而行,却不想管辂干枯的手指,竟然在自己的掌心中缓缓划动。李兰抬眼见其正含笑看着自己,知道确实是在写字,于是用心感应,却是“遇水即生,遇金而陷,遇火便走,遇木方兴,遇土将……”这最后一个字管辂却并不写完,便将手松开。两人已走到门口,管辂便向李兰告辞道:“老夫明日一早便回平原,先生自己保重。”李兰不明他所些十九个字的含义,却也不敢多问,只得道:“多谢先生关心。”
  管辂夜访李兰府第的消息,自然不能瞒过曹操。次日一早,曹操便带着许诸大驾光临,询问李兰昨夜与管辂所谈何事。李兰不敢隐瞒,只道管辂是来借露台以观天象,又请曹操夜间再来,可将昨夜管辂言语尽数相告。
  是夜,曹操果然又至,李兰却早已命容儿在露台上摆下宴席,请曹操观星饮酒。曹操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饮得几杯便又拾日间话题,仰望星空,道:“先生尽可赐教。”李兰先一旁斟酒的容儿退下,才道:“今夜之言,兰皆是听管老先生所说,若有冒犯失礼之处,还望大王恕罪。”曹操急于知道内容,并不在意这许多,当下答应言者无罪。
  李兰于是整衣起身,遥指着献帝的星宿,道:“听管先生之言,此乃帝室之星,不过光色暗淡,恐不能长久。”曹操心中大悦,口中却仍沉声道:“先生何以出此不忠之言?”他的心思李兰自然知晓,并不为意,笑道:“天意如此,非兰言之过也。”又指着旁边那颗明亮的星星道:“此乃丞相星宿,星光璀璨,明及四野,可喜可贺。”
  曹操见其星果然光耀灿烂,也不禁微微点头。李兰又分别指出刘备,孙权二星。曹操却大感觉不悦,问道:“莫非二人顽抗,孤终不能一统天下?”反正是既定事实,说出也不会招惹祸端,李兰便颔首道:“兰不敢妄揣天意,只是二星明亮,恐急切不能除。”
  曹操也知这不是李兰说能除去便能除去的,复叹一声,再望星空,注视良久不语,忽指着管辂后来所说的那颗能结束三国动乱的星宿,问道:“此星也甚为明亮,又在孤三人中间,却不知是指何人?”
  李兰心中不由一惊,这老贼的眼光却端的歹毒,正不知如何回答,就听远处一阵锣响,有人大声喊道:“不好了,失火了,救火啊……”三人寻声望去,果东面一片厢房起火,火势甚为凶猛。李兰正好借以脱身,忙对曹操道:“府中失火,丞相且安坐,待兰前去察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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