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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向前走_引导女性心灵成长的好书

_8 Marcia Grad(美)
“我们不能做什么来阻止它吗?”
“不需要,这里的鱼已经知道在被猴子救的时候,该做些什么。”
“你是说这种事情经常发生?”
“没错,不只这样,还有更糟的。如果你认为猴子救鱼很荒谬,那么你该瞧瞧人是怎么救人的。”
“这种事我早就知道了。”公主说。她回想起过去那一段时间,曾经如何挖空心思,却尽以王子视为多余的方式来帮助他。
接着,公主和威利看到那只鱼在枝干上摆动身体,再次优雅地滑入水中游走了。
“我现在知道,你说鱼知道该怎么做的意思了。”公主咯咯笑着说。
俩人继续绕着水坑走,看见前方有一个戴着渔夫帽的男人,一动也不动地坐在一块大木头上。
“他怎么了?”公主问。
“我也不很清楚,好像是因为有一天他无法决定该用哪一根钓鱼午,他问过路行人,有些人告诉他应该用这一根,也有些人说他应该用另一根。然后他也无法决定应该用假饵或是新鲜的饵,以及应该坐在水坑的哪一边。他问其他人的意见,有些人说坐这里;有些人说坐那里;也有些人说他们不知道或不在乎;更有些人说他们既不知道也不在乎。他开始焦虑不安,不断来来回回地踱步。
“然后,他到处问人:‘水坑中是否真的有鱼?’你知道的,在幻相之地,没有什么是确定的。人些人很肯定地说水坑里有鱼,也有些则说一定没有;最后,他再也不发问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你也知道了,他就这样钉在木头上,从那时候起,再也没有人见过他动一下,我猜他惟一能够决定的是——不再做任何决定。”
“有没有人问过他,为什么他认为别人比他懂得多?”公主问道。她觉得类似的情节似乎也曾发生在自己身上。
“有啊,我们问他为什么就是无法做决定,他说他实在很怕做出错误的决定。”
即使做错决定又怎样呢?她为这个男人感到难过。“难道地球会因为他选黑色而不是棕色钓鱼竿,或者决定用假饵舍鱼饵,结果钓不到鱼,就停止转动吗?”
回忆如潮水涌上公主心头,她太了解这种感觉了,因为在她过去大半生中,也曾到处寻求他人的答案,当她自己必须做选择时,便惶惶不可终日,害怕自己可能犯错。
“他看起来像座雕像,而不像个活人。”公主说。
“喔,他可是个会呼吸、活生生的人呢!如果你走近一点,就可以看到他在冷空气中呼出的白烟。”
“虽然他会呼吸,但他可不是个活生生的人!他一定很不快乐。”公主说。她心里觉得很难过——不只为她面前这个孤独的人,也为她自己。当她看着这个雕像般的男人时,回想起过去那段日子的悲惨、迷乱与绝望,让她整日躺在床上,动也不想动。
“这里还有许多不快乐的人,也不比他好到哪去。他们不知道自己是谁,在这里做什么,成天浑浑噩噩,老是担心这担心那,一件接着一件地做着疯狂的事,还要为自己找理由。不过他们永远不会如愿,因为在幻相之地,许多事都是不合常理的,所以这里才会叫做幻相之地。”
此时,一个戴着白手套、穿着黑色晚礼服、短裤,腰带上挂着一串黄铜钥匙的矮小仆役走了过来。他向公主行个礼并恭恭敬敬递上一个白色信封,仿佛那是最珍贵的宝石,信封上则用古典字体写着:“特别敬邀”。
“这是什么?”公主抬起头问,但仆股已经走远了。公主拆开信封,抽出里面的卡片阅读。
“恐怕不是你想的那样。”威利说道。
“真巧!”公主高兴地喊,完全没注意到威利的评论。“我们被邀请去参加一场盛宴,而我又正好饿坏了!”
“听起来,你似乎最近都没有好好喂自己,我打赌,你一定很久没吃饱了,对不对?”
“我怎么会有空呢?一开始我只忙着不让自己被淹死,然后——”
“当一个人溺水时,会比平常需要更多的力量。”威利像是引述名言般地说着。
“我猜这又是你朋友告诉你的,是吗?”
“对啊,你怎么知道?”
公主微笑不语。
威利一边带路,一边再次警告公主筵席并不会如她预期一般,但是当他们一到达宴会场所,公主还是忍不住兴奋起来。一群热切期盼的与会者围绕着铺有白色桌巾的长宴会桌,而当一队穿着礼服,戴着手套的矮小侍者端着银托盘出现时,人群中响起一阵欢欣的低语。
“这群可爱的小人儿是谁?”当仆役们走向宴会桌时,公主低声问威利。
“他们是邪恶妖精,可是这些人都以为他们是善良精灵。”
她饥渴是看着细致的瓷盘、镶着金边的水晶高脚杯,心想上头不知装了什么样的食物。她凑上前去看其中一位宾客的盘子,然后又看看旁边的盘子。
“怎么搞的?盘子上根本没有任何食物!”她惊讶不已,却又看到一个个瘦得像铅笔一样的宾客,不断地将空叉子举到嘴边,细细地咀嚼,彼此快乐地聊天。“还有,那些人都好瘦啊!”
“没错,他们都已经快饿死了,但他们却不知道,也不想听别人的劝千。”
“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他们愿意留下来,并忍受这一切?”
“看看下头。”威利掀开桌巾一角,露出桌脚下一只被铁链拴住的脚踝。
真是令人难以置信。“他们被拴在这里?为什么他们看起来还这么快乐?”
“他们看不见拴着他们的铁链,也就看不见脱解的钥匙。而且他们深信这份美味的餐点是妖精对他们的回报——报答他们为妖精社会做的贡献,所以他们为这些小东西做再多都是应该的。”
侍者继续来回穿梭,以优雅的姿势送上空盘子,身上的钥匙来回摆荡。
“可是,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公主很沮丧地问道。
“我也问过我朋友同样的问题,我还记得他是这么回答的:‘当一个人极度饥渴,却又不知道这种空虚感的真正根源时,幻相便主宰了他,他于是成为奴隶。’”
公主一边思考威利的话,一边继续观看这不可思议的景象,她自己也是幻相的奴隶吗?她怀疑。她的空虚是否误导了她,使她深信王子是个善良精灵,而事实上他却是个邪恶妖精?
“这里有许多不断想填补他们的空虚。”威利一边说一边领她走向不远处的人群。
在那儿,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旅人们围成一个圆圈坐在一片尖锐粗砺的岩床上,一个放置在台座上的金汤盘如偶像盘地立在圆圈中央,里头摆满了浆果。一些人正大把大把地舀取汤盘中的浆果,另一些人则已在一旁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旁边有一大片柔软的草地,为什么这些人却选择坐在凹凸不平的岩床上?”公主指着旁边看起来显然较舒适的草地问道。
“他们认为所有地方都是粗砺而凹凸不平的,这也是他们吃那些浆果的原因之一。”
“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你想他们会介意分我吃一点吗?”
“你最好离那些浆果远一点,姑娘。那浆果使得人们对许多事情麻木不仁,还不只是对于那片岩床而已。”
“你是说……”
“这些家伙成天除了吃浆果和茫然地瞪着天空外,什么也不做,比方说那边那两个。”他把头朝两个年轻人的方向指了指,那两年年轻人在岩石堆上盘腿而坐。“看到他们眼中那种遥远空洞的眼神了吗?我知道他们早已迷失了,因为我曾问过其中一个,他们还以为自己置身于美丽沙滩上。”
他接着说:“还有,看看那些愁眉苦脸的家伙,他们正在担心浆果快吃完了,脑子里除了想着要如何取得更多浆果外,再也装不下其他。很快的,他们会跳起来,疯狂地四处搜寻。他们想找的一定不只是浆果而已。”
“那么,你认为他们真正想找的东西是什么?”公主问道,心中隐约感觉到自己其实知道答案。
“我猜如何不再受伤是其中之一,每天被尖锐的岩石刺伤双脚和屁股一定很痛。”
公主突觉一阵感伤袭上心头。“一点都没错,日复一日地受伤的确会让人做出奇怪的事,并且感到空虚难耐。”
在那一瞬间,公主突然领略到,是她心中潜在的巨大空虚感驱使她饮下一瓶又一瓶的镇定剂,并让她日复一日地百货公司疯狂采购。她看着周围的人们,心里为他们感到难过,她知道大咽浆果并不能填补他们的空虚,正如同镇静剂与疯狂购物无法填满她的空虚一样。
当威利和公主离开岩床时,他摇摇头说:“真令人难过,他们正在浪费生命,我告诉你,真是丢脸。”
“是啊,真是丢脸。”她重复威利的话,深深觉得自己早已哭够也,也丢够脸了。想到这里,她也因为好一段时间没吃东西,觉得快要饿死了。
“附近有什么可以让我充饥?”公主问道。
“在幻相之地没有东西可以充饥,不过这个或许可以派上用场。”威利带领公主来到一棵树旁,树上挂着几颗饱满的柳橙,他伸手摘下一颗柳橙递给公主。
她把旅行袋摆在身边,靠着树干坐了下来,用手指剥下一片,香味刺激了她的唾液分泌。“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不快乐吗?”她一边问,一边急急地咬了一口多汗的果肉。
“有些人会告诉你他们很快乐,至少他们自以为如此,或至少有时候他们的确很快乐。也有许多人认为这儿的一切事物非常棒,非常美。你可以轻易地从他们戴的玫瑰色镜片认出这群人来。”
威利将手伸进口袋,掏出小刀和木头,开始削了起来。
“滑稽的玩意儿,我是说那些镜片。”他瞄她一眼说道:“那些人戴着玫瑰色镜片,逢人便说世事多么美好,然而大部分时间他们却都皱着眉头。如果你问他们为什么老是皱眉头,他们会说你疯了,他们才没有皱眉头,万事万物是如此美好,他们怎么可能会不高兴或皱眉头呢?”
“难道这就是他们待在这儿的原因?因为他们认为自己是快乐的?”
“人们待在这里的原因很多,大部分人离不开是因为他们已经习惯了。他们以怪异的方式与疯狂和平共处,不知道什么是真实的,什么不是;即使不快乐或者受到伤害,他们还是只看到他们想看的。然而,他们却从没想过要离开,因为不晓得别的地方有什么值得期待的,他们担心那儿可能跟这儿一样糟,或许更糟,因此他们想何苦自找麻烦去冒这个险?”
公主非常了解要一个人待在他熟悉的地方太容易了,即使他在那并不快乐,甚至受尽伤害。当她听威利说时,她了解到,像她一样离开熟悉的一切,向未知的旅程出发,是需要多大的勇气,她的全身顿时如通电般充满了力量。
“一定有人离开过儿,对吧?”她问道,并意识到她也该离开了。
“喔,当然。关于外头的传说满天飞,所以一些人开始渴望到外头瞧瞧,但是浓雾总使他们看不清正确的道理,反而更深入幻相之地,结果比在这里更糟。”
“我知道如何选择正确的路。”公主坚实地说。
“即使你知道如何选择正确的路,这段旅程还是异常艰辛,很多人在看到路上有多危险之后,纷纷掉头回来。他们说,幻相之是会把人紧紧抓住,不让他们离开。”
“虽然我以前离开的那个地方紧抓着我不放,但我还是成功地挣脱了。我也曾经历过突如其来的洪水及暴风雨,还有差眯让我溺死的海洋,我也曾走过布满滚动碎石,充满跌跤威胁的路,甚至随时有遭巨石压扁的危险。我也曾感到空虚、寂寞、恐惧以及迷失,然而我克服了一切,劫后余生。”公主一边说,一边惊讶于自己话中所蕴藏的力量。
“即使你能够成功地离开,还是有可能会逃回来,许多人如此。他们告诉我在那儿经历了前所未闻的恐怖经验。”
“像是什么?”
“像是真相。”
“什么意思?”
“他们发现事物的原貌,而不是他们希望或者他们认为、感觉事情应该是怎样,所以他们称那儿为真实之境。”
“为什么他们要逃离那儿?真实就是真理,而真理可以疗伤止痛。”
“他们说,治疗的过程比病痛更可怕,你真该看看那些逃回来的家伙,整天哭诉他们不应该去那儿,好长一段时间之后才平静下来;然而却再也无法恢复从前的样子。”
“我不想恢复从前的样子。”她说。心中念念不忘她仍然需要知道的真理,例如王子是否真被下了魔咒?如果是,究竟是谁施了咒语,又是为什么?当她想帮助他的时候,究竟出了什么差池?为什么父王与母后坚持要她成为他们要的样子,而不接受好原本的模样?而为什么她大半辈子以来,始终深信自己并不是别人心目中的那样人?
她一想到她等候多时的答案,就迫不及待地想出发前往真实之境,她抓起旅行袋的提手,说:“我必须知道现在、过去以及未来的真相,除非找到解答,否则我无法安心。”
“好吧,如果你那么急着走的话……”
“我是很急。”她回答,并很快地用单手拥抱了一下威利。
他把身体的重心换到另一只脚,有点害羞地看着地面。“我想你会是成功离开这儿的人之一,你非常勇敢,我也真心希望你能成功。”
“谢谢你,威利。”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再吸一口气,倾听她的心带领她离开营地。
欢迎光临真实之境
当公主离开营地的时候,阴魂不散的浓雾弥漫的四周,根本不知道前方究竟有什么东西,所以当她经过出口的路标时,觉得非常焦虑。她停下来,再一次眺望前方道路,脑海中则响起威利的话:浓雾使得许多人看不见正确的道路,最后让他们进入更深处的幻相之地。
公主眯着眼睛,想在迷雾中看清方向,前方隐约出现了几条路,而且还是难走的上坡路。她环顾四周,等待她的心为她指引方向。然而当疑虑悄悄盘踞脑海时,心却毫无动静,只是因害怕而跳动得更厉害罢了。如果她走错了路,永远到不了真实之境,那该如何是好?那么也就到不了真理殿堂,也就无法得知神圣卷轴中写了什么。如此一来,她岂不永远无法得到平静安详,也永远无法得知真爱的秘密了。
医生的声音突然蹦进她的脑海:仔细看路标。
没错,看路标!她仔细寻找路标,从这条路找到另一条路,再下一条路,可是她却看不见任何路标:这是怎么回事?她既焦急又纳闷,为什么她看不见任何路标呢?
她等待着,然后除了包围全身的湿气,以及胸膛中的心跳,她再也感觉不到任何可能的信息。突然间,她几乎可以听见桃莉的声音说:恐惧与怀疑让人对显而易见的东西视而不见。
难怪!她心想。她的恐惧与怀疑使她看不见路标,并使得她的心跳激烈到无法指引道路。她勉强自己要镇定,然而她越是正面对抗恐惧与怀疑,这两种情绪就越是强大,而它们越强烈,她也就越觉得恐惧、觉得迷惑。
然后她想起桃莉教她如何在海中克服恐惧与怀疑,同样的方法在陆地上一定也管用。于是她深深吸气,再缓缓吐出,慢慢放松身心,平静地等待她的心为她指引方向。
过了一会,她面前那一条路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隐约看见一个路标浮现在灰白的雾中。
“这应该就是了。”维多利亚说。她迟疑地往前踏出几步,然后再几步。然后发现自己就站在一个木头标志前,上面写着:
真实之境
往前直走
“我觉得我不太想知道什么是真实。”当公主小心地朝这条路出发时,美琪开了口。
“美琪!你刚刚到哪儿去了,在营地的时候,你好安静喔。”公主一边回答一边拨开不断刮擦着她手臂及双腿的茂密灌木丛。
“我那时忙着感觉事物。”
“嗯,你一向擅长于感觉。”
“我想你当时也一定理解事物、寻找真理。你一生擅于理解,对吧,维多利亚?”
“你说的没错,美琪。”
公主步履蹒跚地跨过地面上凸出的树丛以及浓密的杂草,再捡起一根掉落的树枝,拨开挡在她面前的矮树丛。
“维多利亚”。美琪轻轻地喊了一声。
“什么事?”
“那不是我的错,对不对?我是说国王、皇后和王子不喜欢我的作风,而并不是我的错。“
“是的,美琪,那不是你的错。”
“但是你以前也不喜欢我的作风。”她伤心地说。“在营地的时候,你跟我说对不起,是吗?”
“是的,言语还不足以表达我对你的歉意。”维多利亚回答,觉得喉咙像是哽了一个硬块。“原谅我,美琪。从现在起,我要爱你本来的样子。”
“何必呢?反正没有人喜欢我本来的面貌。”美琪可怜兮兮的声音,深深触及维多利亚的痛处。
“因为苹果树本来就应该结苹果,乌龟本来就应该有硬壳;因为在毛毛虫体内蕴藏着蝴蝶,而所有鸟儿的歌声都是甜美的;这很难解释,但是相信我,我会尽力的。”
公主继续前进,然而多刺的矮树却一直勾住她的衣服,似乎要拉她回去。她不断拨开树丛,继续往前走,每一步都充满了艰辛痛苦。她想起威利曾警告她说幻想之地会把人们抓住不放,于是她更加专注地用树枝清除道路,不断在纠结的树根中寻找平地。
“维多利亚。”美琪用很小很小的声音说。
“什么事?”
“我在想,如果你可以的话,或许我也可以。”
“可以什么?”
“喜爱我本来的面貌。”
当公主攀爬到山腰时,山路布满岩石,树丛杂草渐渐稀疏,雾也没那么浓了,所以她可以看得更远一些。她期望接下来的路会好走一些,然后,道路却变得更加陡峭、潮湿,让她不停打滑,也让她更加灰心。她几乎是往上走两步便下滑一步。好几次,她想打退堂鼓,回到幻相之地,但是对于真理殿堂的憧憬随即又鼓舞她前进。
就这样不停地爬上又滑下,最后她实在筋疲力尽了,一个不小心,竟然连人带旅行袋一起滚了下来,眼爬坡 就要掉落悬崖,幸亏让岸边的一丛灌木给挡住了。
“吁!真是好险!”美琪从灌木边缘探头望望底下的深谷说道。
“是啊,好险。”维多利亚附和道。“我又一下子还以为就会这样一路滚下去呢!”
“没事了。”一个声音响起。“虽然这种事在这条路上常常发生,但还没有人真的一路掉回原地。”
“医生!”维多利亚兴奋地大喊,她奋力脱离扎人的树丛,滚到地面上。“我有好多事要告诉你!那营地真是令人难以置信。还有,你是对的——我的心的确知道正确的道路。还有,我学到如何不感到恐惧与怀疑——哦,医生,我不知该如何说起!”
“你这一次怎么没有戴着草帽,唱歌弹五弦琴呢?”美琪冷不妨冒出一句,语调听起来颇为失望。“每次你出现时总会唱歌弹琴。”
“生命太短暂了,短得让你无法总是做同一件事。”医生说。“可是如何你坚持的话……”他迅速从黑袋子取出五弦琴,并戴上草帽。
在那人称真实的地方,
住着一位伟大的巫师。
当你面临理解与成长,
那巫师可是个中翘楚!
“我希望我们能碰到他。”维多利亚说。
“你的希望很快就会实现,我亲爱的小姐。”医生回答道,然后脱下帽子,优雅地向公主行了个礼。
“真的?巫师?我们会碰到一个真正的巫师!”美琪大喊。“他长什么样子,他会告诉我们想知道的每一件事吗?我们可以现在就见到他吗?”
“巫师一定会令你感到惊奇的——那是你意想不到的。”医生露出戏谑的微笑。
“他会来这里吗?”维多利亚问。
“不,实是你去他那儿,也就是真实之境。”
“我听别人说过那地方,但是我不知道它在哪里。”
“它就在山顶上。”医生回答。“就快到了,继续前进吧!因为这趟旅途最刺激的部分就在产助记词等着了。”他拍拍翅膀飞到天空并在空中大喊着:“继续努力吧!”然后便消失了。
怀着即将见到巫师的兴奋,又得知真实之境就在眼前,公主从地上一跃而起,拉出掉在灌木丛中的旅行袋,再次走上真理之路。
然后,在她还没抵达山顶之前,长时间攀爬的副作用此时一一显现。她开始感到筋疲力尽,全身上下又酸又痛,最后,甚至无法往前再跨一步,她瘫倒在地上,甚至连头都还没有碰到旅行袋时就已经睡着了。
当公主终于醒来时,她觉得全身的精力又恢复了,并且急着开始她的旅程。
“维多利亚,你听。”美琪轻声耳语。
“听什么?”维多利亚也轻声回答。
“听这一片宁静。没有人对我们大吼大叫,感觉有点怪,是不?”
“是啊,没错。”维多利亚一边聆听周围的静默,一边回想。“而且我们的内心也好安静啊。”
过了好一阵子,美琪又开口了:“维多利亚。”
“什么事?”
“我们已经很久没跟躲藏先生在一起了,为什么现在还是常常感到胃绞痛和胸口闷?”
“我也不知道,会不会是我们已经习惯了?或许如同医生所说的,真实之境的真理可以治好我们。”
公主紧抓着旅行袋继续赶路,她望着迷雾笼罩的山顶,觉得那儿看起来和幻想之地的景色没什么两样。她一方面感到失望,一方面却松了一口气——失望是因为她非常急切地分辨现在的与过去的真理;松了一口气则是因为之前威利的警告使得她一路上不断担忧,总以为会有什么怪事在抵达时发生。
突然之间,阳光穿过迷雾,一道光芒照在她前方不远处的一个路标上。那一定就是了,她心想。她匆匆走到路标前,看着上头的字:
欢迎光临
真实之境
“我们终于到了。”她告诉自己,心想太阳露脸欢迎她或许就是一个好兆头——随即她又觉得自己的想法真好。
公主瞧瞧山的另一头,觉得真实之境似乎是个好地方,这空气清新,而平缓、长满青苔的山坡更动人。公主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像威利所说的,在这里备受打击,最后甚至逃回迷失旅人营地。不过她知道,无论她遇到什么事,都绝不会逃回去。她又想到那些没有成功到达真实之境的人们。她向来并不认为自己是个坚强、信心坚定的人,然而像她这样,走了这么远,却是需要极大的力量和信心。用一种全新的眼光来看待自己感觉有点奇怪,然后却也感觉很好。
当她们继续往前走,美琪不断地问何时才能见到巫师,维多利亚也不断回答不知道。
公主走啊走,来到一块平坦光滑的大石头前,便高兴地坐下。她打开旅行袋,伸手进去翻找,然后取出她的食谱,很宝贝地用双手捧着。她盯着书名下方她的姓名,然后随手翻开书页,加快起多少次她怀疑自己是否真能写书,还能出版。随后,她又想起她为了完成这本书而做的一切构思,计划以及试做。
然后她又取出灰姑娘舞台剧制作人送给她的玻璃鞋,想起她曾经如何不相信自己能够争取到这个角色,而当她争取到了以后,又不相信自己能称职地扮演好灰姑娘。她为她过去的成就感到自豪,她有权利感到自豪,因为是她为自己所赢得的。对她而言,这种想法是前所未有的。她心想,难道是真实之境在不知不觉中影响了她?
公主把书及玻璃鞋重新放回旅行袋,然后再次上路,新婚生活的鲜活记忆令她感伤不已,她想起当时他总是鼓励她,甚至当她自己都不信任自己时,他还是衷心地相信她,想到这里,不由得叹了口气。如果他能始终如一就好了,那么事情也将完全不同,此时,她愈发强烈地想要一探真相——他为何改变的真相。
直到现在,她还是无法相信他竟会变成后来的样子,每当她想起他——他曾为她做的一切,他的声音、他身上散发的气味和感觉、他的微笑和酒窝、他眼中只为她一人闪耀的光芒、他轻捏她的手代表无言的“我爱你”的特殊方式,她的心仍感到像火钳烧烙般地疼痛。然而,每当她想起他时,胃绞痛和胸闷的感觉也随之而来,提醒她从他们在大学图书馆相遇的那一天起,他曾对她说过做过的所有残酷的事。
“或许巫师会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了。”美琪建议道。
就在此时,一道白烟突然冒出,公主大吃一惊,一个踉跄便顺着山坡滚了下去,一路滚到一个标示版前,她抬头望望那牌子,只见上头写着:
回忆小巷之旅
“这个倒挺有趣的。”美琪说,她似乎非常享受在缓坡上翻滚。“嗯,回快小巷之旅。”
可是维多利亚却对于被烟喷了一脸,又从山坡上滚下来没有什么兴致,她嘟囔着说:“好一个回忆小巷之旅。”
“我打赌那一定是巫师。”美琪大声嚷嚷 。“他们不总是随着一股烟雾出现吗?”
可是她们举目四望,却只见一位矮小的老妇人站在那儿,她穿着黄色好搭配她的衬衣。“哦,我的天!”她活力十足地说:“你还好吧?”
“嗯,我还好。”公主一边回答,一边纳闷这老妇人究竟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只是有点失望。”
“为什么,亲爱的?”她问道。
“因为我以为——呃,一阵白烟害我跌倒,然后就滚到这儿来,我还以为真实之境的巫师就要出现了,我想我是猜错了。”
“当然,你有时候会猜错,但可不是这一次。”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你猜对了,那阵白烟就表示真实之境巫师即将降临。”
“那么,他在哪里?”公主东张西望。
“就是我。”老妇人回答道,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滑稽。
“什么?你不可能是真实之境的巫师!你甚至没有胡须!”
“很多人都这么说,所以我带了这个。”她一边回答,一边迅速从她装的鼓鼓的手提袋中抽出一把长长的灰色假胡须,当着公主的面戴上。
公主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如果这个妇人就是巫师,那么她可有得检讨了,她甚至不能好好地在白烟中出现。
老妇人说:“现在,容我正式地欢迎你来真实之境。”
“谢谢你,可是——你确定你真的是真实之境的巫师吗?”公主还是不太相信地问道。
“我当然是。我有正式的证书,我拿给你看。”她从鼓鼓的手提袋中取出一堆纸张,然后从那一堆乱糟糟的纸堆中,抽出一张看似官方文件的卡纸,递给公主。
公主仔细地看了又看,她简直不敢相信她的眼睛,卡纸上贴着老妇人的相片,相片底下印着两行字:“正式职称:真实之境巫师。以及地址:真实之境。”
“还有,这是证明我是国立巫师协会的现任理事的证书,事实上,去年我还担任过理事长;你还要看看其他的文件证明吗?她问道。一边掏出更多文件。
“不用了。”公主回答。“很抱歉我刚刚怀疑你,可是我以为巫师都是——呃,你知道的。”
“是的,亲爱的,我知道,没有关系的,初到此地人往往清事实真相。”
“你说的‘搞不清事实真相’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许多人对于现在、过去或未来的事情都有先入为主的想法,我们稍后将会谈到这个;无论如何,这些想法使得他们看不见真相,有时候还满严重的。曾有人拒绝相信我就是真实之境的巫师,即使他们检视过我所有的证明文件,也亲眼目睹我展示了高强的法力。”
公主深思了一会,然后开口说:“我千里迢迢来到这儿,为的就是要洞悉事情的现况与过去,所以我绝不让任何事物阻挡我去发觉事实真相。”
“很好,那么我一定可以发现你一直在寻求的真相。”
当公主接受了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巫师后,一直隐藏在心中使她苦恼不已的问题便一泻而出,无法停止。“为什么我总是如此脆弱?如此敏感?如此害怕自己的影子”老是做白日梦?还有,到底是谁在我的迷人王子身上下了魔咒?”她连珠炮似地抛出一个个问题。
巫师专心地倾听,直到公主问问题的速度慢下来,她才找到机会说话:“一个人永远无法在其他人身上找到事实直相,而必须自己去发现。我相信霍特医生先前已经向你解释过了,对吧?”
“你也认识他?”公主惊异地问道,“他真是无所不在。”他沮丧地叹了一口气。“我还以为只要找到你,就可以知晓所有现在与过去的真相。”
“你会知道的,亲爱的。可是你对巫师的工作的认知,正如同你对巫师的外貌的认知一般,其实是错误的。巫师的工作是帮助人们自己发现真理,说到这个,你还有一个剧场表演要参加呢。随我来吧。”
“剧场表演!我喜欢剧场,我还演过灰姑娘呢!”
“是的,我知道。你演得非常好,而且那还不是你惟一的一次,跟我来吧,你会知道我的意思。”
公主起身,抓起旅行袋,与巫师肩并肩一起走向回忆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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