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战珊瑚海
按照日本陆海军的原定计划,在3月初占领新几内亚岛东部的莱城和萨拉莫阿之后不久,即应发动对莫尔兹比港和所罗门群岛南端的图拉吉岛的攻略作战,达到控制澳大利亚东北方珊瑚海的目的,从而为占领新喀里多尼亚、斐济和萨摩亚并切断美澳交通线作好准备。然而,由于在珊瑚海附近发现了美国航空母舰部队的踪迹,联合舰队推迟了这一作战计划。山本决定给井上成美中将的第4舰队加派第1航空舰队的第5航空母舰战队(“瑞鹤”号和“翔鹤”号)和第5巡洋舰战队以及若干驱逐舰,“祥凤”号轻型航空母舰也临时拨给了第4舰队。
考虑到借来的舰只预定要参加6月份的中途岛作战,井上中将赶紧制定了作战计划:5月3日攻占图拉吉,一个星期后,对莫尔兹比港发动总攻。
从拉包尔出发的输送船队由后藤有公少将率领的“祥凤”号航母、4艘重巡洋舰和1艘驱逐舰予以掩护,而高木武雄中将指挥“瑞鹤”号和“翔鹤”号航母、2艘重巡洋舰和6艘驱逐舰,组成机动部队,寻机打击美国航空母舰部队。
日本人想象不到的是,美海军于1月20日从被击沉的伊124号潜艇上打捞到日军密码本,经过破译人员的努力,尼米兹在4月17日之前就弄清了日军南下作战的企图、兵力和日期。太平洋舰队立即派出由菲奇少将率领的以“列克星敦”号航母为核心的特混编队,南下与由弗莱彻少将率领的以“约克城”号航母为核心的特混编队会合,组成第17特混舰队,准备截击日军。
5月3日拂晓,日海军攻击部队顺利登上图拉吉岛,但在第二天就受到来自“约克城”号航母的40架舰载机的三波攻击。攻击长达6个小时,日军损失了1艘驱逐舰、5架水上飞机、4艘登陆驳船和3艘扫雷艇。
高木少将得到图拉吉受袭击后,判断美国航母舰队就在该岛附近。于是,他率领尚在所罗门群岛北面的机动部队,急速南下寻敌。
弗莱彻少将见舰队已经暴露,就下令向南撤退,然后突然折向西方,希望拦截攻击莫尔兹比港的运输船队。6日夜间,南航的高木已追过西行的弗莱彻60英里,这是双方最接近的时候,但彼此都未发现对方。
7日拂晓,从航母上起飞的日军搜索机报告说,在舰队南面发现拥有1艘航母的敌方舰队。第5航空战队司令官原忠一少将立即下令全力攻击。6点10分,“瑞鹤”号和“翔鹤”号上的78架轰炸机、鱼雷机和战斗机向南飞去。其实,飞行员发现的是“西姆斯”号驱逐舰和“尼奥肖”号油轮,它们是前一天给“列克星顿”号航母加油完毕后正准备绕道返回美国。78架飞机对这支几乎没有还击能力的船队进行了猛烈的攻击。驱逐舰在几分钟内连中了3颗500磅的炸弹,迅即沉没。油轮则中了7颗炸弹和几枚鱼雷,引起大火,船员们纷纷弃船逃命。这艘外号叫“胖贵妇”的大型油轮在海上漂流四天后才被美国军舰用鱼雷击沉。
部队起飞不久,原忠一就收到护送陆军部队的后藤舰队搜索机发来的报告,说敌人特混舰队的真正位置是在西面。原少将手中已经没有飞机,只好在无奈中放弃了首先打击美国舰队的宝贵机会。
8点15分,“列克星敦”号上的一架侦察机在路易西亚德群岛的北面报告说,发现了2艘航空母舰和4艘巡洋舰。弗莱彻大喜过望,调遣了93架最好的飞机向目标区域飞去。等到那架侦察机飞回母舰,弗菜彻才知道,由于密码译错,真正发现的是2艘巡洋舰和2艘驱逐舰。比日军幸运的是,弗莱彻很快又收到发现“祥凤”号的报告,该母舰就在突击机群前去攻击的目标东南35海里。只要突击机群稍微修正一下航向,就能发现“祥凤”号。
11点,美军突击机群发现了以“祥凤”号为中心的日军护送登陆部队的舰队。“祥凤”号迅速调头迎风,想放出布满甲板的舰载机。然而,已经没有时间了。93架飞机当头罩下,先是鱼雷机攻击,接着是俯冲轰炸机。在短短的几分钟内,“祥凤”号就中了13颗炸弹和7枚鱼雷,从舰首到舰尾都燃起了熊熊大火。11点35分,“祥凤”号像一块石头似的沉入海底。约500名水手和飞行员也葬身海底,只剩下一团黑烟和一片油污在海面上扩散开来。太平洋战争中,日方第一次损失了航空母舰。
午后不久,弗莱彻的突击机群除3架外部平安降落在“列克星敦”号和“约克城”号上。美国海军取得了珊瑚海战斗第一回合的胜利。
莫尔兹比港登陆作战总指挥井上成美从拉包尔用无线电命令运输船团返航,等到美国军舰离开那一带再说。下午,狂风大作,能见度下降,空中搜索变得极为困难。
弗莱彻考虑到美国舰队缺乏夜间作战训练,决定等到第二天再与日本人决战,可日本人却等不及了。黄昏时分,高木命令原忠一进行夜间空袭。原少将立刻派出了27架俯冲轰炸机和鱼雷轰炸机。它们还未飞临美国舰队上空,就被装备有雷达的美国航空母舰发现,弗莱彻立即派出战斗机队予以截击。9架日机被击落,其余18架在逃跑过程中慌乱不堪,其中有6架甚至把“约克城”号误认为自家军舰,企图在甲板上降落。结果,迎接它们的是一顿猛烈的炮火,1架日机当即被击落,其余5架侥幸逃走。有11架日机因燃料耗尽“溅落”在海洋中,只有6架返回母舰。日方的夜袭又以失败告终,美方仅损失3架战斗机。
至此,交战双方指挥官都已清楚对手的大概位置,也都准备在第二天的决战中战胜对手。双方各有2艘大型快速航空母舰,弗莱彻有122架飞机,轰炸机较强;高木有121架飞机,在战斗机和鱼雷机方面占优势。双方的护航舰则各有优势。
8日拂晓,日美双方都争先恐后地派出侦察机,仔细搜索周围海域。双方指挥官都清楚,胜负取决于谁先查明对方的位置并抢先派出轰炸机队。
8点22分,史密斯少尉驾驶的侦察机在返航途中发现了高木部队,正在附近的迪克逊少校闻讯赶来,也向舰队做了汇报。迪克逊的电报被原忠一截听到了,他赶紧布置飞机起飞事宜。10分钟后,日军侦察机也发回了发现目标的报告。这样,9点15分,18架零式战斗机、33架俯冲轰炸机、18架鱼雷攻击机就都已升空。这与“约克城”号上39架飞机升空是在同一时刻,而“列克星敦”号的37架飞机稍后才起飞。
10点32分,美机首先发现了高木机动部队。这时,“瑞鹤”号和“翔鹤”号为躲避攻击已经疏散开来,彼此相距8—10海里。就在美机借助云层掩护等待鱼雷机到来的时候,“瑞鹤”号已经向西隐身于一片暴风雨的海域。
而“翔鹤”号则向东逆风行驶,企图让甲板上的战斗机起飞迎战。
10点57分,由泰勒少校率领的第5鱼雷机中队与轰炸机协同作战,在“野猫”式战斗机的掩护下,向“翔鹤”号猛扑下去。可是,由于美国制造的鱼雷速度奇慢,竟无一枚击中目标。只有俯冲轰炸发挥了效用,一弹正中舰首右方,引燃甲板上的汽油,大火蔓延起来,另一弹击中舰尾。从“列克星敦”号上起飞的美机对“翔鹤”号又发动了一波进攻,也只有一颗炸弹击中目标。
身中三弹的“翔鹤”号因飞行甲板受损,无法收回飞机,只得奉命撤出战斗。
与此同时,日本飞机对弗莱彻舰队进行了猛烈的攻击。
“列克星敦”号航母满载时排水量为4.2万吨,操作起来不是很灵活。
日本飞机冒着密集的炮火,从两舷进行了鱼雷攻击。很快就有两枚鱼雷击中“列克星敦”号的左舷。从俯冲轰炸机上落下的一颗炸弹落在左舷前炮位上,当即把三门高炮炸哑,炮手全部被炸死。随后,另一颗炸弹又命中了烟囱。
一时间,舰面上碎片横飞,血流遍地。
“约克城”号体积较小,转舵也比较灵,躲开了全部鱼雷的攻击。只有一颗800磅炸弹,穿过厚厚的飞行甲板、舰艇厨房和机库甲板,最后掉在50英尺下的第四层甲板上爆炸,炸死64人。
11点30分,日机攻击结束。日本飞行员洋洋得意地报告说,击沉1艘大型航母和1艘中型航母,击伤1艘战列舰或巡洋舰。原少将相信了飞行员的报告,认为自己是这场海战的胜利者。
弗莱彻也认为自己是胜利者。这时,“列克星敦”号已扑灭了大火,堵住了漏洞,正在纠正它的倾斜。它和“约克城”号很快就加快了速度,飞机在甲板上降落了,准备再次出动袭击敌人。
12点47分,正当“列克星敦”号向北疾驰时,它的中腹部位突然发生剧烈的爆炸。20分钟后,又爆发了一连串震撼舰体的巨响。谢尔曼舰长起初还以为是中了潜艇发射的鱼雷,但很快就发现,舰上的几十个汽油舱在鱼雷爆炸时受到破坏,溢出的极易挥发的汽油蒸气被电机室里一台发电机冒出的火花引燃,造成了爆炸。气浪把坚固的钢制水密门和舱口盖冲毁,水线以下几层甲板全被打通,火气流通过破损口自由流窜,燃炸的频率和强度不断增加。
16点,谢尔曼舰长下达了锅炉息火和放弃机舱的命令。17点过5分,他下达了弃舰命令。撤离工作在悲痛冷静的气氛中有条不紊地进行完毕。18点30分,大火引燃了存放的炸弹和鱼雷,冲击波把甲板上的整架飞机和大块钢铁结构抛向几十米的高空。19点15分,弗菜彻重新集中舰队,向南转移,同时下令“菲尔普斯”号驱逐舰用鱼雷击沉“列克星敦”号。
海空攻击结束时,显然日本人占了上风。日方损失了77架飞机和1.2万吨的“祥凤”号,伤亡1047人;美方损失了66架飞机和4.2万吨“列克星敦”号,伤亡543人。然而,战术上的胜利并不意味着战略上的胜利。
第4舰队司令长官井上中将担心运输船队受到麦克阿瑟的岸基航空兵的攻击,下令登陆部队返航。这样,美军就成功地挫败了日军南下控制珊瑚海和美澳海上通道的战略计划。自“珍珠港事件”以来,日本海军不可战胜的神话第一次被打碎了。
珊瑚海海战的结局还对未来的中途岛之战产生了重要影响。5月17日,“翔鹤”号带着开战以来受伤最重的日本军舰这一不光彩的声誉返回吴港海军基地。经过检查证明,“翔鹤”号至少需要一个月才能恢复,因而无怯参加中途岛作战了。几天后,“瑞鹤”号也返回了基地。它虽未受伤,但因飞行人员严重减员,补充人员来不及进行舰上训练,所以也无法参加中途岛作战。少了这两艘航空母舰,南云部队就缺少了1/3的空中打击力量,这对未来战斗的胜负可能具有决定性的影响。
与日本人相反,在“约克城”号驶入珍珠港后,尼米兹上将紧急动员修复人员,仅用三天的时间,就奇迹般地修好了“约克城”号。尼米兹立即把它编入了第17特混舰队,参加中途岛作战。
惨败中途岛
珊瑚海一战的硝烟尚未散尽,联合舰队司令部就已经制定出进攻中途岛的作战方案:山本的部分部队将在弧形的阿留申群岛西端的阿图岛、基斯卡岛和阿达克岛登陆,以转移美国人的注意力,把美国航空母舰引诱到错误的方向去。山本的先头部队—由南云忠一指挥的四艘大型航空母舰——则开始空袭向留申南方250海里左右的中途岛,摧毁美军航空兵力,削弱岛上防守部队的抵抗力。此后,由舰队护送的运输船队运送部队到中途岛登陆。美国舰队自然会折向南面进行反击。南云的机动部队就后撤,美国舰队必然会追击,于是,就会遭到埋伏在中途岛西面的山本主力部队的伏击。山本的战列舰的巨炮将击沉美国舰队。为了完成这次作战任务,山本动用了日本海军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兵力。
与偷袭珍珠港一样,进攻中途岛具有很大的冒险性。然而,严格的保密措施和周密的情报搜集大大减少了前者的风险。对于后者来说,情况正好相反。几个月来横行于南方海域的日本海军已经养成了骄傲自大的习惯,有一个水上机队在出发前毫无顾忌地发电报通知说,6月中旬以后邮件一律寄往中途岛,甚至在中国作战的日军都知道要攻占中途岛。至于情报搜集方面,日美开战后,夏威夷地区的日本间谍纷纷落网,美籍日人都受到严密的监视。
山本原计划派水上飞机前去珍珠港侦察敌情,但因中途加油地区有美海军舰艇出没,故侦察行动取消。可以说,中途岛作战是在对美方舰队动态毫不知晓的情况下进行的。
按规定,日本海军的密码表应在5月1日更换,但由于备战工作很紧张,根本没来得及考虑使用新密码的问题,整个作战部置一直使用原来的密码通讯下达。结果,山本给了对手尼米兹—个极好的机会。
在珊瑚海一战中尝到破译密码甜头的尼米兹,对由约瑟夫·罗彻福特少校领导的作战情报小队深信不疑。该小队有120名工作人员,常年工作在司令部大楼的地下室里。5月20日,日本发出的一封长电被罗彻福特破译,里面提到了未来的大规模进攻,只是进攻目标以“AF”代替。罗彻福特相当肯定地认为“AF”代表中途岛。为了确证这一点,尼米兹下令中途岛发出一封明码电报,抱怨蒸馏水厂设备发生故障。日本人果然上了钩,日方侦听中心电告联合舰队说,“AF”缺少淡水。为此,进攻中途岛的日本舰队特别增加了淡水供应船。
查清日本人进攻计划后,尼米兹抓紧时间,采取了一切可以采取的措施加强中途岛的防御。在水际滩头及周围水域布设了水雷,增加了守岛部队的兵力,飞机也猛增至120架。
尼米兹十分清楚,在浩浩荡荡进攻中途岛的日本舰队中,最具威胁的是南云机动部队的四艘航空母舰。只有这些航空母舰才具有摧毁中途岛陆、空防御体系的能力。也只有这些舰只才能为其他进攻舰只提供空中掩护。要想遏止日军的攻势,就必须消灭南云的机动部队。
尼米兹决定动用手中的两支王牌舰队,把哈尔西的第16特混舰队和弗莱彻的第17特混舰队派往中途岛东北海面列阵埋伏,寻机从侧翼对毫无警觉的日本航空母舰予以突然袭击。不巧的是,身体一向强壮的哈尔西患皮炎无法出海,他推荐雷蒙德·斯普鲁恩斯少将接替他的工作。
5月27日,是日本海军节。37年前,东乡平八郎指挥日本海军在对马海峡战胜实力强大的俄国远东舰队,为日本取得日俄战争的胜利打下了基础,山本五十六就是在那次战斗中丢掉了左手的两根指头。就在日本人身披盛装庆祝节日的时候,南云机动部队从濑户内海的柱岛基地起锚出发。5月28日,斯普鲁恩斯率领第16特混舰队离开了珍珠港。到6月1日时,日美双方用于中途岛作战的全部舰只都已经出海了。第二次世界大战中规模最大的海战就要爆发了。
中途岛是一座直径6英里的圆形环礁,位于其里侧东南部的沙岛和东岛都是由石花质砂石构成的,地面基本平坦,地表覆盖着一层疏生的热带植物。
中途岛位于亚洲与北美之间的太平洋航线正中,由美国海军上尉布洛克于1859年发现。该岛离美国旧金山和日本横滨均相距约2800海里,距珍珠港约1135海里,它是美国在中太平洋地区的重要军事基地和海洋交通枢纽,也是美军在夏威夷的门户和前哨阵地。中途岛一旦失守,太平洋舰队的大本营珍珠港将暴露于日军面前,美国情报机构对共荣圈进行无线电窃听的中继站和从空中侦察日本入侵舰队临近的早期警戒线都将丧失。
6月4日拂晓,两支敌对的舰队处于一个巨大的V字的两个未端,彼此相距200海里,交汇点就是中途岛。
4点30分,“赤城”、“加贺”、“飞龙”、“苍龙”四艘航空母舰的飞行甲板上的飞机开始起飞。第一攻击波的总指挥官是友永丈市大尉,他直接指挥36架高空轰炸机,小川正一大尉率领36架俯冲轰炸机,菅波政治大尉带领36架零式战斗机护航。这108架攻击机飞走后,南云又下令“利根”号、“筑摩”号巡洋舰和“棒名”号战列舰派出5架侦察机搜索附近海面,以防美国舰队的出现。
早已作好战斗准备的中途岛在黎明时分也派出了侦察机。5点25分,霍华德·艾迪上尉驾驶着一架“卡塔丽娜”式侦察轰炸机在空中巡逻时,发现有一架水上飞机沿着相反的航向向他逼近,他立即用无线电发出“发现飞机”
的警报。这架日机很可能是“利根”号巡洋舰用弹射器发射的侦察机。没过几分钟,艾迪发现在他前下方20英里的海面上,“地球上最壮观的一出戏启幕了”。他一面躲进云层,闪避日军战斗机的攻击,一面向中途岛发报:“2艘航空母舰,2艘战列舰,方位320度,距离180英里,航向135度,速度每小时25海里。”
5点45分,威廉·蔡斯上尉驾驶的“卡塔丽娜”式飞机也发出信号:“许多敌机飞向中途岛,方位320度,距离150英里。”在“约克城”号和“企业”号上,第16、17特混舰队的空勤人员正在画航线。总指挥弗莱彻少将不愿暴露自己,没有用无线电召回正在作侦察飞行的“无畏”式侦察机,而是用信号灯通知后面8英里远的斯普鲁恩斯:“向西南方向行进,确实找到敌人的航空母舰就向它们攻击..飞机返回后立即跟上来。”斯普鲁恩斯用两脚规在海图上计算后估计,朝着中途岛方向再全速航行3小时,日军的航空母舰就会进入袭击范围。
中途岛接到发现敌舰的报告后,凡是飞得起来的飞机都趁日本人来袭击之前飞往空中。海军的6架“复仇者”式鱼雷攻击机和陆军4架B—26“掠夺者”式双引擎轰炸机,作为第一攻击梯队向西北方向飞去。第二梯队由海军陆战队的16架“无畏”式俯冲轰炸机组成,同时命令早就出发去轰炸西南方日军运送登陆部队的船队的陆军15架B—17“空中堡垒”轰炸机转向西北,去攻击日军航空母舰。最后面的是海军陆战队的11架飞行速度较慢的“复仇者”式鱼雷攻击机。美机总共是52架,还不到日军第一攻击波飞机数量的一半。
美国轰炸机同相邻航线上飞来的日本轰炸机擦身而过。双方驾驶员彼此用大拇指搁在鼻尖上,四指张开,以示蔑视,但没有开炮。
蔡斯上尉驾驶侦察机悄悄地跟踪着日军攻击机群,在离中途岛不到30海里的地方,他抢先飞到日机群的上空,发射了一颗降落伞照明弹,向早已在空中严阵以待的25架“水牛”式和“野猫”式战斗机报警。
空中拦截战开始了。美海军陆战队飞行员虽然勇猛异常,然而,日军的零式战斗机不仅在数量上超过美机,性能也要优越得多。15分钟后,15架美机被击落,7架受重创,剩余3架脱离了战场。
摆脱了拦截的日军攻击机群,开始对中途岛施行狂轰滥炸,高射炮火对它们构不成多大的威胁。空袭摧毁了水上飞机库,烧着了沙岛上的储油罐和医院。在东岛,日本飞机没有完成摧毁简易机场的任务,只是炸坏了电站和海军陆战队指挥部。20分钟后,日本飞机的炸弹丢完了,空袭结束,中途岛环礁已经成了一片浓烟滚滚的火海。
友永大尉明白这次攻击的主要目的是歼灭中途岛上的美军航空兵力。既然美军轰炸机已经飞离中途岛,那就必须再次进攻,以便在美机返回中途岛时予以歼灭。因此,他在返航时发出无线电报告:“需要进行第二次攻击。”
7点整,“赤城”号舰桥收到了友永的电报。此时,四艘航空母舰的飞行甲板上摆满了装载鱼雷的轰炸机和战斗机。这108架飞机是用于进攻可能出现的美国太平洋舰队的。若用它们去轰炸中途岛,就必须卸下鱼雷,装上炸弹。
就在南云和他的参谋长草鹿龙之介商量是否再次进攻中途岛时,从中途岛起飞的6架“复仇者”式和4架“掠夺者”式轰炸机先后冲了过来。在机动部队上空警戒的18架零式战斗机立即扑了过去。3架“掠夺者”和4架“复仇者”被击落,剩下的攻击机匆忙发射鱼雷后逃回中途岛。
美机的空袭使南云相信有必要像友永说的那样再次攻击中途岛,彻底摧毁岛上的航空兵力,为陆军登陆铺平道路。7点15分,考虑到侦察机没有报告附近有美国水面兵力,南云下令已经作好攻击敌舰准备的第二波飞机立即准备再次空袭中途岛。这就是说,“赤城”号和“加贺”号上已经装上鱼雷的高空轰炸机必须全部换上炸弹。己在飞行甲板上的高空轰炸机被一架架地送回机库,再重新装上炸弹。
就在南云作出换炸弹的决定时,美国第16特混舰队的飞机开始从“企业”号和“大黄蜂”号航空母舰起飞了。斯普鲁恩斯不顾与日舰队相距过远、鱼雷机和战斗机可能无法返航的风险,出动了20架“野猫”式战斗机、67架“无畏”式俯冲轰炸机和29架“掠夺者”式鱼雷轰炸机。不过,等到这116架飞机全部起飞,已经过去1个多小时了。
7点28分,就在日舰地勤人员和军诫人员忙碌地工作着的时候,从“利根”号巡洋舰上起飞的第4号侦察机发来电报:“发现10艘敌舰,好像是敌舰。方位10度,距离中途岛240海里。”
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南云中将和他的幕僚们一时间手足无措。他们没有预料到美国太平洋舰队竟出现得这么快,更没有预料到美国军舰就在附近待机伏击自己。由于侦察报告没有说清美舰队中是否有航空母舰,草鹿参谋长命令第4号侦察机迅速查清敌舰的型号。7点45分,南云命令“赤城”号和“加贺”号立即停止弹药换装工作,并命令整个部队准备攻击美舰。
7点55分,从中途岛起飞的16架“无畏”式俯冲轰炸机向“飞龙”号展开攻击。它们遭到10多架零式战斗机的拦截,有6架被击落,2架被舰炮击中。日军军舰毫发未损。
8点9分,侦察机发回报告:“敌舰为5艘巡洋舰和5艘驱逐舰。”草鹿参谋长松了一口气,他向南云建议继续攻击中途岛,然后再来对付这支普通舰队。
8点14分,从中途岛起飞的15架B—17“空中堡垒”轰炸机从2万英尺的高空向“飞龙”号和“苍龙”号投掷了12.75万磅炸弹,但无一命中。由于航空母舰的炮火够不着轰炸机,美机扔完炸弹后平安离去。
又过3分钟,最后一批来自中途岛的11架“复仇者”式俯冲轰炸机飞来投射鱼雷。航空母舰轻易地避开了它们的攻击。它们转过来集中轰炸“棒名”
号战列舰,其中9架穿过弹幕逃走,“棒名”号安然无恙。
自中途岛起飞的52架飞机在五波攻击中没有给南云机动部队造成丝毫伤害,自己却损失了17架。不过,这些攻击迫使南云放弃防备沓无踪迹的美国航空母舰舰队,把飞机用于再次攻击中途岛。
8点20分,就在南云忙于应付以中途岛为基地的美国飞机的第五波袭击时,“利根”号派出的侦察机再次发来报告:“敌舰队后方似有1艘航空母舰。”
“赤城”号旗舰舰桥上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此时,“赤城”号和“加贺”号上的大部分鱼雷机都已经装上了炸弹。另外,为了防备中途岛的美机来袭,第二攻击波的全部36架零式战斗机都已升空。这样,真正装好鱼雷并已排在飞行甲板上的只有“飞龙”号和“苍龙”号上的36架俯冲轰炸机了。
南云中将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如果只派出俯冲轰炸机对美军特混舰队施以先发制人的攻击,在没有战斗机掩护的情况下,可能遭受严重损失。
另外,是否使用停在“赤城”号和“加贺”号飞行甲板上的那些装着800公斤炸弹的高空轰炸机呢?对于舰船目标来说,炸弹的效果虽不如鱼雷,但如果能直接命中,仍能使敌舰受到重大损失。只是高空轰炸机比俯冲轰炸机更需要战斗机的掩护,否则很容易成为美军战斗机的活靶子。
正在南云犹豫不决的时候,空袭中途岛的飞机又回来了。有6架飞机遇难,其余飞机的汽油也快耗尽了,必须赶快收回它们,否则还会有更多的损失。南云面前只有两种选择:立即让俯冲轰炸机和高空轰炸机起飞,在没有战斗机护航的情况下去进攻美军舰队,以便腾出飞行甲板;或者先把甲板上的飞机挪开,让友永大尉率领的飞机降落、加油和重新装弹。南云选择了第二个办法。他下令收回友永的飞机和执行巡逻任务的第二波战斗机,然后,重新组织部队并暂时北撤,以避开前来攻击的美机,等作好一切准备后,再转过来全力进攻,消灭美军特混舰队。
南云集中优势兵力的想法是很有道理的,但却忽视了时间因素。战斗的胜利并非总属于力量强大的一方,而常常是属于能更迅速果断地处理意外情况并能更迅速果断地抓住瞬间即逝的战机的一方。
南云的错误并不在于他同意先让友永的飞机降落,而是在于他不该在第一波袭击中途岛时使用四艘航空母舰上的飞机。如果派两艘航空母舰上的全部飞机攻击中途岛,另外两艘航空母舰上的全部飞机准备攻击水面舰只。那么这时他就能够派出一艘航空母舰上的飞机去对付侦察机报告的美国舰队,另外一艘航空母舰上的飞机则对中途岛作第二波攻击,两艘空的航空母舰的甲板就可用于收回友永的飞机。
8点40分,美军第17特混舰队旗舰“约克城”号开始派出17架“无畏”式俯冲轰炸机、12架“掠夺者”式鱼雷轰炸机和6架“野猫”式战斗机。9点6分,在中途岛海战中前去袭击日军舰队的151架美机均已起飞,而此时南云还未派出1架飞机。
日军回收飞机的行动预定在9点后完成。飞机开始加油,日本航空母舰上一片忙乱。油管弯弯曲曲伸过甲板,运载飞机快速上下的升降机发出刺耳的警铃声,只穿着短袖衬衣和短裤的地勤人员匆忙地卸掉重磅炸弹,来不及将它们送回下面的炸弹库里,就只好堆积在机库的角落里。这些致命的炸弹最终导致了“赤城”号的覆灭。
9点18分,中途岛攻击队和进行巡逻的第二波战斗机全部收回后,四艘航空母舰紧张地进行攻击美舰的准备。攻击队包括36架俯冲轰炸机(“飞龙”号和“苍龙”号各18架)和54架鱼雷机(“赤城”号和“加贺”号各18架,“飞龙”号和“苍龙”号各9架)。考虑到美机不久会来攻击,绝大部分战斗机必须用于保护舰队自身。因而,为攻击队护航的只有12架零式战斗机(4艘航空母舰各3架)。由这102架飞机组成的攻击队预定10点30分起飞。
队“大黄蜂”号上起飞的35架俯冲轰炸机和10架战斗机在原定海域未发现日本舰队,就向南搜索。战斗机燃油用尽,溅落在中途岛附近的海面上,飞行员大都被救了起来。俯冲轰炸机则降落在中途岛上。还未与日本人见面,就有45架飞机退出了战斗。
“大黄蜂”号上的15架鱼雷机在约翰·沃尔德隆少校的带领下,往北搜索。9点40分,美机发现了南云舰队,一场激烈的战斗打响了。
沃尔德隆不顾缺少战斗机的掩护,摆动机翼,发出进攻的信号。15架鱼雷机很快就陷入40多架零式战斗机和高射炮火的包围,虽然都发射了鱼雷,但无一击中目标。美机一架架坠入海中,30名机组人员中只有乔治·盖伊及时跳入海中活了下来。
几分钟后,尤金·林赛率领从“企业”号起飞的14架鱼雷机紧贴海面,呼啸着向“苍龙”号和“赤城”号冲来。10架“野猫”式战斗机在2万英尺的上空盘旋着,等待着林赛的无线电呼叫,但林赛没有呼叫。在24架零式飞机的顽强拦截下,10架美机拖着浓烟载到海里,只有4架美机在向“苍龙”号发射鱼雷后斜飞出来,幸免于难。
10点12分,来自“约克城”号的12架鱼雷轰炸机向“飞龙”号的左舷扑去。日军战斗机击落了7架,高射炮又击毁了3架,剩下的2架受伤后逃走。南云的舰长们以熟练的掌舵技术规避了5枚鱼雷,让它们扑空而过。
至此,美国41架舰载鱼雷机分三批对南云机动部队进行了袭击,不但没有击中目标,自己却只剩下6架逃离战场。不过,它们的出现诱使在高空巡逻的日本战斗机俯冲下来拦截,从而使日本航空母舰的上空在短时间内缺少战斗机的保护。
就在这个很短的时间里,幸运之神向美国人露出了笑脸。
10点20分,南云部队各航空母舰调整位置,逆风行驶,准备让飞机起飞。甲板上已换好鱼雷的攻击机的螺旋桨一齐开始转动。
第一架飞机从“赤城”号腾空而起。“再有5分钟,攻击机就可以全部起飞了。”舰上所有人员都在暗自祈祷着。
就在这时,从“企业”号上起飞的32架俯冲轰炸机尾随一艘日本驱逐舰,来到南云机动部队的上方。从“约克城”号上起飞的17架俯冲轰炸机也赶到了战场。南云部队的末日来临了。
有4颗炸弹击中了“加贺”号飞行甲板的前段、中段和后段。其中1颗炸弹正好落在舰桥旁边,炸中了停在那里的一辆小加油车,整个舰桥和四周的甲板区起火燃烧,舰长冈田次作大佐和其他高级军官当场阵亡。虽然救火队员奋力扑救扑面而来的火焰,但火势越烧越猛。16点40分,所有人员离开“加贺”号。19点25分,两声巨响之后,3.68万吨的“加贺”号沉入了海底。
草鹿参谋长站在“赤城”号旗舰的舰桥上,眼看着2颗炸弹好像用绳子拴着似的直朝他飞来。1颗落在中部升降机后部,另1颗落在飞行甲板左舷后段。舰身猛烈地摇动起来,像发生了地震似的。升降机被炸得七扭八歪,飞机被炸翻了个儿,燃起了大火。大火蔓延到堆放在甲板上的燃料和弹药,再度引起大爆炸。飞行甲板大块大块炸飞到空中,舰桥的玻璃窗全被震碎。
成千加仑的燃油流向下层甲板,放在机库里的鱼雷也开始爆炸了,一团团火球从舰身两侧喷射出来。南云和机动部队司令部被迫转移到“长良”号巡洋舰上。
“苍龙”号的损坏程度并不亚于“加贺”号和“赤城”号。17架俯冲轰炸机的轮流轰炸,使该舰很快就中弹3颗。其中1颗正中前部飞行甲板,另2颗击中了中部升降机。大火迅速蔓延到下面的油库和弹药库,诱发了阵阵爆炸,主机停转,舵机失灵,消防系统也遭到破坏。由于火势太猛,柳本柳作舰长不得不命令弃舰,他自己则手握军刀,唱着《君之代》,留在舰桥上。
19点13分,“苍龙”号从海面上消失了。
10点50分,远在机动部队西北约400海里的山本主力舰队收到南云发来的电报:“遭敌舰载机和陆上飞机的攻击,‘赤城’号、‘加贺’号和‘苍龙’号起火。拟以‘飞龙’号与敌航空母舰交战。我们暂时北撤,重新集结兵力。”
闻此噩耗,山本五十六一时间目瞪口呆,只能嗯嗯几声。一直喜气洋洋的幕僚们也顿时如丧考批,一个个垂头丧气。
具有赌徒性格的山本大将决定,动用主力部队的战列舰去支援受到严重打击的机动部队,由自己亲自指挥作战。
南云部队此时惟一完好无缺的航空母舰是“飞龙”号。它是第2航空战队司令官山口多闻的旗舰。山口少将在日海军中被认为是勇敢、富有远见、头脑清晰而又处事果断的一流将才,深得山本五十六的赏识。在其他三艘航空母舰失去作战能力后,山口担负起航空舰队的指挥任务。
10点58分,山口下令“飞龙”号上的18架俯冲轰炸机和6架零式战斗机起飞,去袭击美国的航空母舰。日机狡猾地尾随着一些返航的美机,靠近了“约克城”号。在离目标30海里处,12架“野猫”式战斗机迎了上来。
日机损失惨重,但仍有8架俯冲轰炸机摆脱拦截,飞抵“约克城”号上空。
其中2架被巡洋舰和驱逐舰的高射炮火击落,剩余6架则向航空母舰投掷了炸弹。第1架飞机没有收住俯冲而扎进大海,但它的炸弹落在了“约克城”号飞行甲板上,爆炸后引起了火灾。第2颗炸弹恰好掉进了大烟囱,爆炸引起的空气倒流使6个锅炉中的5个熄了火,“约克城”号的速度开始减慢。
这时,第3颗炸弹穿过飞行甲板和机库后爆炸,在很深的底层引起了一场大火。
13点30分,山口少将命令友永丈市大尉率领现有的10架鱼雷机和6架战斗机再次攻击“约克城”号。友永一直在为因自己建议再袭中途岛而使舰队蒙受巨大损失而内疚,于是不顾座机已经受伤,决心以死赎罪。
14点34分,友永冒着猛烈的高射炮火,下令发起攻击。16架飞机迅速从2000米下降到海拔100米左右,冲向“约克城”号。有8架飞机瞬间就被炮火击落,另外8架中只有4架施放了鱼雷。“约克城”号中了3枚鱼雷,其中2枚命中左舷前部,在油箱附近的舰壳上掀开两个大洞,并把舰舵给轧住了。“约克城”号开始倾斜,舰长只得下令弃舰。然而,“约克城”号并没有沉没,在海上漂浮了两天后,抢险人员解决了它的倾斜问题。就在它很有希望返回珍珠港时,日本海军伊168号潜艇向它发射了2枚鱼雷,终于把它送进了大海深处。
14点45分,10架“无畏”式飞机侦察小分队在第17特混舰队西北约110英里的海面上发现了“飞龙”号。第16特混舰队收到消息后,斯普鲁恩斯在15点30分将“企业”号调头迎风,出动了24架俯冲轰炸机。
17点20分,由加拉赫上尉率领的美机向“飞龙”号俯冲下来。此时,日军舰员们正在狼吞虎咽地吃着香甜可口的年糕团子。“飞龙”号仓促应战,舵手熟练地避开了头3颗炸弹。但是,后4颗炸弹全部击中舰桥附近,前部升降机处的舱面甲板被炸得朝上翻卷,完全挡在了舰桥的前面。大火在飞行甲板上装好炸弹的飞机间蔓延,堵死了通往机舱的全部通道,最后诱爆了炸弹和鱼雷。“飞龙”号失去航速,开始倾斜。
6月5日2点30分,山口少将命令全体舰员离舰,自己和加来止男舰长则留在舰桥上。5点10分,两艘日本驱逐舰向“飞龙”号施放了鱼雷。在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后,这艘1.75万吨的航空母舰缓缓沉入海底。
山本五十六获悉“飞龙”号中弹起火后,意识到败局已定。午夜时分,山本决定取消中途岛作战计划。他同时下令击沉还在海面上漂浮着的“赤城”
号。4点55分,南云机动部队的旗舰身中4枚鱼雷,沉入冰冷的太平洋中。
第二次世界大战中规模最大的海战以日本海军的惨败而宣告结束。中途岛海战和一个月之前的珊瑚海海战一起构成了太平洋战争中战略阶段的一个转折点。日本帝国扩张势力范围的势头在海洋上被遏制住了,美日海军在太平洋上的均势恢复了,日本对夏威夷及美国本土的威胁也被解除了。自此以后,日军的作战仅限于南太平洋地区。
第42章兵败瓜岛
美军开始反攻
日本帝国海军在中途岛一战中受到惨重打击之后,不得不彻底改变他们在太平洋的第二作战阶段的目标。原定的攻占斐济、萨摩亚、新喀里多尼亚以断绝美国和澳大利亚之间的交通运输线的作战计划,先是推迟两个月,然后就完全取消了。日本帝国陆军的防守战略占了上风。该战略要求建立一连串的空军基地,对已占岛屿的防御进行加固,形成一道牢不可破的环形防线。
为此,陆军方面要完成对澳大利亚北面新几内亚岛的占领,海军方面则要控制住澳大利亚东北面的所罗门群岛。
当时,日本海军已占领了所罗门群岛中的大部分岛屿,最南端就是7月刚刚进驻的瓜达尔卡纳尔岛(简称瓜岛)。由三川军一海军中将指挥的第8舰队以拉包尔为基地,在由冢原二四三中将指挥的第11航空舰队协助下,为新几内亚和瓜岛提供空中支援。
几乎与此同时,盟国方面也正在计划夺取这些战略目标。中途岛海战获胜后,美国作战重点在海军的强烈要求下从欧洲稍微向太平洋倾斜了一些。
1942年7月2日,美国陆海军指挥机关联合发布了一道命令,规定了美国对日本有限攻势的首期作战目标。战役的第一阶段,是夺取圣克鲁斯群岛、瓜岛北面20海里处的图拉吉岛及其附近的要地,由太平洋战区司令尼米兹上将担任战略指挥;第二阶段,一俟在图拉吉地区站稳脚跟,陆军就向新几内亚岛上的萨拉莫阿和莱城进军,海军则沿所罗门群岛北上,本阶段由西南太平洋战区司令麦克阿瑟上将担任战略指挥;第三阶段,攻占拉包尔,将日本人从新不列颠岛上赶出去。这次战役的代号为“了望台”。
成为美日争夺焦点的瓜岛是所罗门群岛中的最大岛屿之一,东西长92英里(148公里),南北宽33英里(53公里),是16世纪时被寻找传说中的所罗门王的黄金之国的西班牙探险家发现的。一群蜿蜒起伏标高达8000英尺(2400米)的深绿色活火山像脊梁骨似的贯穿全岛。岛上雨量充足,植物生长茂盛。草地上生长着像刀片一样锋利的库奈草。除了北海岸和草地衔接的丘陵地带外,热带植物十分浓密,阳光几乎不能透过冠盖照射到盘根错节的下层林丛。五花八门的热带昆虫在腐败的植物中生长得又大又肥。枯枝烂叶间渗出股股臭水,漂过北面的海峡,侵蚀着20海里外的图拉吉岛。
图拉吉岛没有周围较大岛屿上那样茂密的丛林和沼泽,是所罗门群岛的首府。白人设法在这里种植了椰子树,盖起了小平房,形成了有一条街的小镇。第一次世界大战以来,一直为澳大利亚的托管地。到了1942年5月3日,太阳旗开始在旗杆上飘扬。帝国海军特别陆战队的2300名官兵驻守着这个小镇及其毗连的两个小岛,日本水上飞机从这两个小岛出发巡逻。7月初又来了帝国海军修建部队的1400名士兵。他们每天早上乘轮渡越过海峡,到瓜岛为海军第25航空战队修建机场。
盟国的“了望台作战计划”也于7月的第一周大体完成。尼米兹派罗伯特·戈姆利中将代表他担任战略指挥,在珊瑚海和中途岛两次海战中威名远扬的弗兰克·弗菜彻中将担任登陆编队的战术指挥,原任海军部作战计划局局长的里奇蒙·特纳少将负责指挥两栖作战部队。亚历山大·范德格里夫特少将是担任登陆作战任务的海军陆战队第1师师长,对两栖作战的理论颇有研究。
当弗莱彻和特纳在珍珠港与尼米兹磋商时,收到了美军巡逻机的报告,得知日军正在瓜岛上修建飞机跑道。于是,他们就把登陆瓜岛纳入夺取图拉吉和圣克鲁斯群岛的作战计划中,并且将预定开战的日期推后一个星期,改为8月7日。
7月31日,由特纳指挥的南太平洋登陆舰队,满载1.6万名海军陆战队官兵,在43艘战舰及航空母舰舰载机的护航下,从斐济岛出发,向瓜岛驶去。
支援和护航舰队由弗莱彻指挥,舰队里有航空母舰“萨拉托加”号、“企业”
号和“黄蜂”号。
8月7日凌晨,天气晴朗。美军航空母舰编队抵达瓜岛南面的指定海域。
特纳指挥的两栖作战部队悄悄沿着瓜岛的西海岸北上,绕过瓜岛西北端的埃斯佩兰斯角,进入黑暗的海峡。在萨沃火山岛附近,部队分为两个编队,进入后来被称为“铁底湾”的水域。“X射线部队”的战舰驶向北面的图拉吉和另外两个小岛,“约克部队”的11艘运输舰和重巡洋舰沿着瓜岛北岸驶向伦加角。
直到美军战舰在黎明中现出黑色轮廓,图拉吉岛上的日军观察哨才意识到未日来临了。一位电报员向拉包尔发了一封含糊其辞的电报:“一大队数目和型号不详的船只进入海峡,它们是什么呢?”
6点41分,“昆西”号重巡洋舰的8英寸大炮回答了这个问题。第一批炮弹在伦加角的东面落地开花,铁片四处飞溅,椰子树被炸得东倒西歪。海峡另一面的“X射线部队”的战舰也对图拉吉岛开始了轰击。美国的舰载轰炸机呼啸着飞来参加战斗,正要仓皇起飞的日军水上飞机被美军的俯冲轰炸机炸成一团团火球。
天黑前,约有1万名海军陆战队员登上瓜岛,海岸上的补给物资堆得到处都是。部队上陆后,一个战斗队沿着海岸向西挺进,另一个战斗队穿过丛林地带向西南推进。岛上有日军2200余人,主要是施工部队。其中大部分人在美军舰炮的轰击下,纷纷向西逃跑,但也有一部分士兵隐蔽起来进行狙击,或用机枪扫射。上陆后的第二天,美海军陆战队与一股日军遭遇,并将其歼灭。8日下午,一个战斗队攻人日军的主要基地,发现了即将完工的简易机场。日军驻防部队逃跑前既没有破坏设施和各种物资,也没有炸毁跑道。他们丢下步枪、机枪、卡车、压路机、水泥搅拌机、弹药、汽油、柴油和两个雷达示波器。以及大量的大米、茶叶、啤酒和米酒。附近还有两座大型发电机、一座机械修理厂、一个组装鱼雷的空气压缩机厂和一个制冰厂。
当第一批炮弹刚刚落到图拉吉岛上时,日军的报务人员就向拉包尔报告受到美军从海上和空中的攻击。8点05分,图拉吉的电台又报告说,美国人正在登陆。拉包尔的日军立即开始增援。海军第25航空战队本已准备好去轰炸新几内亚岛上的莫尔兹比港,也立即动用27架轰炸机和18架战斗机,向瓜岛飞去。第8舰队司令官三川军一中将亲率5艘重巡洋舰、2艘轻巡洋舰和1艘驱逐舰从拉包尔出击。
日本飞机飞过布干维尔岛时被隐蔽在岛上的澳大利亚观察哨发现,它们的行踪被报告给停在“铁底湾”里的美国舰队和瓜岛南面的航空母舰编队。
弗莱彻立即派出战斗机,在萨沃岛上空组成严密的警戒网,旋即将大部分日机击落,还把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最出名的日军工牌飞行员之一坂井三郎的右眼打瞎了。次日晨,又有一批日军鱼雷机向美军飞来。特纳将军把运输船和警戒舰只编成航行序列,在日机袭击时以最高航速进行规避。50多艘舰船的对空炮火,加上担任空中掩护的战斗机,构成一个从高空到低空的火网,把日军的鱼雷飞机几乎全部击落。
东京的大本营对来自图拉吉的消息并没有给予足够的重视。他们认为,登陆的美军不会超过2000人,很可能只是侦察性质的。即使美军的登陆是正式的,日军要想夺回瓜岛也是易如反掌的。
当时正在日光离宫逗留的昭和天皇裕仁却感到事态非同寻常,打算立即返回东京。海军军令部总长永野修身大将听说后惶恐不安,立即前往日光拜谒天皇,奏上统帅部的看法,总算使天皇打消了回京的念头。
8月9日傍晚,就在三川军一的舰队徘徊于美军飞机有效航程之外等待黑夜降临的时候,弗莱彻却决定撤走航空母舰编队,理由是战斗机已损失了1/5,燃油不足,而据报又有大批日军鱼雷机和轰炸机正在飞来。弗莱彻的自行撤退,使特纳将军处在一种两难的境地。失去舰载机的保护,他的舰队将无法和日军飞机抗衡,但他的运输船才卸下不超过1/4的物资。犹豫不决的特纳决定请范德格里夫特和警戒舰队的指挥官、英国海军少将克拉奇利来旗舰“麦考利”号上开会。
克拉奇利去开会前既未拟定对付日军海上袭击的作战方案,也没指定代理人,造成他属下的巡洋舰和驱逐舰失去统一指挥,给日本人留下了可乘之机。
晚上11点20分,日舰队正在向萨沃岛和埃斯佩兰斯角之间的水道前进。
三川中将决定派出水上飞机去侦察萨沃岛东面的美军舰队的位置,并且在攻击开始时施放照明弹。午夜时分,日军飞机飞到“铁底湾”上空,盘旋了30分钟,待观察清楚后便向三川中将发了电报。其实,美军不但听到了飞机的声音,而且看到了飞机,但认为它们表现得很友好,就肯定是美军自己的,因而没有在意。
12点40分,旗舰“鸟海”号的了望员发现右舷前方处有一个朦胧的影子。这个黑影是美国驱逐舰“布卢”号,两舰相距1万米。奇怪的是,“布卢”号上的雷达并未发现日本人,它的了望员也不如日本同行的眼睛锐利。
“鸟海”号上的三川紧张万分,他下令准备战斗,并减速至每小时20海里。排成一条线的日舰悄悄地左转弯,右舷炮口对准“布卢”号,准备轰击。谁知“布卢”号只是掉头向北面6海里外的另一艘警戒舰驶去。两艘警戒舰对开而过,中间给日本人留出了一个空当儿。
三川像一把尖刀插进美国舰队的中心。1点37分,在发现“堪培拉”号和“芝加哥”号重巡洋舰仅仅4分钟后,“鸟海”号施放了第一枚鱼雷,旗舰后面的巡洋舰随即也开了火。到1点46分时,“堪培拉”号已彻底被炸毁。
“堪培拉”号左右两边的驱逐舰盲目地进行还击。但是,“帕特森”号很快就被日舰的探照灯光罩住,中弹后失去战斗力。“巴格利”号冲向日舰,调整好位置后准备施放鱼雷,却发现没有雷管。
日本人接下来把大炮和鱼雷又对准了“芝加哥”号。60秒钟后,“芝加哥”号的舰首被炸掉,像一个醉汉那样,它歪歪扭扭地躲入黑暗之中。更糟的是,它没有把发生的战斗告诉北面的美舰。不过10分钟的光景,美军警戒部队的5艘重巡洋舰中就有2艘被重创,日本人毫毛未损。
三川中将转舵向北,去寻找新的作战目标。三艘重巡洋舰紧跟着旗舰“鸟海”号,但第四艘却远远落在后边,以致错误地向右行驶,在它后边的两艘也错误地跟了上去。这个错误使三川的舰队分成两股,反而使他处于有利的战术位置——他在无意之中包围了美军的北线警戒部队。
1点49分,照明弹开始频频闪亮在美舰的上空,探照灯也将美舰紧紧罩住。紧接着,一排排8英寸口径的炮弹飞向美舰。没过6分钟,“阿斯托里亚”号重巡洋舰就被鱼雷击中,开始燃烧起来。但该舰一面向东南方撤退,一面发炮还击,并且最后一发炮弹炸掉了“鸟海”号上的一座炮塔。
与此同时,一发炮弹将“昆西”号重巡洋舰上的一架巡逻飞机从弹射器上炸飞。着火的“昆西”号陷人日舰的交叉火力网中。没过几分钟,它就船头朝下,沉入水底。
“文森斯”号重巡洋舰的遭遇几乎与“昆西”号完全一样,先是巡逻飞机被炸而引起大火,然后在鱼雷和大炮的反复攻击下,彻底瘫痪,消失在大海深处。
日本人继珍珠港之后又一次成功地偷袭了美国舰队,4艘盟国的巡洋舰和1艘驱逐舰沉入海底,1艘巡洋舰和2艘驱逐舰受重创,不得不进干船坞修理。约有1600名盟国水兵(其中大部分是美国人)在这次战斗中丧生。
三川将军没有损失一艘军舰,只是“鸟海”号的作战室被摧毁,30名重要的参谋人员被炸死。可能正是这个因素促使三川决定撤出战场。2点23分,三川下令全体撤退。于是,日军舰队经过新乔治亚岛和圣伊萨贝尔岛之间的那条“狭道”返航。但是,在萨沃岛以北,三川又同进行警戒任务的美国驱逐舰“拉尔夫。塔尔伯特”号相遇,日军集中炮火摧毁了该舰的上层建筑。
三川意识到,他的使命尚未完全完成,本想返回“铁底湾”去攻击美军的运输船,但又担心天亮后美军的舰载机会来轰炸他。因此,为了保存实力,他向北撤走了。其实,弗莱彻的航空母舰编队早已撤离瓜岛海域,正与三川舰队背道而驰。日本人错过了一次在瓜岛取胜的机会。
第二天午后,在尚有一半的补给物资没有卸下的情况下,特纳不顾范德格里夫特师长的再三反对.还是率领他的舰队丧魂落魄地南下新喀里多尼亚岛的努美阿港。
从此,一场为生存进行的角逐开始了:每天下午,黄昏前不久,当美国飞机飞返瓜岛上的简易机场——已被命名为“亨德森机场”——的时候,一支日本的水面舰队——通常是由驱逐舰组成——就从拥有空中优势的拉包尔基地出发南航;这支舰队以每小时将近30海里的速度向南穿过“狭道”,于午夜后不久到达瓜岛附近的海面;它们在那里对亨德森机场炮击一小时,同时让增援部队在瓜岛西端的埃斯佩兰斯角登陆;凌晨1点半左右,它们掉头返航,在黎明时分从亨德森机场起飞的美机还未赶上它们之前,就已到达清晨从拉包尔起飞的日本巡逻机队的活动区域。
白天的情况正好相反:推土机推平了夜间给亨德森机场留下的弹坑;被击伤的飞机从林中大树下的矮树丛中拖出来抢修,不久就又飞上天空。在日落之前,美国的这个地面空军基地控制着100英里范围内的海域。日本的舰艇只得避开这个海域,在爪岛另一端活动的日本士兵也得小心翼翼地避开树林里的空旷地带。
出师不利
美军登陆瓜岛后,并没有引起日军大本营的重视。他们认定盟国的反攻最早也得在1943年春天之后,因而在增派部队方面不是很积极。陆军只派出由一木清直大佐率领的915人的先遣队。前往瓜岛登陆。另外让川口清健少将率领第35旅团前往拉包尔,听从第17军司令官百武晴吉中将的指挥。
联合舰队司令长官山本五十六大将却很重视瓜岛争夺战,他把它视为联合舰队把美舰诱出进行海上决战的大好机会。因此,他一收到美军登陆瓜岛的消息,就立即率舰队从日本内海出发,向所罗门海附近海域前进。
联合舰队还在远程跋涉的时候,一木支队的先遣队已于8月18日夜悄悄登上瓜岛东北部的泰伍角。一木大佐在对岛上美军兵力并不十分清楚的情况下,不待后续部队登陆就立即西进,准备攻击亨德森机场附近的美军。与此同时,海军第5特别陆战队的一部也于17日紧急在瓜岛西北部的塔沙法龙加登陆,与坚守在那里的海军部队取得了联系。
一木大佐立功心切,不与西边的海军陆战队配合就向西边的伊鲁河畔前进,于21日凌晨向对岸的美军发起了攻击。因事先缴获了日军地图而早有准备的美国人用机枪和大炮连续击退了日军的两次进攻。到天亮时分,一木的部队已损失好几百人,没有能力再发动有力的进攻了。
海军陆战队第1师师长范德格里夫特抓住战机,将预备队——1团1营派到河的上游,从南边包抄日军。到中午时分,一木的退路已被切断。日军困兽犹斗,拼命想冲开包围圈,杀出一条生路。范德格里夫特见状立即命令五辆轻型坦克过河参战。坦克的履带把日军尸体压得血肉模糊,就像是绞肉机一般。只有一木等一小撮日军逃回到泰伍角留守部队那里。因打败仗而自责不已的一木烧掉军旗后,剖腹自杀。
一木先遣队的惨败令山本五十六下定决心,先击败美国航空母舰编队,控制瓜岛附近海区,然后再掩护陆军部队登陆,占领机场,将美军守岛部队聚而歼之。
8月21日,庞大的联合舰队陆续在特鲁克集结完毕,向所罗门群岛东面的海域驶去。这支舰队由6艘潜艇在前面开路,紧跟其后是总指挥近藤信竹中将乘坐的战列舰,之后是6艘巡洋舰和1艘水上飞机母舰。最后是新近组成的仍然由南云忠一指挥的航空母舰编队,内有“翔鹤”号和“瑞鹤”号航空母舰、2艘战列舰和3艘巡洋舰。在近藤部队的前方还有一支牵制舰队——轻型航空母舰“龙骧”号、1艘重巡洋舰和2艘驱逐舰,该舰队的任务是以舰载机轰炸亨德森机场并充当引诱美国航空母舰出动的诱饵。山本留在特鲁克,为这次作战起名为KA行动。
日本联合舰队的行动被美方情报部门探知。尼米兹立即从珍珠港调出“大黄蜂”号航空母舰,火速南下,加强瓜岛附近的弗莱彻的第61特混编队的力量。这样,美军参战的兵力就有:由“萨拉托加”号航空母舰、“明尼阿波利斯”号、“新奥尔良”号战列舰及5艘驱逐舰组成的第11特混舰队,由“企业”号航空母舰、“波特兰”号、“亚特兰大”号战列舰及6艘驱逐舰组成的第16特混舰队,由“黄蜂”号为主力的第18特混舰队。尼米兹命令弗莱彻编队在瓜岛东边的洋面上游弋,等候日本联合舰队的到来。美国海军作战部部长欧内斯特·金海军上将担心兵力不足,又派刚刚下水的3.5万吨级战列舰“南达科他”号和“华盛顿”号,取道巴拿马运河,日夜兼程赶往瓜岛助战。
8月23日拂晓,弗莱彻的第61特混编队已经到达瓜岛以东150海里的洋面,这里是挡住日舰进攻的理想位置。几个小时后,美国海军的“卡塔丽娜”式水上飞机发现了日军的一个运兵船队。这是由田中赖三少将指挥的、运载一木支队主力的船队。田中惧怕美机来袭,便将运输舰掉头北上。等到“萨拉托加”号航母上起飞的37架飞机和亨德森机场上起飞的23架飞机赶到侦察目标上空时,均未发现日军的船队。
田中的这一招令弗莱彻非常失望,再加上太平洋舰队司令部的情报简报声称山本的航空母舰还停在特鲁克,因而他就判断未来几天不会有大规模的战斗。于是,他让“黄蜂”号及其护航舰只开往南方去补充燃料。这个错误决定使美方在开战前夕就丧失了1/3的兵力。
第二天清晨9点05分,一架从圣克鲁斯岛出发巡逻的“卡塔丽娜”式水上飞机,在第61特混编队西北方280海里处发现了日军的牵制部队。两个半小时之后,弗莱彻得到报告说,日军舰队离他已不到250海里。弗莱彻仍然犹豫不决,按兵不动。
山本见美国人不肯上钩,便通过南云命令“龙骤”号的15架战斗机和6架轰炸机起飞,前往瓜岛轰炸亨德森机场。13点45分,范德格里夫特师长发电报通知说,日军飞机正在空袭亨德森机场。弗莱彻这才相信日本航空母舰就在附近,遂令“萨拉托加”号航空母舰上的30架轰炸机和8架鱼雷机前往攻击。
两个小时后,当“龙骧”号正为它的战斗机加油时,美国飞机飞临它的上空。“龙骧”号见美机来势汹汹,急忙转向逆风行驶,企图让战斗机升空迎战。美轰炸机不容日机升空,从1.4万英尺的高度俯冲而下,顷刻间将炸弹扔到“龙骧”号的甲板上。美军的鱼雷机也从200英尺的低空施放鱼雷。
日舰很快燃起大火,舰体向右舷倾斜20度,像一条死狗一样漂浮在洋面上,四个小时后就沉入水中。
“龙骧”号虽然沉没,却成功地完成了引开美国航空母舰舰载机的任务。
南云见美机主力正在围攻“龙骧”号,便先后出动两波飞机,前去攻击美国航空母舰编队。
16点29分,48架日军轰炸机和鱼雷机在20多架零式战斗机的掩护下,渐渐逼近美国第16特混舰队。弗莱彻只得让剩下的53架“野猫”式战斗机前去拦截。由金凯德少将指挥的战斗机顷刻问冲乱了第一波日机的战斗队形,在其进行俯冲攻击前就击落了6架。
幸存的日机没有发现10海里外的“萨拉托加”号,便集中向“企业”号冲去。日机试图强行突破高射炮火的密集封锁,但鱼雷机无法突破,只有极少数轰炸机突破成功。16点41分,3架日军轰炸机鱼贯而入,接连使“企业”号中弹三颗。第一颗是定时10秒的穿甲弹,它连破两层甲板后在第三层甲板军士长的舱旁爆炸,当即炸死35名美军官兵,并引起了大火。第二颗炸弹装有瞬发雷管,落在舰尾升降机右侧附近,炸死38人。第三颗炸弹将起飞信号台炸毁,39名官兵被送上了天。此时,“企业”号已是大火熊熊,舰体倾斜。
飞行甲板上冒起的冲天烟柱使日军飞行员相信,这艘庞大的航空母舰已经受到了致命的损伤。于是,他们就心满意足地返航了。他们的战绩还包括击伤了美国的“北卡罗来纳”号战列舰。“企业”号上的抢险队千方百计扑灭了大火,甲板上的裂洞也用金属板修补好了,母舰开始回收它的飞机。就在这时,滚滚浓烟又使轮机舱发生一系列故障,熏晕了修理控制方向舵的机器的轮机员。“企业”号一时间瘫痪在洋面上,无法行走,而雷达显示屏上又出现了南云派出的第二波日机的尖头脉冲。
万般无奈的弗莱彻只得命令最后的13架“无畏”式和17架“复仇者”式飞机起飞,去寻找南云的航空母舰。令人惊叹的是,日美双方的飞机都没有发现它们要攻击的目标。南云的第二波飞机过早地改变了航向,从“企业”
号西面约50英里的地方飞过。而“企业”号的鱼雷飞机除了看见一片珊瑚礁外,一无所获,只得返回母舰;但13架俯冲轰炸机由于油料即将用完,只得降落在瓜岛的亨德森机场上。从“萨拉托加”号上起飞的7架飞机发现并袭击了近藤中将的先头部队,令“千岁”号水上飞机供应舰起火并丧失了作战能力。
夜幕降临,日美航空母舰编队都撤出了战场。这场发生在所罗门以东海域的大战,从战术上说,日军取得了胜利;从战略上说,日军未能达到摧毁美军航空母舰、夺取所罗门群岛的制空权从而夺回瓜岛的目标。
负责运送一木支队主力的田中赖三少将得知美国航空舰队己撤离瓜岛水域,便又掉头南下。到第二天拂晓时分,田中的运输船队已到达瓜岛以北100英里的洋面上。8点30分,美军飞机从亨德森机场起飞,执行搜索任务。就在即将返航时,美机发现了田中船队。
9点35分,美国海军的8架俯冲轰炸机朝田中的旗舰“神通”号轻巡洋舰和“金龙”号运输舰直冲下去。炸弹落到了“神通”号舰桥正前方的甲板上,将舰桥上的所有人都震倒在地板上,通讯联络中断,熊熊大火燃烧起来。
从昏迷中苏醒过来的田中少将刚刚转移到一艘驱逐舰上,就看到9000吨级的“金龙”号运输舰中了一颗1000磅重的炸弹。就在“睦月”号驱逐舰赶来营救落水者时,从新赫布里底群岛飞来的8架美军B—17“飞行堡垒”参加了战斗。“睦月”号随即被三颗炸弹炸沉。田中少将眼看就要全军覆没,只得下令北撤到所罗门群岛中部的肖特兰岛。
山本五十六收复瓜岛的第一次努力就这样以失败告终了。
亨德森机场争夺战
鉴于未能消灭美军的航空母舰编队,山本五十六认为,在空军力量得到增援足以压制美军基地空军兵力之前,应该放弃用船队在瓜岛登陆的办法。
可是,困守在瓜岛上的日军整天躲在丛林中,饥渴难忍,再加上虫叮蚊咬,艰苦异常,频频向拉包尔发电求援。第17军司令官百武晴吉中将为此请求山本派联合舰队掩护增援部队上岛。山本经不住百武的再三恳求,遂命令第8舰队司令官三川军一中将负责与陆军研究护航问题。
三川与田中少将商议后,决定用速度较快的驱逐舰运送陆军增援部队登陆瓜岛。由于这种运输主要是趁暗夜像老鼠那样行动,因而被称为“老鼠运输”。陆军本来不愿意乘坐驱逐舰,因为那样会限制重武器和补给品的运输,给登陆后的作战带来极大的不利。事实上,以这种运输方式运往瓜岛的部队虽然拥有司令部、人员和轻武器,却没有足够的弹药、粮食和车辆。可是,在制空权被美军牢牢地控制着的情况下,日军没有别的运输方法可以利用。
自8月28日起,田中赖三少将的船队开始把一木支队的余部和川口支队(由第35旅团主力组成)运往瓜岛。
与此同时,日军大本营终于认识到了瓜岛争夺战的重要性。东京修改了关于东南方面作战的陆海军中央协定,决定陆军暂时停止在新几内亚岛上对莫尔兹比港的进攻,与海军一起集中兵力,迅速击溃驻爪岛之美军,夺回该岛要地尤其是机场。陆军部还特意将驻在爪哇的第2师团编入第17军的战斗序列。不过,日军大本营此时主要还是寄希望于川口支队所进行的攻击。
川口清健少将的作战计划是:支队主力2400人在泰伍角登陆,沿着一木支队走过的道路西进;由第124联队联队长冈明之助大佐率领的1100人则在瓜岛西北端的埃斯佩兰斯角附近登陆。两队人马东西对进,包抄亨德森机场,联合发起进攻。
9月1日,刚刚登上瓜岛的川口支队在泰伍角西面3英里处与美军巡逻队遭遇。范德格里夫特师长闻讯后立即派“仙人掌航空队”(驻防亨德森机场的美军航空兵的代号)前去袭击。数十架P—400轰炸机、“野猫”式战斗机及俯冲轰炸机不断地在日军陆地上狂轰滥炸,有时一天竟达71次之多。整个地区成了一片焦土,到处都是弹坑和冒烟的树干。日军未携带防空武器,只得任凭挨炸,偶尔用机枪、步枪对空射击,但却无济于事。
4日凌晨3点,川口终于收到冈大佐发来的消息,他的部队已抵达瓜岛预定海域,正准备登陆。由于用无线电联络风险过大,川口命令中山中尉率领三名士兵绕到亨德森机场的西面去寻找冈大佐,并把联合进攻的细节告诉他。川口并不知道,冈大佐在前往瓜岛的路途中因台风和美机的袭扰,已经损失了650人,残存的450人也因弹尽粮绝而根本无法作战。
8日,川口向部队发出战前最后指令:部队将沿海滩前进到伊鲁河,再溯河而上将近2英里。炮兵和一木支队的余部在那里过河,直接向西,前进到离机场以东约1英里半处。主力则继续南行数英里,绕到机场后方。冈大佐的队伍则应进入机场西面的阵地。13日晚9点前几分钟,东面的炮兵将开始射击,使守军产生错觉,误以为进攻来自东面。与此同时,海军支援舰队从海上炮击机场,川口和冈二人则分别从南面和西面同时发动进攻。
日军开始向腹地进发。他们披荆斩棘,穿过黑暗的热带森林,翻过悬崖峡谷,攀登崎岖不平的山脊。由于是夜间行军,他们不时地被树根藤条绊倒,或者掉进深坑。不知是谁发现了一种莹光苔藓,于是每人都在前边那个人的背上抹上一点苔藓。饮用河水使不少人身患痢疾,半数以上的人又染上疟疾,他们只是靠着少量的干鱼、饼干和糖块维持生命。大米虽然还有不少,但他们不敢点火做饭,害怕招致美军飞机的袭击。
12日晚,川口就已抵达预定的攻击出发点——亨德森机场以南3英里的一座小山。由于未能与冈大佐联系上,川口决定当晚就发起攻击,乘美军不备夺回机场。据大本营提供的情报,美军在瓜岛上的兵力有5000人。但实际上,美国海军陆战队第1师有1.1万名官兵驻扎在岛上。
不过,美国人的处境并不是太好。8月31日,一艘日本潜艇用鱼雷击伤了“萨拉托加”号航空母舰,使其在以后的三个月里无法参加战斗。两个星期后,又有航空母舰“黄蜂”号、新型战列舰“北卡罗来纳”号和驱逐舰“奥布赖恩”号,在15分钟内相继遭到鱼雷攻击。两枚鱼雷命中“黄蜂”号,使其供油系统起火。该舰的主要消防水泵也被炸坏,不能有效地进行消防作业,美军只得用鱼雷将其击沉。“北卡罗来纳”号战列舰在吃水线下出现一条长达10米的裂缝,只得返回珍珠港修理。“奥布赖恩”号驱逐舰的舰体出现横断裂缝,未开到基地就沉入海底。
这样一来,盟军在整个太平洋海域能够进行作战任务的航空母舰只剩下“大黄蜂”号,没有受伤的战列舰只有“华盛顿”号。因此,一到夜间,瓜岛附近的海域完全被日本海军控制。各式军舰的大炮将暴风雨般的炸弹射向亨德森机场及其附近的美军阵地,给美军飞机造成很大的损害。
12日晚上9点整,川口下令开始攻击。2100名日军臂缠白十字布条,向亨德森机场南面的无名高地冲去。川口认为,只要占领该高地,机场便成囊中之物,唾手可得。
守卫在无名高地上的美国海军陆战队是由梅里特·埃德森上校指挥的。
防线中段和右翼由突击营把守,左翼则由伞兵防守。日军很快就突破了前沿阵地,美军不得已施放了烟幕弹,但在混乱中却被士兵们误以为日本人在施放毒气。在日军士兵的狂呼乱喊声中,埃德森只得率领寡不敌众的部下撤至离亨德森机场只有半英里的高地北端。
川口见大功即将告成,忙命黑木盛秀少佐率突击队发起最后的进攻。黑木在品尝了美军丢在阵地上的火腿、香肠和牛肉后,精气十足地率先向美军阵地冲去。可是,美军摧毁性的炮火挡住了日军的冲锋。一发又一发的105毫米榴弹炮将日军炸得血肉横飞,黑木也丢了性命。
天渐渐亮了,川口只得将部队撤了下来,拖着几百名伤兵,向密林深处遁去,以图重整旗鼓。
范德格里夫特师长视察阵地时,见600多具日军尸体横陈于无名高地各处,遂将该高地命名为“血染高地”。
13日下午2点50分,在丛林里艰难跋涉了一个多星期的中山中尉,终于在亨德森机场西面7英里处的马塔尼考河畔找到了正在渡河的冈大佐。冈大佐在得知川口的进攻计划后,便打破登陆以来一直保持的无线电静默,通知川口他正率部队向东移动。
逃进密林深处的川口接到冈大佐的消息,高兴得就像是打了一针兴奋剂。黄昏时分,他再次率部向亨德森机场前进。经过两个小时的行军,高地又出现在他的眼前。
晚上9点钟,随着日军驱逐舰向亨德森机场开始炮击,川口发动了第一次攻击。设置在高地隐蔽处的美军迫击炮则以最快的速度予以阻击,飞舞的弹片将日军炸得四分五裂。日军的左翼已听不到激昂的“万岁”声,只剩下那些尚未断气的伤员们的呻吟声。但在右翼战线,日军仍然在绿色照明弹的引导下向高地冲击,嘴里还在喊着:“海军陆战队,你们该死了!”在日军的凶猛攻击下,美军阵地不断收缩,但始终没有崩溃。深夜11点钟,川口不得不把部队撤下来,重新予以组织。汇集在丛林边缘的日军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而高地上的美军陆战队的阵地上则是沉寂无声。
午夜前几分钟,川口在加农炮和迫击炮的射击支援下,又发起了一次攻击。尽管美军的炮火并没有压制住日军的炮火,但在阵地的前沿地带却将日本人炸得粉身碎骨。可是,还是有日军士兵突破了炮火的封锁。负责防守阵地的埃德森上校只得不停地让炮兵缩短射击距离。到清晨2点钟时,战斗进入白热化状态,日军迫击炮火覆盖了整个高地,美军通往师部和炮兵阵地的电话线全都被炸断。前沿阵地的手榴弹都扔光了,士兵们只得用轻机枪和自动步枪向高喊“万岁”的日军射击。
2点30分,就在日军推进到距亨德森机场不到1000码(910米)的地方时,他们又一次败下阵去。美军也撤到最后一个山头。范德格里夫特调来了一个营的预备队,从而又打退了川口在天亮前发起的两次有气无力的进攻。6点钟,从亨德森机场起飞的美国飞机开始用37毫米口径的机关炮轰炸汇集在丛林边缘的日军。川口见取胜无望,只得下令全军撤退。
两天的“血染高地”战斗使川口支队受到沉重打击,死亡、受伤和失踪三项合计达1230人。美方的相应数字则为263人。
在川口向西边的克鲁斯角的撤退过程中,他又碰到了新的敌人——饥饿。部队刚刚撤到奥斯汀山的南坡,口粮就吃完了。在以后的几天里,这群乌合之众靠吃树皮、草根、苔藓甚至步枪背带维持生命。当克鲁斯角出现在他们面前时,这支队伍已经彻底垮了。川口支队的撤退是太平洋战争开始以来日本陆军部队的第一次撤退。
日本人收复瓜岛的第二次努力同样以失败宣告结束。
孤注一掷
9月18日,即“血染高地”一役之后的第四天,瓜岛上的海军陆战队第1师得到了第7团4200人的增援。他们登陆时除了武器弹药外,还带来了147辆卡车、1000吨食品和400桶航空用油。于是,范德格里夫特将军第一次感到有把握守住瓜岛。他手头已有2万官兵和一支虽然数量在减少但却敢于进攻的空中力量—“仙人掌航空队”。
日军大本营鉴于川口支队进攻失败,认为有必要进一步加强第17军的兵力,遂于9月17日采取措施,下令将当时驻扎在荷属东印度方面的第38师团调往所罗门群岛,同时从关东军、中国派遣军、南方军和日本国内调来部分兵力,增强了必要的军直属部队。得到增援的第17军便与联合舰队协商,决定由海军保护运输船队,把第2师团运往爪岛,再次与美军决一雌雄。
联合舰队司令长官山本五十六大将看得更远。他希望在第2师团向亨德森机场发动总攻并取得进展后,联合舰队就迫使美国舰队打一场海上决战。
这一仗不但要消灭美国海军在所罗门群岛的力量,还要宣告美国在太平洋上的末日的来临。
10月3—9日,山本五十六动用联合舰队的船只将第2师团的主力运上了瓜岛。第17军司令官百武晴吉中将也亲自出马,于9日夜间在塔沙法龙加登陆。
就在同一天,美国海军陆战队的一部袭击了据守在马塔尼考河西岸的日军阵地,打死700名日军,又一次给川口支队以沉重的打击。
在司令部附近,百武晴吉目睹了川口支队幸存官兵们的“尊容”:他们个个衣衫褴楼,蓬头垢面,肋骨突出,眉毛、睫毛都在脱落,牙齿也松动了。
黑黑的头发也变得蜡黄,一抓就脱落一络。简直都没有人的模样了。
百武晴吉的自信心顿时烟飞灰散,当即决定只有在后方运来更多的兵力和军需品后,第2师团才可以开始进攻亨德森机场。
对百武紧急增援要求作出的第一个回答是派去了一支装载着4门大型榴弹炮、1门高射炮以及弹药、各种物资和728名官兵的运输船队。该船队定于10月11日抵达瓜岛西北岸的塔沙法龙加。
第8舰队司令官三川军一中将为了确保完成这次运输任务,特意派五藤存知少将率领3艘巡洋舰和2艘驱逐舰前去轰炸亨德森机场,以防止美机去袭击运输船队。
当天晚上10点50分,美国侦察机发现五藤舰队正向萨沃岛和埃斯佩兰斯角之间的水道驶来。由4艘巡洋舰和5艘驱逐舰组成的美军第64特混编队,在诺曼·斯科特少将的率领下,挡住了日本舰队的去路。将近午夜时分,“海伦娜”号巡洋舰率先开炮,照明弹和准确的炮火一下子就把日本人打蒙了。日军旗舰“青叶”号重巡洋舰连续遭到“海伦娜”号、“盐湖城”号和“博伊斯”号的炮击,舰桥被毁,五藤将军也被炸死。
日舰失去主帅,阵脚大乱。“古鹰”号巡洋舰燃起大火,“吹雪”号爆炸后沉入海底,其余各舰也是弹痕累累。日军无心恋战,击伤美军“博伊斯”
号巡洋舰、“法伦霍特”号和“邓肯”号驱逐舰后就撤走了。
斯考特编队的阻击今日本海军第一次在夜战中遭到失败,为瓜岛上的海军陆战队官兵赢得了一个不受轰炸的夜晚,但也放掉了日军的运输船队,使其成功地把百武将军急需的大炮、弹药和增援部队运上了瓜岛。
眼看一场充满血腥味的厮杀就要在瓜岛上展开,山本五十六决心利用这个机会,和美国航空母舰编队在瓜岛附近海域进行一场决战。他下令联合舰队全部出动,从特鲁克南下,封锁所罗门群岛的各个入口。舰队编有“翔鹤”、“瑞鹤”、“瑞凤”、“隼鹰”、“飞鹰”5艘航空母舰,“金刚”、“棒名”、“比睿”、“雾岛”4艘战列舰,另外还有14艘轻、重巡洋舰、44艘驱逐舰。这是自中途岛海战以来联合舰队出动规模最大的一次行动。先头部队(第2舰队)由近藤信竹中将指挥,航空母舰部队(第3舰队)仍由南云忠一中将指挥。日军大本营对这次陆海军联合进攻夺取瓜岛的作战计划充满了信心。他们认为:“把美军赶出所罗门的日子已经来到了。”
为了掩护给百武将军运送给养和兵员的船队,同时也是为未来的陆地进攻创造有利条件,山本命令南云先派一批舰载机轰炸瓜岛。10月13日中午,24架日本轰炸机从3万英尺(9000米)高空准确地向亨德森机场投下了高爆炸弹。美国海军工兵还未把碎石烂砖清理干净,又有15架日机前来轰炸。等日机飞走后,工兵们刚刚开始填平机场上的弹坑,突然间地动山摇,从主跑道上传来天崩地裂般的巨响。原来是百武将军手下的炮兵在马塔尼考河西岸用150毫米口径的榴弹炮开始炮击机场。命中率之高使美国海军陆战队队员们不由得把这些远程大炮称为“神枪彼得”。
时分,由小柳富次大佐指挥的“金刚”号、“榛名”号和6艘驱逐舰开至瓜岛附近海面。2艘战列舰打算用14英寸(36厘米)的大炮把亨德森机场夷为平地。他们一共带了900多发炮弹,大部分都是新式穿甲弹。午夜过后的1点40分,16门舰炮同时开火,空中充满了好像是火车发出的尖锐刺耳的叫声,和真人一般大小的穿甲弹落到地面上,犁起一条条红色火柱。
巨大的爆炸冲击波将藏在散兵坑和防空洞里的美军官兵震得站不起身来。70分钟后,炮击停止。亨德森机场已面目全非,铺在跑道上的钢板被炸飞到几百米开外的地方,停机坪上的飞机没有几架是完好无缺的,美军死伤60人。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针对如此小的目标在一个多小时发射这么多的大口径炮弹,几乎是绝无仅有的。
在随后的两个夜晚,日军第8舰队的巡洋舰轮流炮击了亨德森机场。第17军第2师团的最后一批官兵和给养乘机在塔沙法龙加登陆。尽管白天遭到美机的轰炸和扫射,坦克燃料几乎全部起火,许多弹药也发生爆炸,但还是有4000名官兵、14辆坦克和10多门150毫米榴弹炮安全地抵达百武将军那里。2.2万名日军发起进攻的时机成熟了。
与此同时,美军也在为迎接即将开始的战斗而进行各种准备工作。勇猛好战的“公牛”哈尔西中将被任命力南太平洋部队和地区司令。第164步兵团的2856名官兵和16辆英国履带式小型装甲车、12门37毫米口径的大炮、卡车以及大量粮食运上了瓜岛。范德格里夫特师长手下的人马达到2.3万人,他们对坚守瓜岛充满了信心。
百武晴吉在目睹山本五十六的联合舰队对瓜岛美军机场所作的猛烈轰炸后,信心大增。他命令第2师团师团长丸山政男率主力部队前往伦加河上游附近的澳斯汀山南麓,于21日晚对北面的美军阵地发起决定性的攻击。
丸山中将非常重视自己在日本皇军对外扩张历史上的地位,他把由工兵开辟的师团前进道路命名为“丸山道”,认定他的攻击将把美国人赶出瓜岛,从而为天皇陛下立下赫赫战功。他把7000人的主力部队分为左右两翼部队。
左翼队由那须弓雄少将指挥,右翼队则由川口清健少将指挥。两支部队各有三个大队,外带反但克炮、迫击炮、山炮和工兵队。由广安大佐指挥的第16步兵联队则作为师团的预备队,准备用于突破某个方向上的美军阵地后的最后攻击。丸山手下还有工兵队、通信队、医疗队和供水部队。
为了支援第2师团的进攻,百武晴吉军司令官还命令住吉正少将组建一支由步兵、坦克和炮兵组成的部队,在马塔尼考河畔发动佯攻。住吉将军拥有8门150毫米口径的榴弹炮、一些口径较小的加农炮、16辆坦克和第4联队(缺一个大队),奉命在马塔尼考河口的沙洲一带渡河,而由冈明之助大佐指挥的第124联队残部和第4联队的一个大队,则在南面1.5英里处的上游悄悄渡河向东,然后掉东向北,包围在马塔尼考河东岸防守的美军。另外,在肖特兰岛待命的第228联队的一个加强大队,在接到百武的命令后,也将在瓜岛东北岸的克利角登陆。
百武的计划可渭是面面俱到,除了海上和空中的攻击外,在陆地上还将发动三路攻击。不过,计划虽然完美,却没有充分考虑地形、气候和美方守军的因素。另外,如何保证可靠、迅捷的通讯联络的问题也没有得到有效解决,而这是影响进攻成败的关键因素。
10月16日中午,那须少将的部队从海岸向南面开拔,开始了漫长的行军。丸山和他的师团指挥部与那须一同出发。川口的部队也尾随其后。48小时后,广安大佐的第16步兵联队开始向伦加河上游前进。
丸山出发前曾与百武军司令官交换过意见。百武告诉他,联合舰队的每夜轰炸给美军以很大的打击,美军官兵的士气日益低落,第2师团的此次攻击肯定是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第一天的行军因为是穿过椰林和荒芜的高地,显得很轻松。但次日进入原始森林后,大雨倾盆,“丸山道”又湿又滑,行军愈发困难。除了武器弹药、个人用品以外,每个士兵和下级军官还背着一两发炮弹,总重量将近30公斤。官兵们排成一字长蛇纵队,缓慢而吃力地越过一个个丘陵、一条条河川。碰上悬崖峭壁,他们就援绳而上,大炮零件也完全靠人力运过悬崖。为了避免被美军侦察飞机发现,所有明火一律禁止,官兵们仅以炒米、甚至是生米充饥。渐渐地,山炮、反坦克炮和迫击炮落到了后面,负责运送这些大炮的士兵已经累得精疲力竭。丸山只得下令将大炮、反坦克地雷和其他重装备弃之林间,并且两次推迟进攻开始时间。
山本五十六对陆军的迟缓动作非常不满,他在所罗门群岛的庞大舰队的燃料快要用完了。他打电报给百武,声称进攻再推迟他的舰队就无法按计划用大规模炮击摧毁美军阵地,而是要撤回特鲁克基地了。
百武接到电报后,于22日下令第228联队次日自肖特兰岛起航,一旦收到第2师团占领亨德森机场的消息后立即在克利角登陆。该消息的代号定为“万岁”。
尽管第2师团一再要求推迟进攻,但百武对取胜还是很乐观的,因为美国人还未察觉到他们阵地的南面有一支日军的主力部队,他们被住吉少将在马塔尼考河口发动的佯攻吸引住了。自12日起,日本人的150毫米口径的榴弹炮一直在轰击着亨德森机场。
20日,住吉少将派两辆坦克越过沙洲,发动了一次试探性进攻。一辆坦克被击中后起火报废,另一辆急忙撤走。紧接着,日本人的炮火铺天盖地而来,打得美军趴在散兵坑里不敢抬头。第二天,太阳刚刚西沉,九辆日军坦克又冲上了沙洲。可是,在美军击毁冲在最前面的坦克后,其余的坦克又立即撤了下去。住吉将军对佯攻的目的很清楚,只要吸引住美军的注意力就行,还不到全面出击的时刻。
23日早晨,那须少将的两个大队在历尽千辛万苦之后抵达了进攻发起线后面的集结地点。那须向丸山报告说,他的部队可以按时在傍晚发起进攻。
在士兵们躲在椰于树下休息时,军官们前往美军防御阵地前沿进行侦察。他们从望远镜里看到美军阵地上没有丝毫异常现象。
丸山高兴的时间并不长,他很快就收到了川口发来的坏消息,右翼队还没有抵达集结地点,无法在日落后发起进攻。九山无奈之余只得将进攻时间推迟到次日下午5点,并且将川口撤职,由东海林俊茂大佐代替。
令日本人倒霉的事情一件接一件地发生。丸山和住吉之间的无线电联络不知何故中断了。但是,丸山将推迟进攻的决定通知了百武晴吉,后者又转告给山本五十六。山本只得命令南云指挥的航空母舰编队暂时北撤加油。
马塔尼考河畔的住吉少将不知道总攻已经推迟,仍然于23日傍晚6点左右发起了进攻。美国海军陆战队预料到了这次进攻,他们搬来37毫米口径的反坦克炮,很快就打穿了八辆日军坦克的薄装甲。第九辆日军坦克先是被手榴弹炸毁了左履带,然后又被三发炮弹击中,所有乘员都死在坦克里。日军的步兵几乎没能发起进攻,在集结地点就被美军的密集炮火炸死600人。就这样,百武晴吉设计的三路陆上进攻中的西路进攻以失败告终。不过,它确实吸引了美军的注意力,迫使范德格里夫特从南部防线抽调出一个营来增援西线,该营于26日将冈大佐率领的部队彻底击溃。
24日中午,九山中将下达了战前最后一道命令:左右两翼部队将于下午5点整发起进攻。可是,老天爷不肯给日本人帮忙。下午3点钟,正当日军前往进攻发起线时,倾盆大雨从天而降,丛林里的地面顿时成了沼泽。部队之间失掉了联络,大队长找不到他的中队,中队长找不到他的小队,小队长找不到他的士兵。进攻又推迟了两个小时。大雨停后,军官们才将队伍收拢起来。急不可待的丸山不顾东海林大佐率领的右翼队尚未抵达进攻发起线,就命令那须少将尽快从左翼发起进攻。
午夜刚过,第29联队联队长石宫大佐发射了一颗红色信号弹,宣布攻击开始。此时,天上又下起了雨。成群的日军狂呼乱叫着,边扔手榴弹边向美军阵地扑去。
美军的观察哨早已发现日军的行动。当日军突破前沿阵地的铁丝网后,迫击炮、机枪和自动步枪同时开火,密集的枪弹构成一片火网,将日军的疯狂冲锋阻挡在阵地前面。在个别地段,日军和美军展开了激烈的肉搏战。范德格里夫特见海军陆战队的阵地情况危急,立即派出陆军第164步兵团的一个营前往增援。
天还未亮,大部分日军就已被赶出阵地,只有石宫联队长率领九名官兵在美军阵地纵深处建立了一个支撑点。在一片混乱之中,一名了望哨错把一颗绿色照明弹当作石宫联队已进入机场的预定信号,第2师团立即向百武军司令官发出了已占领机场的报告。百武接到报告后大喜,未待核实就拍出了“万岁”的密电。
太阳出来后,战斗情形一清二楚。1000多名日军尸体横陈在阵地各处,那须已折兵一半,第2师团的王牌第29联队除了石宫大佐等少数人外全军覆没,东海林大佐的右翼队的进攻也被击退。丸山得知后恼羞成怒,立即将预备队第16联队调给那须,让他于当晚再次发动进攻。
山本五十六收到“万岁”密电后,立即命令联合舰队南下,诱使美国航空母舰出来迎战。他还命令三川军一中将派遣军舰,掩护第228联队前往克利角登陆。清晨6点23分,山本又收到了美军仍坚守亨德森机场的报告。考虑到机场上的美国空军构成的威胁,他下令联合舰队暂停南下,在瓜岛东北300海里处的海面上游弋。
然而,负责运送陆军登陆的三川中将的小舰队——“由良”号巡洋舰和八艘驱逐舰,不知什么原因没有接到返回的命令,仍然沿海峡南下。美军虽已发现了日军的驱逐舰,但是,瓢泼大雨阻碍了海军陆战队的轰炸机起飞,只有三架“野猫”式战斗机袭击了运载日本陆军的驱逐舰。直到将近中午1点钟时,亨德森机场的跑道才被太阳晒干,“仙人掌航空队”的轰炸机得以陆续起飞。
当日军小舰队得知机场并未攻下时,美军的俯冲轰炸机已经朝它们猛扑下来。一颗炸弹掉在“由良”号的前甲板上,将一部分舰首炸飞。日舰急忙向北逃窜,但在整个下午又遭到三波美机的攻击。“由良”号严重受损,无法行动,只得由驱逐舰用鱼雷予以击沉。
随着日军小舰队的北撤,第228联队自然无法在克利角登陆。百武晴吉的三路陆上进攻的东路进攻还未打响一枪就以失败收场了。惟一的希望就是南路丸山第2师团的进攻了。
天黑后,日军再度发起冲锋。身患疟疾的那须以指挥刀作手杖,勉强挣扎到美军前沿阵地上的铁丝网前,当即被一颗子弹击中胸膛。美军全线对日军展开自动武器扫射。几分钟的工夫,第16联队联队长广安大佐和四名大队长都被击毙,第2师团的一半军官被打死或打伤。战斗一直持续到深夜,日军的攻击被彻底粉碎,幸存者踏着同伴的尸体向后溃退。两天的进攻令第2师团损失3000名以上的官兵。奄奄一息的那须被用担架抬到丸山师团长面前,刚把手颤颤巍巍地抬起来,还未开口说话便一命呜呼了。
丸山手中已经没有预备队可派,他只得通知东海林大佐率领右翼队向东面的泰伍角撤退,他本人率领左翼队残部沿着“丸山道”撤往伦加河上游地区,在那里等待百武将军派来增援部队。
日军对瓜岛机场发动的陆上三路进攻都彻底失败了。其失败原因不仅仅在于美军官兵的英勇善战以及猛烈的炮火、牢固的制空权,而且在于日军自己不顾恶劣的地理环境和气候条件,从事一场超出控制能力的远距离袭击战。许多官兵在长途行军中患了痢疾和疟疾,身体十分疲乏,战斗力就可想而知了。
日本陆军迟迟不能占领亨德森机场令远在特鲁克遥控指挥的山本五十六焦虑万分。他认定美国航空母舰会在所罗门群岛东北海域出现,便严令联合舰队保持高度警惕,务必查明美舰的数量和类型。山本猜得一点不错,由托马斯·金凯德少将指挥的包括“企业”号、“大黄蜂”号航空母舰在内的主力舰队正在圣克鲁斯群岛以北地区进行巡逻。一场后来被称作“圣克鲁斯群岛海战”的海空大战即将爆发了。
从日美双方作战力量的对比来看,南云和近藤占有相当大的优势,本应取得山本五十六自偷袭珍珠港以来一直盼望的胜利。日美双方的航空母舰之比是4比2,飞机是212比171,战列舰是4比1,巡洋舰是12比6,驱逐舰是24比14。双方面临的关键问题都是相同的,即探明对方的位置并率先发起攻击。
26日零点11分,自圣埃斯皮里图岛起飞的一架美国海军“卡塔丽娜”式水上飞机发现了联合舰队。它一面投掷照明弹,一面将日本舰队的方位及数量向美军司令部汇报。几个小时后,哈尔西中将向属下指挥官发出了命令:
“进攻!反复进攻!”
金凯德接到哈尔西的命令后,立即派出侦察飞机。但是,他还没有收到报告,就被南云的侦察机发现了。南云的参谋长草鹿龙之介毫不迟疑地命令第一波攻击队立即起飞。
7点,18架鱼雷轰炸机、22架俯冲轰炸机和27架战斗机,开始从南云的第3舰队的3艘航空母舰(“翔鹤”、“瑞鹤”、“瑞凤”)上起飞。最后几架飞机还没离开甲板,草鹿就下令让第二波攻击队尽快跟上,他生怕像中途岛海战那样第二波攻击队尚在甲板上就遭到美国飞机的袭击。他焦急地踱来踱去,直到第二波的12架鱼雷轰炸机、25架俯冲轰炸机和16架战斗机全部飞上天空,他才放下心来。
日军的第一波攻击队起飞后不到半小时,美军的第一波攻击队也起飞了。到8点15分,已有71架俯冲轰炸机、鱼雷轰炸机和战斗机(来自“大黄蜂”号上的两波52架飞机,来自“企业”号上的19架飞机)向联合舰队飞去。来自‘企业”号的19架飞机与日机群在空中相遇,最初互不理睬,各自向目标飞去。后来,12架零式战斗机又飞回来,与美机群交战。结果,日机被击落4架,美机被击落6架。
金凯德得到雷达证实的报告后,日军的第一波攻击队离他已不到50海里。“南达科他”战列舰立即与2艘巡洋舰和8艘驱逐舰会合,在“企业”号四周组成一片强大的高射炮火网。另外4艘巡洋舰和6艘驱逐舰则围着“大黄蜂”号组成了护卫网。上午9点前,日本飞机紧贴海面飞来时,38架“野猫”式战斗机还未来得及升到一定的高度,不得不在低空迎击敌机。“企业”
号一见大势不妙,急忙躲入一片雷雨区,而暴露在开阔海面上的“大黄蜂”
号成了日本俯冲轰炸机和鱼雷机的主攻目标。
战斗开始不久,一架受伤的日军俯冲轰炸机实施自杀性攻击,笔直地撞在“大黄蜂”的飞行甲板上,机上携带的两颗炸弹爆炸,舰上顿时腾起一团大火。紧接着,日军鱼雷轰炸机又从舰后方低处飞至桅顶高度发起攻击,两枚鱼雷命中了机舱部位。另有三颗炸弹穿透前甲板,卡住升降机,并在舰舱内部爆炸。此时的“大黄蜂”号已浮在水面上动弹不得,熊熊烈火和滚滚浓烟将它团团围住。
正当日机群在美航母编队中横冲直撞、狂轰滥炸之际,由“大黄蜂”号起飞的第一波29架飞机也飞临联合舰队的上空。美军俯冲轰炸机穿过密集的高射炮火,向“翔鹤”号航空母舰扔下了一连串的1000磅重的炸弹。其中的六颗炸弹落在了飞行甲板上,炸开了油管,炸断了通讯电缆。南云只得把将旗移到一艘驱逐舰上。由于美军没有得到鱼雷轰炸机的很好配合,“翔鹤”
号虽然不能让舰载飞机起落,但其舱室和机器都完好无损,仍然能够向北逃跑。
“筑摩”号重巡洋舰也受到了来自“大黄蜂”号第二波23架美国飞机的攻击。在遭到五颗炸弹的轰炸后,舰桥上的人几乎都被炸死,舰长的耳膜也被震破。“筑摩”号缓慢地掉头向北,左倾右斜地退出了战斗。
两架正好路过的美军侦察机袭击了轻型航空母舰“瑞凤”号,将其飞行甲板炸出一个15米长的大洞,使其无法再升降飞机。
“企业”号的飞行员们被中途的遭遇战缠得精疲力竭,等甩掉日机、飞临目标区后,只对一艘战列舰发起了攻击,但却没有奏效。
美军的飞机当天再也没有取得更多的战果,而日军的飞机还在向美国航空母舰编队飞去。10点刚过,“南达科他”号从雷达显示屏上突然发现,日机的第二攻击波正从西北方50英里处逼近。
不巧的是,一阵海风将雷雨云吹跑,“企业”号顿时被日机群围住,数十颗炸弹如大雨倾盆而下。“企业”号左躲右闪,还是有两颗炸弹直接命中前甲板,将舰首升降机炸坏,另外一颗斜落在右舷外侧,将右舷炸得破破烂烂。好在“企业”号还有足够的动力,闪避开了日军鱼雷轰炸机的攻击。
11点刚过,“南达科他”号再次发现一群日本飞机正在逼近。这是从近藤信竹第2舰队的“隼鹰”号航空母舰上起飞的第一波29架飞机。这一次,密集而凶狠的防空炮火根本不让日机靠近,一下子就击落了10架。金凯德的旗舰再次死里逃生。只有“南达科他”号战列舰的前炮塔被击中,“圣胡安”
号巡洋舰的尾舵中弹受创,“休斯”号驱逐舰挨了一颗炸弹,“史密斯”号驱逐舰中了一枚鱼雷。
金凯德打算鸣锣收兵了,但南云仍不肯善罢干休。下午2点,从“瑞鹤”号上飞来的15架飞机发现了正被“北安普敦”号巡洋舰拖着前进的“大黄蜂”号。巡洋舰舰长见日军鱼雷轰炸机贴着海面飞来,赶紧下令砍断拖绢,以躲避鱼雷。这样一来,“大黄蜂”号就成了躺在水面上的死靶子。果然,一枚鱼雷击中了它,大量海水涌进轮机舱,水兵们纷纷沿着倾斜的甲板跌入海里。
舰长只得下令弃舰。
没过多久,从“隼赝”号航空母舰上起飞的第二波11架日机,最后一次将炸弹投在已经严重倾斜、不能行动的“大黄蜂”号上,再次引起了大火。
正在撤退的美军驱逐舰奉命向这艘弃舰发射鱼雷,但是九枚鱼雷也未能将其击沉。直到深夜赶来的日军驱逐舰又发射了四枚鱼雷,这艘曾运载过杜立特轰炸东京的飞机的航空母舰才永远地沉入太平洋。
圣克鲁斯群岛海战是日本联合舰队继珊瑚海海战、中途岛海战、东所罗门海战之后,同美国太平洋舰队之间第四次大规模的决战。从战术上讲,双方两败俱伤,山本五十六略胜一筹,击沉击伤美航空母舰各1艘,击沉美驱逐舰2艘,击伤美战列舰、巡洋舰和驱逐舰各1艘;联合舰队只有2艘航空母舰和1艘巡洋舰受到重创。但从战略上讲,美军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不仅粉碎了日本陆海军联合攻占亨德森机场的企图,而且使山本五十六利用一次舰队决战来消灭美国航空母舰编队的梦想化为泡影。更为严重的是,日本损失了100余架飞机,美军只损失了74架飞机,况且美国培训飞行员和制造飞机的速度又是日本望尘莫及的。难怪山本五十六在盛怒之下将南云忠一撤职后赶出了联合舰队。
被迫撤兵
丸山师团兵败亨德森机场后,百武晴吉又调来第38师团,但美军也在调兵遣将,双方形成僵持局面,日军地面部队再也不能形成对美军的严重威胁了。
随着登上瓜岛的日军数量的增多,对给养的要求也增加了。然而,由于亨德森机场仍然由美军控制着,瓜岛附近的制空权是掌握在美国人的手中。
再加上美国海军部队在这一地区的活跃程度远远超过日本海军,从而造成了瓜岛上的日军面临着给养日益不足的困难。要想增加运输次数,就得需要船舶。因此,船舶问题成了日本陆海军和内阁之间争论的焦点。
日本之所以要发动太平洋战争,主要是为了取得东南亚地区以石油为主的橡胶、锡、铁矾土等不可缺少的战争资源,进而使日本立于不败之地。但是,这些资源只有在运回日本本土之后才能被充分利用,因此,影响资源利用程度的关键因素就是运输资源的船舶的数量。
开战前,日本政府和大本营曾对船舶的分配进行了周密的安排,指望在南方作战告一段落后就减少陆海军征用的船舶数量,将其用在把东南亚的战争资源运回日本本土的运输上。可是,日军初战告捷后,野心日益膨胀,遂决定进一步扩大侵略,达成政略和战略上长期不败的态势。为此,日本海军提出了中途岛作战计划,陆军则提出了攻占斐济、萨摩亚、新喀里多尼亚的作战计划。这就必然要增加征用的船舶数量。但是,运送东南亚物资的船舶数量若是得不到增加,也会削弱日本进一步作战的能力。
面对来自统帅部和经济企划院的压力,东条英机首相左右为难。为解决这个难题,大本营和政府联席会议于1942年8月26日决定向日本的盟国——德国求援。外务大臣奉命电告驻德大使,要求德国提供100万吨铁、50万吨位的船舶。正忙于指挥斯大林格勒会战的希特勒自顾不暇,当然难以满足日本人的要求。9月26日,德国方面复电说,除1万吨特殊钢材外,无法供应其他物资。
在盟国那里碰了一鼻子灰的东条政府只得另想办法。10月22日,东条好不容易说服陆海军解除对20万吨位的船舶的征用。可是,陆军参谋本部在承诺解除13万吨位的船舶时,附加了一个条件,将解除征用放在第2师团发起总攻后进行。参谋本部一厢情愿地认定丸山师团肯定能占领亨德森机场,夺回瓜岛,从而使所罗门方面的作战暂告一段落。谁知,第2师团进攻受挫,一下子扰乱了参谋本部的原定计划。
日军大本营认为,占领瓜岛对于确保南太平洋方面的惟一重要防卫作战基地拉包尔的安全,是绝对必要的;况且瓜岛的战斗最初是由美军正式反攻引起的,因此,成功地占领瓜岛不仅仅具有作战上的价值,而且还将使同盟国对日本积极进行反攻的意志受挫。
出于以上考虑,日军大本营不顾第2师团惨败的现实,仍然决定继续向瓜岛增兵。这样一来,原定的20万吨船舶的解除征用不但未能实现,反而必须再增加征用至少29万吨位的船舶。由于天皇裕仁已经颁布了夺回瓜岛的敕语,经济企划院也就不敢再多说什么。不过,捉襟见时的东条英机实在是无法满足陆海军的要求,只得以分批征用来应付。
与此同时,第17军司令官百武晴吉在瓜岛上的部下已经因饥饿丧失了战斗力。士兵们开列了一张死亡期限表:能站者,可活30天;能坐者,可活20天;躺着小便者,可活3天;不能说话者,可活2天;不能眨眼者,凌晨即死。
负责运送给养的田中赖三少将的舰队并非没有尽到责任,但在美国海空军牢牢控制着瓜岛附近海域的情况下,田中的运输舰队几乎没有一次能够平安地将所运给养全部运上岸。为此,田中曾想出一招:把粮食和药品放在大铁桶里,重量以铁桶能浮在海面上为宜,然后在每艘驱逐舰的舰舷上缘用绳子拴上200多个这样的铁桶。等军舰抵达瓜岛附近海面上时,将绳子割断,由汽艇或人力将铁桶运至岸边,岸上的士兵再把这长串铁桶运走。可是,在美国军舰和飞机的轰炸下,不但田中的舰队受到沉重的打击,那些浮在海面上的铁桶也大半被击沉。
在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情况下,日军内部出现了要求从瓜岛撤军的呼声。12月5日,在东条政府未能全部满足陆海军第二批征用船舶要求的内阁会议后,东条的心腹、陆军省军务局长佐藤贤了少将与头脑狂热的参谋本部作战部长田中新一中将争吵起来。田中认定佐藤鼓吹从瓜岛撤军是扰乱军心,就向佐藤脸上揍了一拳。东条知道后反而下定了决心,他让佐藤通知参谋本部,不管怎样,陆军只能得到内阁决定的吨位数。
参谋本部明白,东条的决定意味着最终停止爪岛的战斗。田中作战部长亲自前往东条的官邪,请求东条重新考虑参谋本部的要求。东条冷冷地予以拒绝。田中按捺不住心头的怒气,说话声音越来越大,最后竟大骂起东条来。
东条大为恼火,当即要求参谋本部撤掉田中的作战部长一职,将其发落到南方军去。
参谋本部的抵抗并未能减轻瓜岛上的日军所遭受的苦难。到12月底,在所罗门群岛的所有陆海军军官都认为,夺回瓜岛毫无希望,必须尽快把所有的部队从瓜岛撤出来,以避免全军覆灭。
12月31日,在御前会议上作出了日军从瓜岛撤退的决定。两个月前还通过敕语命令日军攻占瓜岛的天皇裕仁情不自禁地发问:“美国人几天内就能建成一个空军基地,而日本何以要一个月左右?难道没有改进的余地吗?”永野修身军令部总长只得老老实实地回答说:“美国人用的是机器,而我军靠的是人力。”狂热的军国主义分子们已经无法为天皇保持脸面了,会议作出的撤退决定简直就等于让天皇自掴耳光。
1942年1月15日,日本海军驱逐舰将第38师团第230联队补充兵员编成的一个大队送上了瓜岛,并公开宣称,这个大队来的目的是充当新攻势的先锋。实际上,如果不投入新锐兵力,仅凭岛上那些被饥饿和疾病折磨得不成人样的官兵根本不可能将战线保持到撤退完毕。
2月1、4、9日,百武将军的1.3万名官兵分三批秘密撤离了瓜岛,留下了2万多具尸体和奄奄一息的官兵。美军在随后发动的攻击中不费吹灰之力就占领了整个岛屿。
在长达半年的瓜岛争夺战中,共进行大小海战30余次,其中规模较大的有6次。日美双方损失的作战舰艇的比例为23比25,但在空中,日军损失了600多架飞机,远远超过了美军的损失。在陆上的争夺中,日军战死或失踪1.48万人,病死9000人,被俘1000人,美军则战死1592人,伤4200人。在瓜岛弹丸之地,日军备尝了饥饿、疾病、鳄鱼的利齿和盟军优势火力的滋味,“皇军武运长久”、“不可战胜”的神话又一次破产。
瓜岛一战,日军不仅没有实现重新夺回战略主动权的企图,反而受到沉重打击,从此被迫处于战略守势,处处设防,步步被动。盟国经此一战,挫败了日军继续推进其东南战线的计划,增强了反法西斯国家和人民的斗争信心,使在太平洋战场上展开战略反攻有了一个良好的开端。
第43章节节败退
巴布亚半岛争夺战
1942年4月珊瑚海一战,今日军不得不放弃从海上进攻新几内亚岛东南部的莫尔兹比港的企图,但是日本陆军仍然渴望得到这个对控制澳大利亚北部极为重要的港口城市。因此,在中途岛海战后,日军大本营于7月11日下令完全停止新喀里多尼亚、斐济、萨摩亚作战的同时,命令拉包尔的陆海军务必协同攻占和确保莫尔兹比。这项命令意味着大本营为了保证以拉包尔为中心的日军东南战线的安全,决定让第17军在左翼前出至所罗门群岛,在右翼则从陆路进攻莫尔兹比。
可是,日军大本营在太平洋战争爆发前制定的南进计划中并没有攻占新几内亚的内容,只是在顺利攻占东南亚广大资源地带后向前推进防御线时才遇到这个问题。因此,关于新几内亚的乒要地理,大本营当时只保有若干文献,有关地形、道路、气象等陆军作战所必需的事项几乎都没有作过调查,这与日军开始南方作战前对东南亚所作的详细全面的侦察研究完全无法相比,从而导致在后来的作战中屡屡受挫、最终惨败的结局。
要想从陆路进攻莫尔兹比港,就必须先在新几内亚岛东部的巴布亚半岛的北岸登陆,然后翻越欧文·斯但利山脉,才能抵达莫尔兹比港。为此,日军大本营决定,从拉包尔派遣部队,在巴布亚半岛北岸的布纳和戈纳登陆,沿着科科达小道翻过欧文·斯坦利山脉,进而攻击莫尔兹比港。
7月21日夜,第17军所属的南海支队先遣队自拉包尔出发,乘坐运输舰穿过所罗门海,在布纳西方的巴萨布阿附近登陆成功。由横山大佐率领的先遣队登陆后,一面修补道路,一面急速前进,28日夜里击败驻扎在科科达的几百名当地民兵和澳大利亚军队的一个连,随即占领了该地及其附近机场。
日军的行动几乎比同盟国抢先了两个星期,西南太平洋战区总司令麦克阿瑟当时也正在计划夺取这些战略目标。他本来打算派遣3000名澳大利亚军队穿过高山密林中的山道,在布纳建立一个前进基地和机场,袭击北面被日军占领的菜城和萨拉莫阿,从而牢牢地控制住巴布亚半岛,以此作为执行盟军反攻计划“了望台战役”第二阶段的第一步。日军的进攻不但使麦克阿瑟精心设计的进攻方案成了泡影,而且还使他面临着阻止上万人的日军攻占莫尔兹比港的任务。
就在麦克阿瑟还在惊诧不已的时候,由堀井富太郎少将率领的南海支队主力已经登上了科科达山道。他们绕过澳大利亚后卫部队坚守的阵地,用大砍刀在密林中砍出一条近路,去骚扰撤退中的澳军。
麦克阿瑟为了阻止日军继续向巴布亚半岛增兵,命令第5航空队出动18架B—17轰炸机对拉包尔进行了猛烈袭击。就在同一天,美国海军陆战队在瓜达尔卡纳尔岛登陆。这些行动标志着盟军在太平洋上开始向日军发起反攻了。
新几内亚岛上的战斗仍在激烈进行着。8月中旬,堀井离莫尔兹比港已剩下不到一半的路程,战斗转移到科科达山道上最陡峭的部分——伊斯巴拉。澳军在这里据险苦守,但日军仍旧采取迂回包抄战术,很快就瓦解了澳军的阵地,继续向山脉最高处挺进。
为了配合南海支队的作战,日军大本营指示第8舰队的三川军一海军中将,让其派遣海军陆战队占领新几内亚岛最东端的米恩湾和拉比岛,取得空军基地后加强对莫尔兹比港的空中攻击。日军的这一企图被美军情报部门侦知,麦克阿瑟立即将澳军第18旅和1300名美国士兵派往米恩湾,使当地守军达到9000余人。
8月25日,1170名日军在2艘巡洋舰和5艘驱逐舰的护卫下,乘坐2艘运输船抵达米恩湾北端的拉比岛。当时正值暴风雨,恶劣的气候阻碍了盟军的空袭,日军很轻松地就上了岸。但是,在随后几天的战斗中,日军向盟军阵地发动的数次凶猛进攻都遭失败。盟军在飞机大炮的支援下,很快发起反击,将日军赶回海滩。绝望的日军向拉包尔紧急呼吁增援,但此时瓜岛战事正紧,一木支队全军覆没,大本营电令百武晴吉把收复瓜岛作为主要目标,因此无兵可援。另外,盟军还利用舟艇机动,开始威胁日军背后。在这种情况下,百武只得下令停止米恩湾作战,派船将残余部队撤走。
此时,南海支队已经冲到欧文·斯坦利山脉的最高处,正准备一路直下莫尔兹比港。但是,越接近目标,付出的努力和牺牲也就越大。日军从已萨布阿出发时携带的粮食已经所剩无几,漫长的补给线日益频繁地遭到空袭,饥饿和疾病造成的非战斗减员不断增加,进军速度越来越慢。在占领了山道上最后一个村庄伊奥里贝瓦之后,9月17日,在离莫尔兹比港只有30英里(48公里)的伊米塔山岭,已成强弩之末的南海支队被澳大利亚第7师挡住了。
由于川口支队在瓜岛上再遭败绩,原定用于支援南海支队的第2师团被调往瓜岛,欧文·斯坦利山顶上的日军成了没人关心的弃儿,盟军则不断加强米恩湾的兵力,准备从海上进攻布纳。为避免南海支队的退路被切断,百武晴吉军司令官下令南海支队收缩防线。遵照这一命令,堀井支队长便各以一部来确保伊斯巴拉附近的进攻据点及布纳、吉尔哇(在布纳与巴萨布阿的中间)附近的防御据点,同时继续努力确保欧文·斯但利山脉南侧的地盘。
日军官兵们接到撤退的命令后,仅存的一点士气也消失了。进攻时翻越高山峻岭,因有一个目标在心中,故而士气很高涨。但在撤退时翻山越岭,则备感艰辛。再加上澳军紧追不舍,日军连续放弃伊斯拉巴和科科达,如惊弓之鸟一般,向布纳和吉尔哇一带的防御据点逃去。
11月10日,南海支队溃败到库默西河畔时,已成一群饿得半死的乌合之众。他们光着脚,拄着拐棍,个个蓬头垢面,不少人因吃了树枝、草根和土块而大伤肠胃、呕血而死。上万人的部队只剩下几千人。堀井富太郎本人则在渡河时因激流冲翻了筏子而被淹死。
与南海支队的败退相对照,第2师团在瓜岛上发动的总攻也惨遭失败,山本五十六的联合舰队也未能消灭美国航空母舰编队。为了改变被动态势,确保日军在南太平洋方面的优势地位,大本营于11月16日调整了东南防线方面的陆军指挥系统,组建了以今村均大将为司令官的第8方面军,下辖百武晴吉中将的第17军和安达二十三中将的第18军,前者负责瓜岛作战,后者负责新凡内亚作战。
日军大本营交给安达将军的具体任务是:陆海军协同,在莱城、萨拉莫阿和布纳附近确保坚固的作战据点,增设和整备机场,加强航空作战,为日后再次进攻莫尔兹比港和拉比岛等地作好准备,同时尽速占领新几内亚岛东北岸的马丹、威瓦克等地,作好持久作战的准备。安达得到的兵力有第21旅团、第5师团的步兵三个大队、第38师团的步兵和炮兵各一个大队以及南海支队的余部。
同盟国方面并不想给日军以喘息之机。麦克阿瑟已经决定将布纳附近的日军一举歼灭。为此,他于11月14日向前线各部队下达了进攻布纳的作战计划。左翼由从科科达山道上下来的澳军第7师负责攻击西面的戈纳,右翼由从米恩湾挺进的美军32师主力攻击东面的布纳,中路由第32师的126团向布纳西南面的吉尔哇地区挺进。
战斗一开始,盟军指挥官就发现日军已从溃败中稳定下来,开始在吉尔哇地区设置了大量的阵地。当时,在戈纳一布纳之间约20公里的地段上,有日军1万余人。其中在布纳地区2800人,吉尔哇地区6200人,巴萨布阿地区800人,戈纳地区300人。等到澳军和美军穿过丛林、涉过沼泽、越过草地、向各自的目标挺进时,日军已在每块干燥的土地上和每条通道上筑起了地堡和机枪掩体。缺乏重型迫击炮的盟军发起正面攻击后立即处在机枪火力的交叉扫射之下,根本无处藏身,而任何翼侧运动都得在淤泥和沼泽中进行。
美军士兵被陷在齐腰深的水蛭出没的淤泥之中,成了日军枪手们的活靶子。
另外,持续的高温和大雨使作战环境变得极为恶劣,痢疾、要命的丛林地带的斑疹伤寒、热病和丛林疮在战斗还未开始时就造成了很高的伤亡率。11月底,敌对双方形成僵持局面。
麦克阿瑟对进展缓慢十分不满,他撤换了前线的指挥官,让罗伯特·艾克尔伯格中将去指挥攻占布纳的战斗,同时还调遣美军第41师前去增援。日军方面也在调兵遣将,但由于制空权被盟军牢牢地掌握着,安达军司令官派出的援兵在横渡所罗门海、前往巴萨布阿地区时常常遭到美军B—17轰炸机的轰炸。不但援兵和物资损失惨重,担任运输任务的驱逐舰也有不少的损失,致使第8舰队不得不放弃对巴布亚半岛上的日军进行增援。这样一来,优势就开始向同盟国方面倾斜。
自12月初起,盟军在巴萨布阿、南吉尔哇和布纳各条战线上,利用炮击、飞机轰炸的优势,再度展开攻击。8日,巴萨布阿的800名守备队官兵被澳军全歼。第二天,澳军便占领了附近的戈纳,从而切断了日军西逃的陆路。
中路的美军经过浴血奋战,包围了南吉尔哇的日军守备队并予以歼灭。
横山大佐担心美军一鼓作气冲向海岸、切断日军的海上退路,连忙以步兵第41联队、独立工兵第15联队和野战高射炮第47大队等部队在南北吉尔哇的中间地区设置新阵地,挡住了美军的进攻。
在东翼,艾克尔伯格将军亲自指挥美军第32师向布纳发起攻击。经过一个星期的血战,美军终于在日军阵地中打进了一个楔子。20日,美军占领了布纳,并将布纳周围的日军团团围住。
坐镇拉包尔的今村均中将眼看巴布亚半岛上的基地无法保住,就干脆不再派遣增援部队,而是着手加强新几内亚岛北岸的一些重要据点。21日,今村命令安达要确保莱城、萨拉莫阿以西新几内亚的重要地区,加强该方面的战略态势以准备对付盟军未来的攻击。
安达接令后急忙下令让布纳守备队向西突围,与吉尔哇附近的日军汇合。可是,美军的包围如铁桶一般。1943年1月1日,日军守备队本部已暴露在美军坦克的直接攻击之下。包括卫生兵在内的守备队残余人员手拿手榴弹,扑到坦克上后拉燃导火环,与美军同归于尽。第二天清早,日军阵地上仅剩八人。美军坦克一阵炮击之后,这八名日军也被炸得无影无踪,布纳之战彻底结束。
由于巴萨布阿、布纳的先后失守,吉尔哇的日军陷入美澳联军自东、西、南三面发起的攻击包围圈中。仅剩的北面海上通道因为盟军空军的严密封锁,也处于半瘫痪状态。吉尔哇整个阵地都处于盟军炮兵的中距离射程之内,就连医院也找不到一个安全的地带。粮食早已匮乏不济,自1942年年底起就连续处于断炊状态。尽管日军官兵们仍具有狂热的武士道精神,但血肉之躯毕竟难抵坦克大炮,吉尔哇的日军阵地很快就被四分五裂,日军尚能控制的海岸线也被压缩到2000米左右。
安达军司令官见败局已定,只得下令巴布亚半岛上的日军自寻生路。除重伤员用舟艇从海路上撤退以外,其余部队只得各自为战,分头突围。到2月中,仅有丧失战斗力的3400人被收容。这样,自1942年7月南海支队首次在布纳登陆以来,参战的1.5万多名日军陆海军官兵中,有近1.2万人被盟军消灭。日军大本营重新夺取战略主动权的企图因兵败瓜岛和巴布亚半岛而彻底失败。
山本殒命
自中途岛海战后,日军在瓜岛和巴布亚半岛又连遭败绩,只得放弃进攻战略,采取“确保要域”的防御战略,企图以拉包尔为中心建立一条防线,对防线两翼的前哨要地全力固守。1943年1月4日,大本营决定今后把作战重点转移到右翼的新几内亚东部,以粉碎麦克阿瑟的反攻。对防线左翼,则要确保新乔治亚岛、圣伊萨贝尔岛以北的所罗门群岛及惮斯麦群岛。天皇裕仁特意叮嘱参谋总长杉山元:“务必对你们的作战计划考虑仔细些,再不能让莱城和萨拉莫阿成为另一个瓜岛!”
l月上旬,第18军司令官安达二十三中将决定派遣第51师团的冈部支队进攻瓦乌。瓦乌位于萨拉莫阿南方约60公里,除有小型机场外,还有越过欧文·斯坦利山脉通往新几内亚南岸的陆上交通线,此外还有通往科科达的陆上道路。对于仍然准备在将来进攻新几内亚东部的第18军来说,该地是必须作为进攻的据点加以确保的地点。同时,从防守莱城、萨拉莫阿地区的角度来看,该地也是作为前进阵地需要加以占领的地点。总之,对于第18军来说,瓦乌是攻防的要冲。
冈部支队自萨拉莫阿出发后在通过艰险的原始森林地带时耗费了大量的时间。等日军接近由澳大利亚军队守卫的瓦乌机场的时候,盟军的援军已经赶到,而日军的粮食已经告罄。冈部支队勉强发起进攻,很快就败下阵来。
好在澳军并没有追击的打算,饥肠辘辘的日军这才逃回了萨拉莫阿。
日军进攻瓦乌受阻,预示着盟军很快就会对莱城和萨拉莫阿发起攻击。
第8方面军司令官今村均中将为了向新几内亚增兵,制定了“81号作战”计划:将第51师团配备于莱城、萨拉莫阿地区,第20师团配备于马丹,第41师团配备于威瓦克。计划虽然很完善,但如何把第51师团从拉包尔安全送抵莱城却成了一个难题。
从拉包尔到莱城,如果乘坐每小时行进15公里的运输船需要三天时间,而美军飞机的飞行时速却在每小时400公里以上。一旦日军船队被美机发现,后果不堪设想。然而,日军的气象专家向今村均中将保证,在第51师团预定出发的那几天是阴天,美军飞机很难发现运输舰队的行动。
于是,2月28日夜,安达中将率领第18军司令部、第51师团主力及其他陆军部队约6900名、海军陆战队补充兵力约400人,携带2500吨弹药、粮食,登上8艘运输舰,在8艘驱逐舰、100余架飞机的警戒下,从拉包尔起航,向莱城开去。
美军密码破译人员和侦察机发现了日军的增援行动。麦克阿瑟立即命令他的空军司令乔治·肯尼少将以全部力量消灭这支日军船队。肯尼将他的全部飞机——207架轰炸机和154架战斗机部署在新几内亚岛上的各个机场,严阵以待,同时派出侦察机群在日军可能经过的航线上进行全面搜索。
3月1日,肯尼的一队巡航的B—25飞机发现日军船队正紧靠着新不列颠岛的北海岸向西航行。日军也看到了美军飞机,但自恃有100余架飞机护航,就仍然按照预定航线向前行进。
第二天早晨7点55分,10架B—17轰炸机从日军船队左侧上空的云层里钻出,猛扑下来。日军飞机试图进行迎击,但对B—17这种大型飞机毫无进攻办法,反而被击落不少。最后,运输船“旭盛”号被击沉,船上的1500人落入海中,其中包括第51师团长中野英光中将。2艘驱逐舰赶来,救起800人,余者皆葬身鱼腹。救起的800人被送到了莱城,但多半是手无寸铁的官兵。
傍晚时分,又有8架大型美机前来攻击。运输船“野岛”号遭到近弹爆炸而受伤,但还不影响继续航行。
3日清晨,日军船队驶进狭窄的丹皮尔海峡。该海峡位于俾斯麦海与所罗门海之间。船队一旦进入所罗门海,当天下午就能到达莱城。
8点左右,日军船队驶抵克列钦海角东南30海里的海面上时,突然遇到了超低空飞行的美军飞机的袭击。这是一个由80架轰炸机和40架战斗机组成的大型机群。此时在船队上空护航的日本海军战斗机只有26架,战斗将近结束时才又飞来了14架。日机原以为美机会进行超高度轰炸,便纷纷升高。
谁知美机改变以往战术,出乎意料地从低空进入,将炸弹投于海面,利用水面的反弹力,击破舰船舷侧。日军舰船还以为是鱼雷攻击而试作回避运动,但毫无效果。美机运用这种“超低空跳弹轰炸”战术,将7艘运输船全部炸沉。顷刻间,海面上人头簇动,到处都是落水求生的官兵。日军驱逐舰赶来救助,也遭到美军的轰炸,“白雪”号和“荒潮”号被击沉。美军飞行员见落水日军仍拿着武器对空射击,便纷纷扫射轰炸水面上漂浮的一切东西,打得日军非死即伤,血肉横飞。
美机轰炸完毕后立即返航,日军驱逐舰方敢近前营救落水官兵。午后1点15分。又一批美机飞临船队上空。一阵狂轰滥炸之后,驱逐舰“朝潮”号和“时津风”号被击沉。搭乘“时津风”号的安达中将及其司令部参谋人员一并落水,后来被残存的4艘驱逐舰救起。这群残兵败将一无弹药,二无粮食,只得返回拉包尔。
就这样,因莱城、萨拉莫阿防守告急而匆匆赶来的增援部队,有一半以上葬身海底,2427人返回拉包尔,仅有不到1000人的徒手官兵在莱城登陆。
第18军的“81号作战”计划从此泡汤。
丹皮尔海峡一战充分反映出盟国空军对战区制空权的充分控制。日军向新几内亚东部以及所罗门群岛中、北部运输兵力、军需品已面临困难,而盟军在新几内亚和所罗门群岛的反攻却日益激烈。前线形势对日军日益不利。
要想粉碎盟军的反攻,就必须首先压制盟军空军,夺回制空权,然后才有可能加强第一线的防御力量。为此,联合舰队司令长官山本五十六大将决定以其麾下的全部航空兵力强行实施“伊”号作战。
所谓“伊”号作战,就是以第3舰队航空母舰的舰载飞机加上第11航空舰队的岸基飞机,共300多架飞机,连续而彻底地打击所罗门群岛和新几内亚岛一带的盟军航空基地。预定攻击发起时间为4月5日,首攻目标定为图拉吉和瓜岛的港口、机场。
4月3日,山本亲自飞到拉包尔,准备协调指挥这次作战。第二天,恰逢山本59岁的生日,但天公似乎有意为难山本,倾盆大雨一连下了三天。山本只得将攻击时间推迟到7日。
7日黎明,俯冲轰炸机从拉包尔起飞,到巴拉尔岛上空集结,准备发起攻击。飞行员们在起飞前发现身着白色海军大将服的山本亲自到机场为他们送行,个个激动万分。
67架俯冲轰炸机和157架零式战斗机扑向东南方的图拉吉岛和瓜岛。亨德森机场上的美军飞机也紧急升空迎战。在三个小时的作战中,日军击落了7架美军战斗机,自己损失了21架,只炸沉了1艘驱逐舰和2艘小军舰。虽然日军的战果寥寥,但飞行员们向山本汇报时却声称战果辉煌。
山本相信了飞行员们的汇报,认为“伊”号作战已达到初步目的,随即把注意力转移到新几内亚岛上。麦克阿瑟的部队正在向莱城和萨拉莫阿附近集结兵力。
11日,由94架战斗机和轰炸机组成的编队袭击了新几内亚布纳附近的奥罗湾;12日,174架日机轰炸了麦克阿瑟司令部的所在地莫尔兹比港;14日,186架日机攻击了停泊在米恩湾的美军运输船和拉比机场的美军飞机。
这三次大袭击并没有给盟军造成多大损失,倒是日军自己损失了21架飞机。
飞行员们掺了极大水分的报告使山本相信盟军已受到沉重打击,“伊”
号作战的目的基本达到。于是,他下令第3舰队的舰载机和基地人员返回原队,自己则要去视察所罗门群岛的前沿阵地,特别是要在布干维尔岛南面的小岛巴拉尔稍作停留,以便向从瓜岛败退下来的丸山师团的官兵们表示感谢。
4月13日傍晚,一封绝密电报通过无线电波飞到所罗门群岛前线日军的各个指挥部,电报内容如下:
联合舰队司令长官4月18日视察巴拉尔,肖特兰和布因基地的日程安排如下:
6点①,乘中型攻击机(由6架战斗机护航)从拉包尔动身。
8点,到达巴拉尔,换乘猎潜舰前往肖特兰岛。8点40分,到达肖特兰岛。
9点45分,乘猎潜艇离开肖特兰岛。10点30分,返回巴拉尔。
11点,乘中型攻击机离开巴拉尔。11点10分,到达布因。在第1基地部队司令部吃午饭。
14点,乘中型攻击机离开布因。15点40分,回到拉包尔..
如天气情况不佳,顺延一天。
从拉包尔向东南约500公里,就是所罗门群岛中部的布干维尔岛,该岛的最南端是布固基地。乘飞机从布因再向南飞行约5分钟,就到了肖特兰岛。
在肖特兰岛东侧有一个飞机场大小的小岛,那就是巴拉尔岛。再向东南约500公里,就是被美军占领的瓜岛。
第3舰队司令长官小泽治三郎首先对山本的行程表示反对,今村均中将①此为日本时间,相应的当地时间是8点。
还引用自己险些被美军飞机击中的亲身经历劝告山本改变计划,驻扎在布干维尔岛的第11航空舰队司令官高岛城次中将特意赶到拉包尔,当面劝阻山本。然而,自视甚高的山本看到周围的人个个谨小慎微的态度,更是要一意孤行。
山本的行程安排电报发出后很快就被夏威夷群岛和阿留申群岛上的美国监听站截获到了。14日清晨,珍珠港的密码破译部门已经把电报破译成日文明码。①8点钟刚过,美国太平洋舰队总司令尼米兹上将已经知道了山本的行程。
太平洋舰队的情报处长埃德温·莱顿中校在分析了日本海军内大将级军官的情况后,认定无人能像山本那样对美国构成强大威胁,随即向尼米兹建议截击山本座机,干掉山本。
在西方战争史上,不知何时形成一条不成文的规则,即不得暗杀对方的指挥官,皇帝和将军只能死在明刀明枪的战场上,暗杀行为是为君子所不耻的。既然事关“游戏”规则,尼米兹不敢擅自作主,他一方面打电报给南太平洋战区司令哈尔西中将,询问截击山本座机的技术可能性,一方面向华盛顿的海军部汇报这件事。
海军作战部长欧内斯特·金上将认为,日军偷袭珍珠港的卑鄙行为已令山本失去了国际法的庇护,况且山本是在作战区域视察。在这种地方,一员大将和一名荷枪的普通士兵一样,都是合法的射击目标。
海军部长弗兰克·诺克斯最初有些犹豫不决,但在阅读了部下收集的一大堆有关国际谋杀、绑架和恐吓的事例后,转而赞成击毙山本。
罗斯福总统正在前往视察美国南部和西部的军事基地的途中。他接到了有关截击山本的请示报告,并且毫无疑问地批准了该报告。
哈尔西将截击任务交给了瓜岛上的“仙人掌航空队”第339中队。该中队随即决定由4架P—38“闪电”式战斗机负责截击山本,另外14架战斗机提供掩护。P—38是美国第一批双引擎战斗机,在8000米高空时速为732公里,升限几乎不受限制,火力很强。
机头有4挺12.7毫米机枪和1门20毫米机关炮,射界宽阔,没有死角。
每挺机枪配子弹500发,机关炮最多可配弹120发。机枪和机关炮都是直接前射,可以在远距离上击落对手。这种大型战斗机的性能远远超过日军的零式战斗机。
4月18日,恰逢杜立特空袭东京一周年。清晨8点,山本一行准时登机起飞。他和参谋长字垣缠中将分乘2架一式轰炸机,6架零式战斗机在四周掩护。机群排成一个大菱形,直飞东南方的布干维尔岛。因为要视察的部队中有一部分是陆军的第2师团,再加上白色大显眼,所以,山本特意脱下了白色的海军大将服,换上平常很少穿的海军草绿色军服。
山本起飞前,在瓜岛的亨德森机场,已有18架P—38“闪电”式战斗机开始起飞,其中1架起飞时供油管的阀门松脱,冲出了跑道。还有1架的副油箱出了故障,只得返航。这样,只剩下由中队长米切尔率领的12架掩护机群和由兰菲尔中尉率领的4架截击机组。他们保持着无线电静默,在600米的低空循海面向西北方的布干维尔岛飞去。
①据最新史料披露,中国国民党政府军统局工作人员池步洲也破译了有关山本行程的绝密电报,并通过外交渠道通知了美国政府。
9点30分,山本一行抵达布于维尔岛上空。机队开始降低高度,岛上茂密的热带丛林清晰可见。布因基地和巴拉尔岛已经不远了。在二号机上,机械师递给字垣一张便条,告诉他再过15分钟飞机就要降落。山本和字垣乘坐的一式轰炸机具有超众的续航能力,可以达到3700公里,但这是以牺牲装甲为代价的。正因为它被击中后容易起火爆炸,日军飞行员们把它恰当地称作“飞行雪茄”。
9点34分,在预定的攻击地点附近,美军飞机发现了山本一行。随着一声令下,米切尔甩掉副油箱,率领掩护机群爬上6000米的高空,以引诱日本护航的零式战斗机。
6架零式战斗机果然上当。它们也甩掉副油箱,向高空的米切尔追去。2架轰炸机则急速下降,几乎擦到了岛上树林的树梢。被日军护航战斗机忽略了的兰菲尔小组正处在日本轰炸机右下方500米处。他们迅速爬高,升入山本座机的高度。
正在这时,零式战斗机发现了悄悄拉起的美军飞机,急忙全速俯冲下来,试图掩护山本的座机。可惜已经来不及了。兰菲尔抢先一步,用机关炮猛烈扫射前面的轰炸机。他看到对方的右引擎着了火,接着右机翼也起火燃烧。2架零式战斗机发了病似的向兰菲尔冲来,他只得拉起机头,向高处爬升,但机身上还是挨了几颗子弹。当飞机恢复平衡后,兰菲尔看到,着火的轰炸机像个火球似的钻进了密林,剧烈爆炸后燃起一股浓烟。
宇垣中将坐在二号机里,亲眼目睹了山本座机起火燃烧的情景。未等他多想,他的座机也被美机击中,全速砸在海面上。由于飞机左翼被炸掉,落水的飞机便向左来了个大翻身。宇垣并没有死,他和飞行员以及一名随员浮在海面上,不久就被布因基地派出的救生艇救起。
第二天,布干维尔岛上的日本驻军组织的搜索队发现了山本座机的下落。在一片被烧焦的丛林中央空地上,山本座机的机体被无数子弹击穿,似乎有百孔千疮。机体在印有太阳旗的地方折断了,机头部分已烧成灰烬,但机身上的号码“236”仍历历在目。有两具尸体显然是在最后爆炸前甩出飞机的。一具横躺在一块被扯破、弄脏的飞机座垫上。这位长官戴着白手套,握着军刀,军装左右襟悬挂着大将襟章,左胸部的伤口还在慢慢地渗血。这肯定是山本。另一具尸体躺在山本旁边,是高田军医长,烧得很厉害。21日,山本等11具尸体在布因火化。22日,宇垣护送山本的骨灰返回拉包尔。23日,骨灰又由专人乘水上飞机送往停泊在特鲁克岛的联合舰队的旗舰“武藏”号。联合舰队的山本时代从此结束了。
5月21日,“武藏”号驶入东京湾。电台播音员以便咽的声音向全国宣布,山本“于前线在同敌人作战的飞机上指挥全面作战时,不幸壮烈牺牲”。
6月5日,被追授为元帅的山本五十六的葬礼以国葬规格举行。这是自明治维新以来天皇批准的第12次国葬。为庶民出身的人举行国葬,除了日俄战争中的海军英雄东乡平八郎以外,就只有山本五十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