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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学说史

_5 乔治·萨拜因(美)
(1)竺伊俄卡斯达,希腊神话中底比斯国王拉伊俄斯之后,因命运的播弄而嫁其亲
生子奥狄浦斯,发现实情后自杀。
(2)见欧内斯特?巴克在《希腊政治理论》中所引该诗第536—542行(韦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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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变的诸原子以不同的组合而产生世界所包含的一切形形色色的
物体。
对研究物质自然界的兴趣导致了这个光辉的、第一次接近于
科学的观点。这种兴趣持续了公元前整个第五世纪,但到该世纪中
期,人们的兴趣开始出现变化。这就是转向人文主义的学术研
究,诸如语法、音乐、演说和写作技巧,最后还扩及到心理学、伦理
学和政治学。这种兴趣的改变逐渐形成以雅典为主要的中心,而改
变的原因首先是财富的增加、文雅生活的发展以及感到需要有更
高水平的教育,特别是关于象演说这类技巧方面的教育,因为演说
的技巧如何直接关系到在一个民主政体中事业的成败。这种改变
发端于那些以诡辩学家而知名的巡游教师,他们依靠教导能够付
得起学费的人来维持生活——有时是非常富裕的生活。但是使得
这场兴趣的改变得以完成的力量是苏格拉底的极其高尚的品格,
柏拉图的《对话录,则把这种品格最好不过地表现出来而更增强了
这股力量。这场改变的结果无异是一次理智的革命,因为它把哲学
明确地从物质的自然界划分出来,转向人文主义的研究科目——
心理学、逻辑学:伦理学、政治学和宗教。即使是坚持研究物质世
界的人,如亚里士多德,其说明现象的一些原则也大都来自对人类
关系的观察。自苏格拉底去世后直至十七世纪,人们不再是单纯
地研究外部自然界而不顾它与人类事务和人类利益的关系了。后
者已成为广大思想界首先关心的问题。
就诡辩学派而论,他们根本不讲什么哲学;他们讲授的是富裕
的学生们愿意为之付学费的知识。尽管如此,但他们之中至少有
些人支持一种观点,那是同一直流行的、希望发现物资变化的永久
根据的哲学兴趣相形之下的新观点。这个新观点就其积极方面来
说是人文主义——使知识转向以人为中心。就其消极方面说,
它对有关物质世界的一切比较陈旧的、理想主义的、超然于人事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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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的知识采取怀疑态度。这似乎使我们可以最合理地去理解普罗
塔哥拉①的那句名言:“人是万物的尺度,是他是其所是和非其所
非的尺度。力换句话说,知识是意识及人类其他官能的产物,因之
是一种严格属于人的事业。普罗塔哥拉为他真心实意想要讲授的
这样一个概念辩护,即任何人愿意相信的任何事物都是真实的:柏
拉图说,作这种辩护是白费气力,尽管他本人认为这个概念正是他
应当去讲授的。这对一个专业教师来说的确是一种不攻自破的学
说。普罗塔哥拉的意思大概是说:“人类恰当的研究对象就是人。力
然而,如果新出现的人文主义的真正目的是要把较老的自然
哲学所遵循的思想方法全部撒开,那它就肯定要彻底失败。它的
成功在于它使人获得新的兴趣和新的方向。较老的哲学家已逐渐
转为把解释物质世界设想为事物的变化,设想随处可见的有形物
体的表面变化是由于一些简单而不变的实体可能发生的变异而
产生的。但是公元前五世纪的希腊人——通过他们同外族的接
触以及通过他们各自国家中立法的迅速改变——已经很熟悉人类
习俗的多样性和变化性。那么,他们到习俗和常规中去寻找与转
瞬即逝的事物相类似的现象,并再一次去寻求使这类不断变化的
现象能够具有规律性的“自然力或永久不变的原则,这难道不是极
其自然的事情吗?因之,“自然的法则力再次成为自然哲学家们追求
的真谛,这就是在人类环境的无穷无尽的限制和变化中存在的永
恒。只要能够找到这样一种永久不变的法则,就能使人类的生活
达到相当合理的境界。结果,希腊的政治哲学和伦理哲学继续沿
着业已为自然哲学所开辟的老路线前进——追求变化中的不变和
多样性中的统一性。
然而问题依旧是人类生活中这种不变的要素表现为什么样的
形式。不论习俗的惯例使人性在表面虚饰着的“第二性”可能是什
①普罗塔哥拉(Protagoras),公元前五世纪希腊智者派哲学家。——译者
5l
么,全人类所共有的人性中的不变的核心究竟是什么呢?在去掉掩
盖着常规惯例的一切奇特的形式之后,剩下的人类关系中的永久
不变的原则又是什么呢?显然,推论的根据只能假定人具有某种天
性,假设某种形式的关系是正确的和恰当的,而这种假设却根本不
能决定那不变的原则是什么。此外,寻求这个原则会得到什么结
果呢?如果有人把本国的惯例和法律同这一准则作比较又会显得
怎样?其结果是会使虔诚奉行的惯例中实际包含的智慧和理性得
到加强还是受到破坏和摧毁?如果人们真的发现如何使自己处于
“自然状态刀,那他们还会忠于家庭和忠于国家吗?于是,这种自然
状态,作为溶剂来溶解人类实际行为所表现的心理学和伦理学方
面的复杂情况,就成了投入政治哲学大锅中的一个最难懂而又最
含糊的概念。当时希腊人根据所设想的什么是自然状态提出过许
多答案。除了怀疑论派(他们最后无可奈何地宣布:一切事物都是
自然的,而习惯和惯例的确是“万物的主宰力。),人人都承认某种
东西是自然的。这就是说某种法则确实是存在的,如果能了解这
个法则,就能说明人们为什么要象他们所作所为的那样行动,为什
么他们认为某些行为方式是高尚的和善良的,而另一些是卑鄙的
和邪恶的。
自然与常规
有充分的证据表明,这场关于自然对常规的大辩论曾经在公
元前五世纪的雅典人中间广泛地展开。当然,这场辩论象它以后
经常出现时那样,总是为造反派提供一种辩护的理由,即以某种更
高的法则来对付社会的常规和现行法。希腊文学作品中反映这个
论点的一个典型例子是索福克利斯的《安提戈涅》①,这也许是第
①索福克利斯(Sophocles,约公元前496--40~5),古希腊三大悲剧作家之一。
——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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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由一位艺术家揭示出在尊重人类的法律和尊重上帝的法律之
间发生的冲突。当安提戈涅由于违反法律为她的哥哥营葬而受到
克莱昂的谴责时①,她回答说:
是呵,这些法律并非宙斯制定,
而她和诸神并立为王位居宙斯之下,
公道,不是出于这些人类法律的规定。
我也不认为你,一个尘世的凡人,
能够一下就取消和践踏
上天不可改变的不成文法。
上夭法律的存在非一天两天;
它们永不消亡;也无人知道它们何时起源。④
这种把自然和上帝的法律视为一体并把常规和公道相对比的
作法,注定要发展成为几乎是一种批判一切弊端的公式,而自然法
承担着这项批判任务在以后的政治思想史中曾一再出现。这项任
务采取的对比作法也出现在尤里皮迪兹的作品中;尤里皮迪兹运
用对比来否定根据出身划分社会差别的合法性,甚至否定对希腊
社会至关重要的奴隶制:
唯一使奴隶蒙羞的是他的名称:
此外奴隶绝不比自由人卑劣,
因为他有着一个正直的灵魂。④
不仅如此,
诚实的人是大自然的贵族。④
④安提戈涅:希腊神话中奥狄浦斯和伊饿卡斯达之女,她不顾叔父克莱昂的反
对,为其兄波利尼斯举行葬礼,结果被克莱昂活埋。——译者
④.见欧内斯特?巴克在《希腊政治理论》中所引该诗第450--457行(F.斯托尔
霎瓷。‘李西亚斯》‘反对安多西德,lo)中有一段提到这个概念来自伯里克利磊二箱
票“嚣量传》(如n)第=卷。第854—6页(韦译)。
④“尤里皮迫兹*,法文版,345页;欧内斯特.邑克译(戴道尔公司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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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五世纪爱挑剔的雅典人充分认识到他们的社会存在着的阴
暗面,因之批评家准备求助于天赋的权利和公道来反对常规方面
并非固有的社会差别。
另一方面,根本没有必要设想大自然立了一条理想的公道和
权利的法则。人们可以把公道本身看作是一种常规,它唯一的根
据就是国家本身的法律,而就通常的意义而言,自然扮演的角色可
能与道德无关。这样一种观点是同后来的诡辩学派联在一起的,
他们发现用这个观点去否定人生而为奴隶和生而为贵族是“自然
的力这种思想,有助于震撼保守的意识。因此雄辩家阿尔西达马有
一句深受赞赏的名言:“上帝使人人生而自由,而自然则从未使任
何人成为奴隶。”最使人感到震惊的是,诡辩学者安蒂芬否认在希
腊人和野蛮人之间有任何“天然的”差别。到公元前五世纪行将结
束的时候,不那么恭顺的年青一代已开始对先辈们所极其珍视的
种种偏见进行仔细的分析了。
所幸的是,这位诡辩学家安蒂芬的著作《论真理》①有一些零
星片段保存了下来,使我们对他的政治观念能多少有些了解。他
直截了当地断言一切法则不外乎是常规陋习,因而和自然是对立
的。最有利的生活方式就是在证据面前尊重法则,但是当一个人
不坚持“信奉自然刀时,那就意味着考虑到他自己的利益。破坏法
则的罪恶是显而易见的,而且仅出于“有意识的信念∞,但是违反自
然的不良后果是无法避免的。大多数依法采取的行动恰恰是违反
自然的,而那些缺乏自信的人往往得不偿失。法律的公道对那些
信奉它的人毫无益处;它不能防止损害于先也不能弥补损害于后。
在安蒂芬看来,“自然力不过是自私或自利而已。但是他显然是在
①见《奥克兴居古草纸书》(Oxyrhinchus Papyri) 1364号,@-t'--99及以
后诸页;以及欧内斯特?巴克的《希腊政治学说》、《柏拉图和他的先辈》(1925ra)g
83及以后诸页。不要把诡辩家安蒂芬和领导雅典寡头政治叛乱的安蒂芬混同起来,虽
然他们是同时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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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自利立为一条道德原则,与通常所说的道德针锋相对。一个信
奉自然的人总是尽力之所及为自己打算。
上述这些零星片段的记载清楚地表明:柏拉图在s理想国*中
对公道所作的那些激进的推论,并非他本人想象中的发明创造。
色雷塞马喀斯①的论点具有同样的精神,他认为公道不过是“强者
的利益”,因为在每个国家,统治阶级所制定的法律都是它认为最
有助于取得它自己的利益的。自然界实行的不是公正的统治,而是
力量的统治。卡利克勒②在《戈尔哲斯篇》③中较详细地阐述了一
个类似的论点,他论证说:自然的公道是一个强有力的人的权利,
而法律的公道不过是大批弱者为保全自己而设立的屏障。“如果一
个人有足够的力量……他就会把我们违反自然的一切准则、咒文、
护身符,以及我们的全部法律通通踩在脚下。力④具有同样意味的
是修昔底德的史书中记载的雅典驻米洛斯岛大使的著名演说:“我
们相信天上的神并知道世上的人都是利用属于他们自己的法律在
他们力所能及的地方进行统治。刀⑤看来很清楚,修昔底德是想用
这篇演说来表明雅典对它的盟邦的政策。
.当然,这个把自然和利己主义等同起来的理论,并不一定含有
安蒂芬的著作中似乎含有的或柏拉图在卡利克勒的言论中指出的
那样一种反社会的含义。在《理想国*卷二中,格劳孔⑥把这一理
论比较温和地发展为一种社会契约论,说明人们结合在一起是根
据契约一致同意不做害人之事,这样就可以避免互相伤害。这项
…①色雷塞马喀斯(Thrasymachus),《理想国》中参与辩论的一个虚构人物。——
译者
@卡利克勒(callicIes)《柏拉图对话录》中的一个人物。——译者
曼。墨尔哲斯(Gorgias),希胎诡辩学家(公元前485—380),柏拉图以他的名字
作为《对话录*中一篇的标驻。
④484a(乔伊特译)。
⑤《修昔底德》卷五,105。
㈣格势孔(Glaucon)?t理想国》中参与辩论的一个虚构的人物。——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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规律仍然是利己圭义的,恒象大多数可行的共同生活方式那样,开
明的自利是可以同法律和公道并行不悖的。这个观点虽然不是主
张无法无天,但仍然和城邦是一种共同生活的观念不一致。一个人
在确有把握不致吃亏之前就不和他的公民伙伴接近,这种冷漠待
人的方式是不符合“公社”精神的。因此,亚里士多德在“政治学*①
中反驳这种观点,并认为它是诡辩学家莱科夫朗的创造。由于莱
科夫朗是一位第二代的诡辩学家、戈尔哲斯的学生,因此在公元前
四世纪早期就可能存在过某种契约论——自利原则的一种功利主
义的发展。在以后的一个时期中,这种政治哲学在伊壁鸠鲁②的
著作中再次出现。
由此可见,在公元前五世纪结束以前,自然和常规相对的观
念就已按两个主要方向发展。一是认为自然是人类和宇宙所固有
的公道和权利的法则。这个看法必然倾向于假定宇宙间的秩序是
明智的和慈善的;它可能对种种弊端加以谴责,但它本质上是维护
道德的,而最后一手是求助于宗教。另一是认为自然与道德无
关,自然就是人类所表现的坚持己见或利己主义,是对享乐和权力
的追求。这种看法可能发展成一种尼采哲学的自我表现论,或者
成为一种比较温和形式的功利主义;而其极端形式则可能成为具
有明确反社会意识的学说。因此,在公元前五世纪就已经出现这样
一些观念,虽然尚未系统化或抽象化,但已含有以后在公元前四世
纪产生的大多数哲学体系中的说法。也许,只是雅典在终于陷入不
幸的时刻,象它在伯罗奔尼撒战争结束时那样,方有必要使它的人
民进入沉思之中而不是积极行动,并在修昔底德从未想到过的意
义上使它本身成为“希腊人的学校刀。
①1280b 12
②(Epicureans,公元前341--270),希腊唯物主义哲学家。——译者
56
苏格拉底
促使各种有启发性的观念变为明确的哲学,在这方面发挥了
个人作用的是苏格拉底,而且,令人惊奇的是,一切可能的发展都
同样受惠于他。他个性中那种异常令人激动的品质使许多性格极
不相同的人受到影响,并导致许多在逻辑上互不相容的结论,尽管
这些结论都显然来自苏格拉底。这就使安提西尼①能够去发现他
的个性表现为自我克制的秘密,并把它发展为一种愤世嫉俗的伦
理观,而亚里斯提卜⑦则发现这同一个性的秘密是一种享受人生
乐趣的无限能力,并把它发展为一种享乐主义的伦理观。这两种伦
理观是对卡利克勒的关于强有力的人能够把友好交往中弱者的善
意踩在脚下这一理论的两种截然不同的看法。这些哲学观点在一
个短暂的时期里似乎没有多大重要性,因为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
的光辉成就使它们黯然失色,但是到头来都各自得以确立并成为
哲学家的理想,而这种理想不论属于哪一种伦理观,都是出自苏格
拉底。然而,似乎可以肯定,关于苏格拉底的个性以及对他的观念
的恰当理解,必然有更多的部分纳入他的最杰出的学生柏拉图的
学说之中。但是人文主义已在苏格拉底的所有学生中引起了充分
的反应,而诡辩学家的出现即始于人文主义。苏格拉底在思想趋
于成熟的时期,他的巨大兴趣至少涉及到伦理学,简言之,即涉及
到大量局部的、可变化的常规和真正的、不变的公道这个难题。
但是苏格拉底不同于诡辩学家,他在对人文主义的探讨中引
进了较早的自然哲学的合理的传统观念。这就是那由子最具有特
点而归功于他的学说的意义所在,即相信美德即知识,因而是可学
①妻堡西尼(Antist、henes,约公元前435--370),古希腊哲学家,犬儒学派创始
哆亚里斯提p(Aristippus,约公元前435—360),希腊哲学家。——译者
57
可教的;同时也是被亚里士多德认为是他创造的那种探讨方法的
意义所在,即力求获得精确的定义。根据这样的信念和方法,要去
发现一条有效的总的行动规律是有可能的,而且通过教育的手段
去传授这条规律也是切实可行的。或者用稍许不同的说法来表明
这一点,那就是如果能够给伦理学的概念下定义的话,就有可能把
这些概念科学地运用到具体的事物中去,而这门科学可能用来实
现并维持一个可证明为极其优越的社会。柏拉图终生孜孜以求的
正是这种想象中合理的、可证明的政治科学。
我们无从知道苏格拉底在政治学方面究竟有些什么结论。但
总的说来,他表明美德即知识,意思很清楚,是不会被误解的。苏
格拉底肯定是雅典的民主政体以及它那种认为任何人都能担任任
何公职的设想的直言不讳的批评者。这一点在s自辩篇*中明确地
表现出来,并在色诺芬的“回忆苏格拉底》①中有事实说明;然而,
不论怎么说,苏格拉底的受审和被判处死刑是有点令人难以理解
的,除非是有某种幕后的“政治活动力。因此在“理想国*中详细论
述的那些政治原则有相当大一部分很可能实际上是苏格拉底的思
想,由柏拉图直接从他那里了解来的。尽管情况可能如此,但仍然
可以肯定:《理想国*中那种唯理智论者的论断,那种寻求一个受过
充分教育的统治者作为救世主的倾向,必定是对苏格拉底关于美
德——包括政治美德在内——即知识这一信念的详细阐发。
58
第四章柏拉图:《理想国》
雅典的宏图大略继雅典在伯罗奔尼撒战争中的失败而宣告破
灭,但是,尽管它扮演的角色改变了,它对希腊的影响以及最终对
整个古代世界的影响却毫未减退。它在失去了帝国之后日益成为
地中海地区的教育中心。它的这种地位保持到它的政治独立消失
之后,并且实际上延续到公元开始后的年代。它那些讲授哲学和
科学以及讲授修辞学的学校是欧洲最早出现的崇高学府,专门从
事高等教育并从事必然伴有先进训练方法的研究工作。这些学府
的学生来自罗马和古代世界各地。柏拉图的学园是第一所讲授哲
学的学园,虽然伊素克拉底①开办的学园在时问上可能要早几年,
但他主要是讲授修辞学和雄辩术。亚里士多德在吕克昂②创办的
’学园大约要晚五十年,而伊壁鸠鲁和斯多噶派③的两座著名学园
又是在亚里士多德之后约三十年才开办的。
在伯里克利时代,那些在生活和艺术两方面都善于依靠卓越
的本能从事活动的人,难免要把以雅典人的天赋才能接受这种学
院式的专门化训练看作是一种没落现象。诚然,如果雅典的生活
始终是非常幸福和繁荣,就象伯里克利的《丧礼上的演说》使人感
到的那样,那么希腊人很可能就不会转而研究哲学,至少是不会以
他们所采取的那种方式去研究哲学了。然而,谁也不能怀疑,雅典
①伊索克拉底(Isocrates,公元前436--338),雅典演说家、修词学家。——译者
②吕克昂(1≯cellIn),亚里士多德在雅典创办的学园。——译者
③希腊哲学家芝诺(Zenon,约前336--264),大约在公元前308年创立于雅典
的一个哲学派别,认为美德乃善之最高形式,人不应为感情或生活中发生的事物所动。
——译者
60
那些学园的教学工作和公元前五世纪的艺术一样,对欧洲文化产
生了巨大的影响。因为这些学园的出现标志着欧洲哲学的萌芽,
特别是关系到政治学和其他社会科学方面。在这一领域里,柏拉
图和亚里士多德的著述是最早在欧洲知识界起先锋作用的杰作。
开始时,他们处于草创阶段,根本没有什么可以严格称之为成套的
科学,没有采取在现代看来很明显的方式对科学加以分门别类。各
门科学以及它们的相互关系都还处在创立的过程中。但是到了亚
里士多德作品的《全集》于公元前323年完成时,关于学术的总的
轮廓——分为哲学、自然科学、人类行为的科学以及文艺批评——
就具有一种为后世欧洲思想界能够分辨得出的固定形式了。无可
怀疑的是,任何学者都不敢轻视随着这些学园而来的先进的专门
化训练以及专业方面的高度精确性,尽管也随之而带来了某种学
院式的和脱离公民活动的学习方式。
需要政治学
柏拉图大约在公元前427年出生千一个雅典的名门世族。许多
评论家把他对民主政体之所以采取批判的态度归因于他的贵族出
身,而且他的确有个亲属非常突出地参与了公元前404年的寡头
革命。但这一事实完全可以作出另一种解释;他之不相信民主政
体并不甚于亚里士多德,而亚里士多德既非出身高贵,甚至也不是
雅典人。柏拉图在智育方面的发展显然是由于他在青年时期和苏
格拉底的交往;他从苏格拉底那里获得了在他的政治哲学中经常
起支配作用的思想——认为美德即知识。换言之,这意味着怀有
这样一种信念,即认为对一切个人和国家来说,都可能有某种客观
存在的美好生活,这样一种美好的生活可以作为研究的对象,可以
通过有条不紊的、合乎理性的方法加以阐明,因而可以运用聪明才
智去加以探讨。这一信念本身就足以说明为什么柏拉图在某种程
6l
度上必然是一个贵族政治论者,因为只有学识渊博的人才能达到
的成就决不能委之于多数人或群众的意见。柏拉图在伯罗奔尼撒
战争结束时达到成年,这时已几乎不可能指望他对那“愉快地发挥
多方面才能力的民主政治生活抱有象伯里克利的那种热情了。“理
想国,中记载的他在政治方面最早的思想,其形成阶段恰好是在雅
典人很可能对斯巴达的训练方式获得深刻印象的时候,当时这种
训练之不可靠还没有为斯巴达帝国惨遭不幸的历史所揭示出来。
柏拉图在附于《第七封信》①的自传中,谈到他青年时代曾经
如何盼望在政治上千一番事业,甚至还指望“三十人刀的贵族革命
(公元前404年)会使他有可能参与其中的许多重大改革。然而实
行寡头政治的结果却很快使民主政治看来象是黄金时代,尽管在
恢复了民主政治之后,由于紧接着苏格拉底被判处死刑而证明它
是不适当的。
结果是,我,最初曾经满怀热忱,渴望从事担任公职的活动,我注视
着公职生活中的滚滚漩涡,看到汹涌的激流奔腾不息,最后不禁头晕目
眩……终于清楚地看到,在现有的一切国家中,它们的政府制度毫无例
外都是不好的。它们的体制几乎无法改善,除非是通过奇迹般的规划并
交上好运。因此我不得不颂扬正确的哲学:正确的哲学使我们处于高瞻
远瞩的地位,能够在一切情况下辨别出对社会和对个人都是公正的事
物;因此,人类只有在两种条件下才能遇上太平盛世:或者是那些正确而
真诚地奉行哲学的人获得政治权力,或者是那些握有政治控制权的人在
某种上天所作安排的引导下成为真正的哲学家。⑦
在这段文字中,格外令人感兴趣的是,可以看出柏拉图之所以
建立学园的一个重要理由,虽然颇为奇怪的是那封信中没有提到
①根据柏拉图在西西里从事政治改革活动而冒风险的记述,足以断定第三、第
七和第八封信即使并非真正的信件。但作为史料是可靠的。现在已有充分的证据证实
这一点。
②《第七封信》,325d一326bL_A.波斯特译。柏拉图写于公元前353年。
最末一句重复了《理想国》中(473d)-T-由哲学家当国王那个著名段落的意思.
62
这所学园。建立学园的年代一定是在他结束了相当广泛的旅行并
于公元前388年回到雅典之后的几年之内。毫无疑问,学园并不是
专为任何单一的目的而建立的,因此如果说柏拉图是打算建立一
所科学地研究政治学并训练政治家的学院,那就未免言过其实了。
当时学习的专业化还没有达到这样的程度,而柏拉图也几乎不可
能把需要有一位掌握政治的哲学家看作是需要有一批为担任行政
和立法工作而受过特殊训练的人员。他想到的倒是需要有这样一
批人,他们在受到充分的智力训练之后能对美好的生活具有敏锐
的感觉,因而有能力辨别真伪以及达到至善的适当手段和不适当
的手段。这是一个从如何区别自然和常规派生出来的问题,而这在
公元前五世纪后半期是善于思索的希腊人一直萦绕于怀的。因此,
按照柏拉图的概念,这个问题是把真知同现象、见解和彻底错误的
观念区别开来这个总问题的一个重要部分。就这个问题而言,任
何一门高深的学科,诸如逻辑或数学无不与之有关。然而、令人难
以置信的是,柏拉图既然确信这种知识以及统治者获得这种知识
是挽救国家的唯一手段,那他怎么会希望并期待他的学园不去传
播真知和哲学而传播象辩术这类欺骗性的学科呢?当然,他后来
深信治国之才是最高的或“王者的力学术。
柏拉图著名的两次叙拉古①之行是在公元前367年和361年,
他去那里是为了帮助他的朋友戴昂教育和指导年轻的国王戴奥尼
西厄斯②。他认为戴奥尼西厄斯的即位是他所希望的实行根本政
治改革的有利时机——一位青年统治者既有无限的权力又愿从一
位学者和一位有经验的政洽家联合提供的意见中获取教益。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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