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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学说史

_7 乔治·萨拜因(美)
人的需要,正如他所要得到的商品一定是他拥有的数量少于他的
需要。因此,显然必须实行某种程度的专业化生产。农人须生产
多于他需要的粮食,而鞋匠须生产多于他穿用的鞋子。因而每一
方应当为另一方从事生产,这是对双方都有利的,因为通力合作
比各自从事种种工作来生产本人需要的一切物品会使双方都吃得
好一些和穿得好一些。按照柏拉图的看法,实现这一点要依靠人
类心理学的两个基本因素,第一,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才能,因此长
①见《理想国》卷二358e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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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做某些种类的工作而不长于做另外一些种类的工作,第二,人们
的技能只有持之以恒地专心于他们天生适合的工作才能获得。
我们必须作出这样的推论:如果要使一切东西生产得更容易、更丰
富而且质量更好,那就只能一人做一件天生适合于他的事情,而且要在
适当的时候去做,并把其他的事情统统放弃。①
柏拉图对社会和对人性所作的这个简短而异常透彻的分析,就是
他进一步缔造理想国的根据。
因此,这个分析证明,哲学家一统治者并非特殊,他应当拥有
权力之所以合理,不过是根据在整个社会中起作用的这同一原则。
完全摈弃专业化也就完全摈弃了社会交换。可以设想,如果人们
的天赋才能没有任何差别,也就不存在专业化的基础。如果没有
任何训练使天赋才能充分发展为纯熟的技巧,专业化也就毫无意
义。因之这些都是社会必须依靠的从而是国家必须依靠的人性中
所具有的力量。因之问题不在于是否应利用这些力量,而仅仅在
于是否应很好地利用这些力量。对人应当根据他们的实际才能来
划分吗?对种种才能应当给以明智而充分的训练使之达到完善的
形态吗?人们彼此合作以求得到满足的需要是他们的最高级的和
最真诚的需要还是只不过是他们的一些较低级的和偏于奢侈淫逸
的需求呢?对于这些问题只有根据柏拉图含义很广地称之为善的
知识才能作出回答。了解善即了解如何回答这些问题,而这就是
哲学家的特殊作用。他的知识同时就是他实行统治的权利和职
责。
等级和心灵
只要思索一下就能清楚地看到,上述这一论点提出了一个柏
①引自《理想国》370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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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图没有明确说出的设想。他设想个人具有这样一种智能,经过
有适当计划和控制的教育就会导致一个和谐的社会团体。现存国
家存在的困难就在于教育一直是错误的;或者不论怎么说,如果
有必要对人实行更好的教养——柏拉图认为有此必要——那么改
进现有的教育方式就能达到这一目的。换句话说,他视为当然的
是:教养良好的人不会有任何不合群或不爱社交的倾向,而不协调
之所以有可能产生,恰恰是因为个人能力得到了完全彻底的发展。
这个设想显然是不可靠的,柏拉图以后的许多思想家已对这个设
想提出了疑问,有的甚至提出相反的看法,认为社会化的训练必然
会或多或少地抑制个人的自我表现。然而柏拉图没有算计到有这
种可能性。尽管柏拉图没有明确说出刚刚提到的上述设想,但这
一设想的确在《理想国*的某_论点中体现出来,对此如果不加解
释是有点令人不解的。按照这个论点,国家被设想为不过是个人的
“放大力①,按照这个论点,关于公道的问题于是由探求个人的美德
转变为探求国家的特性了。这种转变在一个现代的读者看来未免
有点牵强,而柏拉图却把转变的困难掩盖起来了,因为他认定人性
对社会和社会对人性都有一种天然的适应性,并把二者的适应性
说成是互相对应的。人和国家都具有一种单一的基本结构,从而
使得对一方说来的善不会和对另一方说来的善有本质上的差别。
必须承认,城邦的道德理想以及柏拉图对这一理想所作的说
明,其中很多部分之所以具有极大的吸引力,应归因于这一设想。
根据柏拉图的伦理学,这个设想说明为什么在个人爱好与履行责
任之间或个人的利益与个人所属的社会的利益之间不存在根本的
矛盾。如果发生这样的冲突一一《理想国》的写作正是因为这样的
冲突经常发生—=-那是一个发展和调整的问题,而不是一个压服
和强制的问题。不合群的个人所需要的是更深地去了解他自己的
①见t理想国)368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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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性,并根据了解所得的知识来更充分地发展他的能力。他想要
傲什么和他应当做什么,两者之间的这种内在的冲突并非不可调
和的斗争,因为到头来他的天赋能力的充分表现就是他所想要得
到的也是他所应当得到的东西。另一方面,不协调的社会所需要
的,乃是为其公民提供他们所需要的充分发展的可能性。建立好
国家的问题和造就好人的问题是同一议题的两个方面,解答了一
个问题必然同时也就解答了另一个问题。道德应当既是个人的又
是公共的,否则,解决的办法就在于匡正国家和改进个人,直至它
们达到它们能够达到的协调程度。很值得人们怀疑的是,总的说
来,柏拉图是否曾经论述过比这更高的道德理想。
柏拉图把国家和个人二者联系起来所作的分析,同时使他获
得了一个解决他的问题的过于简单的理论。他对国家的分析表明
有三种职能必须执行:必须供应基本的物质需要、国家必须得到保
护和管理。专业化的原则要求把一些必不可少的服务工作加以区
分,结果就有了三个等级:从事生产的工人和“监护人力,而“监护
人”又可分为军人和统治者,虽然军人和统治者的划分并不那么严
格。如果统治者只有一个人,他就是哲学家一国王。可是,由于职
能的划分是根据不同的才能,这三个等级的划分是基于有三种不
同的人,即那些天生适合于做工但不适合于统治的人、那些适合于
统治但只能在别人的控制和指导之下去统治的人,以及最后是那
些适合于承担最高职责的人,他们具有治国之才,能最后决定对手
段和目标的取舍。所有这三种才能指的是心理学方面的三种极端
重要的能力或“心灵”:一种是包括种种关于食欲或营养的能力,柏
拉图认为这种能力存在于腹部;一种是长于行政的或“富有勇气
的”能力,这种能力存在于胸腔;还有一种就是理解和思考的能
力,这种明于事理的心灵存在于头脑之中。看来很自然的是,每种
心灵都应具有它自己的特殊的品德或道德,而柏拉图实际上的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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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分地实行了这个设想。智慧是明事理的心灵的品德,勇敢是积
极进取的心灵的品德,但柏拉图不愿把节制说成是仅限于起营养
作用的心灵才有的一种品质。这三种职能——不论就国家中的等
级或就个人的天赋而言——保持适当的相互关系就是正义。
如果过份强调这,三种心灵力之说,那就可能是一个错误。柏
拉图似乎从未认真地去阐发过这一理论,而且他在有关心理学的
讨论中也未经常运用这一理论。此外,可以肯定的是,*理想国》中
提到的这三个等级,并非象他提纲挈领地叙述这一理论使人们可
能认为的那样截然划分开的。他说的等级当然不是种姓,因为等
级中的成员身分不是世袭的。相反,他的理想指的是这样的一种
社会,在这个社会中出生的每个孩子都应受到他们的天赋能力让
他能以得益的最高级训练,而且在这个社会中,每个人都能晋升去
担任他的成就(他的智能加上他的教育和经验)使他能以胜任的国
家最高职位。例如,柏拉图在“理想国x中就非常明显地表明他本
人摆脱了出自冲动的阶级偏见,在这点上他比亚里士多德要开明
得多,而且看来也比他在“法律篇*中概论第二等好国家时所表现
的要开明得多。尽管如此,事实仍然是:那种把心理智能和社会等
级相对应的设想产生了一种局限作用,使他在“理想国*中不能适
当地处理讨论中的政治问题的复杂性。这个理论使他不得不假定
理想国中的全部聪明智慧都集中在统治者的身上,虽然他一再提
到工匠在各自的行业方面的技能表明他并不真正相信这一假设。
另一方面,就工匠的政治智能而言,他们除了服从之外别无他途,
这就几乎等于说他们根本没有什么政治智能。即使对他们进行教
育也不可能改变指定给他们的地位,因为他们似乎并不需要接受
从事公民活动或参与社会自治活动的教育。在国家生活的这一部
分中,他们是旁观者。
人们往往把这一结论归因于同脑力劳动相比之下对工匠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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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人的轻视,例如爱德华?泽勒就有这样的看法,①但事实上柏拉
图对体力劳动的技巧流露出的真诚羡慕之情比亚里士多德为多。
关于这一点的说明倒是出现在柏拉图的这样一个设想中,即好政
府不过是一个知识问题,而掌握知识的总是一批优秀的专家,如同
医生的行医一样。按照柏拉图的设想,大多数人和统治者的关系永
远是一种病人和医生的关系。亚里士多德对这一点提出了一个非
常中肯的问题,他问是否有些实际情况表明,经验比专家的知识具
有更好的指导作用。②一个必须住进房子的人无需建造者告诉他
这所房子是否宽敞。但是柏拉图在撰写“理想国*时,他那关于正确
知识的思想对经验几乎没有给以重视。结果便没有抓住城邦政治
的一个具有极其重要意义的方面,而他对城邦的公民生活则是很
想加以完善的。他非常怀疑“愉快的多才多艺刀,因而走向另一个
极端,认为工匠除了从事其本行之外,根本没有担任公职的智能。
昔日雅典的城邦会议和议事会自由交换意见的风气已彻底消失,
雅典民主派视为高于一切的人类个性中的这一方面表现必须从公
众中彻底消除。就生活中这种高级的活动而言,他们将生活在一
个听命于一批比自己聪明的人的国家之中。
公 道
《理想国》中的国家理论最终归结为对公道的概念。公道是维
系社会的纽带,把人们融洽地联合在一起,而每一个人根据他的天
赋和他的训练都能获得毕生从事的工作。公道既是一种公共道德
也是一种私人道德,因为其中蕴藏着既是国家的又是国家成员的
至善。对个人来说,善莫大于能从事自己的工作并能胜任这项工
●—_——_—_‘《__"---———————————————-_--h●—_—一 ‘
①见《柏拉图和古老的学园》(Plato and f拓Older Academy),S.F.阿伦尼
和阿尔弗雷德?古德温译,1888年版,第473页。
②见《政治学》3,11;1282a 17f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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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对其他的人以及对整个社会来说,善莫大干每个人能承担他有
资格承担的职位。
因此,可以给社会公道下个定义:按照组成社会的原则,社会由不同
类型的人组成……他们在相互需要的推动下结合在一起,由于他们结合
成一个社会,又由于他们把各自的功能集中起来,便构成了一个整体,这
个整体是完美无缺的,因为它是整个人类智慧的产物和图象。④
这就是柏拉图阐明的公道即“给每人以公平对待”的定义。这一定
义乍看起来是无可争辩的,因为每个人应当得到的是根据他的能
力和训练受到恰如其分的对待,而他应当付出的则是忠实地去完
成他所处的地位要求于他的那些任务。
给公道所下的这样一个定义对现代的读者来说,其遗漏之处
至少与其独到之处同样引人注目。因为它缺少拉丁文ius一词以
及英文权利一词所包含的概念,即一个人在行使自愿行动的能力
时应得到法律的保护和国家当局的支持。柏拉图所说的公道缺少
这个概念,除非是间接地指维护公共和平和秩序;无论如何,外在
的秩序不过是构成理想国所必需的很小一部分的和谐。国家不会
象实际生活那样为它的公民们提供那么多的自由和保护——为满
足文明生活的需要和享受而进行社会交换的一切机会。的确,在
这样一种社会生活中是有各种权利的,正如有各种义务一样,但是
这些权利几乎不能从任何特殊意义上说是属千个人的。反之,它
们是天生存在于个人所履行的劳务或职责之中。由于国家的产生
确实是倚靠相互需要这个原则,因此柏拉图必然从劳务的观点而
不是从权力的观点来进行分析。这即使对统治者也不例外,因为
统治者之所以承担特殊的职责不过是他的智慧使他具有这种资格
罢了。罗马人认为权威或最高权力属于行政长官的观念实际上和
①见E.巴克著《希腊政治理论》中“柏拉图及其前辈”一章(Greek Political
Theory。Plato and Jl如Predecessors)?1925年版,第176页以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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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拉图的政治理论毫不相干,和任何希腊哲学家的政治理论也的
确毫无关系。
至此,柏拉图的国家理论的大纲遂告完成。这个理论从这样
一个概念开始,即必须从事有条不紊的研究来了解善,然后根据这
善的观念,通过阐明一切社会所包含的相互需要这一原则,来作出
对社会的构想。劳动的分工和任务的专业化是实现社会合作的必
要条件,而哲学家一国王面对的问题是要对这些事项作出最有利
的安排。由于人性中天生本来就具有社会性,因而对国家的最大
利益也就意味着是对公民们的最大利益。因此,目标就在于调节
使人类圆满地适合于担任国家可能提供的种种有意义的工作。柏
拉图的论证的其余部分几乎可以说纯属推论的必然结果。唯一有
待讨论的问题是,政治家用什么方法才能完成这种必要的调节。
概括地说,解决这个问题只有两种方法。或者是有可能消除对完
善的公民资格起阻碍作用的特殊因素,或者是有可能发展对完善
的公民资格起促进作用的积极条件,二者必居其一。第一种可能
导致了共产主义的理论,第二种可能导致了教育的理论。
财产和家庭
柏拉图的共产主义采取两种主要方式来废除家庭。第一种方
式是禁止统治者阶层拥有私人财产,包括房屋、土地或金钱,并规
定他们须住入营房和在公共食堂就餐。第二种方式是废除固定的
一夫一妻制的性关系,代之以按统治者的要求进行有节制的交配,
其目的是为了获得尽可能优秀的后代。这种把生儿育女和从事生
产并拥有商品这两种社会功能加以分类的做法,在一个主要依靠
家庭经济的社会比在当今的社会更为明显。对一种功能的彻底改
革是和对另一种功能的改革紧紧联在一起的。然而,“理想国》中
所说的共产主义只适用于监护人阶层,这就是说,只适用于军人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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统治者,而工匠则允许拥有他们个人的家庭,包括财产和妻室。至
于这种做法如何能够使同一个人可以从低阶层提升到高阶层的做
法并行不悖,柏拉图却未加以说明。实际情况是,柏拉图并没有花
费多少心思去制定很详尽的计划。更加引人注目的是,联系到关
于私有财产的理论,他根本不谈奴隶问题。事实上,柏拉图的国家
似乎可以不要奴隶制而存在下去,因为没有提到特别需要奴隶去
完成的工作,这是与“法律篇》中的国家有显著不同的一个方面。
这就使康斯坦丁?里特认为在《理想国》中“原则上废除了刀奴隶
制。①但是如果柏拉图有意废除一种普遍实行的制度而竟对之只
字不提,这是几乎难以令人置倍的。因此,很可能是,他只不过认
为奴隶制无关紧要而已。
决非只有柏拉图一人认为公民和国家之间的经济不协调是一
种最危险的政治情况。一般说来,希腊人都非常坦率地承认,经济
动机对决定政治行动和政治关系有着极其重大的影响。早在柏拉
图撰写“理想国*之前很久,尤里皮迪兹就已将公良分为三个等级:
无用的富有者,他们总是贪得无厌;贫穷者,他们一无所有,心中充
满嫉妒;中产者,他们是坚强的卫士,“拯救国家力要靠他们。②在
希腊人的心目中,寡头政治国家是一个由名门贵族为了自己的利
益而进行统治的国家,他们拥有世袭的财产,而民主国家则是一个
由“多数人力统治并享有的国家,他们既无高贵的出身也无财产。
经济状况的不同是产生政治差别的关键,这一点从柏拉图对寡头
政治的论述中可以看得十分清楚。③因此经济因素在政治中的重
要性并非一个新的观念,而柏拉图认为巨大的财富悬殊和良好的
政府不相容不过是奉行一种共同的信念,这个信念代表了希腊人
①《柏拉图,他的生平、著作和学说》(Platon,Seine Leben,Seine Schriften。
Siene Lehre),1923年版,第2卷,第596页。
②见《哀求者》(The Suppliants)2~,238--245。
③见《理想国》551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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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许多世代以来所获得的经验。雅典出现城市动乱的原因,主
要是由于至少从梭伦时代起就存在的这种贫富不均现象。
柏拉图极其坚定地深信财富对政府有着致命的影响;他认为
就军人和统治者而言,除了废除财富本身而外再无其他办法能够
根除这一弊端。为了祛除统治者的贪婪,只有取消他们把任何东
西据为己有的这种权利。献身于公职就不容许有私人的对手。柏
拉图在得出这个结论时无疑是非常重视斯巴达的例子,斯巴达的
公民是不许使用金钱也无权从事贸易的。但是我们应当仔细注意
柏拉图所持的理由。他要消除财富的不均,绝非因为财富不均对
有关的个人来说不公平。他的目的是要在国家内部实现最高程度
的协调一致,而私有财产和这一目的是不相容的。如此强调国家
的协调一致是希腊人思想的特点,因为亚里士多德批判共产主义
时所根据的理由不是说共产主义不公正,而是共产主义实际上不
会产生所期望的协调一致。由此可见,柏拉图的共产主义具有一
种严格的政治目的。他的思想意图跟那种使得现代社会主义乌托
邦具有活力的思想意图恰恰相反;他的打算并非利用政府来平均
财富,他平均财富是为了消除政府中发生动乱的因素。
柏拉图主张废除婚姻制也出于同样的目的,因为他认为对个
别人的家庭钟爱之情在争夺对统治者的忠诚方面是国家的另一个
强有力的敌手。为儿女操心劳累是一种比渴望得到财产更隐晦而
有害的自私自利,他认为家庭对儿童的训练不能很好培养国家所
要求的全心全意的献身精神。但是在婚姻问题上,柏拉图也同样
具有另一个目的。他对人类婚姻的偶然性感到吃惊,如他所说,这
样的偶然性是培育不出好的家畜品种的。要改良人种就要实行更
有控制的和更有选择的结合方式。最后,废除婚姻制很可能是对
雅典妇女所处的地位的一种不言而喻的批评,因为雅典妇女的全
部活动只不过是操持家务和抚育子女。这在柏拉图看来,就等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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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绝可能成为国家保护人中的一半来为国家服务。此外,他看不
出妇女的任何天赋能力在雅典的生活实践中得到相应的发挥,而
很多妇女原是和男人同样有资格担任政治职务或甚至军事职务
的。因此保护人阶层中的妇女理应参与男人所从事的一切工作,
这就有必要不仅让她们受到同样的教育,而且要她们完全从家务
中解放出来。
柏拉图以那种冷酷无情的方式从家畜的育种论证到人类男女
的性关系,就现代的观感而言是有点使人吃惊的。他注意到性的
问题并非出自偶然,因为如果把他论证的次序颠倒过来那就非常
确切了;事实上他要求的是一定程度的控制和自我控制,而这一点
还从未在任何大量的人口中间实现过。问题倒是在于他毫无顾忌
地要实现一种思想体系而很少考虑到种种困难,这些困难即使没
有明说出来,却显然是可以感觉到的。国家的协调一致必须实现;
财产和家庭成了障碍;因此财产和婚姻必须废除。这里无可怀疑,
柏拉图说的是真正纯理论的激进主义的语言,这种论调是为了它
可能引向的论点而提出来的。根据常识判断,亚里士多德的回答
再恰当不过了。.他指出,那样一来,就有可能使一个国家一致到不
再成其为国家的程度。家庭是一码事,而国家却是完全不同的另
一码事,因此最好是不要让一个去学另一个的样子。
教 育
尽管柏拉图认为共产主义是消除政治家道路上的障碍的一种
手段而予以极大的重视,但他主要依靠的却不是共产主义而是教
育。因为教育是一种积极的手段,统治者可以运用它来朝着正确
的方向塑造人性,从而创造一个和谐协调的国家。现代的读者不
能不感到惊讶的是,柏拉图竟然以那样大的篇幅来论述教育,竟然
那样详尽细致地讨论到不同学科的作用,竟然那样直言不讳地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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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国家首先是一个教育机构。他本人称教育为“唯一重大的问
题力;如果公民们受到了良好的教育,他们就能容易看透他们遭到
的种种困难,就能应付突然出现的紧急情况。在柏拉图的理想国
家中,教育占有如此显著的地位,以致有些人认为“理想国》的主要
论题是教育。卢梭说过,这本书几乎根本就不是一部政治著作,而
是前所未有的一部讨论教育问题的最伟大作品。①显然这种看法
绝非偶然,而是从这部著作的写作观点得出的必然结论。如果道
德是知识,那么道德就是能够传授的,因而传授道德的教育体制就
是一个好国家的一个不可缺少的部分。根据柏拉图的观点,有了
良好的教育体制几乎一切都有可能得到改善;如果忽视了教育,国
家所做的任何其它事情都无足轻重了。
既然赋予教育以如此巨大的重要性,接下来理所当然的是,国
家不能让教育听任私人的摆布,也不能由商业化的机构来提供,而
必须由国家本身提供必需的手段,务使公民们真正受到他们所需
要的训练,并保证提供的教育符合于国家的和谐和福利。因此,柏
拉图的设想是实行由国家控制的义务教育制。他的教育规划很自
然地分为两个部分:初等教育和高等教育。初等教育包括对青少
年的整个训练,直至二十岁左右开始服兵役时为止。②高等教育
是为那些精选出来预定成为两个统治阶层的成员的男女公民而设
的,教育期从二十岁延长到三十五岁。对这两部分教育,必须象柏
拉图那样分开来考虑。
实行一种强制的、由国家指导的教育规划,这一设想很可能是
柏拉图曾经对雅典的实际情况提出过的一项极重要改革,而他在
①参阅埃里克?A.哈夫洛克著《柏拉图导论》(Preface幻Plato),剑桥,哈
佛大学出版社,1963年版。
②威拉莫维奇根据《法律篇》认为(见《亚里士多德和雅典》“Aristoteles
und Athen”1893年版,第1卷,第19J页)在柏拉图写作期间,十八岁至=十岁的雅典
青年服义务兵役的制度大概尚未实行,虽然在以后不几年就确实采取了这一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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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想国》中一再强调这一设想,可以解释为对当时民主的习惯做
法的一种连续的批评,当时的习惯做法是让每个人自行为他的子
女获得他中意的或市场上能提供的那种教育。在《普罗塔哥拉篇x
中,他显然认为雅典人在训练他们的子女问题上花的心思往往还
不如驯服一匹好马驹。雅典人把女性排除在受教育范围之外的做
法也遭到了他同样的批评。由于柏拉图认为男孩和女孩的天赋能
力并无本质上的差别,因此他必然得出的结论是:不论男女都应当
接受同样的教育,妇女应当和男人同样适于担任公职。当然,这个
论点决非出于维护妇女的权利,它不过是为了使全部天赋能力得
为国家所用的一种设想。鉴于教育既然对国家如此重要,特别令
人感到惊异的是,柏拉图始终没有谈到手工艺人的训练问题,而
且,即令关于初等教育的设想是把这些人包括在内的话,那他甚至
也没有说明如何把他们包括在内。这一点再次表明他的一些结论
极其笼统而不严格,因为他确实是想提高手工艺者家庭出生的有
希望的孩子,但是除非有一种竞争性的教育制度使得甄别人才成
为可能,否则他的这一想法是完全难以实现的。另一方面,他虽没
有把手工艺人排除在外,但是有些评论家,特别是泽勒,认为他略
而不提是一个证据,表明他那轻视工人的贵族观点。这些评论家
的意见是否正确是一个容许争论的问题,然而至少可以说,柏拉图
尽管非常重视对更有才能的青年给以精心选择的教育,却不那么
重视一般的教育。
“理想国*中概略谈到的初等教育是对当时通行的教育方式的
一种改革而不是创立一种全新的教育制度。大体上可以这样说,
这一改革就是把通常给予一位雅典绅士的儿子的训练同给予斯巴
达青年的由国家控制的训练结合起来,并对这两种训练的内容作
相当大的修改。据此,训练的课程分为两部分:体育课训练身体,
“音乐课*训练精神。柏拉图所说的音乐不仅指歌唱和演奏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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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而且特指对诗歌杰作的研究和解释。人们往往容易夸大斯巴
达对柏拉图的教育理论的影响。柏拉图的理论真正具有斯巴达特
点的是把教育专门用来训练公民。教育的内容是典型的雅典式
的,其目的是为了实现最高的德育和智育。这一点即使对体育课
来说也是如此,体育课之着眼于增强体力仅仅是第二位的。体育
课可以说是通过身体对精神的一种训练,以区别于音乐课是直接
对精神的训练。体育课是要培养自制和勇敢这样一些军人的品
质,象柏拉图本人所解释的,这种品质是经过陶冶的肉体方面的锐
气和锋芒。因此在如何才能造就一个有教养的人这个问题上.柏
拉图有关训练的设想所代表的是雅典人的概念而不是斯巴达人的
概念。拯救国家的唯一办法是运用经过训练的智力,对一个具有
这种信念的哲学家来说是不可能得出任何其它的结论的。
但是,既然把诗歌和高级形式的文学作为初等教育的主要内
容,那就很难说柏拉图是特别指望从美学的观点来欣赏这些作品。
他不过是把这些作品视为进行道德教育和宗教教育的资料,多少
有点象基督徒之对待“圣经》那样。①因此,他主张不仅对过去的
诗须大肆删除其不妥当的部分,而且对以后的诗须经国家统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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