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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杀红十月号

_16 (美)
  “没有,没有成家。”他转过去用俄语对一名下级军官说话。“你带第二批。听见我对大夫的指示了吗?”
  “听见了,舰长同志!”那个青年人说。
  他们听到“神秘”号的电动马达声已在头顶上,一会儿就听见金属对接轴环扣住太平室的咔嚓声。从“神秘”号送走第一批到回来总共才40分钟,但似乎象是过了一个星期。天哪,要是反应堆真的出了毛病怎么办?瑞安在想。
  “恶汉”号潜艇
  两海里外,“恶汉”号停泊在离“伊?艾伦”号几百码的地方。两艘潜艇用水下音响通信交换信息。“恶汉”号的声纳兵注意到一小时前有三艘潜艇通过。“步鱼”号和“达拉斯”号现在位于“红十月”号和其他两艘美国潜艇之间,他们的声纳兵正在聚精会神地监听有无干扰,有无舰艇朝这个方向开来。从“红十月”号把人转移到“鸽子”号这一海域离海岸很远,可以避开沿海货船和油船的来往,但是不能排除可能会遇上一艘迷了航向的舰艇。
  “红十月”号潜艇
  当第三批水兵在斯维亚多夫上尉率领下离艇的时候,排在队伍最后的一名炊事兵突然走开了,他说是去拿他的盒式录音机,那是他积了几个月的钱买的。没有人注意到他没有回来,连拉米乌斯也未注意到。水兵们,甚至那些有经验的值勘准尉,也都争先恐后地逃离潜艇。现在只剩下最后一批了。
  “鸽子”号潜艇救难舰
  在“鸽子”号上,苏联水兵被带到水兵食堂去。美国水兵仔细地瞧着这些俄国同行,但双方没有交谈。俄国人发现餐桌上放了咖啡、火腿、鸡蛋和烤面包。彼得罗夫对此感到高兴。当这帮水兵在狼吞虎咽的时候,控制他们不成问题。一名低级军官当译员,在他们要求下又拿来了许多火腿。炊事兵接到的命令是,俄国人能吃多少,就向他们提供多少。当一架直升机从岸上运来20个新人时,大家都忙碌起来。其中有一人立即奔向司令台。
  “红十月”号潜艇
  “最后一批,”拉米乌斯在自言自语。“神秘”号又对接上了。上一个来回用了一小时。两个舱盖打开后,深潜救生器上的上尉走下来。
  “下一趟要推迟些时间,先生们。我们的电池快用完了,要用90分钟充电。有问题吗?”
  “照你说的办,”拉米乌斯回答。他先翻译给他的部下听,然后命令伊万诺夫率领这一批。“高级军官留下来,我们还有事要办。”拉米乌斯握着那名青年军官的手。“如果发生什么事情,告诉莫斯科,我们已尽了职。”
  “我会那样做的,舰长同志。”伊万诺夫回答时喉咙里有点发噎,几乎说不出话来。
  瑞安注视着水兵们离去。“红十月”号太平室的舱盖关上了,然后“神秘”号的舱盖也关上了。一分钟后,听到金属磨擦声,那艘微型救生潜艇脱离了,向上浮去。他听到电动马达隆隆的转动声,但很快就消失了。他感到漆着绿色的舱壁正在向他围拢过来。虽然乘飞机也令人害怕,但是至少没有使你感到要窒息的这种气氛。可是现在他在这里,深水下面,离海岸有300海里,在这艘世界上最大的潜艇上,而艇上只有十个人懂得如何操作。
  “瑞安中校,”拉米乌斯立正说,“我的军官们和我请求到美国政治避难——我们给你们带来了这件小小的礼物。”拉米乌斯向那些钢板舱壁做了个手势。
  瑞安早就准备好了答复。“舰长,我谨代表美国总统接受你们的请求。欢迎你们获得自由,先生们。”
  谁都不知道舱内的内部电话装置已经打开。指示灯插头在几小时前就拔掉了。在前面隔着两个舱室,那名炊事兵在听着。他对自己说,本来以为留下来没有必要,但是,现在看来是留对了。现在我该怎么办?他在思索。履行职责,这说起来容易——但他是否记得如何去执行?
  “我不知该怎么说你们这些好样的。”瑞安再次同每个人握手。“你们干得很出色。确实干得很出色!”
  “对不起,中校,”卡马罗夫说。“你会说俄语吗?”
  “对不起,威廉斯上尉会说,但我不会。本来应该是一组会讲俄语的军官而不是我来这里的,但他们的直升机昨晚在海上坠毁了。”威廉斯把此译成俄语。有四名军官不懂英语。
  “那么现在怎么办?”
  “几分钟后,离这里两海里处将有一艘导弹潜艇炸毁。我们的一艘旧潜艇。我想你对你部下说的是要炸沉这艘艇——天哪,我希望你不是真要那么干吧?”
  “难道在我的艇上干起仗来?”拉米乌斯大笑。“不会的,瑞安。然后呢?”
  “在大家都以为‘红十月’号已沉没之后,我们将朝西北方向驶往奥克拉科克港,在那里待命。美国‘达拉斯’号和‘步鱼’号将护卫我们。就这么几个人能开动这艘艇吗?”
  “这些人能开动世界上任何舰艇!”拉米乌斯先用俄语说,他的那些军官都咧嘴笑了。“这样你以为我们的人就不知道我们干了什么吗?”
  “是的。‘鸽子’号上的人将知道发生一次水下爆炸,他们无法知道爆炸的地点不对,是不是?就在这个时候你们的海军有许多舰艇在我国沿海活动,你知道吗?在他们离去后,我们就要研究把这个礼物放在何处,长期保存起来。我不知道会放在哪里。你们诸位当然将是我们的客人。我们有许多人要同你们谈话。目前,你们可以确信,你们将得到非常好的待遇——比你们想象的要好。”瑞安确信,中央情报局将给每个人一大笔钱。他没有说出来,因为不愿意使他们的这种勇敢行动受到侮辱。他了解到,叛逃者很少期望得到钱,而且几乎从不要求得到钱。这使他感到惊奇。
  “那么政治教育呢?”卡马罗夫问。
  瑞安哈哈大笑。“上尉,到时候有人会请你们去,向你们介绍我们的国家是什么样的制度。这大约要用两个小时。之后,你可以随即告诉我们,我们有哪些事做的不对——世界上所有的人都这么做,你们为何不该呢?但是目前我还不能这么做。请你们相信,你们会喜欢这个国家的,也许会比我更爱。我从未在一个没有自由的国家里生活过,因此也许有点身在福中不知福。眼下,我想你们该开始干活了。”
  “是的,”拉米乌斯说。“来吧,我的新同志。我们也要给你们安排活干。”
  拉米乌斯领着瑞安通过一连串水密门向艇尾走去。几分钟后,他来到导弹室,那是一间很宽敞的大舱,分两层,装着26枚深绿色的导弹导管。在一个粱架上,存放着200多枚热核弹头。这间舱室里存放的危险物品足以使瑞安毛骨悚然。这些导弹不是学术上抽象的东西,而是真家伙。他走的是上面一层,是格子形的钢板。他可以看到下面一层舱板非常坚固。走过导弹室和另一间舱室,他们来到控制室。潜艇内部宁静得叫人害怕,瑞安意识到水兵们为何常常迷信。
  “你坐在这儿。”拉米乌斯指着左侧操舵兵的位置对瑞安说。那里有一个象飞机上的方向盘和一大堆仪表。
  “要我干什么?”瑞安问,坐了下来。
  “你掌舵,中校。你以前从未干过这个吗?”
  “没有,先生。我以前从未上过潜艇。”
  “可你是海军军官呀。”
  瑞安摇了摇头。“不是的,舰长。我为中央情报局工作。”
  “中央情报局?”拉米乌斯嘘了一声,好象这个名字有毒似的。
  “我知道,我知道。”瑞安把头靠在方向盘上。“他们管我们叫黑暗势力。舰长,我就是其中一分子,可我这一分子可能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我是坐办公空的,务请相信这一点——现在我最希望的是回家同老婆孩子在一起。要是我当时稍有点头脑,我本来是会留在安纳波利斯继续写书的。”
  “写书,这是什么意思?”
  “我是历史学家,舰长。几年前我被请去参加情报局担任情报分析员。你知道那是干什么的吗?特工人员把材料送回来,我对材料进行分析。我卷入这场麻烦事完全是出于错误——他妈的,你不相信我说的,但这是真的。不管怎么样,我写过几本关于海军历史的书。”
  “告诉我你写了哪些书。”拉米乌斯吩咐说。
  “《选择与决定》、《鹰的末日》,还有一本新书明年出版,叫《战斗不止的水兵》,是哈尔西上将的传记。我写的第一本书是关于莱特湾战役的。据我了解,你们的《海军文集》月刊发表过书评。它是讨论战斗情况下所作战术决策的性质的。伏龙芝图书馆应当有一二十本吧。”
  拉米乌斯沉默了一会儿。“啊,我知道这本书。对了,我看过一部分。你错了,瑞安,哈尔西的表现很愚蠢。”
  “在我们国家你会干得很好的,拉米乌斯舰长。你已经是个书评家了。鲍罗丁副舰长,能给我支烟吗?”鲍罗丁递给他一整包香烟和火柴。瑞安点燃了一支,实在难抽。
  “阿瓦伦”号救生艇
  “神秘”号第四次返回“鸽子”号就是让“伊?艾伦”号和“恶汉”号采取行动的信号。“阿瓦伦”号升离海底一点,驶向几百码远的那艘旧导弹潜艇。舰长已把艇上官兵集合在鱼雷室。全艇所有的舱口、舱门、入孔和闸门全部打开。一名军官从后面走来,也进了鱼雷室。他身后拖了根黑色电线,那根电线连接着艇上每一颗炸弹。他把电线同一个定时器接上。
  “准备完毕,舰长。”
  “红十月”号潜艇
  瑞安瞧着拉米乌斯命令部下各就各位。大多数人去艇尾操作发动机。拉米乌斯很讲礼貌,先用英语说,然后又用俄语重复一遍,说给那些不懂英语的人听。
  “卡马罗夫和威廉斯,请你们到前面把所有的舱盖都关紧。”拉米乌斯对瑞安解释说:“如果哪里出故障——不会的,但是万一出了——我们没有足够的人进行修理。所以我们把整个艇封闭起来。”
  瑞安听起来感到有道理。他把一只空杯子放在操纵台上当烟灰缸。控制室内只留下他和拉米乌斯。
  “我们什么时候起航?”拉米乌斯问。
  “你们一准备好,就起动,先生。我们必须在涨潮时到达奥克拉科克港,那大约是在午夜后八分钟的时候。我们能做到吗?”
  拉米乌斯查看了海图。“没问题。”
  卡马罗夫领着威廉斯通过控制室前面的通信室。他们让那里的水密门开着,然后走向前面的导弹室。在这里他们走下一座梯子,从下面那层导弹舱板向前面的导弹舱舱壁走去。他们通过舱门走进贮藏舱,一路上检查了每一个舱口盖。靠近艇首部位,他们爬上另一个梯子,走进鱼雷室,把身后的舱口盖用钩子扣牢,然后通过鱼雷室和水兵舱往后走。两人都感到在一艘没有水兵的舰艇上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们不慌不忙,威廉斯对什么都仔细看看,不断地向卡马罗夫提问题。上尉很高兴用本国语言回答问题。两人都是能干的军官,对自己的职业都有着热烈的感情。就威廉斯来说,“红十月”号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这么说了好几次。对一些细小的地方他看得非常仔细。舱板上瓷砖铺地,舱盖四周都镶着厚厚的橡皮密封垫,他们来回检查舱盖的水密情况,几乎一点响声也没有。显然,为了使这艘潜艇不发出响声,确实是下了功夫的。
  当他们打开通向导弹室上层舱扳的舱口盖时,威廉斯正在把他喜欢的一个海上故事翻译成俄语。他跟在卡马罗夫身后通过舱口走上去时,他突然记起,导弹室明亮的顶灯未关。难道他们关了吗?
  瑞安想休息一下,但是未能如愿,椅子很不舒服。他想起俄国人如何造就“苏联新人”的一则笑话——用飞机座位把一个人扭成各种各样难看的形状。在艇尾,轮机舱的人员已在开始起动反应堆。拉米乌斯正在内部电话机上同总工程师说话,一说完,反应堆冷却剂的流动声就逐渐加大把水蒸汽输入涡轮发电机组。
  瑞安猛地抬起了头,好象是先感到那个声音,然后才听到。一股凉气顺着后脖子直往上冒,然后脑子里才意识到这是什么声音。
  “什么声音?”他不禁脱口而出。其实他已知道那是什么声音。
  “什么?”拉米乌斯在他后面10英尺处。“毛虫”发动机正开始转动,一种奇怪的隆隆震动声在整个艇内发出了回声。
  “我听到一声枪响——不,是好几响。”
  拉米乌斯向前走了几步,觉得很有趣。“我想你听到的是‘毛虫’发动机的响声。我想,正如你说的,这是你第一次登上潜艇,第一次总是不容易的,就连我第一次也是这样。”
  瑞安站了起来。“也许是这样,舰长,但是我知道我听见的是枪声。”他解开上衣扣子,拿出手枪。
  “把枪给我。”拉米乌斯伸出手去。“在我的潜艇上不能持有手枪!”
  “威廉斯和卡马罗夫在哪里?”瑞安颤抖了一下。
  拉米乌斯耸耸肩。“他们是晚了,还没回来。但是这艘潜艇很大呀。”
  “我到前面去检查一下。”
  “你呆在你的位置上!”拉米乌斯命令他。“你得照我说的去做!”
  “舰长,我刚才听到的响声很象是枪声,我要到前面去检查一下。你有没有挨过枪击?我挨过。我肩上有伤疤可以证明这一点。还是你来掌舵吧,先生。”
  拉米乌斯拿起电话,按了一个钮。他用俄语说了几秒钟后就挂上了。“我要陪你去看看我的潜艇上没有人,鬼也没有,会闹鬼吗?鬼,没有鬼。”他指着手枪。“难道你不是间谍吗,嗯?”
  “舰长,信不信由你,好吗?说来话长,我总有一天会告诉你的。”瑞安等待拉米乌斯明显地放了心。轴隧式传动器的隆隆声使潜艇听起来好象是在鼓里。
  一名军官来到控制室,瑞安记不起他的名字。拉米乌斯说了几句话,引起那个军官大笑——但当他看到瑞安的手枪时,笑声就停止了。显然,这两个俄国人对瑞安持有手枪都感到不高兴。
  “你批准吗,舰长?”瑞安做出向前面走去的姿势。
  “去吧,瑞安。”
  控制室和隔壁舱室之间的水密门开着。瑞安慢慢地进入无线电室,目光向左右搜索,那里没有任何可疑点。他往前走向通往导弹室的门,门关得很死。门有四英尺左右高,约二英尺宽,中央有个转盘把它锁上了。瑞安用一只手扭动转盘,转盘上涂满了机油,铰链上也上了很多机油。他慢慢地把门拉开,仔细地观察舱口栏板周围的情况。
  “啊,他妈的,”瑞安吸了口气,向舰长招手,叫他前来。导弹舱足足有200英尺长,只有六七盏或七八盏小红灯亮着。难道先前不是照得很亮吗?在舱的那一端一盏亮灯闪了一下,远处的舱盖处有两个影子爬卧在它旁边的格子板上,两个影子一动也不动。瑞安看到的灯光正在一颗导弹导管旁边摆动。
  “是鬼吗,舰长?”他悄悄地说。
  “那是卡马罗夫。”拉米乌斯还用俄语小声地说了些什么。
  瑞安拉了一下FN自动手枪上的枪栓,肯定子弹已上了膛。然后,他脱了鞋子。
  “还是让我来对付。我曾在海军陆战队当过上尉。”可是我在匡蒂科军校所受的训练却在此毫无用处,他暗自想着。瑞安走进舱去。
  导弹舱几乎有全艇的1/3长,高里分两层,下面一层舱板是坚固的金属板,上面一层是金属格子板。在美国的导弹舰艇上把这个舱叫做“舍伍德森林”。这个名字非常恰当。导弹导管的直径足有九英尺,漆成深绿色,比室内的颜色深一些,看起来就象是一棵棵大树干。他把身后的舱盖拉上,随后向右移动。
  那灯光似乎来自上层导弹舱板右侧最远的那枚导弹导管处。瑞安停下来倾听,那里有动静。他可以听到一阵轻轻的沙沙声,而且灯光在摆动,好象发自一盏手提工作灯。响声正沿着艇体里层光滑的装甲钢板传过来。
  “我干吗要来呢?”他低声地自言自语。他必须穿过13颗导弹导管才能到达亮灯的地方,也就是得越过200多英尺长敞露的舱板。
  他绕着第一颗导弹导管向前走去,右手拿着枪,放在腰部位置,左手扶着冰冷的金属导管。他在出汗,刻有网纹的硬橡皮做的枪把已经湿了。他心里想,这也许是在枪把上刻网纹的原因。他到达第一颗导管和第二颗导管之间,向左边看了看,肯定那里没有人之后又准备向前移动。还要穿过12个导管。
  舱板的格栅是由八英寸厚的钢棍焊接成的。他走在上面,两只脚已经开始痛了。他慢慢地,小心翼翼地转到下一颗导管去。他感觉好象是个宇航飞行员在环绕月球运行,老是在跨越地平线。但是在月球上却没有人等着向你开枪。
  有一只手按在他的肩膀上。瑞安吓了一跳,霍地转过身来,一看是拉米乌斯。拉米乌斯想说什么,但瑞安用手指尖捂住来者的嘴唇,摇了摇头。瑞安的心几乎要跳出来,心跳声听得很清楚,几乎可以用来发送莫尔斯电码了。他还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声——怎么搞的,竟然没有听见拉米乌斯走过来?
  瑞安做了个手势,表示他打算顺着每一颗导弹导管的外缘前进。拉米乌斯示意他顺着内缘向前去。瑞安点了点头。他决定把外套的钮扣扣上,把衣领翻起来,这样可以减少些目标。一个全部深色的影子比影子上有一个白色的三角形要安全些。下一颗导管了。
  瑞安看到导管上漆着字,另外有一些字是铸在金属体上的。这些字是用大写俄文字母写的,可能是些“不准吸烟”之类毫无用处的内容。他目光锐利,听觉灵敏,注意着周围的一切,好象有人用沙纸把他所有的感觉器官擦了一下,使他变得异乎寻常地警觉起来。他挨着下一颗导管的边向前挪动,手指神经质地不断在枪把上动弹着,又想擦擦眼睛里的汗水。这里什么也没有:左侧没问题。下一颗……
  走了五分钟才挪到舱的中间,即在第六颗和第七颗导管之间。从舱室前端传来的响声现在更清楚了,灯光也肯定在摆动。那一头第一颗导管的影子稍稍有些摇晃,但是不很厉害。一定是一盏工作灯,其电源插在墙插座上,或者其他什么插座上。他在干什么呢?在移动导弹?不止一个人?拉米乌斯叫他的水兵登上深潜救生器时为什么没有点一下人数呢?
  我为何不点呢?瑞安在骂自己。还有六颗导管。
  当他转到下一颗导管时,他向拉米乌斯示意,在尽头可能有一个人。拉米乌斯会意地点点头。他也已经这样断定了。他刚刚注意到瑞安已脱了鞋子。他想这个办法好,于是也就抬起左脚脱鞋。他的手指有点僵硬,在鞋上笨手笨脚地瞎摸。鞋子啪的一声掉在一块松动的铁格子上。瑞安正好暴露在亮处。他愣了一下。远处头上的灯移动了,接着就是一片寂静。瑞安窜向左边,顺着导管的边缘向前看去。还有五颗导管。他看到一个人的部分面孔,还有一道闪光。
  他听到了枪声,身子向下一缩,子弹铛的一声击在后舱壁上,然后,他退回原处隐蔽。
  “我穿到那一边去,”拉米乌斯悄悄地说。
  “等着听我的。”瑞安抓住拉米乌斯的上臂,一起回到导管的右侧,手枪对着前方。他看到了那个人的脸孔,这次他先开枪,但知道打不中。同时他把拉米乌斯向左边推去。舰长飞快地奔到另一边,蹲在一颗导管后面。
  “你跑不了了,”瑞安大声说。
  “你们啥也拿不到。”是个年轻人的声音,声音中流露出有些害怕。
  “你在干什么?”瑞安问。
  “你以为我在干什么,美国佬?”这一次,嘲弄的语气更明显。
  瑞安认为,他可能是在想法子引爆一枚弹头。这个想法有道理。
  “那样你也会死去,”瑞安说。警察不是也试图向躲在障碍物后面的嫌疑犯喊话吗?有一次纽约一名警察不是也在电视上说,“我们要设法不厌其烦地向他们喊话吗?”但是那些是罪犯。瑞安在对付的是什么人呢?一名留下来的水兵?一个改变了主意的拉米乌斯的亲信军官?克格勃特务?还是以水兵作掩护的苏军情报总局的特务?
  “我死就死好了,”对方回答说。灯移动了,他在想方设法继续做他原先在做的事情。
  瑞安绕着导管向前移动时,又开了两枪。前面还有四颗导管。他的子弹都没有射中,而是铛铛地打在前舱壁上。有一个极小的可能,子弹撞击后又弹回——那不可能……他向左边看了一下,看到拉米乌斯还和他在一起,隐蔽在导管的左侧。他没有枪,他为何自己不带上一支呢?
  瑞安深吸了口气,跳向下一颗导管。那个家伙正等着呢。瑞安向舱板扑下,子弹没有打中他。
  “你是谁?”瑞安问,同时跪起来,靠着导管好歇歇气。
  “一名苏联爱国者!你是我们国家的敌人,你们是绝对拿不到这艘潜艇的!”
  瑞安在想,他的话太多,这样好,也许会有机会。“你叫什么名字?”
  “我的姓名无关紧要。”
  “成家了吗?”瑞安问。
  “我的父母将为我感到骄傲。”
  是名苏军情报总局的特务,瑞安对此已能肯定。不是政工军官,他的英语说得太好了。可能是政工军官的副手。他正在对付的是一名训练有素的校官。了不起,一名受过训练的特工人员!正象他本人说的,一名爱国者!不是一个狂人,而是一个竭诚尽职的人。虽然他害怕,但还是要去尽职。
  要把他妈的这艘潜艇整个炸毁,让我与它同归于尽!
  尽管如此,瑞安知道他自己条件有利。那个家伙要干的事情还没有干完,瑞安只要能止住他或延误他足够的时间就行。他移向导管的右侧,只用右眼顺着导管的边沿向前看:他这一头,一点灯光都没有——这又是一个有利条件。瑞安可以比较容易地看到他,而他却不容易看到瑞安。
  “你不必去死,我的朋友。只要你把枪放下……”那又会怎么样呢?关进联邦监狱了此一生?更可能的就是失踪。莫斯科不可能知道美国人搞去了他们的潜艇。
  “难道中央情报局不会把我干掉,嗯?”那人冷笑说,但声音有些发颤。“我不是傻瓜。假如我要去死,那是为了实现我的宗旨而献身,我的朋友!”
  随后嚓的一声灯灭了。瑞安不知道这会延续多久,这是否意味着他在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如果是这样,一瞬间他们可就全完了。或者是这家伙可能意识到那盏灯使他处境不利,易受攻击。不管他是不是训练有素的校官,他还是个小伙子,是个已经吓破了胆的小伙子。他将失去的东西可能与瑞安一样多。瑞安想,真倒霉,我有老婆和两个孩子,要是我不能很快制服他,那么就肯定会失去妻儿家小。
  圣诞节快乐,孩子们,你们的父亲刚被炸死。遗憾的是没有人来埋葬,但是你们知道……瑞安祈祷了一阵子——可是为了什么祈祷?为了在杀死另一个人时求得帮助?事情象是这样,主啊……
  “还同我在一起吗,舰长?”他唤了一声。
  “是的。”
  这会使苏军情报总局特务有所顾忌。瑞安希望,舰长在场将迫使那个人更多地向他自己所在导管的左侧隐蔽。瑞安弓着身子沿着他所在导管的左侧向前窜去。还有三颗导管。拉米乌斯也跟着窜向前去。瑞安开了一枪,但听到没有射中。
  他不得不停下来歇一下。他在急促地喘气,但这不是急促喘气的时候。他当过海军陆战队上尉——在直升飞机坠毁前当了整整三个月——应当知道该干什么!他还领导过士兵,但是领导40名持来复枪的士兵要比自己单枪匹马作战容易得多。
  要想办法!
  “我们也许可以做笔交易,”瑞安建议。
  “好,行啊。我们可以决定一下,子弹应射进哪只耳朵。”
  “你也许愿意成为美国人。”
  “那么我的父母呢,他们会怎么样,美国佬?”
  “也许我们可以把他们弄山来。”瑞安说话时是在他所在导管的右侧,在等对方回答时挪到左边。他再次跳向前去。现在在他和他那位苏军情报总局朋友之间只剩下两颗导弹导管了。那位朋友可能想设法引爆全部弹头,从而使上下左右半海里范围内的海洋成为等离子区。
  “来呀,美国佬,我们将同归于尽。现在我们之间只剩下一颗导管了。”
  瑞安在飞快地思索。他不记得已开了几枪,但手枪里装了13颗子弹,子弹还够。备用的弹夹没有用处。他可以把它向一个方向抛去,而人却从另一方向上去,来个声东击西。这行吗?他妈的,这在电影里是成功的。有一点可以肯定,不采取行动是不行的。
  瑞安左手握着手枪,右手在外套口袋里摸找那个备用弹夹。的做法……他左手拿着弹夹。都准备好了。他必须把弹夹向右边掷去,而自己向左动作。能成功吗?管它行不行,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在匡蒂科军校,他学的是如何看地图,分析地形,召唤空军来袭击,炮兵来炮轰,以及熟练地运动他的班排和火力组——而现在他却在水下300英尺的一条该死的大钢管里,在一间有200枚氢弹的室里用手枪来决胜负。
  是行动的时候了。他知道该怎么进行——可是拉米乌斯先动了。他从眼角看到舰长奔向前面舱壁的影子。拉米乌斯跳向舱壁,啪的一声开了一盏灯的开关,敌人向他开了枪。瑞安把弹夹向右边扔去,同时向前奔去。那个特务向左转身,想看看是什么响声:他确信这一定是有计划的协调行动。
  瑞安跑完了最后两颗导管之间的距离,看到拉米乌斯倒了下去。瑞安扑倒在地上,匍匐越过了第一颗导管。他左边半个身子先着地,顾不得左臂痛得火辣辣的,立即滚向前去瞄准目标。当那个人向这边转身时,瑞安猛地开了六枪。瑞安没有听见自己的尖叫声。有两枪是连击。那个特务被击中时,从舱板上弹了起来,身子被震得翻了个个儿。在他无力地落向舱板时,手枪从手上掉了下来。
  瑞安全身发抖,一下子站都站不起来了。但他手里仍紧紧地握着手枪,对准那个被打死的人的胸膛。他呼吸短促,心跳得厉害。瑞安闭上嘴,几次想咽口水:他感到嘴里干燥,象塞了棉花似的。他慢慢地跪起来。那个特务还活着,仰躺着,眼睛睁着,还在呼吸。瑞安不得不用手撑着站起来。
  瑞安看到两颗子弹击中了他,一颗在左上胸,一颗在下面一点,大约在肝脾的位置上。下面的伤口处被鲜血渗透了,形成一个红圈,那个人用两手捂着。他看起来才20岁出头,那双明亮的蓝眼睛瞪着舱顶,嘴里想要说些什么,脸部表情痛苦不堪。他的嘴里在说话,但是只能听到含糊不清的咯咯声。
  “舰长,”瑞安叫道。“你没事吧?”
  “我受伤了,但我想我死不了。瑞安,他是谁?”
  “他妈的,我怎么会知道呢?”
  那双蓝眼睛盯着杰克的脸。不管他是谁,他知道死神正在向他走来。他脸上痛苦的表情消失了,代之以一种悲哀的表情,无限的悲哀……他还在想说话,他嘴角上凝结了一个淡红色的血泡。肺被打中了。瑞安走近他,把他的手枪踢开,在他旁边蹲下。
  “我们本来是可以做一笔交易的。”他平静地说。
  那个特务想说些什么,但瑞安听不懂。是咒骂,是呼唤他的母亲,还是具有英雄气慨的豪言壮语?杰克永远不会知道。由于痛苦,眼睛睁得大大的,再也没有闭上。嘴上翻着泡沫,他吐出了最后一口气,捂在肚子上的两只手滑了下来。瑞安在他脖子上按了一下脉,脉搏已经停止。
  “对不起。”瑞安伸出手去帮助死者闭上眼睛。他感到抱歉——为什么?他的前额上冒出了小小的汗珠,他在枪战时凝聚起来的力量这时全没了。他突然感到—阵恶心。“啊,天哪,我要——”他趴在地上大吐起来,吐出来的东西从舱板格子的空档中漏到10英尺下面的下层舱板。他呕吐了足有一分钟,比他感到口干的时间要长得多。在他站起来之前,不得不又吐了好几次,把嘴里最难闻的东西吐干净。
  精神上的过度紧张和过度激动使他感到头晕,他摇晃了几下脑袋,但仍凝视着躺在脚边的死人。是清醒过来面对现实的时候了。
  拉米乌斯的大腿挨了一枪,伤口在流血。他的双手捂在伤口上,沾满了血,但看起来伤势不重。要是大腿的动脉被打断的话,他早就没命了。
  威廉斯上尉的头部和胸部中了弹,他仍在呼吸,但昏迷不醒。他头部只是擦破了点皮,胸部的伤离心脏很近,发出吸气似的声音。卡马罗夫不走运,一颗子弹从他鼻粱上穿进去,他的后脑瓢开了花,一片血迹。
  “天哪!为何没有人来帮帮我们呢!”这个想法一闯进他的脑子,他就说了出来。
  “舱壁的门都关着呢,瑞安。有——你们管它叫什么来着?”
  瑞安朝舰长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内部电活装置。“按哪个钮?”舰长竖起两个手指。“控制室,我是瑞安。我这里需要你们来帮忙,你们的舰长被打伤了。”
  用俄语回答的声音很激动。拉米乌斯大声说话,为的是让他们听到。瑞安看看那个导弹导管,那名特务使用的是一盏工作灯,它的样子同美国的一样:一个金属容器内装上一个灯泡,前面网着铁丝。通入导弹导管的门开着,门里面有一个小一些的闸门也打开了,它显然是通向导弹本身的。
  “他在干什么,是想引爆弹头?”
  “不可能。”拉米乌斯说。说话时伤口显然很痛。“那些火箭弹头——我们管这叫做特别保险。那些弹头不能——不能发射。”
  “那他在干什么呢?”瑞安走到导弹导管跟前去。舱板上有一个橡皮囊似的东西。“这是什么?”瑞安用手把它捡起掂了一掂。这是橡皮或人造橡皮做的,里面有个金属或塑料做的框架,一个角上有个金属乳状物,还有一个套口。
  “他是在对导弹搞什么名堂。但是他又拿了个应急逃逸装置,打算逃离潜艇,”瑞安说。“啊,天啊!一个定时器。”他弯下身去捡起工作灯,把它打开,然后站回原处,向导弹导管内望去。“舰长,里头是什么?”
  “那是——制导设备装置,里面有部电子计算机指导火箭如何飞行。这个门——”拉米乌斯的呼吸愈来愈困难,“——是军官可以进去的入口处。”
  瑞安从入口处向里面望去。他看到里面有一大堆各种颜色的电线和电路板,它们连接的式样他从未看见过。他伸出手去,拨开一半电线,希望能找到一只用电线把一些炸药块联上的正在走动的闹钟。但是他没有找到。
  现在他该怎么办?那个特务已经搞了些名堂——但究竟是什么呢?他干完了没有呢?瑞安又怎么能知道呢?他无法知道。他的一部分大脑直叫他想想办法去干点什么,而另一部分则在说疯子才会去干呢。
  瑞安用牙齿咬住工作灯的橡皮把,双手伸进制导设备装置。他抓住两把电线,猛地拉了出来。只有几根电线散开了。他放开了一团,集中检查另一团。一束塑料和铜做的绝缘套管散开了。他再去检查另一团。“啊呀!”他被电打了一下,吓得透不过气来。永生的时刻即将到来,他等着给炸成碎片。但是没有发生什么事。还有许多电线要拉出来。不到一分钟时间,他把他看到的同六块小线路板连在一起的每一根电线都扯断。随后用工作灯敲打凡是他认为能打碎的东西,直到制导设备装置看上去象他儿子的玩具箱似的——全是一些毫无用处的碎片。
  他听到人们跑进舱来。鲍罗丁跑在最前面。拉米乌斯示意他向瑞安和那个已经死去时特务身边走去。
  “苏迪茨?”鲍罗丁说。“是苏迪茨吗?”他看着瑞安。“他是炊事员。”
  瑞安从舱板上捡起手枪。“这就是他的全部食谱。我想他是名军事情报总局的特务,他想要炸死我们。拉米乌斯舰长,让我们把这枚导弹发射出去——只是扔掉这个该死的东西,怎么样?同意吗?”
  “我认为这是个好主意。”拉米乌斯低声说,嗓子沙哑。“先把检查舱口关闭,然后我们——可以从控制室发射。”
  瑞安用手把那个导弹闸门处的碎片抹净,闸门顺利地滑回原处。导管的门则不然,它能承受压力,并且重得多,由两把弹簧拉锁拉着。瑞安关了三次,前两次都弹了回来,第三次才关上。
  鲍罗丁和另一名军官已把威廉斯抬到艇尾去了。有人给拉米乌斯大腿的伤口上绑了条绷带。瑞安扶他站起来,扶着他走。每当拉米乌斯不得不用左腿迈步时,他就痛得哼哼地叫。
  “你这个险冒得太不聪明了,舰长。”瑞安说。
  “这是我的潜艇——我不喜欢黑暗。这是我的过错!水兵们离艇时,我们应当仔细点点数。”
  他们到了水密门口。“好吧,我先过去。”瑞安走了过去,再转过来扶拉米乌斯。绷带松了,伤口又在流血。
  把舱口关了,上锁,”拉米乌斯命令说。
  舱口很顺当地就关上了。瑞安将转扭转了三下,然后又架着舰长的臂膀,走了20英尺,他们到了控制室。正在操纵轮机的上尉吓得脸色苍白。
  瑞安把舰长安放在左侧的一张椅子上。“你有小刀吗,先生?”
  拉米乌斯将手伸到裤子口袋里去,掏出一把折叠刀,还有一些别的东西。“喏,把这个拿着。这是发射火箭弹头的钥匙。不用这把钥匙火箭是发射不出去的。你留着。”他想笑,因为这钥匙毕竟是普廷的。
  瑞安把钥匙挂在脖子上,把刀打开,然后将舰长的裤子由下而上拉个口子。子弹穿过了大腿上肌肉最多的部位。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条干净手帕,捂住子弹进入的伤口。拉米乌斯递绐他另一条手帕,瑞安把它放在有半英寸长的子弹穿出的伤口上。随后,他用绷带把两处扎得紧紧的。
  “我妻子可能不赞成这么干。但只能这么办。”
  “你妻子?”拉米乌斯问。
  “她是个大夫,确切地说是眼外科大夫。我挨枪的那天,她就是这么替我包扎的。”拉米乌斯的小腿开始显得苍白,绷带扎得太紧了,但瑞安不想马上解松一点。“现在,那颗导弹怎么办?”
  拉米乌斯向正在操作轮机的上尉下了道命令,上尉通过内部电话装置转述了命令。两分钟后,有三名军官来到控制室。用了几分钟时间把航速降到了五节。瑞安担心那枚导弹,不知道自己是否已把那个特务安放的隐蔽装置毁坏了。三名进来的军官都从自己的脖子上拿下一把钥匙,拉米乌斯也同样拿了一把。他把他这第二把钥匙递给瑞安,指指舱室的右侧。
  “火箭控制台。”
  瑞安应当猜到这一点。控制室内排列着五个控制台,每个控制台上有三排灯,每排26盏,下面有一个钥匙孔。
  “把你的钥匙插在一号孔内,瑞安。”杰克照做了。其他人都把他们的钥匙插入不同的孔内。红灯亮了,信号器发出了嗡嗡声。
  导弹军官的控制台最精巧。他打开一个开关,把那颗导弹导管灌满水,随后打开一号舱口盖。控制台上的红灯开始闪动。
  “把你的钥匙转一下,瑞安,”拉米乌斯说。
  “这样就会把导弹发射出去吗?”天哪!真要是发射出去怎么办?瑞安心里嘀咕着。
  “不,不,火箭必须由火箭军官待发。这把钥匙是引爆瓦斯燃料的。”
  瑞安能信任他吗?他肯定是个好人,没话说的,可是怎能知道他是在说真话呢?
  “放!”拉米乌斯命令。瑞安同其他人同时转动钥匙。红灯上面的琥珀色灯闪动了,那盏绿色灯熄灭了。
  当瓦斯燃料把一号SS-N-20导弹向上发射出去的时候,“红十月”号颤抖起来,声音如同踩踏卡车上的气闸一样。三名军官拔出他们的钥匙,导弹军官立即关上导弹导管的门。
  “达拉斯”号潜艇
  “啊?”琼斯说。“指挥塔,这是声纳室,目标刚给一颗导管灌满了水——一颗导弹导管?我的老天啊!”琼斯自己决定给水下声纳加大马力,并开始进行高频声纳搜索。
  “你究竟在干什么?”汤普森问。一秒钟后曼库索也来了。
  “出了什么事?”舰长急切地问。琼斯指着他的显示器。
  “那艘潜艇刚刚发射了一颗导弹,先生。你瞧,舰长,有两个目标。但是它只是漂浮在那里,导弹没有引爆。天啊!”
  “红十月”号潜艇
  它会漂浮吗?瑞安在不安地想。
  它没有漂浮。这枚“海鹰”式导弹被瓦斯燃料推向右上方,在“红十月”号驶过时,它停在离潜艇50英尺高的地方。瑞安没有把制导设备装置的闸门关严,海水填满了制导设备装置,并灌入了弹尖那一级。导弹本身有相当大的反浮力,而弹头内又增加了大量海水,于是头尾倒转了过来。头部一重,弹道就偏心,就象从树上掉下一个苹果那样盘旋下落。在1万英尺深处,水的压力挤碎了导弹发射头锥的密封装置。除此之外,这枚“海鹰”式导弹没有其他损伤,保持了它的原形状,一直沉向海底。
  “伊?艾伦”号潜艇
  艇上唯一还在运行的东西是那个定时器,它被定在半小时处,为的是让水兵们有足够时间登上“恶汉”号。现在“恶汉”号正以10节的速度离开这一地区。那个老化了的反应推已完全关闭,冰冷得象石头一样,只有几盏紧急信号灯还亮着,电源来自残存的蓄电池。定时器有三股点火的备用电路,在一毫秒之内,三股电路先后点着,向引爆电线发出信号。
  他们在“伊?艾伦”号上安放了四枚PavePatBlue炸弹,那是一种油气炸弹,它的爆炸力大致相当于一枚普通化学炸药炸弹的五倍。每枚炸弹都有一对瓦斯释放阀门,四枚炸弹的八个阀门中只有一个失灵。当它们炸开时,弹壳里的压缩丙烷猛地向外膨胀。一瞬间,这艘旧潜艇的每一个部位都充满了引爆的油气混合气体,使艇内的气压增加了两倍。四枚炸弹使“伊?艾伦”号上有了相当于25吨的烈性炸药,均衡地分布在整个艇体内。
  电爆管几乎同时点着,其结果是灾难性的:“伊?艾伦”号坚厚的钢板艇体好象成了个气球,一下子给炸开了。唯一没有完全炸毁的部分是反应堆密闭壳,它脱离了炸毁的残骸,迅速地沉向海底。艇体本身炸成几十块,每一块都被炸得不成模样。艇上的设备成了一堆废铜烂铁,残留在破碎的艇体内。所有的东西都慢慢地下沉,沉向三英里外坚硬的淤沙海底,碎片溅落在一大片水域内。
  “达拉斯”号潜艇
  “真他妈的!”琼斯拍的一声取下耳机子,张开大口消除耳鸣。声纳系统的继电器自动防护装置保护了他的耳朵,没让他受爆炸力量的冲击,但是传导来的信号足以使他感到好象脑袋被猛击了一下。艇上所有的人都听到了爆炸声。
  “全体注意,我是舰长。你们对刚才的爆炸声不必担心,我能说的就是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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