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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懿大传

_22 马敏学 (现代)
  ”那是,落水的凤凰不如鸡。”
  曹爽兄弟三人及何晏等一干人犯,连同他们的家小上千人,跪在那里,哭啼嚎叫,哀声震天。
  监斩的司马懿骑着枣骝马,绕着刑场上的俘虏,转了一圈。他每次大战后,总爱这样扫视一下他的败将。头脑中再现一下交锋的情景,品味一下胜利的欢乐。
  今天,他又以胜利者的姿态,居高临下地扫视自己的俘虏,不过却没有多少特别胜利的喜悦。在他眼里,曹爽兄弟实在是几个行尸走肉,在做了曹氏子孙。还有邓钚、丁谧、毕轨、李胜都是自己没多大本事,依赖父辈的荫泽,跟了曹爽,才混上高官的,死了实不足惜,倒应值得庆幸人间少了几个蠢虫。可惜的倒是他们的家眷,糊里糊涂成了他们的殉葬品。可这是九律上规定了的,他怎能去改变?
  看那何晏,有那么点儿本事,却德行太差。尤其令人讨厌的是那两张薄嘴片儿,终日口若悬河,净他妈说些高明的废话,没有一点儿大爷们气概。死了也不可惜。
  至于桓范,这老家伙学识渊博,足智多谋,是个人才。
  更难得的是,他为官清正廉明,与浮华友们的奢靡形成鲜明的对照。只是因为曹真有恩于他,他才死保曹爽。不过,他的可悲不仅在保了一个草包,还在于曹爽并不欣赏他,嫌他倔,嫌他直,嫌他迂,嫌他不会享受。其实,论资历,论辈份,论本事,他桓范岂肯甘于与何邓丁之流为伍?有感于他的忠心事主,司马懿很想把他拉过来。无奈,几头牛也拉不转来。每次过堂,总是搭蒙着双眼,象打坐养神一般,死不开口。看着他满头自发在寒凤中散乱地飘着,司马懿无奈地长叹一声:“可惜。”
  他看到了杨综。据揭发,杨综曾劝曹爽拒交印绶,理该斩首,可他想到,杨综忠心事主,平日又没有什么劣迹,应该留他性命,也给旁人树个忠心事主的榜样。便下了马,坐到公案后,拿过死囚名单,勾去了杨综。他想了想,又勾去了辛敞、鲁芝等。还决意奏明少帝,让他们官复旧职。
  李胜听到太傅赦兔了杨综等,就哭诉恳求道:“太傅怎么不给晚辈一条活路?太傅有病,晚辈还恭恭敬敬地前去探望、送药,怎么着,晚辈心中还是有太傅的呀。”
  司马懿哈哈大笑:“你竟还有脸说呢。正是你的探望,召致了你们的速亡。要说,你对铲除叛逆还有功哩,本太傅不但不该杀你,还应重赏于你呢。”
  李胜忙摇头道:“不不,太傅只要不杀我,像杨综一样留条活命,对胜就是再造之恩了。”
  “你怎么能屈尊和杨综一样呢?”
  “一样就行。晚辈只求不死,别无奢求。”
  司马懿冷笑道:“哼!想不到你竟比曹爽还蠢,脑袋简单的如同孩童。你就别白日做梦了,还是和你的狐朋狗友结伴同行,到阴间去清谈神侃吧。”
  李胜一听,扯着嗓子喊:“太傅,我可是比杨综强多了。
  杨综劝曹爽拒交印绶,我却是主张交印绶的呀!不信,你问间大将……不,曹爽。再说,收监后,也是我首先反戈一击的。太傅怎么也得区别对待呀!”
  “杨综在你们一伙里只是个仆从。而你,也算是个二主子啦,是断不能饶恕的。要说,我能照顾你的,便是嘱托刀斧手,对你把刀磨得快些,动作麻利些,让你的痛苦少些,仅此而已。”
  李胜听了,哀叫一样,瘫倒在地。一双眼如死鱼眼一样怔怔地大睁着。人未死,心已死了。
  突然,司马懿吃惊地张大了嘴。怎么,那是谁的家眷,如此丑陋,没了耳朵,没了鼻子?
  他问左右。刑部尚书陈泰忙说:“那是曹家有名的苦女,太傅不知道吗?”
  “哦。”司马懿猛然想起,这女子本是夏侯文宁之女,名令女,嫁与曹爽从弟文叔为妻。十年前丧夫守寡。因膝下无子,曹家曾劝她年轻改嫁,也有人家慕其才貌双全来提亲。
  但她执意不肯改嫁。为此,她割去双耳以明志。
  曹爽等被囚后,其父夏侯文宁又劝她改嫁,她又割掉鼻子自毁容颜。其父哀怨道:“人生一世,如微尘栖弱草,你何必这样酷虐自己?我看太傅不会放过曹爽,定会满门抄斩,祸及三族。你还不快快改嫁以自保,仍要守节,岂不是自寻死路,在送性命吗?”
  苦女说:“父亲常教诲女儿崇贤仰圣为仁。我听说仁者是不会以盛衰而改节的,义者是不会以存亡而易心的。曹家鼎盛时,我守节明志;现今衰亡,我便弃之,这不是禽兽的行为吗?你的女儿怎能这样做呢?”故而,誓不改嫁。前去抓她时,别的女眷都哀哀哭泣,唯她但然自若。
  看着她可怜的模样儿,听着陈泰的讲述,司马懿心中涌起一股酸涩和敬意。世上竟有如此决绝的贞节女子,实在可敬可叹。杀这样的人,岂不是罪过?恻隐之心驱动他提笔在死囚名录上划去了苦女的名字。
  苦女听到赦兔她死罪的消息,并不激动。淡淡他说:
  “谢太傅好意。曹氏灭门三族,留我外姓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恳请太傅开恩,让我苦女活做曹家人,死做曹家鬼吧!”
  司马懿听了,心中更是暗暗称奇。天下竟有如此奇女子。便愈发爱怜,把苦女叫到面前,说:“本太傅敬佩你的贞节志向,不仅留你一条活命,还赐你银两,准你领养一个儿子,也算是为曹家这一支留个后。”
  苦女桔涩的眼中掠过一丝明亮,说一声:“多谢太傅。”
  起身便走。
  旁边的侍从见她漠然而去,忍不住喝道:“慢!太傅施恩,为何不下跪叩谢?”
  苦女闻声停下脚步,拧立不动。那意思是我就是这样,随你们怎样。
  司马懿叹口气说。“这是个奇倔女子,不必强求,让她去吧!”
  苦女却到人犯前,环视一圈,深施一礼,扭身离去。
  曹爽及其三族内的亲眷,起初都怔住了。等到他们意识到眼前是真真切切的事实时,便不约而同都望着离去的苦女的背影,跪下咚咚地磕头。
  “呕!”
  一声号炮响过,刑场上一下沉寂下来。
  这时,人群里挤出个擎衣摇扇,奇黑奇丑的汉子,一手执酒葫芦,飘飘摇摇,边走边唱,从死囚面前走过,来到何晏邓飏面前,口念:“鬼幽鬼躁今为鬼,未丧先知辨神机。”
  何晏猛然醒悟。管辂那日为他和邓飏占卜说的话:“老生者却见到不生,你觉得你还能活很久吗?常谈者却见到不谈,你的清谈也没多少时日了。”和那日在洛水浮桥边,太傅说的换寿一席话,全应在了今天。不禁看了邓钚一眼,长叹一声,道:“苍天啊,让我这多才貌美之人死于非命,让那奇丑奇诡之人逍遥自在在享高寿,你太不公啦!”
  管辂哈哈大笑,声如鹤鹳,听的何晏浑身起鸡皮疙瘩。
  司马懿见一醉汉竟闯入刑场,十分恼火,喝道:“谁竟胆敢闯入刑场,快与我拿下!”
  这边说着,那醉汉却转身飘然来到面前,双手一拱道:
  “大傅,怎么不认得老朋友啦?”
  司马懿这才认出,是神卜管辂。便起身还礼,指着身旁的椅子说:“神卜快来坐在这里。”
  “不必相烦太傅。”
  我意欲奏请圣人封你为太史如何?”
  管辂摇摇手道:“不可,不可。命薄相穷,不称此职,不敢受也。”
  “如何相穷,”“辂额无主骨,眼无守睛,鼻无梁柱,脚元天根,背无三甲,腹无三壬,只可泰山治鬼,不能治生人也。”
  “哈……神卜呀神卜,你不是会六甲之木吗?何不破一破你的薄命穷相呢?”
  “人来一世求逍遥,贪图富贵多烦恼。在下受人之托,有封书信转交。请太傅一览。”
  司马懿接过书信一看,原来是曹操之妃杜夫人所写。他奇怪,管辂怎么会有杜夫人的书信?抬头欲问,管辂已不见了。只好低头看信,信中说:亲女金乡公主是何晏之妻,久恶何晏好色嗜酒,且与曹爽等宴饮不轨,不问家事。小女曾对我说。“晏为恶日甚,恐难保身家。”今日应验。但小女与幼子受株连。恳请太傅看在公主并沛王林的情面,网开一面,请勿连坐云云。
  司马懿素闻金乡公主性情端淑,又与沛王曹林有交情。
  便传令赦兔金乡公主母子。
  何晏见妻、子被赦,不明真相,便高喊:“太傅,还有我呢!”
  “嗵!”
  “嗵!”
  两声号炮,震耳欲聋,淹没了他的喊声。
  行刑官一声吼:“斩!”
  只见一片片寒寒刀光,横空掠过。一阵阵寒气逼得围观百姓后退几步。一片片血花飞溅,骇得人闭上了眼睛。
  稍顷,人山里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声音:“好——”
司马懿大传--一 夏侯霸叛投西蜀 夏侯玄软禁京师
一 夏侯霸叛投西蜀 夏侯玄软禁京师
  少帝摆宴庆贺,大傅心事重重,他是担忧夏侯叔侄谋反;少帝诏三人来京;夏候霸背反投蜀……
  在审讯曹爽一伙的过程中,曹芳洞悉了曹爽一伙的诸多罪恶,由对曹爽一伙的反感,变成后怕,变成痛恨了,对司马懿更加敬重了。如果没有司马懿果断除奸,自己今天就不可能坐在这里了。就觉得当今天下唯有司马懿才是至忠至德之臣,才令自己放心,值得信赖。
  这日上朝,他由衷地宣布:“太傅铲除奸佞,为国除患,联再也离不开他了。刘备死后,后主把诸葛亮当成相父。联决定拜太傅为丞相,加九锡,将他也当作相父。”
  众臣听了,齐声称颂。
  司马懿却诚惶诚恐,跪拜辞让,道:“陛下容禀。臣亲受顾命,忧深责重,凭赖天威,摧奸惩凶,乃份内之职,功不足论。今三公之官职皆备,不必再为臣改制。臣实在不敢当。至于封赏,大将军高柔、太尉蒋济都立下殊功,理应封赏他们。”
  曹芳道:“太傅不必谦让。对众卿的封赏,自不会少的,朕正要与你商议。依卿之见,高柔进封为万岁乡侯,蒋济为都乡侯可好?”
  “陛下明鉴,即请颁诏。”
  当下,少帝曹芳诏命:司马懿为丞相,加九锡,于洛阳建立祖庙,加封其子司马彤、司马伦为侯爵;加封大将军高柔为万岁乡侯,太尉蒋济为都乡侯。对其他有功的文臣武将,也都一一封赏。
  满朝文武,皆大欢喜,齐声颂扬天子圣德。唯司马懿再三辞让九锡之礼,认为大魏以来,只有武皇帝当年受过九锡之礼,我司马懿怎能与武皇帝的勋德相提并论?
  曹芳见他情恳意切,只好依了,不加九锡。
  当日,曹芳命摆宴庆贺。席间杯觥交错,君臣同乐。曹芳喝得高兴,却见司马懿不时面露忧虑之色。便奇怪地问:
  “今日君臣欢宴,天下同乐。为何爱卿面露不快之色?是对朕的封赏还不满意吗?能不能告诉朕?”
  司马懿没有料到自己一时大意,将心中的忧虑极不适宜地流露出来,影响了眼前的欢乐气氛。忙深怀歉意地起身奏道:“陛下折煞老臣了。臣岂敢为一己之私而患得患失?臣想的是,现今朝中的曹爽及其党羽虽被整肃,但是夏侯霸、夏侯玄叔侄手握重权,屯于陇西边塞,他们与曹爽有亲,关系密切,难保不反。此患不除,社稷难安。臣为此而深感忧虑。”
  曹芳一想,言之有理。尤其是夏侯玄,与何晏、邓飏关系特别密切,在玄学上是知音,他绝不会善罢甘休的。便急问:“丞相所言极是。不知可有妙计,剪除二患?”
  司马懿说:“对夏侯叔侄,陛下可诏令他们来朝,将他们囚禁起来。”
  “就依丞相。”曹芳当即草诏,派快马飞驰陇西雍州,诏夏侯叔侄火速进京议事。
  征西将军夏侯玄和讨蜀护军夏侯霸在陇西拥有重兵,牢牢地扼控着魏国的西大队诸葛亮六出祁山一事无成,病累死后,蜀军无力兴兵不敢进,已,一时相安无事。
  少帝诏书送到雍州征西将军府,夏侯玄看了,见事情紧急,不及细想,便准备动身赶回京师。让来使把诏书送往讨蜀护军府,让叔叔看。
  他的叔叔,讨蜀护军夏侯霸,老好巨猾,见诏后,多个心眼。他知道刺史郭淮素与司马懿交谊深厚,天子诏我叔侄进京,所为何事,诏书上并未说明。是不是因为曹爽之事,对我叔侄有疑?如果是这样,司马懿令郭淮断我叔侄归路,我叔侄便会无立锥之地。但是,如此猜测,又不能明说,只好推说南边防务还须安排一下,让夏侯玄先走,自己随后赶到,实是留下观察京城动静,也好牵制少帝不敢对侄儿下毒手。
  夏侯玄赶回京师,即进殿面君,问少帝何事紧急相召?
  少帝曹芳没想到他来的这么突然,麻烦的又是丞相不在身边,便不知如何回答是好。便推说:“夏侯将军辛苦了,是朕不放心西边防务,特请将军回来商议。”
  夏侯玄心中不悦。自忖,哪有这个道理,大老远的千里之外,把两个主将召回,为的就是问问防务,这不是小题大作吗?心里想着,嘴里就顺口说出来,道:“陛下关,心防务,诏臣写封书信详述便可以了。让臣千里迢迢马不停蹄跑来,实在……”
  “这有什么不可?”身后传来低沉的话音。
  夏侯玄身子一颤,他听出是丞相司马懿的声音。脸上不满的情绪就更明显了。哼,是你杀了我表叔曹爽和好友何晏,并株连三族,你未免太不像话了。你难道忘了你的发迹了吗?没有曹家,你能有今天吗?
  司马懿怎么未经宣诏,便上到金殿?又不和少帝打招呼便处理事情?原来,司马懿享有乘舆上殿、御前行走的特权。
  他在府中听说夏侯玄从边关赶回京师,径上金殿,便怕少帝对付不了他;况且夏侯霸没有来?他越发不放心,便立即进宫上殿,正好解了少帝的围。他见夏侯玄发牢骚,便说:
  “夏侯将军戌边辛苦,陛下体念,诏回京师慰问,也可惜此在京师歇息将养,难道不可以吗?”
  夏侯玄一听,便叩谢道:“多谢陛下和丞相的美意,为臣这就回馆驿休息了。”
  “慢!夏侯护军怎么没见回来?”
  “他安排一下防务,随后就到。”
  “来人!”
  便有人在殿外跪下待命。
  “你们好生服伺夏侯将军,稍有差池,严惩不贷。”
  却说夏侯霸暗遣亲信在京城探得侄子实际上被软禁起来,大惊。便点本部三千兵马,欲取雍州。
  雍州刺史郭淮早已收到丞相嘱其密切注视夏侯霸动向的密信,见其率军来到城下,便下令紧闭城门。他立于城头,叱骂夏侯霸道:“丞相早料你要谋反,今日果然应验。还不快快下马受缚?”
  夏侯霸也高声骂道:“我夏侯氏于国家多有勋劳,今司马懿背恩忘义,诛灭曹爽三族,又要取我叔侄,着实歹毒,早晚他要篡位。我仗义讨贼,何反之有?”
  郭淮大怒,杀出城来,纵马挺枪,直取夏侯霸。夏侯霸挥刀相迎,战在一起。
  二人战不到十合,郭淮虚晃一枪败走。夏侯霸随后赶来,紧追不舍。赶得数里,忽听后军呐喊。夏侯霸回头看去,却是陈泰掩后杀来。郭淮拨转马头,杀回。
  夏侯霸腹背受敌,抵敌不过,元处逃窜,便投汉中,降了后主刘禅。
司马懿大传--二 令狐愚密谋反叛 王凌贼自裁吞钉
二 令狐愚密谋反叛 王凌贼自裁吞钉
  白马河夜间跃出一匹妖马;王凌、令狐愚要拥立白马王曹彪为帝:司马懿率军平叛,不容置辨地扔给王凌一枚棺村钉……
  曹爽被诛灭三族的消息,传到充州,兖州刺史令狐愚伤心痛哭。
  令狐愚本名令狐浚。黄初年间,他是和戎护军。那年,他鬼迷心窍,想表现自己,急于立功,对一个叫田豫的校尉因小错而给以拘押严惩。这田豫却是讨胡立有大功的。他出来后,便告到文帝处。文帝大怒。对有功之将,怎能因一点小错,而严惩?十分生气他说:“这个令狐浚实在愚蠢。”把他免官治罪。
  令狐浚过后深悔自己不明智,也骂自己愚蠢。他痛定思痛,改名为愚,以示警戒。
  后来,他托人投靠了曹爽,做了曹爽的长史。他感恩载德,干得十分卖力。又游说吏部尚书何晏,便升了兖州刺史。
  现在听到恩公俱都被杀,怎不悲伤?
  他的恸哭,引起部将张式的深思。这是个有心计有野心的人。便十分关切地对令狐愚说:“大人曾是曹爽的长史,今大将军被杀,大人伤心,自是人之常情。不过,大人一味悲伤,可否想到大祸即将临头?”
  令狐愚闻听,急问:“将军此话怎讲?”
  “未将是想,怕丞相不会放过你吧?”
  令狐愚猛然惊醒:“哎呀,我怎么又愚了?怎么就没想到呢?你说,本州该怎么办?”
  张式诡诈地眨眨三角眼,神秘他说:“大人可曾听到东郡白马河出现了妖马?”
  “好像听到议论,但不真切,将军请详细讲讲。”
  “前一阵,白马河夜间跃出一匹妖马,从军营旁边跑过,它一叫,引得军中众马一齐呼应。第二日,在河边看到那马的蹄印,竟大如斗。”
  “将军说这是何意思?”
  “嘿,后来就有民谣传唱:‘白马素羁西南驰,其谁乘者朱虎骑。’这前后一联系,大人还不明白吗?”
  令狐愚最怕别人说他愚,这次也真不愚了,立刻醒悟道:“朱虎?这不是楚王曹彪的字吗?”
  “正是。”
  “明白了。本州这就去找太尉商议去。”
  “王大人刚升为太尉,只怕他……”
  “放心。他是本州的舅舅。即使想法不一,也不会怎样。”
  他当下赶到寿春王凌治所。愤愤然说了要为恩公报仇,拥立楚王曹彪的事。
  王凌说:“为舅刚刚被天子进为太尉,假节诫。你不愿背恩,为舅岂敢背恩?“王凌原是扬州刺史,是汉司徒王允之子。他有勇有谋,在抗击东吴进犯中立有大功,刚刚被进为太尉,担负着镇守淮南的军务。
  令狐愚说:“论舅舅的才干,可为大将军,此次升迁,不过是太尉。蒋济病重,才想到了你。现在朝中,少帝年幼,受制于丞相,不堪为王。甥看楚王曹彪年富力强、智勇双备,不如拥立他为帝,定都许昌,则中国有兴。”
  王凌犹豫不决。他自知司马懿不好对付,文韬武略,天下无双,自己根本不是对手。自己年届八十,位居三公,还图什么呢?可是又禁不住民谣“白马素羁西南驰,其谁乘者朱虎骑”的诱惑。这说不定是天意哩,若自己拥戴楚王登基成功,就是丞相,子孙也可荣耀了。左思右想,拿不定主意。
  这时,儿子王广自京都来寿春公干,便试探他说:“现东郡一带到处流传楚王曹彪应自马显圣之吉兆,便有人欲拥彪反懿。我儿在朝中为官,不知可否听到什么?”
  王广在朝中只是个校对文书的九品小官,但颇聪慧,有见识。他听出父亲有异心,便说:“曹爽骄奢失民,何晏虚而不治,丁、邓、毕等专权改制,失尽民心。他们被诛,纯属咎由自取。父亲万万莫要盲从谣言。废帝立彪,实是自招祸端。”
  王凌无语。
  令狐愚不死心,派张式究州、白马之间,与曹彪联系。
  曹彪兴奋不已,跃跃欲试。对令狐愚许愿封官。可笑令狐愚高兴过度,暴病身亡。
  翌年,王凌见荧惑星聚于南斗星,自信:斗中有星,当有王者兴,便决计拥立曹彪。他一边抓紧与曹彪商议,一边派部将杨弘与新任充州刺史黄华联络。
  黄华为人正直,很看不惯曹爽的骄横和何晏之流的浮华,崇尚丞相忠耿报国,是当今至德至贤至智至勇之人,怎肯反对司马懿?他与杨弘有很深的旧交,便晓之以利害,劝说他不该跟着王凌背反。
  杨弘说,他何尝愿意?只是太尉威逼,被迫无奈罢了。
  黄华见杨弘并无谋逆之心,便说:“丞相平素对王凌不错,这次又荐升为太尉,王凌实不该谋反。为今之计,我们不如向丞相密报,以保社稷平安。”
  杨弘点头道:“好,小弟一切听你的。”
  他们便联名写了密信,交心腹飞驰洛阳报与丞相。
  司马懿接到究州密报,将信将疑。派人传来王凌之子王广。王广想不到父亲真的要谋反,便把先前令狐愚与父亲密谋拥立楚王曹彪之事,和自己的规劝一五一十讲了。司马懿不敢迟疑,立即进宫奏明少帝。
  少帝惊恐,责令司马懿亲率大军讨伐。
  司马懿怕王凌挺而走险与东吴勾结。为稳住他,奏请少帝传诏,念王凌拒吴有功,赦免其罪。司马懿又特意让王广送往寿春。
  司马懿亲率大军来到黄河,上了战船,扯满凤帆,顺流直下。
  途中,司马懿不放心,怕大军逼近,惊动王凌。又亲自修书,好言软语劝告王凌。
  顺凤顺水,大军九日便赶到甘城。
  王凌想不到事情败露,十分惊慌,接连收到少帝诏书和丞相手节,见措词温和,加之儿子王广的劝谏,自知不是对手,只好乘坐小船去迎接司马懿。他站在船头上,让部下缚了双手;身后站着捧着印绶、节诫的掾吏。
  王凌的小船行到丘头,迎上了司马懿的船队。
  司马懿端坐在楼船上,远远望见王凌的狼狈相,放下心来。令主簿乘小船过去为王凌解开绳索,退口印绶、节诫,并婉言慰藉。
  王凌见状,认为已被圣上赦罪,也受到丞相的谅解,心里悬着的石头落了地,完全消除了疑虑。感激涕零地命军士划动小船,去靠近丞相的楼船。他要上楼船向丞相当面谢罪感恩。
  可是没等小船划动,就被司马懿抬手喝止。王凌一阵茫然,远远望着神情严肃的丞相说:“下官愚钝,误人歧途。丞相只须一纸相召,下官便会自缚了去洛阳,怎么敢劳丞相亲率大军赶来呢?”
  司马懿冷冷他说:“你恐怕不是一封书信就能请得动的客人呀!”
  王凌一听,心里凉透了。嚎喘他说:“丞相书上说的可以赦免下官,莫非要不算数?丞相岂不是有负于我?”
  司马懿斩钉截铁地回道:“我宁愿负你,不愿负国家。”
  一挥手,几艘小船围了上去,挟了王凌小船行到岸边,下船绑了,准备押送京师。
  王凌自知罪孽深重,死罪难逃。但又不死心,要试探一下自己是否还有生还的希望,便向押送官索要棺材钉。这是民间习俗。如给了棺材钉,就是要你必死。
  押送官禀报丞相,司马懿毫不犹豫地一摆手,“当”的一声,一枚长长的棺材钉扔到王凌的脚下。
  王凌望着脚下的棺材钉,感到一阵锥心刺骨的疼痛,感到彻底的绝望,仰天长叹:“天哪!我这是何苦呢?在活八十春秋,到头来身与名俱灭。可悲啊可叹!”
  他仆伏于地,以口衔起冷冰冰的棺材钉,顶着地,猛地将钉吞下肚去,了却了生命。
  司马懿毫不怜惜,率大军进入寿春城。
  王凌部将张式等参与谋反者,听说王凌自尽,纷纷自首。
  司马懿二话不说,凡是跟着王凌谋反的,无论主从,概不赦免,一律灭三族。
  楚王曹彪被从白马押来。
  司马懿当面宣读诏书道:“楚王彪,国之至亲,作藩于外,不能待奉王度,表率宗室,而谋干好邪,与太尉王凌、究州刺史令狐愚勾通逆谋,图危社稷,有悻忒之心,无忠孝之意。宗庙有灵,将以何面目以见先帝?朕深痛心你自陷罪辜。现有司奏,你当受到刑法治裁。朕念你是宗室国亲,不忍戮于市井,故遣使者赐书,你自己了断吧。”
  曹彪还算聪明,自知难脱死罪,已自备了鸩酒。遂饮鸩而亡。
  司马懿肃清了叛逆,念黄华、杨弘举报有功,奏请少帝,二人进爵为乡侯。对王广大义灭亲,也好言抚慰,予以褒奖。
  一场没有来得及爆发的叛乱被扑灭了。
  司马懿回到京师,未雨绸缨,奏请少帝,将曹魏宗室诸王集中于邺郡,严加监管,以防不测。
  少帝准奏。
司马懿大传--三 成功名颠僧收棋谱 司马懿魂魄游故园
三 成功名颠僧收棋谱 司马懿魂魄游故园
  功成名就,司马懿告诫子孙:清、慎、勤;颠和尚飘然而来,取走《驭马谱》;司马懿临终反思:“我司马氏有着辉煌的过去,还会有辉煌的将来吗?”
  嘉平三年五月,司马祖庙落成。
  少帝曹芳亲往谒拜,并追封溢考京兆尹司马防为午阳成侯,对司马懿子弟十一人一一封了侯爵。
  少帝封赏过后,起驾回宫。司马懿长跪相送,直到少帝车仗远远消失,才起身口到祖庙。
  一进门,他见府中家人正你喊我叫,张灯结彩,杀猪宰羊,剥鸡剖鱼,看架势是要大大庆贺一番。
  司马懿不觉皱起眉头。他从子弟家人们的脸上,捕捉到一丝可怕的骄奢之气。他心里一沉,厉声道:“停下,是谁让这样干的?”
  司马师、司马昭兄弟二人兴高采烈地过来道:“父亲,是孩儿。怎么样?”
  司马懿生气他说:“胡闹!”
  “啊?”兄弟俩闹个大红脸。我们这般操劳,不给表扬,反兜头一顿臭骂,岂不扫兴。
  司马师辩道:“怎么是胡闹?祖庙落成,圣上又亲来谒拜,追封先祖,封我们弟兄侯爵之位,难道不该好好庆贺一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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