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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面抗日战场-第二部-烽火大地_UTF8

_7 关河五十州(现代)
被日本海军挡在长江北岸的援军短时间内是指望不上了,从前线抽调兵力更不可能。自植田来到上海后,那里几乎是两日一大战,一日一小战。虽说日军并未能讨到多少便宜,但老话说得好“杀敌一千,也要自损八百”,连日来各部队损失都很大。
从第5军处调人?
江湾放弃后,庙行举足轻重。这时候哪怕抽走一丁点兵力,对防守来说都无异于釜底抽薪。
让19路军派部队?
人家蔡廷锴就是因为兵力不足,才不得已命令19路军退出江湾的。再说如果没有他们帮一把,第5军在庙行也独木难支。
预备队倒还有一些,但那是要被逼到绝境时才能派用场的,谁也不敢把他们过早放到到浏河后方去。
思前想后,张治中拿出了教导总队的第1营及冯庸义勇军一部分前去浏河布防。
凭心而论,相对于战火纷飞、也正面临着缺兵少将困难的前线战场,能派这么多人驻扎后方,已经算是不错了。
也因如此,我们对七丫口只有一个连的人马御敌,也丝毫不用感到惊讶。
没办法啊。
一个连打一个师团,就算有登天的本领也不行,所以尽管教导总队的官兵殊死相搏,甚至不惜在滩头与日军白刃格斗,但仍然阻止不了后者如潮涌一般杀上岸来。
1个小时后,厚东离开“那珂号”上岸,显示日军登陆部队已在七丫口占稳脚跟。
民国二十一年(1932年)3月1日上午9点,善通寺师团除主力集结于七丫口待机而动外,其前锋部队已推进至浏河附近。
差不多在同一时间,金泽师团师团长植田到达江湾。
现在的金泽师团算是重新缓过气来了。
此前,日本国内给他专程运来的500多名补充兵已到达上海。当然,这点人手远远不能弥补金泽师团在战场上的损失。不过,白川的就任给他带来了好运气。因为随这个老家伙一道来的,还有善通寺师团的一个联队(第22联队)。这个联队没有随师团主力去浏河七丫口,而是就近登陆,并划入金泽师团作战序列。再加上久留米旅团也得到了400多名补充兵,一时间,植田像被打了一针吗啡一样,又神气起来。
在向守军阵地进行了2个多小时的炮击后,植田下令向庙行至大场一线发起全面进攻。
这一天,除海军陆战队仍有一部分参战后,他总共投入了整整7个步兵联队,可以说在白川面前把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同时,轻而易举拿下江湾,也使他在进攻方面少了很多掣肘。
但是蔡廷锴和张治中的态度都非常明确,说不给你面子,就是不给面子,死也不给。
如果要概括当天战况,就是四个字:损失惨重。
双方都是如此。
抗战中第一个战死于中国境内的日本高级军官,就在这一天新鲜出炉了。他就是金泽师团步兵第7联队联队长林大八大佐。
教导总队在七丫口奋勇抗击登陆日军
右下角即为七丫口抢滩登陆战指挥官厚东笃太郎中将
烽火大地(161)
说起来,这个林大八的军人生涯还是蛮有点“辛酸”的。当然,这也可以说是整个“无天组”(非陆大毕业生)日本军人的共同“辛酸”。
每个陆大学生毕业时,都会得到一枚“菊花与星”的纪念徽章,因其酷似日本江户天保年间发行的钱币,所以陆大毕业生便常以“天保钱组”自命,而把非陆大出身的军官称为“无天组”。
在日本军界,“天保钱组”就是命运宠儿的代名词,只要不是精神出状况或脑子有毛病,甭管能力大小,都能在仕途上平步青云(军刀组出来的尤其不得了)。反之,“无天组”基本上就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本事再大,也很少有人能做到高官。
林大八很不幸,因为他就是“无天组”出身。
其实这位兄弟的能力还是很强的。怎么强呢?
一般人能得到一个“通”的头衔就不错了,比如老牌特务土肥原,我们都把他叫做“中国通”。但林大八作为一个职业军人,却是“通”兼几身。
此人曾在莫斯科留学,在那里,他修成了一名“俄国通”。接着,苦学蒙语,把自己练成了“蒙古通”。后来他又到过中国,在张作相手下担任军事顾问,成了一名地道的“中国通”。
可这个人能力虽强,却有一个弱点,那就是一进考场就犯晕,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高能低分”。
他在士官学校时成绩就不算好,然后考陆大,怎么考也考不上。这真要了亲命了。没陆大那张金灿灿的文凭,林同学就是再有能耐,也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别人飞黄腾达了。
林大八毕业于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第16期。这一期出了很多人,比较有名的就有冈村宁次、永田铁山、土肥原贤二、板垣征四郎,等等,等等等。在林大八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欣喜若狂地拿到大佐肩章时,他的这些当年同学或发小都早已当上大佐好多年,只要在家跷着二郎腿等别人来给他们换少将牌牌就可以了。
人与人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一般来说,在中日交锋过程中,联队长亲自上阵并战死沙场是比较少见的,除非这个联队全体都完完了。但是林大八与别人不一样,他得豁出命来干,否则加官进爵就别指望了。
当时日军的战场记录,就明确记载他是在冲锋陷阵的过程中,被中国守军的机枪打中后不治身亡的。
林大八一死,别说植田,日本国内也震惊异常。
人没死之前,大家都没觉得他有什么特别,现在一完蛋,流眼泪的,擦鼻涕的,讲好话的,全来了。
死者生身的未尽愿望予以充分满足:不仅追晋为陆军少将,还被冠以“军神”称号。
在日本,较早被尊称为“军神”的是那个抬着三口棺材(他和两个儿子一人一个)上日俄战场的乃木希典大将。以林大八的身份和地位,能和大名鼎鼎的乃木共享“荣誉称号”,真可以说是哀荣备至了。
林大八这么玩命的表现,自然很得被武士道精神搞得五迷三倒的日本人的欢心。但追根溯源,他不过是变态的日本考试制度和军队派系斗争下的一个牺牲品而已。
就在这天中午,又一个消息传来。
日本第3舰队旗舰“出云号”巡洋舰(就是野村来上海时坐的那艘)遭袭。
令人惊奇的是,完成这次袭击任务的既非19路军,也不是第5军,而是一群来自民间的高手。
死于淞沪战场的日本“军神”林大八
烽火大地(162)
领头策划的是有“美髯公”之称的胡厥文。
淞沪战前,胡厥文是个开机器工厂的大老板。难得的是这位生意人不光会数钱,还知道忧国忧民。他之所以要留一把大胡子,并不是想学关云长,而是要把它作为“抗战胡子”,抗战一日不取得胜利就一日不刮胡子(“蓄之以记国难”)。
开战后,他就把机器行里的人组织起来,为19路军加工制造了手榴弹、迫击炮弹等各种武器。
胡老板抗战的情绪很高。光在后面造造手榴弹当然很不过瘾。过不多久,他就想到了一个新招:炸日军的舰艇。
当时“出云舰”就停泊在黄浦江上,日军陆海军高层常在这艘船上来来往往。胡厥文认为,日本“上海派遣军”司令官白川一定也在上面。如果把“出云舰”炸掉,日军定将群龙无首,陷入混乱之中。
可是“出云舰”是一艘大舰艇,不是普通的小渔舟,要想动它的手,谈何容易。
首先是拿什么去炸,你总不能甩一颗手榴弹或者打一发迫击炮上去吧,其次是派谁去炸,普通人肯定不行,因为这干的可是一个剌客的活。
说起来容易,实际却是一个相当复杂的操作过程。
胡厥文找了一帮志同道合者商量。
在胡厥文找来的这个圈子里面,有搞实业的(提供资金),有搞科研的(提供技术),有搞军工的(提供门路),可谓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所以大家千万不要小看我们草根一族的力量,如果能够凝聚起来,往往就是一个强人团体,不比那些坐而论道的专家差多少。
炸弹很快找到了。
那是上海兵工厂仓库里的一颗旧的水雷外壳。
旧,没关系,技术人员可以搞定。
经过重新配引信,灌炸药,老瓶装新酒,一颗500磅的大水雷就出来了。
人也找到了。
是一个经过专业训练的勇敢的潜水员。
大水雷,潜水员,都有了,接下来还需要策划一下。
具体安排如下:找40只空的油桶,一一密封,固定连接在一起,由潜水员在水下推行。
而水雷,就固定在其中一只油桶下面。
日本人恐怕做梦也不会想到,黄浦江上随处可见的油桶漂浮物下面,竟然还藏着足以致命的大水雷!
可惜的是,在行动真正付诸实施时,由于时间计算上出现失误,导致水雷尚未贴着舰艇就提前引爆了,结果未能把“出云号”炸伤炸沉。同时,白川当时实际上也不在这艘船上。此前,他一直在“妙高号”舰艇上进行指挥。水雷爆炸时,他已经移到了公大纱厂的日军指挥部。
袭击“出云号”虽然大快人心,但无论成功与否,从军事行动的角度而言,对整个战局并无很大影响。
此时,中方指挥官们真正感到焦虑和担心的,除了正面战场日军来势凶猛以外,就是善通寺师团主力已经在七丫口实施登陆这件事。
都是会家子,日军从这里登陆要干什么,大家都一目了然。
得知消息后,负责左翼指挥的张治中迅速做出反应,砸锅卖铁,把一直舍不得用的左翼军总预备队都拿了出来。
宋希濂旅再次被赋予重任。
在大部分军校关于反登陆战的教案中,都会明确一点,那就是登陆后24小时是决定成败的关键,也就是说如果你在第一时间内不能把对方赶下海,那就只有你自己跳海了。
作为黄埔资深教官,张治中当然不会不清楚,他要乘善通寺师团登陆后立足未稳的机会,施以重拳,让其在岸上呆不下去。
宋希濂,你还能像当初强渡蕴藻浜那样挽狂澜于既倒吗?
“美髯公”胡厥文晚年照,犹见年轻时英雄之气
日本海军第3舰队旗舰“出云”号
烽火大地(163)
但是命运终于没有能够再次赋予他这样的机会。
还是缘于该死的机动能力。
浏河距离部队所在位置将近60多里路,最快的办法是用汽车运。但宋希濂想尽了办法,也只找到11辆汽车,一趟只可运1个营。
这当口,你就是急死也没用。
先上1个营,其他人跑步前进。
宋希濂亲自带这个营(521团第1营)先行出发。
上午11点走的,到浏河已经12点半了,路上用去了足足1个半小时。其实如果按正常速度开,半个小时即能赶到。问题是他们在快到浏河时被日机盯上了,没法正常赶路。
日机又是扫射又是投弹,部队不得不下车隐蔽疏散,这一耽搁,半个小时就过去了。更惨的是,11辆汽车,被炸了8辆,只有3辆勉强可用。
还好,总算离浏河已经不远了。3辆车掉转头一拐一拐地回去接人,先行营则继续往目的地跑。
在浏河,宋希濂迎面碰见的不是教导总队,而是冯庸义勇军。
当时来上海参战的民众义勇军很多,影响较大的就有南京中央大学义勇团(后嫌名字不够响亮,又改名铁血军团)、华侨救国义勇军(顾名思义,是由爱国侨胞组成的),不太知名但名称雷人的有天津骷髅团(打不死你,吓也要把你吓死)、中国国民救国军第一军第一师(比实际作战的19路军和第5军还要高调)。
在所有外地义勇军中,要论国仇家恨,冯庸义勇军的感受最深。
因为他们就是一路唱着“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而流亡到关内来的东北大学生。
冯庸义勇军的全称为冯庸大学义勇军。冯庸大学是中国第一所西式大学,而且它有一个非常诱人的地方,那就是实行全免费。
该校创办人冯庸与张学良是结拜兄弟,两人虽不是同月同日,却是同年出生,关系非常好。冯庸倡导教育救国,而且注重对学生进行军事训练。当时的沈阳人甚至把冯庸大学与东大营、北大营相提并论,称为“西大营”。
然而一个“九一八”事变,几乎改变了所有东北人的命运。冯庸大学也是如此,他们不愿在日本人统治下苟且偷生,遂从校长(冯庸自任)到学生,都一个不剩地撤入关内,并成立义勇军,发誓要把日本人赶出东北老家。
他们的主要职责是在长江沿岸监视敌舰,却不料现在的后方一眨眼就变成了前线。
考虑到这些学生继续留在这里只能做无谓的牺牲,因此宋希濂在向他们了解浏河的情况后,命令他们立即自行转移到后方安全地带。
中国的读书种子们,你们还不是军人,你们应该继续活下去,为这个国家,为这个民族留一点未来的希望。
对于宋希濂来说,再到七丫口去阻止日军登陆已经来不及了,现在能做的,就是保住浏河。
有一个地方,是日军的必经之路。
它就是浏河西端的茜泾营。
521团第1营立刻向该处行进。没想到,日军来得还要早,一见面,二话不说,双方先来了个见面礼——打一通白刃战。
在这里,宋希濂总算看到了已归属他指挥的教导总队第1营。
都是第1营,宋希濂部在左翼,教导总队在右翼,向日军发起反攻。
但在人数和实力上,宋希濂已经处于劣势,而这种劣势还在继续扩大:日军登陆部队不断上岸,也就能不断增援过来,中国军队却迟迟上不来人。
原来是这时候汽车都被炸没了。大家只能跑步前进。
两条腿走路,还得防着上面的飞机轰炸,当然慢了(“敌机二十余架密罩天空,一律低空飞行,掷弹如雨”)。
下午3点,521团第2营到达。
6点,第3营也气喘吁吁地赶到。
可惜这时日军早已占领茜泾营。
宋希濂本想等另一个团(522团)到达后,乘夜发动反击,把茜泾营再夺回来,但他望穿秋水,都深夜11点了,还是连个影子也没见到。
任何一个头脑清醒的人都应该明白,此时浏河丢失只是迟早的事了。
冯庸大学的女学生兵
冯庸和他的冯庸大学义勇军
烽火大地(164)
浏河一失,善通寺师团必然从左侧背南下,与正面金泽师团遥相呼应,形成迂回包围之势。
另一方面,经过金泽师团一天来不顾代价的疯狂进攻,守军的多处防线被突破,再想反击也已是力不从心。
下面究竟怎么办?
这是一个考验战场最高指挥官的严峻时刻。
何去何从,多少人的生死,尽在一人判断与选择之中。
蔡廷锴,你必须尽快做出决择。
第一个是判断:在这一局中,中方败了。
第二个是决定:
宁小败,勿大败。
某些时候,打仗也像在炒股票,如果你眼见形势不妙,还把股票紧紧地握在手上不肯抛售,蒙受的损失也许会更大更惨。反过来,如果你有自认晦气的清醒和勇气,栽了就是栽了,能抛的赶紧抛抛掉,那样说不定还能剩下一点本钱。
捡柴的机会以后还多的是,只要你能把青山留住。
尽快撤退。
目的地是第二条防线——嘉定、黄渡防线。
但退,是一门艺术。
甚至是比进攻更为复杂的艺术。
如同进攻时亦左亦右一样,蔡廷锴也必须在撤退前搞出比进攻还要大的声势来。
他用的办法是玩了命似地跟日军死磕到底,状若疯狂。
直到3月1日下午,日军根本看不出中国部队有一丝一毫要撤退的迹像。因为战斗已经打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在庙行战场,蔡廷锴把所能派上场的预备队都派了上去,就差他本人端着枪上去冲锋了。那架势,不光是要保住他自己的阵地,似乎连植田已经含到嘴里去的那一份都要让他给吐出来。
仅一个八字桥争夺战,守军三失三得,19路军营副以下当场战死的就有300多人。金泽师团也没能讨得什么好,人马死伤无数不算,光坦克车就毁了3辆。
短兵相接处,双方更是杀红了眼,直接用剌刀相互招呼,反正你给我一枪,我就捅你一刀,不手拉着手一起上阎王殿就决不算完(“肉搏竟日,死亡枕藉”)。
碰到这号不要命的对手,植田被整得够呛。打到下午,他手上也没预备队可用了。
下午3点以后,金泽师团锐气全消,无力再发动大的进攻。
蔡廷锴的玩命死拼,给白川这个老狐狸造成了一个错觉,他认为中国守军不仅不会撤兵,还会在庙行大场一线继续苦撑。
既然如此,那就不急,凭他们那点兵力,浏河迟早是我的。
晚上6点,他下达指令,让善通寺师团吃饭,休息,明天养足精神再把浏河一举拿下。
晚上9点,同样要求金泽师团睡觉,休息,并让植田做好准备,在第二天进攻的时候,要把蔡廷锴死死拖住,以防他向浏河增兵。
同一时刻,19路军和第5军各部都接到了总指挥部发来的命令:全军西撤。
左翼军撤往嘉定,右翼军撤往黄渡。
夜幕笼罩下,各部队依次有秩序地进行撤退。撤退时,均留有一至两个团在后面进行警戒掩护。
在3月2日拂晓前,几乎所有部队都已撤至第二道防线。
金泽师团打了一天,累得要死,晚上这个觉是真好,根本想不到中国军队会进行转移。
第二天睡眼朦胧地爬起来,感觉不对。要在平时这个时间段,大家就得做做广播体操,用枪声彼此问候几句了。怎么今天的黎明这么安静。
派人一瞧,都跑了,一个人也没有。
白川和植田都差点气懵了。早知道支那军队已成强弩之末,还睡什么觉,昨晚上就把他们给全搂搂了。这下好,又得重新去找他们。
关键是这时间耽误不起啊。
今天是3月2日,后天就是3月4日!
但是,直到3月2日,中国军队并没有能够全部从第一道防线撤出,吴淞要塞还有守军。
在淞沪会战中,八字桥阵地历经激烈争夺,曾6次易手
烽火大地(165)
吴淞现在成了前线凸出部,随时有被日军一口吞掉的危险。
指挥官们的心都揪紧了。
自从来到吴淞后,天天挨飞机炸,舰炮轰,但守将翁照垣始终坚守不退,让日本人从中找不到一点空子。
于是吴淞要塞一度成为日军最为头疼的地方之一:犹如剌猬,看着不起眼,猛不丁还能扎你一下,想把它一口吞下吧,却又下不了嘴。
如此,奈何。
现在中国军队在吴淞主要使用步兵来防守阵地,运用残存的火炮来突袭敌舰,这套打法运用多次,日军已经熟悉了。
熟悉后就没有秘密可言,也就意味着防守的难度成倍增加。
翁照垣越来越感到兵不够用了。
他知道总指挥部已不可能再给他派什么援兵了。主阵地一日数战,硝烟几乎没有断过,他们自己还缺人手呢。
但是援兵说来就来了。
这支援兵的身份很特殊,和冯庸义勇军其实是一个性质的,区别在于他们是地产的上海产品,全称叫做:上海市民义勇军。
上海的民众义勇军,不管本地的,还是外地的,主要担负的是后方支前和群众宣传鼓动工作,即使是像冯庸义勇军这样奋不顾身上前线的,能做的也大多只是战地勤务或了望侦察工作。
毕竟,硝烟弥漫的战场与平时的想像是两码事,批判的武器终究还是不能完全代替武器的批判。古时所谓的写一篇文章,喊一句口号,就能使敌兵仓皇鼠蹿的“光荣事迹”,大都不是文人的杜撰,就是类似于意淫般的一厢情愿。
那种认为没练过几天射击的老百姓,一上阵就能杀敌御侮的说法,更是经不起推敲。如果不是别有用心,就是缺乏基本的军事常识。
仗要这么好打的话,那要职业军人干什么?
须知,打仗,除了不怕死以外,多少也得有点基本功的。
不过整个“一二八”会战中,还是有两支民众义勇军真枪实弹地上去打过两场。
一支是退职军人义勇军。这帮兄弟都是上海本地的退伍兵,有作战经验。“九一八”事变爆发后,便聚在一起,并想办法弄到了60多支枪,原来准备到东北去打鬼子,还没出发,淞沪抗战就开始了,正好参加进来。
闸北之战的当天,他们这200个人就分成10个组,跑到天通庵附近,帮着19路军迎击日军。在战斗中,他们以伤亡4人的代价,硬是干掉了20多个日本兵,并缴获枪支40余支,大大地为义勇军长了一把脸。之后,其它退伍兵听到风声也跑了过来,队伍越拉越长,人越聚越多,最后由200人扩充到了1000余人,使闸北坚守的19路军如虎添翼。
另一支就是上海市民义勇军。
在作为“一二八”会战诱因之一的马玉山路事件中,不是有一个浙江人开的三友社吗。里面的工人除了生产毛巾外,主要业余文化活动不是上迪厅,或者唱卡拉OK,而是进行抗日军训。在上海市民义勇军中,有好多人都是参加过类似军训的,也就是枪都摸过,也知道三点成一线,就这样上来了。
大家都想到了,普通人就算参加过两天军训,毕竟也不能真正跟上过战场的人相比。退职军人义勇军之所以能在闸北建功,那是因为他们本来就曾经是职业军人。
退伍兵会打仗不稀奇,市民会打仗才真了不起。
上海市民义勇军实在是创造了民众义勇军的一大奇迹。
这支队伍共有200多人,大家找到19路军嚷嚷着要到前线直接参战。当时翁照垣还在闸北,并担任义勇军副总指挥,具体负责给各义勇军分配工作。
他正是考虑市民义勇军虽经军训,但没有经历过实战,于是决定让他们先集中到大场参加实地训练。
大场当时虽非前线,但离前线已经很近,不但能听到激烈的枪炮声,而且日机也常来此轰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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