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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说三国

_24 胡觉照 (现代)
  臧艾所言确实有理,可是除了高平之外,还有何人可投,莫非他也想着投往荆州?吕容看着臧艾,却又听他道:“宛城司马老谋深算,常怀不臣之意,为兄与家父交谈之际,就觉乱曹魏天下着必司马一族,是以吾欲往投之。”
  吕容点了点头,如今天下虽然是三足鼎立,宛城司马却也算是独树一帜,或者可以有所作为。臧艾既然要去,她也不便相劝,乃道:“既然如此,就此作别。”臧艾却拦着她,问道:“适才你也摇头,不去江夏,却要去何处?”
  “这……”吕容方才以为臧艾要去江夏,是以要行告别,却不想他不去,自己也就不想再多言,乃强笑道:“小妹不去江夏,能出何处?四哥多心了。”
  臧艾“嘿嘿”一阵冷笑,道:“不要以为我等都是傻子,三哥对你常去荆州,已经很的不满,如今大哥不知音信,二哥凶多吉少,五人之中,只有我等三人,若你还当我是四哥,不妨听我一劝。”
  吕容也知道自己愧对高平,可是当年婚约之事,多是张辽,吕蒙二人做主,原非本意,如今对李兰已生有情愫,如何铡断得了?只好低声道:“四哥有话但说无妨。”臧艾见吕容神色,知道自己说什么也不管用,但是碍于高平情谊,仍劝道:“李兰确实有才,用兵诡变,又在蜀汉略有势力,若要行事,可以结以为援。但四哥却要多劝一句,你与三哥是有婚约在身,虽然屡次诸多借口推脱,三哥仍是一如既往待你,望你不要辜负他多年的情义。”
  吕容点了点头,道:“小妹知道,多谢四哥提点。”
  “那你现在还是要去荆州?”臧艾又追问了一句。吕容知道欺瞒无益,乃点头道:“吴蜀交战,情势尚未明朗,李兰曾言能翻身夺会权柄,是以小妹想去助他一臂之力,也好为日后作准备。”
  臧艾叹了口气,道:“既然你执意前往,我就不再多言,好在江夏距荆州不远,你随时可去。我先去了。”说完对着吕容略一抱拳,便往西而去。吕容等臧艾身影在视线中消失,才拔缓缓取道往荆州而来。还在半道之上,就传有噩耗,张辽在上京途中病故。
  听着容儿将张辽之事说完,我不禁为这名将叹息,人生在世,忠孝仁义岂能样样占全?张辽既要忠于曹氏,又要顾全义气,如何能讨得了好?如此说来,反倒是我让调姜维过来,才酿成大错,轻轻抚着她的长发,歉然道:“对不起,是我让提调姜维,才坏了大事。”
  容儿道:“这怎能怪你?姜维文武双全,连张叔叔都甚为喜爱,只是谁想他会出卖众人?”话虽然如此,我心中仍是不安,姜维先出卖张虎或者可以原谅,后来却连张辽也背叛,就让人不齿。我又上了古人的当,终还是不应该轻信于人。现在容儿在曹魏制造的麻烦基本已经本消除,曹真,曹休分别掌徐州,汝南军事,陆逊只怕就更不敢再兴兵来犯荆州,倒是为我解了燃眉之急,我暂时就能有几天的安稳日子可以过了。
  可是容儿怎么办?我轻轻推开她,看着这如花的容颜,心中也颇为矛盾,关羽之死至今不见真相,关凤如何能容得下她?就这样让她离开,那昨夜的荒唐,就是后世流行的一夜情?容儿却甚解人意,见我看着她发呆,便低声道:“我是见凤姐姐不在才来的,她若回来我便自会离开。”她这样说出来,却让我更不知如何回答,只好将她在拥进怀中,低声道:“你若是能放下别的事情,就一直离在我身边吧。”至于关凤那里,看来总还是要将关羽之死查清才行......
 
 
 
 
第十一卷 第一百三十七章
 
  后世流传的一句话“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确实是至理名言,有了容儿在我身边,战后的琐碎烦心之事,现在做起来也不是十分厌恶。我既然存有争权之心,与忠于刘备的发妻关凤在一起,便有诸多的不便,睡觉都担心呓语道破天机。而容儿在一起,却更让我轻松一些,就算她是想利用我颠覆曹魏,我又何尝不是在利用她拖住曹丕。若非她在北面生事,蜀汉与东吴大战之时,曹丕怎会放弃了争夺天下的大好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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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容儿给我带来的消息,虽然对张辽之死,颇感歉疚,但汝南局势稳定,曹氏亲族得掌兵权,以陆逊的眼光也自然能够看到两弱一强,只能蜀吴联合才能保全,对我荆州也就不会再生侵犯之心,我现在除了有些担心郭淮所行之事,再别无所虑,连日来紧迫的氛围,也就减少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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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得两日,派去接傅俭之人也回来,我虽然驻颜不变,却已经是过了而立之年,加上终日在这勾心斗角之中生存,难免有些厌倦疲惫,在郭淮家中居住之时,便时常逗弄他的幼子。如今平白捡了一个儿子,而且据我了解还是一个可造之才,怎能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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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俭约莫只有七八岁光景,却是一脸冷漠,看我的眼神也是颇为怪异。我只道他是幼年失亲,自然古怪些,也不以为异,便要上前亲自将欲收他为义子之事说出。容儿在一旁轻轻拉扯我一下,便径自上前,微笑道:“这是谁家小哥儿,长得如此乖巧,让姐姐仔细看看。”说着就伸手去拉傅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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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正惊讶容儿何以如此热情对待这素为谋面的傅俭,就见她将手翻转,将傅俭的柔弱手臂扭到身后,从其衣袖之中,搜出一把短刀,沉声喝问道:“小孩,谁指使你来行刺的?”这突来的变故,让我的脑袋“嗡”得响了起来,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傅俭倔强恶毒的道:“我来为父报仇,何需他人指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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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说?”容儿冷笑一声,将短刀在他面前晃动,威胁道:“不说,我就在你脸上划几道口子,看你疼是你疼?”傅俭重重哼了一声,面不改色地道:“我死且不惧,还惧怕区区疼痛?”容儿不想傅俭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胆色,转眼看着我,笑道:“这小孩,还挺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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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挥了挥手让她退开,盯着傅俭,问道:“令尊之死,我确实有责,但若说为父报仇,言之过甚。你小小年纪,谅来分不出其中的是是非非,等日后长大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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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再长大些,定能取你人头。”傅俭高声道:“我年纪虽幼,却并非痴傻之人。你为建功业,救陛下于危难,便让先父代陛下而死。原本为臣者为君尽忠也无不可,但你有先父性命换取自己高官厚禄,却未免让人不齿,我为人子,自然要找你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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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谁教你的?”我不相信这七八岁的孩童,能想得如此深远,转眼望着他身后护送之人,问道:“你们在途中,可遇到什么人?”那家将见傅俭行刺,惟恐牵连,急忙答道:“我等在来荆州途中遇到邓芝大人,邓大人对这小孩极为喜爱,曾留宿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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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不奇怪了,傅俭所言所行,必然是邓芝挑拨,居然连这样的小孩都成了他的工具,真是卑鄙无耻之尤。我又仔细看了看傅俭,小小年纪有此胆色,确实不凡,乃道:“你来杀我,是邓芝所授?”他哼了一声,道:“邓大人怎会让我来杀你,只是称赞先父忠义,为鸣不平。”我点了点头,邓芝怎会向他明言,无非是旁敲侧击,傅俭年幼如何能分辨得出真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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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叹息一声,上前道:“你要杀我为父报仇,就是说令尊是我逼死的,可对?”傅俭点了点头,我淡笑道:“既然如此,你杀了我,岂不是有负令尊忠义名声?”我顿了一下,见他茫然不解,又道:“若是我逼迫令尊去代陛下死,岂不是将他忠义行径,看做是受我所迫,并非心甘情愿,如此一来,还有何忠义可言?”我伸手轻抚他的脑袋,柔声道:“当时陛下被东吴大军困在江夏,情形危机,我是献计让人代死。令尊自愿前往,忠义可嘉,举军上下无不景仰,可是你现在却说他是受我所迫,令尊在九泉之下,心中该作何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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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俭听后,想要分辩,却又不知如何出口,只是动了动嘴唇,没有说话。我又道:“令尊之死,我确实负有重责,但是诚如你刚才所言,臣代君死,死得其所。为人子者,当不辱先君之令名,而你却是在令尊忠义的美名上涂污,虽然年纪幼小,受人蒙蔽,却也不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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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俭脸上神色惭愧,喃喃道:“我,我……”却终没有“我”个所以然来。我恐他太过尴尬,乃道:“我受令尊重托,要将你培育成材,以后就在我府中居住。当然你若仍解不开此郁结,我也会为你另作安排。一路劳顿,你现在先下去休息吧。”说着便让家将领他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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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俭走后,容儿见我神色不愉,乃上前将短刀一晃,笑道:“我又救你一命,当如何谢我?”我苦笑道:“你想要什么?”却又奇怪,问道:“你如何知道他要对我不利?”容儿微笑道:“他所行之事,我早年对曹操不知做了多少次,还能瞒得过我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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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倒把这事给忘了,她原本就是干这事的祖宗,傅俭算得了什么?只是若傅俭若当真一直不能解开心结,对我固然不好,对他自己也是十分不利。邓芝这混蛋,我没有去招他,反而来害我,看来总得想个办法把他给收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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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就此过去,傅俭也还是答应留在我府中,却仍对我态度冷淡,不知他是当真明白了我的话,还是再等待时机继续报仇。这样一来,我想亲自调教他便不能,只好让天翼,萧贲二人教他武艺,伊籍授他文课,天翼也是刚刚丧父,同病相连,伊籍敬重傅彤死得忠烈,都是尽心教导。我又恐他一人无伴,将郭淮之子郭统,马良之子马秉邀来一起习文演武,也算是仁至义尽,对得起死去的傅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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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日缓缓而过,郭淮一行终于成功回来。当日我正与容儿在府中闲聊,却听家将说桓易派人前来急事求见。李韦伤势渐愈,与他两人轮流巡视城防,如今兵甲不兴,何来急事?等来人入内,却是禀报郭淮回荆,并护送着关凤一道而来。我这才明白桓易好意,他恐关凤与容儿遇见,发生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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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打发来人离去,转头看着旁边容儿,又不知该当如何开口。容儿却笑道:“既然凤姐姐已经回来,那我就该走了。”我伸手拉着她,再问道:“关君侯当真不是你所杀?”容儿点了点头,道:“你还不信我?当日我与高大哥追上关羽之时,他已经重伤在身,只有最后一口气,我只不过是借了他的脑袋去行刺曹操。要说这罪魁祸首,确实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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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羽首级之事,旁人都不知道,自然可以隐瞒下来,只要确实不是容儿所杀,我对关凤也好有个交代,当下道:“你先去伯济府中住一日,待我向她说明之后,再来接你如何?”容儿点头答应,随着家将去了郭淮府上,而我也略微收拾一下,便到前门迎接郭淮,关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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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不多久,就见郭淮与桓易一边闲聊,一边缓缓行来,身后一辆马车,必是关凤在内。我急忙迎上前去,抱拳道:“有劳贤弟。”又向桓易点了点头,算是致谢。郭淮也急忙下马见礼,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又压低声音道:“陛下已在白帝城住下,不复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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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点了点头,又向后面车驾行起,关凤与我又有数月不见,常言“小别胜新婚”,虽然有容儿在侧,心中却仍有牵挂。等着车帘打开,关凤躬身出来,却又让我吃了一惊,她怀中居然抱着一个婴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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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凤见我目瞪口呆,微笑道:“这是我收养的一个孩子,你不喜欢?”我和她成婚一年,尚未有孕,可才一年而已,就忙着去给我找养子,这不是摆明了让大家说我“无能”。我却不忍拂她心意,苦笑道:“喜欢,喜欢。”又上前低声在她耳边,道:“你要小孩,我再努力一点就是。”关凤顿时脸红至耳根,匆匆入门而去。我与郭淮,桓易随后进门,刚好快到午时,乃命人整备酒菜,为郭淮接风洗尘。城中众人,连同伊籍,赵累等人都与席,尽兴方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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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却因容儿之事要与关凤说起,不敢醉酒,等众人散去之后,才径自来到后院。关凤也自用过饭,在房中逗弄小孩,见我近来,笑道:“许久不见,你却长进不少,房中收拾得如此整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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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府中一向只有家将护卫,少有丫鬟,只是关凤身边有几人。是以关凤见我房间干净,居然归功到我的头上,我不能一下就明言容儿之事,只好点了点头,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说着也就上前察看那婴孩。约莫尚不足岁,长得确实讨人喜爱,不禁伸手在他粉嘟嘟的小脸上轻点一下,问道:“这小孩是在何处收养?父母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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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凤抱着小孩坐下,示意我也坐在一旁,才道:“我正要与你说此事,他是关索大哥与鲍三姐的孩子。”那就是我当日在关索灵前所见的幼婴,却如何到了关凤手中?关凤知道我心中疑惑,又道:“关大哥死后,鲍三姐一直在白帝城附近隐居。不想此子身患重病,鲍三姐寻医救治无效,只好来找我一起商议办法。刚好叶枫在旁,救了这条小命,等他病愈之后,鲍三姐却留书而去,言她有要事在身,不便携带小孩,希望我能念在关姓血脉,代她养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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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能有什么要事,连孩子也不要?”我真想补一句,你们关家的人就是事多,却又终于忍住,笨拙地将婴孩抱过来,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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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统。”关凤又道:“我想大哥虽然成婚多年,却未得子嗣,兴弟又尚未成亲,关氏一门就此点骨血,又寻不着鲍三姐,只好带了过来。若是她真不再来,不妨就过继给大哥,以承香火,只是大哥深恨关索,恐不愿意。与你商量一下,如何劝说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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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关平的关系多少年前就破裂僵化,再说又是关家之后,我能多什么嘴?低头看着这可爱的婴孩,这么小就丧父失母,真是可怜,一想到关索之死,我不由问道:“你当初不是怀疑是大哥对关索不利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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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凤听我提及此事,微微摇了摇头,道:“我仔细又想,大哥虽然不满关索,却总是同姓骨肉,断然不会如此行事。我与鲍三姐相处时日,总觉其中还有内情,她却始终不肯说,弃子而去,只怕也多与关索之死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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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内情?依我的意思就是关索屡犯军纪,被陈到处死,并无不妥之处,岂不大家都省心,何苦想得太多?关平是劝说不了的,不如过继给关兴吧。我于是道:“反正都是一家人,不如过激给安国,他对你我之言,甚是听从,也方便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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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凤道:“安国尚未娶亲,怎好过继子嗣,又不是大哥一般多年不曾生育。”说起关兴,当年那个向我索要宝剑的小孩,已经长成,不由道:“安国已经不小了,可有心仪之人?等东吴派人议和之后,让这个当姐丈得给他操办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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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凤笑吟吟道:“你还挺关心他的?他以前是对我说过,却不能先告诉了你,等他这次回来,就和大哥一起给他办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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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点了点头,乘着关凤心情不错,轻轻咳嗽一声,道:“我还有一件事情跟你商量。”
 
 
 
 
第十一卷 第一百三十八章
 
  (已解禁17,138两章。狂码了两个晚上的字,终于把这个月的任务完成了。还是那句老话,谢谢大家的继续支持,下个月俺一定用行动来报答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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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汉嘉郡地处成都西南,南下便是所谓的南中七郡,那七郡其时虽是蜀汉治下,却多为不毛之地,并未化大力治理,反而要防备不时地蛮族闹事,是以汉嘉郡便是成都之门户,留有不少兵力镇守。刘备江夏兵败,丞相诸葛使命各郡分调兵马前往,以防再战,独汉嘉郡守黄元以南蛮蠢蠢欲动,须得留兵守御,并不出兵。孔明一日数令,黄元都置之不理,尽将文书投于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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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元看着文书燃成灰烬,脸上浮现出几丝冷笑,他与诸葛孔明向来不合,如今刘备大败,龙体违和,朝不保夕。孔明眼看便可大权在握,黄元若再将兵马交出,岂不成了砧上之肉,任人宰割?虽然不交兵马,却也终不能以一郡与国抗衡,一旦刘备驾崩,少主年幼,孔明便能出手整治自己,到底该如何是好?黄元这几日冥思苦想,终得不出个结果,只是耳际平添几丝白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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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有客求见。”家将进来打断黄元思绪。黄元挥了挥手,道:“若不是平日亲近之人,就让他去吧。”家将答道:“来人自称是从东而来,带有消息为大人解忧。”东面来人?莫非是陛下所谴,黄元与孔明不合,刘备素来知晓,是以将其调离成都,外放太守便是保全之意。如今刘备身处危难之际,莫非也想到了自己这一粒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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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元急忙让人请入,片刻之后,就见一年轻后生入内,行礼参拜。黄元不知底细,也不敢怠慢,起身略还一礼,问道:“客为何来?”那后生目视左右,等黄元将其挥退之后,才低声道:“小人封冶,是陛下身旁医士,今特带了陛下密诏献于大人。”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一纸黄绢,递与黄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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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元急忙必恭必敬地接过,诏书上却是让他暗袭成都,生致诸葛。黄元为官有年,也能隐隐觉察出刘备,孔明之间的微妙关系,但诏书上面所言之事,干系重大,他却不敢草率定夺,又将诏书在手中翻来覆去查阅。诏书上面确有刘备宝印,字里行间也甚合刘备口吻,实在难以看出不妥之处,乃转眼问封冶道:“陛下现在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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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冶答道:“陛下现在白帝,却不敢西行成都,惟惧孔明。愿大人能按旨意行事,成事之后,陛下定然重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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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黄元轻点了点头,这几日他自己何尝不曾想过举兵北上,先下手为强,只是忌惮孔明用兵手段,惟恐一败涂地之后,全族皆祸,有了刘备这份诏书,无疑是给了他一颗定心丸。封冶见黄元神色稍动,乃道:“如今各郡之兵皆派往东面,以防不测,成都空虚,此诚天赐之机,大人切不可迟疑。”又上前两步低声,道:“陛下龙体久病,年事又高,千秋之后,大人启时如何与孔明抗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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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元自然明白他所言成理,但仍犹豫道:“汝言之是也。只不过陛下所发乃密诏,旁人不知,本官贸然起兵,乃是反叛之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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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冶道:“来时陛下曾授小人密计,大人若有心奉诏,可择郡中精锐,奔袭邛崃,直迫成都,各地受兵本就不多,大人又以有心算无心,焉得有败?只要孔明势危,陛下便广发诏令,为大人正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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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元“嘿嘿”冷笑几声,道:“孔明善于用兵,倘若本官不敌而败,陛下又将如何?”封冶也笑道:“诏书上不是有说么?我为大人念来。”说着就伸手接过黄元手中诏书,迅速扔到屋中取暖所用炉火之中,笑道:“若是大人兵败,便成陛下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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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元见封冶如此作为,本来极为不悦,后听对方说话,更觉得符合刘备之意,也就更让他越发相信诏书的真实。又听封冶道:“成大事,岂能不担风险?大人若是这些豪气都没有,小人就请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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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步。”黄元等封冶快走出房门之时,才出声喊住,乃道:“既然陛下信得过下官,下官放手一搏便是。”封冶脸上笑容乍现,却又立时消失,回转黄元身前,道:“既然大人答应,小人便留在大人身旁以供驱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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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后几日,黄元密召心腹将领,商议起兵之事。章武二年冬,黄元尽起郡中精锐,来取邛崃。由于各郡之兵多已调开,又措不及防,黄元所部一路基本不遇抵抗便得了临邛县。军马休整一日,再行北上,进逼邛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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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邛崃离成都不远,一旦得占大军便可直围成都,黄元进军连日皆顺,是以意气风发,骄逸之情,喜行于色。不想邛崃兵马虽少,却坚守不降,黄元大怒,亲自指挥攻城,折损千余人马仍不得下,天色又晚,只好距城下寨,来日再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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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元心中郁闷,便与封冶多饮了几杯,不觉微醉。是夜成都已谴将军陈笏来援,内外夹击,黄元又高卧不起,诸军无人指挥,大败而走。封冶带一众亲兵拼死救护黄元,杀出重围,败退数十里,才又安下营寨,计点军马十损六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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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元只得退回汉嘉郡,陈笏等将却紧随其后,黄元整兵再战不利,只好固守城池。月余之后,成都兵马越增,城内粮草殆尽,城中军士多有怨言传有“上欲造反,与吾等何干?不若俱去。”黄元见军心惶动,越发不安,乃召封冶计议:“成都孔明已作有准备,吾军不能得胜,不若退往南中,联合诸蛮以自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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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冶乃道:“此非善计,大人与南中豪强,往日无恩,近日无惠,如何能投?且军中皆是汉人,岂肯往去蛮方之地?大人若失了军马,南中豪强必生致大人与孔明,以示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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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元仔细想来,封冶之言,甚为有理,这段时日相处,已知其才智远胜自己,乃问道:“公有何良策。以解今日之窘?”封冶答道:“小人来时,陛下曾言,若大人有不利,可往东而去,荆州李镇东与孔明也素来不合,必能保大人周全。即便不行,逃遁入吴,亦可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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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元大喜,乃道:“此议可行。”急忙召集众将,乘夜向东门突围。汉嘉军马连日不出,陈笏等将都不作防备,竟被黄元杀出重围,一路抢掠沿江而下,过犍为,江阳等郡,直往白帝城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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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备长驻白帝城,曹魏内部又趋于稳定,孙权也不敢再起战事,乃谴使往白帝求和,刘备也使太中大夫宗玮还报,吴蜀又互通往来。关平,关兴兄弟也撤去江防,调回荆州。江夏一战,关氏嫡系军马损失殆尽,荆襄各处都是我亲信部将及桓易等新募之兵。而且襄阳太守向宠乃是刘备御口亲封,不能轻易调换,我便让关平领武陵太守,带着不多的部下去与邓芝争执。关平也自知势弱,心中虽然忿忿却也只好答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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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兴与我素来交好,见其兄被贬斥,心中不平,来找我说情。我只好坦言向告,如今荆州之有三郡之地,向宠为襄阳太守,南郡是荆州治所,当然是我主将该驻之地,剩下只有武陵,关平不去那里,还能去何处?关兴无奈也只好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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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发走了关氏兄弟,我努力伸展了一下身体,如今东面与孙权关系缓和,我就可以好生腾出空来料理蜀汉内部之事。严鹏使人来信,刘备进驻白帝之后,病情愈发深沉,只怕时日不过。我所行之事,也该加紧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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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儿端着碗热汤进来,见我舒展身体,乃笑问道:“应付关家兄弟,如此劳神?”我点了点头,关平毕竟是员虎将,而且关家在荆州也素有威望,我总还得小心翼翼,不敢贸然得罪。几月不见,关兴与其兄长相处日久,和我之间也似乎不及以前要好。我很想将他兄弟二人拉拢网罗,但关家始终是忠于刘备,就让我很难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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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儿将汤碗递来,我正要接过饮用,就见郭淮大步入内,面有喜色。我急忙问道:“伯济前来,有何事?”郭淮不曾开口作答,容儿便道:“你们有事商议,我先告退。”说着对郭淮一福,便出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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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着容儿离开,只觉她甚解人意,倒省了我一番口舌。当日我与关凤说起容儿之事,原本以为必然要多费言语,却不想关凤只是冷然答应,全然不提关羽之事,让我高兴之时,又觉得诧异。容儿住下之后,关凤并不相见,对我也极为冷淡,整日只是逗弄关统,更让我觉得歉疚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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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淮见容儿走远,才上前低声道:“叶枫传来消息,黄元带人已经过了临江,往白帝城方向来了。一路上有收聚不少流民山贼,声势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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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哈哈”笑道:“黄元还真不负我花的一番心思。”封冶者,叶枫也。我使郭淮骗刘备至白帝城驻扎,却无借口兴兵前往,乃想起汉嘉黄元与孔明不合,在郭淮接关凤之时,便让叶枫前往汉嘉郡,说动黄元造反,诏书上的宝印还得多亏黄皓这小人。以黄元才干必不是孔明对手,兵败之后,再使其沿江而东,我便可借平叛护驾之名,尽起荆州兵马前往白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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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又问道:“成都方面可有消息?”郭淮答道:“孔明自己不敢轻离成都,赵云又在白帝城伴驾,只是谴将军陈笏等一路截杀,都不尽全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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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点头道:“既然如此,伯济可让桓,李二位将军准备,过得两三日,便起兵前往白帝城护驾。贤弟就代我镇守荆襄。”郭淮应命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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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荆州虽刚经大战,却不是在本地作战,是以人员并无损失,刘备新败时,我又恐陆逊渡将而来,使桓易等将多征兵马,数月以来又得兵两万有余,加上原本所有之兵,便有数万之众。我乃择其心腹精锐者万余,由桓易,天翼为将,早两日便密令西行而去。我自己随后对外只言巡视襄阳防地,辞别众人,带家将取大道往襄阳而来。过了当阳便折而向西,在西陵与桓易大军回合,仍投白帝城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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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至益州,我行军更是小心,只择小路前进,又多是夜间行动,冀望能瞒过各处探马,直至白帝城下。及至白帝境内,探马回报,黄元叛军已到巴东,刘备乃使赵云带兵拦截,城中只有陈到及少数军马。我听后大喜,让天翼引大军在后隐蔽,自与桓易带轻骑数百直奔城下,大呼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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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上守将有识得我李兰者,急忙派人去请陈到,少时就见陈到顶盔着甲,全副戎装上城,见我之后也是大惊失色,乃高声问道:“将军无诏何以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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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城下答道:“本将军巡视襄阳防务,听闻黄元作乱,将至白帝,冒犯圣躬,是以急带兵马兼程而来。还请将军速开城门,容本将军面谒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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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到见我左右只有数百骑,乃道:“将军既然是来护驾,缘何只带这些人马?”我又道:“大军在后,尚有数日路程,本将军担念陛下安危,先带轻骑而来。”陈到点了点头,道:“既是如此,容末将禀告陛下,再来迎将军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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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他无刘备诏命,断不敢轻开城门,乃道:“有劳将军。”陈到又匆匆下城楼而去。桓易上前至我身侧,问道:“将军以为陛下将如何待将军?”我转眼看着他,问道:“若是将军,将如何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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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桓易摇了摇头,道:“将军无诏私自带兵前来,虽然是声称平黄元之乱,陛下却如何敢相信?不放将军进城,又有大军在后,放将军进城,岂不是为将军把持,进退两难,着实难办。以某愚见,陛下只怕会冒险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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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哈哈”笑道:“将军之言甚是,我不带大军而来,便是想要刘备欺我人少,必会让陈到先发制人。少时进城,便仰仗将军大力。”桓易点头称是,我使人知会后面天翼,见城门下有动乱,便带兵出来接应,一举夺下白帝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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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 第一百三十九章
 
  黄元起兵攻打邛崃消息传到白帝城时,刘备心中大喜,乃记起那方士所言,西南方向有人代他征伐孔明。汉嘉郡不正是在西南么?愈加相信方士之言,自以为得计,精神大见好转。又过得些时日,传言黄元兵败,弃城往东而来,先时还不信,直到探马报之再三,才知确实无疑,刘备心中却不住纳闷,孔明如何能扭转天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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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元一路之上,为求自保,乃强拉壮丁入伍,又收有不少盗寇,原本只有数千人马,等到巴东境内,居然滚雪球一般,涨到数万,仍旧往白帝城而来。刘备此时才着了忙,不知黄元究竟是何心意,急忙尽发城中兵马,以赵云为将,带吴懿等前往阻截。赵云何等英勇,又有陈到部下精兵,两战杀得黄元那群乌合之众大败溃散,捷报频传。白帝之危暂解,刘备高兴之余,又不仅想着究竟是谁能代他讨伐孔明,迎他再入主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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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知黄元刚去,李兰又来,刘备看着陈到惊慌失措地进来禀报,自己也慌了手脚,思量片刻,乃问道:“以叔至之意,李兰所为何来?”陈到恭声答道:“彼言为平黄元之乱而来,但以微臣之意,恐不止于此,但臣却不敢擅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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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断然不止于此。”刘备冷笑道:“卿随我多年,甚是忠义,可尽将心中所想说出。”陈到听刘备如此说来,便又道:“臣且妄言之。旧年朝中故旧之臣,物故大半,陛下西行至白帝却再不回成都,莫不是担心朝中有所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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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备点了点头,长叹一声,道:“法正死后,朕举兵东征,心思全用在伐吴之上,成都种种,都不得而知。马孟起自降朕之日,朕便故意冷淡羞辱,冀望能投入孔明,或是李兰手下,为朕埋一棋子,不想居然壮年病逝,成都再无朕之心腹,朕如何还去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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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到接着道:“此事臣能猜料得到,李兰也必然心知肚明,故臣斗胆,断言李兰此番前来必是要与孔明夺权。如今陛下虽无心腹将领掌兵,但威望仍在,李兰正是想借陛下威望,打压孔明,独揽大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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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备再一次点了点头,陈到所言也是他心中所想,李兰无诏自来,其用心昭然若揭,必也是听闻成都重臣去世不少,唯恐孔明独大,想在自己身上占一分先机。刘备虽然明白李兰居心,却也无可奈何,江夏一战,他亲信旧部死伤殆尽,荆州军马都是李兰心腹将领统率,他刘备自己无兵无将,也只能甘为棋子。回想自己一身戎马,临老却成了废帝刘协一般,刘备不免有些伤感,却又不死心,乃问道:“赵云军马现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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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到答道:“奉陛下诏命除恶务尽,已赶杀黄元百里之外,一时之间只怕也赶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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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罢了。”刘备忽然道:“黄元造反东来,卿与朕也知之不久,李兰却已经带兵而来,多是早有谋划,朕已入瓮中,就放他进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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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臣有一计,不知陛下愿行否?”等到刘备示意之后,陈到低声道:“李兰此刻身旁只有数百骑,兵马不在,不妨诱入城中擒下,只要除去首恶,余者皆不足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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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非善计。”刘备急忙摇头道:“李兰既然敢少带兵马前来,必是有所依仗,他大军在后,朕若擒杀之,其心腹作乱,城中兵少,恐为所害。且荆州诸将皆是李兰党羽,一旦得知,必降魏吴,以为先驱,则国家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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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到又复道:“臣也知此计凶险,但任由李兰入主城内,陛下却也凶险得紧。不若兵行险着,除去魁首,便紧闭城门,只需坚守一日,赵云和臣所部兵马便可赶回。陛下又可发诏荆州关征东,使其权宜行事。关氏一门在荆州日久,而李兰党羽见主首已亡,未必便敢作乱,两位关将军又都是豪杰之士,必能弹压。陛下以此雷霆手段制住李兰,也必能震慑孔明及成都众人,启时将又是一番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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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备听后,默然片刻,陈到所言也不全无道理,是否值得冒此一险?陈到见刘备犹豫不决,乃拜倒在地,泣声道:“臣跟随陛下多年,昔时意气风发,转战天下,如今陛下莫非当真老矣?甘愿受李兰小儿摆布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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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句话又说得刘备血气上涌,自己转战数十年,辛苦得来的基业,难道真要拱手让与李兰,孔明二人?曹操虽然可恶,却有两句话说得不错“烈士暮年,壮心不已”,刘备又岂是甘为鱼肉之人?当下精神一振,乃道:“此事权由爱卿做主,朕之性命,也就托付爱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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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敢不以死相报?”陈到三叩而起,转身大步出殿。刘备转眼看着旁边黄皓,却是满头大汗,战战兢兢,本想呵斥两句,可自己心里也何尝不是七上八下?只好淡笑道:“卿何惧之甚矣。”他却不知黄皓所惧与他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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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与桓易在城外等了许久,才见城门缓缓打开,陈到带数骑立马朗声喊道:“末将奉陛下诏命,请将军入城。”我看了桓易一眼,两人心知肚明,一起打马往城下而来。及至城门,我笑谓陈到:“多日不见,将军风采依旧。”陈到客气还礼,在马上欠身道:“将军风采如故,末将颇不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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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时迟,那时快,桓易趁着陈到欠身之际,举枪横扫,便将其掀于马下,后面士卒早已准备妥当,就有几人抢出将其死死按在地上,用绳索捆绑。陈到身后心腹待要来救,却被桓易带人冲散,迅速抢占城门。城下刚生动乱,就听着身后鼓声大作,天翼也带大军杀出,城中兵马本就不多,主将又被擒下,一众军士见此声势,无不跪拜受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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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到开始还大声喝骂,等到天翼带大军靠近,才知我是早有准备,他自己落入圈套之中,不禁哑然,一脸懊悔。我乃使人搜索其身,得短刃一把,笑问道:“将军欲害我也?”陈到长叹一声,怒道:“恨不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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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淡淡一笑,道:“当见陛下,以诉曲直。”其时桓易已经带人分定诸门,我与天翼带着陈到径来刘备行宫。外面变故料来已经传到刘备耳内,宿卫紧闭宫门,我连呼数次不开,乃骂道:“陈到欲杀重臣,图谋不轨,今已拿下,禁军不开门者,必是一党,可攻而杀之。”便要喝令天翼带人强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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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军且慢。”我转眼看去,却是严鹏匆匆而来,快步上前拉住我坐骑缰绳,道:“将军切不可莽撞。”我急忙下马,低声道:“非吾愿如此,宫门不开,若有迟疑,赵云军至,吾名不正,言不顺,何以对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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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鹏乃道:“将军带兵攻打陛下行宫,便名正言顺了么?如今将军与孔明分领大权,切不可授人以柄。法正去后,川中诸将观望,将军若行此不道之事,岂不大失人望,以强孔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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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言是也。”我点了点头,刘备现在虽然无权,在臣下之中,仍有威望,但他一直闭门不纳,我又该如何?乃问道:“为今之事,形同骑虎,不与陛下相见,讨得明诏,吾便是乱臣。先生以为,吾该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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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鹏笑道:“将军且稍待,某为将军说之。”我抱拳道:“有劳先生。”于是带人后退数百步。严鹏行到门前,守门校尉见只他一人,又恐我当真强攻,乃开门令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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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备在宫中听到陈到事败,愈发惊惧,黄皓在一旁倒是松了口气,始不住宽慰刘备,无非是些“陛下受命于天”,“李将军向以忠义自诩,必不敢如何如何”。这些话说出来,只有更添刘备烦恼,听闻严鹏求见,知其素有急智,急忙唤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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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鹏三呼万岁之后,刘备便道:“爱卿平身,今李兰逼供,卿可有良策以授?”自江夏兵败之后,刘备心疑严鹏有二志,恩宠渐失,只是今日势危,不得已又只好问计于他。严鹏乃道:“李兰有备而来,陛下何以谴陈到杀之?如今事泄,李兰忿忿,恐难全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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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备如何能承认陈到之事,详惊道:“陈到刺杀李兰?缘何有此之事,朕实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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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不知?”严鹏故意松口气,道:“陈到迎李将军入城,自己与心腹侍卫怀中皆揣有利刃,图谋不轨。若非陛下之命,枉杀重臣,其罪大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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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备看着严鹏,木然片刻,乃道:“确是大罪。”严鹏见刘备已有舍车保帅之心,又道:“既然陛下无意赐死李兰,何不宣进宫来,好言安抚,彼受陛下大恩,本是为平叛而来,只因陈到之事才不得已而围宫门,陛下能言明其事,则其围自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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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备又沉吟半响,终于挥手道:“去宣李兰觐见。”严鹏行礼而去,刘备心中越是凄苦,刚才严鹏之言,无一不是在为李兰说话,看来李兰党羽已遍己身旁,再转眼看着略有喜色的黄皓,更是心惊胆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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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久之后,我随着严鹏一起来见刘备,看着刘备比数月前更加苍老,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当年初随他时,正值赤壁大胜,春风得意之际,现在故人尽逝,剩下的又争权夺利,已经远不是我心中所愿见的三国群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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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礼之后,刘备看着被缚一旁地陈到,问我道:“爱卿是来平乱耶?还是叛乱耶?”我又只好跪下,道:“臣在襄阳巡视防务,听闻汉嘉太守黄元叛乱,举兵东来,惟恐陛下有失,特来平乱,何至陛下见疑,臣死罪。”语音悲愤,便真是如受了莫大冤屈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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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备怎能不知道我是在作戏?但却也只能开口宽慰,道:“朕岂能疑卿,只是禁军来报,爱卿擒拿陈叔至,夺占城防,料想必有大事发生,是以朕紧闭宫门,以防不测。非疑爱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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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圣明。”我又道:“臣入城之际,臣部将见陈大人面色不善,乃出手冒犯,却搜出怀中藏有利刃,欲对臣不利。臣原以为是陛下欲赐臣死,常闻‘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臣原该引颈自刎,却又被部下阻拦,或言‘将军无罪,若是陛下受奸人蒙蔽,将军却不面圣分辨,而自死之。将军死后,旁人皆以此论陛下,岂不有伤陛下之明?’,臣深以为然,乃带陈到前来面见陛下,若陛下真以臣罪当诛,臣请就死。若是陈到矫诏枉杀国家重臣,亦望陛下明正典刑,以彰其咎。”言罢再三叩首,以示心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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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备面色木然,半响不语,我的话只是给了他两个选择,要么杀我,要么杀陈到,在他心中自然是千万个愿意杀我,然而时势却又不能,但若是要亲口说出陈到有罪当死,又如何能做到?现在他身边忠心之人除了陈到,还能有谁?是以心中犹豫不决,双手抖动不已,嘴唇微微张合,却终没有发出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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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却听陈到大声喊道:“我自杀汝,非奉陛下之诏。”乃挣脱身后押解军士,大步上前,对着刘备叩拜,道:“臣闻李兰前来,因前在白帝之日,多有得罪,恐其报复,是以怀揣利刃,欲杀之。今既事败,臣有负陛下大恩,罪无可恕,望陛下赐臣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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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备看着陈到,龙目含泪,轻声对我,道:“叔至随朕多年,只是一时糊涂,冒犯爱卿,卿可恕此一次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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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陈到如此忠义,又加之刘备屈尊代为相求,我心中着实不忍,意念稍动,却又听旁边严鹏道:“以私仇而欲伤国之栋梁,此大罪也。陛下若不严惩,岂不让将士心寒意冷?如今之势,当断则断,不断反乱。”最后这两句,显然是对我而言。我此刻确实是开弓再无回头箭,即便饶时下过陈到,刘备的心中我仍就还是一个乱臣贼子,陈到更不会对我感恩戴德,只是平白多留下了一个强敌而已。权衡再三,我只得心中默叹一声,再叩首道:“全请陛下为臣做主。”
 
 
 
 
第十一卷 第一百四十章
 
  刘备环视殿上众人,李兰俯身在地,丝毫不作退让,陈到不死,便很难善罢甘休,自己乃是堂堂九五至尊,难道连一名忠心耿耿的部下都保护不了?刘备凝视陈到,久久不语。严鹏见刘备仍不下决心,乃数以目示天翼。天翼本五溪之人,对皇帝二字向来看得极淡,他虽不谱时事,却也深知我的权势愈大,他大仇得报的机会也就愈大,见严鹏有意,便上前厉声喝道:“此人欲害将军,陛下犹豫不决,是何道理?三军将军皆在宫外等信,陛下不肯,臣便亲带将士入内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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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口。”我急忙出言喝止,又向刘备道:“天翼将军蛮方之人,心直口快,冒犯天威,望陛下勿怪。”等天翼俯身请罪,复道:“臣属下将军侍臣甚忠,陈到刺臣,陛下若不严加惩处,惟恐众位将军不服,微臣难以弹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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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备终究还是有几分脾气,勃然道:“卿是在胁迫朕么?”我乃朗声答道:“微臣不敢,只是据实而言,陛下若真不忍杀陈到,就请赐微臣辞官告退便是,部下将士如何,皆由陛下另使人统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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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荆州兵马都是我心腹将领,谁人能代为掌管?刘备何尝不知其不可能,只是低声道:“爱卿言重了。”又数目示陈到,后者知不能免,大声道:“臣负陛下,其罪当死。愿陛下善保龙体,完成霸业。”言讫,叩首再三,乃起身大步出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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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顷刻之后,左右奉上陈到首级,刘备颓然挥手,道:“既已伏诛,念其前功,可厚葬之。”严鹏又待要言,我却不忍为之太甚,乃点头称是。刘备又复道:“卿若无事,可先暂退,朕已乏矣。”我只得与严鹏二人告退出殿,行出数十步,便听黄皓惊呼“万岁”,想是刘备悲愤过度,晕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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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到已死,桓易重新布置城防,皆用荆州之兵,城中原有千人尽重赏之,收于营中,杂以心腹兵马监视。我回原在白帝所居故宅,一面使人借刘备之名报之赵云,吴懿,一面使人知会叶枫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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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诸事处理完毕,我乃问严鹏道:“为今之计,先生可有以教我?”严鹏自江夏兵败,便弃刘备而归我用,连日白帝消息多是他与黄皓传答,虽然还不能依为心腹,但以其才智,请教随后之事,也无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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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鹏见左右皆我心腹之人,也欲显其诚,并不推辞,道:“将军此时将陛下掌于手中,得占先机,以某愚见,有二策可供将军抉择。其一,借陛下之名,尽起大军护送西入成都,与孔明一争高低。只是孔明之智,赵云之勇,将军未必一时能下,而荆州四战之地,将军轻离又恐为他人所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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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点了点头,严鹏所言,也正是我心中所虑,成都形势如何,不得而知,贸然前往恐有不利,荆州又有后顾之忧,是以虽有刘备在手,却也不敢轻率行事。严鹏见我点头,又继续道:“其二,如今将军与孔明分掌权柄,又得陛下在手,不妨以此与孔明结成盟约,分领荆益,各施明政,广修战备,以为唇齿,共图天下。不过此乃慢计,且不知孔明心意如何,若明与将军结盟,阴损之,则荆州不易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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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无孔明素无仇隙,也曾想过共存共荣之事,不过我自思才智不及孔明,若不及早图之,终是祸患,怕日后一旦有变即为其所算,如今刘备新败国中空虚,虽无必胜之势,却也略占先机,或者可以可以一搏。我乃谓严鹏道:“与孔明结约,无异与虎谋皮,恐终为所害。先生二策道尽吾心中疑难,就无解难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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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军何惧孔明甚也?”严鹏笑道:“权衡二策,窃以为荆益交通不便,将军欲全得两处,恐顾此失彼,不若借此之机,划建平,上庸等郡为己治,发展壮大以图后计。将军畏孔明,孔明亦惧将军耳,为今之势,外有魏吴,合则两利,分则两害。孔明志在天下,既不能并将军,也只好求全而谋曹魏。一旦天下有变,孔明出秦川,将军攻宛洛,事便则孔明得西北,将军却取中原腹心之地,孰优孰劣,将军自省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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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虽是如此,但孔明是否能合严鹏言语,尚未可知,且荆州乃魏吴皆欲得之地,我若无川中为援,怎能久守?孔明在西川,关羽尚且不救,岂会救我?我站起身来,缓缓踱了几步,想要夺取西川固然不易,与孔明诚心结盟,互相为唇齿,却是甚难。严鹏见我犹豫,乃笑道:“将军是不知孔明心意,是以难取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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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点头长叹道:“孔明其志甚大,恐不能容我。天无二日,我终不能与孔明共掌大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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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军差矣。”严鹏又道:“陛下东征失败,国中精锐尽失。孔明久在成都,已成有势力,急切除之,岂不闻两虎相争,互有所伤?纵使将军得便,只是让魏吴获利,诚不可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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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猛然抬头,看着严鹏道:“先生是为孔明为说客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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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鹏一怔,“哈哈”笑道:“将军疑我?”又正色道:“吾生平无所愿,只望能缴平江东,尽杀孙氏一门。汉室强盛始能成焉,若分崩离析,鹏之心愿何时能了?自陛下驾幸白帝,将军得掌荆襄,孔明便使人结交与我,欲与将军共图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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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他与江东孙家究竟有何仇隙,乃疑问道:“孔明如何知汝与吾相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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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鹏叹息道:“此便是孔明过人之处,我与将军之事,陛下尚且不敢确信,孔明便能一眼洞悉。不过将军诱使黄元起兵,却应该是大出他意料之外,否则也不会留下白帝空城与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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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嘿嘿”一笑,能让孔明出乎意料之外,却也算深感荣幸。严鹏见我面有得色,也笑道:“孔明先虽不知道黄元乃将军挑动,但其一路东来,孔明也必然有所觉察。少则两三日,多则七八日,孔明只怕也会亲来白帝。这数日之中,是战是合,将军尚可仔细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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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元一直往着白帝城来,孔明必然能觉察不妥,现在多半已在来白帝城的路上。他若真有心与我携手共谋天下,未尝不是件好事,确实值得斟酌一番。严鹏知此事不易决断,乃行礼告辞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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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转眼看着天翼一脸不愉,又记起他是为报大仇而随我,我若与孔明联合,势必不能再与赵云为敌,天翼自然不高兴。究竟该何去何从,着实让我颇费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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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陈到所部军马在吴懿等川将引领之下回到白帝,赵云却带着亲信奔往成都。看来我斩杀陈到确实有着杀鸡儆猴的震慑效果,连赵云也不敢轻来。至于陈到部下军马,我恐怕其为乱,乃命吴懿为督,屯在城外,曰:“此互为犄角之势。”不过陈到部下皆是精兵,我总得想着收编过来,乃以其破贼有功,大加赏赐。又当面向刘备保举吴懿为左将军,让刘备看吴懿的眼神大变,心不甘,情不愿地下诏册封。吴懿也自知辩解无益,何况白帝城内诸事皆归并于我,只好坦然受之。是夜吴懿携其族弟吴班来我府中拜谒,毕竟是国舅之尊,我竭力拉拢,他也用心迎合,是以两下相谈甚欢。又次日,叶枫取黄元首级来献,获其降兵上万,我乃择其精锐,遣其老弱,又得兵数千,由是白帝城中局势暂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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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鹏所言不假,孔明确实亲自带兵前来白帝城。听到孔明在城外请见,我急忙与桓易等人出城来会,遥见孔明,赵云立马阵前,乃笑问道:“丞相何来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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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明打马上前两步,轻摇羽扇,也笑答道:“将军行事,亮颇不及。”此时他已年过四旬,却仍风流儒雅,我虽不改容颜,也不禁自惭。孔明又道:“黄元叛乱抢掠数郡,将军只来一日,便使元凶授首,真可喜可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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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皆陛下洪福。”我又问道:“丞相不欲入城觐见陛下耶?”白帝城中皆我心腹,对孔明而言,便是龙潭虎穴,但刘备就在城中,孔明为人臣者岂有不进城参拜之理?我冷眼望着他,看他如何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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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明神色如故,笑道:“吾此来一则为黄元之乱,二则护送二位王爷前来探望陛下病情。”刘备共有三子,除去众所周知的后主阿斗,还有刘永,刘理二子。在刘备称帝之时,均封王爵。难怪孔明有恃无恐,却是用着这二人做挡箭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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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中暗骂孔明奸狡,口上却惊道:“原来二位王爷至此,可速请出,容吾参拜。”孔明乃道:“有请二位王爷。”身后军马急忙分开一条大道,便有一车驾使出,上立二少年,俱是亲王服色。我急忙与众人下马,跪拜道:“微臣拜见二位王爷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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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年纪虽幼,却都是皇家之后,自有一番威仪,并不惊惧腼腆,刘永稍长,乃道:“黄逆谋反,都赖将军威武,孤闻父皇病重,太子又监国成都,是以孤与弟前来行人子之孝。烦将军在前引路,使孤探视父皇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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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遵旨。”我乃起身肃立一旁,恭声道:“两位王爷请。”孔明于是命偏将领军在外,带赵云拥簇二王车驾入城而来,前后数百余骑,即便我想下杀手亦难。赵云刚行至城下,便听天翼喝喊道:“赵云狗贼,还我族人命来。”从我背后抢出,举刀便杀向赵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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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带天翼前来,便是想借他血气与桓易合力战杀赵云,可此一时,彼一时,刘备二子在前,岂可惊驾?我转眼看着桓易,本要怨他不曾阻拦,却见其手按腰间,想是被天翼所伤。赵云保护孔明而来,本就凝神警戒,天翼卤莽上前,焉能得手?两人武艺原就相去较远,赵云又在马上,几合便将天翼撅倒在地,枪尖直指其咽喉要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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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将军且住。”我还不曾开口相求,孔明便先阻止赵云,转眼对我道:“将军欲使人惊王驾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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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急忙向二刘请罪,道:“微臣岂敢。”只好将赵云屠杀五溪一族之事说出,又道:“天翼将军为报父亲族人之仇,是以冲撞王驾。愿殿下念其情由,宽而恕之。”刘理年幼,逢此变故已将身体躲在其兄之后。还是刘永开口道:“既已一殿为臣,此私怨当屏弃之。赵将军忠心为国,五溪一事,必有缘由,改日孤亲自为二位将军调解,冰释误会,一同为国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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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云杀我……”天翼还待要开口喝骂,叶枫却早已抢上前去,将他嘴巴捂住。我急忙道:“天翼将军情绪激动,请先告退。”等刘永点头之后,便让叶枫带人将其拉扯下去。几番言语,倒让我觉得刘永聪颖,远胜后主刘禅,怎么一父所生,却有如此大的差别,不禁暗自称奇。刘永既不加罪,孔明也不再言,我乃上马与二王车驾一起前往刘备行宫。城中宿卫已经全换成荆州兵将,孔明愈入城内,神色也愈见沉重,赵云在身后仍旧一丝不苟,持枪护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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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至宫门,黄皓早带了一群内侍等候在前,见刘永二人也在,急忙上前行礼。然后宣诏,众人始入宫内。原本面君皆不得佩剑,赵云却并不卸下,门口侍卫待要阻拦,却被他瞪了一眼,便不敢多言,只是拿眼睛望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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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云名镇天下数十年,其虎威非常人能冒犯。我也只好听之任之,示意退开。既然赵云不肯卸剑,桓易也就只好带剑而入。刘永看着二人如此,眼中寒光一闪而过,众人都不曾觉察。只有我时刻注意着他,心中越加起疑,见二人如此藐视宫禁,莫非在刘永心中已有恨意?
 
 
 
 
第十一卷 第一百四十一章
 
  刘备现在是龙困浅滩,生死都悬与我手,能得见二子,心中自然万分激动。而刘永兄弟,见其父皇苍老若此,也十分心痛,特别是幼子刘理,见到刘备便扑上塌去,“父皇,父皇”叫个不停。父子三人真情流露,俱是失声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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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皓站在一旁不住劝解,偶尔也用衣袖抹抹眼泪,当然他的眼泪就仅仅只是水。孔明在一旁也跟着嘘声叹气,赵云,桓易两员武将却仍旧一脸漠然。我心中确实有些酸楚,刘备怎么也是上寿之人,而两子年幼,想起“尊老爱幼”四字,我脸上便一阵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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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容易在众人劝说之下,刘备与二子平复心情,就让两人坐在塌旁,乃对孔明道:“朕身染恶疾,几不能与丞相相见矣。”孔明答道:“陛下鸿福齐天,必能渡此厄难。”又说了不少宽慰言语。刘备也尽回些不相干之言语,君臣数人都拣好听话说,丝毫不论朝堂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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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得片刻,刘备稍显疲倦,乃道:“朕身体不适,不能与众卿畅谈,可先行退下。”我与孔明等只好行礼告退,刘备又道:“丞相远来,朕虽不能为之洗尘,愿经纬代为设宴。”我急忙领命,复请道:“不知二位王爷可否赏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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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永朗声答道:“父皇染病,儿臣自当侍奉左右,岂敢另行欢宴?”一句话将我顶死,不知如何对答。刘备转看刘永,眼光之中饱含赞许之色,道:“李卿是受朕之诏命,皇儿岂可如此无礼?既然王儿有此孝心,便可留在宫中长伴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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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由一怔,刘永年纪虽小,言语行事之间,却透着不凡,又有心欲留在刘备身边,是否另有所图,于我不利?我抬眼看向桓易,他也是一脸无奈,毕竟人家父子天伦,我为人臣,如何能开口足扰?再看孔明,也并无异样颜色,如今已是关键是时刻,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我轻咳一声,乃道:“陛下龙体欠安,须得静养,二位小王爷留在宫中,怕多有不便。微臣府中倒还广阔,可否请二位王爷屈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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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永断然道:“父皇有病,孤正要随侍左右,怎能居于他处?将军好意,孤心领便是,却不敢从命。”孔明亦道:“难得王爷有此等孝心,感天动地,陛下康复有日。”当着众人之面,我也不好再言,只好随着孔明一起告退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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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至宫门,孔明便开口道:“将军府上何处?亮可否前往搅扰一餐?”孔明不愧是孔明,我要是到了成都,必定一心巴望着尽快离开,他却还要真去我府中洗尘。我看着他身后的赵云,有了这员虎将在,倒真还不将白帝城内数万雄兵放在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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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孔明已经开口,我怎能回绝?乃笑道:“就在不远,丞相请。”与之并骑而往。我与孔明在前畅言欢笑,却让桓易,赵云二人在后凝神防范,两前两后,便成鲜明对比。要至将军府中,远远就看见叶枫在门口不住打望,神情焦急,见我前来急忙上前,道:“将军,天翼带着本部族人出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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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倒是在我意料之内,天翼见我不杀赵云,必然心有不甘,留在城中徒自为我添乱,走了也好。我乃转头对桓易,道:“天翼含愤而去,恐其生事,将军可速带人紧守四门。陛下行宫亦增派人手,以策万全,无我将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桓易领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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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明在一旁,脸色微变,笑道:“区区天翼一人,将军何必如此劳师动众?”我亦笑道:“正值动乱之际,兰不敢丝毫马虎。”刘永执意要留在宫内,多是不怀好意,我可不愿让刘备传出衣带诏之类的东西。乃下马至门前,请道:“丞相请。”又吩咐家将整备酒宴,为孔明,赵云二人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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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及至厅堂,宾主坐下,其时候严鹏也在,陪于末座。少时酒菜奉上,席间我与孔明谈笑风生,竟无半点不愉之处。正值兴酣之时,有家将大步入内,禀道:“鲁王车驾急欲出城,桓将军奉命阻拦,两厢争执不下,已经动起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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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还不曾拿有主意,赵云便长身厉喝道:“桓易何其大胆?”叶枫也知赵云之勇,恐其发难,急忙护在我身前。我冷眼看着孔明,若不是我命桓易亲往,只怕还真让刘永带点东西出白帝城去,孔明敢只身来绊住我,确实是大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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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明见我目视于他,乃轻摇羽扇,笑道:“子龙稍安毋躁,李将军在此,一切由他做主。”看着孔明一脸笑意,当真让我觉得莫测高深,心中发凉,反正事已至此,想再当忠臣不可得,一不做,二不休,不如就连孔明一起除掉。我猛然站起身来,便要喝令家将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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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鹏却起身,道:“将军,丞相,卑职位微言轻,却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我微微点头,便听他道:“此言只欲入六耳,还请赵将军,叶校尉暂退如何?”我转眼看向孔明,彼也正好看将过来,均点头答应。赵云,叶枫乃至众家将下人,都一一退出厅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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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鹏见厅中只剩下三人,才又开口道:“二位大人欲谋天下耶?欲安西川耶?”我听他如此问来,便又是想要说我与孔明结盟,心下颇不以为然,再看孔明脸上也微有惊讶之色,看来严鹏所谓的孔明使人种种,皆是无稽之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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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鹏见我二人均不作答,又道:“久闻丞相在隆中之时,便向陛下献有‘联吴抗曹’之策,如今却反不能与李将军携手耶?川楚二地交通不便,非两人不得保全,丞相独在川中,荆襄有事,何人来援?将军常镇荆州,亦知此四战之地,魏吴皆欲得之后快,非别将可以委托者。二位大人皆欲只得川中?如此怎能以一州之地,与天下相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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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明闻言,脸色愈加凝重,心中料来与我一般,既知相斗无益,却又担心对方不能容。严鹏几句话侃侃说完,也不再言,只是不住打望我二人脸色。厅中一时静极,良久孔明才长吁口气,问我道:“将军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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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蜀汉国力微弱,以孔明之智,尚且六出祁山空遗恨,我又如何能更胜于他?只是我又怎知孔明日后不背盟害我?乃苦笑道:“丞相心意如何?”四目相望,各自心中都似乎有些意动,我却比孔明更加沉稳,刘备还在我手中,又握有荆襄数万之众,孔明或者有良策,却也未必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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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一阵喧哗,就听桓易大声喊道:“将军,鲁王殿下驾到。”我心中又是一喜,不论孔明计谋如何,必然与刘永有关,只要不放一人一骑出城,他能奈我何?孔明闻听之后,脸上也微有不愉,乃道:“将军真欲冒天下之大不韪,须知众口烁金,积毁销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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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正是我与孔明最不相同之处,他虽有心夺权,却还顾及声名,而我只要无路可走,或者难走之时,便不会考虑所谓的忠孝仁义。我淡淡笑道:“丞相此言过矣,兰亦不愿天下共唾,身死之后,遗臭万年。但……”言只于此,余下就该孔明表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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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明又看我片刻,忽然笑道:“天下才智之士,唯将军与亮耳。若能协力辅佐少主,必能成就大业。”他这两句话,颇有盗用曹操煮酒论英雄之意,却是已经有了愿意联手之心。而我却有些犹豫,良久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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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鹏知我心中之意,开口问孔明道:“敢问丞相,眼下之事,却如何了结?”孔明道:“殿下千金之躯,岂能久候?将军可与亮一同出迎。”不等我再言,便当先出厅而去。我见严鹏颇有欢喜之色,乃问道:“公曾言孔明有使相交,却为何孔明自己不觉?”严鹏笑道:“孔明本无意,吾乃试将军心意耳。”我“嘿嘿”笑道:“何独试吾?”严鹏复笑道:“恕吾冒昧一言,将军才干不亚孔明,而志向却颇有不及。”我乃哈哈大笑,道:“知吾者,升平也。”才与其一道出门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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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内已站满众人,刘永立于桓易身侧,略显狼狈,神色之间却又甚是高傲。我上前微微一礼,道:“微臣治下无方,以至冒犯殿下,望殿下勿怪。”刘永冷哼一声,道:“以孤看来,将军治下却甚是有方,无将军将令,即便本王也不能出城,此何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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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急不缓地道:“此多事之秋,陛下以城防重任授微臣,微臣岂敢丝毫懈怠?微臣曾下令各门,无臣将令,不得擅出。军令如山,殿下可曾听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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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罢。”刘永点头道:“就算将军所言有理,如今孤却也见过将军,那不知可否出城?”我又行一礼,道:“方才面圣之时,殿下曾言要陪伴陛下身侧,如今片刻工夫,却有要出城而去。微臣职责所在,敢问殿下,意欲何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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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大胆。”刘永勃然作色,怒道:“孤王行踪如何,岂是汝所能问?”天子后裔,与生俱来便有和常人不同的威严,只可惜他手中并无兵将,却也吓唬不了我。刘永骂过之后,见我只是冷眼看着他,并不说话,他毕竟年幼,不知如何是好,转眼便望向孔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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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云见我如此,脸上早已寒若冰霜,手按剑柄,却被孔明眼色址住。见刘永目光看来,孔明上前一步,看我一眼,乃拱手对刘永道:“李将军身荷城防之重,如今叛乱虽平,却多有漏网残党,即便殿下要出城,也应多派护卫,以策万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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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永不意孔明会如此说话,神色大变,既惊且怒,指着他道:“你……”孔明并不理会,又继续道:“陛下染病在床,王爷原该侍奉左右,如今非常之时,殿下还是少外出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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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好。”刘永连呼三声,我却不知究竟“好”在何处。我以目视桓易,道:“殿下若有欲办之事,微臣愿为代办,若无事,就请移驾回宫。”刘永还不及答话,桓易便道:“殿下请。”无奈之下,只好与其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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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着刘永忿忿离开,不由暗叹,毕竟少不更事,孔明何等样人,怎会诚心助他父子?再看孔明,脸上并无半分惭愧之色。孔明见我看向他,微笑道:“严公方才所言之事,亮颇为有意,将军亦可自省之。若无旁事,亮便先行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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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劳师动众而来,从未想过与孔明携手之事,严鹏提点之后,便有些犹豫,现在孔明又亲自开口服软,更让我意动,乃点头道:“兰自当深思。”复命人备马,要亲送他出城。孔明略作退让,我再三不肯,乃一起出门上马,又并骑往城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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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无语,及至城下,孔明停马劝我留步。礼数已至,我也不再相强,与他抱拳作别。孔明打马行开两步,却又忽然勒马回转,低声问道:“适才在府中,将军欲杀吾耶?”我微微一笑,不答反问道:“丞相不欲杀我耶?”互望一眼,各自哈哈大笑。笑罢,孔明一提缰绳,便与赵云众人策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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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鹏看着孔明背影,又转看看我,笑道:“恭喜将军。”我乃问道:“何喜之有?”严鹏答道:“孔明弃刘永而去,白帝之事,再无变故,将军便无虑也。”我也跟着笑了笑,心中却颇不以为然,孔明与我之间只是开始,尚不知以后究竟如何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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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府内,我一直想着孔明究竟与刘永所谋何事,虽然将其截拦回宫,但是碍于王爷之尊,并不曾盘问搜查。我心中终还是觉得不妥,急忙遣人去通知黄皓,让他在宫中想办法探出刘永之事。黄皓虽是小人,但小人却有小人的用处,而且他自从被我责打又多加赏赐之后,便不敢再有丝毫怠慢,当晚就亲自来我府中回报结果。
 
 
 
 
第十一卷 第一百四十二章
 
  黄皓办事确实还是有些手段,我命他打探刘永底细,他便借口刘永长途跋涉,满身风尘,不宜长在刘备身侧。乃强使心腹宦官为刘永沐浴更衣,才将刘永贴身收藏的密诏搜出。我看着刘备的这一纸“衣带诏”,不禁冷笑,上面居然以王莽,董卓来比我,他也不反省一下,当初若不是他诱我至白帝城,削我兵权,将我软禁,何至又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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