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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洋世界军事史 卷1

_2 富勒(英)
这时,方阵在斯巴达已经发展到最完美的程度。依照斯巴达的法律,这些公民军人的责任就是征服或战死。对他们而言,战争就是节日,战斗就是勇敢的竞赛。每个斯巴达军人都有一个背着盾牌的人员伴随,因为他的全部装备差不多重达七十二磅。在公元前四七九年的普拉提亚会战中,每个重步兵都有七个农奴跟随,结果就使整个方阵有八人纵深。这些农奴用棍棒打死负伤的敌人,负责救护受伤的主人。为了保持战斗队形,士兵按军笛吹奏的音乐节奏前进。
在这种礼仪式战斗中,战术限于长矛冲刺,直到轻装部队加入方阵后,战术才开始发生变化。如果不是受到这种崇尚英勇的宗教狂热影响,无疑一开始就应该如此变革。可是迟至伯罗奔尼撒战争(公元前四三一——四○四年)时,除北希腊外,其他各国依然不重视轻装部队。虽然如此,在公元前四二六年,狄摩西尼斯率领的雅典军队却被埃托利亚人的标枪兵所击败,他们拒绝肉搏,只是从很远的地方用标枪来击溃方阵。环境压迫导致改革无可避免,于是在公元前四世纪初,雅典将军伊菲克拉特斯终于训练出一支真正的轻装步兵,他们受到迅速机动的训练,穿着棉胎或皮质短衣,携带着盾牌、标枪和刀剑。公元前三九○年,伊菲克拉特斯歼灭了一个斯巴达营,体现出轻装步兵的价值。
说来奇怪,雅典人这样聪明的民族,建立这种重要兵种的动作却如此迟缓,因为很早以前他们就组成了一支高效的海军弓弩部队,这些人员是从较低层的富有阶级中招募的,不过他们的财产不够养马的资格。在伯罗奔尼撒战争中,对斯巴达进行海上突袭时,这些弓箭手有过极其成功的表演,根据修昔底德记载,斯巴达人只好采取非常步骤,用四百骑兵和一批弓箭手来对付他们。
波斯大军侵入时,色萨利是希腊唯一有真正骑兵部队的国家,但他们对希腊的防御却没起什么作用,因为他们完全不是波斯骑兵的对手。尽管他们国家属于山地性质,可奇怪的是希腊的这个兵种却如此落后;因为二十年前的公元前五一一年,斯巴达人在距离雅典不远的地方就曾经被色萨利骑兵击败,早就应该认识到骑兵的价值。据戴布流克分析,整个希波战争的决定性因素都出自希腊人对波斯骑兵的畏惧。
上述简要分析说明所有武器方面的革命完全基于强迫,总的说来是匹夫之勇阻碍了发明。只有围城战才能发现有想像力的手段。公元前四二九年的普拉提亚围城战中,普拉提亚人似乎用过火箭去焚毁敌人的攻城器具;在德龙围城战中用硫磺进行过毒气攻击;在公元前四一三年,叙拉古人使用液体火焰进行城墙防御。
早在薛西斯到达塞尔迈之前,许多希腊国家派代表参加了一个所谓泛希腊会议,共同讨论如何应付入侵。会议在科林斯湾举行,由斯巴达人主持。许多国家缺席,其中较重要的是色萨利和多数波提亚城市。
他们讨论的防御计划受到以下事实支配:伯罗奔尼撒被那些国家认做整个希腊的卫城,所以他们认为科林斯地岬的防御最为重要。第二种考虑是,如果单独据守科林斯地岬,那么希腊北部和中部都要放弃,但这些地区一旦被敌人所占领,地岬的防线又可以从海上来迂回;为了对付这种危险,因此必须在地岬北面阻止敌军,越远越好。因为希腊的陆海军在数量上都处于劣势,所以陆军必须在关隘,海军必须在窄海,才有希望获得成功。除科林斯地岬外,潭蓓谷地和温泉关小路,对陆军而言似乎是一个理想的防御地域。除了萨拉米海峡以外,埃夫里普,或称欧波亚海峡,对舰队而言也有同样的作用。进一步说,因为这些窄海在希腊东海岸,从潭蓓谷到温泉关之间,所有实际可能的登陆点都可以构成侧翼,所以舰队在这里作战,就可以与据守潭蓓谷或温泉关的陆军相互支援。同时所需陆军兵力也不必太多,只要能够在一段时间内阻止波斯陆军前进即可。当波斯军在陆地无法前进时,就可以引诱他们使用舰队来迂回这个阵地,这样就可以在欧波亚海峡进行海战。在这种窄海中,波斯海军的数量优势将大打折扣。如果波斯海军在窄海中遭到决定性失败,科林斯地岬就可以免遭海上的侧翼迂回。
希腊人讨论战略时,薛西斯还在阿拜多斯,色萨利人向希腊会议提出要求,希望能封锁潭蓓谷地。于是一支希腊舰队,装载一万步兵,分成两个师,一个是斯巴达师,由埃凡尼鲁斯率领,一个是雅典师,由地米斯托克利率领,通过埃夫里普前往亚该亚·菲阿提斯的哈鲁斯。联军司令埃凡尼鲁斯从哈鲁斯领兵向潭蓓谷前进,他发现那里隘路太多,感觉兵力不敷支配,于是就撤回科林斯地岬。战争刚开始就进行这样一次撤退,结果使北希腊诸国在精神上大受打击,而主张专守科林斯地岬的意见一时占了上风。
德尔斐的神谕使情况变得更为复杂。被波斯战争准备的浩大声势所慑(薛西斯对这些准备毫不隐蔽),这些预言都显示对希腊不利。神谕说:“为什么你要坐候毁灭?飞!飞向天涯海角。离开你的家和你的城市。”
这个忠告专对雅典而发,很明显,祭司以为波斯人远征的惟一目标就是雅典,如果雅典受到惩罚而其他国家不去支援,则大都可以幸免。
雅典人对这个神谕非常失望,又再次去祈求神谕。结果获得另一个谕示,最后一段非常有名,大意如下:
“木墙会继续保护你和你的孩子的安全。
不要等到马蹄或脚步的声音传来。
在陆地背对着敌人撤退。
总有一天你将与他交战。
神圣的萨拉米可以毁灭女人的后代。
那里的人播种,或是那里人的收获。”
是不是真有其事呢?这些预言也在一知半解之间。如果这是事实,那么神谕猜得很准,只有在海上寻求决战,而非陆上。可能的情形也许是这样:埃凡尼鲁斯撤退之后,泛希腊会议就向当时希腊最强大的叙拉古的僭主吉罗求救。由于叙拉古舰队在数量上与雅典差不多,所以神谕才有以上推断。
希罗多德说虽然吉罗很愿意援助,可是却心有余而力不足,因为当时迦太基正打算大规模入侵西西里,这个威胁牵制住了叙拉古,使他不敢妄动。
一个有趣的问题出现了:波斯和迦太基同时发动入侵是不是要联合作战,不仅摧毁希腊,还要摧毁整个希腊世界?
狄奥多拉斯记载说,薛西斯打算将所有希腊人都赶出家园,所以派使臣去迦太基,要他们合作,并订立协定。波斯人攻打希腊本地,而迦太基人同时攻击西西里和意大利的希腊殖民地。格伦第的《大波斯战争史》认为这是可能的,因为腓尼基人一方面是波斯的臣民,另一方面又与迦太基人有血缘关系;另外两面侵入作战很明显可以互相协助。
在潭蓓谷不战而退,加上未能获得吉罗援助,逼着泛希腊会议必须选择其中一个战略:(一)在欧波亚海峡寻求海上决战,同时用陆军扼守温泉关隘路。(二)坚守科林斯地岬,等候在萨拉米海峡进行海上决战,斯巴达人选择后者,而雅典人则选择前者。最后斯巴达人让步了,因为一旦放弃阿提卡,雅典人将宁愿与敌人讲和,而不愿让雅典变为焦土。这样一来,他们的舰队将划入波斯势力,而没有雅典海军,科林斯地岬就丧失了防御价值。
于是会议决定派遣联合舰队到阿提密喜安去,它位于欧波亚西北岸。另外,斯巴达王莱奥尼达斯指挥一支陆军前往温泉关。这支部队约有七八千人,除正规步兵外还有轻装步兵,其中包括三百名斯巴达御林军。联合舰队共有三二四艘三层桨战船和九艘五十桨战船,其中雅典海军有一八○艘,由地米斯托克利指挥,虽然欧利拜德斯统领的斯巴达海军只有十艘船,但因为他是同盟盟主,所以仍由他任统帅。
虽然海军与陆军在数量上不成比例,显示出主要目标是海战,但死守温泉关也同样重要,因为只有阻止波斯陆军前进才能迫使波斯舰队出击,按我们的看法,希腊计划中的弱点就是莱奥尼达斯,跟埃凡尼鲁斯一样,他率领的兵力实在太少,不足以完成任务。原因在于斯巴达人坚决认为科林斯地岬的守卫决不能减弱。
波斯人的计划是陆军和主力舰队应同时抵达温泉关前方和欧波亚海峡的北端入口,后者还负责与希腊舰队交战。同时。腓尼基人的支队,约有两百艘船,准备绕过欧波亚的东岸和南岸,封锁海峡的南端入口,这样就可以把希腊舰队关在海峡内。
波斯陆军从塞尔迈向南行军到第十二天时,波斯的主力舰队和腓尼基支队也开始出海。欧利拜德斯听到敌军支队行动的消息后,就派五十三艘阿提卡战船到卡尔基斯去扼守海峡腰部。此时,波斯舰队沿着马格尼西亚半岛的东岸向下行驶,尚未到达阿佩泰的停泊地前,突遇一阵东南狂风——就是赫勒斯滂风——希罗多德认为有四百艘战船被损毁,运输船则无法计算。
欧利拜德斯马上召开军事会议讨论此事,狄奥多拉斯说,除地米斯托克利外,所有指挥官都主张防御。虽然如此,他还是说服大家进攻,他指出这是一个空前的好机会,第一次接触就能以完整的兵力来攻击秩序混乱的敌人。接着发生了激烈而无决定性的战斗。当天,在阿提密喜安,又接到从卡尔基斯传来的消息,得知腓尼基支队也遭遇到大风暴,大部分船只被摧毁,于是那五十三艘阿提卡战船也开始回航,可能在交战那天黄昏驶返阿提密喜安。
第二天,波斯舰队转而进攻。希腊人把他们的舰队摆成新月形,两端指向陆地,以防侧翼受到迂回,波斯舰队冲上来后发生了一场接近的混战,但依然未决胜负。交战之后,希腊的海军将领们又开会准备退却。正争论时,突然从温泉关来了一条三十桨快船,带来了坏消息:隘路已失守,莱奥尼达斯阵亡,波斯陆军正向雅典开进。这样一来,除了撤退别无其他选择,在黑暗掩护下,希腊人向南撤往萨拉米。
叙述温泉关惨败的经过前,先对隘路的情况略加说明。公元前四八○年时,这条隘路蜿蜒于马利亚湾南岸,有东西中三道关口。西门在阿索普斯河口东面不远,东门在爱尔俾尼镇西边,而中门位于二者之间。南边是卡里德罗马斯山,有一条阿罗培亚小路,越过山的北坡,从东门的附近到山地中的德拉柯斯皮利亚的附近,往西通往特拉克斯卫城附近的阿索普斯峡谷。如果取道这条小路,那条通过海边三门的道路就可以从东西两面迂回。(注:这条小路的真正位置,历代史家的看法不一,至今仍无定论)。
莱奥尼达斯到达温泉关后就据守中门,为了保护左翼,他派出一千弗西亚兵驻在阿罗培亚小路,大致距离德拉柯斯皮利亚不远。刚部署完毕,薛西斯的大军就进入了马利亚平原,扎营在西门外和阿索普斯河边。他在那里停留四天,据希罗多德推测,他大概是想凭借庞大兵力把希腊人唬走,但是比较可靠的解释是他在等候海军先打一个胜仗,以便迂回希腊阵地。
第五天,薛西斯开始攻击中门,发现他那些轻装部队实在不是希腊重装步兵的对手。第二天他再次进攻,仍然被击退。于是波斯人所处的地位就颇为尴尬——陆海军都无法前进,而我们也可设想陆军的补给已经快接济不上了。在这个紧要关头,如果希腊有一万六千人而不是八千人,薛西斯可能会被迫撤退,而他一撤,希腊舰队就会随之发动全面进攻。
无可奈何之际,有个马里斯人埃菲里亚提斯,告诉薛西斯有条小路通到温泉关山中。薛西斯立即想到这条小路可能可以迂回中门,于是大约在傍晚时分,他命令海达尔尼斯率御林军去执行这个任务。他们走了一夜,在拂晓时,向德拉柯斯皮利亚附近的弗西亚支队发动突然袭击,把他们赶进山中,接着继续挺进,不久就有探子——可能就是弗西亚人——把这个情况报告了莱奥尼达斯。后来事态的发展模糊不清。格伦第在《大波斯战争史》中假设莱奥尼达斯立即把全军分为两部分,留下斯巴达,底比斯和底斯比亚部队扼守中门,把其余部队派往后方去占领林中小路,阻止波斯军,这样就可以使交通线不至被切断。真正的情形如何现在已经不知道了,或者是这部分兵力到得太迟,来不及阻止波斯军前进;不然就是在恐惧中溃散了,从东门向埃拉希亚逃走。不管怎样,莱奥尼达斯不久即腹背受敌,在拒绝投降后,终于英勇战死。于是隘路被打通,波斯军开始向雅典长驱直入。
薛西斯立即向南前进,希望征服雅典和斯巴达,使战争胜利结束。他统一宇内的壮志要求的不可能比这再少,而且在他前面已无任何障碍可以阻止整个希腊半岛并入其帝国版图。
雅典城中早已惊恐万状。雅典公民希望伯罗奔尼撒同盟军能赶紧开进波提亚,阻止野蛮人南下。可是他们听到的却是同盟军正忙着在科林斯地岬构筑工事。但他们还是不肯投降,并作出了一个历史上最英勇的决定。他们在卫城山上设防,撤出了雅典和阿提卡,把家属送往埃伊纳,萨拉米和特洛甄。
这种迁徙必然造成混乱,斯巴达人依然自私自利,可是地米斯托克利手中仍然握有一张王牌,就是雅典的舰队。守卫温泉关要依赖这支舰队,而守卫科林斯地岬对这支舰队的依赖也许就要加倍。但舰队究竟应如何使用呢?在阿提密喜安,特别是第二次海战中,所犯的错误就是不应在开阔的海面与数量占优势的敌人交战。地米斯托克利认为决不可再犯这种错误,结果他的目光就锁定在萨拉米海峡。但是如格伦第指出的那样:如果波斯人不理睬萨拉米的希腊海军而直接驶向科林斯,情况就可能危险到极点。因此引诱波斯人攻击他选择的地点就成了地米斯托克利的主要问题。
萨拉米岛位于埃琉西斯湾南面,东西两端都形成狭窄的海峡。一个在萨拉米与麦加那之间,另一个则在辛诺苏拉角与皮拉斯河口间。后一个海峡又被普西塔利亚岛分隔成两个小海峡,西面的约半哩宽,东面的宽约四分之三哩多一点。
为了引诱波斯人采用他们在阿提密喜安用过的同样计划——即把希腊舰队封锁在窄海之内,以便一网打尽——地米斯托克利决定作出极大冒险,故意对萨拉米到麦加那之间的海峡不加以设防。防御东西两个小海峡可以依赖三六六艘三层桨战船和七艘五十桨战船。
现在,我们引用修昔底德的评论来说明这位杰出人物的风范:
“……地米斯托克利显示出无与伦比的天才,尤其在危急关头更值得我们推崇。他的才能不是通过学习得来的,即使情况迫在眉睫,几乎没有时间思考,他也是最好的决断者,而对将来甚至很久以后才出现的可能性,他也能一一预言。所有从实际经验中产生的东西,他都善于进行理论解释,对于毫无经验的事物,他也一样具有相当的判断力。隐藏在不可预见的将来情况中的好坏,他能分辨得很清楚。最后,不管天才也好,果敢也好,这位杰出人物的直觉和应付危机的本领,的确可说是高人一等。”(见修昔底德的《伯罗奔尼撒战争史》)
地米斯托克利筹谋之时,薛西斯也已开始前进。他到了雅典,围攻卫城,苦战之后攻陷,屠杀了所有守卫人员。这个意外的恶耗使希腊舰队的水手们惊慌失措,要求立即召开战争会议。由于过于震惊,有些船长们甚至不等投票表决就匆匆上船,扯起风帆准备马上逃走。地米斯托克利听说后,立即说服欧利拜德斯离开他的船,重新召集船长开会。他作了如下致词:
“啊,欧利拜德斯呀!拯救希腊全靠你,你要肯听我的话在这里与敌人交战,而不是听那些人的把舰队撤回科林斯,希腊必可得救。请听我说,在两条路中选一条。如在地岬地区,你必须在开阔海面作战,这对我们大为不利……波斯的陆海军会齐头并进,你要撤退,就会把敌人引向伯罗奔尼撒,会使整个希腊同归于尽。反过来,如果你听我的,你就会获胜——我们在窄海作战,可以以寡击众,战争如按常规发展,我们可能获得伟大的胜利;因为在窄海作战就对我们有利,而在阔海作战就对他们有利……你要决定到底走哪条路。不管我们在这里还是在科林斯作战,都是为了守卫伯罗奔尼撒而战……人类依照理智考虑,理智可保证成功,但是他们不依照理智考虑,上帝决不会成就人类的幻想!”
科林斯人阿德曼塔斯反对他,劝说欧利拜德斯拒绝。结果地米斯托克利最后向欧利拜德斯致词,并且打出他的王牌:
“你肯留在这里,象一个勇士那样行动,那么一切都很好……不然我们就把眷属装上船开往意大利,那里本来就是我们的老家……等你失去我们这样一个盟国后,你再想到今天我所说的一切,一定会追悔不及。”
这番话使欧利拜德斯改变了决心。他担心把舰队撤往地岬地区,雅典人会一怒而去。他也明知雅典人离去后,所剩兵力更加不是波斯舰队的对手。于是他决定留下来不走,在萨拉米与敌人决战。
第二天,公元前四八○年九月二十二日,决战前夕,据当时在场的阿斯齐拉斯说,薛西斯从希腊舰队方面收到一封来信,内容据说是这样的:
“等到夜幕将垂时,
希腊人不会坚持下去,
他们将趁黑暗掩护,
各自飞奔逃命。”
薛西斯一接到这封信——可能是午后不久——本已命令舰队出海,现在又收回成命,决定等到天黑后再采取行动。谁送的这封信,为什么要送去呢?希罗多德是这样叙述的:
尽管欧利拜德斯已决定在萨拉米决战,可是反对决定的人还是太多,结果在二十二日上午又举行第三次战争会议,继续讨论这个老话题。地米斯托克利看到伯罗奔尼撒诸国将领都准备投票反对他时,就秘密溜出来向某人吩咐了一番,命令他搭上一艘商船开往米提斯的舰队。下面是使者向薛西斯说的话:
“雅典军的指挥官秘密派我来见你,其他希腊人都不知道此事。他一向对大王有好感,他宁愿大王成功,而不愿本国人胜利。他要我来告诉大王,希腊人已经恐慌到了极点,正准备匆匆逃走。你若现在阻止他们逃走,你就可以大获全胜。他们之间已经意见分歧,不会作任何抵抗。你甚至可以看到他们之间即将发生内讧。”
薛西斯会中计,理由是可以想见的,因为一直以来他的间谍都说敌人阵营早已发生分裂现象。所以他立即改变作战计划。他决定同时秘密封锁萨拉米东西两端的出口,把希腊舰队关在里面。阿斯齐拉斯说,这些行动都是在夜幕低垂之后进行的。埃及人的两百艘船,奉命绕过萨拉米去封锁西端水道,而其余波斯舰队排成三层,从辛诺苏拉角南面延伸到皮拉斯河口。中间的普西塔利亚岛也被波斯军占领。九月二十三日拂晓前,这些部署都已完成。
这些事进行之中时,希腊的将领们还在争论不休。这时地米斯托克利的政敌阿里斯泰德斯突然从埃伊纳岛赶来。他把提斯米托克里斯叫到一边说,“不管那些科林斯人和欧利拜德斯如何,他们已经无法撤退了,因为我们已经被敌人包围了。”地米斯托克利要他亲自向与会者报告。斯巴达人还不肯相信,直到有一艘提尼亚人的船从波斯方向逃来,证实了阿里斯泰德斯的话,他们才认识到问题已经自行解决了。
既然非应战不可,希腊各方的将领这才开始匆忙准备作战。据推测,他们首先派遣科林斯支队去据守西边的海峡,对付埃及人。其次,他们在萨拉米镇到艾加罗斯山南边的希拉克莱奥的海岸间的海峡中,把战船列成阵形。战斗队形是这样的:右面,欧利拜德斯率领着十六艘船;左面,雅典舰队,船只占总数一半以上;中央,其余联军船队。
视线之外,波斯舰队分成三线,一字摆开。不久又列成纵队以便通过普西塔利亚水道,腓尼基人在右,爱奥尼亚希腊人在左。调动开始后,也许因为船只太多或是因为水手不够熟练,再要么因为海上风浪太大——也可能三种原因都有——波斯纵队发生了混乱,直到希腊舰队划近,秩序仍然没有恢复。于是开始了混战,在这种混战中较重的船比较有利,而快船却没什么用。不久领先的波斯船被迫后退,混乱更是大大增加。由于雅典船构造较为坚固,所以它们紧挨敌船擦过,把敌船一面的桨完全撞断,使其丧失操纵能力。然后它们再掉过头来撞击敌船中部。雅典的每一艘战船上载有十八位作战人员,包括十四个重步兵和四个弓箭手。
决定性战斗在希腊左翼进行。那边的雅典人和埃伊纳人沿海岸向前划行,就从薛西斯面前经过——他正站在皮拉斯河北面的一个山丘上,想从那里看到希腊舰队投降——然后转到腓尼基舰队右面,将他们向波斯阵线中央压迫,希腊的右翼进展很快,在那边腓尼基人好象受到了侧面攻击。等雅典人和埃伊纳人对波斯中央部分的迂回使波斯左翼又受到后方攻击的威胁时,胜利的波浪才逐渐从希腊的左翼传到右翼。爱奥尼亚希腊人就开始撤退,这使苦战了七八个小时的战斗告一段落。
希腊人似乎并未实行追击,也许希腊人太累了。普西塔利亚岛上的波斯守军被阿里泰德斯肃清。战败的波斯人返回法利龙,得胜的希腊人返回萨拉米。双方损失并无可靠记载。狄奥多拉斯说,希腊损失四十艘船,波斯为二百艘,被俘的不计在内。
从战术上说,萨拉米之战算不上一个超级伟大的胜利,但是在战略上却具有决定性效果。萨拉米之战彻底击碎了波斯人的作战计划,这个计划的成功必须仰赖舰队与陆军的密切配合。对薛西斯来说,船只的损失并不严重,威望的损失却无法估计。船是可以补充的,可是在勉强组成的混合大帝国中,威望一旦丧失,就很难再建立起来。他的后方由于这次战败,可能会发生叛乱,特别是爱奥尼亚希腊人。
直到萨拉米之战前,波斯的海权在爱琴海中是至高无上的,一方面波斯人能集中的船只数量,任何国家都比不上,另一方面,爱奥尼亚叛乱失败之后,爱琴海东岸的波斯海军基地已经有了安全保障。现在情况就完全不同了,因为在萨拉米的希腊海军不仅击败了波斯舰队,同时也鼓励了爱奥尼亚人的反抗情绪。虽然那时双方还不一定知道这一点,可是萨拉米之战,却的确使波斯人在爱琴海的制海权从此结束,没有制海权的波斯人在象希腊这样的贫瘠地区,实在难以维持巨大的陆军兵力。正如格伦第所说,他们运送兵力的能力已经逐渐缩小,以至于希腊人在陆地上都敢向他们挑战了。普拉提亚之战就是萨拉米之战的后果。
战斗结束,薛西斯最感焦急的莫过于赫勒斯滂浮桥的安全。他有点神经紧张,自己把危险放大了,认为如果希腊人或爱奥尼亚人把它毁了,就会置他的全军于死地。所以他立即命令舰队回到亚洲,扼守爱琴海东岸,几天后,他率陆军向北退却。
那时希腊人看到波斯陆军仍坚守原地,以为波斯舰队还留在法利龙,直到波斯陆军开始撤退,他们才出动侦察敌人的行踪,发现敌人舰队早已远去,而且也没有捕获到一条波斯船,他们前进到安德罗斯岛,在那里停下来举行战争会议。地米斯托克利建议直驶赫勒斯滂去毁灭波斯浮桥。但欧利拜德斯反对,他认为这将使波斯人无路可退,为了求生必作困兽之斗,整个希腊就有可能遭到蹂躏。大多数人都支持这个意见,所以地米斯托克利的计划取消了。
一发现希腊海军活动并不积极,薛西斯恢复了镇定。他认识到全部撤出希腊的后果与全军覆没并无二致。因为一旦承认失败,帝国的基础就将开始动摇。所以他决定守住希腊不退。他留下马多尼乌斯和阿特巴祖斯两位将领以及一部分陆军。马多尼乌斯驻在色萨利,阿特巴祖斯留在色雷斯和马其顿,这些地区存积了不少补给,到亚洲的交通线也较短。其他部队则经过赫勒斯滂撤回亚洲,以便镇压后方可能爆发的任何叛乱。
据希罗多德记载,波斯陆军共留下三十万精兵,交由马多尼乌斯指挥,当然这个数字过于夸大,但实际数字还是不小,足以使马多尼乌斯随心所欲在任何地方都能重新进攻(注:剑桥古代史估计约为十万人)。由于波斯舰队已撤走,他已无力解决科林斯地岬的问题。很明显,他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并不前进,只是设法利用希腊城市国家之间永无休止的争论来坐收渔人之利。
公元前四七九年,在雅典又召开了一次选将会议。地米斯托克利这次没有当选——原因不详——但他的两个政敌阿里斯泰德斯和桑希普斯都当选了。这对马多尼乌斯而言当然是幸事,因为这两人过去都主张宁愿与波斯人言和,也不愿再与斯巴达人缔结同盟。若能把他们争取过来,则科林斯地岬问题自可迎刃而解。
公元前四七九年初夏,他派马其顿国王亚历山大到雅典去谈和,说完全不究既往,要雅典与波斯以平等的地位缔结同盟。消息传到了斯巴达人那里,他们大为震惊。结果雅典人同意拒绝和谈,斯巴达人愿意与雅典人联合起来对共同敌人发动进攻。
于是马多尼乌斯又设法挑拨伯罗奔尼撒诸国内哄。因为阿耳戈斯与斯巴达有宿怨,他就挑拨阿耳戈斯攻击斯巴达。这两国要真打起来,他就可以突然南下,用突袭手段攻占地岬地区。这个阴谋又未能成功。
接着,马多尼乌斯修改了他的第一个计划。这次的目的是想用进攻雅典的办法引诱斯巴达人到开阔地决战。他从色萨利南下,直向雅典进军。同时他派使节去萨拉米,打算与雅典人重开谈判,希望这样可使斯巴达人感到恐慌。计策成功了,阿里斯泰德斯立即派代表去斯巴达,说如果斯巴达人还是雅典的忠实盟友,希望他们立即采取行动。经过一段时间拖延后,斯巴达人总算从地岬派出了一支野战军,由他们的年轻国王保萨尼阿斯率领,共有五千名重步兵和三万五千名武装农奴。马多尼乌斯从未损毁过雅典城,这次却纵火把该城烧光,接着他退回波提亚,诱使斯巴达人及其同盟军前进到适于骑兵作战的地区。
保萨尼阿斯可能在七月份才到了科林斯地岬,他首先集中那里的伯罗奔尼撒诸国的兵力,然后到了埃琉西斯,阿里斯泰德斯也加入进来,共有八千名重步兵和相当数量的弓箭手。接着他向埃里斯莱前进,站在西塞隆山北面的山脚,他可以看见阿斯普斯河边的设防营地。
虽然希腊军占领的位置并不适合骑兵攻击,因为地形起伏破碎,但马多尼乌斯希望在敌人未获增援之前就将其击败,就命令马西斯提乌斯率领全部骑兵向希腊军进攻,结果却大败而归。雅典人的箭将马西斯提乌斯射下了马,于是他被杀了。为了争夺他的尸体又发生了一场恶战,结果还是波斯人损失较重,终于撤回。
虽然只是一次小规模战斗,却带来了重要的战术性后果。波斯人学到了教训,知道在破碎多山的地面与密集队形的重步兵接近作战,骑兵很难有获胜的机会。可是希腊人却被这次胜利冲昏了头脑,以为自己在任何地形都可以击败敌人骑兵。所以结果我们看到在下次作战中,波斯人过份小心,而希腊人则过份大胆。
由于这次击败了波斯骑兵,而埃里斯莱又缺乏适当水源,同时这里很难向波斯军右翼进攻——进攻若能成功,足以切断马多尼乌斯与其在底比斯基地间的交通线——所以保萨尼阿斯决定利用山地掩护,躲过波斯人的观察,从这个良好阵地中出击,前进到普拉提亚与阿索普斯河之间的普拉提亚平原。在那里他展开军队,斯巴达人在右,雅典人在左,其余的盟军——共有十九国部队——居中。希罗多德说总兵力为十万八千二百人。(门罗估计约八万人,其中只有五分之二为主力重步兵。)
如能在敌人充分认清其动机之前就开始进攻,保萨尼阿斯就真的可以迂回波斯人的右翼。奇怪的是他在占领了普拉提亚之后没有立即发动攻击。不管原因是什么,马多尼乌斯发现他的对手已经改变了阵地,就立即引兵出了营地,在阿索普斯河对岸(北岸),面向希腊人排成平行的队形。左边是真正的波斯人,面对斯巴达人;亚洲诸国的兵力位于中央,波提亚人和其他希腊附庸军队则在右边,面对雅典人,普拉提亚人和麦加那人。
希罗多德说两军对峙达八天之久没有动作,这可能有两个原因:(一)由于在埃里斯莱,波斯骑兵在密集的重步兵手里吃了个大败仗,所以马多尼乌斯希望敌人渡过阿索普斯河后再动手,这条河虽然是半干涸状态,仍能使希腊军秩序混乱。(二)由于保萨尼阿斯已不能迂回波斯人右翼,加上上次胜利是在固定阵地上严阵以待而获得的,所以他也决定让敌人先行动。
到第八天,有个底比斯人提马吉尼达斯劝说马多尼乌斯注意西塞隆山中的隘路,因为希腊军每天都有大批的补给从那里通过,并且向他保证一定可以截获大批辎重。一点不错,保萨尼阿斯的补给纵队正是从这些隘路中通过,其中最重要的是德奥切维莱隘路(意译为橡头)。马多尼乌斯接受了他的劝告,在这里进行了一次骑兵的突袭,获得很大成功:希腊一个补给纵队,共有五百骡马,在隘路中被切断歼灭,没有一人一马漏网。
这次突击说明保萨尼阿斯的阵地已经不可逗留,因为他没有骑兵,所以只有退回隘路,才能保护他的交通线。此外,这一战也唤醒了波斯人的斗志,结果以后两天双方多次进行小规模战斗,结果都是希腊军失败,因为他们的弓箭手在数量上远远处于劣势。
尽管敌人的阵地已不可逗留,但马多尼乌斯也忍不住了,也许因为他的补给逐渐感到困难——尤其是骑兵的补给。所以尽管阿特巴祖斯劝他撤回底比斯,并用贿赂来拆散希腊将领的团结,马多尼乌斯还是决定发动一次全面进攻。马多尼乌斯决定进行骑兵攻击,不过这次他打算用弓箭取胜,不准备接近战斗。
此时,希腊人列阵于阿索普斯河南岸,雅典军在左,联军居中央。他们的水源都靠阿索普斯河。右翼的斯巴达军则可从格尔格维亚泉汲水。在阿索普斯河汲水很危险,因为这条河夹在两军之间,而泉水却很安全,因为它位于斯巴达军后方。波斯骑兵前进,用弓矢猛烈射击雅典军和联军,使他们不能下河汲水,迫使他们必须到格尔格维亚去取水。接着斯巴达人一定也被击退了,虽然历史上缺乏正确纪录,不等他们杀回来,波斯人就把泉水的水源破坏了,结果斯巴达人重占该地后发现它已毫无用处。
自从交通线受到突袭,希腊人的形势已岌岌可危,现在水源又被断绝,不可能再作停留。波斯军攻击的次日上午,希腊人召开战争会议,决定在夜里退到叫“岛”的地方,大约在普拉提亚废墟东面一哩左右,在格尔格维亚南面,夹在奥洛河的两个源头之间。希罗多德说,他们一致同意到此之后,应该于同夜派一半兵力去援救那些补给部队,这些部队已经被敌人阻住好多天了。
从希罗多德的记载和真正发生的事实上看,这次撤退的计划似乎是这样的:全军都准备撤到西塞隆山上,从这里可以掩护三条隘路:(a)普拉提亚——米格拉隘路,(b)普拉提亚——雅典隘路,(c)雅典——底比斯隘路(德奥切维莱)。有三个因素使撤退变得更复杂了:其一,采办补给的部队仍被围困,必须尽最快速度去解救。其二,由于撤退必须在夜间实行,速度一定很慢,因为太慢了,所以当希腊军左翼和中央到达山地时,于拂晓前已不及列阵。因为这些原因,所以决定先撤右翼(斯巴达人)去援救被围部队,而同时由中央和左翼的部队在“岛”地区占领一个中间阵地。从战术上来分析,这个阵地应该是从普拉提亚的卫城延展到米格拉——底比斯隘路,长约两哩。从“岛”中央的圆丘算起,一边大约长一哩。现在再说第三个因素。很明显,最简单的办法是把中央部分(各同盟国)撤到圆丘东面,而把左翼(雅典人)撤到圆丘西面;但这却违反了军事礼节,于是小同盟军奉命组成新的左翼,而雅典人调到右面。这就是说必须等小同盟军和斯巴达军都撤退完毕,雅典人才能开始撤退,也就是说他们必须最后走。
当晚二更时分,撤退开始,希腊军中央部分向普拉提亚与圆丘之间撤退,尽管希罗多德对他们颇有非难之辞,实际上他们似乎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保萨尼阿斯听说中央部分已开始运动,就命令他的右翼撤退,可是有位师长阿蒙费里塔斯,是个不折不扣的斯巴达顽固分子,认为面对敌人撤退是耻辱,居然拒绝行动。当晚最好的时间就都用于争吵(这是希腊人的老习惯),直到天亮,保萨尼阿斯总算下决心把这位顽固分子留下,其他部队开始行动。此时,雅典军还在等待,不仅要等中央部分撤退,现在还要再等斯巴达人撤退。
保萨尼阿斯撤退之后不久,导致延误的主角阿蒙费里塔斯才发现自己被丢弃了,于是赶紧向右翼追赶,等他追上时,波斯骑兵也开始了攻击。很不幸,由于延误,斯巴达人未能到达丘陵地区,敌人在平缓开阔的斜坡追上了他们,这里一切都对波斯骑兵有利。他们的目的非常明显,不让斯巴达人到达西塞隆的岩石斜坡,先把他们钉住并等待波斯步兵赶到。
留下右翼去对付雅典人——他们还留在后面未动——马多尼乌斯命令波斯步兵前进去支援骑兵,而在他们后面,他催动中央部分的全部亚洲部队。保萨尼阿斯看到敌军大部分都在对他进攻,立即派人去要雅典人紧急救援。可是他们却无法从命,因为波斯军右翼也正向他们前进。保萨尼阿斯只好率领他的人马对抗波斯军主力。
波斯骑兵始终采用弓矢战术,不久就使斯巴达人感到站不住脚;战斗进行时,波斯步兵也赶上来了,他们接替了骑兵的位置,用柳条编成的盾牌构成防卫,从盾牌后面射出箭雨,斯巴达人更加吃不消了。可是这时马多尼乌斯却犯了致命错误,结果不仅丧失了会战,也丧失了生命。他本应在弓箭手后方保留较大空间,使他们可以进退自如,保持弹性的战术正面。可是他却把亚洲部队集中塞在他们后面,于是弓箭手的正面就被冻结了。
这样战役的转机来了,保萨尼阿斯一看到亚洲部队靠拢,知道决定性时刻来临了,于是立即发动反击。他的重步兵冲破了盾墙,把弓箭手们逼往亚洲部队阵营。接着就是激烈的苦战。希罗多德这样写道:
“野蛮人抓住希腊人的长矛,并将它们折断;在英勇善战方面,波斯人毫不逊色。但他们没有手盾,没有受过训练,使用武器的技巧远不如他们的敌人。有时个别的,有时十人一组,时多时少,他们直冲斯巴达人的行列,白白送了性命。”
希罗多德又继续说:
“战况开始对希腊人仍然不利。马多尼乌斯骑着白马,周围由波斯人中最勇敢的战士保卫,这一千精兵都能各自为战。只要马多尼乌斯活着,这个集体就能抵抗一切攻击,他们为自己的生存而战,杀死了不少斯巴达人。但马多尼乌斯阵亡后,这支部队也丧失了信心,而他们正是波斯的主力,他们一垮,其余部队就随之瓦解,纷纷逃走。他们的轻装和缺乏手盾是致命的,因为他们是与重装的敌人交战,自己却完全缺乏防御。”
于是克莱翁布罗特的儿子保萨尼阿斯,获得了一次空前胜利。这一天可能是公元前四九七年八月二十七日。
此时雅典人又怎样呢?他们接到保萨尼阿斯的紧急通报后,马上改变行军方向,往斯巴达这边赶来。但他们移动不久,波提亚人和其他的希腊附庸军就开始扫击他们的左翼,逼着他们必须组成正面来对抗敌人。经过苦战,波提亚人被击溃,纷纷向底比斯逃走。同时,在“岛”地区构成左翼的希腊军中央部分,直到此时尚未与敌人交战,他们看到敌人,也迅速组成两个纵队乘胜追击。在下面的平原地带,左面纵队被底比斯骑兵歼灭,战死六百多人。在这次著名会战中,这是希腊人所遭受的惟一灾难。
全部损失无法了解。希罗多德说组成波斯陆军的三十万人之中,逃出生天的也许不超过三千人。斯巴达死了九十一个人,提吉亚十六个人,雅典五十二个人(这个数字根本不可靠。)。普鲁塔克在阿里斯泰德斯传中估计希腊方面全部战死人数为一千三百六十人。
胜利后十天,希腊人开始围攻底比斯,到第二十天,马多尼乌斯的基地作了有条件的投降。
温泉关之战那天,狄奥多拉斯记载说,叙拉古的吉罗在希米拉击败了汉密尔卡,这个决定性的胜利使此后七十年中,西西里都不再受迦太基人威胁。(注:希罗多德则说是在萨拉米之战那天。)同时上文所说在安德罗斯出现的希腊舰队也非完全静止。大概在公元前四七九年,在萨摩斯,他们得到请求,说如有支援,爱奥尼亚希腊人将再度叛变,于是舰队奉命把战争带入敌人的海域。
希腊舰队这时正留在提洛岛,由斯巴达王莱奥提基达斯指挥。他到达萨摩斯时,波斯舰队早巳退往米卡里。薛西斯在这里留下相当数量的陆军,由提格拉尼斯指挥,监视着这些爱奥尼亚城市。在米卡里,这些船只都搁在海滩上面,为保护它们构筑了要塞。莱奥提基达斯划过敌人舰队,在距离米卡里约二十哩处命令部队登陆,爱奥尼亚希腊人也纷纷起来助战。他把波斯舰队付之一炬之后退回萨摩斯。
接着他们驶往赫勒斯滂,去拆毁那些桥索并攻占西斯塔斯。那是色雷斯切尔松尼斯的锁钥和波斯人在欧洲的最后据点。因为筑有坚强的要塞工事,斯巴达人不欢喜围城战,莱奥提基达斯就回国了,留下雅典人由桑希普斯指挥继续围攻。这次围城从秋季开始,雅典人花了大半个冬天用饥饿削弱要塞的力量。阿特巴祖斯不但不来援救,反而撤到拜占庭,越过博斯普鲁斯海峡,退回亚洲去了。
这样就结束了亚欧两洲间的第一次决战,全部记录现在居然都得以保存,实属幸事。单就战争而论,我们感到有两点是值得注意的:(一)虽然这是公元前五世纪,可是一切战争艺术的要点,差不多和今天一样有了高度发展。(二)战争中所犯的错误也和现在一样普遍。
波斯人挑拨迦太基人攻击西西里的希腊人,以便在地中海中部造成牵制局面,这证明波斯人已充分明了大战略的意义,而希腊人向吉罗求救,也证明波斯人的确知道他们会怎么做。即使我们认为这种牵制不可靠,暂时置之不论,可是对海权与陆权间的关系,当时的认知程度毫无疑问不比今天逊色。不仅波斯人如此,希腊人也同样如此。此外,双方战斗部队的行政水平也一定很高。即便薛西斯开入欧洲的部队总数不超过十万人,但是既然能够从其亚洲基地前进八百哩,到一个几乎没有道路的国家去作战,就可证明其补给系统必然有优越组织。对保萨尼阿斯而言,在多山国家中,在野战中维持八万人的兵力——就算少一点——就行政方面来说必然不是易事。
在战术上犯的错误,也是古今军人在不同战场上常犯的错误。例如倚赖大量的半训练人力,希望用数量补偿素质的缺陷。又如对武器威力缺乏认识,武器使用不能配合地形和战术条件。更重要的是整个战争都证明心理因素,军队士气的得失和最高指挥者威望的消长,仍然是战争中的决定性因素。
威望的丧失不仅制止了波斯帝国膨胀,更撼动了它的基础,正和以前以后的许多帝国一样,也埋下了其最后崩溃的因素。同样,由于希腊人在萨拉米获胜,赢得的威望才使他们开始走上惊人发展的道路,正如布里教授在希腊史中所说:“人们似乎都被唤醒,这意味着他们的经历所具有的历史重要性。当时诗人把它写成诗词,雕刻家为它建造塑像……这些思想漂浮在空中,特洛伊战争似乎是同一剧本的前一幕。在萨拉米和普拉提亚作战的战士们,与在特洛伊平原上和赫克托尔死拼的英雄们,是为同一个目标而战斗的。”
这一战让我们进入了西方世界的大门,在这个世界里,希腊人的智慧为后来的诸国奠定了基础。在历史上,再也没有比这两个会战更伟大的,它们好比两根擎天巨柱,撑起整个西方的历史。
第一卷 从远古时期到勒班陀会战
大事记(一):争霸希腊
萨拉米会战使雅典控制了爱琴海,但没有获得全部制海权。虽然舰队拯救了希腊,使其免受异族征服,但未能使城市免遭入侵。要达此目的,城市必须建立坚固要塞,舰队也必须以附近港口为基地,并予以坚强防御。而他们却缺乏这些手段,所以在战略上雅典必须依赖斯巴达,地米斯托克利认定决不能让这种情形持续下去。普拉提亚会战后,雅典人回到废墟中,在他指导之下重建雅典城,使其成为坚强要塞,同时将比雷埃夫斯发展成固若金汤的海军基地。海外贸易的日益发展使海军基地的建设更显重要,由于阿提卡人口快速增加,因此必须用贸易方式来换取粮食。
因为所需谷物大都来自乌克兰草原,所以雅典人必须维持庞廷航路的畅通。为保证这一点,在公元前四七八年——四七七年之间的冬天,地米斯托克利发起成立了一个海军同盟。雅典为盟主,所有小亚细亚和爱琴海各岛屿的希腊城市都参加了同盟,他们把财富集中在提洛岛的阿波罗神庙中,所以又称提洛同盟。管理财富的都是雅典公民,所以一开始雅典就掌握了实权,可以逐步将这个同盟建造成海军帝国。
为了使同盟扩张,并与伯罗奔尼撒同盟对峙,必须设法使依然被波斯统治的希腊城市——在小亚细亚和色雷斯海岸——获得自由。因此与波斯的战争仍然继续,现在轮到提洛同盟进攻了。
这个扩张政策受到米太亚德的儿子西蒙的反对,他主张与斯巴达合作。他获得公民大会支持,大约在公元前四七○年,地米斯托克利被贝壳投票法驱逐出境。接着,他被指控犯有叛国罪,为了逃避追捕,他先是逃到科西拉——即科孚岛,后来又逃往书珊。
此时,提洛同盟对波斯的战争已由西蒙负责。他首先消灭了色雷斯海岸的残余波斯据点。然后在公元前四六八年,在旁非利亚的欧利米登河口,他追上波斯的陆海军,漂亮地在陆海协同会战中击败了敌人,击毁敌船二百艘。这个决定性胜利使提洛同盟在卡利亚和旁非利亚占领了一些沿海城市。
西蒙打算继续与斯巴达结盟,但雅典人现在却反对他,他在公元前四六二年被免职并被驱逐出国。公元前四八一年雅典人就已加入反对波斯的伯罗奔尼撒同盟,现在与它断交。雅典又与色萨利和阿耳戈斯缔结同盟,而阿耳戈斯在伯罗奔尼撒半岛上,正是斯巴达的对头。雅典与斯巴达的战争一触即发,雅典与科林斯和埃伊纳间的贸易竞争更加快了战争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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